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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桦尽落     嫡长女她又美又飒txt下载     嫡长女她又美又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五十九章:辛苦

    “萧先生也要走吗?”白锦稚看向萧容衍,没给萧容衍回答的机会,便道,“我送萧先生。”

    正端着茶杯的萧容衍:“……”

    萧容衍放下茶杯,决定还是等入夜后亲自去一趟白卿言的闺阁算了,他起身温润含笑朝白锦稚一礼:“白四姑娘客气了,止步!”

    白锦稚含笑见慕容沥和萧容衍相继离开,这才偷偷呼了一口气,没个正形瘫坐在椅子上,深觉自家长姐和二姐、三姐都太厉害了,怎么就能那么板正儿的坐那么久。

    完成任务的白锦稚歇了一会儿,便起身朝清辉院跑去,将从慕容沥这里打探到关于军粮之事告诉白卿言。

    卢平来到燕雀楼,亮出镇国公主护卫的身份,朝掌柜打听了明日定下天字一号雅间的客人,掌柜没有敢隐瞒,说是一位姓柳的姑娘定下的雅间儿,那姑娘身边婢女来下定的时候银子不够,原本是报了地址让掌柜派个小儿同她们一起回去取银子的。

    可掌柜一听是在九川胡同,想着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住的地儿就没有同意,谁知道那婢女出去了不到一刻钟,回来就将银子补上了。

    “九川胡同具体哪家,你可知道?”

    “九川胡同往里走最后一家黑门夯土墙的人家……”燕雀楼掌柜回忆了一下,又道,“哦……对了,那姑娘还说了,她们家院子里还种着桂花,可香了,顺着香味儿就能找到!”

    从燕雀楼出来,卢平凝视着人来人往的大都城长街,心中陡然生疑,定个雅间儿也用得着将自家位置交代的如此清楚?

    既然已经察觉其中有诈,卢平便没有耽误,先派了个护卫回去给白卿言送信,他则按照白卿言交代那般,一跃上马,骑马前往太子府。

    太子看过卢平送上的信,又听卢平说了在燕雀楼掌柜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方老眼睛一转,看向太子:“殿下……会不会是京兆尹府至今还没有找到的柳若芙?!”

    太子一怔,看向方老。

    “如今大都城全城戒严,柳若芙定然是出不去,她此时送信给镇国公主,或许……要么是想要和镇国公主谈什么条件放她一条生路,要么就是想要同镇国公主同归于尽!至于那个掌柜说的婢女……会不会是因为知道柳若芙难逃一死,不想同柳若芙一同赴死,干脆特意提点掌柜的,为的就是让人发现端倪。”

    太子垂眸想了片刻之后道:“这样,方老你派人去通知巡防营,让巡防营带人同你还有卢护卫去一趟,若是柳若芙真的在那里,即刻拿下不得有误。”

    “是!”卢平抱拳称是。

    太子又看向卢平:“镇国公主伤势太重,以后这些事情就不要辛苦镇国公主了,让镇国公主好好养伤才是!你回去转告镇国公主,万事有孤……让她安心养伤,等她康复后,孤……还指望着她给孤出谋划策,匡孤于正途。”

    卢平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跪地叩首:“卢平,定然会将太子殿下的话带到,大姑娘若知道太子殿下如此重视,她定然会好好养伤,早日好起来的!”

    方老藏在袖中的手轻轻收紧,明面儿上,还要做出一副欣慰的模样笑着点头。

    九川胡同,姓柳……这样的消息送到白卿言这里,白卿言怀疑这是有人知道了柳若芙的藏身之地,故意给她透露的消息。

    白卿言手里端着装着药膳的汤盅,轻轻摩挲着汤勺……

    此人要么,是为了借她的手抓住柳若芙。

    要么,便是为了卖人情给她。

    白卿言更偏向第二种。

    显然白锦绣也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不过白锦绣却怀疑起了萧容衍:“长姐……会不会是萧先生?”

    如是以前……白卿言会怀疑萧容衍,可如今她和萧容衍的关系今非昔比,萧容衍会直言告知,不会用这种方式。

    白卿言垂眸摇了摇头:“不论是谁,既然是卖人情,我们领了情……自然会有人跳出来,不急。”

    “长姐!我打听清楚了!”白锦稚冒冒失失闯进来,绕过屏风进来,一屁股坐在小绣墩上,道,“那些纨绔没有瞎扯,应当是送往北疆的米里,真的掺了砂石。”

    白卿言闻言沉默未语,掺了砂石还算好,就怕送过去的粮食是发霉的……吃坏了戍边将士,那才要命。

    “此事要查不难,我派人去问问,看看……送往北疆那批米的来源,盘点一下经手的人,总能查出问题出在哪。”白锦绣道。

    闻声,白卿言转头看向这段日子以来衣不解带照顾她的白锦绣道:“这段日子你照顾我实是辛苦,如今小四也过来了,一会儿秦朗过来……你便随秦朗回秦府吧!望哥儿也想你了。”

    白锦绣不放心:“小四冒冒失失个孩子一样,还是我留下吧!”

    “二姐,你就别留在家里了,长姐有我照顾!免得旁人拿此事说嘴。”白锦稚性子耿直,“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就听到翠碧姐姐说秦府那两个姑娘,最喜欢揪住二姐的错处到处说嘴,跟长舌妇似的。”

    “小四!”白锦绣皱眉。

    白卿言倒是低笑一声:“就该让小四去秦府住上几天,好好治治那两位秦姑娘。”

    “姑娘家的也不打紧,她们年岁都到了,回头找到了合适的人家嫁了就好,如今秦朗也将幼弟借到了身边照料,不让那两位接触幼弟……孩子小性子容易被掰正,这段日子懂礼了不少!那姐妹俩见不到自家胞弟,又不敢找秦朗闹,只能拿我的事说说嘴……旁人也不会真信。”

    白锦绣一点儿都没有被气到,风淡云轻,应对起这些事情来已经游刃有余,至少白锦绣大都城内的口碑立在那里,曾经在秦府落难都不离不弃,又是超一品夫人,就算是有人想要说嘴……谁有胆子说到白锦绣的面前来。

    “倒是小四,我可是听说,长姐离开朔阳之前,可给你布置了任务,你可完成了?”白锦绣问。

第六百六十章:穷途末路

    白卿言想将白锦稚放去安平大营的事情,已经同白锦绣说过了。

    白锦绣还是有些不赞同,白锦稚到底年纪小,是个一团孩子气,且朗月清风般纯粹的小丫头,还不如小七稳重,冒冒失失的,若不放在身边难免闯祸,她觉得白锦稚还需再历练几年。

    提及此事,白锦稚抬手摸了摸鼻子,怕吃长姐和二姐的挂落,声音底气不足:“差点儿办砸了,还是大伯母给收拾的烂摊子!原本我都计划好了,没想到那个假扮富商的人没找好,漏了馅!可我真的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长姐给我命令我完成便是了,费脑子的事我办不来……”

    白锦绣转头看向白卿言,意思明显……白锦稚不适合放去安平大营。

    白卿言视线落在白锦稚的身上,笑着道:“小四这是……不善操舟,便恶河之曲!”

    白锦稚睁圆了眼睛望着白卿言:“哎!大伯母训我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可见白锦稚是真的惹母亲生气了。

    白锦绣掩唇轻笑。

    “小四,长姐打算让你去安平大营,可你若真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我如何能相信……你会将安平大营攥在手心里,而不是你被别人死死压住?”白卿言问白锦稚。

    白锦稚猛然站起身来,脸上闪过诧异,随后神色带着几分激动,耳朵都红了:“长姐……长姐你真的让我去安平大营带兵?!”

    “可你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性子耿直又易怒,让你去了……无法掌控安平大营事小,怕还会坏事。”白卿言倚在姜黄色绣着喜鹊的隐囊上,语调慢条斯理。

    白锦稚一下就急了:“不是长姐,我是不喜欢,但我可以学啊!只要能让我领兵,我什么都愿意。”

    白卿言颔首,温润的眉目带笑:“即是如此,此次北疆军粮中有砂石之事便交于你去查,我们十月二十五启程回朔阳,你有五日时间,白府的人随你驱使,银子没有了可以来找长姐要,五日之后我要结果,若成了……十一月你便启程去安平大营,若不成……便乖乖随长姐回朔阳,好好多学几年。”

    “长姐……”白锦绣不放心。

    白卿言却抬手示意白锦绣安心:“让她试试!”

    没有人作什么一次便能做到最好,处理白岐云之事或许白锦稚有不足之处,可谁又不是慢慢成长的?

    春桃得到自家大姑娘的示意,从白卿言的黄花梨木的妆台子上拿过一个镂金雕凤紫檀木匣子恭恭敬敬递给白锦稚:“四姑娘,这是大姑娘手边儿仅有的一点儿私房,今日可都给您了!您可不要让大姑娘失望啊。”

    白锦稚紧张的手心冒汗,将掌心的汗在裙摆上蹭了蹭,这才抬手接过那沉甸甸的紫檀木匣子。

    她原还以为是银子,谁知道打开一看……

    我的个乖乖,里面还有一块拳头那么大个儿还未雕琢的红宝石,压箱底的是银票,还有些工艺极为复杂精湛的首饰,白锦稚从未见过。

    “这里面的东西,都和白家无关……你即便是用了,也查不到白家头上,路给你铺到这里……后面该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白卿言眉目含笑,明明温润和气,不知为何就是让白锦稚觉得压迫感极强。

    白锦绣眉头紧皱揪紧帕子欲言又止,军粮之事不算是小事,长姐就这么交于白锦稚练手,白锦绣当真是不放心。

    但长姐既然敢让小四放手去做,应当……能替小四收拾烂摊子。

    白锦稚想到安平大营,想到可以在那里领兵施展拳脚,下了决心,将紫檀木匣子一合,夹在腋下,冲白卿言拱手:“长姐,小四定然办好!”

    太阳落山后,天际最后一丝残色消失,天很快暗了下来,大都城长街黄澄澄的灯笼亮起。

    地处偏僻的九州胡同最里面的院子里,窄小的窗棂里透出幽沉暗黄的光线,映在院子里的桂花树根处。

    潮湿阴冷的房内,柳若芙刚用完药,躺在硬邦邦的床铺上,手脚冰凉直发抖,屋子里炭盆的炭火早已经熄灭,脚下的汤婆子也冷了,只剩一盏要灭不灭的油灯,摇摇曳曳。

    柳若芙五天前得知闲王举事失败,被白卿言用银枪杀了,梁王更是个窝囊的,竟然为了保命将一切都推到父王头上,柳若芙一想起腹中是梁王的孩子就恨得牙关打颤。

    昨日下午,命人去抓了一副药,一口饮尽,将腹中孽种送走了。

    那日逃走时柳若芙一个婢女都没有带,闲王安排守护柳若芙的暗卫皆是男子,无法贴身伺候,柳若芙现下如此狼狈,可出于郡主的自尊和骄傲,她无法开口将暗卫叫进来。

    柳若芙恨……恨白卿言,更恨梁王,若有机会柳若芙恨不能将梁王扒皮拆骨。

    突然,暗卫唤了一声郡主,便推门而入,直奔床边而来。

    捂着腹部在被子中打颤的柳若芙,咬紧牙关,怒吼:“放肆!谁让你进来的!”

