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不贵的
“爹,我都胖了呢。”二毛上前一步,嘟起嘴。
“哦?是吗?爹看着你还是太瘦了。”江树东捏了捏自己小儿的脸,轻咳一声,将人又举了举道。
“爹说得对,我也觉得二毛太瘦了呢。爹,肉你明天再多买些吧,你和二毛多吃些,都补补。二两不够,称半斤吧,成不?还有米,家里没剩多少了,你别忘了也带些回来。”大毛朝江大郎勾了勾嘴角,转头放开手脚将各样农具收捡起来。
“成,”江树东听着儿子熨帖的话高兴,一咬牙就答应了,随即才跟想起什么似的,“你今儿挑了多少?膀子咋样了,爹看看?要是压得厉害,爹屋里还有些药酒,给你揉揉,明儿就能松快点。”
“没事,好好的呢。”大毛一个侧身下意识地躲过江树东突然伸来的手,反应过来后立刻弯腰装作收拾背篓里的东西去了。
哪知二毛却没能领悟自己二哥的意思,上窜下跳地围着江树东告密般地说着二哥挑担的时候看起来多辛苦、多难受,非得要江树东给二哥好好揉揉。
被小儿一央求,本来随口提的话也真就上了心,非压着大毛要看看膀子。
一个躲,一个追,一个闹,院子里的氛围跟几分钟前完全是两样了。
江大郎还那么倚着门,静静地看院子里的三人演着一出父慈子孝的戏,掐得自个儿胳膊生疼。
而贵宝这头空手出门却抱了个大罐子回屋自然招了所有人的疑惑,个个都在猜着那里头装了什么新鲜吃食。
猫娃更是自贵宝踏进院子里就亦步亦趋跟着,仰着小脸目不转睛地盯着,最后还是由他先问出了大伙的心声。
“宝儿哥哥,你抱的啥哇?”
“罐子呀。”
“罐子里装的啥哇?”
“油呀。”
“是油呀?油是什么呀?好不好吃呀?还给猫娃吃吗?”
“这是哥哥给奶的,不能给你吃的。是用来做菜的,很香的呢~”
“很香的?我闻闻?哇,宝儿哥哥,真的好香啊!重不重哇?猫娃帮你抱吧?”
“你太小了,抱不起,摔了就没有了。”
“好吧,那我明儿长大了就帮宝儿哥哥抱。”
“嗯。”
两个小娃娃相伴从院门缓缓走进来,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小儿话,那软乎乎的声音听得孙老太心都要化了。
贾氏不自觉抿起一点笑,自己这儿子还是挺招人稀罕的,胖也有胖的可爱之处。
江小凤抬手撩起一缕遮眼的发丝别到耳后,偏头看一眼门口处,跟着弯了弯嘴角。
宝儿看起来没啥不高兴了,还惦记着给家里带油,是真的懂事了呢,一点不像以前只会撒泼哭闹了。
在别个院里扯闲篇的江明勇自瞅见自己儿子归屋打门前路过,就也偷偷跟了回来。这时竖着耳朵后脚进门,想往前跟儿子凑近一点,可一想起晌午那出,就只好摸摸鼻子先保持距离。
“我宝儿抱了油回来?哪来的?你婶婶给的?”孙老太没忍住,还是当没事人一样先上前招呼了自己孙子。
“不是,奶,是我换的。”贵宝还真没多想什么,跟往常一样把怀里的东西直接交给了孙老太。
“换的?拿什么换的?”孙老太惊讶了,自己孙子身上哪有什么值得换这么一罐油的东西,唯一值钱的衣裳裤子和那个怪怪的布斗笠都还好好地在呢。
“拿钱换的啊?我拿钱跟婶婶换的。伯娘和二姐不是都想要油吗?奶好像也没有多的了,我就换了呢~”贵宝微抬下巴,一脸骄傲。
可听闻了详情的孙老太却是一脸惊愕,一时不知该夸还是该怎么开口。
“宝儿,你身上不就6文钱吗?哪够钱换这个啊?”
贾氏提起眉毛问出了大家的心声,江明勇跟着上前了两步。
“我不是说了吗?婶婶的竹筒里还给我们管着钱的,我就是从那里拿了钱换的。”贵宝眯了眼窃笑着,十分满意自己的机智。
孙老太则是倒抽一口气,暗道糟了,忙捉紧人细问:“哎哟,我的乖孙,奶知道你孝顺,可咱家用不上你管油,啊?这罐油花了多少钱买的?是不是竹筒里的钱都没了?咱找你婶婶退了去,成不?”
“啊?骗人,明明你们都想要啊?为啥不要啊?”贵宝不停扭身试图摆脱孙老太的桎梏,嘴角耷拉下来,满脸的不高兴,“我都换好了,为啥不要啊?就要!就要!”
“乖孙,奶知道我宝儿最孝顺了……可油太贵了,咱不用花那么多钱买那么多,啊?家里还有呢,奶给你保证,够你吃的。”孙老太变着法子安抚怀里的人,可效果不大。
“是啊,宝儿,娘也知道你是懂事的好孩子。可咱都听奶的成不?把这油退了,钱攒下来以后还有别的大用呢。”贾氏也是赞同孙老太的做法的,平日里他们吃饭虽然是没多少油水,但孙老太也不是那种完全抠门到家的,不会总是清汤寡水的,她也知道家里两个儿子下地要力气。
所以,她也认为省下些钱来过两年添头牛会更好。而且小凤和定波眼见着要大了,到时候定亲也是要花费的。
他们家里俩男人没有别家的那般活络,大部分时候只能钻地里刨些食,偶尔跟村人一道出去打短工,拿回来的钱也不多,反是在地里还有两把子力气。
可惜家里田也不多,牛也没有,不然日子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虽然他们家在村里不是顶差的,可除了娘给宝儿的花费,家里别的事情一文钱也是要掰着用的。
“宝儿啊,退吧。大伯已经说过你伯娘和二姐了,他们就是一时使性子。油那么贵,你可不要被人随便哄了钱去了。”不知在屋里听了多久的江明发忽然开门跟着劝了句。
这话可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
江明勇看着那张鼓着气的包子脸上全是倔强,本来也想跟着劝,后来想想还是作罢。
“不退!为啥退啊?不贵啊?我换的不贵,我换完了都看过的,竹筒里还有好多钱呢。这油可香了,不信奶你闻?”贵宝急切地将油罐的罐盖拔开,把壶凑到孙老太鼻下让她闻。
他是很不愿意自己第一回换东西就落这么个结果,这和他原先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难道不是他把油换回来后,所有人都会欢欢喜喜、高高兴兴的吗?
第762章 喜欢还是不喜欢
“师兄,这个榫槽这块要怎么凿?”于长拿着两块废料趁饭前最后一点余光边练习边请教陈冬生。
“我看看?这里再下去一公分,这块不要凿到底,到时候就左右就不容易晃荡。”陈冬生把已经做了大半的木料拿到近前,借着微光怼到眼睛前看了半晌给指出了关键处。
于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等他把整个结构理清的时候,又不由得质疑起来:“可另外两边不管吗?这样左右是牢了,往外稍微用力那还是会散架啊?”
陈冬生倒是没想过这个,他抓抓头道:“师傅就是这么教的,而且上头我们还要连板子的,一般不会往外拉吧?”
于长摇摇头,抓起一边的碎木块更形象地比划自己的问题:“底下四块全是这样的话,你看,要是这样斜着一压,就算上头连了板子也容易歪啊。”
陈冬生看着师弟弄出来的样子,顺着他的思路一想,这结构确实有这样的问题,那师傅怎么就没发现呢?
他扭头愣愣地看于长:“那你要怎么弄?”
于长把根据陈冬生指点后的结构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指着一处道:“可以在这儿加块木销打穿。”
陈冬生跟着一琢磨后立刻拍手道:“是啊,我咋没想到呢。阿长,可以啊,我这就去跟师傅说,你这个法子好。”
哪知于长一把就将人拉住了,故意压低了声道:“师兄,别去,师傅不会高兴的,你自个儿知道就好了。等你接活了,用得上的话就试试。”
陈冬生闻言好一会儿都没动,半晌脱力般地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木料堆上嘟囔道:“真是的。咋就不对付呢?明明我记得师傅先头还挺中意你来的,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那会儿我还有点担心自己被冷落呢。”
于长无言地拍拍对方的肩膀,这到底是该谁安慰谁啊?
还能为什么,不过是守着一份顽固的面子舍不得放罢了,对方要的是一个万事只听他摆布的下手,或者说傀儡,偏自己不是。
自自己稍微显露了一些多于常人的想法,并求证对方无果后,对方就一门心思只让自己多干些搬搬运运的体力活了。
再等后来师娘稍微露了些入赘的意思被自己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后,师傅对他就更是不上心了,不,应该说是防着了。
可笑的是明明是师徒,却还千方百计生怕他偷师了去。
幸亏师傅总得要个真正为他分担的帮手,对师兄就不是自己这个态度,该教的都教了,而自己这个师兄性子好,有什么问题他偷偷请教对方都会倾囊相授。
或者说他真正的师傅该是自己的师兄才比较合理。
“明日师傅要我去县城交个货的,你还要不要去?”冷静下来的陈冬生想起自己师弟的境况和之前的请求,又开口询问道。
于长一听得“县城”两字,脑子里一下就蹦出来菜市街小摊的画面,自己好几天没去了,本来是直觉就要答应的,可一算休沐的日子,便忍下心底的那份冲动摇了摇头:“师兄还是你去吧,你明儿晌午就回家了,正好去县城转转看有什么要给家里带的。”
对于长的这个回复陈冬生有点意外,但想想就应下了:“那你呢?你有啥要带的么?我帮你一并带回来?”
于长本想摇头,转念又道:“师兄到时候帮我送几个簪子去一处地方,跟人说是我做的就成了。路过粮店你再帮我称三斤白米,我带回去给阿元。”
陈冬生先是点点头后又重复道:“白米啊?”
“嗯,”那女子是那女子的,他的是他的,他能给阿元的一个子儿都不该少,于长肯定地应声。还有,“呃,师兄你以前回去都给家里人带些啥啊?”
“家里啊,我娘让我带啥我就带啥呗。旁的么,给我媳妇带过头花、头绳、针头线脑、香袋还有零嘴啥的。”陈冬生虽然不知道于长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吐了个干净。
“头花?香袋?”于长无意识地嘀咕着这两样东西,渐渐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烧得慌。
陈冬生以为于长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才嘀咕,便又细细给解释了下:“咳,都是些女人喜欢的玩意儿,你嫂子也是见别人买了就非央着我买。头花就是攒的一朵布花,簪头上的好看的。一般货郎那儿都有得卖,不过县城的式样多些好看些。香袋就是装了一些香料的袋子,压箱底或者放屋子里挂着,会让衣裳或屋里染上香味。”
“哦。”于长脸上的热度还是没下去,怕露了样子,只能含混应了声。
“唉,我跟你说,头花你嫂子爱买,隔几月总要我给挑个新式样,可又根本不戴出去,说是怕人笑。你说那还买了干啥?还有那香袋,其实那味都冲得很,我劝你嫂子别买别买,偏她喜欢,还说那什么歪理‘你就是臭男人才不喜欢,是个女人都喜欢’这些的,还给屋里各味弄了好几个,弄得我现在一回屋就鼻子痒想打喷嚏。而且我知道我娘定是不喜欢的,好在我娘不常去我屋里,不然非得又闹一番了。”陈冬生说着说着就说开了,最后竟不由得诉起苦来了。
“既然是嫂子喜欢,买一点大娘应该也不会说啥的,”于长尴尬地打个哈哈,岔开重点道,“那香袋很贵?”
