第791章 拨云见日
赵弘诚却脑海里闪过什么,他急急地张口:“不,不是,不是,是阿姐让我闻,闻,闻那人,药,药,阿姐让我闻味道,哦,他身上和嘴里都没有药味!”
冯时夏眼睛一亮,她只是那么一猜,没抱太大希望,却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你是说这小子根本就没有吃药?!”麻子接口道。
“可这老婆子说吃了两天药呢,一般人吃个两天药嘴里的药味肯定很重。”刘达点点头。
“哗~”周围人又开始沸腾起来。
“那这婆子不是说假话了?”
“她儿子可能根本就没看医师吧,张口就是五十两,果然是来讹人的。”
“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吃出来的病或者本来就没病,他们才一直不敢看医师?”
“我看就是的。”
“可你们瞧着他一直捂着肚子,那样子,不像是装的,应该是肚子里有啥毛病的。”
老妇人眼神一闪,阻拦着不断想凑近确认的那些个人强自辩道:“我儿出门换了衣裳又漱了口的,哪还闻得到什么药味?你们一个个都走开点,要是把我儿子碰出啥事来,我要你们赔命!”
可这会儿这说辞却怎么都说服不了这帮人了。
“你儿子身上的衣裳又脏又皱,隔这么远我都能闻到味道了,这叫换了衣服的?当我们瞎啊?”
“就是,你儿子一张嘴刚刚都差点把人熏死了,那叫漱了口的?当我们傻啊?”
“看她那样,还想讹我们呢?张口闭口说你儿子要死了,我看就是你巴不得你儿子死了,这样便还能冲人哑娘子再多讹五十两吧?”
“真是毒妇,儿子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叫医师看,也不给吃药。一点不顾儿子死活,倒是借着这机会来哑娘子这儿讹钱了,好精的算盘啊!要不是哑娘子刚刚心好,你儿子这会儿都晕过去了,这人刚还不给她儿子坐呢!”
“你们瞎说什么?!这人才是害我儿的凶手,我儿都是被她这小娘皮弄成这模样的。证据样样确实,刚刚她自个儿都承认了!”老妇人似是惊怒万分,又万般无奈道,“什么药味不药味的?我家里的钱财都因为付诊金药费掏空了,今日都没钱给我儿拿药了,哪还有什么药味呢?”
可惜这会儿确认她在说假话的人不少,大伙叽叽喳喳讨论一轮又说起之前冯时夏提到的疑点,怀疑她的人便更多了。不说真相如何,至少这人肯定不是什么为儿而来的慈母。
天平终于开始往冯时夏方向倾斜。
只是这老婆子虽然不同意叫医师来现场查看,却愿意去集风楼,看起来是一点都不担心被揭穿的样子,而她手里那两样证据也经过哑娘子本人亲口确认了,大伙觉着这小子可能吃坏了肚子是真的。
但这老婆子很可能根本就没花钱给自己儿子治病,更不可能耗尽家财,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讹多一点钱,毕竟五十两有的人真的一辈子都挣不到。
大家纷纷谴责这老婆子只一心要钱却不顾儿子死活的无耻行径,但这根本无法帮哑娘子脱罪,哪怕是让五十两变少一些。
冯时夏见时机差不多了,拿来称,在一两的位置比划了下,又指指那块剩的糕,接着画了第八幅画。
画上先是她平时切的一两糕的等比例大小重现,都没半个巴掌宽。
右边再画了两个人,一个人一口就把它吃下肚了,旁边的油纸包里已经空空的了,另一个人吃了一些,还剩了一点在外头。
她托起之前照着原来那块糕的大小捏的纸团给周围看画的人看,反问般地看着他们。
接着拿起笔在第一个人处打了勾,在第二个人处打了叉。
“啊,又涂了。”
“这是说吃这糕不可能剩下来?”
“哎哟,就是啊,一两糕能有多少啊?你们看看,就这么点子,就是我孙子两口都没了,更别说这小子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可能还剩这一点呢?”
“是啊,哑娘子这糕那么好吃,哪个买回去都已经吃了还不吃完特意剩下这么一点?莫不是故意留着来讹人的?”
大伙倒吸一口气,觉得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之前所有的不合理串联起来,仿佛都合理了。
那这样的话可能今日这事就是有预谋的了,就算到了集风搂,哑娘子这边也能有理由辩上一辩了,哪怕这糕真让人坏了肚子,应该最多也就赔个医药费就行了。
赵弘诚也想到这一点,面上终于有了点喜色。
“真是胡说八道,我儿子都吃到肚子痛了,难道还会再吃吗?你们怕是傻吧?”老妇人嗤笑道。
“你儿子是吃了立刻就闹肚子的?这糕这么毒?那哑娘子刚刚也吃了,大伙都看到了,怎么到现在都一点事也没有?”秦艽始终记得师兄说的话,要是急性的,一般不太可能单单一个人出事,而这俩人哑娘子根本又不认识,更不可能有特地毒害人一说,那么要是真的就肯定没那么快发作,如果真没那么快,这和哑娘子说的就确实矛盾。
就是他,一口气吃半斤糕都不带停的,怎么可能这人一两都吃不完还会剩呢?
“是啊,哑娘子刚刚也吃了糕啊!”
“小医师?你要不要给哑娘子看下有没有事?”
“不是,既然哑娘子说那糕不可能是剩的,说不准……”
“他们肯定是故意留了来害人的,也许那糕没问题?”
“难怪哑娘子刚刚那么大胆就敢吃。”
冯时夏果然拒绝了秦艽的把脉,重新拿起画笔,画了第八幅关于眼前这两人的画。
“太阳在下边,是上午。”
“哑娘子这是在卖东西?这些人是谁?”
“啊,哑娘子刚刚的意思是她画的是在发东西?”
“是在发这个糕?”
“这俩母子怎么躲在这里?”
“他们在偷看!”
“啊,你看,这人过来跟他们说话了,还给了他们一块东西。”
“这个人跟刚刚领糕的一个人是一样的。”
“啊,我知道了,哑娘子的意思是这人在上午到哑娘子这儿领了把糕后给他们的。不是他们买的!”
“对对对,你看,只有一块,不是一包,别的人有买一包,这个人没有,只拿了一块。”
老妇人的神色开始慌张起来,她往后退了两步,抓着自己儿子的肩膀,眼中满是不解。
第792章 扭转局势
“哦,我懂了。哑娘子除了今日,平日就没带过这些鸡鸭羊什么的来,这幅画就是画的今日的事。画里的意思是:这老婆子手里的糕就是今上午才偷偷让人从哑娘子这儿一文钱没花白领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前日花钱正经买了一两糕吃剩的,所以才那么点。这糕里头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能吃的,所以哑娘子刚刚敢吃。还有这处,画的是哑娘子平日摆的价牌子,上头正是今日才调价的250文。难怪这婆子一开始会说错糕的价,她根本就不知道哑娘子平日卖的不是这个价,就一直报的今日看到的价。”刘达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慢条斯理地将之前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那她儿子根本就不是吃哑娘子这儿的糕闹出的病,就是想从哑娘子这儿讹钱,难怪这婆子既不打人也不掀摊。”
大伙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解释,之前那些有疑点的地方终于才合理起来。
老妇人的神色开始慌张起来,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抓着自己儿子的肩膀,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解。
可只一瞬,她就又挺直了腰杆为自己大声辩护:“这全部都是你们胡诌瞎编的,可有任何证据?又有哪个看到了?我这糕要不是买的?我儿的病哪来的?我这油纸哪来的?哑娘子还能独独给我发一个不成?哑娘子刚刚都看过了,这油纸就是她卖的。你们也别再扯别的了,包糕的油纸和包其他吃食的,上面的画都不相同。”
“谁知道你们从哪捡来的油纸,搞不好还可能是偷来的呢。你这一讹就是五十两呢,句句都是编的,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麻子毫不客气道。
有些知晓一些麻子之前生活的人都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这糕这般贵,哪有几个人买,我想偷也没地方偷去啊?”老妇人撇撇嘴,又跳着脚跟冯时夏几人嚷道,“你们把我儿害成这样就是不想赔钱,我的证据样样都在,你们都能胡说八道反过来说,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赶紧的把钱赔来,不然我现在就要去集风搂告你们!”
冯时夏冷眼一瞥,等那老妇人叫嚣完,让赵弘诚上前来,她翻出自己的账本,找到最后一页,指着上面记录的一些销售数据对照从油纸抄下来的那行数字给对方一一看过后,摇了摇头。
又指了指自己抄下来的另一部分,再复制了一遍到草稿纸上,指着当天的日期把它整个打了个叉,重新画了一半的样子才打了勾。
最后,她拉来小家伙,指着自己账本上每天写下的不同日期用平时考查的目光看着对方。
“这个是夏夏每天写字的时候都要写在上面的,夏夏说过的,是说这个是今天,明天和后天这样,这样每天都写的。”于元一边倚靠向冯时夏,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这个画是夏夏写的不同日子的意思?”赵弘诚讶异。
“嗯嗯。”于元乖巧地点头,再次重复,“夏夏每天都要写好多字的,还有一本写更多字的呢!”
冯时夏见屠户小哥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跟着点头表示对方说得很正确。
“那阿姐你的意思是,这个是上次,就是前天卖的是吗?你每天卖的每包油纸上的这个图画是不一样的,而且每天卖了哪些都是记下来的,但是没有卖过这一包?”赵弘诚瞪大了眼睛,这个结论如果被证实的话,那么就是铁一般的证据,这老婆子根本就是来讹人的,他们全部说的是谎话,阿姐之前推测的那些就更可信了。
“哇,哑娘子卖的每个油纸包上的画原来是不一样的啊?真是太聪明了!”
“真的吗?”
“我隔壁的孙婆子家大儿媳妇以前就买过糕呢,只是不知那油纸还留着没有,不然倒是可以看看。”
“呃……我刚让我媳妇把家里的今日买的油果子拿来了,本来准备,嗯,退钱的,我看上头好像也有那些个差不多的画啊,你们让我过去比看看是不是不一样的?”
“来来来,你去,你去。”
“哎呀,别挤,你又没油纸要看!你挤我位置干啥?”
“咋样了,是不一样的吗?”
“是是是,这些线真的跟那老婆子那张油纸上头画得不一样!欸?我这纸上这一块怎么没有?没有那些月亮太阳月亮太阳啥的?”
“唉,你这张不算数,你买的是炸果子,可能本来就不一样。哪个买了糕的?哪个买了糕的家里还有油纸的,回去拿来看看啊——”
“月亮太阳不是说的是几天的意思么?一个月亮一个太阳算一天。”
“那我这没有,这老婆子这张画了两天,啥意思?”
“我知道,我买过的,哑娘子说是要两天内吃了,两天后不吃了就要把他们扔了,就是只能放两天的意思。”
“可哑娘子刚刚说这婆子这里画两天也是不对的。为啥呢?”