    那暗卫小队率用棉被将柳若芙裹住:“郡主得罪了!巡防营的人围过来了,属下得带您离开。”

    柳若芙单手环着暗卫的颈脖,被暗卫从那破旧潮湿的房间里抱出来时,就见他父王留给她的所有暗卫如临大敌,半蹲着身子藏于夯土墙下,手握利刃,屏息以待。

    远处是大队人马靠近的声音,如滚地雷一般,少说也有百人。

    柳若芙呼吸一窒,心跳的速度快起来,只觉身下鲜血簌簌的往外涌,她紧紧捂着腹部,咬紧牙关……却不知道天下之大应该逃到哪里去。

    大都城四门全部封锁,柳若芙没有插翅,根本飞回不去南都城去。

    即便是飞回去了,南都的兵全都折损在了大都城,又有谁能护住她?

    再说……已经过去五天,皇帝和太子定已经派兵去南都,她就算是侥幸逃回南都,只能看到柳家众人的尸身了。

    秋风萧瑟,凉意袭人,柳若芙竟生出一种……无家可归穷途末路的狼狈之感来。

第六百六十一章:访友

    她不知道依靠这些暗卫,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既然知道巡防营是来抓她的,与其被困在这大都城中……如同困兽战战兢兢躲躲藏藏,倒不如痛痛快快迎上一刀,不过一条命丢了也就丢了,还能去黄泉陪爹爹,或许还有娘亲,一家子人在一起总是好的。

    想到此处,柳若芙便不想再逃了,她哑着嗓音开口:“算了,你放下我吧!”

    “郡主?”暗卫颇为诧异。

    “你们逃吧!”柳若芙平静开口,“能逃一个是一个,不要陪着我白白丧命,只要抓到了我,太子必不会全城搜捕,你们也可回家了。”

    那暗卫小队一脸意外瞅着柳若芙:“郡主,我等是柳家死士,闲王有命……若他被俘或身死,我等需认郡主为主,舍命护郡主平安出城。”

    柳若芙心中悲凉之感,如同冰碴子,割得她心口生疼:“明知已经穷途末路,何苦再苦苦挣扎!你等若真的能舍命护我平安出城,还需在这里等五天吗?定然是东西南北城门搜查都极为严苛。罢了……我柳若芙命若如此,我认命!你们不必陪我死!”

    柳若芙挣扎着双脚落地,扶住暗卫小队率的手臂才勉强站住……

    初升明月皎白,映着柳若芙苍白毫无血色的五官,她只觉身下粘稠的人流顺着衣裙一阵阵往下涌,紧咬着牙克制着开口:“你等既然认我为主,那我便下令……命你等不用管我,立刻各自逃命,不得救我!自此˙后……好生活着!去吧!父王已死,母亲或许也不在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去陪他们。”

    柳家暗卫你看我我看你,一脸不知所措。

    他们自小便是死士,从小到大学得……便是为主子舍命,可如今主子却让他们各自逃命不用管她,好生活着。

    柳若芙听到大部队靠近的声音如滚地雷一般越来越近,怒吼道:“这是命令!”

    这些柳家暗卫,不带着她……都是能逃走的。

    暗卫小队率见柳若芙一心求死,又见她裙摆依然是鲜血淋漓,这流血速度……跟着他们逃跑或许路上就撑不住了,反倒是如果被抓……朝廷派人给柳若芙医治,保住柳若芙的命,他们还可以找机会劫狱。

    柳家暗卫小队率抱拳称是,深深看了眼柳若芙一眼:“撤!”

    说完,暗卫小队率先行跃上屋顶,消失在黑夜之中。

    其余暗卫犹豫片刻,也跟着消失在黑夜之中。

    柳若芙就站在院子中,她看到夯土墙外陡然出现火光乱窜的火把,本就摇摇欲坠掉了漆的黑色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巡防营的将士拔刀冲入院子中,就看到柳若芙独自一人立在院子当中。

    卢平手握腰间佩剑,四处观察不见有埋伏后,视线才落在柳若芙身上。

    柳若芙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平静,冷笑道:“成王败寇,我父王败了……我的命你们尽管拿去!”

    火把随风摇曳,将柳若芙整个人映得忽明忽暗,她鲜血汩汩流出,迅速将茜色的裙摆染成深红色,却还挺直脊梁,不让自己因疼痛佝偻下腰身,不愿屈尊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带走!”巡防营将领高声道。

    巡防营兵士上前,好不怜香惜玉,一左一右架起柳若芙的胳膊将人往外拉,持刀兵士冲进屋内搜寻还有没有柳若芙同党。

    卢平看着表情平静的视死如归的柳若芙,视线又朝着院子内望去,总觉得极为古怪……

    方老也觉得不对味儿,藏在袖中的拳头收紧。

    柳若芙身边难不成就没有旁人,就在这里等着被人抓?

    柳家的死士呢?

    死士一向都是死在主子前面的,没道理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九州胡同这条巷子陡然热闹起来,犬吠不止,胆子的小的百姓趴在自家土墙上往外瞅,想要看看官兵这么大阵仗到底抓了这么样一个穷凶极恶之徒,没成想竟然是一个美颜绝伦的女子。

    胆子小的趴在门缝里往外瞅,还有不知惧怕为何物的总角小儿从门内偷偷溜了出来,手持木剑,目光艳羡瞅着那些佩刀着甲的巡防营将士,却被穿着青布衣衫的妇人扯着胳膊往门内拽,小儿哭闹不修,那妇人便用力在小儿臀肉上拍打了几下,将小儿扯进院门里。

    巡防营暂代统领之职的萧大人,在巷口朝方老和卢平道谢。

    柳若芙已经被带走,方老转身朝卢平拱了拱手告辞。

    卢平连忙长揖还礼,目送方老和巡防营的人离去。

    卢平正准备回去向白卿言复命之时,九川胡同最前面的这户人家的黑漆门竟缓缓打开,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撩起直裰下摆跨出门槛,就立在那灯笼摇曳的门户前,抬手摘下了自己头顶的帽兜。

    卢平一怔……李明瑞?!

    李明瑞像是专程在这里等着卢平一般,冲卢平长揖到地:“卢护卫。”

    卢平没有托大拿乔,忙对李明瑞长揖到地:“见过李侍郎!”

    卢平手握腰间佩剑,笑盈盈抬头,视线扫过旧灯笼上写着的杜字,如普通寒暄一般道:“这是巧了……李侍郎是来这里,访友?”

    “倒不巧,明瑞是专程在这里候着卢护卫的。”李明瑞半点也没有遮掩。

    卢平心中了然了:“南都郡主的消息是李侍郎给的?既然李侍郎知道南都郡主柳若芙的藏身之地,为何……不禀报太子殿下?独占功劳不好吗?”

    “南都郡主柳若芙,是明瑞送给镇国公主之礼,明瑞请求卢护卫代为转达明瑞求见镇国公主的诚意和真心。”李明瑞眉目含笑,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再次向卢平一拜。

    卢平回到镇国公主府,不敢耽搁,换了身衣裳便去清辉院,将李明瑞之事告知白卿言。

    “不过属下没有应承,只说大姑娘重伤昏迷,醒来的时候少……但话属下一定会帮李明瑞带到!”卢平道。

    白卿言将手中的药碗递给春桃,接过蜜水漱了口,用帕子沾了沾唇角。

第六百六十二章:玉佩

    “还请大姑娘明示,这李明瑞应当如何处置。”卢平眉头紧皱,总觉得这李明瑞过分聪明了。

    她靠在流苏隐囊上,看向卢平:“暂时不必理会,平叔辛苦了,忙了一天平叔先去歇着吧!”

    派人往镇国公主府送消息,她若知道是谁来送消息,目的是什么,便定然会派人去燕雀楼查,也自然会查到柳若芙。

    但这些都不是李明瑞的目的,李明瑞是想告诉她,他李明瑞有自己的门道和手段,也有能力。

    既然李家有把柄在她的手中,那么……李明瑞要么就是同她宣战,要么就是投诚。

    宣战,大可暗暗动手,何须求见。

    想来……只有投诚一种可能了。

    在白卿言看来,李明瑞是聪明,可为人太过功利,相比较起来白卿言倒是觉得……总是不厌其烦明火执仗找她晦气的柳若芙,都比李明瑞更让人信得过。

    小厨房里,春桃手中正握着把绣蝶的扇子对着药碗煽风,这药太烫了……白卿言还没法入口。

    春桃试了试温度觉着差不多了,这才将药碗放在黑漆描金的方盘里,正要去上房就见卢平出来,春桃笑着行礼:“卢护卫……”

    卢平视线落在春桃端着的药碗上:“辛苦春桃姑娘了!”

    春桃侧身让开,目送卢平离开清辉院,这才打帘进门,将药递给白卿言:“洪大夫说临睡前喝的这补血气的药,可能要大姑娘一直喝下去,就是麻烦了些,等回到朔阳洪大夫打算教小银霜制药丸,这样大姑娘以后就可以服药丸,方便些。”

    白卿言喝药早已成了习惯,她端起药碗将药喝了个干净,春桃忙捧着漱口水,等白卿言漱口用帕子擦了唇角后,春桃又送上果脯让她嘴里换味儿。

    “银霜这几日跟着洪大夫还适应吗?”白卿言问春桃。

    “大姑娘放心,银霜跟着洪大夫已经学会不少东西,洪大夫说银霜聪明学什么都快,就是几次从洪大夫那里得了好吃的要来给大姑娘,我们都拦住了,也没告诉银霜大姑娘受伤之事,怕小丫头担心。”

    银霜约莫是小时候饿怕了,非常护食儿,能惦记着将好吃的送来给大姑娘,可见对白卿言的忠心。

    小丫头虽然一团孩子气,但骨子里是个忠勇的。

    “这段日子小丫头能吃能睡的,我看圆润不少,看起来很是可爱!”春桃抱着黑漆描金的方盘,想起银霜两颊鼓鼓囊囊的,眉目含笑弯了起来。

    白卿言想起银霜和小四一般都爱吃甜食,对春桃道:“厨房用蜜糖腌过的山楂味道不错,明日你去给小银霜送一碟子,要是银霜喜欢……等回朔阳的时候,就将做这道腌制山楂的厨娘带回朔阳。”

    “唉!”春桃笑着应声,“明儿一早奴婢就去,再给小丫头带上一匣子松子糖。”

    “别一次给带太多,免得吃坏了牙,包上一点……吃完了再给她拿。”

    白卿言话音刚落,外面就禀报,卢平去而复返。

    她单手撑着身子,调整坐姿靠在隐囊上,神色肃穆,让春桃去请卢平进来。

    很快,卢平又匆匆进入上房,单膝跪地,颤抖的双手捧起一块玉佩,眸子发红:“大姑娘!”

    白卿言一看到那枚玉佩惊得坐起身来,牵扯到伤口,胸前疼得像被人撕开了一般。

    “大姑娘……”卢平声音轻颤,“这是四爷的!”

    见白卿言掀开被子,春桃忙上前扶起白卿言。

    她紧咬着牙,血气一阵阵往头上涌,一把拿过玉佩,在灯下反复细看,酸辣气息涌上鼻头眼眶,一阵阵冲得白卿言头晕目眩:“哪儿来的?!”

    是不是四叔……还活着!

    是不是四叔知道她重伤命悬一线,所以回来了?!

    心中百转千回,数百种情绪在胸腔里冲撞,让白卿言顿时泪盈满眶,一声比一声催得急:“哪儿来的!到底哪儿来的?!”

    “大姑娘!”卢平顾不上礼数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白卿言,“大姑娘,这是狱卒送来的!说是受了重伤的南都败将王江海,托他送来镇国公主府,原本他也不想送,可王江海说……这是白家四爷的物件儿,所以那狱卒才替王江海走了趟。”

    白卿言攥着玉佩的手收紧,泪水悬于眼睫之上,她紧咬着牙,问:“带了什么话?”

    卢平郑重望着白卿言:“王江海说,他要见大姑娘!”

    “备车!”白卿言没有丝毫犹豫。

    “大姑娘!”春桃惊呼,“大姑娘这个身子怎么能奔波呢?!”