“那倒不是,我听说有些贵人们去的店里是有特别贵的,十几文甚至三四十文一个。但货郎那儿的就2文一个,有时候运气好能碰上1文一个的,只是里头的味道要看你喜不喜欢了。”陈冬生平静地说道。
“那师兄给我也带一个吧?挑个好闻的,”神使鬼差地,于长就脱口而出了这句。随即想起嫂子给师兄的评价,又改口道,“算了,你还是随便买一个吧。”
“???”陈冬生错愕地看着于长,都没反应过来,“你要买香袋?给谁?给阿元?还是,哦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相好人了?”
说到后来,这人竟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于长也不知道谁才是那个毛头小子了。不过,该否认的还是得否认:“没有。我就是听你说着挺好的,买个回去香香屋子。”
陈冬生斜眼死死盯着于长,似是要把人盯出朵花来,奈何最后还是败在了对方的面无表情下。
夜风正凉,于长不动声色,默。
第763章 再次实验麦芽糖
“啊呀,夏夏,这个要搅一搅啦~”
“哎哟,那个,那个,那个忘了~”
“嗯。”冯时夏依言去搅拌大铁锅里相应的瓷碗,好笑地看小家伙手忙脚乱,明明自己已经跟个小蜜蜂似的团团转了,还不忘指挥她。
不过好在除了拌糯米的一大锅汁液,剩下的三种分量都不多,哪怕铁锅隔水熬得慢一些,也在这锅糯米原料的熬制成功前熬好了。
第三次熬麦芽糖实验的结果出来了,哪怕玉米提前粉碎还磨浆了,红薯也煮得透透的了,同样的比例,出糖不到糯米和大米的三分之一。大米和糯米的出糖率差不多,应该是粮食品类相同且淀粉含量相近的缘故。
另外,大米熬出来的糖浆色泽和糯米接近,颜色比较淡,大致偏黄棕色。而纯玉米熬制的糖浆则更深一些,呈红棕色,红薯熬制的颜色最深,接近茶褐色或者说土色了。
单从外观的讨喜度来看,玉米制的明显更诱人。
而从味道来说,其实因为甜味的掩盖,尝起来区别不大,只稍微带一丁点粮食的本味。真要细说,大米或糯米做的更醇厚,玉米带清香,而红薯稍微带一点苦涩。
冯时夏因家乡以前都是习惯用糯米制的,所以她自己下意识更偏好糯米的。不过她觉得这种偏差有可能是心理作用,而且红薯麦芽糖那份应该是最后熬制的时候没来得及搅拌好有点糊味在里头才会尝出苦来的。
因为从化学本质来说它们就是同一种产物,不应该有太大的差别。
综合来说,虽然用大米和糯米的出糖率高,但玉米和红薯的成本低。其实最后制糖的成本相差也不大,或者说按她自己实验的结果来说,反而是用碎米更划算。
这跟她预想的结果其实偏差还挺大的,本来以为用其他粮食可能会更节约成本,可是没想到出糖率会差这么大。
但这是从购买原材料的前提出发的结论,但如果是自己种呢?结果可能就完全不同了。
首先玉米和红薯的亩产比水稻高,种子的成本和劳力成本可能相差不大,但产量大的成本就低廉得多,其次玉米和红薯作为非主粮来说,用于制糖就更节约家庭开支。
其实她在这里也没买过红薯,不知红薯到底什么价,如果红薯低于1.5铜币一斤,那么就算按第一种比较法,用红薯制糖也是成本会更低的。
她算了算,自己购买原材料的制糖成本,如果用糯米,一斤糖成本约8.3铜币,用碎米约6.7铜币,用玉米约11铜币。如果红薯是1铜币一斤,那么成本约6.5铜币。
玉米的话虽然目前看来不怎么划算,但是用它熬的糖颜色最好看呐,等以后如果自己这批玉米成熟了,说不定也能用它。
毕竟农户的出售价和粮店的售出价不是一回事。
不,或者说自己现在也不是专卖麦芽糖的,按自己目前麦芽糖的消耗量,一个月大概要20来斤。就算每斤成本有2个铜币的差,总也不过一个银币左右,还是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她觉得自己或许用不上为这个太过纠结,到时候屋里有什么原料方便就用什么便是,如果玉米和红薯有多,就还是用它们来做,毕竟这些平日里真的吃不了太多,大米他们可是天天要吃的。
又或者可以选其中两种或三种粮食搭配着用,比如用大米和少量玉米一块跟麦芽发酵,这样既解决色泽问题又能调和成本问题,她简直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唉,只是自己折腾了这么久,到底跟市价没有拉开太大的差距。
有时候她也在想,外面买都只要10-12铜币一斤,她非要自己花这么多时间做,以前是为了省些来回运送的力气,现在几乎每次都有“班车”来回,又是图什么呢?
“夏夏,我们做的糖糖好好吃哦~”
小家伙扯扯她的袖子,一张笑脸幸福得不行。是见她久久沉思忍耐不住,已经偷偷拿了筷子跟着挑了一点尝了。
是啊,为什么呢?
还不是为了这一口味道和这样的一个笑脸吗?
自己做的终究放心一点,真材实料,健康卫生。外边大批量生产的总归没有自己做这么细致讲究吧,原材料有没有坏掉或者发霉不知道,加工过程是个什么样的环境也不知道,味道也只一般般,远没有自己做的来得香醇清甜。
不想它了。
以后能自己做就还是尽量自己做,真没空再另外从外面买。
她希望不管原材料如何,这个时代的人们做食品加工不会太邋遢。
工厂不知现在有没有这种概念,但就县城各个店铺里的货量来说,应该至少是有作坊的。也许是像自己这种家庭式的,大多数人的想法应该还是朴实的,不到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地步吧?
至于为什么他们的成本能那么低廉?她猜想他们或许有其他控制原材料成本的法子,比如他们一个地域大规模种植并做各种相关的副产品加工,剩下的余料可能还能拿来养殖,各种环节紧扣,把原材料和副产品利用率提到最高,成本就能大大降低。
又或者他们还有别的制糖方子,材料成本本就低廉。
当然也不保证没有弄虚作假的可能,从原材料、生产到最后勾兑等各个环节有她想不到的手段。
可这些都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她只能保证她自己,要不不做,要不就要讲良心。价格贵不贵是另一回事,至少产品要真,卫生要能放心。
像她自己做要拿出去售卖的产品的时候都是全程佩戴口罩的,这里没有一次性手套,但每次自己都是好好洗干净手才开始工作的。
有时候小家伙们和老人来帮着包装也是必须洗手戴口罩的。
“阿越~可不能再吃了,[晚上不能吃太多糖的,我们明天再吃啊],明天夏夏给你们带两块。走,刷牙去~”
自己现在不自觉会两种语言混合着用,亏得小家伙也能听懂。不过这孩子好似对自己表示能带麦芽糖有些质疑啊。
“明天看夏夏给你变个魔法。”
“摸法?”
“哈哈~这样摸法吗?”
“咯咯~这样摸法~”
第764章 最好的朋友
差不多到小家伙平日的睡眠时间了,这孩子头都一点一点了,小手却还没忘记摇动,眯一会儿自己惊醒继续接着干。
“阿越,夏夏不热了,不用扇了,[你睡吧]。来,把外衣脱了。”冯时夏停下手里的针,哭笑不得地拿掉小孩手里的团扇,又帮着把今天刚晾干的新衣服从小孩身上脱了下来。
别人买扇子是给自己享受的,这俩孩子买扇子是给别人享受的。上午给狗崽羊崽扇了好一通,现在又对着她来,真不知他们这些小脑瓜里绕的是些什么逻辑。
另外,他们从哪里看出来她热了?
她冷啊——
而自洗完澡后,这孩子一回到卧室就套上了收回来的新衣服,后来都要进被窝躺下了还是不肯脱,那模样仿佛就打算那么穿着睡觉了。
她都不知道该欣喜自己做的成品这么被人喜欢还是该难过自己给自己找了麻烦。
“夏夏~”
小孩强撑了双眼,软乎乎地无意识咕哝的一声唤,蓦地就将她脑子里的问题搅了个稀碎。
嗐,这甜蜜的负担。
“睡吧。夏夏给你脱。”她尽量轻柔地将那崭新的三件套脱下去,外衣外裤还好,她选的料子不是纯棉,改过后的大小好脱得很。
可里头的新中衣,她那会儿却忘了多抛点余量,纯棉的下水后就缩了点尺寸,现在穿在小孩身上腰侧和手臂都有点紧绷了。好在这衣服本来就是打底的,虽然缩水了,舒适度还是不差的,不太合身的地方都被外衣遮了也没显出多难看来,将就还是能将就穿的,只是现在想不折腾人地脱下来就稍微有点难度了。
“夏夏不睡,阿元不睡。唔,不脱衣裳。”
小孩无可避免地更清醒了,说的话都有逻辑了。只竟还不怎么配合她的动作,耍起小性子来了。
这可真难得一见。
平日里这孩子对她的话奉为圣旨般地听从落实,连提要求的时候都很少,更别说反抗了。
也就这会子还带点迷糊敢放任性子来,明明还小来着,这年纪在现代都才上幼儿园而已,却从不哭闹撒泼,总是像个小大人般要求自己样样懂事。
“要脱的。睡觉就穿睡觉的衣服,新衣服等夏夏把肚仔的做好了,你再跟他一起穿,好不好?”
可有些习惯还是不好放任的,穿这么多衣服睡觉哪能舒服?
她还是温柔且坚定地将小孩套上准备穿着睡一夜的衣服都给剥除了,同时也在想着或许空的时候可以再给小孩添两套更舒适的新睡衣。
“豆子?”到底小孩是听她的,没哭没闹地顺着她了,不过却疑惑地捕捉了最关键的两个字。
冯时夏指指自己膝上绣了一半图案的料子,继续哄着人:“嗯。这是肚仔的,[等夏夏做好了],到时候你们一起穿新衣服去县城,好不好?”
是她大意了,之前觉得没什么,到进房间看小家伙对新衣服的喜爱那么明显,以至于她都能猜到这孩子绝对是打算明天穿新衣服出门的,才意识到另一个孩子的感受多么重要。
要是只在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彼此的关系,这还没什么。可到了县城,大伙其实都以为两个小家伙是自己的孩子,这是她从那些人有时候明里暗里带着些可怜或同情的眼神里猜出来的。
就连屠户小哥他们至今都好像还不知道小家伙和“肚仔”其实并不是兄弟,更不是自己的孩子。
虽然她不懂他们到底是怎么将她这张十七八岁的幼齿脸庞和这两个四五岁的孩子对号入座成母子关系的,尤其这两个孩子根本就不怎么像,但为了减少麻烦和保障两个孩子的安全,她都默认甚至纵容了他们这种理解,从来没有去解释或者反驳过。
就他们俩平日的穿着来说,斜襟布衣裤加布鞋,样式是一样的,或者说村里的孩子基本都是穿的这个样式的衣物,只“学委”偶尔会穿袍子。
衣料和鲜亮度其实也差不多,小家伙的衣服稍微陈旧一点,多一两个补丁,不过这也被冯时夏用各种法子遮盖住了,一般人都不会放在心里。
尤其后来自己只要给小家伙添了什么,“肚仔”都有同样的,像帕子、帽子、包包和葫芦,根本没有给俩孩子什么区别待遇。
这一点在众人的眼里很突出,印象肯定深刻,她都碰着几回有些年轻的妇人好奇地对俩孩子的包包和帽子指指点点了。
那么,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如果明天只有小家伙一人穿着这明显的新衣服出门,大家会是什么样的心理呢?