众人叽里呱啦边往后传递边讨论着。
“我想起来了!那个,那个,我前天来买的时候,哑娘子说那天的只能放一天,还特意指给我看了的,那天的油纸包上就是只画了一个月亮和太阳。”有人在后头大声喊。
“原来如此!那看来这个油纸应该真不是前天卖的了。”
冯时夏没有赶走上来看编号和对编号的,她本来就要借着这些人的嘴来替自己辩白。她只瞧了一眼前头明显已经乱了阵脚的老妇人,冷笑一声,还是冲赵弘诚点头。
她自己制定的产品编号内包含了生产日期,究竟是哪天生产的,可能会在哪天出售一目了然。
她迅速翻到生产日期后一天的销售记录,果然立刻就找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编号,她给屠户小哥和旁边的人再次对照着看了,一个数字都不差。
这也多亏了蛋糕每天售出的笔数不多,相关记录最多就十几条,好查得很。
“是跟这天卖的对上了?那这婆子手里的这张油纸就是很多天之前已经卖出去的了?根本就不是前天的!”赵弘诚说到后来斩钉截铁。
正想转头,忽然听到“砰咚”好大一声重物坠地声,接着就是一高一低两道痛呼声。
第793章 人心百变
原来是麻子瞧见老妇人的神色不对,看她竟想着拉着儿子起身偷溜,一脚把年轻男子坐的条凳踹翻了,当即两人身形不稳摔在了地上。
“怎的?终于被哑娘子彻底揭穿了就想跑?!刚刚不还说得很起劲吗?不是口气很大吗?不是还要去集风楼吗?”
麻子在那婆子想要爬起来时又一脚将人绊倒在地!
赵弘诚则拿起冯时夏的账本和抄下来的大号的油纸编码跟周围的人一个个说明解释过去。
“干得好!这婆子太可恶了,竟然这样污蔑哑娘子!”
“要不是哑娘子聪明样样都记好了,今日可能就真的被这人讹去了!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呢!”
“是啊!不是说你有证据吗?这下证据都是假的了,你这婆子还能怎么说?”
“她那儿子怕不是他们故意弄成这样来骗钱的吧?真是对自己够狠的!”
“有可能哦,把事情算计得这样了,八成那病也是假的。”
“可是她咋敢去集风楼呢?不怕医部的医师看出来?”
“可能自己在家吃了馊饭或起霉的饼子吧,这样医师断起来肯定就差不多,到时候他们手里有油纸和糕,哑娘子不是没话可说吗?现在反正都知道肯定不是吃哑娘子的糕吃出来的。”
“啧啧,这俩母子真的歹毒啊!要不是哑娘子这两个地方画得不一样,这回就是到集风楼估计也没法子说理了啊!”
感慨的声浪一阵阵,老妇人见大势已去,趁赵弘诚不在近旁,就地爬了几步后扑上去就想抢回还在冯时夏手里的原始油纸和糕。
“啊!”个子还矮的于元离得最近,也最先发现,立时就尖叫起来。
冯时夏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揽着两个孩子快速后退了好几步,那老妇人终是摔了个大马趴。
“你这小娘皮胡说八道!你们可千万别相信她啊!这糕和油纸就是我儿前天买的,她那写的什么肯定都是假的!我说你怎么非要拿我手里的证据去看,原来竟然就是要作假!你们都被这小娘皮骗了啊!她说的什么对不上全部都是骗人的,你们不怕自己吃了后跟着倒霉吗?”老妇人狼狈地撑起上身抬起头,那下巴和鼻子都蹭了不少灰和血痕,她都顾不得擦,用阴狠的目光死死瞪着冯时夏。
“对不对得上轮不到你说!”赵弘诚赶回冯时夏身前,把那婆子单手拎回她儿子身旁,然后高举着手里的账本对四周道,“凡是在阿姐这里买过整包吃食且还留着油纸的,大伙有谁怀疑,只要记得自个是哪天买的,或是和哪个相熟的一块买的,都可以拿自家留的油纸来我这对!”
冯时夏看着屠户小哥慷慨激昂地跟众人表态,自己牵着两个小家伙上走到他近旁跟着不停点头示意。
“我相信哑娘子,哑娘子肯定不会骗人的!”
“就是,她还认字呢,还会算数,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害人呢?”
“是啊,她还那么好看,怎么可能害人呢?”
“可不是么?她还那么喜欢小娃子,怎么可能害人呢?”
“谁说不是呢?她还对狗子都那么好,怎么可能害人呢?”
“哎呀,刚刚那娃子说哑娘子在家里每天都要写好多字呢,看来是真的认字的啊!”
“肯定认字的啊,她还会画画,能不会认字么?”
“欸?你们发没发现,好像今儿个后来我们都没怎么比划了,但哑娘子看起来听得懂我们说话啊!”
“是吗?不会吧?她不是聋的么?”
“是的,肯定是,我刚刚就觉着哪不对呢,不信你瞧了,我不动啊。”
“?”
“喂!哑娘子!这里这里!你长得好好看啊!”
冯时夏听着有人喊,下意识地就看过去了,等听到后半句,见着那竟还是个二十几岁的男子,即使感觉很尴尬但还是不由得红了脸。
这还是两个世界第一次被一个成人当这么多人的面这么高调地夸了相貌。
其实她并没有长得多好看,比起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位婉约美人,真的差远了。在现代时她就是一普通人,到这儿了不过年纪小了点,皮肤白了点、好了点,发质好了些,其他真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只能算得上清秀而已吧。
不说古人都很含蓄吗?这也太大胆了吧?
“你看你看!哑娘子看我了吧?脸红了吧?耳朵都红了呢!我说吧?是不是?她是不是不聋了?听得到了是不是?”
“是,是,不过,你这么大声,你就不怕你媳妇也听到吗?”
“没事儿,我媳妇没来。”
“你是不是住双井巷?”
“啊?你咋知道?”
“刚刚你后边那婶子想叫你,好像认得你,她之前跟人闲话说她就是双井巷的。”
“……”
“不过,哑娘子确实好看!”
“咋可能不好看哩?百花节那几天她稍稍打扮了一下,好些人看得都走不动道了!”
“夏夏好看!”
“夏夏好好看!”
俩小孩跟着凑起热闹来,冯时夏哭笑不得。
“你们让一让,让一让,哑,哑娘子!你,你屋里还有妹子吗?我,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我,我现在每天都在北门干活的,都快干大半个月了,每天至少能挣五文钱了。我,我,我以后肯定还能挣更多的。”
忽地有个十三四岁的精瘦男孩红透了一张脸挤上前来含羞带怯地看着她。
冯时夏简直无语了,这是干啥?这么开放的吗?这是来表白了?这么点大的人,脑子里成天都想什么呢?而且难道表白都不分场合的吗?
可无论如何,她最终还是十分严肃地摇了摇头。
“瞧你出息的,每天挣5文钱,哑娘子自个每天挣五百文估计都不止吧,你还好意思开口,有妹子就轮得到你?”
“我,我问,问问怎么了?”
“哎哟,你还结巴啊?你不是故意装的来套近乎,想哑娘子可怜你吧?”
“果然被我说中了吧?哼!哑娘子自个儿能认字画画,肯定喜欢我这样的读书人,你就一边去吧!”
“你,你卑鄙!”
“嘿嘿!”
“喂,你俩,快醒一醒,哑娘子说她没有妹妹!”
第794章 垂死挣扎
“是呢,而且相看嫁娶都得挑个时候。俩小伙子都不错,甭急啊,婶子可认识不少手勤脚快的姑娘,要不婶子给你们说项说项?”苏阮脸上带着慈爱的笑,不着痕迹地将两个小子从冯时夏身边拉开。
赵弘诚那边也进行得很顺利,有好些个顾客之前被有心人几乎话影响嚷嚷着退货退钱的都回家拿了油纸包来,虽然回来后对剧情的突变有点傻眼,但是相比退钱,哑娘子这里的吃食其实没有问题的消息更让他们惊喜。
一是满足好奇心,二是给自己吃定心丸,这会儿有带了油纸包的都挤过来核实,结果除了当天买的哑娘子还没来得及记上,前几回的哪怕难找一点但都能依次对上。
赵弘诚虽然不懂阿元说的最上头画的代表日子的具体是指哪天,但是按记录的顺序,他记得冯时夏上次还有上上次大概是几天前的,这样和周围一圈人摸索着一对,确实没什么差错。
尤其真有结伴来买零嘴的或者买了几样的确实找着是记录在同一天的,这账本的可靠性就更令人信服了。
老妇人是万万没想到哑娘子这人还精明地留了这么多后手,而自己怎么行事的过程基本也被她猜中了,这人简直有点可怕。
她趁着对方这边几人都被人围着,看热闹的都去研究那些油纸和画纸去了,尤其那个黑壮墩子正背对自己,没闲工夫转身守背后时,便想再次拖着儿子偷偷地走。
偏儿子痛了两天都没吃啥药,本来就精力不济,如今干坐在这儿熬了将近一个时,刚刚又被那癞皮脸一脚踢坐在地上,根本浑身没了一点力气,拉都拉不起来。
她寻了个空当正打算自己先溜了再说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自己的膀子拽住了。
她回头一看,又是那个癞皮脸。
“咋?这回儿子都不要了?!你这心肝才是黑透了吧?还是地上躺的这个不是你生的,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麻子怒火中烧,愤愤地将手臂狠狠往回一甩。
老妇人一时被麻子眼里的分外吓人的愤恨弄怔住了,没防备就被甩了个踉跄,差点再次跌摔到地上。
她没想到看起来没几两肉的小子手头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哎呀,你这婆子该不会是拐子吧?这小子不是你拐来的吧?你刚刚不还喊着说哑娘子骗人的?那五十两现在你不要了?”刘达用脚尖拨一拨地上躺着的连眼睛都不睁的人,跟着促狭地接口。
“啥拐子?啥拐子?!这就是我亲儿子!”老妇人惊跳起来叉腰反驳后又伏趴在年轻男子身上绝望地哭喊,“啊!我可怜的儿啊……咱母子被这些个人都欺负成这样了啊……你这眼皮子浅的,见着这小娘皮就眼都不眨地几十文就花出去了啊……如今呢,买掉了自己半条命,结果人家一文钱不认啊!我的儿啊……你好苦啊!”
不少人又被老妇人这阵仗吸引了目光,可绝大部分人都表示出了自己的鄙夷。
“真是不要脸,都这样了还有脸喊呢!”
“要不是哑娘子聪明,提前弄了这些,今日真被你们讹去五十两,你就满意了?!也不想想,自个儿是害了人几条命呢!人哑娘子要是被婆家赶出门了,人俩娃子就没得娘了,人母子仨就不可怜了?!”
“心肠歹毒!”
“你糕是今日白领的,油纸不知从哪搞来的,都好些天前的了,你还说是你儿子前日买的,这全部都被人哑娘子说穿了,还想讹啊?”
“就是,你儿子这样又不是哑娘子害的,凭啥人家给你钱啊,就是一文都不可能给。”
“胡说!你们胡说!这糕就是我儿前日在这儿买的!这糕只有她家卖,我儿这样就是她害的!她不赔钱谁赔?什么对上不对上的?哪个知道这小娘皮搞了什么?说不好先前她把我那油纸拿去的时候就偷偷给改成不一样了!现在他们还不还给我!明明她才是害了人的那个,我儿都这样了,你们竟然都不相信?!我的老天爷啊!”老妇人扯着嗓子嘶喊着。
冯时夏对这老婆子见了棺材都不落泪的行径都无语了,听她提到蛋糕,干脆就拿了那吃剩的蛋糕,给周围的人闻了闻。
“好香啊!”
