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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桦尽落     嫡长女她又美又飒txt下载     嫡长女她又美又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章:必当遵从

    焚杀啊……如此惨绝人寰的手段!

    想当初镇国王所率之白家军,所到之处从不曾烧杀抢掠,从不曾屠城,也绝不杀降俘,仁德之名四海传颂。

    白卿言为白家子孙,竟和当初镇国王白威霆仁德之名相差甚远,当真是最毒妇人心,他柳如士不屑与这样的恶毒之人为伍。

    白锦稚看到柳如士对白卿言的态度,心中大为不满,死死盯着柳如士……要不是太子在这里,她非得赏那个酸儒几鞭子!他在她长姐面前有什么好傲慢的?若没有长姐征战……哪里有他以胜国使臣来议和的这份体面?

    太子余光看了眼柳如士挑了挑眉,与方老对视一眼,又笑着对白卿言说:“想必白将军急着看家信,我们还是快快回营,稍作修整之后也好会一会西凉议和使臣。”

    白卿言抱拳称是。

    西凉炎王李之节再三恳请晋国太子前往秋山关赴宴,似乎有意想让太子提前与西凉公主李天馥见上一面,想让李天馥入太子府。

    太子再三思虑之后,决定在幽华道与秋山关之间……同西凉炎王还有西凉公主相见,故而今日来了幽华道。

    全渔扶着太子上了马车,太子却招手让方老随他一起上了马车。

    白卿言一跃上马,在最前带队,护着太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幽华道走去。

    马车内,太子倚着团枕看向方老笑道:“果然,方老的建议还是起了效果的,之前对白家推崇备至的柳如士今日对白卿言的态度可算不上好!”

    “那是自然!”方老笑着颔首点头,“还是太子殿下足够决断,陛下天纵英明,才能以如此快的速度将白卿言杀神之名传播四海!白卿言焚杀降俘之事传回大都,朝中儒学之士与稍有学识的百姓……怕都会对白家有怨言,就算白卿言做出退回朔阳不欲贪恋权势的姿态,怕是也扭转不了局面,白家百年来仁德之名在白卿言手里就算不毁,也定然大不如前了。”

    太子心情大好,点了点头:“如此情况之下,孤若还护着白家……白卿言自然得对孤忠心耿耿!多亏有方老在孤身边时时出谋划策,孤才能走到今天!”

    柳如士来的时候,给太子带了一封大晋皇帝的密信,信中皇帝夸赞他自从坐上太子的位置倒是稳重干练不少,希望他能好好驾驭白卿言。

    自小到大,太子极少得到陛下的夸赞,此次他拿着陛下那封密信不知道反复看了多少次,心中满怀欣喜。

    方老一听,双眸含泪,颤巍巍跪在马车车厢之内,含泪叩首:“这都是太子殿下愿意相信老朽,老朽这才有施展的余地啊!太子殿下……是老朽的伯乐啊!”

    “方老快快请起!”太子将方老扶起坐下,“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方老被太子扶起坐好后,又道:“不过殿下,若是要毁了白家在百姓之中的威望,还是要将白卿言焚杀降俘这样的事情,在百姓间好好大肆宣扬一番才是!如此……百姓才知道镇国王白威霆的后人是何等心肠毒辣的人物,白家往后的锋芒自然就盖不住心怀仁德的陛下与太子殿下!”

    见太子正细细琢磨,方老又补充了一句:“且如此一来,白家诸人必定怪罪白卿言污了家族名声,白卿言越是名声大噪焚杀降俘之事就越是为人诟病,届时白卿言处于众矢之的,殿下却待她亲近,那白卿言便只能依附太子殿下了。”

    太子点头:“方老所言有理,一会儿孤便安排!”

    “还有白家军……”方老摸着山羊须,缓缓道,“我看最好就将白家军留于幽华道,等和西凉和谈结束,就让白家军去西凉割让之地镇守!如此白卿言人在朔阳,白家军远在边塞,白家军与白卿言对陛下与太子殿下的威胁……也就不足为惧了。”

    太子来到幽华道晋军大营,巡营时同诸位将领商议,一会儿去幽华道与秋山关居中地点赴宴时,带谁去。

    石攀山想也不想便笑道:“当然应该让白将军陪殿下去!有白将军在定然能威慑西凉那群议和使臣,也好多为我们大晋讨要一点儿好处啊!”

    太子点了点头,笑着看向白卿言:“就是不知道白将军愿不愿意陪孤辛苦一番啊?”

    “太子殿下有命,白卿言必当遵从!”白卿言抱拳道。

    太子心情越发愉悦,笑道:“那白将军便快快回帐中梳洗,一会儿同孤与柳大人一同赴宴!巡营有张端睿将军他们陪着就行了!”

    “是!”白卿言应声带着白锦稚离开。

    她一进大帐便拿出白锦绣送来的家信,拆开信封。

    哪怕知道这信中内容怕是已经被太子看过,她还是迫不及待。

    白锦稚凑到白卿言的身边,问:“二姐写了什么?”

    白卿言一目十行看完,心中大定……

    她生怕杀神之名传回大都,母亲和婶婶她们会怪她,可白锦绣字里行间都写的是白家安稳的状态,且忠勇侯府的事情已经结束,白锦绣也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想来是成亲那日有的,白锦绣说……这孩子随她经历生死还在腹中,想来定然是个坚韧的。

    “呀!二姐有喜了!”白锦稚开心的声音制不住往上扬,“那我是不是要当四姨了?!”

    她侧头看着兴高采烈的白锦稚笑着点头:“是啊,你要当四姨了,等回到大都……你可好好想想怎么给孩子做小衣裳小鞋子吧!”

    “长姐你这莫非是在刁难我?长姐看看我这双手……像是会穿针引线的吗?!”白锦稚笑着伸出一双手,眼角眉梢全都是喜气,“不过,我以后可以教小外甥或者是小外甥女学骑马!学鞭子!十八般武艺我都能教!”

    她笑着点了点头。

    真好啊……

    白锦绣怀孕了,小七也还活着!如果小九也能平安……那真是上苍保佑。

    不论如何,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至于她的名声如何,只要不影响到白家,她已不在意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傲骨美人

    欣喜之余,锦稚想到今日柳如士对白卿言的态度,问道:“长姐,此战已经胜了,想必太子会让我们同西凉的议和使臣回大都,那白家军我们要带回大都吗?”

    没想到小四竟然关心起这个问题来,她笑了笑说:“皇帝和太子是不会让我们将白家军带回去的,不但不回让带回去,恐怕还会派白家军去镇守此次西凉割让之地。”

    白家军是白家的依仗,若白家军不跟着回去……

    “那怎么办?!”白锦稚眉头紧皱。

    “不回去也好,这也正合我意!”白卿言抬手摸了摸白锦稚的发顶,“放心吧,长姐心中有数。”

    虽然有很多事情白锦稚想不明白,可长姐说心中有数便必然有数,白锦稚不担心。

    傍晚,白卿言、张端睿、柳如士等人带一营兵马,陪同太子殿下前往幽华道与秋山关中间之地赴宴。

    西凉炎王李之节一身浅紫色长衫,黑色披风,手中握着一把铁骨折扇,立在临时搭建的奢华营帐外,候着晋国太子。

    他远远看到骑马走于最前,一身银甲手持红缨枪的白卿言,潋滟的桃花凤眸微微眯了眯,侧头问身边幕僚:“银甲、银枪,射日弓,那位可就是杀神小白帅?”

    李之节的幕僚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不曾蓄胡,一张脸白净清秀,规矩立于李之节身后,听到李之节的话这才抬起眸子朝远处看了眼,又垂下眼睑子上前一步,道:“确是小白帅。”

    此幕僚虽身着西凉平常男子服饰,可言行举止姿态竟是极为标准的宫人之姿,恭敬又内敛。

    李之节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凉薄浅笑:“倒是比我想象中更清瘦些!她虽然与你有杀父之仇,可此次到底是我们西凉放低姿态求和,阿卓你可不要失了分寸啊!”

    那位被称作阿卓的幕僚颔首浅笑:“王爷放心,属下心中有数。”

    此名唤阿卓的幕僚,是蜀国大将军庞平国的义子,名唤陆天卓,庞平国对陆天卓恩深义重。

    后来庞平国被白卿言斩首,蜀国亦被被灭国,陆天卓怀着一腔悲愤颠沛流离来到西凉,阴差阳错净身入宫伺候嫡公主李天馥,再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入了李之节的眼,成为李之节的幕僚伺候左右至今。

    陆天卓以残躯苟且至今,唯一想做的就是替义父庞平国与蜀国复仇,此次西凉能下定决心与南燕联军征伐晋国,陆天卓功不可没。

    也是陆天卓奔走牵线,借着南燕郡王之妻与刘焕章之妻的关系搭上刘焕章,让刘焕章成为南燕内应。

    不过陆天卓也知道,此次南疆之战白家落得白家满门男儿被诛的下场,是晋国内斗、他国策划……还有君王疑心白家等,多方筹谋博弈的结果,并非他一人之能。

    “只希望这晋国太子能看中公主的美貌,若晋国太子能主动开口求娶公主,那便是最好……”李之节道。

    陆天卓眸子垂的更低,负在背后的手缓缓握成拳头。

    眼见骑着骏马的白卿言越走越近,一向以风流自称阅女无数的李之节微微错愕了片刻。

    白卿言是能征善战的悍将,故而李之节猜想白卿言大约是个满身腱子肉,长相又五大三粗像个汉子的姑娘。没成想这白卿言越走近……他便越是能看清白卿言精致的五官轮廓,隐隐能猜出那姑娘怕是有着天人之姿。

    也对,被他们活捉的白家子嗣那般俊美,想来白家也是出美人儿的。

    李之节唇角勾起,左手握着铁骨折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右手掌心:“没想到这小白帅……还是个美人儿啊!离得这样远我都能闻到美人儿的香气了。”

    陆天卓知道李之节喜好美色,对于长相俊或是美漂亮的人,总是有着超乎寻常的包容和耐心,当初陆天卓也是因为长相俊美,才入了李之节的眼。

    若非李之节爱好人间美色,又对九鼎之位无念想,此次云京之乱李之节完全可以借机上位。

    陆天卓压低了声音耐心提醒道:“王爷可莫要忘了我等此次身负议和之责,当以国之大利为主。”

    “知道!知道!”李之节灼灼桃花眸看向白卿言的方向,笑意愈深,“你真当本王是个色令智昏的人么?不过即便双方敌对,也不妨碍本王欣赏这小白帅之美!本王虽好色也只是欣赏……可从不贪色,本王会保持风度,就算不能给晋国一个下马威,必不会让晋国轻看。”

    很快,晋国的车马队伍已经到了大帐之前,坐于红棕骏马之上的白卿言先行下马,来迎的李之节望着她发愣,一双狭长的桃花眸灼灼似火。

    她神色沉着从容望着李之节,目光沉静又幽邃。

    陆天卓迈着碎步上前,压低声音:“王爷……”

    李之节这才回神,双眸越发明亮,大约是自觉失礼,长揖对白卿言行礼极为恭敬:“这位便是白将军吧!”