    白卿言紧紧攥着手心里的玉佩,王江海让人送来玉佩,说要见她……她便必需得去,他既然有四叔的玉佩,定然便有四叔的消息。

    祖父生有五子一女,每人都有这么一块玉佩,从不离身。

    比如二叔那块玉佩,就给了白卿玄母子俩,是作为二叔给白卿玄母亲的承诺。

    王江海手中有四叔的玉佩,不论是曾经四叔给过王江海什么承诺也好,还是王江海手中有四叔的消息,白卿言都得去一趟。

    她稳住心神,深深看了玉佩一眼,再抬眸……眸色冷静深沉,有条不紊吩咐道:“平叔你陪我一同去,春桃我和平叔走后,你去告诉小四,一柱香后,出发去太子府……面见太子,告诉太子王江海让狱卒往我们白府送了四叔的玉佩要见我,小四没有能拦住我,我不顾身体,硬是去了狱中见王江海,她没办法只能来告诉太子!”

    虽然事出突然,但白卿言能借着这件事,让太子发现……这一眼便能被看透的白锦稚,是忠于他的,将来白锦稚去安平大营,太子也会多加照顾。

    且将此事告知太子,总比太子事后查到再疑心她来的好。

    “更衣……”白卿言捂着胸前伤口,“平叔去备马车!”

    卢平应声称是,疾步出了清辉院正门。

    春桃知道自家姑娘决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更别提这还事关五爷,只能转身去给白卿言取衣裳更衣。

第六百六十三章:四叔的玉佩

    白卿言出门去狱中见王江海的事情,勒令全府上下不得走漏风声,更不能让大长公主和二夫人刘氏知道。

    春桃扶着白卿言上了马车,原本想要跟着一起去,可大姑娘吩咐了,让她去找白锦稚的,春桃只能再三叮嘱大姑娘小心,含泪目送马车走远。

    马车内,面色苍白无血色的白卿言闭眼,手指摩挲着四叔的玉佩,眼角湿红。

    她宁愿此去,王江海告诉她四叔还活着,被闲王或者是被王江海关押起来,当做后手来用。

    她宁愿,王江海用四叔来要挟她做任何事情,任何事情都成!

    只要……四叔还活着。

    祖父一定要保佑,四叔还活着!

    只要四叔活着,四叔再来找她下棋,她定再也不会嫌四叔臭棋不愿与四叔对弈,她一定耐心陪四叔下棋,一定……让四叔高高兴兴赢她一次。

    白卿言马车慢性,卢平快马一骑先行去狱中打点,等白卿言到的时候,卢平已经在大狱门口候着。

    大狱门前挂着两盏孤零零随风摇曳的纸灯笼,幽冷的光线将大狱半新不旧的大门映的越发森郁。

    卢平扶着身披黑色披风,头戴帽兜的白卿言下了马车,往狱中走去。

    阴暗潮湿的大狱之中,墙壁上幽暗的油灯火苗来回摆动,偶有哭声传来,让这大狱越发显得阴森森的。

    王江海盘腿坐在充满了霉味的稻草之上,苍白的唇瓣干裂紧紧抿着,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那日白卿言快马而来,骏马飞踏在他的身上,伤了他的心肺,谁又会为他们这些谋逆的逆犯请大夫。

    如今,王江海还能盘腿坐在这里,不过是全凭着一口气硬撑罢了。

    不论如何,王江海都要将自己的儿子就出去。

    小王将军放下身段好不容易向狱卒讨了一碗冷水,忙端到王江海的面前:“爹……你先喝口水。”

    他几日前锁骨中了一箭,如今伤口已经溃脓疼痛难忍,可他不能表露出来让父亲担忧,勉强对父亲勾唇笑了笑。

    王江海略有些混浊充血的眸子看了儿子一眼,就着儿子的手喝了一口水,开口道:“一会儿镇国公主来了,不论爹说什么你都不要吭声,爹一定会保住你!”

    王江海话音刚落,就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抬头朝着声源方向看去,不多时……便能看到卢平扶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带着黑色帽兜的纤细身影出现在大狱门口。

    小王将军下意识挺直身子,做出保护父亲的动作,却被王江海抬手拍了拍手臂,示意小王将军扶他起来。

    小王将军放下手中的水碗,扶住王江海。

    只见王江海紧咬着牙,呼吸艰难呼哧着撑起身子,朝着白卿言跪下叩首,声音里带着不可查的颤抖:“见过镇国公主!”

    白卿言摘下头上的帽兜,露出病态苍白的五官。

    几日不见,白卿言的气色的确是差极了,脸上惨白毫无一丝血色,整个人看起来相较之前瘦了一圈,惊艳清丽的五官越发显得轮廓分明,那幽沉双眸……锋芒内敛又高深,居高临下睨视着王江海。

    “我四叔的玉佩,你是哪里来的?”白卿言问。

    “回镇国公主,这是多年前北疆之战,我救了白家四爷白岐川一命,白家四爷便赠了玉佩于我,说……若有一日,我有所求……可以带着玉佩等白家门,他定会相助。”王江海以头抢地,重重叩首,“今日,王江海斗胆用玉佩请镇国公主前来,便是知道白家人重诺,即便是如今白家四爷已经不在了,可……白家人见到玉佩,定然会替白四爷完成承诺。”

    白卿言攥着玉佩的手一紧,并非是四叔活着,而是……四叔曾经赠予的吗?

    她的心不断向下沉。

    白卿言眸色愈发冷:“你倒是了解白家人。”

    王江海抬头,双眸通红,喉头翻滚哽咽,说话时姿态极为恭谨:“王江海自知谋逆死罪,罪不可恕……只求镇国公主能开恩救我儿一命!王江海死后见到白家四爷……定然会告知四爷,镇国公主已经替他还了救命之恩。”

    说完,王江海他再次重重叩首,头抢地的声音极大,也极为郑重,他声音里全是恳求,红着眼低声下气恳求:“只要镇国公主能救我儿,从此以后,我儿便任由镇国公主驱使!”

    “爹!”小王将军喉咙哽咽。

    白卿言视线落在小王将军的身上。

    四目相对,小王将军只觉白卿言那双眼冷冽的骇人。

    他含泪紧咬着牙,不忍心再看到自己父亲为他能苟活而受辱,高声道:“爹爹!你起来……儿子愿意跟随爹爹一同赴死!儿子站着死,绝对不跪着活!”

    “这小王将军可不像是,会任由我驱使的样子。”白卿言声线冷肃。

    王江海忙抬手压住自己儿子的头颅,朝着白卿言一同叩首:“小儿口无遮拦还望镇国公主恕罪!镇国公主我可让我儿起誓,若我儿此生不能效忠镇国公主,便让我王家满门死后魂魄不宁,死后魂魄受尽折磨,不得转世解脱!”

    “爹!”小王将军声音里带着极重的哭腔,身侧拳头紧紧攥着,“何至于此!何至于如此!”

    王江海抬头泛红的眸子深深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又看向白卿言:“镇国公主,王某人不过是世间一庸人,贪功好利,此次造反也是想博一个从龙之功,我的确算不上是一个好人,更不是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唯一能拿出来一说的,便是……我还算是个好爹爹,至少护得我儿平安!”

    王江海这话说得发自肺腑,只求能用真心让白卿言动容一二。

    他手中除了这枚玉佩之外,并没有其他足够重的筹码,来逼迫白卿言答应护他儿子周全。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请求狱卒将玉佩送去镇国公主,却不敢在一开始就直言相告,这是当年北疆之战白家四爷送于他的。

    因为白家四爷的尸身并未送回大都,白家人定然会心存希冀,定然会来牢中问询白家四爷的消息。

第六百六十四章:入鞘的宝剑

    他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好将白卿言骗来,才能有机会恳求白卿言。

    他赌的,是白家人重信重诺的品质。

    半晌之后,白卿言开口问:“你儿子叫什么?”

    王江海一听这话,便知道白卿言是答应了,连忙叩首:“回镇国公主……我儿名叫王秋鹭!秋鹭……还不见过你的主子!从今日开始……你便是镇国公主的人,一生都要效忠镇国公主!”

    王秋鹭拧着脖子,不肯俯首。

    王江海见状生怕白卿言反悔,咬紧牙,劈头盖脸就给了王秋鹭一个耳光,用力太狠,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爹爹!爹爹!”王秋鹭顾不上自己滚烫的面颊,忙扶住父亲,双眸通红。

    “你若是想要父亲死后魂魄不宁,想要你母亲、你祖母……全都死不瞑目,你便这么拧着!你就同我们一同去赴死!”王江海用力攥住儿子的手臂,说到最后语气近乎恳求,“儿啊!想死容易,想活才是最难的!柳若芙她心里没有你!难不成你为了她……连爹娘期盼都不顾了!你是爹娘是王家全部的希望,你得好好活着!活着……为王家留后!如此爹爹就算是去了才算是能对得起你祖父、祖母和母亲啊!”

    白卿言眉眼挑了挑,柳若芙?

    卢平也听出其中意味不对,侧头朝着白卿言看了一眼,开口道:“今日左相之子李明瑞设计让镇国公主府和太子府发现柳若芙藏身九州胡同,作为投向太子的诚意,柳若芙已经被抓,我们赶到的时候……柳若芙腹中孩子也没有保住,估摸着柳若芙此次怕是难逃一死了。”

    柳若芙被抓的消息王江海和王秋鹭已经知道了,也知道柳若芙的孩子没有保住难逃一死,所以王秋鹭原本也死心认命,打算一同赴死的。

    可如今,爹爹却用这样重的话逼着他。

    白卿言站在里半晌,可并非要来看他们父子俩上演父慈子孝的。

    她紧紧攥着玉佩,对王江海道:“如此,我便爱莫能助了。”

    说完,她戴好帽兜侧头对卢平道:“我们走吧!”

    四叔曾经欠的情,应该还不假,可……没有别人不领情,她还上赶着还的。

    王江海剧烈咳嗽了起来,膝行追随白卿言的身影叩首:“求镇国公主救我儿一命!求镇国公主救我儿一命!”

    王秋鹭闭了闭眼,半晌膝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正身跪好,含泪朝着白卿言叩首一拜:“王秋鹭,见过主子!此生……誓死效忠,如有违誓,爹娘……魂魄不宁,王家无后而终!”

    白卿言脚下步子一顿,冷肃的目光望着王秋鹭:“即是如此,我自会安排人左相之子李明瑞救你,你放心同他走,但……你要记住,你的主子是谁!只有记住你的主子是谁,你应该效忠谁……你才能活命,懂吗?”

    王秋鹭紧紧咬着牙,表情难堪,如受奇耻大辱一般颔首:“懂了!”

    白卿言深深看了眼王秋鹭一眼,但愿这王秋鹭是真的懂了。

    白卿言扶着卢平的胳膊缓缓往大狱外,听到大狱门口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和叠声的“太子殿下”,白卿言脚下步子一顿,抬手捂着心口,一步歇三歇……佝偻着腰身缓慢往外挪。

    太子匆匆而来,看到穿着黑色披风的白卿言正扶着卢平的胳膊喘息……

    白锦稚顾不上礼数,越过太子冲过去扶住白卿言:“长姐!长姐?!”