她都能想象那种平时爱逗弄俩孩子的人会说的话。
——“哎呀,怎么阿越穿新衣服了,肚仔没有啊?”
——“看来妈妈喜欢阿越不喜欢肚仔了呀。肚仔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果然吧,父母总是有个偏心的。”
诸如此类。
可她一点不想“肚仔”听到这些,或许他本来不难受的,但说的人多了,听得多了,他也会从心底产生质疑。
是不是夏夏更喜欢阿越不喜欢我?是不是我哪里不好不讨人喜欢?为什么我没有新衣服?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他们无法考虑那么多现实人情,只会根据最明显的结果和别人提示的答案去找答案。
是啊,明明他和小家伙都几乎是同时认识的自己,大家都每天在一起,以前还都一样,怎么现在偏偏就不是了呢?怎么他就不是被特别对待的那个呢?
这个问题不是没有答案,可他还小,自己又不能自由表达,再加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一催化,就会变成致命的。
那么,不如多做一套。
她原先也担心这样的大动作被小家伙家人发现端倪,可现在觉得或许把这回的新衣服当作两个孩子的工作服也行。
“肚仔”的也是按他那天看中的那套做的,上衣是对襟盘扣带大纹绣图案,裤子是九分窄口翻边的。
这俩孩子的身形尺寸几乎一样,有小家伙之前的版型她这套只要稍微修改一点数据就好,裁剪很快,只绣图案需要废些工夫。
小家伙明天就穿新衣服的愿望达不成了,自己新衣裤的完工日子也要往后推了,可——
“好呀~”小孩眉眼弯弯。
是啊,他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怎么会不愿意?
新做的枕头小是小了点,矮也矮了点,可这会儿用起来挺舒服的。
第765章 顺从还是抗拒?
翌日,冯时夏摸着小孩头顶已经快有一厘米长的青发茬,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刺手了,小孩的发质看起来还是偏细软,不过现在看不出来还会不会那么黄,希望隔三岔五的芝麻糊吃了有点作用。
“夏夏?”
“啊——”
“呸,呸。”
这牙刷并没有因为她的祈祷而停止掉毛,只不过她使用时更注意力道,也尽量不泡热水了,才延缓了掉毛的速度。
她还有三支备用的,小孩有两支,加上他们用的这支,大概能撑两三个月的。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定制到更牢固的牙刷,但她也想好了,如果真没有办法,干脆把它们当成月抛的算了,好在这价格她目前还是承受得起的,只是处理鬃毛比较费时。
“阿越,来,到[黑豆]和[白菜]了。”
两只狗子的牙刷早就拿到了,可它们现在还适应不了人类这样一天几次的刷牙频率,一般都是三四天给清理一次。
小蠢狗如今知道每次托它的头是干嘛的了,哪怕再不情愿得直撒丫子想跑,最后还是被无情镇压得只能顺从张开嘴。
这货的牙现在越长越多了,眼见着乳牙就长齐了,为了以后的健康着想,必须从小让它习惯这件事。它现在越小,习惯了以后接受度和配合度就能越高。
今天由棉布换成了牙刷,碰到牙龈的触感应该是大有不同的,小东西刺激得浑身一颤就又要逃,还“嗷呜嗷呜”地睁着湿漉漉的葡萄眼撒娇,可冯时夏现在知道它欺软怕硬的脾性根本就不吃那套了,藤球、磨牙骨头和羊奶一溜排开在它前方,轻哼一声,看它自己如何选择。
小蠢狗委屈地瞄一眼前面的东西,挣扎,还是挣扎。
冯时夏知道它的心思,现在不想做的能不做就不做,之后还不是能吃能玩。
这是料定了他们会顺着它来了?
算盘倒是打得好。
“阿越,[黑豆]不刷牙,这些就都不给它了吧,拿走吧。”冯时夏这样大声说着,真就使眼色让小孩当它面给拿走了,一点不带迟疑的那种。
之后也就真把它放开了,循着大狗去了。
大狗之前在外面不知流浪了多久,口腔状况比小狗要严重一些,门牙尖峰都有些磨损了,牙周状况也不怎么好,他们从最开始的三天到两天再到现在基本每天都会给它清理一番,看着牙龈的状况是略有好转,至少没那么红肿了。
给大狗刷牙,她还是要小家伙陪着,虽然大狗目前对她的信任度也很高了,她跟大狗也能无负担地近距离接触了,可作为一个曾经怕狗的人,面对成年犬很具威慑性的锋利牙齿,她还是有点胆颤的。
更关键是大狗就算弄得它不舒服了,它也只晃晃脑袋扭头,依旧一声不吭的。就是那种平静的目光让冯时夏觉得自己可能一个不好就会触碰到它的底线,在某一个瞬间,他们之间的这种微妙平衡就要打破的。
要是它像小蠢狗一样闹腾得动静大一些,可能她还不会这么慌。
偏偏不是。
但小家伙是真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每次自己要动手前,这孩子就蹲在一边哄奶娃娃似的哄着大狗。
所以,渐渐的,她能顺利地每天帮着给清理下了,从简单地擦个几个门牙的正面,到后来能多擦几个,再到外侧里侧都能擦一遍,到现在多花点时间她还能偷偷重点清理几处有明显牙垢的地方,也不敢用利器或压着一次性搞定,就每天拿薄竹片悄摸地磨一点。
到底最后会不会有用她不敢保证,但这样是最安全和被大狗接受的法子,每回在它反应到不对前她都提前收手了。
可能因为之前有竹片的压力,大狗比小狗更能接受牙刷一些。
不过这也是要小家伙在一旁安抚哄着的,她也不敢多刷牙龈处,先从牙面和牙缝慢慢来,牙龈只轻轻拂过一次。
不急,循序渐进地来,大狗的容忍度可比小狗高多了。
从这第一回她就知道大狗以后肯定会配合他们刷牙的,等它以后的口腔状况好了,清理的频率可以降低一些,就也不用必须这样每天折腾了。毕竟对宠物来说,刷牙这种事应该真的很难理解和不耐吧。
说到底小蠢狗那种本能的抗拒才是正常的反应,而大狗是真的抗拒本能在配合着它们。
为什么?或许是长久流浪居无定所的不安,或许是托付小狗前有过最惨痛和难忘的经历,让它现在格外珍惜这种平静的生活吧。
无论是哪种,都是无法不令人心疼的。
“嗯呜~嗯嗯~呜~”
小蠢狗一开始还来回拖她和小家伙的裤脚试图去找回那些失去的东西,可后来见他们谁都不理它,只一心给它妈刷牙了,它就焦虑地在一旁转来转去,自己反抗不算,还非要拱得大狗跟着反抗。
当然被冯时夏又给关小提篮了,然后它就只能眼睁睁在远远看着。
现在大狗这边完事了,它被释放出来的第一时间还是叼着她裤腿要往小家伙放东西的卧室去,当然咬是不敢的了,声声委屈着哼唧,活生生一个被欺负的小可怜。
冯时夏轻笑几声,把东西再次端来,却是再次拿起各用具摆开了架势,态度坚定,必须先刷牙。
“黑豆,你乖乖的哦~你看白菜都洗了牙了哦,你要比哥哥更厉害哦~”小家伙觑着冯时夏的眼色拿了藤球塞到黑豆的爪子下,安抚地捏捏它的爪子又摸摸它的头。
冯时夏铁面无私地将藤球拿了走,再次摆回了小蠢狗够不着的前方,如恶霸般地将小蠢狗强硬压制了,结果完胜。
估计是明白今天逃不过这一劫了,小蠢狗的挣扎幅度总归是没有第一回那么激烈了。
当然,刷完后,这货几乎是在得到自由的下一秒就忘记了刚刚的屈辱,该吃吃该玩玩,冯时夏动手动脚它也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心大得很。
冯时夏也很满意小蠢狗这不一般的心理素质,奖励了它半个熟蛋黄。
剩下半个当然给几乎完美表现的大狗了。它现在基本什么都能吃了,每天肉蛋蔬菜他们都会喂一点,很是注重营养均衡,骨汤它都是有份的,有时候羊奶有剩它也喝的。
吃好喝好,伤口愈合得快不说,整个狗身上的肉眼见着就长起来了,看起来不再瘦骨嶙峋,虽然离回到最好的状态还需要一段时间,但狗子日渐有精气神了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暂时有了安身之处,它亦是。
第766章 给谁的?
新来的六只崽子数一数还是六只,又勉强熬过了一天危险期,冯时夏心下稍安。若是能熬过前半个月,之后只要注意不染疫症,成活的几率应该就高很多了。
有小女孩的悉心教导,小家伙们照看得有模有样的,鸡崽们除了没头天那样活泼,其他状况看起来都还好,也没有被小鸭崽传染腹泻的症状。
生病的两只小鸭崽喂了一回药,并没有药到病除、立竿见影的效果,便样还是带水,但是精神头好多了,不像昨天只会缩头缩脚地呆呆挤在一起,现在至少会扭扭脖子。
多少有点用,冯时夏意识到这一点,就拿剩的草药给患病鸭崽又喂了一回,所有六只的早饭也按老人的做法同样掺了些碎药进去,连水都是喂的干净的白开水。
“唉呀,你们不要怕呀,不用躲在一起了。黑豆我都说它了,它不敢再欺负你们的了。娟子姐说了,你们要多多晒太阳,多多动一动才能长得好呀。快走一走啊~”
冯时夏看着隔空伸手想碰又不敢碰还一直碎碎念的小家伙,觉得自己买这六只崽子也不完全是自找麻烦。
早饭是薏米芡实粥、煮鸡蛋和香煎土豆饼,除了中午要带的,早饭她没做多的,刚好就是两人份,土豆饼就巴掌大的四个。
“肚仔”不在,这几天他在自己家呆的时间要比之前多了,不知是不是家里人吩咐的原因,或者是还没起床?今天要出门,他们早餐的时间提前了很多。
小家伙的粥都是给盛的小半碗,他现在三顿都是正常吃,不再顿顿是稀粥,中间还有零食补充,冯时夏不想让他撑了肚子。
可是平日里这孩子都能把自己的份好好吃完,今天却一直留了一个土豆饼没吃,眼睛总是往碗里剩的饼子上瞄,坐得很不安,小动作特别多,神色中是紧张?
“要留给肚仔的?你吃吧,我们不是还带了吗?等中午肚仔就能吃到了。”
于元眼睛闪了闪,迟疑地摇了摇头。
难道是饱了,想等会再吃?也有可能,土豆都是淀粉,两个确实饱肚子。
冯时夏这么想着也没有再多问,给他拿油纸单独装了,这样他可以自己揣胸包里,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再吃。
“阿越,你[大哥]他们什么时候,呃,哪天,嗯,还有[几天回来]?”
感觉自己要再次躲出去的日子将近,既然每回小家伙都好像能提前精准地预知到,她现在又打算给提前准备点吃的,不如直接开口问了。
于元每天早上都要去拿他的小石头,自然是清楚的,拿掉今日的,里头就只有一个了:“大哥明日就要回来了呢,只有一天了呢。”
说完高兴得很。
大哥一直都没发现夏夏呢,夏夏不会被赶走了。他现在有大哥,又有夏夏,还有白菜、黑豆、小牛、小白和鸡鸭崽崽们,真的已经太好了。
只是鸡鸭崽崽有六只呢,它们的名字大家吵了好久一只都没决定好,实在太难了,大家决定下回再说了。
“明天?”冯时夏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呢,那么在确定买材料之前还有一个问题,“你[大哥]他们喜欢[吃包子]吗?夏夏给他们包点包子好不好?明天他们[回来就能吃]。”
于元对冯时夏话里时不时夹杂的普通话已经适应良好,一些常用的词语他都明白,闻言欣然同意了:“吃包子。”
夏夏要给大哥做包子呢,一点不像大哥,还要赶夏夏走。夏夏可是对大家都好好的。
想到这里,他偷偷抬头,再三确认了夏夏的心情似乎还不错,瞄了两眼旁边的纸包,便把一直压在心里的请求说了出来:“夏夏,我的饼子给祖爷爷吃,好不好?”