“还有点甜味!”
“肯定很好吃吧,难怪这么贵!”
“看起来就想咬一口!”
“我下回定要攒点钱买,一斤买不起,我多攒几月,一两总买得起的。”
“是啊,一两也才20文,最多25文,也不是贵到吃不起嘛~”
冯时夏见到大伙依依不舍的眼神,然后用画表示,这糕如果真是上次她出摊的时候买的剩下的,那么从做的那天到现在就已经有5天了,肯定不会还是这个状态,说不好都长霉了,至少气味不一样。
“前日,咋了?”
“前日的糕,再前头两天,锅,这是锅吧?拿出来了这个糕?”
“再后头两天,前天再后头两天,下午的太阳,这是今天,很臭?”
“哦,哦,就是,那些人不说哑娘子这糕都是说好只能放两天吗?这里,说做的时候到今天数数,一、二……四五天了,确实味道肯定不会这么香了,估计都馊了。”
“是啊,那回做的糕,嗯,哑娘子这画的意思是说到今日会变黑又变样吧?”
“对啊,画上都长毛了。”
“对对对,要真是上回买了剩的,哪能放那么多天啊,就是菜,放上三四天都坏了。这一坨跟刚做的没啥区别。”
“而且哑娘子敢吃,她肯定是知道这块没坏还鲜着,吃不坏人的!”
“没错,哪个那么傻,真自己吃那些要命的东西哦~”
“这小娘皮说她头前几日做的,你们就信啊?这糕能放两日,要是她本来就是前日做的,今日就从外头看不出来啥!闻也闻不出来,只里头就是有了闹人的东西!你们就是太好骗了!这小娘皮只用牙碰了芝麻大那么一点子,当然不怕啊,要不她刚刚咋不敢整个吃了啊?”老妇人眼珠子转转仍是喊。
第795章 闹剧收场
冯时夏对这老婆子见了棺材都不落泪的行径都无语了,听她提到蛋糕,干脆就拿了那吃剩的蛋糕,给周围的人闻了闻。
“好香啊!”
“还有点甜味!”
“肯定很好吃吧,难怪这么贵!”
“看起来就想咬一口!”
“我下回定要攒点钱买,一斤买不起,我多攒几月,一两总买得起的。”
“是啊,一两也才20文,最多25文,也不是贵到吃不起嘛~”
冯时夏见到大伙依依不舍的眼神,然后用画表示,这糕如果真是上次她出摊的时候买的剩下的,那么从做的那天到现在就已经有5天了,肯定不会还是这个状态,说不好都长霉了,至少气味不一样。
“前日,咋了?”
“前日的糕,再前头两天,锅,这是锅吧?拿出来了这个糕?”
“再后头两天,前天再后头两天,下午的太阳,这是今天,很臭?”
“哦,哦,就是,那些人不说哑娘子这糕都是说好只能放两天吗?这里,说做的时候到今天数数,一、二……四五天了,确实味道肯定不会这么香了,估计都馊了。”
“是啊,那回做的糕,嗯,哑娘子这画的意思是说到今日会变黑又变样吧?”
“对啊,画上都长毛了。”
“对对对,要真是上回买了剩的,哪能放那么多天啊,就是菜,放上三四天都坏了。这一坨跟刚做的没啥区别。”
“而且哑娘子敢吃,她肯定是知道这块没坏还鲜着,吃不坏人的!”
“没错,哪个那么傻,真自己吃那些要命的东西哦~”
“这小娘皮说她头前几日做的,你们就信啊?这糕能放两日,要是她本来就是前日做的,今日就从外头看不出来啥!闻也闻不出来,只里头就是有了闹人的东西!你们就是太好骗了!这小娘皮只用牙碰了芝麻大那么一点子,当然不怕啊,要不她刚刚咋不敢整个吃了啊?”老妇人眼珠子转转仍是喊。
“唷哦,有闹人的都敢吃?我屋里正好还有一盆馊菜,我端来你吃一口试试?”
“刚人哑娘子吃的时候不是你自个儿要死要活生怕人给你一口吞了么?这回又说人是不敢吃,要我说刚刚哑娘子就该一口把这糕都吞了,跟你这种婆子就是说不通的。”
“娘嘞,她就是来讹人的,还能承认啊?”
“可我觉着这婆子说得也有道理啊,万一那油纸真被哑娘子拿到手后偷偷改了嘞?万一这糕真是前日做的嘞?万一这糕真是闹人,这小子吃得毕竟比哑娘子多多了,吃出事了也正常,正好留了这么点也正常。这不都说得通么?哪个舍得用亲儿子的命来讹人哦~”
“有道理个屁!正常个屁!哑娘子拿到那油纸抄画的时候大伙都看着的,都对了的,哪改了?就小医师说的那样,吃下去立马就闹人的东西,哑娘子哪怕只沾一点,这会儿肯定也不会一点事都没有。要是吃下去当时不闹人,肯定就不可能没巴掌大的一两偏药留那么一坨,留那么一坨就是不正常。”
“这人脑子里怕就是装的一坨屎。”
“嘿,说就说,你倒还骂人?哑娘子是你啥?又不是你媳妇?这上赶着护上了。你怕是想,还眼红人挣钱多,可人都俩打油娃了,挑那情汉子都不会挑你,你想屁吃!”
“你混说啥?!敢再说一次?”
“再说几次都是你这癞蛤蟆想吞月,白日做梦!”
“娘的,我看你才是跟这老婆子共一条裤子的,跟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不干不净还有脸在这学狗叫。”
“你才是狗,看老子揍不死你!”
“来啊,我今日就让你跪下喊爹!”
“哎呀,不要打,不要打了……”
“呼!”
“喝!”
“哈!”
“啊!”
“哎唷!你打我干啥?你打我干啥?!让你打我!让你打我!”
……
场面渐渐混乱。
薛进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再耐着性子等到现在竟成了这样一个结果,更没想到的是哑娘子自己就能把看起来证据确凿的局面逆风翻盘了。
这结果当然比哑娘子摊位真闹出吃坏人的事要好。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菜市街还拥堵着,而且随着后半段的消息扩散出去,之前走了的那波人慢慢又有回流的趋势了。
但,快到晚市时候了,这地方再围这么多人可就不太好了,里头还有别的闹起来的趋势。
是时候到他出场了。
他举高右手,就往前那么一摆,数人从后方迅速挤入内圈将正打做一团的几人控制下来。接着个个大刀在身前横立,威吓着将围拢得十分狭窄的内圈朝外又扩开了好几大步。
人们发现街管队的人后迅速安静了下来,就连原本在地上嚎的老妇人也眼神躲闪着噤声了。
赵弘诚几人纷纷回到了冯时夏身边。
“今儿可真热闹,从菜市街都堵到集风楼了,这是百年难遇的热闹让我们给赶上了啊。”薛进冷笑着,捋了两把自己的山羊胡,慢悠悠踱到了那躺地的俩母子身边弯腰朗声道,接着又转身眯眼看向冯时夏,“哑娘子,又见面了。”
冯时夏微微颔首回应,下意识向人群里张望了一眼,却没看见那熟悉的大高个。
“这里的事我也都看到了,赵屠户,哑娘子,我想看看两位手里的这老妇人带来的两样证据。当然了,还有哑娘子的画和她平日里卖货后记录的那些。”薛进上前一步表示道。
俩人没有任何迟疑,当即把东西都交了过去。赵弘诚跟着凑近把之前冯时夏提到的所有疑点和证据都一一再阐明了。
“这油纸果然妙,上头竟还画有这么些有意思的东西,我听说哑娘子这儿买糕如果要预定,也是要先买纸片,下回拿纸片回来原样严丝合缝对上才能拿走东西。哑娘子这脑子是比一般人好用多了。”薛进一一看完后点点头道,后又戏谑般扬了扬冯时夏今日画的几幅画,“就是这画也别有一番趣味。”
“阿姐只是说不了话,怕闹出误会,就比旁人多费了一番心思,当不起薛队长的夸奖。”赵弘诚抱拳谦逊道,只那不卑不亢的态度还是多少让人猜出了他的真实意思。
冯时夏见屠户小哥脸色没有任何异样,便也微微一笑,没有别的多余表示。
第796章 如何甘心?
赵弘诚几人纷纷回到了冯时夏身边。
“今儿可真热闹,从菜市街都堵到集风楼了,这是百年难遇的热闹让我们给赶上了啊。”薛进冷笑着,捋了两把自己的山羊胡,慢悠悠踱到了那躺地的俩母子身边弯腰朗声道,接着又转身眯眼看向冯时夏,“哑娘子,又见面了。”
冯时夏微微颔首回应,下意识向人群里张望了一眼,却没看见那熟悉的大高个。
“这里的事我也都看到了,赵屠户,哑娘子,我想看看两位手里的这老妇人带来的两样证据。当然了,还有哑娘子的画和她平日里卖货后记录的那些。”薛进上前一步表示道。
俩人没有任何迟疑,当即把东西都交了过去。赵弘诚跟着凑近把之前冯时夏提到的所有疑点和证据都一一再阐明了。
“这油纸果然妙,上头竟还画有这么些有意思的东西,我听说哑娘子这儿买糕如果要预定,也是要先买纸片,下回拿纸片回来原样严丝合缝对上才能拿走东西。哑娘子这脑子是比一般人好用多了。”薛进一一看完后点点头道,后又戏谑般扬了扬冯时夏今日画的几幅画,“就是这画也别有一番趣味。”
“阿姐只是说不了话,怕闹出误会,就比旁人多费了一番心思,当不起薛队长的夸奖。”赵弘诚抱拳谦逊道,只那不卑不亢的态度还是多少让人猜出了他的真实意思。
冯时夏见屠户小哥脸色没有任何异样,便也微微一笑,没有别的多余表示。
“好!那这事既然都弄清楚了,就是一场无理的闹剧,与哑娘子无关,大家便都散去吧,不要再堵在这儿了。拥堵交通和扰乱秩序的,可都是要吃板子的。”薛进扬声如是道。
随着薛进的话音落下,在场的街管队人员也跟着开始驱散围观的人群。
冯时夏眨眨眼,这怎么跟上回全然不同?
这来闹事的正主都还没宣告怎么处罚,怎么就散场了呢?
这怎么能行?!
而且这回的事情影响可比上回的大多了,这人不仅败坏了自己这个小摊的声誉,更是差点毁了自己的生路,这她能忍?
今天闹得这么多人来看了,中间好多人还差点被这老妇人带沟里去了,对她喊打喊杀的,现在都没有个正式的道歉和正名,谁知道这事最后会被传成什么样?这可不是自己忍一忍或者想通别气就行的。
闹出食品安全问题可是做吃食生意的大忌,可如今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要背上这样一件事,她以后的生意能恢复几成?
而且,这俩人来闹得这么大竟然都没个处罚,以后不是人人都当她这好欺负,每天来演上一回,个个找她来赔钱赔命,她还要不要做生意?