    分明该是个惊艳夺目的娇弱女子,一身戎装,身姿挺拔,反到多了几分英姿勃发的飒飒之姿,李之节还从未见过如此清艳又显得风骨冷俊的女子,当真是人间绝色,千古难遇的傲骨美人儿啊!

    陆天卓:“……”

    他不想看他们家王爷了,说好的保持风度就算不能给晋国一个下马威,也不能让晋国轻看呢?

    一见面就给敌军将军行了如此大礼,见到晋国太子……难不成要折节跪下吗?

    白卿言颔首道:“炎王客气!”

    陆天卓垂着眸子立于李之节身后,总觉自家王爷让白卿言给西凉了一个下马威。

    全渔扶着太子下了马车,李之节上前迎了迎,却觉得太子长的差那么几分意思,还不如刺杀西凉先王那个白家子长的好看。

    李之节倒是很给太子面子,长揖到地行礼:“太子殿下……”

    “炎王客气了!”太子内敛颔首。

    “殿下请!”炎王侧身恭敬对太子说了一声,灼灼视线又落在白卿言的身上,“白将军请!”

第二百一十二章:绝无好处

    西凉奢华的马车内。

    公主李天馥面带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媚气十足的潋滟眸子,神色有些恹恹地侧卧于香车之内,手里攥着李之节从列国为她搜罗来的话本子,似有心事看得十分心不在焉。

    “公主殿下,晋国的太子殿下还有那位杀神小白帅都到了,炎王请您即刻拾掇拾掇过去,晚了怕晋国太子怪罪。”西凉太监在香车之外细声细气同李天馥说道。

    李天馥听到这话,顿时怒火中烧,气恼摔了手中的话本子,话本子书脊撞在木案上摆放的纯金瑞兽香炉上,发出“咣当”一声。

    香车内的几个宫婢立刻跪了下来,不敢言语全身打颤。

    李天馥骄纵又愤怒的语气从马车内传出来:“怪罪?!我看李之节真是被晋国打得脊梁骨都没了,我堂堂西凉嫡公主……就是今日不出面谁又能奈我何?晋国太子一来就这么上赶着巴巴的让我拾掇拾掇送上门去给人家瞧!我看他是忘了我父皇是怎么不在的了!真不知道我皇姐怎么会选了他来议和!这脸都让他丢到别国去了!”

    西凉嫡公主,自小被皇帝和皇后捧在手心里……正儿八经的天之骄女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眼圈就红了。

    她是千百个不愿意来和亲,可是母后却说,此次原本就是西凉与南燕合谋伐晋在先,后又被大晋以少胜多,如果不割地、赔款……和亲,就是要质子。与其质子,不如让她来和亲。

    母后还说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只要她能得到晋国太子的欢心,将来等太子继位她生下身有西凉血脉的太子,晋国也就算是西凉的了。

    可凭什么啊?她和皇姐一母同胞,同是嫡女,她虽不如皇姐睿智……不能继承皇位,可皇姐继承皇位她至少可以封一个王爷吧?凭什么她就得来和亲?!

    越想越委屈,李天馥干脆窝在马车里不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去告诉李之节,本公主病了,晋国太子想见,就亲自来本公主这里觐见!”

    “殿下……”马车外传来陆天卓的声音,“奴知道此事让殿下受了大委屈,殿下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听到陆天卓的声音,李天馥忙坐起身子,细白如玉管似的手指挑开香车幔帐,见眉清目秀如翩翩公子的陆天卓立在马车外,李天馥本就被雾气填满的黑亮眼睛更是大滴大滴往下掉眼泪。

    “殿下就算是再生气也要为了大局忍忍……”陆天卓抬头见李天馥正吧嗒吧嗒掉着眼泪,目光幽怨望着自己,心口微微刺痛,垂眸从胸口衣衫里拿出叠好的干净帕子,双手递给李天馥。

    李天馥咬着下唇,娇蛮夺过帕子,撒开挑着帐子的细白小手,用帕子沾眼泪。

    鼻息间隐约嗅到帕子上沾染了陆天卓身上清如木兰的香气,李天馥心情平复了不少,她板着脸吩咐车内的宫婢道:“你们都出去!陆天卓你进来沏茶!”

    马车外陆天卓手心收紧,颔首:“是!”

    李天馥望着马车内跪了一车的宫婢们:“还不出去!”

    宫婢们立刻应喏,规规矩矩退出了马车。

    “陆大人,您请……”李天馥的贴身女婢恭敬对陆天卓行礼道。

    所有人都知道陆天卓是个阉人,所以对于他与公主独处车内,无人会多想。

    陆天卓撩起长衫下摆从容自若上了马车,跪拜对李天馥行礼后,让人端来了水净手后,亲自为李天馥泡茶。

    李天馥倚在团枕里,看着眉目清秀儒雅的陆天卓优雅拎起小炉子上的茶壶烫温了茶具,当真摆出一副要为她泡茶的架势,李天馥再也忍不住三步冲入陆天卓怀中,陆天卓不防脊背撞在木板上,木案上茶具也是一阵作响。

    马车外宫婢都低着头,全当没有听到。

    车内,李天馥双手环住陆天卓的颈脖,隔着脸上那层面纱吻住陆天卓,眼泪跟断了线似的。

    陆天卓喉头翻滚,小心翼翼攥住李天馥的肩甲,轻轻将她推离,幽沉的眸子里全都是藏也藏不住的心疼,他压低了声音道:“殿下,奴……奴是个阉人,配不上殿下!殿下忘了奴吧!”

    “你让我怎么忘?!”李天馥声音哽咽,骄横撕扯着陆天卓的衣裳,“你教我男女情爱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是个阉人?!今日本公主就要你!”

    陆天卓胸前衣裳被扯开,他抓住李天馥的双手,红着眼哽咽开口:“殿下,奴是个阉人,殿下真要这么折辱奴吗?奴只想殿下有一个真正的男人做丈夫,求殿下……给奴留一点尊严。”

    虽然李天馥要求多次,可在自己心爱女人的面前,陆天卓怎么能让她看到自己残缺的身体?

    要恨,只恨他已不是一个男人!

    可若非他净身入了西凉皇宫,又怎会遇上李天馥?

    李天馥一双含泪的眸子瞪着陆天卓,可瞪着瞪着……里面的愤怒就全变成了一腔哀怨。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李天馥哭得不能自持,心中愤懑无比,视线落在陆天卓被她撕扯开的衣襟,想也不想一口咬住陆天卓的肩膀。

    陆天卓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李天馥趁机抽出双手跨坐于陆天卓身上死死抱住陆天卓,咬得嘴里全都是腥甜的血腥味依旧不松口。

    陆天卓鼻翼煽动,肩膀上的痛比不上心底的痛,他忍不住抬手轻轻环住李天馥的细腰,温热的掌心轻抚李天馥发颤的脊背,任由她撕咬,企图平复李天馥的情绪:“殿下发泄了,就去吧!奴就在这里等着殿下。”

    发了狠的撕咬最终变成低低的呜咽,李天馥哭声如同幼兽满腔的不甘和悲愤不知说与谁听。

    华帐之内鼓乐齐鸣,灯火辉煌,轻歌曼舞中太子与李之节推杯换盏。

    李之节一双桃花眸谈笑间不离白卿言,就连太子都已注意到,心里难免不悦。

    西凉炎王李之节还未有正妃,难不成……他是对白卿言动了心思?若是白卿言嫁去西凉,那对大晋绝无好处,这点他明白父皇必然也明白。

第一百二十三章:慎言

    只是,这李之节生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若白卿言对李之节动了心,那结果如何……确实不好说。

    太子心中忧虑面上却不显,笑着端起酒杯欣赏歌舞,仿佛已被舞姬曼妙的舞姿吸引。

    跪于白卿言身侧的女婢规规矩矩低垂着眉眼,拎着酒壶要为白卿言斟酒:“将军,奴婢为您斟酒……”

    白卿言目视舞姬,身侧沈青竹的声音入耳,她不动声色道:“换杯茶吧!我不饮酒。”

    “是!”女婢退下,很快端了一杯热茶上来,放于白卿言木案之前,又躬身悄悄立在一旁。

    她端起茶杯,揭起杯盖徐徐往茶杯中吹了口热气,沈青竹在茶杯盖上写了一个九字又圈了起来。

    小九被囚……

    她只觉心脏突突跳了起来,一瞬的功夫,她被这个消息震的半个身子都麻了!

    西凉皇帝遇刺身亡,以致西凉女帝仓促登基,难道是小九做的?!

    入西凉皇宫行刺,的确是小九的作风,不知小九现下如何?可受刑了?