    白卿言抬眼,通红的眸子看着眼眶含泪的白锦稚,摇了摇头:“王江海说……这是四叔当年北疆之战之时,为谢他救命之恩,赠予他的!他故意只送来玉佩,等我到了才开口,为的……是想求我救他的儿子罢了,根本……根本就没有四叔的消息。”

    白锦稚泪水夺眶而出。

    这世上有什么比给了人希望,又让人失望来的更让人绝望。

    当白锦稚听春桃说白卿言拿到了四叔的玉佩,她还以为……四叔是被闲王或者是南都的那个什么将军抓了,想要要挟长姐拿四叔换他的命。

    白卿言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太子……取下头上帽兜,要朝太子行礼。

    太子忙上前扶住白卿言,如同长辈一般出言训斥:“你与孤之间不必如此客套,锦稚一去找孤,孤就赶来了!孤明白你突然得了白家四爷的消息沉不住气,可你也要想想你的身体!”

    多日不见,太子没有想到白卿言竟然又瘦了一大圈,脸上苍白到一点血色都没有,说话间喘息急促,又因疼痛腰身佝偻的越发厉害,如同久病缠身,命不久矣一般。

    “殿下说的是!”白卿言忍住泪水垂眸。

    “孤送你回府!”太子嘱咐白锦瑟,“扶好你长姐!”

    太子话音刚落,王秋鹭歇斯底里喊声便从牢狱最里面传来……

    “爹!爹你怎么了?!来人啊……来人啊!”

    王江海心愿已了,得到了白卿言的承诺便再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只叮嘱王秋鹭一定要记住镇国公主的话,镇国公主此言别有深意,又反复交代王秋鹭千万不要小瞧了镇国公主,镇国公主如今不过是一把入鞘的宝剑,在掩藏自身耀目的锋芒,有朝一日定然会有大作为!

    嘱咐儿子一定要活下去后,王江海便撒手去了。

    太子视线只短暂朝里面看了眼,便吩咐全渔和白锦稚扶好白卿言离开大狱,这里霉味臭味太重,太子很是不习惯。

    从狱中出来,太子亲自将白卿言送回白府,惊动了大长公主和白家二夫人刘氏。

    大长公主亲自迎了出来,向太子致谢,又命人抬来了肩舆将白卿言抬回了清辉院,吩咐刘氏派人去请洪大夫给白卿言看看。

    原本安安静静的镇国公主,上下顿时便忙碌了起来。

    太子皱眉望着坐肩舆离去的白卿言,与大长公主道:“原先,镇国公主说二十五便要启程回朔阳,孤还以为镇国公主好多了,可看镇国公主这身体……二十五启程是不是太仓促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拿得住

    大长公主握紧手中虎头杖,叹了一口气:“她是怕她远在朔阳的母亲担忧,这才急着启程回朔阳,罢了……路途上走慢些吧!不然她人在大都……心在朔阳,也是累心。”

    “不若,将夫人接来大都城!”太子突然道。

    大长公主摇了摇头:“当初白家举家回了朔阳,先不说白家诸事离不开我那大儿媳妇儿,若是她回来大都,旁人难免会说……陛下病重将朝政交于太子殿下,太子这就为自己亲信镇国公主回大都铺路,对太子不好!陛下到底是年纪大了有时疑心难免重些,何可为这点儿小事让陛下怀疑太子殿下!”

    大长公主话说的十分漂亮,全然为太子考虑的样子。

    太子对白家越发感激,点了点头:“不过回朔阳这一路不太太平,孤届时会让亲卫护送镇国公主。”

    “多谢太子殿下!”

    春桃听说大姑娘回来了,忙将被褥熏得暖融融的,又命人去备了几个汤婆子,地龙将将才烧起来,这会儿还没有一点儿暖气,春桃只得又让人烧了个炭盆端进来。

    已经十月二十,大都城的天冷了下来,院子里的树叶已枯黄,风一过就簌簌往下落,满目是萧瑟之感。

    往年这个时候,董氏早已经吩咐清辉院里烧上地龙和炭盆,汤婆子也都预备着。

    今岁白卿言身体转好,白卿言说不必那么早预备,春桃也就没有预备,谁能想到她们家大姑娘突然就又受了这么重的伤。

    前几天还好,刚才春桃在屋里坐着已经感觉到一丝丝冷气,眼见着这天又要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大姑娘还伤着……还是早点儿预备起来。

    不多时,肩舆进了院子,春桃连忙迎上前,同白锦稚一左一右扶着白卿言进屋,解了披风,将白卿言安置在榻上。

    春桃往白卿言怀里塞了一个小暖路,又给白卿言倒了杯热水:“大姑娘……胸闷?要不要请洪大夫。”

    春桃话音刚落,洪大夫人就已经到了。

    洪大夫像模像样给白卿言诊了脉,心知白卿言恢复的不错,面上不显……只说明日再给白卿言换一副药,叮嘱白卿言好好歇息,便又拎着药箱离开了。

    白锦稚红着眼替白卿言掖好被角,哽咽说:“长姐,你好好休息。”

    “平叔在院外吗?”白卿言问。

    春桃点头:“卢护卫随着肩舆一同来的,这会儿还在院外候着。”

    事情没了,卢平知道白卿言还有吩咐便没走,

    果然,不多时春桃从清辉院上房打帘出来唤卢平进去。

    隔着屏风,卢平朝白卿言行礼。

    白卿言不避白锦稚,吩咐卢平道:“平叔你私下去见李明瑞,就说柳若芙这个诚意不算是诚意,让他设法救王秋鹭出来,好生安顿,也算是我接受他投诚的诚意。”

    卢平眉头紧皱:“若是救王秋鹭出来,又将人交给李明瑞……李明瑞保不齐会利用这个王秋鹭对大姑娘和白家不利!”

    毕竟他们家大姑娘今日去狱中见过王江海和王秋鹭,若让李明瑞救出王秋鹭……还让李明瑞安顿此人,将来有朝一日,李明瑞称是他们家大姑娘背着太子殿下命他救出这个谋逆反贼,又胁迫王秋鹭……将闲王谋反之事也扣在大姑娘头上怎么办?

    “我同王秋鹭说的很清楚,他若是记得清楚谁是主子,他就能活,他若叛主……便送他去见他父亲,想来也算是对得起四叔了!”白卿言眸色冷肃,“平叔放心,我敢放手让李明瑞去做,就能拿得住李明瑞。”

    卢平陡然想起当初,白卿言让他打折了左相李茂幼子李明堂腿的事,咬了咬牙应声,他们家大姑娘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做事总会留后手,他不必过分忧心。

    卢平应声称是,离开了清辉院。

    白锦稚还有些茫然,但见白卿言已经面露疲态,耐住性子硬是没有追问,眉目间是不符年龄的沉重忧愁,柔声让白卿言好好歇息,便退了出去。

    连春桃都觉得意外,她替白卿言摆了个热帕子擦手:“这四姑娘这次竟然能忍住心性,没有一问到底。”

    “小四总会长大。”白卿言倚着隐囊,擦了擦手,揣着多年用惯了的镂银手炉,倒是生出几分亲切之感。

    “这个时辰应当不会再有事了,奴婢备水伺候姑娘歇下吧!”春桃心疼道,“大姑娘就要回朔阳了,总得将自己这气色养的再好些,夫人见了才不会太过心疼。”

    白卿言点了点头,知道春桃这是在劝她今夜不要再看书了。

    伺候白卿言盥洗了一番躺下,春桃放下床帐,又从将挂在鎏金铜钩上的翠锦垂帷放下,细心检查了窗棂,免得冷风从窗缝窜进来扑了他们家大姑娘。

    灭了灯,春桃小心翼翼退出上房去打热水盥洗,再回来守夜。

    春桃刚走不过片刻,两扇门发出轻响,软底履靴踏入屋子里时,白卿言就睁开了眼。

    她装作不知道,抬手轻轻挑开床帐,从未拉严实的翠锦垂帷缝隙里,看到只亮着一盏灯的外间纱屏后,隐约多了一个人影。

    “阿宝,你可睡了?”

    那人影就立在纱屏之后,低低唤了一声。

    白卿言惊得撩开床幔,原想撑起身子,却碰到了那伤了的胳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萧容衍沉不住气,绕过屏风,一把掀开垂帷三步并作两步,走至床边扶住要起身的白卿言,往她腰后垫了一个隐囊。

    多日不见,白卿言气色虽说比那日刚刚中箭时好了不少,可脸色还是苍白的厉害。

    四目相对,白卿言耳朵一红:“你怎么又夜里闯进来?”

    这话听着像是责怪,可白卿言眼底却溢出笑意来。

    “连着几日登门,都被你半睡半醒为由拒之门外。”萧容衍握住白卿言纤细的手腕,轻轻摩挲着,含笑凝视她,醇厚的语声中带着几分温软,低沉又蛊惑人心,“实在是……想念挂心的紧,今日恰巧逢你出门,谁知后来又是太子送你回来,只能行此法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帮忙

    这般相互凝视,白卿言几乎要深陷进萧容衍纯粹黝黑的深眸之中,偏偏这个男人极深的眼睑之下的目光那般波澜不惊,好像乱了心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白卿言垂眸,没有血色唇角浅浅翘起:“暗卫又让月拾给调开了?”

    “嗯,月拾调开了……”萧容衍视线落在白卿言白皙干净的精致五官上,“也不知道月拾能带着白家的暗卫兜多久,一会儿若是来不及了,可能还需要你身边那个小婢女帮帮忙。”

    说着,萧容衍又从心口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白卿言手心里:“今天小阿沥给你送来的那一匣子秘药,是燕国皇室的宝贝,让洪大夫看一看,若是对症的话……可以用,对你的伤大有裨益!这个……是最新送到的鲛人脂,以后我每隔半个月给你送一次,新伤痊愈之后不会留疤。”

    白卿言轻轻攥住手心里的小瓷罐子,抬眸望着萧容衍:“这东西如此珍贵,从大燕送来晋国想必也麻烦,辛苦了。”

    “不麻烦,只要你用就不麻烦。”萧容衍深深看着她,“阿宝为何……总同我如此客气?”

    垂帷外隐隐透过来的火光映着萧容衍轮廓鲜明的侧颜,越发显得五官深沉。

    白卿言抿唇不吭声,眼底藏不住笑意,心跳却越来越快,胸前的伤口被撞得发疼。

    萧容衍轻轻扣住她纤瘦的肩膀,低头缓缓朝她靠近,忍不住抚上她曲线优美纤长的颈脖,捧住她的侧脸,低垂着眼睫凝视她唇角。

    白卿言略有些紧张,攥住萧容衍结实的手腕,眼睫轻颤。

    萧容衍身上强烈的气息将她包裹其中,强势侵入她的肺腑,扰乱她的思绪。

    他手指摩挲摩挲着她的唇角,滚烫炙热的呼吸粗重扫过她的鼻头,心脏像是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时间如同在两人之间凝滞了一般,萧容衍就像在故意磨人,看着她面颊耳根发烫,等待着她的动作,却迟迟没有吻下来。

    她扣在萧容衍手腕的纤细手指攀上萧容衍宽厚的肩膀,轻轻碰了碰萧容衍的唇,以往清冽的嗓音带了几分女儿家的柔软,声音极低:“这几日,我也是想你的……”

    萧容衍眼底有笑,垂头轻啄白卿言的唇瓣,复又抬头望着她,手指抚了抚她光洁无暇的面庞,带着剥茧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薄唇再次压了上去,不再克制在浅尝辄止,却也克制着不让自己太过放纵伤到白卿言。

    白卿言手心收紧攥住萧容衍胸前的衣襟,呼吸乱的一塌糊涂,只觉脊柱跟着颤栗,被动承受着萧容衍的吻,全身都像烧了起来,招架不住全身都软了下来。

    萧容衍怕压着白卿言,单手撑在隐囊之上,用力攥住隐囊来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失了分寸。

    耳边听到春桃朝上房而来的轻快脚步声,萧容衍恋恋不舍松开白卿言的唇,呼吸粗重,又不舍在白卿言被他吻得红肿的唇上亲了亲,攥住她紧紧拽着自己领口衣襟的手,放在唇瓣亲吻。

    “你的小婢女回来了。”萧容衍眼底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低声道,“阿宝可想好了,此次又该如何糊弄你的小婢女。”

    白卿言抬手捂着心脏跳动速度过快的心口,似有惊涛波澜,见萧容衍替她掖了掖被角,已经站起身,又是那个玉树临风举止从容的公子。

    她掌心里全都是汗,听到开门声莫名有些心虚,低声唤道:“春桃……”

    “哎!”春桃听到白卿言唤她,忙将外间的灯盏端起来,迈着小碎步撩起垂帷朝内室走来。

    当春桃看清楚他们家大姑娘床边立着个男人,吓得灯盏从手中滑落……

    萧容衍忙伸手接住,又将灯盏递给春桃:“小心……”

    春桃睁大了眼,想叫又不敢叫,又是这个登徒子!