她当即上前拖住了近旁要转身的几个围观群众,引起大家的注意,接着不顾那公务头头的黑脸,直接跟他面对面站在那,愤愤然指着地上的老妇人和年轻男子,胡乱打着自己都不懂的手势。
反正,她就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地便宜这俩人。
可她还是怎么都拽不动自己儿子,无法,只得放弃。
只是她完全直起身子前脚刚迈出,脚下又遭到一个绊,下一秒再次跟大地来了个五体投地的亲密接触。
“哎唷,唔,哪个剁脑壳——嘶,我的娘嘞,血——”
她伸手往自己下巴一抹,皮肤上的刺痛和沾在手掌上的红色很是明显。
麻子跟悄么收回腿的刘达对视一眼,接着偏头意味不明地扫了两眼突然而来的那几个身影,然后往那老妇人处又啐了一口,之后就不再有什么动作,只竖着耳朵专心听着正中心那男人的回应。
“薛队长,这老婆子呢?这事不都是她闹出来的吗?这就让她走了啊?不打她板子啊?”秦艽瞪着眼睛惊讶道,这婆子刚刚不仅污蔑了他们万寿医馆的名声,还污蔑他师父呢,这么可恶的人,怎么能就这么放走呢?
“是呀,薛队长。这老婆子我估计就是个拐子,这病殃殃的小子都不知是她从哪里拐来的?如今见他没甚用处了,更是连人死活都不管了,刚还想扔在这里,自个儿跑呢。您可要查查清楚啊,老天爷,这小子简直太可怜了!”刘达一本正经地做了回善心群众,说到最后更是用上了咏叹调。
“你个狠毒的小子,放你娘的屁,你嘴里生疮啦?胡说的甚话?我之前都说了,这就是我的亲亲儿子。官爷啊,我可没说一点假话,这真是我儿子,真是我儿子,我真不是什么拐子!我要是那拐子,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老妇人见刘达给她挖了坑,当即急赤白脸地吼回去后又连滚带爬到了薛进脚边,拖着薛进的裤腿哀嚎道。
“这婆子真该打,自个儿子病成这样带来讹钱,不管不顾的,还是哑娘子好心给了跟凳子坐。真是丧了良心的,还要把自个儿子扔这里自己走。是拐子还好想点,正是亲母子才更可怕啊!”
“就是,还有这样做人娘的?这是儿子吗?就是自个儿屋里一把烂锄头,多少人都舍不得扔一边的,走哪都要捡着带着。”
“造孽啊,这大娃投生在这婆子肚子里。”
“要是老天有眼,真该给她劈几下,又讹人又害自己亲儿性命。”
“你们胡说!哪是我害的?我儿这样分明是这小娘皮害的,你们个个都替这小娘皮说话。我儿这样我如何不心痛?我才是他亲娘啊!可惜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身上连拖我儿的力气都没得了,我不先回去想办法找人来,难道你们这些个能那么好心帮我送我儿回家?”老妇人回头似要啖其肉般狠狠地看了周围还不肯散去的人一圈,怎么都不肯认下那罪名。
“大娘啊,你这可太冤枉人了,这里围着的哪个不是好心人?要不是好心,头前他们怎么个个都听到哑娘子说的那么剁不对劲了,还偏帮你说话?就是我们几个,也都是好心人啊!怎么不送?先前我们不是还问过你你家住哪,姓谁名谁了?可你偏偏不说啊,我们有什么办法?”刘达看了左右一眼,两手一摊,似是有万般无奈。
第797章 不做圣母
冯时夏见屠户小哥脸色没有任何异样,便也微微一笑,没有别的多余表示。
“好!那这事既然都弄清楚了,就是一场无理的闹剧,与哑娘子无关,大家便都散去吧,不要再堵在这儿了。拥堵交通和扰乱秩序的,可都是要吃板子的。”薛进扬声如是道。
随着薛进的话音落下,在场的街管队人员也跟着开始驱散围观的人群。
冯时夏眨眨眼,这怎么跟上回全然不同?
这来闹事的正主都还没宣告怎么处罚,怎么就散场了呢?
这怎么能行?!
而且这回的事情影响可比上回的大多了,这人不仅败坏了自己这个小摊的声誉,更是差点毁了自己的生路,这她能忍?
今天闹得这么多人来看了,中间好多人还差点被这老妇人带沟里去了,对她喊打喊杀的,现在都没有个正式的道歉和正名,谁知道这事最后会被传成什么样?这可不是自己忍一忍或者想通别气就行的。
闹出食品安全问题可是做吃食生意的大忌,可如今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要背上这样一件事,她以后的生意能恢复几成?
而且,这俩人来闹得这么大竟然都没个处罚,以后不是人人都当她这好欺负,每天来演上一回,个个找她来赔钱赔命,她还要不要做生意?
她当即上前拖住了近旁要转身的几个围观群众,引起大家的注意,接着不顾那公务头头的黑脸,直接跟他面对面站在那,愤愤然指着地上的老妇人和年轻男子,胡乱打着自己都不懂的手势。
反正,她就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地便宜这俩人。
事实上,不止冯时夏傻眼,赵弘诚、苏阮等跟冯时夏交好的几人个个都觉得心里不太得劲,他们费了这么大工夫才帮着哑娘子把事情掰扯清楚,这薛队长一句“散了”就好像闹事的是他们一样。
只老妇人听了薛进的话喜出望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丝毫不理会冯时夏后来的叽里呱啦,生拉硬拽着自个儿子就打算离开。
此时她也十分后悔当时没如冯时夏所说的多带几个人来,不然不说局面早就被自己控住了,钱也拿到手了,至少现如今走的时候能快点。
可她还是怎么都拽不动自己儿子,无法,只得放弃。
只是她完全直起身子前脚刚迈出,脚下又遭到一个绊,下一秒再次跟大地来了个五体投地的亲密接触。
“哎唷,唔,哪个剁脑壳——嘶,我的娘嘞,血——”
她伸手往自己下巴一抹,皮肤上的刺痛和沾在手掌上的红色很是明显。
麻子跟悄么收回腿的刘达对视一眼,接着偏头意味不明地扫了两眼突然而来的那几个身影,然后往那老妇人处又啐了一口,之后就不再有什么动作,只竖着耳朵专心听着正中心那男人的回应。
“薛队长,这老婆子呢?这事不都是她闹出来的吗?这就让她走了啊?不打她板子啊?”秦艽瞪着眼睛惊讶道,这婆子刚刚不仅污蔑了他们万寿医馆的名声,还污蔑他师父呢,这么可恶的人,怎么能就这么放走呢?
“是呀,薛队长。这老婆子我估计就是个拐子,这病殃殃的小子都不知是她从哪里拐来的?如今见他没甚用处了,更是连人死活都不管了,刚还想扔在这里,自个儿跑呢。您可要查查清楚啊,老天爷,这小子简直太可怜了!”刘达一本正经地做了回善心群众,说到最后更是用上了咏叹调。
“你个狠毒的小子,放你娘的屁,你嘴里生疮啦?胡说的甚话?我之前都说了,这就是我的亲亲儿子。官爷啊,我可没说一点假话,这真是我儿子,真是我儿子,我真不是什么拐子!我要是那拐子,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老妇人见刘达给她挖了坑,当即急赤白脸地吼回去后又连滚带爬到了薛进脚边,拖着薛进的裤腿哀嚎道。
“这婆子真该打,自个儿子病成这样带来讹钱,不管不顾的,还是哑娘子好心给了跟凳子坐。真是丧了良心的,还要把自个儿子扔这里自己走。是拐子还好想点,正是亲母子才更可怕啊!”
“就是,还有这样做人娘的?这是儿子吗?就是自个儿屋里一把烂锄头,多少人都舍不得扔一边的,走哪都要捡着带着。”
“造孽啊,这大娃投生在这婆子肚子里。”
“要是老天有眼,真该给她劈几下,又讹人又害自己亲儿性命。”
“你们胡说!哪是我害的?我儿这样分明是这小娘皮害的,你们个个都替这小娘皮说话。我儿这样我如何不心痛?我才是他亲娘啊!可惜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身上连拖我儿的力气都没得了,我不先回去想办法找人来,难道你们这些个能那么好心帮我送我儿回家?”老妇人回头似要啖其肉般狠狠地看了周围还不肯散去的人一圈,怎么都不肯认下那罪名。
“大娘啊,你这可太冤枉人了,这里围着的哪个不是好心人?要不是好心,头前他们怎么个个都听到哑娘子说的那么剁不对劲了,还偏帮你说话?就是我们几个,也都是好心人啊!怎么不送?先前我们不是还问过你你家住哪,姓谁名谁了?可你偏偏不说啊,我们有什么办法?”刘达看了左右一眼,两手一摊,似是有万般无奈。
“你们好心?我呸!”老妇人狠狠啐了刘达一口。
“你这不识好歹的婆子,让大伙说给薛队听听,我之前是不是问过这婆子住哪?”麻子上前一步跟着呛道。
“是的,官爷,我作证。这麻子脸的小子先前问过,是这婆子自个儿不说。”
“我也作证。”
“我也听到了。”
“行,行了。这我都知道了,”薛进抬手做了两下下压的手势,左移一步,将腿从老妇人的怀里顺势抽出,又跟刘达道,“这婆子是不是拐子我们自会调查的,这小子我们也不会眼睁睁见他死在这儿的,大伙热闹看够了都该回去做饭了吧?不然屋里娃娃怕是要哭了。”
第798章 摁死你
她等屠户小哥跟公务头头说完场面稍静下来,转身冲这虬髯笑面虎如沐春风般地一笑,再十分顺手又强势地拿回了自己先前跟那老妇人对峙的画,特意指着自己列了各样物品的那幅给周围人重温了一遍,接着又兀自画了起来。
“这是太阳、月亮,一天、两天,哦,就是前天。”
“这是啥?这是花。”
“这画的是哑娘子自己的摊子,后头还有那颗树是不是?这台上咋这么多花?”
“是呢,这是糕不是?这糕边上有,这儿也有,大的大,小的小。”
麻子也跟着众人看着,看着看着,他忽然涌起一股越来越熟悉的感觉,等那张更熟悉的画出现在画里的台面前的时候,他一下下拍着自己的脑袋兴奋地嚷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前日我也在啊,我怎么这么笨开头都一点没想起来?那天哑娘子卖的糕都是配着花卖的,根本就没有独一份糕卖的。而且价格还比平素卖得便宜,卖得比平日快多了!”
说完他就瞪向地上那俩母子,愤愤不平道,“这俩人就是全部说的假话。大伙可都听到了,他俩原先说自己前日就从哑娘子这儿买了糕,旁的什么都没买。这是不可能的,前日只要买糕就有花,没有只卖糕的。后来他俩又说买糕一两花了25文,大伙嘴快说以前是200文一斤,他俩又说记错了,是花了20文。其实那天光那糕根本用不上20文。哑娘子都画出了价的,这张小画当时就画了是,肯定不是20文,我记得的。当日齐船主也来买东西了,不信的话,薛队长你可以去问齐船主,他肯定也看到了,他也可以作证。这俩母子满口胡话,那250文一斤肯定就是哑娘子猜的那样,今日偷摸着让别人领糕的时候知道的,不然以前买过的今日没来买的人根本不知这个价的,连我都不知。”
麻子这话一出,人群里好些人确实回想起来前天的情景。
“哎呀,是的,我前日就来买过。少爷爱吃,我们夫人让买半斤,本来是要花100文的,我得了两个大钱来付的,结果没想到哑娘子还找了我十来个铜板并一大包用油纸包得老好看的花。回去后账房一算说,半斤只花了88文,我还得了几文赏钱。88这数好记着呢,我可记得清清楚楚,那花我们夫人看了也欢喜得很呢!”