    不要紧!被囚受刑都不要紧!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活着,她就有办法救出小九!

    白卿言不动声色轻轻抿了一口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如此……便端看一会儿李之节会不会用小九作为议和筹码了。

    若李之节以小九为议和筹码,在明面而上提出来,那么大晋议和使臣同太子无论如何都会换回小九,毕竟皇室一向喜欢将面子功夫做好,绝不会愿意臣民看到大晋皇室不愿意换回……为晋国征战被敌国俘虏的战将!

    更何况镇国公府满门为民战死沙场,若是小九被俘……可就是白家明面上的独苗了。

    但,若是李之节知道晋国君臣相疑之事,要拿小九私下同太子做什么交易,那小九活命之机便渺然。

    如此,那她就只有拼着和西凉撕破脸,强行救人了。

    白卿言端着茶杯,望着舞姿轻盈的舞姬眯眼,西凉到底要如何用小九,她得想办法试一试啊……

    “平阳公主到……”

    帐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报声,正在跳舞的舞姬整齐有序停下舞步,规规矩矩弯着腰退至大帐两侧。

    李之节忙放下酒杯,他下意识朝着白卿言方向看了眼,只见白卿言身子挺拔坐于席位中,未饮酒端着茶杯正喝茶,一举一动间端庄雍容,冷冽逼人的气质不沾染尘世烟尘,清澈如冰。

    白卿言长相的确实堪称绝色,极清极艳,李天馥虽然五官上不如白卿言,但若说到妩媚……白卿言确是没有办法与李天馥相匹敌。

    李天馥天生娇媚入骨,是能无形中勾得男人心头发痒的媚骨天成。

    李之节虽然好美,也只是喜欢欣赏各色美人儿,绝不是个贪色的小人,所以他宠着这位堂妹,可绝不是因为生了什么肮脏的心思。

    李之节起身笑着看向帐口的方向,挑着瑞兽镂空铜制香炉的宫婢撩起幔帐,香雾袅袅妖娆中,用金色薄纱遮了半张脸的李天馥入帐,浓密的睫毛如同扇子,一双水汪汪的眼仁媚意十足。

    几乎是出于女性天生的直觉,李天馥下意识就朝坐于晋国太子下首仙鹤琉璃灯之下的白卿言望去。

    暖澄色的幽光勾勒着那女子动人心魄的精致轮廓,她长发系数高高束起于发顶,未施粉黛,不曾佩戴任何发饰珠翠,却比这一室华贵更明艳夺目。

    惊鸿美貌明明古韵柔美,可那双黑白分明的幽邃深眸,宛如浩淼星空丝尘不染,带着冷肃逼人的寒意,一身卓尔不群的傲然之气。

    能来这大帐一身戎装,想来她应该就是那位让云大将军惨败的杀神小白帅……白卿言吧!

    李天馥一向自负美貌,她还以为白卿言应当是一个膀大腰圆,长相粗野的女子,谁能想到这小白帅……还是个绝色美人儿!

    李天馥心中不高兴,慢条斯理解开身上火红披风,衣衫装扮到颇有大晋之风,一身雪青色金花掐牙斜襟衣裙,腰系赤色丝攒花结长穗束腰,罩了件同她面纱一色的轻纱,乌云般的秀发挽了个飞云髻,鬓发带了镶珠云纹玲珑青玉华胜,细腕带了对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步履间玉佩一同系在腰间的清脆铃铛作响,当真是人未到声先闻。

    “公主!”李之节笑着对李天馥行礼后,又向太子介绍,“这位便是我们陛下的胞妹,平阳公主。”

    “太子殿下!”李天馥浅浅福身垂眸对太子行礼,声若鸟啼,让人酥麻入骨。

    太子眯了眯眼,笑着朝立在大帐中央的李天馥颔首:“公主殿下不必多礼,请入座……”

    坐于太子下方的白卿言,抬眼朝着李天馥望去,这位平阳公主步履间香气弥漫飘散,白卿言隐约嗅到了她身上幽甜的香气。

    李天馥坐下,摘了面纱露出浓桃艳李之姿,美目骄横朝白卿言望去,带着几分天之骄女的傲慢:“你就是列国疯传的杀神……白卿言?”

    被点名,她看向李天馥,略略颔首行礼:“公主殿下,在下实不敢……”

    不等白卿言说完,李天馥冷笑一声,语气难掩讽刺:“你小小年纪就不怕天谴折福,竟敢自称一个神字?!好不要脸!”

    白卿言抬眸,西凉公主李天馥率先撕破脸,倒是给了她可以试探西凉打算如何利用小九的机会,所以她并不生气。

    张端睿表情沉了下来,抱拳道:“西凉公主,可要慎言啊!”

    李天馥一向娇纵惯了,哪里知道什么慎言,此时看到白卿言就想到自己是因为白卿言大胜所以才必需得来和亲,对白卿言更是恨之入骨。

    太子垂眸掩住眼底笑意,他与方老当初出的谋划,要就是这个结果。

    李天馥唇角浮现出一抹勾魂夺魄的浅笑:“你焚杀我西凉十几万降俘,难不成就是为了扬你一个杀神之名?白家好歹是闻名列国的忠义之家,你祖父要知道你为一己私名焚杀降俘导致白家风评在列国一夜臭不可闻,棺材板还盖的住吗?!”

    白卿言脸色沉了下来。

    “公主!”李之节脸色微变大声唤了李天馥一声,忙起身对白卿言长揖告罪,“白将军勿怪,公主殿下自幼被先皇娇宠长大,略有些口无遮拦,还望白将军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同公主计较。”

第二百一十四章:绝不扫兴

    “若白将军不计较,本太子却要计较呢?”太子脸色沉了下来,一双含着怒气的眸子看向娇艳明媚的李天馥,一点儿都不买美人儿的帐。

    李天馥一怔,美目瞪圆望着晋国太子,没想到这位太子竟然替白卿言出头!

    她咬着下唇,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不服输的看着白卿言:“难不成晋国的太子殿下也是这位杀神的裙……”

    “公主!”李之节忙开口阻止李天馥说出裙下之臣四个字,“公主刚才车内饮酒,怕不是醉了?!”

    晋国太子出面性质可就不同了,再纵容李天馥说下去,两国和谈怕是要出岔子。

    眼下女帝刚刚登基不久,西凉朝中还不稳,若因为李天馥口无遮拦再起战火,怕西凉有异心之人要借机生事。

    “西凉纠集南燕联合号称百万大军犯我晋国,输了便来控诉杀你国降俘,西凉倒是真的……要脸啊!”白卿言眼底带着几分处变不惊的笑意,风淡云轻道,“我晋军五万,你西凉瓮山出兵十几万,不杀西凉兵……难道等着西凉兵来杀我晋兵吗?!还是西凉公主的意思是……只要你西凉想要灭哪国,哪国便需引颈就戮,否则便是天理难容有失忠义?西凉怕不是还在梦中未醒……竟当自己是这天下之皇了?谁给西凉如此大的脸?公主殿下自己吗?”

    “你!”李天馥蹭地站起身来,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竟敢如此无礼!”

    “先无礼的是西凉公主自己!”白卿言那双眼沉着幽深,平静似水,“战败之国来和亲的公主,我晋国给你体面……你就是公主,不给你体面……你便什么都不是!既是来屈膝求和的,就拿出求人的态度,不要在胜者面前摆什么姿态,弱者……没有这个资格!这么简单的道理,公主难道还要旁人来教?”

    李天馥怒火中烧,左右而视想要拔剑活劈了白卿言,却被李之节按住了手腕。

    李之节哪怕再欣赏白卿言美貌,可两国和谈白卿言下的是西凉的脸面,他焉能折节眼看母国受辱?!公主的个人尊严虽不值一提,可国之尊严断不能辱!

    李之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已经笑不出来,深深望着白卿言,话却是对太子说的:“太子殿下,虽说是我西凉公主无礼在先,可贵国白将军这话实是辱我西凉太甚,看来白将军大约是喜好杀戮,不愿和谈了啊!”

    太子手心收紧,欲开口说几句调节一下气氛,可不等太子开口,就听白卿言道:“辱?就事论事便是折辱?那炎王倒是说说,我白卿言那句话是假的?炎王这说法和贵国辅国大将军云破行的说法如出一辙,莫非西凉的传统是……陈述事实便是侮辱人?”

    李之节转头看向太子,笑了笑道:“太子,看来白将军之意是不愿和谈了,那太子之意呢?”

    白卿言望着李之节,冷笑一声,步步紧逼不给太子开口的机会,语速沉稳:“炎王这话算是说对了,我是不愿意和谈!因为此战……乃是西凉挑起!你西凉鼠胆狼心,聚南燕壮胆,意图分我大晋而后快!败了……竟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求和休兵!世上哪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国,又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彼时,西凉南燕联盟势强……我晋弱!你西凉便夺我晋国城池,屠戮我晋国子民!夺一城屠一城……鸡犬不留!敢问那个时候西凉怎不觉辱我大晋太甚?!那个时候怎不说求和休兵?!”白卿言凌厉视线扫过面色泛白的西凉求和使团,“因为你们西凉心里清楚,乱世争雄,强者为尊!怎么如今反过来我大晋以少胜多打得你西凉溃不成军了……你西凉人就装作不知道这样的道理?竟也好意思在这儿同我大晋扯什么颜面,谈什么羞辱?!”

    柳如士虽然瞧不上白卿言焚杀降俘的举动,可他是晋国议和使臣自然要为护晋国颜面,也冷笑应和了白卿言一句:“西凉揣着明白装糊涂,无非是强撑着想要一点脸面!可西凉似乎忘了……自家脸面这东西,别人赏脸给了你……你不接非要蹬鼻子上脸,那摔了、疼了,就是自己活该了!”