他好几回碰到祖爷爷,对方都说饿呢,可他给的糖和炸果子,祖爷爷都吃不怎么动。今天的饼子这么软,如果等会碰到祖爷爷,他还饿的话给他这个就肯定能吃的。
他一直不知道要怎么跟夏夏说,他想过偷偷地带给祖爷爷,可是他又不想骗夏夏,更怕夏夏不高兴。
以前他也拿过家里的吃的分给小伙伴,二婶知道后就不高兴的,还骂他了,后来给他分吃的就更少了,有时他也饿,连大哥带回来的东西都是,所以他才一直犹豫。
但现在他觉得夏夏给好多大哥哥吃的,给二毛他们吃的,给哑婆婆吃的,对大哥都那么好,肯定不会反对给祖爷爷一点吃的。
“[祖爷爷?]”冯时夏觉得这个称呼很熟悉,仔细回想一番小家伙提到过的人,那块消失的金子一下子浮现了出来,“是给你那个[黄色的钱]的人?”
于元小鸡啄米般地点头,虽然钱钱还回去了,但是他有时候还是会陪祖爷爷去看看田,走一走的:“祖爷爷饿。”
饿?
冯时夏丝毫不觉得随手能赠送一块金子的人会吃不饱,她猜那人只是逗逗小家伙而已,就像随口说的一句,只是想看看孩子的反应,并不是真的想要点什么。
可这孩子完全当真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
小家伙想送就送便是,只是希望那人看在小家伙自己不吃都要省下来这么真心诚意的份上不要用拙劣的借口再拒绝,不然孩子肯定会失望的。
“好。不过,你自己也要吃饱,夏夏这个再分你一半。”
于元连连点头,没有不答应的。
饭后揣上饼子要去二叔家了,他倒想起昨晚一件事来:“夏夏,摸法呢?”
“摸法?”冯时夏乍听有点蒙,后来一拍脑袋想起来这是昨晚两人玩笑的话,不过,确实也是她答应孩子的事。
她拿筷子挑出一团昨天做的玉米麦芽糖给小孩看了一眼,接着神秘一笑道:“魔法在这呢,你先去吧,等会你回来就能和“肚仔”一块看到了。”
于元以为夏夏的意思是等他从村里和豆子回来后就能一人吃一个糖了,连蹦带跳就应声走了。
虽然家里糖糖多,夏夏给他的罐子里糖糖也多,但是夏夏不许他每天吃太多的,他和豆子还是很馋的。
第767章 异世魔法
他好几回碰到祖爷爷,对方都说饿呢,可他给的糖和炸果子,祖爷爷都吃不怎么动。今天的饼子这么软,如果等会碰到祖爷爷,他还饿的话给他这个就肯定能吃的。
他一直不知道要怎么跟夏夏说,他想过偷偷地带给祖爷爷,可是他又不想骗夏夏,更怕夏夏不高兴。
以前他也拿过家里的吃的分给小伙伴,二婶知道后就不高兴的,还骂他了,后来给他分吃的就更少了,有时他也饿,连大哥带回来的东西都是,所以他才一直犹豫。
但现在他觉得夏夏给好多大哥哥吃的,给二毛他们吃的,给哑婆婆吃的,对大哥都那么好,肯定不会反对给祖爷爷一点吃的。
“[祖爷爷?]”冯时夏觉得这个称呼很熟悉,仔细回想一番小家伙提到过的人,那块消失的金子一下子浮现了出来,“是给你那个[黄色的钱]的人?”
于元小鸡啄米般地点头,虽然钱钱还回去了,但是他有时候还是会陪祖爷爷去看看田,走一走的:“祖爷爷饿。”
饿?
冯时夏丝毫不觉得随手能赠送一块金子的人会吃不饱,她猜那人只是逗逗小家伙而已,就像随口说的一句,只是想看看孩子的反应,并不是真的想要点什么。
可这孩子完全当真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
小家伙想送就送便是,只是希望那人看在小家伙自己不吃都要省下来这么真心诚意的份上不要用拙劣的借口再拒绝,不然孩子肯定会失望的。
“好。不过,你自己也要吃饱,夏夏这个再分你一半。”
于元连连点头,没有不答应的。
饭后揣上饼子要去二叔家了,他倒想起昨晚一件事来:“夏夏,摸法呢?”
“摸法?”冯时夏乍听有点蒙,后来一拍脑袋想起来这是昨晚两人玩笑的话,不过,确实也是她答应孩子的事。
她拿筷子挑出一团昨天做的玉米麦芽糖给小孩看了一眼,接着神秘一笑道:“魔法在这呢,你先去吧,等会你回来就能和“肚仔”一块看到了。”
于元以为夏夏的意思是等他从村里和豆子回来后就能一人吃一个糖了,连蹦带跳就应声走了。
虽然家里糖糖多,夏夏给他的罐子里糖糖也多,但是夏夏不许他每天吃太多的,他和豆子还是很馋的。
冯时夏循着那天小胖墩给的一点灵感,借着自己这一个月来打蛋锻炼的臂力将筷子上的麦芽糖反复来回缠绕拉扯,最后竟然真的扯出了乳白色丝缕分明的糖。
成功了!
虽然这糖还有一点粘性,没有以前她吃的叮叮糖硬实,但确实就是同一个东西,可能还要再废一些工夫会更白更硬,或者要添加一些什么别的东西降低它的粘性,可目前这样已经比流动的糖稀好多了,勉强是能用油纸带了。
趁着俩孩子没回来前,赶紧又扯了第二团。
魔法什么的,让他们看到全部操作过程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糖糖怎么变白了?”得知一会就能吃到糖的小豆子在赶来的路上就开始留口水了,这下看到四个筷子上的东西跟他们之前吃的糖完全不一样了,满脑子的疑问。
“这就是魔法呀~”冯时夏得意地一笑。
“摸法?”于元瞪大了眼睛,原来这就是夏夏说的摸法啊?
“哇!”小豆子同样不明觉厉,但重点是,“夏夏,糖糖还能吃吗?”
冯时夏好笑地点点头,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把两条糖从筷子上褪下来,切成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块。
三人一人先分了一块,剩下的给两人包好带着。
扯糖到嘴里,软软的口感跟含过两口的旺仔牛奶糖有点像,但是味道确实还是麦芽糖的味道,只是这样的小块吃起来方便多了。
“跟,跟以前一样甜,一样好次。”小豆子两眼晶亮,腮帮子随着咀嚼的幅度一鼓一鼓的,嚼两下大略感觉到嘴巴里的糖变少了又舍不得,含在一边口齿不清地说话。
“摸法让糖糖变白了?怎么摸?”于元特别想知道怎么摸,这真的太神奇了,怎么会能摸着摸着突然就变颜色呢?好吧,就算能摸了变颜色,也应该是白的摸成黑的呀,怎么会摸到白了呢?
他为此还特意先舔了一口看了,结果发现并不是外面涂的颜色,咬了一点看,竟然发现里头都是白的,不由得更觉神奇了。
“秘密!”冯时夏留了神秘的两个字后潇洒霸气地转身,觉得自己特别酷。
一直到山里摘花,俩孩子还纠缠着到底要怎么摸,但她嘻嘻哈哈就是不正面回应,想把自己一米八的高大形象维持得更久一点,给俩孩子各自分了任务就把话题引开了。
花他们是分区域轮流着摘的,每一片地至少有六七天的缓冲期,所以并没有随着他们的采摘而变少,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等天气热起来,必然是要减少的。
走一步算一步吧。
目前山里最常见的是两种黄色的花,这些有的在路边田埂都有,一种是花瓣细长呈球形,植株偏矮,叶片跟萝卜缨子有点像,是锯齿状,但萝卜缨子叶片边缘更钝,这种像三角形般更有棱角。
另一种是圆形,中间还有银币大小的密实花蕊,植株比较高,有的都长到她膝盖以上了。
平日里这种她摘得不少,茎叶长,这花不论是用来编、插还是包,都很方便。
本来她确实不认识多少花,只这两日山里这两种越发多了,她越看越觉得有点熟悉。
努力回忆了一番,无果,但她自己手头在地上花了两下花形,突然就反映过来了。
这不是隔两年就要流行的雏菊图案吗?只是一般的雏菊图案都是黄色花蕊和白色花瓣,和这种稍微有点不同。
但菊花本来就有很多颜色,还有那种球状花瓣的,这个她是知道的。
所以,眼前这两种都是菊花?不,野菊花?
她有点激动,如果是野菊花的话,按理论来说,这些是可以采摘晒干花泡水喝的吧?能泡水的话,她就不用总是带茶了,野菊花好像还有明目的功效。
不过,这换了一个地界,山里野生的再像她都不敢乱来,她决定今天到医馆问下是不是能吃再说。如果她的猜测正确,正常来说这两种应该能入药才是。
第768章 复杂的人类
她都已经把羊圈门打开,让大小羊一整天都能在正屋后的荒地自由吃吃草、散散步了,比狗子们原来的关小黑屋那种法子可人性多了啊,怎么这俩孩子还想着带小羊崽出远门啊?
她好难啊……
“夏夏,我们快走吧~赶车的爷爷在等了哦~”
“肚仔”的大耳朵通红的,兴奋得一跳一跳的,小嘴笑得一直就没合拢过,那模样活像突然中了五百万似的。
她忍心让这孩子失望吗?
“咩——”
小羊崽又来一个傻白甜的歪头杀。
好吧,她养的是家宠,不是家畜,带就带吧,反正篮子它们俩兄弟挤得下,背篓有三个,坐车不会多占位置。
等这俩孩子今天亲自尝到溺爱傻白甜的苦就知道了,不遭受一回现实的毒打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单纯讲道理估计是不可能让他们信服的。
幸好产奶工具羊他们没嚷嚷着也要带出门。
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心,冯时夏领着一串崽子出门了。上回像去逃难,这回像去马戏团参加表演。
唉……
只能往好的方面想,小蠢狗有大狗和小羊崽两个亲友陪着,因好奇心过于旺盛而跑不见的可能性会降低。
“夏夏,那小鸡崽和小鸭崽呢?”
都要关门了,小家伙拉住她的衣袖一扯。
冯时夏两只眼睛都要瞪出眶,她刚刚甚至都忘记了现在院子里还有这么几只孱弱的小东西要照顾的。
一天得喂好几顿,水还得捉着一点点喂的,就这样的,能单独留院子里饿一整天?
怕是回来就得刨坑。
她也没提前嘱咐小孩们来照顾,这下可不必须带着走?
自作孽不可活啊……
从小羊崽那时候开始她就不该同意的,宠物什么的,有一两只就够了,真够了!