“我上回买的二两,不止花了40文,不过,确实有把花。”
“我买的也是二两,倒是不记得是不是40文了,也有花,现在还在我屋里摆着呢。”
“我也想起来了,前日那一两真不是20文,是21文,是有花。多的一文当时我还是跟跟人借的,回去我娘骂我半天,说个个去买都是20文,偏我买东西吃亏。后来见着那花,才算了。”
“是了是了,我媳妇前儿一大早来买菜也说赶上了便宜就买了半斤回去。就是哑娘子嘱咐只能放一天,于是捎了一半回娘家。哎哟,那老婆子油纸上画的两天当真不对啊,我媳妇带东西回去那会儿还给我指那地方说了一嘴,我将将才想起来。”
“可不是?那天我儿子说正巧听哑娘子便宜卖呢,咬牙买了一两回来给我孙子吃。我说那天我儿媳妇和孙女头上哪来的花呢?”
“是呢,我记得这个小哥,当日我从他手里还称了一根笋呢。”
“我也记得,我那小孙女都有点怕他那脸,吓得直躲呢!还有,那日还有个十来岁的红脸小姑娘,不太说话,怕生得很。”
“是是是,我头回在哑娘子摊上见那个小姑娘。这小哥倒是见过两三回了。”
“我说呢,敢情前日近晌午我在这街面真见着齐船主了啊?我还当自己看错了。”
“这么一说,那天哑娘子的糕卖得那般好,难怪我近晌午去就卖没了,都被你们抢光了。下回我得了消息可要赶早些了,就是不知下回还有没有得便宜了,哪个想到今日竟还涨了50文一斤了啊!”
“刚不是说今日调价是因为口味不一样吗?许是原来的口味价没变。”
“是呢,不加酱的就还是一个价,我上午就买了。”
越来越多的人证实麻子说的是实话,这同时也说明老妇人俩人说的都是假话。
如果他们真的前日来买过糕,这两个问题肯定不会记错。哪怕只是以前来买过糕,那价格也怎么都不会记成25文。
果然,冯时夏拿出秤捏了一两的位置,接着画了糕和花一起的图就勾了,只有糕的就涂了,还在那勾上的画下面画了21个铜币的样子,十个一叠画了两叠,又有单独的一个铜钱。这回银钱下面还写了两个地道正经的字。
“原来真是这样!”
“哪个认字,这两字是啥意思?”
“我看看,‘二’和‘一’啊,看这画的就是二十一文的意思。”
“啊呀,那哑娘子前日卖的一两糕确实是21文,不是25文也不是20文,还送花,这下这老婆子还有什么话可说?这难道还不叫确实证据?”刘达故作惊讶道。
“怎么可能?!全县城前日来买过哑娘子糕的现如今都能作证,连齐船主都知道,这样还不能证明这俩母子是故意来讹钱的话,那就太好笑了。”麻子跟着刘达一唱一和道。
“就是,这俩人前日糕都没来哑娘子这儿买过,怎可能要哑娘子赔什么钱?这还要哑娘子赔钱的怕是傻子吧?”秦艽跟着咋咋呼呼道。
“可怜的娃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关这娃子的事。这娃子样样讲究得很,每回吃块糖,都定要两个小的先洗手的,咋可能做的东西吃坏人呢?我在一旁卖的菜就是有一点泥,这娃子都要叫我洗了去的。我看这街面上做的吃食就没有比这娃子更干净的了。”王氏惊喜过望,红着眼拍着胸脯自我安慰道。
“就是呢,婶娘,夏夏每天都要我们洗好多手的~洗菜前要洗,写完字也要洗;吃饭前要洗,吃饭后也要洗;吃零嘴前要洗,吃完了也要洗;种完菜菜要洗,出去玩了回来也要洗;去茅房尿尿后要洗,抱了黑豆也要洗。”小豆子苦着脸道。
第799章 讹钱疑云
“我也想起来了,前日那一两真不是20文,是21文,是有花。多的一文当时我还是跟跟人借的,回去我娘骂我半天,说个个去买都是20文,偏我买东西吃亏。后来见着那花,才算了。”
“是了是了,我媳妇前儿一大早来买菜也说赶上了便宜就买了半斤回去。就是哑娘子嘱咐只能放一天,于是捎了一半回娘家。哎哟,那老婆子油纸上画的两天当真不对啊,我媳妇带东西回去那会儿还给我指那地方说了一嘴,我将将才想起来。”
“可不是?那天我儿子说正巧听哑娘子便宜卖呢,咬牙买了一两回来给我孙子吃。我说那天我儿媳妇和孙女头上哪来的花呢?”
“是呢,我记得这个小哥,当日我从他手里还称了一根笋呢。”
“我也记得,我那小孙女都有点怕他那脸,吓得直躲呢!还有,那日还有个十来岁的红脸小姑娘,不太说话,怕生得很。”
“是是是,我头回在哑娘子摊上见那个小姑娘。这小哥倒是见过两三回了。”
“我说呢,敢情前日近晌午我在这街面真见着齐船主了啊?我还当自己看错了。”
“这么一说,那天哑娘子的糕卖得那般好,难怪我近晌午去就卖没了,都被你们抢光了。下回我得了消息可要赶早些了,就是不知下回还有没有得便宜了,哪个想到今日竟还涨了50文一斤了啊!”
“刚不是说今日调价是因为口味不一样吗?许是原来的口味价没变。”
“是呢,不加酱的就还是一个价,我上午就买了。”
越来越多的人证实麻子说的是实话,这同时也说明老妇人俩人说的都是假话。
如果他们真的前日来买过糕,这两个问题肯定不会记错。哪怕只是以前来买过糕,那价格也怎么都不会记成25文。
果然,冯时夏拿出秤捏了一两的位置,接着画了糕和花一起的图就勾了,只有糕的就涂了,还在那勾上的画下面画了21个铜币的样子,十个一叠画了两叠,又有单独的一个铜钱。这回银钱下面还写了两个地道正经的字。
“原来真是这样!”
“哪个认字,这两字是啥意思?”
“我看看,‘二’和‘一’啊,看这画的就是二十一文的意思。”
“啊呀,那哑娘子前日卖的一两糕确实是21文,不是25文也不是20文,还送花,这下这老婆子还有什么话可说?这难道还不叫确实证据?”刘达故作惊讶道。
“怎么可能?!全县城前日来买过哑娘子糕的现如今都能作证,连齐船主都知道,这样还不能证明这俩母子是故意来讹钱的话,那就太好笑了。”麻子跟着刘达一唱一和道。
“就是,这俩人前日糕都没来哑娘子这儿买过,怎可能要哑娘子赔什么钱?这还要哑娘子赔钱的怕是傻子吧?”秦艽跟着咋咋呼呼道。
“可怜的娃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关这娃子的事。这娃子样样讲究得很,每回吃块糖,都定要两个小的先洗手的,咋可能做的东西吃坏人呢?我在一旁卖的菜就是有一点泥,这娃子都要叫我洗了去的。我看这街面上做的吃食就没有比这娃子更干净的了。”王氏惊喜过望,红着眼拍着胸脯自我安慰道。
“就是呢,婶娘,夏夏每天都要我们洗好多手的~洗菜前要洗,写完字也要洗;吃饭前要洗,吃饭后也要洗;吃零嘴前要洗,吃完了也要洗;种完菜菜要洗,出去玩了回来也要洗;去茅房尿尿后要洗,抱了黑豆也要洗。”小豆子苦着脸道。
“豆子,你别说了,夏夏洗得比我们还多的呢~”以为豆子跟别人说了冯时夏的坏话,于元撅着嘴板了小脸,不高兴好友的抱怨,“你还说,还说的话,我就,我就不让夏夏给糖糖你吃了,不和你好了。”
这可是最大的惩罚了。小豆子尴尬地吐吐舌头,上前拉着于元的手讨好道:“不说了,不说了……阿元,夏夏最好了,是不是?对你好,对我也好,是不是?”
于元勉强点了头。
小豆子见人软化,立马打蛇随棍上:“阿元,我的白白的糖糖吃没有了,你再分给我一个,好不好?”
于元掏出自己胸前的油纸包,他吃得省,冯时夏给俩人也就各剪了五六块不大的,刚刚何义他们还来过分了些去,可于元的纸包里竟还有三颗。
他看了看剩下的三颗,有点舍不得,毕竟这个吃完,家里就没有了。
“阿元,没事的,吃完了我们明日再让夏夏摸,好不好?让夏夏摸多一点。我,我去跟夏夏说,不要你说,不然让贵宝跟夏夏说。”小豆子双眼不由自主就黏在了那三块麦芽糖上,他当然懂于元的心思,可他觉得这一点都不是问题。尤其贵宝那小子脸皮最厚了,夏夏每次都同意他的。
“不要贵宝,我自己说,夏夏会,会帮我做的。”于元说得肯定,嘴却软下来了,不由自主觑了冯时夏一眼,挨得人更近了。
“好,夏夏最喜欢你了,第二喜欢我,第三才喜欢,不,夏夏第三喜欢白菜和黑豆的,是不是?”小豆子适时又狗腿地接口道。
“嗯。”于元想想,点了点头,他心里想说第三要喜欢大哥的,可是夏夏连大哥都没见到过,他有点不好意思这么说。
他下意识扭头回望一眼树边的白菜和黑豆,
“坏人!”
大伙正津津有味听着这俩的小人话,感慨哑娘子如何宠娃子,感慨哑娘子确实讲究,研究俩娃子身上奇奇怪怪戴的挂的系的,又猜想那白白的一坨坨糖到底是什么味道竟能让这俩小的这么惦记,外头可还没有这种糖的。
正想着说着却不料被其中一个小娃娃突然的一声喊吓了一跳,同样吓一跳的还有麻子。
“坏人”俩字可是他的专属,但以往俩小的都是软乎乎地喊了,还带着一份惊喜的,这声切实的怒气冲冲的呼声,让他差点惊诧地给脖子都扭了。
可他顺着于元的目光看过去后,只见得一个瘦削身影扒开人群刺溜就撒腿跑了。
后来大伙通过人群里陆续传来的消息才得知,刚刚跑走的竟是葛天。
第800章 众人心思
“嘘——小声点,不要命啦?这种话都敢说?”
“嗤,我怕什么,讹钱的又不是我,我也没做任何亏心事,我怕?!还能捉了我去不成?”
“是有点……怎的这回事还不比上回闹得大?”
“还不都是为了脸面和自己手里捏的那点子?你还真当是为的哑娘子啊?”
“过了吧……”
“这出不比先前那出差,呐?”