    靠坐在床边的白卿言抬手撩开床帐,望着一脸震惊的春桃,忍着面红耳赤,清了清嗓子低声道:“萧先生是来送药的,你悄悄送萧先生从偏门岀去,不要惊动旁人!”

    春桃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还敢惊动旁人,惊动了旁人自家姑娘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月拾还没回来,想来不用劳烦春桃姑娘,萧某自己走便是了!”说完,萧容衍含笑对春桃行礼,“吓着春桃姑娘了,实在抱歉。”

    春桃看了眼自家姑娘,又看了眼萧容衍,要是这会儿她还没有回过味儿来,那她就是真蠢了。

    春桃顿时面红耳赤,闹了半天……他们家大姑娘和这位萧先生都倾心彼此,所以这萧先生夜闯大姑娘闺阁,大姑娘才这般轻轻放过吧!

    可这……可这萧先生也太胆大妄为了,竟然就这么闯进来,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了,他们家大姑娘还活不活了!

    春桃恼怒自己的迟钝,也恼怒萧容衍的大胆,皱眉朝着萧容衍福身道:“萧先生请!”

    萧容衍转身有模有样朝白卿言长揖一拜:“药若镇国公主用的好,可以派人来告知容衍一声,容衍必定会再设法为大姑娘寻得。”

    “辛苦萧先生了,春桃送萧先生岀去。”白卿言道。

    “萧先生……”春桃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萧容衍这才颔首随春桃一同朝外走去,穿过垂帷时,萧容衍依依不舍回头看了眼白卿言才从清辉院上房出来。

    “春桃姑娘留步,白大姑娘身边不能离人,辛苦春桃姑娘照顾白大姑娘。”萧容衍对春桃略略颔首,温雅得体,音韵平缓,十分从容随和。

    春桃有些不放心:“还是我送萧先生出府吧!否则要是让旁人看到了,我们大姑娘……”

    她欲言又止,抬脚朝着清辉院门外走去,悄悄拉开院门左右瞧了瞧,见四周无人这才转过头来请萧容衍,谁知转过头来,院子中已经没有了萧容衍的身影。

    阴云翻滚,一阵风过,院中枯叶萧索,有雨滴落在春桃鼻尖上……后颈的衣领里,春桃忙缩着脖子关好了院门,一溜烟跑到廊庑之下。

第六百六十七章:不自知

    不多时淅淅沥沥的雨滴……渐渐转大,哗啦啦下了起来。

    春桃拍了拍自己肩上的雨珠子,站在摇曳灯影下,探着脑袋在清辉院内搜寻萧容衍,却半个人影子也没见,仿佛刚才同她立在院中的萧容衍只是她的错觉。

    怔愣片刻,春桃抬手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打帘进门,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声:“大姑娘……”

    “萧容衍走了?”白卿言挑开床帐,低声问道。

    “已经走了,我刚去开了清辉院的院门,回头萧先生就不见了……”春桃到现在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若不是白卿言问萧容衍,她真的会当自己刚才是做梦了。

    “走了便好!”白卿言撒开床帐,舒展身体靠在隐囊上,听着窗外雨滴噼里啪啦胡乱打在窗棂上,像也打乱了白卿言的心,她抬手轻轻碰了碰被萧容衍吻得嫣红的唇瓣,有些轻微刺痛,可心底却生出些蜜意和忐忑来。

    经历前世,曾经白卿言对萧容衍的感觉……有忌惮,更有感恩,但或许是因为两人处于对立,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同萧容衍情投意合。

    上一世……

    白卿言已经很少回忆上一世了,自从去岁腊月醒来,发现上天怜她让她重活一回,她为日孜孜,无敢逸豫,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机会动情。

    尽管上一世她与萧容衍非一开始就处在敌对面,可白卿言对萧容衍也是敬佩……和欣赏的。

    或许,那时候她便动了心却不自知。

    六天前的一场大雨,将大都城清洗了一个干干净净。

    好不容易天朗气清,秋风和畅了几天,没成想夜里一场雨,下到天明也未曾停,大都城上空又是黑漆漆的阴云笼罩着,光是看着都让人觉着喘不过气儿来,仿佛又回到了十月十五大都生乱那日。

    卢平不想引人注目,便只带一个护卫去了九川胡同巷口。

    他下马,瞅着眼前挂着两盏旧到发黄写着“杜”字灯笼的人家,上前敲门。

    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位穿着青灰色裋褐,黑布履的银发老者。

    不等卢平开口,那老者便对卢平长揖一拜,侧身让开门口道:“大人请……”

    院内种着一棵从丘山上挪来的枫树,那枫叶已经红透,风一过……便是满地的夕阳红霞之色,

    李明瑞今日穿着一身松绿色的锦袍,披着披风,坐在石桌旁看书,通身的书生儒气,眉眼清秀隐约能看出几分李茂年轻时的模样,生得极为周正。

    石桌上三脚青铜瑞兽香炉,飘着袅袅轻烟,远远望过去……只觉那正在读书的公子,要羽化登仙了一般。

    旁边一小童跪坐席上,对着个炭火极旺的红泥小炉子煮茶。

    小童瞥了眼门口的卢平,恭敬对李明瑞道:“大公子,客到了。”

    “知道了!”李明瑞放下手中书本,也未起身,笑盈盈对卢平开口,“卢大人,进来喝杯茶可好?”

    卢平回头嘱咐白府护卫将马拴在院外树干上,在门外等候,独自一人进了院子里,在李明瑞对面坐下。

    李明瑞吩咐小童上了茶,见卢平盯着脚下的枫叶看,含笑同卢平道:“我素来喜爱丘山的枫叶的秋景瑰艳,艳阳一照……满山的赤金酡红,极为好看!可惜了……挪了丘山的枫叶树过来,却觉得着这枫叶没有了在丘山时的风韵。”

    卢平是个粗人,不耐烦这些,没觉得李明瑞雅致,反倒觉得这好好一个大男人……做派怎得如此娘气,还不如他们家几位姑娘来的英姿飒飒。

    卢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眉头一紧,抬眼看向正轻轻用手对香炉扇了扇,低头嗅香的李明瑞……

    难不成,这李明瑞以为今日他们家大姑娘会来,想要用美男计么?

    呵!

    卢平心里那点子轻视显露在了脸上,这李明瑞生的还不如他们白家公子好看,更不如那位萧先生好看,哪里来的勇气敢在他们大姑娘面前用美男计。

    见卢平眼神戏谑,李明瑞笑着接过小童递来的茶壶,为卢平斟茶:“让卢大人见笑了,平日里……我也就这么个喜好。”

    李明瑞昨夜得到消息,白卿言亲自去了趟大狱见了南都叛将王江海,今儿个一早又有人送信说白家人约见,他便猜到来的定然不是白卿言,多半会是这位卢护卫,所以便并未认真准备,反到一应按照自己平日里的喜好准备,也不怕得罪人。

    是不是喜好卢平不在意,他单刀直入正题:“我家大姑娘说,李大人既然是投诚,我家大姑娘便交给李大人一件差事!大狱之中,南都叛将王江海之子……王秋鹭,烦请李大人设法救出,好生安顿,算是我们大姑娘接受李大人投诚的诚意。”

    李明瑞斟茶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卢平,救出王秋鹭好生安顿?

    昨夜白卿言刚去见过王江海,王江海就死了,今日白卿言便让他将王江海之子救出来,难不成白卿言同王江海达成了什么协定?

    不该问的不问,李明瑞明白,将王江海的儿子救出来让他来安顿,也算是镇国公主送到他手中的一个小把柄。

    只不过这位镇国公主到底是真的这么不当心,竟然将救出来的谋反叛臣交到他手中,是……镇国公主是真的真心接受他的示好,还是……镇国公主想要借着这个谋反叛臣,害他李家。

    李明瑞垂着眸子,若是白卿言手中攥着父亲与皇子的亲笔书信,李明瑞觉得更像是第二种。

    他放下手中茶壶,颔首:“请卢大人转告镇国公主,明瑞定然办妥!只是……明瑞有些不太明白怎么才算是妥善安排王秋鹭,为了避免会错意没法将事情办好,明瑞还是要问清楚才是。”

    “李大人睿智,还能不明白我们大姑娘的意思?总之……我们大姑娘答应了王江海救他儿子的。”卢平故意讲话说的含糊。

    李明瑞那么一琢磨,颔首:“好,劳烦卢大人转告镇国公主,明瑞一定将事情办妥当。”

第六百六十八章:打草惊蛇

    “好,那卢某就不打扰了,告辞!”卢平起身朝院外走。

    李明瑞坐在原地未动,直到卢平离开院子,那守院子的老翁岀去看了看同李明瑞禀报说……卢平已经走远了,李明瑞才道:“出来吧!”

    里间瓦房的门被拉开,李府的白衣谋士走了出来。

    李明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道:“你怎么看?”

    “既然镇国公主有命,公子不防按照镇国公主所言,将这位王秋鹭妥善安排,公子还可以将王秋鹭供养起来,为他娶妻生子,防备来日镇国公主将那些信拿出来……”

    李明瑞抬眼看向眉目带着浅笑的白衣谋士,心中陡然明亮。

    为王秋鹭娶妻生子,将其妻子攥在手中,将来……若是镇国公主拿出父亲与二皇子的亲笔书信,他便可以让这王秋鹭反咬镇国公主一口,就说镇国公主是因为他发现镇国公主救了谋反叛臣王秋鹭之事,镇国公主故意构陷他们李家。

    “可谭老帝师和寿山公可都是书法造诣极高的高手,只要看过信辨别之后,就会知道不是伪造。”李明若眉头紧了紧。

    “如此,需要着手安排我们自己的书法大家,若是将来……镇国公主真的拿出信,最好有我们的人来证明这信是假的!”白衣谋士笑了笑又道,“而且,只要公子沉住气,这几年将俯首帖耳听命于镇国公主姿态做好,镇国公主哪里会废掉她的可用棋子呢?”

    白衣谋士端起面前刚才卢平并未碰过的茶杯,将水泼了岀去,茶杯拿在手中细观把玩:“寿山公和谭老帝师年纪都不小了,能熬几年?要不了多久怕是就会入祖坟的人,公子又有何惧?”

    李明瑞低笑一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先生谋划布局了!”

    “公子放心,去救王秋鹭的人我会小心挑选,不论如何都会和镇国公主扯上关系,留下镇国公主府的痕迹!”白衣谋士笑道。

    “还是小心谨慎点儿好!”李明瑞望着白衣谋士,“这是向镇国公主投诚之后头一件事,万一要事被镇国公主发现什么端倪,反被污蔑是要攀诬镇国公主,那便不妙了。”

    “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白衣谋士道。

    卢平一行人行至长街没多久,便有白家护卫军快马追上卢平,在卢平身边道:“那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您前脚一走,后脚……那人就出来了,但说的什么……因为离得太远属下实在是没有听到。”

    卢平点了点头,嘱咐道:“这几天,你们盯紧了这个李明瑞,还有那个从屋子里出来的人,弄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

    卢平回去同白卿言复命之后,白卿言陡然抬眸望着纱屏后的卢平:“你说……李明瑞在院子里丘山的枫树?”