含泪将六只崽子捉进“肚仔”空出来的背篓里,“拖家带口”,她第一次领会这个词的精准含义。
不说路人了,就连屠户小哥,看到她今天进城的组合都是瞠目结舌。
要不是她摊位上摆的确实是鲜花糕点,只听那鸡鸭狗羊四重唱谁敢信这是吃食摊。
“啧啧啧,哑娘子的兴趣真是非同一般呢~”
“什么兴趣,一看就是在婆家被欺负到死的啊!你看哪个做买卖还要把这些个禽畜带在身边喂的,真是可怜!聋了哑了怎么了?我要有哑娘子这本事我就绝不白给他们赚这钱,再找个稍微有点良心的人家一点都不难,打死都不会便宜那些个懒货。”
“唉,有的人就死心眼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也管不上。”
“没想到哑娘子是这么个软的呢?娘家就不管么?”
“管了还能这样?怕也是嫌弃的。”
“老天爷,那哑娘子从小得吃多少苦啊!之前看她这么能赚钱我还羡慕,现在想来也没几文能到自个儿手里吧。都是公平的,现在要我选,我都宁愿过自己这没病没痛,身边还能找到人帮衬的日子。”
冯时夏解释不了也无需解释,她原来还担心顾客们会不会因为摊上小动物多从而质疑卫生问题,结果没想到客流量、进店率、成交率、客单价和连带率几乎都高了一成。
所以,这是无意中玩了一把情感营销?
没带来负面影响应该多亏自己平日里对卫生相当注重,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关系。而带在身边的无论哪个宠崽,除了身上一点正常的浮灰,并没有全身上下乌七八糟,毛发脏乱不堪的样子。
或许这些个傻白甜、毛茸茸和缺心眼的幼崽真的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和宠爱欲吧?
一半的果酱夹心蛋糕她提到了250铜币一斤,不是没有一点负面反馈,但并没有因此滞销,县城的购买力如她所料还是可以的,大多数老客户就算开头抱怨几句,最后试吃过后都会优先选新品,以至于晚点闻讯而来的人同样只能跟上回没赶上活动那些个一样抱憾而归。
因为上次活动促销的对比,凡是知道套餐却得知今天没有的,几乎都没有买花。但她今天把花束和包装食品混合陈列到了一起,前排的都是像衣服和鞋一对一那样搭配着摆,倒也卖了几单。
这些功劳的一部分要归功于她的光头小人海报,凡是第一次见的,都有兴趣驻足相互探讨研究的。
就是前天大佬来的时候,虽然对方极力掩饰,她还是发现人往她海报上瞅了好几眼呢,就是最后扫过她的目光略复杂。
她绝不会承认里头是有两分嫌弃的。
她又不是专业的,这画能带来流量、能看懂、能共鸣就行,要求那么高做什么呢?
再说她本来画的就是四格通俗漫画又不是画的动漫原画,只是没人懂她啊。
哼,或许下次她就该直接上柴火人刷刷他们的下线!
多味花生加了量照样卖得好,其中卖得最好的还是酒鬼花生,大部分都是前天的回头客,成年男性居多,复购率比蛋糕还高。其他口味的妇人和小孩喜欢得多些。
因为羊崽在,小蠢狗中午的口粮都不用另外准备了,直接蹭了小弟的面子被亲娘奶了。
因为这三的诡异关系,众摊主一传十十传百地轮流过来围观了一番她这儿的稀罕事,那些灼热的目光弄得她午饭都快吃不下了,好像当众跪乳、乱搞关系的是她一样的。
非礼勿看懂不懂?
狗权羊权了解一下?
人家是多么纯洁的干亲,哪个小时候自己没喝过奶啊?饿肚子了吃个饭有啥好看的啊?
你们这些人至于一个个红光满面,摇着头感概万千吗?
小鸡崽、小鸭崽吃饭这么可爱你们怎么不看啊?
呵,人类的劣根性!
还是崽子可爱,下午放学后涌过来的小朋友们对所有的几只都是雨露均沾。
“阿元,豆子,我现在好羡慕你们啊,在学堂里读书写字闷死了,一点都不好玩!”何义小小的人强抱着小狗崽撸,却是一脸的怅然。
祝宝鸿伸手摸摸最乖的小羊崽,扭头看看一下一下低头啄食的小鸡崽们,眼底也是满满的艳羡。他家什么小东西都没养,家里人说会吵到他读书。
“那你们就别去了啊,来跟我们一块卖糖吧?”小豆子邀请得简单干脆。
第769章 励志奖学零食(一)
多味花生加了量照样卖得好,其中卖得最好的还是酒鬼花生,大部分都是前天的回头客,成年男性居多,复购率比蛋糕还高。其他口味的妇人和小孩喜欢得多些。
因为羊崽在,小蠢狗中午的口粮都不用另外准备了,直接蹭了小弟的面子被亲娘奶了。
因为这三的诡异关系,众摊主一传十十传百地轮流过来围观了一番她这儿的稀罕事,那些灼热的目光弄得她午饭都快吃不下了,好像当众跪乳、乱搞关系的是她一样的。
非礼勿看懂不懂?
狗权羊权了解一下?
人家是多么纯洁的干亲,哪个小时候自己没喝过奶啊?饿肚子了吃个饭有啥好看的啊?
你们这些人至于一个个红光满面,摇着头感概万千吗?
小鸡崽、小鸭崽吃饭这么可爱你们怎么不看啊?
呵,人类的劣根性!
还是崽子可爱,下午放学后涌过来的小朋友们对所有的几只都是雨露均沾。
“阿元,豆子,我现在好羡慕你们啊,在学堂里读书写字闷死了,一点都不好玩!”何义小小的人强抱着小狗崽撸,却是一脸的怅然。
祝宝鸿伸手摸摸最乖的小羊崽,扭头看看一下一下低头啄食的小鸡崽们,眼底也是满满的艳羡。他家什么小东西都没养,家里人说会吵到他读书。
“那你们就别去了啊,来跟我们一块卖糖吧?”小豆子邀请得简单干脆。
“写字也好玩啊。”于元不是很懂。
“哪里好玩?要一直坐在那里动都不能动,”何义白一眼不理解他的于元,“我也不想去学堂啊,可我爹娘都说一定要去。因为要认字,还要会算数,不然以后家里的铺子我就管不了了。我一点都不想要管啊!他们又不听,哼!”
“不用去学堂夏夏也会教认字和数数的,我都会算三个数了呢。我跟夏夏说,也让夏夏也教你们。”小豆子拍着胸脯保证。
“真的?”何义眼睛一亮。
“夏夏会好多的。”于元跟着打包票。
小豆子继续戳破对方的质疑:“之前宝鸿会的,夏夏不是都会吗?”
何义一拍后脑勺,可不就是吗?上次宝鸿还因为认全了这个婶婶让认的字没花钱都得到吃的了。
想到这,他整个人都活过来了:“那我今日回去就跟爹娘说去。”
说完还扭头还不忘自己的伙伴,“宝鸿,你来不来?”
祝宝鸿目瞪口呆地看何义轻易就决定了自己去不去学堂的大事,愣愣地拽了拽何义:“我……不好的,学堂都交了钱的,还有,那个,没有女先生的啊……”
“哎呀,反正只要能学不就好了,还不用去学堂。”何义挥挥手表示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我,我……”祝宝鸿左顾右盼的,不知该怎么回复。
何义一看他这为难的样子,撇撇嘴嫌弃道:“算了算了,你不来就不来,胆子那么小,以后可别后悔啊?学堂多没意思啊,背不好东西先生还打手心。”
祝宝鸿一脸颓然地垮了肩膀,但到底什么都没再说。
于元和小豆子听何义说了这么些,之前对学堂的各种好奇全都不见了,且不由得都开始同情起得在学堂一呆就呆好多天的江澄来,何义他们至少还能每天回家呢。
冯时夏早就留了一点孩子们比较喜欢的香酥和鱼皮花生豆专门等他们下课的,这会儿也不小气,直接每人都给发了两口味各一粒的试吃。
散卖给这些孩子,花生豆一铜币是卖7粒。
几天不见,小孩们早就捂热的钱迫不及待就等着花了,还没花钱就先得了吃的自然是没有一个不高兴的。
有第一回来的,大着胆子说想试吃花生糖那些的,冯时夏也同意给换。
有可能根本没钱买的,估计是被“熊孩子”带着来的,望着摊上的东西都留口水了,却只敢站在一边目不转睛、一声不吭地看着,冯时夏的试吃品都还是给发到了他们的手里。
两粒花生豆显然远不够满足这些零食欲旺盛的小孩们,带了钱的几乎都另外又掏钱买了。
这个阶段的孩子们对甜味的偏好还是远超过咸味的,哪怕花生豆他们也觉得好吃,但在只有一两个铜币的情况下,几乎就没有孩子打算买花生的,不是买花生糖或者芝麻糖,就是选择明显比七粒花生豆拢起来大的麻花。因为都是油炸的,味道是一样香的,或者说麻花上还有少量芝麻,吃起来更香一些。
不得不说,这些孩子也有自己的精明之处。
淡眉的孩子还是什么都没买,冯时夏已经确定这孩子基本就是属于没有零花钱的那种。
想着自己的打算,她主动招招手,把小孩“唤”到身边来。
再次摆出字卡,比划着要跟对方用识字换零食的意思。
祝宝鸿每次跟着何义后边来这边几乎都能在这个婶婶这里白得吃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可他又不想从学堂出来就马上回家,那就真的一点玩的时间都没有了。
有时候回去晚一点虽然会被说,但只要自己一直学得好,他们也就只是说说而已,他能忍的。
他想跟何义他们在一块玩,也想跟新认识的阿元和豆子玩,他们个个都很有意思,比他有意思得多。
只是没想到现在每次他都拿了不要钱的零嘴了,那个婶婶还会让他识字再换。他觉得自己在占便宜,因为他认的字比何义多,学堂里先生教过的他基本都是记得的。
“宝鸿,快来呀!”于元倒是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要不是他现在还只学了十几个字呢,夏夏的这些纸片里好多他都不认识,他自己都想玩。
“可要是我又全部认出来了,婶婶不是又要给我吃的?”祝宝鸿低眉瞅一眼身边的何义,十分为难。他虽然确实也很想要,但是他身上其实都没有一文钱啊,怎么能读几个字就换呢?
说些厚脸皮的,第一次拿还能说是婶婶见他聪明觉得喜欢才给的,可怎么能每一次都这样白拿呢?
“那你就要啊,不是你赢的吗?要不是我认不了那么多字,我早就去了。”何义完全不懂祝宝鸿的纠结。
“在家里,我们读好自己写的字了,夏夏也会给我们吃的呢。”小豆子同样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第770章 励志奖学零食(二)
“宝鸿,你,你真的厉害啊!又全部认对了啊?”何义在一旁瞅着那六个字,无限感概。
他自己大概就能认出其中两个,有两个模模糊糊的,不知道自己读的对不对。
以前在学堂听先生夸宝鸿的时候,他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吧,完全不认同祝宝鸿哪比他聪明了。
祝宝鸿不就比自己多认了几个字吗?人又呆又傻,还不怎么会玩,就认字而已,他多写几遍不就也认得了?
可经过着这两回,他觉得多认几个字确实厉害,居然不用花一文钱都能吃到零嘴了。
他可多想自己也能有这本事啊,要是自己之前再多认几个字就好了,现在不就又能多得一样吃的吗?