“我都出了冷汗了。”
“你既没甚手艺,也拿不出五十两,安心。”
“这是好话?”
“自然是好话。”
冯时夏没见着葛天正面,循声过去也只跟着瞧了个背影,听旁人提了个熟悉的名,她很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今天这事闹完,那人心里该有数,别再整那幺蛾子到她身上来。
她跟着到摊后给躁了一个来小时、嗓子估计都快嘶哑的三只小心地拈去背上新缀的白色花瓣,撸了几把安抚住后又给喂了些水才重新带着两小的回到场中心。
这老妇人最后如果没个说法,她是不会退让的。
赵弘诚自然是看出了冯时夏的态度,阿姐不能开口的,他都能帮着说:“薛队长,你瞧着现在这些证据证人如何?我们定是要证回这清白的,肯定要去集风楼。费不费事的,我们也在乎少挣一天的买卖钱。这回是我阿姐,好险没被讹上,要下回再有人有样学样闹出来,大家还怎么在县城安心做生意?还有这葛天,我看大伙想的不无道理,我希望薛队长能早点寻了葛天好好查问一番,不然只怕明日就找不见人了。即使真跟这事无关,他刚刚肯定也不安好心,估计是想趁大家不注意偷摸着捉走我阿姐家养的东西。”
薛进看到这里也明白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闻言神情一凛:“既然他俩说的有如此多不实的地方,想来应是故意闹事无疑了。小赵屠户放心,我们必将人带回去仔细查证,任何用栽赃陷害的法子扰乱市场秩序的人我们都不会轻易放过。只是葛天那边,一来现在没有切实证据证明他们两方有关系,二来他在哑娘子这也没有真偷走什么东西,立刻抓人是不太可能。但我们会尽早审查清楚,要是他真跟这件事有牵扯,我们必不会放走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那就好,我相信薛队长和大人都不会眼睁睁看我们这些小民凭白蒙冤。今日有些晚了,我们也不劳大人了,明日我们便会去集风楼的。”赵弘诚一脸正义接口道。
刚想开口说让赵弘诚几人耐心等他们的审查结果的薛进一口老血哽在喉头,不上不下的,格外难受。
“大,大人!”
围观人群里清晰地传来忐忑又坚定的一声高喊。
薛进扭头循声看去,一个穿着再简单朴素不过的老头,看那挽起的裤腿和脚上的草鞋就知道,应当是城外哪个村里的农户。
这人赵弘诚和冯时夏却认识,正是给冯时夏供应鸡蛋的大娘家的人,冯时夏猜着两人应该是夫妻关系。因着冯时夏提供的方便的裹蛋法子,作为第一个用上这法子的人,马大娘他们家的生意做大了不少,现在大部分时候是俩人一起来县城,除了一两筐蛋有时还带些活鸡活鸭什么的来卖。
其实冯时夏不知道的是,因着马氏和王氏跟她素有往来,一些个大户人家和酒楼的采买偶尔有零散要添补的,都会先挑这两家东西。
冯时夏看不出来,在县城蹲了不知多少年的两人对这一月光顾自己摊位的人的身份有什么变化是一清二楚。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是因为冯时夏的原因。整个菜市街,就属她的摊位来往的高门大户最多了。
这会儿关老头从让开的人群后走了两步近来,微颤着抱拳躬身朝薛进行了一礼后道:“差大人,小的有话说。”
薛进蹙着眉:“说。”
关老头略直起身子,睨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年轻男子斟酌着道:“我们村里以前就有个和这小子差不多病症的人,痛时冷汗直冒,起身都难,捂的地方都差不多。可那人都活到了五十多岁,听说也不是吃坏了肚子,从三十来岁后一年总要痛上这么几回,痛两三天忍过去了也就好了,平素里看起来跟常人也没啥两样。所以,我瞧着,这小子或许也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同一个病症。小的不知自己说的这些能不能帮上一点忙,如果多事了,还请大人原谅。”
“哦?”薛进确实诧异,因他看着地上这小子的模样和那老婆子不怕集风楼医师查证的模样,他也是以为这小子确实是吃东西吃坏了肚子无疑。可现在有人提出还有其他可能,这事更不能轻易放下了。
“小的绝不敢说假话,这事村里几乎家家都晓得的。”关老头的腰再次弯了下去。
有人上前跟薛进耳语一番,薛进听后摆摆手,待那人退下后开口道:“谅你也不敢说假话。有心了,我会跟查验的医师说明的。”
关老头没说话,只是当下躬得更厉害了。
“多谢关阿伯,有您这一提,我们必会让大人请医部的医师仔细诊断的。如果这人确是其他病症,我阿姐的清白更是不必说了。”赵弘诚忙上前扶起关老头。
关老头直起身子站稳后只摆摆手:“当不得你们的这声谢。还望哑娘子不要怪我老头子先前没出声了。”
“阿姐不会的。这事不一般,我们大家谁都不是医师,哪个敢说自己断得准呢?”赵弘诚安慰了一句。
关老头微笑着点点头,拍着赵弘诚的手道:“哑娘子是个好娃子,我们都知道她肯定不会故意去害人的。老天爷也都看着的呢。”
麻子心下大安,现在有其他人跟自己知道的那人一般,他倒是不用再提了。像他们这种人,哪怕说的明明就是真话,大多数人都会怀疑。
只哑娘子,偏偏还一直这么信了他。
“没想到啊,难道真是别的病症?看起来挺像闹肚子的,也不知一般医师诊不诊得出来。”
“你能跟医师比?你看不出来不代表医师看不出来,可能人家一眼就知道是什么问题了。”
第801章 尘埃落定
“大,大人!”
围观人群里清晰地传来忐忑又坚定的一声高喊。
薛进扭头循声看去,一个穿着再简单朴素不过的老头,看那挽起的裤腿和脚上的草鞋就知道,应当是城外哪个村里的农户。
这人赵弘诚和冯时夏却认识,正是给冯时夏供应鸡蛋的大娘家的人,冯时夏猜着两人应该是夫妻关系。因着冯时夏提供的方便的裹蛋法子,作为第一个用上这法子的人,马大娘他们家的生意做大了不少,现在大部分时候是俩人一起来县城,除了一两筐蛋有时还带些活鸡活鸭什么的来卖。
其实冯时夏不知道的是,因着马氏和王氏跟她素有往来,一些个大户人家和酒楼的采买偶尔有零散要添补的,都会先挑这两家东西。
冯时夏看不出来,在县城蹲了不知多少年的两人对这一月光顾自己摊位的人的身份有什么变化是一清二楚。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是因为冯时夏的原因。整个菜市街,就属她的摊位来往的高门大户最多了。
这会儿关老头从让开的人群后走了两步近来,微颤着抱拳躬身朝薛进行了一礼后道:“差大人,小的有话说。”
薛进蹙着眉:“说。”
关老头略直起身子,睨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年轻男子斟酌着道:“我们村里以前就有个和这小子差不多病症的人,痛时冷汗直冒,起身都难,捂的地方都差不多。可那人都活到了五十多岁,听说也不是吃坏了肚子,从三十来岁后一年总要痛上这么几回,痛两三天忍过去了也就好了,平素里看起来跟常人也没啥两样。所以,我瞧着,这小子或许也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同一个病症。小的不知自己说的这些能不能帮上一点忙,如果多事了,还请大人原谅。”
“哦?”薛进确实诧异,因他看着地上这小子的模样和那老婆子不怕集风楼医师查证的模样,他也以为这小子确实是吃东西吃坏了肚子无疑。可现在有人提出还有其他可能,这事更不能轻易放下了。
“小的绝不敢说假话,这事村里几乎家家都晓得的。”关老头的腰再次弯了下去。
有人上前跟薛进耳语一番,薛进听后摆摆手,待那人退下后开口道:“谅你也不敢说假话。有心了,我会跟查验的医师说明的。”
关老头没说话,只是当下躬得更厉害了。
“多谢关阿伯,有您这一提,我们必会让大人请医部的医师仔细诊断的。如果这人确是其他病症,我阿姐的清白更是不必说了。”赵弘诚忙上前扶起关老头。
关老头直起身子站稳后只摆摆手:“当不得你们的这声谢。还望哑娘子不要怪我老头子先前没出声了。”
“阿姐不会的。这事不一般,我们大家谁都不是医师,哪个敢说自己断得准呢?”赵弘诚安慰了一句。
关老头微笑着点点头,拍着赵弘诚的手道:“哑娘子是个好娃子,我们都知道她肯定不会故意去害人的。老天爷也都看着的呢。”
麻子心下大安,现在有其他人跟自己知道的那人一般,他倒是不用再提了。像他们这种人,哪怕说的明明就是真话,大多数人都会怀疑。
只哑娘子,偏偏还一直这么信了他。
“没想到啊,难道真是别的病症?看起来挺像闹肚子的,也不知一般医师诊不诊得出来。”
“你能跟医师比?你看不出来不代表医师看不出来,可能人家一眼就知道是什么问题了。”
“那可不一定,万寿医馆这不来了一个小医师么?要是真能一眼就看出来,他还不早就说了?”
“是啊,幸好哑娘子已经自个儿证明得差不多了,如今就是这小子真被诊出是吃坏了肚子也问题不大。否则,要是早先那会儿医师来了还诊错了,那可就冤大了。”
“哑娘子,赵大哥,我回去问问师父,有什么跟闹肚子相似的病症师父肯定知道的。”秦艽听着周围人的讨论忙跟着表态。
哑娘子和阿元他们对自己那么好,但凡有好吃的都记得自己,他来买东西还给他便宜。可他来这么久,都没帮上什么忙,差点还因为一时之气让哑娘子陷入困境,他还是挺内疚的。
而这婆子更是可恨,她那么说医馆和师父,他就得证明给她看看万寿医馆和秦医师到底有多厉害。
到时候厉害到她哭,厉害到她跪地求饶,他都不会让师父原谅她的。
哼!
“嗯,我会跟阿姐说的,也替阿姐谢谢你们医馆。还有多谢你之前跟大家说的那些,才没让人乱信没有根据的谣言。不然事情就闹大了。”赵弘诚毕竟跟秦艽不熟,又想着开头这婆子说的那些难听话,他一时也不好替冯时夏作主表态,只能先应承了两句。
但是,如果到时候真需要秦医师出手,他才不会管外头传的什么流言。
稍微有个脑子的人都知道,做医师的,尤其是这种有名望的大医师,怎么可能随便拿这种事情来胡说呢?那不是自毁前程吗?