    两国和谈一向都是如此,各方凭口舌为国谋利,撕破脸谈不拢的不是没有。

    原本李之节是想要和和气气处理了这一次议和之事,给两国都留些颜面。可如今李天馥沉不住气撕破了脸,难堪的……也只是他们西凉而已,毕竟此次是他们西凉低头求和。

    李之节见晋国太子坐于上首之位,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道:“两国交战,杀人夺城在所难免……”

    “我晋国镇国王与列国多有交战,可有屠过任何一国的任何一城?”张端睿抱拳冲着高举,抬眉问,“炎王同我等说……难免,不觉牵强?”

    “可你晋国白将军也将我西凉降俘尽数焚杀!我们辅国将军受了重伤,儿子被白将军的属下取了首级,孙子被白将军一箭穿心,也算是……”西凉一位议和使臣原本想说相抵,可一想到白家满门男儿皆死之事,改了口,“也算是受了教训。”

    “受教训?!”李天馥气得怒火直冲太阳穴,一双美目死死瞪着自家使臣,“你是疯了还是被马踢了天灵盖?你是西凉的臣子吗?!这么喜欢向着晋国说话你去晋国领俸禄算了!白卿言杀我西凉十几万降俘,烧得瓮山峡谷半月大火不灭,晋国此事要是不给我西凉一个交代!此次议和作罢!谁愿意和亲谁去,本殿下不去!”

    “公主殿下!”李之节眼看着要控制不住从小被娇惯坏了的李天馥,用力攥着李天馥的手腕,“莫要忘了临行前,太后与陛下对您的殷殷叮嘱!”

    女帝皇位不稳,暂时西凉打不起。

    柳如士见状,放下酒杯脊背挺得极直,郑重道:“好啊!西凉有再战之勇气,我们晋国绝不扫兴!”

第二百一十五章:激荡难抑

    白卿言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双眸闪耀着明亮的灼灼之光:“届时,白卿言定当率军直入西凉云京,再会平阳公主。”

    “你……你狂妄!”李天馥还是头一次处于下风,怒极眼眶发酸。

    “镇国王战功赫赫,仁德之名天下皆知,又虚怀若谷!白将军乃是镇国王子孙……应当秉承镇国王之风骨,怎得如此好战?”西凉议和使臣心生不满。

    “西凉不好战?”柳如士微微转过身,视线对上那位西凉议和使臣,他虽然生得眉清目秀,可眼尾高挑入鬓,板着脸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唬人,“既然西凉不好战,那为何西凉要联合南燕……莫名其妙犯我大晋国土啊?!”

    柳如士笑了一声:“都打到我晋国瓮山了还不许我们还手啊?!哦……你们西凉攻打我大晋就是应该!我们大晋报复就是好战?西凉这般只许你国放火不许我国点灯,横行霸道强词夺理,可知无耻二字如何书写啊?”

    白卿言目光灼灼望着快要哭了的平阳公主李天馥:“平阳公主不是问我,我祖父要知道我焚杀降俘导致白家风评在列国一夜臭不可闻,棺材板还盖不盖的住吗?那我便告诉平阳公主……”

    白卿言含笑站起身来,手握腰间佩剑,锋芒幽暗的眸子望着李天馥,杀气凛然:“我杀你西凉降俘,是因你西凉先犯我晋国领土!是因你西凉先屠我晋国百姓!我祖父镇国王若在,此时早已挥师南进杀入云京,你西凉杀我晋国百姓一人,我晋国锐士就杀你西凉百人!千人!万人!直到杀尽屠我晋国百姓的西凉鼠贼!杀得你西凉十年之内再无胆敢犯我大晋边境!杀得你西凉听到我大晋之名便瑟瑟发抖!”

    白卿言掷地之声,节节拔高,震耳发聩。

    她凝视或愤愤不平,或敢怒不敢言的西凉议和使臣,语音沉着:“杀神?!恶名!臭名!哪怕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我白卿言全都当了!可你等西凉人给我记住了!今日允许你等议和……全然是因念在西凉百姓无辜,我等大晋战将才愿意忍辱止刀兵!若日后你西凉再敢无故来犯,再敢对我大晋百姓挥刀,莫说杀你西凉十万降俘,我晋国锐士必踏平你西凉国土!届时西凉亡国……世上不存,我倒要看看你等还哪来的脸面和底气,同我大晋谈什么辱不辱的话来!”

    白卿言这一番话,极为提气,不论是让柳如士此等议和文臣,还是张端睿这等沙场战将都是满腔情绪高涨,只觉大长晋国威仪,心中激荡难抑。

    李天馥气得一张俏脸通红,屈辱难忍,高声喊道:“白卿言你焚杀降俘不知悔过,还敢出言侮辱我西凉,你心如蛇蝎,难怪白家要断子绝孙全都死在战场上!”

    李天馥此话一出李之节心里咯噔一声,还不等李之节致歉,白卿言便已沉着脸一脚踹翻面前摆放美食的案几。

    李之节忙将李天馥护在身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大帐内霎时针落可闻,众人屏住呼吸。

    李之节是真没料想到李天馥竟会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来,更没料到白卿言看似娇弱美丽,竟然如此暴戾。

    “白将军……息怒!”李之节这话说的没有底气。

    “西凉公主这话倒是提醒我了!西凉辅国大将军云破行砍我年仅十岁幼弟头颅,剖腹辱我幼弟尸身!”白卿言看向柳如士,“柳大人,我幼弟尸首回大都之时的惨状,晋国举国上下有目共睹!你是议和使臣……可要记着,议和的时候为我幼弟讨个公道!多要些城池来慰籍我幼弟在天之灵,切莫让大晋百姓寒心啊!”

    白卿言这话是明着给柳如士递台阶,让柳如士借小十七之死为晋国多要些城池,柳如士又不傻自然接话:“白将军所言极是!白家第十七子回大都之时,举国哀痛,仅此事西凉不赔偿十七个城池绝不能了事!”

    李天馥倒吸一口冷气,这晋国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你们……”

    李之节用力攥住李天馥的细腕,阻止李天馥继续再说下去,看向晋国太子出言挑拨:“白将军,贵国太子殿下还坐在上位,您便这般掀桌,还将太子殿下放在眼里吗?”

    “炎王还是省省力气,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了!我晋国朝堂可不比你西凉朝堂那般龌龊肮脏,我晋国……臣忠主不疑!否则我大晋哪里来这气势如虹的大胜局面!”

    坐于上首的太子不论如何也不会在李之节面前拆白卿言的台,此时是两国对立,自家要是窝里闹起来岂不是让旁人看笑话。

    再者,白卿言在这里争,是替晋国争……便是替他这位晋国未来的主子争,他焉能助李之节气焰,灭自家威风?

    太子便道:“白将军所言极是!孤信白家军如信孤自己,否则也不会将兵符托付白将军。”

    李之节没想到太子竟然将兵符交给了白卿言,难怪白卿言这般有恃无恐,他知道借晋国太子之威怕是压不住白卿言了。

    李之节沉住气,克制怒火开口道:“战场刀枪无眼,难不成贵国镇国王将十七子带上南疆战场,只打算让十七子领功,不打算让十七子舍命建业的?白将军在两国和谈之际……动辄扬言要踏平我西凉国土,到底是因自家血脉死于战场欲用晋国锐士寻私仇,还是为天下百姓,白将军自己心里清楚!”

    “两军交战,云破行若是战场上光明磊落杀尽我白家血脉我白卿言认了!可他将我幼弟斩首不算……还剖腹辱尸,这也是刀枪无眼?!”她立于灯下,望着李之节与李天馥,冷冽道,“你西凉率先挑衅,如今是败军之国,既前来屈膝求和却不反躬自省,强词夺理颠倒黑白,左一句私仇右一句杀神,即是如此……我白卿言若不寻私仇,不喜好杀戮,反倒是对不起炎王与西凉公主这番美意!”

第二百一十六章:陪葬

    “你……”李天馥瞪着白卿言,气得眼泪差点儿都忍不住。

    只听白卿言冷声道:“我白家诸子皆葬身南疆,白家多了二十三口棺材!今日若是西凉不能赔我晋国二十三座城池!不能交出西凉辅国大将军云破行三族内的二十三个男丁来任我斩头剖腹!我白卿言就是违背太子陛下之命!也要带白家军杀入云京,让西凉皇室与云家九族陪葬!以告慰我白家诸子英灵!届时还请云京诸位洗净脖子,别污了我白家军将士的宝刀!”

    白卿言此话张狂至极,甲胄泛着森森光寒,修罗血池中厮杀的煞气迫得人脊柱生寒,不敢逼视。

    “你白家二十三口棺材又怎么了?我父皇……西凉的皇帝,难道不是死在你们晋国刺客的手中?!你们晋国拿什么赔我们西凉的皇帝!”李天馥声嘶力竭喊道,满腹悲愤,满腹的屈辱委屈,“拿什么赔我的父皇!”

    白卿言心下一松,西凉公主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

    之前她步步相逼,可李之节却咬死不曾顺势将小九行刺说出来为西凉扳回一局,她心中一直不安。

    现在,既然李天馥开了头,就看李之节要如何说这刺客之事。

    若他说刺客已死,那沈青竹等人便需即刻救出小九,且刻不容缓。

    若他说刺客被抓,那……如何将人换回来,就是太子与议和使臣之事了。

    李之节闭了闭眼,没料到公主李天馥最终没有沉住气。

    “公主殿下这话好笑,既然公主说是我晋国人刺杀西凉皇帝,刺客何在?”白卿言一双幽如古井的眸子深深望着李天馥。

    “刺客已当场毙命……”李之节放缓了语气,“只是当时那刺客身着晋国衣衫,所以公主殿下误以为是晋国刺客,此事我西凉还正在详查!正如白将军所说……我们西凉是来屈膝求和的,若是因为此事闹出攀诬晋国的笑话来,怕是又少不了赔偿。之所以一开始未说此事,只因本王也是在等调查结果。”

    闻言,白卿言眸子暗了暗,这李之节果然是想将小九捏在手心里以作图谋!