唉……
买好糖的其他小娃子都还没走,在一旁看热闹,现在看祝宝鸿没花钱另外又得了吃的,还听何义说他上回也得了。
这还得了?个个都眼红了。尤其那些同样没有零花钱的,都要来凑热闹。全想自己也能凭认字换到零嘴,但是真就没人再能把那几个字认全了,一堆人凑一块都愣没凑出个全对的答案。
哪怕刚刚听祝宝鸿念过一遍,但估计大家都没用心记或者根本确实一下记不住。
于是,大伙对祝宝鸿不仅十分羡慕,还真的服气。
“唉,要是我再多认两个字就也能得了。”有孩子遗憾。
“我今日回去就背,下回我再来换。”有孩子眼珠一转,想到了好办法。
“我也要,等我抄一抄,我回去问我哥。”附和的孩子说着从腋下真掏出纸笔准备记下来。
“我家里没人教我了……怎么办?”有孩子焦急。
“我哥也不认字,我爹也不会。”说这话的孩子都快绝望了。
“哦,我知道了,让宝鸿等下教我们念啊。”之前提议回去背的孩子再次想出了好点子。
“肯定不成的,他等下就要马上回家写字了。他没那么多时间玩的。”跟何义、祝宝鸿比较熟悉的孩子一下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那……那,要不明日谁去问先生吧?”绝望的孩子挣扎道。
“先生会不会打我们手板子?我怕……”要回去问哥的孩子觉得这主意不靠谱。
“我不怕,我去!但要是下回拿到糖了,你们还要多给我一点。”先前焦急的孩子不但揽了这个差事,还很机灵地为自己提前争取更多的利益。
“我也不怕,我也去问,我也要多分一点。”有一就有二,自然不缺愿意拿打手板换糖的孩子。
“行。”
“好。”
……
冯时夏可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私心,竟让这群刚入学没两年的娃子开始往诡异的方向发展开去了。
当她看出的其他孩子也想参与的意图,初时有些讶异,后边却平静了。她不缺这几个铜币的钱,真要是因为这个能激起别的孩子的向学心,哪怕一点点,某种意义上也算好事吧。
虽然学习这回事不该这么功利,但世俗人生里,有几个人敢说自己不是为了将来能拥有更好的物质生活或更高的社会地位才拼命努力的呢?
对于自身经济不富足的孩子,用自己的知识来正当地换取想要的,并没有什么。而且,这会让他们懂得知识不只是书本上那么空洞的东西,它能带给人的就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
这跟励志奖学金是差不多的道理吧,只她能力有限,目前刚能够到励志奖学零食而已。
只是,如果这样的话,怕是她得有些标准,立些规矩。
总不能真让全县城会认字的人都来把她的摊位领光吧?那她这生意可就玩完了。
她觉得目前可以限定年龄为比如8周岁以下的孩子,然后限定最高奖励就只有1铜币的零嘴,不能折现。最多每人每日只准参与一次,先来后到,奖品领完或收摊即止。
如果这样正大光明地放出来,淡眉的孩子就能更理直气壮地来参与挑战并得到公平的奖赏了吧?
这种活动的举办对她的摊位同样会是正面的影响,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很大一部分的家庭都将知道她这个摊位的存在。
而且,按她了解的来看,这年代能上学的,大多数家里条件应该是还可以的。否则,像他们八人组,怎么都不可能只有“学委”一个人上学了。
双赢的一件事,她想,真的可以办起来。“学委”的进度怕是再来两次就跟不上她了,她还得靠群众的力量。等以后她认的字跟上来了,年龄也可以慢慢跟着放宽上来,或者施行分组的措施。
只是不知道像淡眉孩子这种年龄和学识程度的比率有多大,要是这个活动真的大部分人都能得到奖赏,那也不会那么有意思和趣味了。更起不到积极的促进作用。
她该好好研究一下具体实施方法和难度级别怎么控制。
比如考核数量定成多少?
少了过关太容易,多了耽误时间,她可不是专门做慈善来的,她的主业还是小摊贩啊。她得卖货,不然也没有利润支持这项活动啊。
想来想去定成5个,这样也便于她统计和了解县城这些孩子的识字程度。
只是这5个字是参加活动的人随即抽取还是她指定呢?
如果由她指定,可能很多人会质疑活动刻意拔高难度,会任意调整难度控制获奖人数或者有内幕,若孩子们畏难或者怀疑活动不公平就会降低他们的参与积极性。
既然这个活动应该会对这些孩子的学习有促进作用,她不免得在后头助推一把。
但是如果都由孩子们随即抽取,助学方向就无法控制。毕竟她这个是励志奖学,主要目的还是奖励那些不断提高和积极进取的孩子,次要目的是提高大部分孩子的识字积极性,所以,部分难度必须由她控制。
另外,如果她没主动权,她到时想借由这些孩子们识字的愿望也不好达成了。
看来还是得两者结合,孩子们自己随机抽取3个,她抽取或者指定2个。
这样有的识字不算特别好但运气好的孩子说不好也能全对,有这样的可能性在,学习哪怕再差的都会愿意来试试,反正试又不要钱。
别说这不公平,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第771章 励志奖学零食(三)
字卡她定期肯定要更新调整,由易到难,借由题库的更新和扩充,先摸底再定向提高,力求大家共同进步。
既然是要集体进步,当然就要防止投机取巧的作弊。
在没有手机、耳机、电子手表、饮料瓶、特殊眼镜等工具,没有缩印、荧光隐形、蓝牙、WiFi等技术支持的前提下,随机抽取已经基本杜绝了考前夹带作弊和远距离通信作弊的可能。
那么只要考核时保持安静,让考核的孩子背对其他参考者并隔开一点距离,则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口型,考核现场作弊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了。
而她只要从中圈定一批有实力的孩子,就能借由他们学到更多的新字。
只是县城适龄的孩子应该不少,虽然无法估计有多少会来参加活动,但现在她这个摊位来的孩子日渐地多,时常碰到第二回拉父母来买的,到时来三五十个都说不好。
人一多起来,一回回的,光靠脑子记哪些是基础不错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她觉得自己虽然不到脸盲的地步,但记人的本事真不怎么样,尤其小孩大多没长开,乍一看,像的多。
她不敢高估自己,略琢磨了下,她决定用分发固定身份号牌的方式并对应登记姓名年龄的方式来处理。
这个方式正好让她学一波姓氏,到时她让小家伙写个范例在顶上,由小孩们自己写自己的名字和年纪就好。
她自己则同时偷偷注音记录下来,到时哪怕有写不完整的也没关系。
每次参加活动报或者出示自己的身份号即可,考核结果她会当场记录下来,这样她就能迅速了解这些孩子的知识掌握程度,并及时调整难易度。
要找到能帮助自己的目标人物也就相当简单了。到后边大致确定好对象的时候,她就能针对性地指定新字来获得答案,一个孩子的答案不一定准确,但如果不同批次三个以上她之前认可的来参加活动的孩子都是给出同一个答案,那肯定就不会错了。
只是这样一来,她没有绝对把握判断对错的字不能放到考核的5个字中。
她应该再改变一下模式,5个字中的3个由孩子们自己随机抽,2个字由她掌控,这样便于引导孩子们去巩固某一部分疑难字。此外,5个字都答对的孩子,需要再做5道附加题,不管对不对都不影响原来的考核结果,这五个字才是她自己跟这些接受本土正统教育的孩子们偷师学习的部分。
不过,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告诉大家她并不是聋子了,别人可能会质疑她之前为什么要装听不懂打手势。
这确实有点小麻烦。
但如果放弃这个机会,她又不想耽误“高中生”小哥,“学委”一个人不仅已经不能满足她追赶的速度了,而且对方到底要多久才能学好还不由得她掌控。
而且他一个人难免有错认的和记不住的,难道到时候还将错就错?
反观她自己这种模式,随着时机成熟,她可以慢慢把奖励提高,同时把参与者的年龄上限提上来,这样就能找到一批批更高年级的孩子,她绝对能更省时、更高效、更精准地把那本约莫千字的认字书自学完。
字义解释什么的以后也能用现在已知的一些例子图画结合引导孩子们给她讲讲。
所以,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她目前最好的求学方式了,她真不想放弃。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有一定活动基数的基础上,起码得有一个班那么个数量的孩子参与进来才行,不然处于金字塔上部的孩子就那么一两个,这种结果就没有多大参考价值了,因为她无法判断正确与否。
对这一块她还算有信心的,既然都已经决定这么做了,如果到时孩子们的兴致不高,她就提高奖励或者去买点别的什么小礼品来当奖品,权当交学费了便是。
她就不相信吃的用的玩的没一样能哄住人,或者她自己做个奖杯或者奖状给参与活动到达一定次数并且名列前茅的发一发,最佳进步奖、最积极参与奖什么的也能借着各类名目发一发,不看重物质的人难道荣誉也不看重吗?
虽然她这个小摊是没有什么学术权威性,可就几岁的孩子,大多真的也就只是要这个听起来很厉害的名头能在小伙伴里吹一吹,以及回家后被家长夸一夸。
就像在幼儿园得到一朵小红花、五角星或者被老师戳了一个表现优秀的印,哪怕全班50个小朋友个个都有,小孩子们都会觉得被肯定和满足,会更勇于积极表现。
所以,活动她是一定要办的,有人来,办。没人来,想尽办法拉人来,也要办。
反正她从没说过自己是聋子,比比划划什么的,以后也能解释成自己耳朵临时出了些毛病。
现在她还是“哑巴”,他们得不到合理解释就会自己给自己找答案。随便他们怎么猜,只要她不表现得过分异常,不损害别人的利益,他们肯定不会往那么离谱的真相上想的。
多被盯几眼,或者被背地里吐槽几句,她都不怕。
她这样一个不说五讲四有,至少四讲四有的好青年,无愧于心、堂堂正正、吃苦耐劳、积极求学,难道应该反被斥责吗?
当然不应该了!
她和这里的人纵使有上千年的文化代沟,但是做人做事的基本准则应该不会差太多,这里的人不可能尽是愚民。
哪怕有一两个兴风作浪的,大部分人应该还是会接受她吧?
活动的所有解释权当然都属于她,她既没偷没骗,也没哄没抢,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不了到时候直接结束活动便是。
今天由这些个小孩自主传开了都省了她事先的广告宣传,相信他们在未来几天会很好地将她这个零食摊能用免费认字来换零食的消息传播给其他没来的伙伴们的,她要做的是定下初次活动的规则和准备好相关用具。
字卡她一早准备的一百多个暂时够前期考核抽取用了,要赶制的是新字卡、身份登记表、考核统计表和新字记录表等一系列表单。
希望通过这个活动,这些孩子和她到时都能得偿所愿。小家伙他们几个没上学的都还指着她呢。
第772章 可怜之人
“熊孩子”几人每人都得了一点小家伙两人用指甲盖抠的黄豆大小的乳白麦芽糖,个个尝了后都喜欢得不行,奈何十几双眼睛寻遍了摊位的各个角落都没看到有那样的一块糖卖,最后想抄字的都抄好字,也只能恋恋不舍地回家了。
冯时夏默默配合着,纵容着,心底却暗戳戳发出了恶魔般的大笑。
多么单纯又天真的一群孩子啊,难道还以为她下回会考今天一样的不成?