没被埋怨,还被夸了,秦艽高兴地抿起嘴,当下就跑近来跟于元和小豆子俩小的说话去了。
于元跟着看了这么一场,隐约是知道谁和夏夏好,谁是帮着夏夏说话的。见的秦艽过来,立刻就把刚才收起来的油纸包又掏出来了,十分大方地分了一颗白白的糖给秦艽。
见小豆子还眼馋,就再拿了一块他们俩人分了。
剩下的最后一块是要留给最好的阿诚哥哥的,他太厉害了,也太辛苦了,一直在保护他们,帮他们跟那个讨厌的、爱哭的、还骂夏夏的坏婆婆说话。
“哇,好甜啊!阿元,这是糖?怎么这么好吃?”秦艽笑眯了眼。
“是糖糖。甜吧?全部都是夏夏做的。”于元踮踮脚,仰头用炫耀的语气骄傲道。
“是夏夏摸出来的。只有一点点呢~”小豆子窝起小手大概比划了一下,透露了小秘密后又感觉十分可惜。
“有没有卖的啊?”秦艽将糖块含在一边,鼓起个小腮帮细细品味着,他可不管哑娘子是怎么做出来的,只想着下回还能不能再吃到。
第802章 百足之虫
“放开!现在知错了?早干嘛去了?!”薛进眯了眯眼,嫌恶地抽离了腿,复又摇摇头道,“要求也不是求我啊,自己得罪了谁都不知道?你还不要哑娘子赔钱了?真是不知所谓!现如今是他们反要上集风楼,到时要赔钱的可是你。”
“啧,真是可怜,屋里老小就三口人,这婆子两人要真是都抓了,那个小娃娃——”
“也不知能不能自个儿穿衣吃饭了?”
“就是能穿衣吃饭,一个小娃子懂什么?屋里没个照看的人,不要等这俩出来就没了。”
“唉,就是,哪怕不饿死,被拐跑了都不可知。”
“按说,地上那男娃子也没做啥太过分的,跟着来尽是受罪了。哑娘子若是饶过他,也算是积了德。”
“官爷、大人——哑娘子,是,是我们有眼无珠,不该惹到您头上来。我们小老百姓哪敢跟万寿医馆、齐船主他们对上呢?我们以后定绕得你们远远的。我儿这样还需要我看顾,就算他家去也看不好我孙孙啊……哑娘子,大伙都说你最是心善,你肯定不会对个小娃子这么狠吧?呜,我可怜的儿啊……我的孙欸……我这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哇……”老妇人就地匍匐上前,哭喊着就要够冯时夏的腿。
冯时夏本就对这打不死的婆子存着几分防备,耳朵里听她即将被带走了还朝着自己意味深长地提医馆和大佬的名字,不由得更是厌恶了几分。此时又见她朝自己扑上来,忙退了好几步,没让地上的人得逞。
“哎哟!哑娘子,你的心好狠啊——我们没拿走你半文钱,更没动你一根毫毛,你却一个都不肯放过,这是想让我们全家去死啊——我们纵有千错万错惹了你,娃子是无辜的啊——”老妇人就势扑在地上,头抬起后更是满脸狼狈,错愕至极地哭将起来。
大多数人都开始面露不忍了,连麻子都神色犹豫地瞅了还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子好几眼。
“你给我闭嘴!你还说得委屈?!若不是我阿姐聪明心细,若不是我正好在,这会儿被逼死的就是我阿姐,就是阿元这两个娃子了。我阿姐今日要赔不上银子,你们会放我阿姐走?不是也打算去集风楼的么?我这两个外甥离家不知多远,要是他们娘今日被抓了关了,怎么回去都不知道。你孙子至少还好好地在屋里,有四邻顾着,有屋檐避着!你家孙子是娃子,我家娃子就不是娃子了?你家一个,我家还是两个呢!”
“你说我阿姐狠?我阿姐至少没跟你似的无冤无仇就来谋害人性命。哪个脑子里塞禾草的还忧心挖坑要埋自己的人回去手脚沾了泥、身上废了力气?狠毒?你自个害人没害到怪我阿姐狠毒?她是不是就得活该把屋里的钱全部掏了给你才叫心肠好?我阿姐从来不害人,还总舍得施了给别人,这叫狠毒?你孙子现在没人管全是叫你自个儿害的,跟我阿姐有什么关系?!你竟还想诬赖她!”
“自个儿儿子病成这样,一副药都舍不得买,还能拖了人来讹钱,你这样的才叫狠毒呢!没哪个比得上你狠!儿子都不屑管,能指望你顾孙子?说瞎话成性,真当我们个个是傻子呢?你屋里有没有什么大孙子还两说呢?就是真有个小娃娃,大人们自会有妥善安排,容得你借口脱罚?逼死你孙子?这是说集风楼的大人会草菅人命呢?”
赵弘诚带着戾气的一番话说得正哭嚎的老妇人脸色青白,变了几变后迅速灰败下来。
在场的众人好些都被说得脸通红,连看都不敢正眼看中心好似对刚才的事一无所知的哑娘子和她身边伶俐可爱的俩无知小娃。
麻子更是懊恼地拧了几把自个儿的大腿,好让自己的脑子清醒点,这些个人就不值得自己同情。地上这个他也是帮着这婆子来害哑娘子的,还说了话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老婆子对他好不好,跟哑娘子没有任何关系。
而像赵屠户说的,就是屋里真留有个不知事的,大人抓了人后问询清楚了应当会有安排的。
他们差点就被这婆子又带着走了。
真的,就是有人跟他骂一场架,他都不会去管那人屋里哪个的死活,说不好夜里还得咒几声,更别说这人是专门要来害自己的了。
“我不给我儿看病就是没钱啊……这事全部就是我儿支使我的,他说有了这钱就能给他治病拿药了,我不想来的啊,可他是我儿啊……差爷大人,你就放过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做这种糊涂事了!大人心好,我邻里都关系不好,只得我回去才能照顾得了我孙孙啊,大人!”颓然的老妇人不知从哪挣扎出力气,哭嚎着第三次朝薛进求去,还说了一番又另众人侧目的话。
“她儿子支使的?她儿子这样能支使她?”
“我看原先明明就是她儿子看她眼色啊……”
“就是,就她这样的,她要是不想,能为了这个看都不屑看一眼的儿子来讹钱?”
“邻里关系不好?这不更说明她就是个赖的?”
“之前就想扔下儿子一个人偷溜不是?这回更是把罪都推自个儿子身上了。”
“真是会扯谎,哪个相信她就是脑子里有屎!”
薛进可没冯时夏那么好的耐性,能跟这样的赖货对一两个时,他一招手就叫人上前把这婆子嚎个不停的嘴给堵了,又拖到边上制住。
“好了,这事大家都清楚了,这俩人聚众闹事,严重破坏县城秩序,我们现在就会将他们带回县会大堂收押审问。到时她屋里要是真有独居的小娃子,我们肯定会安排一二的。等审问结果出来或集风楼那边审理完结会有告示告知。是非曲直,到时候自会还了哑娘子摊位的清白。”
他看一眼还兀自横眉竖眼的赵弘诚,终是向后一指说了这番话。
冯时夏瞧着薛进的动作,又看看大伙都朝她善意地露了笑脸,也没再纠缠非让那塞了嘴的老妇人当场给她道歉不可,她觉着纵是拔了那布头,到时候也只能听到嚎。既然人还要带回去,到最后下处罚通知,估计还得走不少流程。
第803章 该散场了
“你说我阿姐狠?我阿姐至少没跟你似的无冤无仇就来谋害人性命。哪个脑子里塞禾草的还忧心挖坑要埋自己的人回去手脚沾了泥、身上废了力气?狠毒?你自个害人没害到怪我阿姐狠毒?她是不是就得活该把屋里的钱全部掏了给你才叫心肠好?我阿姐从来不害人,还总舍得施了给别人,这叫狠毒?你孙子现在没人管全是叫你自个儿害的,跟我阿姐有什么关系?!你竟还想诬赖她!”
“自个儿儿子病成这样,一副药都舍不得买,还能拖了人来讹钱,你这样的才叫狠毒呢!没哪个比得上你狠!儿子都不屑管,能指望你顾孙子?说瞎话成性,真当我们个个是傻子呢?你屋里有没有什么大孙子还两说呢?就是真有个小娃娃,大人们自会有妥善安排,容得你借口脱罚?逼死你孙子?这是说集风楼的大人会草菅人命呢?”
赵弘诚带着戾气的一番话说得正哭嚎的老妇人脸色青白,变了几变后迅速灰败下来。
在场的众人好些都被说得脸通红,连看都不敢正眼看中心好似对刚才的事一无所知的哑娘子和她身边伶俐可爱的俩无知小娃。
麻子更是懊恼地拧了几把自个儿的大腿,好让自己的脑子清醒点,这些个人就不值得自己同情。地上这个他也是帮着这婆子来害哑娘子的,还说了话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老婆子对他好不好,跟哑娘子没有任何关系。
而像赵屠户说的,就是屋里真留有个不知事的,大人抓了人后问询清楚了应当会有安排的。
他们差点就被这婆子又带着走了。
真的,就是有人跟他骂一场架,他都不会去管那人屋里哪个的死活,说不好夜里还得咒几声,更别说这人是专门要来害自己的了。
“我不给我儿看病就是没钱啊……这事全部就是我儿支使我的,他说有了这钱就能给他治病拿药了,我不想来的啊,可他是我儿啊……差爷大人,你就放过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做这种糊涂事了!大人心好,我邻里都关系不好,只得我回去才能照顾得了我孙孙啊,大人!”颓然的老妇人不知从哪挣扎出力气,哭嚎着第三次朝薛进求去,还说了一番又另众人侧目的话。
“她儿子支使的?她儿子这样能支使她?”
“我看原先明明就是她儿子看她眼色啊……”
“就是,就她这样的,她要是不想,能为了这个看都不屑看一眼的儿子来讹钱?”
“邻里关系不好?这不更说明她就是个赖的?”
“之前就想扔下儿子一个人偷溜不是?这回更是把罪都推自个儿子身上了。”
“真是会扯谎,哪个相信她就是脑子里有屎!”