    “正是!”卢平听出白卿言语气不对,追问了一句,“丘山的枫树怎么了?”

    “丘山枫树,青木香……”白卿言眯了眯眼。

    卢平想起李明瑞凑到香炉面前嗅香的动作,点了点头:“那个香,好像就是青木香,属下对香料不太懂。”

    白卿言靠在隐囊上,将手中的书本搁在腿上的西番莲花缎面锦被上:“春桃,你去派个人将祖母身边的魏忠唤来!”

    查证从前之事,魏忠比卢平在行。

    春桃应声称是出派人唤魏忠,卢平皱眉问:“大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

    倒不是有什么不妥当,只是丘山红叶和青木香一直都是杜知微喜欢的东西。

    卢平说那宅子门口挂着破旧灯笼上写着“杜”字,有这么巧院子中种着从丘山挪回来的枫树,点着青木香,这倒像是杜知微的做派。

    李明瑞……杜知微,白卿言倒是想要查一查这李明瑞和杜知微有什么关系。

    最早杜知微是二皇子的谋士,李茂投诚二皇子,会不会李茂这长子师从杜知微?

    “平叔不必放在心上,我不过是有一事好奇,让魏忠去查查罢了!”白卿言语声坦荡,“这几日小四要查北疆军粮的事情,若是有事吩咐……还望平叔协助。”

    “大姑娘放心!”卢平对白卿言拱手。

    卢平知道白卿言有意历练白锦稚,自然是尽己所能协助白锦稚。

    此时,白锦稚正趴在院子假山凉亭的倚栏上,望着院里一棵落了满地银杏叶子出神。

    刚从卢姑娘院子里出来的白锦瑟看到自家四姐愁眉苦脸,不知道想什么想出了神的模样,同身侧的婢女说了一声,便拎着裙裾抬脚朝假山凉亭上走去。

    白锦稚不知道想什么想的入神,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直到白锦瑟抬手拍了拍白锦稚的肩甲,白锦稚才回神。

    “四姐在这里看秋景儿呢?”白锦瑟故意揶揄白锦稚,顺着白锦稚刚才瞅着方向看过去,只见白府那棵百年银杏树铺了一地金灿灿的颜色,十分好看,笑道,“就是今儿个不是个艳阳天,若是艳阳金光那么一照,才真是金灿灿的一片,极为好看。”

    以前哥哥们都在的时候,最喜欢在那银杏树下练剑,五叔素来爱银杏,便会肉疼不已将哥哥们都赶走,成日的坐在银杏树下下棋,守着银杏树不让哥哥们在那儿练剑,怕伤着那银杏。

    “我哪有那个心情赏什么银杏啊!”白锦稚垂头丧气转过头来,没骨头似的往脊背往红漆倚栏上一靠,随手拨弄了一下被缠枝铜钩勾在柱子旁的纱帐,“长姐让我查北疆军粮掺了砂石的事情,给了银子……咱们府上的人随我使,可我就是不知道从哪儿入手!”

    白锦瑟见白锦稚烦躁的模样,本来都要开口了,可想到这是长姐对四姐的考教,便又抿了抿唇,轻笑道:“四姐……你现在可是郡主了,去户部查问想必户部也不敢隐瞒。”

    白锦稚抬头看向白锦瑟:“这我想过了,可我没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头去户部查,反倒打草惊蛇!”

    “四姐还知道怕打草惊蛇了!”白锦瑟忍不住直笑。

第六百六十九章:胡闹参军

    “你这是在笑你四姐草包吗?你小心我去长姐那里告你一状,罚你十日不许吃点心!”白锦稚佯装恼羞成怒,伸手去挠白锦瑟的痒痒肉。

    白锦瑟最怕痒,一边绕着凉亭石桌躲,一边笑着讨饶:“还请四姐饶过妹妹,哎呀!四姐!哈哈哈……我给你赔罪还不行么!”

    小姑娘家这般好听的笑声,跟过风的银铃似的,让闻者心情愉悦,白府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如此好听的笑声了。

    两人玩闹出一头的细汗,婢女仆从送上果子、点心和热茶,又都退到凉亭外守着。

    白锦瑟将帕子递给白锦稚擦汗,余光看到正随着清辉院婢女前往清辉院的魏忠,笑了笑示意白锦稚往假山下看:“四姐你看,那是魏忠……是长姐清辉院的小丫头带着,想来……是去清辉院的!”

    白锦稚朝假山下看了眼,点头:“应该是。”

    “四姐,长姐用人……从来都是用他们的所长,比如这个魏忠,前几次长姐都是用他去查一些事情,他查的极为详尽漂亮,可长姐除了让魏忠查清事情之外,并未用过这个魏忠做别的事!”

    “而平叔……这些年在我们家忠心耿耿,关乎白家存亡的事情,长姐就交给平叔去做!”

    白锦稚望着自家七妹,认真听她说话。

    “再有便是刘管事,刘管事这些年一直管着咱们家生意上的事情,所以牵扯到家中生意……长姐便会派刘管事去做!”白锦瑟拎起茶壶给白锦稚斟了一杯茶,“若是这些事情,长姐都亲力亲为,那长姐就是有三头六臂都忙不过来!”

    白锦瑟放下茶壶,将茶杯推到白锦稚的面前,道:“所以,四姐与其在这里想你该怎么办,不如想想……你该怎么用身边的人,来达成你想要的目的。”

    白锦稚望着自己年幼的妹妹,忽然觉着……幼妹突然长大,看上去竟比小五和小六还要沉稳些。

    白锦瑟是白家大房的庶女,自从白卿言受伤回来之后,白锦瑟几乎成日就在白卿言的身边,耳濡目染自然要沉稳一些。

    “你这些话……都是自己想的?”白锦瑟心中陡生羞愧,觉得自己竟然连自家妹妹都不如。

    白锦瑟摇了摇头:“小时候听长姐同大哥说过,那个时候我年纪小不大懂得其中意思,如今已然明白了。”

    白锦瑟口中的大哥,便是白锦稚一母同胞的白家大郎白卿珞。

    想到亲哥哥,白锦稚顿时湿目赤眼,垂着头正伤心,又猛地抬起头来,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站起身来,朝着自己脑门一拍:“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白锦瑟正举着银筷子给白锦稚夹点心呢,见白锦稚突然站起来拍脑袋,被吓了一跳:“四姐?”

    白锦稚一把抓起搁在石凳上的马鞭,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白锦瑟道:“你自己吃点心吧,四姐去办正事儿了。”

    刚才被白锦瑟那么一点,说用身边的人……白锦稚立刻就想到了太子!

    有什么事儿,比直接从太子那里领命去查更理直气壮呢!

    白锦瑟见自家四姐眉开眼笑的跑了,便知四姐心中应当是有数了,她也跟着高兴,眉目间染上笑意,尝了一口新做的点心,觉着味道不错,又吩咐婢女给清辉院送去一匣子,专门叮嘱道:“点心悄悄交给春桃姐姐就是了,别惊动长姐!”

    长姐自打受伤以来,说是卧床养伤,可一直也没有闲着。

    刚才长姐派人唤魏忠去清辉院,想来又是要吩咐魏忠去查什么事情。

    白锦瑟转头凝视刚才白锦稚望着的那可银杏树,只期望着自己能快点儿长大,只要长大了就能帮长姐,长姐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白锦稚快马直奔太子府。

    自从武德门二王逼宫,皇帝将朝政一股脑交给太子……连早朝都不去专心养伤之后,太子便将一应政务全都搬到太子府处理,白锦稚去的时候一帮子朝臣刚从太子府出来。

    柳若芙外祖礼部尚书王老大人,虽说此次没有参与到谋逆之中,可到底是闲王的岳丈,柳若芙的外祖父,他上表以年老体迈精力不支为由,请奏祈骸,太子连君臣体面都不顾了,懒得再装点面子,未曾挽留便准了。

    就在刚才一群朝臣同太子商议这个礼部尚书的人选,争得口干舌燥,最终也没有一个定论,太子这会儿真心烦呢,听说白锦稚来了,忙让全渔将白锦稚唤了进来。

    “白锦稚见过太子表哥!”白锦稚对太子行礼。

    太子很喜欢白锦稚这直来直去不用费心思猜的耿直性子,也喜欢白家人同自己亲近,笑着吩咐全渔:“去将刚才太子妃送来的点心端来,给高义郡主尝尝!”

    “呀!太子妃嫂嫂做的点心啊!那我可有口福了!”白锦稚同太子一点儿也不见外,大大咧咧就在一旁坐了下来,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明来意,“太子表哥,我今日来可不是来混吃混喝的!不知太子表哥可曾听说……咱们大都城那些纨绔说起在北疆胡闹参军之事?”

    提起这个太子就想笑,随手将手中的茶杯搁在一旁,在案几上点了点,哭笑不得道:“怎么不知道,简直是胡闹!一个个的起的那个叫什么名字……于三、马三、吕三!生怕旁人不知道是假名字似的,结果才去了多久,就熬不住,求着家里设法将他们给接回来了!”

    “我听他们说,训练苦还是其次的,主要还是吃的粮食不干净……一口米里面好几粒砂石,那米糙的无法下咽,划嗓子!”白锦稚眉头紧皱,“太子表哥是知道的,我是出身将门,也随殿下南疆出城,北疆之战我也去了,打仗多苦……这些在大都城里高床软枕的大人们不知道,可像太子表哥和我……咱们这种去过战场,打过仗也吃过苦,就最明白不过了!”

    太子听白锦稚提及此事,垂眸摸了摸鼻子,不吭声……

第六百七十章:侠气

    此事,太子又怎么会不知道,下面的折子送上来,全都是太子压住的。

    白锦稚已经察觉了太子神色闪躲的模样,却装作看不懂太子的表情,义愤填膺道:“那将士为国戍守边疆,若是连肚子都填不饱,怎么打仗?!我一听就火了,想着太子表哥也绝不能容忍有人在将士口粮上做文章的,便特赶来向太子表哥求这个差事,趁着我在大都,我来替太子表哥查此事!”

    白锦稚抬手拍了拍心口:“太子表哥放心,我一定将此事查个明明白白!也让我家长姐瞧瞧不止长姐能为太子表哥效力,我也能!这样……长姐少操一些心就能好好养伤了!”

    太子听到这话,抬头问白锦稚:“你是说,这事儿镇国公主也知道了?”

    “是啊!我回去就和长姐说了,长姐说这件事得细查,然后告知太子表哥,可我不想长姐劳累,所以就先来找太子表哥,毛遂自荐,请太子表哥务必将此事交于我来办!我也想让长姐看看我的能耐!”白锦稚纯净澄澈的眼眸望着太子,单纯的就像一池清水,干净见底。

    “高义郡主,此事……孤知道!”太子没办法只好同白锦稚实话实说,毕竟怎么算这白锦稚也是自己人,“而且,镇国公主已经向孤举荐你去安平大营,你安心准备下月前往安平大营……帮孤将安平大营把控住!”

    “那……那军粮的事情呢?就不查了吗?那万一我去了安平大营吃到了满嘴沙子的军粮怎么办?太子表哥我觉得这事儿得严查才是!”白锦稚义正言辞。

    太子对白锦稚还算耐心,笑着道:“军粮的事情你放心……孤绝不会让你吃到带沙子的军粮!”