不过,刷题库也是一种攻略手段,不管怎么样,最后这些孩子能多记几个字就行,这恰好是自己想看到的。
“哑娘子你可真有两下子啊,县里这些个小娃娃的钱一文两文的都能尽哄到自个儿袋子里来。就是那些个正街的店铺里,都没有你这儿热闹的。”左边卖羊肉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突然抛来两句话,引得近旁的人都往冯时夏摊上打量。
冯时夏“咻地”扭头看向说话的人,对方眼里流露的不屑和嫉恨都还没来得及掩藏。
她一言不发,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盯着,直给人看得转了转身子,都不敢再跟她对视。
她什么都回应不了,王氏却是不肯咽下这口气的,似怨怼般地扬声回了一长串。
“那不是?!说正街倒有些大了,只这菜市街,哪个做买卖能有这娃子这般大方的,不管买不买的,回回都舍得白散出去,就算是手里没两个钱的小娃子也一样给,可不就格外招小娃子稀罕么?大油大糖的零嘴,打底几十文一斤,散出去的那些和收回来的一文两文比,一出一进还不知是赚是亏呢?但能怎么办呢?偏她就是个顶稀罕娃子的,要是能过来认全几个字的她还要再白送一回,劝都劝不住。你说,哪有这般做买卖的呢?要我说她就该学学你们那样的,买骨头蹭了油都得另外算钱,自家的东西,一星半点都不该给别人白占了去。”
“你要是欢喜这热闹,这法子你尽可学了去用,多散些肉,保管你这摊位上县里的老头老太太都堵到西街去,他们手里捏的钱可就远不止小娃子那般的一文两文了。放心,咱们是邻摊,我和哑娘子定是都会去给你捧场的。哦,只到你这,小娃子来也一样能白领肉么?嗐,你看我还多嘴来问,你说这话指定就是乐意给娃子们分的。那你到时早知会一声,我好把屋里的孙孙多带几个来领,记你的情嘞。”
一个大老爷们心眼子比女人还多,咋就这么见不得人好呢?人卖的这零嘴跟他那肉都还不搭边呢,仗着哑娘子不能回嘴是吧,什么话都敢明里暗里挤兑。
“哎哟,彭屠户,这法子好啊,只要你肯学哑娘子那般白送,我们保管天天来,你想怎么热闹就怎么热闹,大伙说是不是?”
“是啊,你一个大男人,这气概可得不能被哑娘子比下去呀!我看你就大气一点,每人送一两,多了我们也不白拿你的。不说天天发,你三五天发一回就成。”
围观的众人被王氏一点拨,才从嫉妒的深海里拔出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别看哑娘子赚得多,白送的确实不少。
尤其这些个小娃子,这年头可没得让娃子揣钱的,他们手里捏的一两个多是磨了爹娘好久留着把玩的,或是年节亲戚走动送的攒下来的。
手里有钱的都不到半数,而这半数娃子手里也不过就是一文两文而已,花完也就没了,哪能有多少钱给她挣。
送出去的说不好真比卖得的钱还多,这亏本买卖也就她乐意做了。
再加之今日大伙都看出来了,这哑娘子在婆家是个受欺负的,怕是半点地位都没有。就算得了些银钱,估计都被婆家把了去,自个儿留不下一个子。
一个女人家又聋又哑,拉扯着娃子带着牲畜在县城这么劳心劳力地做买卖图啥啊?
这哑娘子有啥好嫉妒的,日子简直就泡黄连水里头了,苦着呢。只是心太软了些,都这般了,还对外头这些个娃子这么良善,殊不知有人惯会得寸进尺。
他们可都知道有些个人家是吃定哑娘子的性子,天天使娃子专门过来讨那免费的一口吃的,脸皮更厚的自个儿也隔三岔五地来,但从不见正经掏钱买点什么。
自家不用掏一文钱,成天有不要钱的零嘴吃,你要说他,他还得回哑娘子自个儿乐意给的,也没偷没抢。
可这样乞丐般地频繁讨食,尤其一天三五回算好了时机趁着人多就去混领的,大多数都是看不起的。
偏偏人家也不在乎你们怎么看,反还觉得这种有不要钱的吃食都不知道去拿的人是蠢蛋。
更让他们憋气的是,哑娘子明明应该都知道有那么几个人是绝不可能花钱买她的吃食的,可每次还是给那些人发,连带他们带来的一串娃子也是,虽然东西是不多,也没一口,但他们就是觉得不舒坦。
真的就是性子软,怪道会在婆家被欺压成这样了。
对冯时夏,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大略就是众人此时的心态了。
可到底也是可怜。
这么想着有人就附和着王氏打趣卖羊肉的彭屠户。
彭屠户听后脸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也不敢再搭腔。
傻子才白送肉出去,他家又不是开善堂的。还想一人白得一两肉,拖家带口来领?个没脸没皮的也不嫌接了烧手。
也就哑娘子那脑子估计都坏了的,才会到手的银钱都要送出去。
“啊……天杀的小娘皮卖的什么污糟玩意儿,害了我的儿,要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给我赔命来!”
众人正等着彭屠户的反应呢,没想到一声长嚎就那么猝不及防地钻进大伙的耳朵里。
还没来得及分辨形式,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个青衣长褂的婆子扑到了哑娘子的摊前,还一手攥死了哑娘子的手臂,神情凄然。
“就是你!是你卖这些个害人的玩意儿害了我儿!大家快来看看啊!这个小娘皮卖的都是害人的东西,你们可不要被她骗了啊,吃了都是要闹人的。我儿就因为在这儿买了一块劳什子糕,回去就上吐下泻、脸色青白、气血全无,都从医馆拿了药也不见好,家底都掏空了啊!就这毒人的玩意儿你还卖250文一斤,你给我赔钱来,赔命来!”
第773章 食物中毒?
“哗——”
这一道声音就如一捧水掉进了油锅,立即就掀起了剧烈的反响,本来街市上稀稀拉拉的人群都因为这凄厉的喊声聚拢了过来,好些个小摊贩连自家生意都不做了,收拾收拾手头的东西就挑着背着东西也挤上前看热闹去了。
反正已经没人来买东西了不是?
那可是哑娘子啊!
这热闹能不瞧么?
倚在门口跟人闲唠的朱氏乍听那一嗓子就回了头,下意识往那熟悉的摊位瞥去,顿时眼睛一亮。转头吩咐了一边打下手的侄儿一声,在围裙上抹了两把手头的油,把珠钗扶了扶,才款款扭过去。
朱氏都听到了,赵宏诚自是也听到了,而且他听得更清楚。从小在山里打转的,眼力和耳力自是比旁人还好上几分。
一听到那“糕”,他就知道出事了。
慌忙把摊子托付给范屠户,拔腿就往那边冲去。
“哎呀,哑娘子这儿的东西竟然闹人啊?幸好我嫌贵,没买。”
“不会吧?我看着挺好的啊?哑娘子也不是那样人啊!”
“嗤,你看着?你是哪个?你说的算数?有得钱赚,黑心的可多了去了?”
“这可怎么办?我儿子上午闹着要买,我就给称了半斤酥花生。这倒是吃还是不吃啊?”
“听说闹人的是那糕,花生怕是能吃的罢?”
“是你你敢吃?”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人群里闹哄哄的。
冯时夏忽见一个陌生老妇人冲上来抓了她的手不松开,竹筒倒豆子般地劈里啪啦悲伤又愤怒地说了一长串,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第一反应便是被原主认识的人发现并抓住了。
想到之前预测到的后果,下意识就想逃,然而妇人的力气很大,根本就挣脱不得。
两个小的一开始也是被震住了,反应过来那老婆婆对夏夏说的不是什么好听话后就直觉抵触,等见得冯时夏被抓的脸色特别难看还挣脱不开时就愤怒了。
这人是来欺负夏夏的。
“放开,你放开夏夏!你这个坏人!坏人!”于元踮脚去掰掐着冯时夏小臂的手。
“坏人,打你!”小豆子也捏着拳头去捶。
王氏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这种情况了,但她怕两个小的惹恼对方,如果他们还带了帮手,到时候掀摊动手难免会拿这两娃子出气。遂,第一时间拢住了两娃子。
同时嘴里也不忘帮冯时夏辩驳:“大嫂子是不是有啥误会?你先把手松开了说话行不行?这娃子体弱受不住你这般力气啊!”
“啥误会不误会的,我儿就是吃了她这儿的糕才生的病,你看看,现在半条命都要没了?我可怜的儿,站都站不稳了,你跟我说误会?赶紧的给我赔钱!”谁知老妇人并不买账,从旁边人群里拉出一个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年轻男子大声道。
那男子还微弓着腰,捂着肚腹,晃悠悠,一副看起来难受得就快倒下的样子。
“啧啧啧,可怜哟,听说吃了药都还不见好。”
“是呢,说是家底都掏空了呢。”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最要不得的就是嘴馋,这活生生就是馋嘴馋得没命了都。要是不买这糕吃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咋就这么严重了呢?”
“这可不像是闹人,怕不是真的有毒吧?不然咋看了病还不见好呢?”
“可不能胡说,好端端的,人哑娘子下毒做什么?”
“嘘,我听说啊,有的人就是因为自个儿活得太苦了,就不想别个痛快,你说,会不会——”
“吓,你是说哑娘子在婆家被欺负得久了,受的折磨多了,所以发疯了害人?”
听着人群里乌七八糟什么难听话都有,赵宏诚三两下把人推开,走到摊前,怒视着那婆子道:“先把手给我松开!有话说话,而且这事到底怎么弄的都还不清楚呢?就凭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空口白牙就说是吃我阿姐这儿的糕害的了?我姐这儿的糕卖出去那么多,咋没见吃坏一个人呢?偏就吃坏了你儿子?”
赵宏诚的身板往摊前一立,那老婆子就瑟缩了一分,左右思量倒是松了手,但她仍未改口:“我儿子平素身体好好的,这街坊四邻都是知道的,就前日不知怎的迷了心窍买回了那贵死人的糕,吃了当晚就闹了。到现在两天了,药吃了不少,家财都用尽了,一点没见好,半条命都没了,你们这些个没良心的还不承认!就是在你们这儿买的!你们还想抵赖不成?!大家伙看看,这纸包还有这糕,难道全县城还有别家有得卖不成?”
冯时夏在那病恹恹的男子被拖出来的那一刹那,周围人对着她摊位指指点点的时候就醒神过来,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而是自己的生意出问题了。
她仔细分辨着周围人的话,终于拼凑出一个大概来,这男子是因为吃了她摊上的蛋糕才这样的。
食物中毒?
可是她对这男子没有什么印象啊?
她卖的蛋糕的价位真的是在县城的零食圈里算顶层的了,所以,愿意花钱买的大多都是有些家底的,而且回头的熟客居多。
里头并没有这样一位瘦弱的年轻男子。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没注意的生客,买了一两二两的。或者别人请他吃了。毕竟看他们的衣着和状态并不像舍得花这么几十文钱来买蛋糕的。
她也想过是不是来了讹人的?可是看那男子的状态真不像是装的,那没啥血色的脸是真的,额头还沁出了薄汗。
不会真的有人对自己这么狠就为了来讹她吧?这年代不仅看病死贵,一个治不好更是有可能死人的。
而且她心里直打突的是蛋糕就是短保产品,一个不好可能真会滋生细菌吃坏肚子。
“是呀,那可不就是只有哑娘子这儿才有得卖的吗?”朱氏扬声应和了一句。
“是呢,只有哑娘子这儿有这种油纸包的,上面还专门画了画呢~我儿子还喜欢,都收着呢,我一眼就能瞧出来。”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确实,那糕都还在里头呢,这还能有假?”
第774章 自己没本事怪我啰?
“是啊,要是说吃坏人的是这里的糖块、油炸果子什么的,别的吃食铺子可能有得卖,偏就这糕只有哑娘子这里才有呢。我那小姑子回娘家一趟吃上了还一个劲央我给她买呢,说我住得近。”
“这证据确凿,可是没得抵赖的了,只看怎么赔了?”