薛进可没冯时夏那么好的耐性,能跟这样的赖货对一两个时,他一招手就叫人上前把这婆子嚎个不停的嘴给堵了,又拖到边上制住。
“好了,这事大家都清楚了,这俩人聚众闹事,严重破坏县城秩序,我们现在就会将他们带回县会大堂收押审问。到时她屋里要是真有独居的小娃子,我们肯定会安排一二的。等审问结果出来或集风楼那边审理完结会有告示告知。是非曲直,到时候自会还了哑娘子摊位的清白。”
他看一眼还兀自横眉竖眼的赵弘诚,终是向后一指说了这番话。
冯时夏瞧着薛进的动作,又看看大伙都朝她善意地露了笑脸,也没再纠缠非让那塞了嘴的老妇人当场给她道歉不可,她觉着纵是拔了那布头,到时候也只能听到嚎。既然人还要带回去,到最后下处罚通知,估计还得走不少流程。
反正这笑面虎也算给自己正名了,她就勉强接受了。主要时间也不早了,她还要去医馆一趟,到时候怕赶不上“班车”了。
“小赵屠户,那哑娘子手头的画和书,能不能让我先行带回去做个记录?”薛进指着冯时夏的账本和油纸跟赵弘诚要求道。
赵弘诚思索了下,刚刚他说要去集风楼虽然是认真的,但毕竟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这事还没跟冯时夏商量过。
想到上回出了那事阿姐不愿去集风楼,他更不敢擅自替人作主。
冯时夏这个“黑户”当然不敢去集风楼,但凡牵涉身份的事她可一点都不敢沾边。
同时她也不愿别人研究她的账本,既然她说了上面是代表日期,稍微有些脑子的都能猜出上边的阿拉伯数字。
虽然她摊位上卖的东西有心人仔细一算也能知道她的大概营业额,可账本里头还有不少栏目,比如成本、支出什么的,这样把自己赤裸裸全部摊开在外人面前,对于一个在现代讲究隐私权的人来说,她别扭得不行,哪怕知道这是交给司法机构。
可不交很可能就无法追究这母子俩的责任了,这笑面虎说不好转头就因什么证据不足又把人放了,到时候责任还在这个不愿意配合相关部门工作的自己身上。
要她这么轻易放过地上这俩人也不可能,不杀鸡儆猴,以后自己的生意肯定是没法好好做的。
期望这些群众个个都有雪亮的眼睛还是太天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不能再常见了,而且人本来就是很容易被影响和煽动的生物,求人不如求己。不一回把这势头按死了,再来一个说她的东西有问题的,下回这些人该倒戈还是会倒戈。
两权相害取其轻,给吧。
她很是想直接也只摘抄部分关键的给上交算了,但她也知道完整原始证据的有效性和部分截取下来的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这些心思辗转只在瞬息之间,于是,在赵弘诚开口之前她就很是爽快地先一步把薛进要的东西塞他手里了。
薛进眼睛一亮,转头跟赵弘诚确认:“哑娘子这是不再——”
“薛队长误会了,我阿姐自然是愿意配合你们的工作的,但我们这边肯定还是会去集风楼的。你们只管审理你们负责的,这老婆子怎么坏了咱县城的规矩,该怎么罚便怎么罚。我们自会向大人说明我们的冤屈,请大人给我们一个说法。”赵弘诚意外地打破了薛进的希冀,这件事他现在希望闹越大越好,到时候看哪个还不怕死地来碰阿姐。
第804章 分肉
她倒是很想请大家一块吃顿饭,可是后来琢磨一下,这不是后世,她还不懂正经人家用餐的规矩,说不好就是一家子,男女吃饭都不能同桌呢。那就更别说她这个年纪的女人打算请几个外男吃饭了。
她如果发出邀请,恐怕人家觉得不妥当不想来却不好拒绝。她自己是不怕,可她不想给本来好心帮她的人带去麻烦,流言蜚语在古代可是会杀人的。
不如就给大伙先分点肉。
肉这个东西算不得什么好礼,但好歹实在,家家都用得上。就她目前这种条件来说,能一人送点肉已经很不错了,刚还完债,她手里真没几个钱。一斤半肉好歹要50来个铜币,应该没人会嫌弃,吃不吃饭的,以后研究研究再说吧。
只是当屠户大叔把四个猪蹄上称的时候,她眯了眯眼,那小子果然又给她打马虎眼了。
看样子猪蹄根本就不是22铜币一根,而是22铜币一斤。她说呢,一个猪蹄小的一斤多,大的足有两三斤,差那么多大伙不可能乐意给统一价。还有,那猪蹄可不比大骨,剔得干干净净的看不见一丝肉,在这个肥肉比瘦肉贵的时代,怎么可能那么便宜?
好在就是给大狗发奶那阵子买过几回,后来鱼啊、肉的,猪蹄就买得少了,不然她不是欠屠户小哥老鼻子的东西了?
“哑娘子,这些骨头和下水你也要啊?这骨头可还有不少,没啥肉,就算你要喂狗也多了些吧?就是这种时候,放七八天也要臭了,你不如等下回再来买些新鲜的?还有这副大肠,虽然便宜是便宜,但味道大,我瞧着你估计是吃不惯的,不如拿这钱换几两肉吃吃。”
范屠户真是一心为冯时夏着想,毕竟这可不是外人,他要是不帮忙想着些,到时候恐怕还得糟埋怨。
可冯时夏哪在乎这个,这骨头看着多,可阿元的家人要回了,差不多“学委”也要回了,等菜园子种起来,以后能跟这些孩子聚餐的机会就少了。得趁这回好好吃一顿,几个孩子都喜欢骨髓,真要炖上,一顿也是能吃完的。
大肠洗起来费事,确实也臭烘烘的,要是平日里她是不太会买,可这回是为了给屠户小哥清摊,肯定是要买的。再加之她爆炒出来的几个孩子不算排斥,多多少少都能吃几口,而且大男孩尤其爱吃,买回去也没什么。
于是,她只点点头,表示样样都是要的。至于其他那些内脏,跟上回一样,卤些炒些,都不会浪费的。
“要不我把小赵喊回来,你买的东西太多了,要是别个来买,多少也是要便宜点或者送些啥子的。”范屠户有点为难。
冯时夏摇摇头,她就是不想那小子看着才偷摸着先来买了的,不然到时候赛钱给他,他都不会同意。
她只让范屠户给她按平日卖的报价和称重,自个儿利索地算了总价给付了钱。给屠户小哥那份就放到了他的箩筐里,自己杂七杂八的全装进了背篓,手里还提着几挂要分出去的。
其实给屠户送肉这行为看起来是真有点傻,可她要是独独给屠户小哥买点不一样的也不太好。
她觉着这肉就当是自己先补一些之前买猪蹄占的便宜。到时候小哥要自己带回去吃或是寄放到大叔这里卖或是送人,她都没意见。等她想着其他合适的礼,再给补送一份就是了。
嗯,回头把屋里做的果丹皮包一点,还有自己留的好几斤肉,除了做包子的、卤的、吃的,应该还能剩两三斤,到时候都做成肉松,也分给小哥一些。
这么些天,她也看出来了,小哥是个宠弟弟的,“高中生”又是个爱吃的,不管哪天她做了什么新鲜吃食,他都要把均分的两份留多半,自己只尝一点。就是平日常吃的几样,他也是会挑着那个小的更喜欢的口味多留些,自己吃其他的。
肉分到众人手里,当然没人嫌弃,非但不嫌弃,几人还觉得冯时夏真的太大方了。就是说几句话而已,连抄家伙都没用上,就这能值一包零嘴还加一斤多足足的肉?
连因着冯时夏说等会要去医馆,一并暂留下来的秦艽都有一份。
他是真没脸再拿肉,可冯时夏一个都不允许他们拒绝。
范屠户撸了一把在两个摊位间来回打转的大黄,瞧着左前方的动静,他觉着哑娘子这人真是个不错的。
不说只要来出摊的日子几乎回回不落地给这远房弟弟带晌饭,甚至连弟弟的表弟都顺带捎上了,在菜市街只要谁对她好两分,她都是五分十分地回给人家。
就像刚刚哑娘子一来就把小赵摊上剩的东西一文钱没还全包圆了,其实有十二三斤肉说来肯定是够几人分的了,更别说还有好些骨头和下水什么的。可这哑娘子,愣是从自己这儿又另外要了三斤,他知道哑娘子这是帮着小赵还看摊的人情呢。
他怎么没那个好运碰到一位这样的远房亲戚呢?
这个问题冯时夏可回答不了,她都还不知道自己跟这位小赵屠户竟然是远房亲戚呢~
等跟主动要求帮忙作证的人约好明日一起去集风楼的赵弘诚发现肉全部来自自己的肉摊时,他想阻止都已经来不及了。冯时夏都已经把肉分出去了,他总不能跑过去说要收回来不给分吧?
“阿诚哥哥,你累了吧?吃糖!”握着油纸包在一旁等候多时的于元,见赵弘诚面色不太好,赶紧捏着手里最后一块糖踮脚要送到赵弘诚嘴里。
赵弘诚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让于元自己留着吃。
“我和豆子都吃了好几个了,小艽哥哥也吃过了,只有这一个了,这个是留给阿诚哥哥的。好好吃的,这个糖糖是夏夏早上特别给我和豆子摸的呢,你吃啊!”于元坚持,好东西就要给对自己好的人一起分享。
赵弘诚摸摸头憨笑着,十分不好意思,自己哪能跟一个小娃娃抢糖吃呢,而且阿元都说只有一个了。
“赵大哥,你就接下吧,阿元一心留给你的。真的很好吃,哑娘子摊上都没得卖的,我在别处也没看过这种糖。”秦艽跟着劝道。
主要他自己刚刚一点没多想,毫不犹豫就吃了,这下看赵弘诚推拒,脸红得更厉害了。自己没帮上什么忙,却样样都没少拿,还缺心眼地吃了阿元的稀罕东西。
如果赵弘诚也吃了,他心里就好受些了。
第805章 甜蜜的负担
肉分到众人手里,当然没人嫌弃,非但不嫌弃,几人还觉得冯时夏真的太大方了。就是说几句话而已,连抄家伙都没用上,就这能值一包零嘴还加一斤多足足的肉?
连因着冯时夏说等会要去医馆,一并暂留下来的秦艽都有一份。
他是真没脸再拿肉,可冯时夏一个都不允许他们拒绝。
范屠户撸了一把在两个摊位间来回打转的大黄,瞧着左前方的动静,他觉着哑娘子这人真是个不错的。
不说只要来出摊的日子几乎回回不落地给这远房弟弟带晌饭,甚至连弟弟的表弟都顺带捎上了,在菜市街只要谁对她好两分,她都是五分十分地回给人家。
就像刚刚哑娘子一来就把小赵摊上剩的东西一文钱没还全包圆了,其实有十二三斤肉说来肯定是够几人分的了,更别说还有好些骨头和下水什么的。可这哑娘子,愣是从自己这儿又另外要了三斤,他知道哑娘子这是帮着小赵还看摊的人情呢。
他怎么没那个好运碰到一位这样的远房亲戚呢?
这个问题冯时夏可回答不了,她都还不知道自己跟这位小赵屠户竟然是远房亲戚呢~
等跟主动要求帮忙作证的人约好明日一起去集风楼的赵弘诚发现肉全部来自自己的肉摊时,他想阻止都已经来不及了。冯时夏都已经把肉分出去了,他总不能跑过去说要收回来不给分吧?
“阿诚哥哥,你累了吧?吃糖!”握着油纸包在一旁等候多时的于元,见赵弘诚面色不太好,赶紧捏着手里最后一块糖踮脚要送到赵弘诚嘴里。
赵弘诚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让于元自己留着吃。
“我和豆子都吃了好几个了,小艽哥哥也吃过了,只有这一个了,这个是留给阿诚哥哥的。好好吃的,这个糖糖是夏夏早上特别给我和豆子摸的呢,你吃啊!”于元坚持,好东西就要给对自己好的人一起分享。
赵弘诚摸摸头憨笑着,十分不好意思,自己哪能跟一个小娃娃抢糖吃呢,而且阿元都说只有一个了。
“赵大哥,你就接下吧,阿元一心留给你的。真的很好吃,哑娘子摊上都没得卖的,我在别处也没看过这种糖。”秦艽跟着劝道。
主要他自己刚刚一点没多想,毫不犹豫就吃了,这下看赵弘诚推拒,脸红得更厉害了。自己没帮上什么忙,却样样都没少拿,还缺心眼地吃了阿元的稀罕东西。
如果赵弘诚也吃了,他心里就好受些了。
赵弘诚想想也是,总归是小家伙的一番心意,他摸摸于元的头,还是接下了,不过顺势又塞到了怀里。
“阿诚哥哥,你咋不吃?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