    若白锦稚去了安平大营,安平大军便是太子手下的兵,太子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兵吃带沙的粮食。

    若是刚才白锦稚还只是怀疑,现在便已经可以确信,军粮掺有砂石一事,太子怕是早就知情,却按下未曾处理。

    她猜,要么……太子是从此事中得利了,要么就是太子在包庇什么人。

    白锦稚身侧拳头紧了紧,据理力争:“但是太子表哥,我觉得这事儿还是得查清楚,太子表哥你想想看!戍边的将士……可是为陛下伯伯和太子表哥守我晋国国土的!他们要是吃不上好粮食,万一敌国来犯……”

    “好了好了!”太子抬手打断了白锦稚的话,“孤知道你的意思,这件事孤心里有数,你不必再忧心,孤一定会处理好!保证戍边将士不会再吃到这样的粮食,你可放心了?”

    白锦稚见太子没有想要处理的意思,只得起身告辞。

    白锦稚一走,太子便让人将方老唤了过来,说起军粮之事……

    “此事不好办啊!太子妃现在怀着身孕,要是真的捅到父皇那里……父皇发落了太子妃的兄长,伤着太子妃腹中孩儿可怎么是好?可白锦稚偏偏是个炮仗性子,你信不信……她前脚从孤这里岀去,后脚就会去查此事!”太子自信已经足够了解白锦稚,毕竟她是个一眼看到底的性子。

    方老眉头紧皱开口道:“那便端看太子信不信得过高义郡主了,若是信得过高义郡主,不防……对高义郡主直言也就是了,高义郡主倘若真的忠于太子殿下,她必然要为殿下和太子妃腹中孩儿考虑,息事宁人!若是高义郡主还是要将事情闹大,请殿下严惩太子妃兄长!那……”

    方老抬眼,略微混浊的眸子看向太子,轻轻摇了摇头:“殿下可就要好好考虑考虑,这样一个表面效忠太子殿下,可却不听太子殿下之命……不顾太子殿下难处的人,能不能放到大营去替殿下掌控安平大营了!”

    太子闻言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啊……

    要是白锦稚不听他的命令,再忠心也不能放倒安平大营去,否则将来……若白锦稚的心思与他的命令相左,白锦稚不听调令该如何?

    太子转头看向一直立在一旁的全渔,道:“全渔,你派人去将高义郡主追回来。”

    “是!”全渔应声出门,吩咐护卫去将高义郡主追回来。

    全渔立在门口悄悄往书房内看了眼,见方老又同太子商议礼部尚书的人选,方老的意思是……礼部这个位置应当放自己的人上去。

    太子担忧放自己的人上去,被皇帝知道了皇帝会不高兴。

    方老却劝道:“殿下,如今陛下已经将朝政都交给了殿下,便是出于对殿下的信任,也是让殿下放开手脚去做!殿下可不要忘了……陛下除了太子殿下您之外,可并非没有旁的皇子,只不过是那些皇子还未成年,目前不足为虑。可若是陛下真能熬到那些皇子成年呢?殿下想想……届时若是又有皇子出了信王和梁王这样的心思,殿下还想要再经历一次武德门之乱吗?”

    太子一想起武德门之乱,头皮就发紧,下意识摇了摇头。

    “再说了,现在后宫皇后之位空悬,陛下让俞贵妃主理后宫,却又没有让俞贵妃再进一步,反而抬了秋贵人做秋贵嫔,说句冒犯僭越的话……陛下对俞贵妃的宠爱,远不及对秋贵嫔的宠爱,且……秋贵嫔年轻鲜嫩,自入后宫起便是盛宠,谁知道日后会不会为陛下诞下皇子,又会不会蛊惑陛下……”

    太子手心收紧。

    “所以,礼部这里安插我们的人再重要不过了!等过上几年……可以用礼字奏请陛下册封俞贵妃后位,亦可以遏止秋贵人再攀高位!”方老低声道。

    太子还在垂眸细思,全渔却已经抬脚朝着前院走去。

    全渔只觉白锦稚个性单纯冲动,又颇有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侠气,若是知道此事和太子妃兄长有关,保不齐会请求太子殿下严惩太子妃兄长,为戍守边陲的将士讨一个公道。

    到时候,若是惊动了太子妃殿下腹中胎儿,怕太子就要怪罪高义郡主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荒唐

    不多时,全渔就看到护卫同白锦稚折返,他忙笑着迎上前:“奴才给高义郡主带路!”

    “太子府我还能迷路了?”白锦稚还是那副什么都满不在乎吊儿郎当的模样。

    全渔只笑不语,对白锦稚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全渔带白锦稚走出雕梁画栋的长廊,见前后无人,这才出声提点:“高义郡主,要切记……殿下也有殿下的难处,一会儿不论殿下说什么,郡主都要以太子妃腹中太子嫡子为重,以殿下为重!否则怕是会给镇国公主带来麻烦。”

    白锦稚微微一怔,朝全渔看去,颇为意外,原本要开口,见迎面有一排抱着菊花的太监前往太子妃那里,便抿住唇没有吭声,随全渔一路到了太子的书房。

    “殿下可是有事要吩咐,怎么又将我叫回来了?”白锦稚行了礼,坐在一旁,清澈透亮的眸子看向太子,看上去是一个一眼就能让人看到心底,且毫无城府之人。

    太子摩挲着座椅扶手,这才叹气道:“你说的军粮一事,孤一直都知道,但……此事牵扯到了太子妃兄长,如今太子妃身怀有孕,孤……不得不照顾一二,所以此事到此为止,就当是为了孤,不要再查下去了!孤也可以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白锦稚心惊不已,顿时想到刚才全渔的提醒,她忍住没有往全渔的方向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全渔要提醒她,是太子的意思?

    太子仔细端详着白锦稚的神情,见白锦稚眉头紧皱像在细思,太子垂着眸子又出声:“以前孤还不是太子时,太子妃曾怀有身孕却没有保住,所以……孤格外重视太子妃这一胎。”

    白锦稚眉头皱得更紧,这就是太子不管戍边将士口粮出问题的原因?!荒唐不荒唐!

    那可是戍边将士!

    万一若是大梁来犯,连吃都吃不饱怎么打得赢?到时候要死多少将士,丢了的城池又要耗费多少将士的性命才能夺回来?!

    难不成那些将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白锦稚拳头紧了紧,克制情绪,既然全渔都提点了,她不能还拧着。

    “可那些将士的口粮,难不成就要吃掺了砂石的口粮……替陛下替殿下,戍守边疆?!”白锦稚说话时声音拔高。

    全渔悄悄捏了一把冷汗,他都提点过了,怎么这个高义郡主还这么直愣愣质问太子殿下!

    “你放心,孤已经训斥了太子妃的兄长,掺了砂石的军粮已经被处理了,如今送到边陲的粮草……都是干净的!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你要相信孤。”

    白锦稚眉头紧皱,半晌才起身朝太子行礼道:“长姐带着我白家投入太子殿下门下,即便有些事情,白锦稚不能认同,可也知道太子殿下能如此说,也定然是有太子殿下的难处,白锦稚听命……不再继续追查此事就是了,但还请殿下一定要监管不让此事再次发生,他们可都是为陛下和殿下戍守边陲的将士。”

    听到这话,太子朝方老看了一眼,对白锦稚说话越发的和煦:“你放心,孤既然保证了……就定然不会再让此类事情发生!”

    “即是如此,那白锦稚就先告辞了……”白锦稚长揖行礼,怕再在这里待下去,一会儿会克制不住自己,冲着这个自私自利视将士为草芥的太子嚷起来。

    “好!”太子点了点头,“回去多陪陪镇国公主,若是镇国公主那里需要什么难寻的药材,你尽管来太子府取!”

    “多谢太子殿下!”白锦稚道谢后,拜别太子,铁青这一张脸从太子府出来,骑马回了白府,满心恼火直奔清辉院。

    白锦稚同已经起身坐在窗棂下的白卿言说完,气得抓了一块儿点心用力咀嚼:“若是将晋国交到这样的太子手中,我看咱们晋国怕是离自取灭亡不远了!”

    “慎言!”白卿言将茶递给白锦稚。

    “我知道!”白锦稚接过茶杯咕嘟咕嘟仰头一口饮尽,重重将茶杯搁在小方几上,“我也就是在长姐面前说说!”

    北疆军粮之事是太子压下来的,白卿言倒是不意外……

    她就不相信戍卫北疆的将领看到这样的粮食,会不上奏!

    但,小四刚才说全渔提点了她。

    全渔……

    白卿言以前没有特别留心过,只知道全渔自小同太子一起长大,生的眉清目秀,似乎有意无意总是会对她多加照顾。

    白锦稚也想到了全渔,侧头看向白卿言:“长姐,全渔公公是长姐安排在太子身边的暗桩吗?”

    “太子比我年长,全渔公公是自小陪着太子一同长大的,我又怎么会提前在太子身边安排好此人!”白卿言见白锦稚喝完了茶又开始往嘴里塞点心,顺手将手边装着酪浆的小银盏推到白锦稚面前,“以后对这位全渔公公,你客气些也就是了。”

    白卿言话音刚落,春桃就打帘进来行礼道:“大姑娘,太子妃身边的嬷嬷带来了滋补药材,说替太子妃殿下来看看大姑娘,人已经进了垂花门了。”

    白锦稚用力将嘴里的点心往下一咽,噎的用拳头锤了锤心口,又端起银盏咕嘟咕嘟将酪浆饮尽,站起身同白卿言道:“长姐,你快去床上躺着,别让太子妃身边的嬷嬷看出什么端倪来。”

    白卿言点了点头,慢条斯理揭开盖在腿上的细绒毛毯子,扶着春桃的手缓缓起身,这一动作牵扯的伤口发疼,她皱眉忍住,朝床边走去。

    “大姑娘小心些!”春桃低声叮嘱。

    白卿言靠床而坐,春桃整理好了的床铺,就听门外婢子来报,说太子妃身边的嬷嬷来了。

    见白卿言颔首,春桃这才绕过屏风垂帷,打帘从屋内出来。

    那嬷嬷生得富态,身着宝蓝色的缎面衣裳,言行举止,不像是个下人,倒像是规矩极为严苛的富家老太太,拾掇的比品级稍低些人家的老太君还要体面几分。

    春桃朝那嬷嬷行礼,打帘请嬷嬷入内。

第六百七十二章:想办法

    那嬷嬷见了白卿言规规矩矩行礼之后,又端着架子支支吾吾说了来意……

    意思也明了,说太子妃也知道兄长在军粮上做手脚不对,此次幸亏是白锦稚发现了此事告知太子,总比外人知道将此事闹大了好,说太子妃已经训斥过母家兄长,此事定然不会再有,也大有警告白卿言不要多管闲事之意。

    阴阳怪气叮嘱白卿言好好养伤要紧,别自找麻烦。

    白卿言虚弱靠在隐囊上,只看着那嬷嬷绷着脸絮叨了好多,眉头一紧捂着心口剧烈咳嗽了起来。

    “长姐!”白锦稚一把推开那立在白卿言面前挡住亮光的嬷嬷,忙过去要给白卿言顺心口,却又怕碰了白卿言的伤口,吓得坐在床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姑娘!”春桃忙将帕子递上去,悄悄对白卿言点了点头。

    白卿言接过帕子掩着唇,用力捏碎白色帕子里裹着的鱼漂,手一摊开,那白色帕子上竟是刺目的鲜红,白锦稚只觉自己脑子嗡一声,如同被白茫茫的雪花覆盖,顿时空荡荡的。

    那嬷嬷脸色一白,也是手足无措:“这……这可不关我的事!”

    “大姑娘!”春桃惊呼一声。

    不知内情的白锦稚顿时被吓哭了:“长姐!长姐你要不要!春桃!快去叫洪大夫!快去叫洪大夫啊!”