    她转过身朝向一身西凉宫婢装扮的沈青竹做了个“带虎鹰营救九”的手势,沈青竹略略颔首,悄无声息从大帐中退了出去。

    既然已经知道李之节扣下小九别有用心,那就不能让李之节再将小九攥在手里!

    李之节不打算将小九当做和谈明面儿上的筹码,自然也不会将小九带在身边,那就只能留于秋山关内。

    而两国使臣选在两军驻扎中间之地议和,为保万全……太子殿下带来了五千精锐,还有虎鹰营跟随,西凉必定也是精兵尽出。

    若此时沈青竹在秋山关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带虎鹰营救小九,等消息传过来李之节也无回天之力了。

    毕竟是他自己亲口说刺客当场毙命,难不成还能当着太子的面儿反口……说刺客是小九不成?!

    即便是李之节真的说了,两国正处于议和之时,都是各自为国争利逞口舌,太子是晋国的太子……又怎么会真信西凉炎王李之节的话。

    心中有了底气,她冷笑着跪坐在自己席位上,望着李之节。她要做的……便是在这里拖住西凉议和队伍。

    她开口:“所以,西凉公主这还是信口开河啊!难不成……这也是西凉的传统?西凉就打算如此胡乱攀扯,以信口开河之言来与我晋国讨价还价说谈和的?”

    李之节回头看了眼已经掉眼泪的李天馥,知道今日原本想让太子看中公主李天馥美貌之事怕是无戏了,公主李天馥性情冲动又被娇惯坏了,留在这里只会添乱。

    他叹气捏了捏李天馥的细腕,吩咐道:“先送公主回秋山关,公主累了!”

    白卿言手心一紧,慢条斯理开口:“慢!”

    “你还想干什么?!”李天馥愤怒尖细的声音带着浓重哭腔。

    “如今议和帐内两国剑拔弩张,白卿言是小人,我晋国储君在此,不免担心炎王送公主回秋山关是为调兵遣将困我晋国太子殿下,以此作为议和筹码!”

    “你……”

    李天馥本欲发作,却又被李之节拦下:“败军之国,岂敢啊!若白将军真的如此担忧,那公主在此落座便是!”

    李之节对李天馥行礼,压低了声音道:“公主,委屈委屈吧!两国议和向来是口舌之上你来我往,公主切勿恼火让晋人抓住口实,再生战端啊。”

    “生战端就生战端!怕他晋人不成!我西凉国富兵强不过输了这一次而已,我西凉有的是血性男儿,倾全国之力与他晋国一战,不是他死就是我活!”李天馥眸子里全都是红血丝,胸口起伏剧烈,全身都在颤抖。

    “公主这话好笑,不是他死就是我活?这意思是……反正左右都是晋国死,你就是不死?!”柳如士抄着袖子冷笑一声,“你西凉倾全国之力,我大晋只依仗白将军所率之军!既然西凉公主如此自信,那便烦劳白将军与诸位将士再战,等打到西凉云京……我等再来谈也不迟!”

    “你!”李天馥抄起桌上的酒杯就要砸柳如士。

    “公主殿下!”李之节抓住李天馥手中酒杯,压低了声音道,“不日……臣定将这份委屈数倍还与白卿言,还望公主大局为重,一会儿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殿下要信臣!如今的西凉打不起!打了……女帝的皇位就保不住了!”

    李天馥心中冲天翻涌的情绪……终还是因为李之节这句话被压下来。

    她沉默良久,尽管心中屈辱无比,还是按李之节所言坐了下来。

    “公主放心,关乎西凉,臣心中有数!”李之节示意李天馥安心。

    “战与否,还望炎王与西凉议和使臣给句话,别再用那些信口开河之言,戏弄我晋国!否则西凉血流成河后,我等再详说议和之事。”柳如士缓缓道。

    李之节看着柳如士英俊清秀的模样,只觉这柳大人不如来时那么好看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将帅之才

    “今日,本王备下美酒佳肴,本是意图向晋国示好,不成想竟然闹出这么多不愉快!”李之节陪着笑脸倒是能屈能伸,他坐下拿起铁骨扇在手心里拍了拍唤人进来,“快!将白将军面前的桌子扶起来,给白将军重新上酒上菜!本王敬各位一杯,权当赔罪!”

    大约是李之节长相俊美气度不凡的缘故,他态度软下来,晋国议和使臣脸色也都缓和了不少。

    柳如士却不买面子,只想趁热打铁:“赔罪不必!还请炎王拿出西凉议和盟约,将此事尽快敲定的好!”

    既然是西凉求和,必然是西凉要先呈上议和条件。

    议和之事,两国之间必定要讨价还价扯皮,最终敲定不会那么容易,越早开始议和之事,就能越早将南疆之事了结。

    李之节点了点头,让人呈上竹简给太子和大理寺少卿柳如士一人一份。

    “我西凉愿割让八座城池,赔付晋国开拔军资!美女、珠宝……也已经都在路上,只要盟约签订,便可悉数送往晋国!”李之节缓缓说着议和盟约的上的内容。

    “二十三城池,一城都不能少!”柳如士一目十行看完,合了手中竹简搁在一旁,从袖口掏出一张精致的羊皮地图。

    跟在柳如士身后的护卫,立刻拿出笔墨,柳如士大笔一挥,十分豪气将西凉铜古山以南地区全部圈入晋国之土后,让护卫将羊皮地图拿过去给李之节看。

    “以铜古山为界,以北……包括秋山关、白龙城、中山城在内的二十三城,系数归于我大晋!西凉除却要赔付我晋军开拔之资之外,还要赔付此次我军伤亡兵士的抚恤金!”柳如士挺直脊背端坐,绷着脸狮子大开口,“除此之外,我大晋数十万白家军乃是我大晋引以为傲之悍勇之军,他们的抚恤金当是普通军士的十倍之数,此事不容商议!另外你西凉要依我晋国白将军所言,交出西凉辅国大将军云破行三族内的二十三个男丁,任白将军斩头剖腹报仇!”

    让西凉交出云破行三族内二十三个男丁,不过是为了向西凉要更多好处的一个说法而已。云破行如今已经是西凉辅国大将军,若真交出三族二十三个男丁任白卿言砍杀,西凉颜面何存?!

    且,就算是西凉敢送来,白卿言也不能真杀,否则就真要将白家的声名毁了。

    白卿言只是没有想到,柳如士竟然还会为白家军讨要十倍之数的抚恤金。

    李之节垂眸看着羊皮地图,握着铁骨扇的手骨节泛白,温润笑道:“晋国如此,未免胃口太大了吧?”

    “炎王莫不是忘了,是谁先兴兵犯我晋国!这会儿来谈胃口大?西凉动我晋国的心思犯我大晋边境之时,胃口……难道就不大吗?!”柳如士作为战胜国的议和使臣,气度极为傲慢,“西凉女帝初登大宝,龙椅还没有坐热,西凉境内蠢蠢欲动者甚多!西凉求和,是我晋国陛下与太子仁善……才给西凉女帝一个喘息之机,若西凉不想要,我晋国绝不介意在西凉浑水中走一遭!”

    柳如士虽然是个酸儒,但是对西凉国内之事倒是颇有见地。李之节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手中铁骨扇,眉目含笑和和气气,心底却凛然陡生。

    看起来,晋国这是一点儿回旋余地都不给西凉。不过这位柳大人话却没错,是西凉先出兵攻晋,又是西凉此时内忧迫在眉睫!

    李之节暗中思量,要不要将白家之子拿出来作为一个交换条件?毕竟他手中的白家之子是白家仅存的男丁了。

    李之节不免又想到了陆天卓,他已经答应了陆天卓用这个白家子当做诱饵,伏杀白卿言……为他义父庞平国将军复仇。

    他之所以答应陆天卓并非全然因为两人之间情谊,而是李之节也觉得白卿言对西凉的威胁比白威霆更甚。

    今日见到白卿言,李之节便更加肯定。白卿言身上不论是杀气还是戾气都太大,再回想云破行将军说……此女算无遗漏,亦帅亦将!将来一旦西凉大晋有战,此人将会是西凉的最难缠的劲敌。

    李之节陷入两难之中……

    若将白家子用于和谈之中,那西凉与大晋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却要错失伏杀白卿言的机会。若不用于和谈之中,那就得接受大晋开的漫天要价。

    “晋国如此胃口,就不怕……我西凉带着金银珠宝去求大晋东侧的戎狄或是大梁,届时戎狄大梁出兵一同伐晋,也够晋国喝一壶吧!况且这位柳大人也说了,你们晋国依仗的是白将军,可白将军一人也分身乏术啊!”李之节笑着开口,“不如各退几步,议和结束,我们两国也好各自安生。”

    “炎王不必替我晋国忧心,在来议和之前,我晋国陛下已经派使臣与大梁、戎狄签订了互不相犯的盟约,盟约还正热乎呢!更何况……我大晋可不仅仅只有白将军这一将可用!”

    柳如士笑着抬手示意李之节看向张端睿方向:“这位,便是在瓮山之战中……将西凉十几万大军射成刺猬的张端睿将军!我晋军之中,还有骁勇的甄则平、石攀山将军!还有白家军程远志将军、沈昆阳将军、卫兆年将军!这些……都是你们西凉耳熟能详的将领吧?”

    柳如士唇角带着一丝轻蔑冷笑:“再说白家……我晋国镇国王府白家,除却白将军白卿言之外,此次白家四姑娘也同白将军一起上了战场,杀得你西凉大军片甲不留!更别说……白家早就在战场厮杀过的白家二姑娘、白家三姑娘!她们各个智谋无双,承袭镇国王白威霆风骨,生为民,死殉国!不战死,不卸甲!炎王啊……你真以为西凉杀尽了白家男子,白家就无人了吗?看看我们白将军你就该知道,白家的女子各个巾帼不让须眉,各个是将帅之才!你还怕我大晋无人能战?!”