“可怜了学堂里那些个小娃娃,天天来这,个个被哄得袋子精光了还觉着哑娘子散的一口吃食是好心。没想到哇——”刚刚还跟锯嘴葫芦般的彭屠户痛心疾首地摇着头,他怎么能放过这个踩一脚的机会。
“没想到哑娘子竟是这么个人呢~”自有人接了话头。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平素笑起来那模样真还骗了不少人呢,夸她大方、心善,也不知这背地里放了些什么才闹得人这般了。啧,想想都后怕。”
朱氏听着些墙倒众人推的话头,看着前面那张比自己年轻十岁的面孔,她的手隐隐在发抖,面色从那白粉底下也透出了红润,似激动又似愤怒。
还在她面前耍买卖威风呢,成日里摆出那副招人的模样,不好好听她的窝在村里别心气太高,这回可不栽进了大泥潭?
“哎呀,这人不是要倒了吧?怎么办?”
“得赶紧送医馆去。”
“哪个去?人老子娘都在这里呢?你要是碰上一手,但凡这人有了个三长两短,到时候怕是脱不了干系了。”
冯时夏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她也真担心是自己的蛋糕出了问题,见那男子像是支撑不住了,忙匆匆把台面整了下,抽出一根条凳朝老妇人递了过去,努努嘴示意给后边的年轻男子。
“别来这套!这时候要你假好心?!大家可别被她骗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妇人,头都不梳,不知羞耻,自家有男人还非得整日里出来扮可怜卖弄,怕是老早就打了那些个挑夫汉子的主意。可怜我儿被你哄得买这劳什子的糕,250文一斤,你咋不去抢?现在我儿到了这般田地,你还想抵赖,还来做戏?可惜我这个老婆子是万万不吃你那套的。”老妇人一把推开那条凳,言语间更是怒气冲冲。
冯时夏被这妇人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差点拿不住凳。她皱了皱眉,近旁本有那好心的男子想上前接一把,可中途听着老妇人的话不由得满脸不自在,反还退了一步。
好在有个上了年纪的大娘上前帮着接了凳,又扶那年轻男子坐下。
人群因为老妇人的话再次沸腾起来,女子做买卖本来没什么大说头的事情,因为女子在这里并不是不能出门,也没人规定不能做买卖。村里人家壮劳力都得把精力放到家里的田地上,闲时多的是妇人婆子带些家里攒的鸡蛋、编的草鞋和织的土布来县城卖。
只是像哑娘子这般年纪又有这般能耐且大张旗鼓正经做买卖的妇人少,大家初时也惊讶,后来见人做得像模像样不说,还半点不比男人差,都光顾着盯她搂的钱去了,旁的根本没人多往那里深想。
可如今被这老妇人这么一点出来掰扯,似乎好像确实就有那么些不同的意味了。
“不会吧?是真的存了那等心思的?”
“她家男人没露过面怕是有别的说头,不过百花节那几天,大伙都还记得吧?她着实好生打扮了一番,完全不像个村里的了。”
“那回我也瞧着了,当时大伙还玩笑说要不是哑娘子已经嫁人了,哪怕又聋又哑也少不了人惦记的,别说还有这么一手赚钱的本事。会不会,唉,我就说说啊,会不会她是真想搭上哪个好摆脱现在的婆家?”
“你们快别说了吧?这害名声的事能瞎传的么?要是你,你要是存了这心思,难道还会带自己俩娃子和一屋子牲畜出来攀高枝啊?哪个男人愿意给别人养儿子哦。”
“这倒也是。”
“许是人也不想真的怎样呢,就打算靠这脸皮挣回头客呢?那打扮打扮不是正应该的么?”
“你们把人也想得太污糟了吧?不说卖的东西怎么样,我看哑娘子眼神可正得很。”
“正什么啊?你可真单纯,要真正,她在这县城,咳,那些个关系能凭白就有了?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嗯?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王氏看事情发展到这,可真是糟糕透了,若真赔五十两,这娃子婆家还是他们猜的那么个情况,再加上这乌七八糟的名声,到时候怕是会要了女娃命了的。
想到这,她不由自主就严肃起来:“大嫂子,有些没影的事可不好乱说的,我们都是正正经经做买卖的,不管男女老少都是一样对待的。要真按你那说法,朱屠户家的娘子也没得活头了,那里来往的男丁可比我们这摊上还多呢。你这话说出去,也得看人朱家答应不答应?”
王氏这话一落,不少盯着冯时夏的眼光全都别有意味地瞟向了一旁看热闹的朱氏。
被这么瞧上两眼,朱氏还不跳脚:“啊呸,我自个儿男人读书识字,来一百个都没有比得上的,也不瞧瞧自个儿几斤几两,当是个男的我朱家就能看得上的么?我正经挣钱你们眼红了是吧?自己没本事怪我啰?你咋不回去问你老子娘怎的给你生了那么个癞模样?担心自个儿屋头的男人那就栓裤带上别放出来啊。”
说完,又朝王氏开炮,“这人找哑娘子麻烦,你这婆子朝我这儿拱火?!”
正要上前撕扯一番。
“你只拿了纸包和糕来,就说是吃了哑娘子这儿的东西吃坏的,哪个都没看到。这两样虽是少见,但费一番工夫也不是不能拿到,万一是你儿子吃了别的什么赖到哑娘子头上呢?且你说你儿子是吃坏东西,我们也没听哪个医师这般断过啊,谁人又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听了邻人报信就赶紧过来了的苏阮这时冲那老妇人质疑道。
大伙一听,可不就是么?他们啥都没看到,光听这老妇人一个人在这哭天抢地地喊,要真是诬了人就不好了。
“是啊,不说找了医师看过了,吃了药也不顶用,那你不若叫他们来作证?”
“你儿子买这糕时、吃这糕时可有见证人?”
只是这涉及到闹人的大事,他们还是先偏于相信这老妇人了,毕竟她儿子那样子可不是装出来的。
第775章 五十两
“我的老天爷啊……还有这样抵赖的啊……明明纸包和糕都在这儿,还说我没证据,难不成我儿买了点东西还要当街通报了才能吃么?我要是看到了,要是提前晓得是这么个闹人的玩意儿,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我儿受这等苦啊!”老妇人这回真是哭天抢地撒泼了,一屁股坐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然不顾什么脸面了。
那样子倒让不少人心虚了几分,确实,谁家买点吃食还会想那么多呢?
这般找人要证据是真的没理,可不找的话要是有个万一呢?
“我苦命的儿啊……药都不知喝了几罐了都没见好啊……这些个黑心的还不想认啊……你要是走了娘可咋办啊?娘不弱跟着你去了啊——”老妇人哀哀切切地就地挪到了年轻男子身边,不断拉扯他的手臂哭嚎,嚎着嚎着忽然转头目眦欲裂般厉声朝冯时夏比划,“现在赶紧的赔钱,五十两银子拿来,不然我就要你给我儿抵命!”
“你敢!”赵弘诚上前一步,一个魁梧的身子只一瞬就挡住了那道直射过来的恶毒目光,攥着拳头气势全开的模样哪怕在背后都能看出凶得很。
冯时夏心道初见时还以为对方要以强凌弱确实是误会了,这才是这人真正的另一面。
怒骂声、哭泣声、窃窃私语声、狗吠声……声声交杂入耳,着实让人心烦意乱。
她紧皱眉头,静静把俩孩子拢在身边不让他们出声,仿若事不关己地视线在那老妇人和年轻男子之间来回打转,那种古怪的违和感一直没下去,直到这妇人表现出这番不管不顾的样子,似乎要拼命却又似乎在向她要钱?
或许真的有些蹊跷的。
如果真是她这里的吃食出了问题,该怎么承担责任她都愿意承担,治疗赔偿她都没有二话,可如果不是,她可不愿意白白被人诬陷,毁了自己品牌的信誉。
因为真要出了这档子事,她做吃食生意这条路就基本到头了,谁都不敢花钱在一个出了食品安全问题的摊位上再冒风险。
她自己各方面都那么注意了,断然不会把自己目前仅有的路让别人堵了。
周围人都被老妇人癫狂的样子给吓着了,有感同身受跟着抹泪的,有愤愤不平指责冯时夏仗势欺人的,最让人惊讶的还是那五十两赔偿款。
“我没听错吧?这老婆子是要哑娘子赔五十两啊?”
“我的天,这怕是赔不出来啰,哑娘子那副样子,自个儿手里有一两银怕就顶天了。”
“你还替她想!这人儿子都这样子了,换你随便三五两打发了能答应?!要我说,真是她这里吃坏了人,那就活该!”
“可……”
“哟,五十两?!嘿嘿,怕是你母子俩双双把自个儿卖了都换不到这么多钱吧?顶天二十两,一个太老,一个太弱,啧啧。”站在年轻男子后方的刘达突然欺近,弯腰围着两人就上下打量那么转了一圈,似品评般嬉皮笑脸地打诨道。
这番做法虽有些侮辱人,但刘达本来就是个二混子,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说,住这片的和在这片做生意的大多都知道,为此大伙也没多在意,至多给他一个白眼。
可他那话倒是被不少人放到了心里掂量,这也真没害了人命去,或许过两天这人就好了呢?要五十两确实有些离谱。
而且就像刘达说的,哪怕买个人,年轻且稍有姿色的女子一般才二三十两,年轻男人还不如年轻女人值钱,身体强壮的汉子也就十几两,怎么都用不上五十两。
“呸,我儿子以后可是要选官当大老爷的,五十两都不值得?要不是眼前他还有命在,五百两我都说少了!”老妇人朝刘达啐了一口。
“哇,大老爷?敢问这位夫人,您儿子在郡城哪家学院就读啊?青莲还是会文啊?”刘达拱手作态,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只嘴角噙着一抹讥嘲。
不是他看轻人,就这小子双手粗糙、衣衫不整、胆小如鼠还发着抖的模样,离那只是个初等生的蔡田都不及,更遑论是天资聪颖的高等生。
读书人最是讲究,不说穿着多气派富贵,哪怕就是破旧,也不会像这样随便从腌菜缸里捞出来的样子。
他们最不同于常人的就是那股浑身都掩不住的气势,能读书的多少都是有些家底或者才智聪敏过人的,这两类不论哪种,哪怕就是个刚入学的小娃子,跟常人相处时往往不自觉都会显出点骄矜来,再平易近人的都绝不会是这等缩头缩尾的模样。
高等生?
怕是在做梦!
大话说得都不怕闪了舌头。
众人跟着摇摇头,觉得这老婆子是被儿子的病刺激得疯了,开始说胡话了。
结果老妇人也谁都没再搭理,端出一副不屑与他交流、高高在上的姿态。
冯时夏瞧着那凳上的年轻男子身形似有不稳,略琢磨了下,不论这事情的结果如何,这人最好还是不要出事得好,尤其现在还在她的摊位前。
她倾身上前拍拍屠户小哥的肩膀,示意他去医馆找个大夫来看看。
赵弘诚却有些惊讶,难道这人真是吃糕吃出问题的?
赵弘诚却迈步先向那老妇人走去了,他沉声跟人交涉道:“你儿子这模样我们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我阿姐的意思是请个医师先来看看,免得出什么岔子。如果最后医师和其他证据证实你儿子确实是吃我们摊上的糕吃成了这样,这诊费和药钱肯定我们出。如果不是,一切费用和后果你们自负,你同意不同意?还有,不要再胡言乱语坏我阿姐名声!”
“是得先找医师,这人看着要不好。”
“不会真死在这吧,哎呀,我好怕!”
“别怕别怕,青天白日,这么多人。那人看着脸白,我看还是有几分气力的,至少还坐得住。”
“你快同意吧,你不说你儿子之前吃药都没吃好么?哑娘子还识得万寿医馆的医师呢,说不好让秦医师来看看,你儿子就治好了呢?”
“没错,有医师作证,至少他们想抵赖都不太可能了。”
“是啊,万寿医馆有秦医师在,你还怕你儿子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