    “别……别惊动祖母和二婶!”白卿言喘息着交代。

    清辉院顿时乱成一团,春桃冲出去请洪大夫,白锦稚扶着白卿言躺下,吓得哇哇直哭,又转头用狠戾阴沉的目光瞪着太子妃身边的嬷嬷。

    不多时,洪大夫就被护卫背着来了,跟在后面跟着卢宁嬅和红着眼的白锦瑟。

    这乌泱泱一群人挤进来,倒是把那位一直端着架子的嬷嬷挤出了屏风外,那嬷嬷只能隔着纱屏不住往里窥望。

    春桃从屏风后出来,红着眼朝那嬷嬷行礼后道:“对不住嬷嬷,我们大姑娘吐了血实在是没有余力再听嬷嬷训示了,还请嬷嬷先回府,等我们大姑娘好些了,定然登门向太子殿下请罪。”

    那嬷嬷一听脸色大变,今日太子见过太子妃后,太子妃让她带着厚礼来同镇国公主和高义郡主道个谢,多谢他们愿意不再追查军粮之事,饶她兄长一次。

    可她是太子妃的乳母……认为哪有堂堂太子妃同公主和郡主致谢的,太子妃那是未来的国母……是君,她白卿言和白锦稚即便是封了公主和郡主……也是臣!太子妃凭什么要放低了身段来同镇国公主府示好!

    所以,这嬷嬷说话时难免夹枪带棒,端着架子敲打白卿言和白锦稚,想让她们明白太子妃才是主上,事关太子妃的亲兄长,她们便不能再查。

    谁能想到白卿言就吐了血?!

    这要是再让白卿言去太子那里请罪,太子怕是会为了白卿言这个救命恩人……扒了她这个奴才的皮。

    这嬷嬷刚才还一丈多高的气焰顿时萎靡下来,忙道:“这点小事哪里就值得劳动镇国公主亲子登门谢罪,是老奴来的不是时候!姑娘快去照顾镇国公主吧!老奴这就告辞了!”

    那嬷嬷行礼后,逃似的往清辉院外走,让将才带她来清辉院的婆子送她出门,心中惴惴不安。

    目送太子妃身边的嬷嬷离开之后,春桃这才转身打帘进了上房,忙道:“走了走了!那嬷嬷走了……”

    上房内,白卿言靠坐在隐囊上,漱了口,正用帕子擦唇瓣上的血迹,白锦稚正目瞪口呆望着自家长姐,眼泪就像是凝在眼眶子里了一样。

    白锦瑟摊开那带了血的帕子,用手指从里面挑起一个极小被染红了的破裂鱼漂。

    洪大夫也悠哉悠哉的喝茶。

    “如此,长姐果真伤重的消息就能送到太子府,太子……定然不会再疑心长姐。”白锦瑟将那鱼漂用带血的帕子包好,交给白锦稚看,顺手接过春桃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眉目间都是笑意。

    白锦稚是真的被吓到了,毫无防备看着长姐吐血,她差点儿忍不住活劈了那个嬷嬷,闹了半天都是假的。

    “这血囊原本是打算哪天太子来的时候用上一用的,没成想今日派上了用场。”

    “大姑娘快喝甜梅茶,去去嘴里的味道。”春桃送上茶杯。

    白卿言接过春桃递来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就见白锦稚挑起那鱼漂拿在手中搓了搓:“还……真是鱼漂啊!”

    春桃掩唇笑了笑:“奴婢看刚才给那位嬷嬷吓得够呛!奴婢说回头大姑娘好些定然会去向太子请罪,那嬷嬷全然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一次的事情,小四办的很好,不费吹灰之力……便差出了这件事的始末。”白卿言对白锦稚笑了笑道,“如此,十月一你便收拾行囊去安平大营吧!”

    白锦稚用衣袖拭去眼底的泪水,眉目间全都是笑意:“多谢长姐!长姐放心!我定会……”

    白锦稚突然看到立在一旁正在收拾药箱的卢宁嬅,将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我定会好好干!”

    “可长姐,军粮之事呢?”白锦稚又问。

    “既然太子说会处置,那便信太子一次,等回朔阳之后,再派人去一趟北疆查一查,若是……将士口粮还是如此,届时再想办法。”白卿言说。

    “且想的办法还不能牵扯到镇国公主府,否则……太子怕又要不高兴了!”白锦稚想到今天全渔说的话,补充了一句,咬牙切齿狠狠道,“但……看太子那个样子,除非丢城失地然后事情闹到皇帝面前,否则……呵……”

    “这个,宁嬅倒是可以效劳!”卢宁嬅转过身来,浅浅笑着道,“宫里已经派人传话,说后日接我进宫为陛下施针,宁嬅倒是可以向陛下提上一嘴,或者……让陛下派来的人说上一嘴,应当不会牵扯到镇国公主府。”

    卢宁嬅身份特殊,算是镇国公主府的人,又不算,若是想让皇帝知道……借卢宁嬅的嘴,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第六百七十三章:丹心

    “且再等等,端看太子……是否真的如他所言能妥善处置军粮之事,若太子言而无信,再闹大也不迟。”

    白卿言的意思很明白,如今是求稳,只要能不再让边疆将士吃摻了砂石的粮食,事情平息过去也好。

    可若是太子不能妥善处置,暗地里继续让太子妃的兄长做这种没良心的勾当,即便是又要陡掀波澜,白卿言也不能置身事外。

    白家世代簪缨将门,最在意的便是与他们同战舍命的同袍将士。

    一个国家骨子里再腐烂,可决不能短缺作贱那些戍边将士的肚肠,这是一国底线。

    白卿言看向喝茶的洪大夫,道:“洪大夫那些药材和书籍可都拾掇好了?咱们二十五可就要出发回朔阳了。”

    洪大夫搬家,旁的东西不多,就是医术和药材多。

    按照道理说,那药材哪里不能买啊,可洪大夫偏偏喜欢自己亲手采摘,亲手晾晒,还未靠近洪大夫的小院子,老远就能闻到药味。

    “大姑娘放心,只要大姑娘不偶尔吓我这老头子一次,赶二十五……我一定妥妥善善同大姑娘出发!”洪大夫道。

    白锦瑟抬手掩着唇直笑,今日听说长姐吐血,的确是吓了人一跳,洪大夫这是生了长姐的气了……

    太子妃身边的贴身嬷嬷回府之后,连忙向太子妃请罪,将自己自作主张敲打镇国公主府将白卿言气吐血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太子妃。

    太子妃惊得手中玉如意险些脱手,喉头翻滚,忙问:“镇国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回太子妃,老奴走的时候,镇国公主那院子乱成一团,老奴也没敢久留……就回来了!”那嬷嬷忙朝太子妃叩首,“老奴也没有想到会如此严重,只是觉得这镇国公主府的手也伸的太长了,还管到北疆粮草上了!”

    “镇国公主那可是殿下最看重之人了!你怎么能……”太子妃抬手覆在腹部,焦心不已。

    “正是因为如此,老奴才想替太子妃敲打敲打镇国公主,太子妃您想想……这镇国公主她说到底是个女子,生得那样惊鸿落雁的容貌,又深得太子殿下信任,万一……老奴是说万一这镇国公主以政事为借口,天长地久和太子殿下相处,生出点什么事来,入了太子府……太子妃您好好想一想,可还有您的立足之地啊!”

    太子妃蹙在一起的眉头陡然一松,朝跪于地上的嬷嬷望去:“太子殿下已经同我说过了,想要撮合镇国公主和那位萧先生!你怎么……”

    “话虽然是如此,可太子妃……您看那萧先生和镇国公主有成亲的意思吗?老奴可是听说了,这段日子萧先生每日登门,都未见到镇国公主,说不准……镇国公主正等着将您取而代之呢!”嬷嬷对太子妃叩首,声音里带着哭腔,当真是对太子妃一片丹心。

    “不会的!”太子妃脸色一白,“那……那镇国公主无法生育,太子绝不会让她入太子府的!”

    “老奴就知道太子妃会这么想,老奴看着太子妃自小长大,知道太子妃心思至纯,可防人之心不可有啊,您想想看……此次镇国公主舍命救太子殿下之后,太子殿下是不是对镇国公主更好了!今日高义郡主走后,太子殿下明知道太子妃有孕在身,离不开老奴!还过来让太子妃派老奴去镇国公主府,以太子妃的名义保证会看管好太子妃您的同胞兄长!可凭什么啊?您是太子妃……凭什么要向一个镇国公主俯首!”

    太子妃握紧了手中的如意:“嬷嬷不要再说了!我与太子殿下夫妻一体,此次若是没有镇国公主舍命救太子殿下,我和这腹中孩子就什么都不是了!”

    “太子妃啊!”那老嬷嬷叩首痛哭。

    “以后这话不要再在我面前说,否则……嬷嬷你就自己回我母亲身边去吧!”太子妃态度坚定,心底已经开始思量如何找补。

    不论如何,太子是她的夫君,此事不能瞒着太子……得先同太子说一声。

    戌时刚至,大长公主和二夫人刘氏,还有闻讯赶回白家的白锦绣,送出太子出了镇国公主府大门。

    今日太子妃身边的嬷嬷拿乔,气得镇国公主吐了血,太子让拖出去打了二十杖,太子妃也没有求情,反而恳请太子登门替她向镇国公主致歉。

    太子妃话说的极为漂亮,说她是太子的妻,以太子为天,镇国公主舍命救了她的天,她此生只会将镇国公主当做恩人,别说是她的奴才……就是她也绝不会在镇国公主面前摆谱拿乔。

    太子听后,心中甚为感动,觉得太子妃不愧是自己的妻室,最是能够理解自己,不像侧妃……一天到晚的担心他会和镇国公主有什么。

    白卿言长的倾城绝艳太子承认,可他见过白卿言杀人,见过白卿言一身戎装英姿飒飒,凛然不可亵渎的威严气场,哪里还生得出亲近之心?

    太子又亲自带着补品郑重登门,不过这一次是大长公主接待太子,太子并未见到白卿言。

    天边儿最后一丝霞色尚未褪去,这大都城顶头就像是被泼了墨般渐渐黑暗了下来。

    月登树梢头,映亮了周遭如飘花白玉石般的云色,星辉也渐渐变得清朗起来。

    白锦绣扶着大长公主立在镇国公主府两盏被点亮羊皮灯笼下,目送太子煊赫的车驾缓缓驶向长街……那一片暖澄澄的灯火璀璨之处。

    秋风萧瑟,凉意扑人。

    “祖母,回去吧!”白锦绣低声道。

    大长公主握着乌黑发亮的虎头杖,颔首,随扶着白锦绣的手,转身朝一派灯火通明的镇国公主府内走去。

    “你母亲陪着我就是了,你去看看你长姐吧!你刚一到太子便到了,还没来得及去看过你长姐……”大长公主说着对白锦绣笑了笑,“你也别太担心了,你长姐主意大,小七都来同我说过了,不是真的!”

    白锦绣点了点头,她坐在府中乍一听长姐吐了血,吓得腿脚发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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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她又美又飒介绍:
前世,镇国公府,一朝倾塌灰飞烟灭。
此生,嫡长女白卿言重生一世,绝不让白家再步前世后尘。
白家男儿已死,大都城再无白家立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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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大姑娘,是一代战神,成就不败神话。
白家二姑娘,是朝堂新贵忠勇侯府手段了得的当家主母。
白家三姑娘,是天下第二富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界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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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言感念萧容衍上辈子曾帮她数次,暗中送了几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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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容衍:白姑娘三番四次救萧某于水火,是否心悦萧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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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容衍:萧某三番四次救白姑娘于水火,白姑娘可否心悦萧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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