    每每说起白家军,说起白威霆,柳如士便无比推崇敬仰,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第二百一十八章:活着

    李之节早就听闻,大晋镇国公府白家,不论儿郎女子年满十岁皆需上沙场历练。

    虽说柳如士此言或许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在,可尽是实言。

    听闻白家二姑娘已嫁作人妇,所以此次并未出征,万一他杀了白卿言,反到激怒晋国激怒白家,若是白家再冒出几个白卿言一般的人物和西凉死战呢?眼下西凉是真战不起啊!

    他目光落在眸色夹霜裹雪的白卿言身上:“云江军乃是我西凉辅国将军,从三族之中挑选二十三位男丁交于白将军之手,我西凉绝不能答应,还望白将军体谅一二!但白将军所言云江军处置白家第十七子的手段是有失,我西凉愿赔付银两为小将军修建陵园,不知白将军觉得可否?”

    柳如士看向白卿言,似乎在询问白卿言的意思,白家男儿尽死白卿言又是白家嫡长女,事关白家自然要白卿言首肯。

    白卿言颔首。

    柳如士这才道:“好,修建陵园的一应费用,我会命人合算清楚,请西凉一次性赔于白家!”

    “这是自然!”李之节颔首。

    李天馥听得心中窝火不已,却难得沉住气没有嚷嚷开来,只淡淡往柳如士的方向看了眼,便垂眸凝视自己帕子上绣的青竹叶,。

    李之节说的对,西凉不能再战,她已经搅黄了李之节将她送入晋国太子府的意图,既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要懂得见好就收,否则真要因为她两国和谈崩裂,即便是最后不用和亲回到西凉,怕母后也容不下她了。

    此生李天馥想要的很简单,她不愿卷入到王公贵族后宅或是后宫争斗之中,她只想当一个闲散富贵人,身边有陆天卓相伴一生就够了。

    什么身为公主的使命,什么诞下有西凉血统的他国帝王,又和她李天馥又有什么关系!

    正说着,突然有一西凉兵士从帐外小跑进来,以手掩唇在李之节耳边耳语,李之节眸子眯了眯摆手示意那兵士立在一旁,打开手中铁骨扇轻笑一声:“太子殿下,我等在此议和……殿下却安排女婢混入议和大帐中,又杀我西凉一兵士跑向晋军驻扎的方向,这是为何啊?”

    那西凉兵士是陆天卓派来的,陆天卓今日之所以没有出现在帐中,是因为他刚才正立在高处监视晋军的一举一动,思考如何设伏才能杀了白卿言。

    可一柱香之前,他看到沈青竹从大帐内出,脱了一身西凉奴婢的衣裳一袭黑衣身手矫健,他派人前去询问沈青竹,不成想沈青竹竟出手杀人之后直奔晋军驻扎之处。

    陆天卓藏于暗处顿时心惊肉跳,他竟不知何时晋国的人居然混到了他们西凉议和队伍中。

    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女婢,可那女婢身手卓绝,关键时候出手杀人毫不手软,不得不防。

    陆天卓这才才派人通禀炎王,让炎王随机应变,他单枪匹马跟随而去……想看看大晋到底要干什么。

    白卿言不动声色垂眸,婢女?晋军方向?想来是沈青竹的行踪被发现了。

    白卿言抬眼,缓缓开口:“炎王这话好笑啊,我国太子带我等前来,除了白卿言一人之外并无女子,你们西凉跑了女婢就栽赃是我们太子殿下安排,我若说你们西凉女婢跑去我们晋国驻扎的方向意图刺探我方,炎王又怎么说?莫非有意拖延议和?”

    太子被李之节问的莫名其妙,听了白卿言的话真以为李之节这是故意拖延,便道:“炎王这话是何意?捉着拿脏啊……这般信口开河,是不想和谈了吗?”

    “若是炎王派去刺探你方的女婢!炎王何苦说出来?”李天馥实在忍不住开口道。

    “那可不好说,西凉犯我大晋杀我大晋子民,西凉公主却口口声声称白将军杀你西凉降俘,贼喊捉贼这事儿,你们西凉连公主都干了,更何况是其他人!”柳如士淡淡冷笑。

    “柳大人,议和说事,乃是男人之间的事情,柳大人不要牵扯我西凉公主!”李之节脸色微沉。

    “那便请炎王安抚好你国公主,不要在议和之时无事生非,信口胡言!”白卿言声音冷淡。

    柳如士是男人李之节还能用男女之别与柳如士辩上一辩,可白卿言是个女人,她说出这番话来,李之节只能点头。

    “太子殿下……”李之节朝太子方向拱了拱手,“既然,我西凉觉得是大晋派女婢混入我议和队伍中,大晋认为是我西凉派女婢去刺探大晋,不如……今日议和到此为止,明日两国再谈。”

    “原来,这才是炎王之意啊!胡乱攀扯出一个什么莫须有的女婢,只是想拖延时间做准备,怎么……明日炎王想怎么谈?大兵压境?”白卿言必需将李之节拖延在这里才行。

    李之节脸色微变,他的确是拿不出证据,看大晋这架势今日就要压着他将议和盟约谈好才肯离去啊。

    “天色已晚,明日再谈也是一样的!”李之节望着太子笑道,“殿下您说是不是?”

    太子端起手边茶杯徐徐吹了一口气道:“今日前来赴宴的时间,是炎王定下的,这会儿又说天色已晚,炎王啊……你是觉得孤闲得慌吗?”

    李之节:“……”

    罢了,左右有陆天卓盯着,若有事他定会来报。

    且如今晋国是战胜之国,难不成还真能不顾列国侧目将他一个小小炎王与西凉嫡公主斩杀在这里吗?

    晋国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更何况晋国此次前来赴约议和的这一群人,看起来可没有一个傻子。

    大帐内,议和还在继续。

    西凉、晋国,两国议和使臣互相掰扯,讨价还价争论不休。

    而距此不足半里地的晋军驻扎之处,篝火摇曳。

    陆天卓谨慎,跟了沈青竹一段路,见有晋军哨兵便不敢再往前,心中十分疑惑。

    沈青竹顺利联系到肖若江,又见到了白锦稚,当白锦稚知道白卿雲还活着的时候激动的哭出声来:“真的?!我九哥还活着!”

    沈青竹颔首。

第二百一十九章:救人

    白卿雲是白锦稚父亲白岐钰的庶子,白锦稚的庶兄。

    “四姑娘,救人要紧!先去见沈良玉将军!”肖若江道。

    得知沈青竹奉命来掉虎鹰营前往秋山关救人,白锦稚没敢耽搁,二话不说便带着沈青竹去见沈良玉。

    沈良玉骤然知道白家少年将军白卿雲还活着,激动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沈青竹曾经是小白帅护卫队队长,随同小白帅出生入死,故而沈良玉对沈青竹的话深信不疑。

    “我奉大姑娘之命,带虎鹰营前去救人!”沈青竹五官肃穆,眸色凉薄如霜,“但我的意思是必需要掩人耳目悄悄带人走,救出九公子也决不能送回晋军军营,我和肖若海会护送九公子回凤城安置,沈将军带人回幽华道,最好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若真的被人发现了……便说是奉了大姑娘之命,前去秋山关刺探情况,对救人之事定要绝口不提。”

    肖若海与董家死士此时就在秋山关内,紧紧跟着李之节押送白卿雲的人马。

    刚才议和大帐之中,白卿言分明是等李之节不打算用白卿雲议和之后,才让沈青竹带虎鹰营救人的!

    沈青竹跟随白卿言多年,两人默契十足,沈青竹自然知道白卿言为何非要等李之节表态了“刺客”生死之后才下令,也就自然不能将九公子带回幽华道,让太子知道九公子还活着。

    虎鹰营调动也最好也做到无声无息,否则虎鹰营动向一旦被太子知道,难免给大姑娘添麻烦。

    既然白卿言命沈青竹前来带虎鹰营去救人,沈良玉必然听从沈青竹的,他抱拳称是,挑选了二十多个虎鹰营精锐,避开耳目不声不响带人同沈青竹离开。

    肖若江没有随沈青竹同行,他得留在这里为沈良玉等人作掩护,再者白卿言身边不能没有自己人用!但救人自然是高手越多越好,他做主将手中的董家死士分与了一半给沈青竹,又派了两人快马直奔凤城接洪大夫过来。

    九少是杀了西凉皇帝的刺客,想必已经受过刑,定然需要大夫。

    这世上肖若江知道的大夫里……绝没有比洪大夫更厉害的。

    陆天卓一个人守在晋军驻扎之地的南面,完全未曾留意到已经从北面绕山路直奔秋山关的沈青竹、沈良玉一行人。

    陆天卓望着篝火旺盛的晋军驻地,细细回想刚才那个悄悄混进晋军里的婢女。

    他们议和队伍里的婢女可都是他从西凉挑选的,他见过那个婢女,确信那个婢女是他挑选的绝对没有错!

    难不成,那个婢女是晋国早就安插在晋国的暗桩,可她为何突然冒出来前往晋军驻扎地?还要用那样遮遮掩掩掩人耳目的方式?说不通啊……

    突然,陆天卓瞳孔一缩,难道是为了被他们活捉的白家之子?!

    可是……可能吗?炎王与他严防死守,那白家子不曾随议和队伍一同出发,即便那个女婢是暗桩……她怕也无从得知白家之子的事情吧!

    毕竟当初白家子行刺之后身受重伤一跃从城墙跳下护城河,所有人都以为那刺客已经尸骨无存,是他认出那少年同白威霆第三子白岐钰长的极为相似,偷偷救下了那刺客,打算将来好利用一番。

    那刺客还活着的事情,除了他与炎王李之节绝无第三人知晓。

    陆天卓心中一团乱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理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是不是得请炎王派人回去防备有人营救那个白家子?

    风口中,隐身在树后的陆天卓闭了闭眼,冷静下来……

    端看白卿言与云破行一战,就知白卿言足智多谋,万一这是白卿言布局设套,为的就是试探出白家子的位置呢?

    陆天卓想了想,那便派人回去在秋山关布防,严防有人出入关卡。

    思及此,陆天卓返正在议和之地,悄悄进入争吵激烈的议和大帐,在李之节耳边耳语。

    李之节对陆天卓摇了摇头,示意陆天卓坐在一旁。

    入了这大帐,晋国的人怕是不会让陆天卓离开的,除非这次议和之事敲定。

    陆天卓微怔,随即颔首规规矩矩坐于李之节身后。

    李天馥看也不看陆天卓,垂眸摆弄着自己的帕子,她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喝了好几杯茶,听两国议和使臣吵来扯去就是那么几句,头都要炸了。

    此次议和,西凉女帝给了李之节十分大的权力,女帝告诉李之节……不论如何不能再战,只要晋国出的条件李之节认为够能接受,便可以代替女帝直接答应,这是西凉议和使团全都知道的事情。

    两国议和使臣一直吵到丑时末,终于将议和之事敲定。

    西凉将包含秋山关、中山城、白龙城在内的二十座城池系数割让给晋国,从此西凉秋山关天险尽归大晋所有!西凉赔付晋国此次大战所耗费军资两倍之数,还要赔偿晋军抚恤金,白家军抚恤金高于普通晋军十倍之数,更要承担白家十七子修建陵园的一应费用。

    如此,西凉元气大伤。

    可西凉只能以此结束外患,好腾出手脚来整理西凉国内乱,收拾那些不服女帝……包藏祸心的宵小之徒。

    两国使臣签字,盖印。

    太子拿到两国签订的盟书眼底眉梢全都是笑意:“如此,我两国便化干戈为玉帛,望西凉能在王爷与公主随我等入大都之前……便能将这二十城交割清楚,我两国才能再无战事永结盟好。”

    李之节听出太子话中有话,这是担心他们西凉拖延抵赖,他只觉这晋国太子太过小心了,毕竟他们西凉内乱未平,哪有精力再和大晋纠缠这些。

    若非内乱,他们西凉又哪需这般折节求和,打就是了!

    这所谓和谈,不过是晋国恃强凌弱西凉跪地求和罢了。

    幽华道与秋山关上空,繁星明月,夜风寒凉而清爽,一出帐便迎面扑来,让人立时清爽不少。

    白卿言心中略有不安抬头望着漫天繁星,不知沈青竹是否已经将人救出。

第二百二十章:伺机杀之

    只希望祖父、父亲各位叔父和弟弟们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沈青竹与猛虎营将小九救出来!

    李之节恭恭敬敬将晋国太子送上马车,转头又笑着对白卿言道:“没想到白将军征战杀伐是好手,口舌也厉害得很啊!”

    “征战杀伐也好,口舌之利也罢!都是于国谋利而已。”白卿言说完对李之节抱拳,一跃上马。

    李之节双手抱拳,一副风流倜傥的贵族公子模样浅浅对白卿言颔首行礼:“此次盟约签订,随后本王要同平阳公主随太子与白将军一行前往大都,这一路还请白将军多多照顾。”

    “炎王客气。”

    目送晋国的议和使团离去,李之节这才露出一副疲惫之态。

    他收敛了脸上笑意眯着桃花眼,想起刚才大帐内议和之时,那个白卿言虽然不声不响,却会在关键时候开口说那么一两句,大大助长晋国气焰,这才让大晋的议和使臣柳如士把条件提的如此之高。

    陆天卓说的对,白卿言的确不能留啊!

    可惜了……那么惊艳绝伦的一个傲骨美人儿,若不是为了西凉他是真的舍不得那样的美人儿死。

    “回吧!”李之节转身朝马车方向走去,压低了声音对陆天卓道,“我们随后要随晋国太子入晋,你小心藏好那位白家子,弄弄清楚到底是白家第几子!这样……我们才能给那位白将军一个说法,引她上钩,伺机杀之。”

    跟在李之节身后的陆天卓神色凝重:“王爷,今日那个女婢之事多有蹊跷!我刚才清点人数的确是少了一个叫千舟的婢女,王爷还是速速赶回秋山关,以防晋国有什么动作!”

    “盟约已经签订,晋国占尽了便宜,哪里还会有什么动作,怕是那个叫千舟的婢女晋国的密探,借此机会回国罢了!回头好好查一查这个婢女的来历,接触过什么人,都知道些什么事!”李之节说完,上了马车。

    “是!”陆天卓躬身称是。

    目送李之节的马车离开,陆天卓从仆人手中接过缰绳,可还不等他上马,李天馥身边的贴身宫婢便匆匆而来,对陆天卓行礼后道:“陆大人,公主请您过去泡茶。”

    陆天卓握着缰绳的手一紧,沉默片刻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仆从:“是!”

    西凉公主奢华的香车内,李天馥斜倚着团枕,笑望着正在为她沏茶的陆天卓道:“想必不等我到晋国大都,刁蛮任性无知愚蠢又恨晋之名……便会传遍大都,我看晋国哪个皇室贵族还愿意娶我!如此……我就能同你一起回云京,我会让皇姐封我一个王爷!到时候你来我身边,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

    李天馥语气娇俏带着几分洋洋得意,或是因为谈及同陆天卓的未来,一双眼睛明亮如水,充满对来日希冀。

    马车四角悬挂的琉璃宫灯随马车行进而摇晃,陆天卓沉默不语,姿态优雅娴熟为李天馥泡茶。

    他无法告诉李天馥,此次意图设计杀白卿言,他是没有打算活着回来。

    李天馥不满,随手抽出倚着的团枕丢向陆天卓:“和你说话呢!”

    幸亏陆天卓眼疾手快接住团枕,否则定要打翻热水。

    李天馥视线落在陆天卓肩膀上,有些心虚又很是心疼:“还很疼吗?”

    陆天卓将团枕放在一旁,摇头温润笑了笑,将泡好的香茶恭敬递给李天馥:“茶泡好了,公主若无其他吩咐,奴便退下了!”

    “你给我坐着!”李天馥眼眶又红了,她咬着下唇,“你就这么厌恶我?和我多待一刻都不行吗?”

    陆天卓端坐与木案一头,深沉视线望着李天馥,终是不忍心叹了口气,垂眸道:“公主若是乏了便眯一会儿,到了……奴叫殿下。”

    李天馥负气躺下转过身去不看陆天卓,胡乱扯了一条白绒毯子盖上,眼泪跟断了线似的委屈往下淌,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白卿言快马先到晋国五千精锐驻扎之地,巡视一圈见虎鹰营沈良玉还未回来白锦稚也不在,她猜白锦稚大约是知道小九活着的消息,一起去救人了。

    她垂眸思索片刻,调转马头朝太子马车停驻的方向跑去,

    坐在马车内的太子,闭眼反复回想刚才白卿言对西凉炎王说晋国臣忠主不疑的话,他心底隐隐自得,白卿言大约是真的以为他不曾疑她,才能有底气说出臣忠主不疑这样的话吧!

    到底还是将白卿言给收服了!

    坐在马车外的全渔突然看到原本在前头带队的白卿言骑马而来,双眸一亮:“白将军!”

    刚才全渔一直伺候在太子身旁,自然看到了那议和大帐之内白卿言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尤其是白卿言说要杀得西凉十年之内再无胆敢犯大晋边境,杀得西凉听到大晋之名便瑟瑟发抖那番话,全渔只觉自己热血沸腾,恨不能跟着白卿言一同举剑杀贼,太长晋国志气了!

    白卿言对全渔抱拳,一边随马车往前走,一边道:“劳烦您向太子通报一声,白卿言有事请见太子!”

    太子闻声不等全渔通报,便挑开马车帘子,面带喜气:“白将军既有事要说,先上马车,让全渔为白将军烹茶!”

    白卿言称是下马,踏上太子奢华的马车,垂眸跪下,将手中兵符高举过头顶:“今日与西凉盟约已签订,白卿言已能安心,特将兵符归还太子殿下!”

    太子微怔,原本太子和方老还在担心白卿言不愿归还兵符,后悔自己当初给白卿言兵符给的太痛快,两人合计着签订了盟约之后,得设法逼白卿言交回兵符,谁料白卿言竟然自己将兵符交回来了,倒显得他小人之心了。

    太子手指轻轻收紧,道:“孤刚才明言……信白将军如信孤自己,兵符放于白将军之处并无不妥,白将军为何如此着急?”

    “本在大局已定西凉求和之时便应将兵符归还太子,可当时盟约未曾签订,言……怕求和乃是西凉缓兵之计,故而未曾将兵符奉还!今日既然盟约已定,自然是要将兵符归还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把柄

    太子看着白卿言心中越发舒坦,点了点头将兵符接了过来道:“全渔,扶起白将军!”

    “白将军,快请起!”全渔忙虚扶着白卿言坐下,跪坐在一旁为白卿言烹茶。

    “全渔公公不必麻烦,茶就不喝了!言前来见太子殿下,有三件事,除了归还兵符,第二件事,是关于所剩的这一万白家军……”

    听白卿言说到白家军,太子调整了坐姿,手指轻微摩梭着,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太子和方老商议后的意思,是让白家军去接手此次议和西凉割让的城池,当然……越靠近西凉离白卿言和白家越好,如此白卿言才能无依仗全心全意跟随自己。

    “我的意思,就让剩余白家军镇守铜古山吧!”

    听到白卿言的话,正在腹中打腹稿怎么同白卿言说让白家军镇守铜古山的太子,一时愣住。

    “此次议和之后,铜古山以北已经尽是晋国国土,只有白家军镇守铜古山方能威慑西凉。”白卿言徐徐到来,所言所虑仿佛只为晋国与太子考虑,“卫兆年、谷文昌、沈昆阳、程远志四位白家军四位将军各有所长,卫兆年将军与谷文昌将军皆是练兵的一把好手,可调卫兆年将军去守白龙城,谷文昌将军可守中山城,只要晋国能好好休养生息几年……两位将军定能为晋国为太子再训练出一批骁勇锐士!两位将军分别去白龙城和中山城之后,太子可派嫡系将领一同随两位将军镇守此二城,卫兆年将军与谷文昌将军负责练兵,太子殿下嫡系将军掌兵!如此……将来这批精锐,便会为太子殿下所用!等将来时机成熟太子欲取天下,剑锋所指……锐士便会前赴后继!”

    太子听白卿言这么说,心脏陡然扑通扑通剧烈跳动起来。

    马车内烛火摇曳,太子望着神色沉静有条不紊安排白家军诸将领的白卿言,心头翻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对白卿言百般防备,可白卿言……所思所虑皆是在为他考虑,还想为他练兵!

    她看着太子眸色变化,不动声色低声说:“沈昆阳将军和程远志将军带领白家军一同镇守铜古山,便可防备西凉反扑。有这两位最善战的将军在,铜古山必定无恙!若太子觉得可行,言便派人快马回凤城请沈昆阳、程远志、卫兆年、谷文昌四位将军前来,也好给西凉施压……尽早让白家军与西凉军交接,派我军前去驻防,毕竟城池拿到手里才算踏实。”

    她建议太子让沈昆阳程远志率白家军镇守山高皇帝远的铜古山,让卫兆年与谷文昌两人分别守中山城与白龙城,看似将白家军几位将军分化,实则为的……是将这三地连起的这片区域变为白家的养兵、练兵之地。

    太子听着白卿言的分析不住点头:“白将军所言甚是,那便即刻派人去请四位将军。”

    说完,太子又抬头望着白卿言,低声道:“可你亲掌白家军也不是不可啊,孤说了……信你如信孤!”

    太子最后一句话说的略显心虚。

    白卿言垂下幽静的眸子,语气郑重:“殿下,言的身体,殿下是知道的!殿下志在天下,言……只能尽我所能为殿下安排一二罢了!等回归大都,言便要回朔阳了,白家军还是交于殿下手中,方能为殿下大志所用!当然……言还是那句话,只要殿下需要……百姓需要,言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臣子对他这样一片忠心,不要说太子,就是一旁的全渔都已感动的双眸泛红。

    “白将军,一片赤胆忠心!孤铭感于内!”太子真心诚意朝白卿言一拜。

    “本分而已,万万不敢当太子一拜!”白卿言忙还礼。

    见时机已成,她这才又道:“这第三件事,言……是来向太子请罪的!”

    “白将军这话何意啊?”太子坐直了身子。

    “今日在议和帐中,西凉炎王李之节先是要送西凉公主回秋山关,眼看不成,又说要明日再议和,太子殿下没有准许,他又在议和途中攀诬殿下安排婢女混入议和大帐杀了他们西凉兵……意图改日再谈议和之事!正如太子殿下所言……今日约见的时间是西凉炎王定下的!可西凉却这样反复,不得不防!所以言便派四妹白锦稚带了几个虎鹰营锐士,去秋山关探西凉动向了!”

    太子眉心一紧,想起这件事也觉得蹊跷的很,想到白卿言的忠心,太子不疑有他:“白将军是为了孤安危着想,孤不会怪白将军的!只是……毕竟盟约刚刚签订,白四姑娘去探秋山关若是被西凉抓住把柄口实,对我们晋国不利啊!”

    她皱眉做出一副自责的样子,道:“太子所言极是!只是……不日西凉公主与炎王就要同殿下一起回大都城。这一路同行,为太子安危计,还是探查清楚了,言才能安心!”

    太子一听白卿言是为了他的安危,心里感动又舒坦。

    “此事是言关心则乱……莽撞了。为弥补,望太子允准我带一小队人马悄悄前往秋山关接应唤回四妹,以免被西凉拿住把柄!”

    太子沉吟片刻,还是应了下来:“好,白将军速去速回!路上不可耽搁!能探得消息最好,打探不到也不要紧!务必做到全身而退。”

    “殿下放心,我带十几个虎鹰营精锐前去,悄无声息进找到四妹便悄无声息出,绝不会给太子添乱。”白卿言道。

    得到太子首肯,白卿言退出马车,骑马飞奔至队伍最前端,勒马对张端睿将军道:“太子有令,速传沈昆阳、程远志、卫兆年、谷文昌四位将军即刻前来幽华道!张将军……我另有他命在身先行一步,有劳张将军护送太子先回幽华道!”

    张端睿抱拳称是,立刻命传令兵快马飞骑赶往凤城。

    白卿言先行一步到虎鹰营,点了六十个虎鹰营猛士和骨哨传令兵,随她快马前往秋山关接应沈青竹他们。

第二百二十二章:险象环生

    临行前,白卿言看了眼地图,吩咐肖若江:“你派两个死士,去凤城接洪大夫火速赶往铜古山旁边的少阳郡接应九公子!”

    “小的已经派人去请洪大夫了,但……没有说去少阳郡,不过要去少阳郡还得路过幽华道,我会命人在幽华道传令。”肖若江低声道。

    她点头收了地图,卷好交给肖若江一跃上马,声音冷静又坚韧:“带上所有死士,出发!”

    “是!”

    连白卿言、肖若江在内不到百人飞速策马而去。

    白卿言骑快马沿山路而行,心中从来没有这么急切过。

    她不知道小九的情况如何,心急如焚。

    她耳边全是风声和她的心跳声,那一路她没有点燃火把,借着皎皎月色一路疾驰秋山关。

    “驾!”她加快速度,恨不能插翅。

    刺杀西凉皇帝的刺客,她不用想便知小九会遭遇怎样的酷刑凌辱……怎样的折磨践踏。

    白家九子,白卿雲是白家诸子中最像纨绔的一个,心高气傲又死鸭子嘴硬,那些年祠堂没有少跪,藤条没有少挨,却从不改那副犟脾气。

    曾经白卿雲对白家庶护嫡之说嗤之以鼻,可真当身逢大难……他却毅然决然护住了他的兄长白家四房嫡出的第七子白卿玦,以身引开追兵,且深入西凉云京完成刺杀任务。

    她知道,当大难突逢那一刻,她的九弟白卿雲面对骨肉亲情几乎是本能的做出决定,舍己护兄,舍己护……白家嫡出正统得以延续。

    这世道总说什么嫡庶尊卑,可对她来说……这嫡庶尊卑大不过骨肉亲情,大不过她希望小九能平安活着。

    酸涩就卡在她的嗓子眼儿里,又被她拼尽全力咽了回去,她死死握住缰绳,幽暗深邃的目光坚定沉着,必需救回小九,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肖若江见山下宽道上缓缓而行回秋山关的西凉议和队伍,压低声音唤了白卿言一句:“大姑娘!你看!”

    山下,举着火把的西凉军队伍蜿蜒如长龙,那些西凉兵是西凉炎王李之节带去议和的,此时他们正往秋山关走。

    白卿言凝视山下的西凉军,咬紧了牙关:“肖若江在前带路,抄近道前往秋山关,务必在李之节大队回秋山关之前,救出小九!”

    “是!”

    队形变换,肖若江单人快马冲在最前,一行人迅速交替插入排成一队,随肖若江在最滑最窄却最快的山路,骑马而行。

    夜黑风高,万籁俱静,幽森深林中,黑影幢幢,道险路难,骏马矫健,蹄踏飞扬。

    狂风树枝迎面刮过,她仿若不知疼,没见到小九她不能安心,她热血翻涌,心神难安,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儿!

    秋山关坐落于秋山峡谷之中,两侧峭壁林立,秋山关乃是西凉第一道天险,欲从幽华道去往铜古山,或欲从铜古山前往幽华道,怎么都绕不开秋山关。

    秋山关天险,秋山铜古山方向的截面峭壁下……便是宽广的天神湖,除非长了翅膀才能不过秋山关城池关来往幽华道与铜古山,否则便只能费时费力的绕整座秋山与秋山。

    秋山关城池内,一家客栈前院突然窜起大火,街面儿上敲锣打鼓,远远望去红彤彤一片被夹裹在黑烟之中,火势汹汹,连客栈隔壁的酒楼都被熏得黑漆漆的面目全非。

    街上还穿着中衣的百姓拎着水桶水盆一个劲儿的往火里泼水,可火苗刚被压下去,又突然“轰”的窜起,比刚才更猛烈,火光带着股子要烧穿九霄的狠劲儿,火舌顺着水流乱窜,逼得人节节后退。

    秋山关百姓大惊失色。

    “火油!是火油!水扑不灭!有人纵火!”

    “快去官府敲鼓!有人纵火!”

    冲天大火到底是惊动了秋山关守城军,守城将军派兵前去救火。

    客栈内,刀光剑影,虎鹰营锐士与董家死士殊死与李之节的人搏杀。

    沈良玉心里清楚,客栈一起火便需要迅速撤出去,否则引来秋山关守城西凉兵,他们怕是都不能活着出去了!

    他着实没有想到,西凉炎王豢养的死士里竟然有这样的智者,竟然知道放火引起秋山关西凉守军注意。

    沈良玉见西凉死士拼死要将他们困在这里,咬紧了牙,目眦欲裂喊道:“迅速突围!”

    身上带伤的肖若海目光沉着,一手长剑一手短刀,背上背着已经晕过去全身鲜血淋漓的白卿雲,用绳子将他与白卿雲死死绑在一起,沈青竹、沈良玉、白锦稚三人将肖若海背上的白卿雲护在中间,在死士与虎鹰营锐士保护圈内,背困在此处寸步难行。

    白锦稚红着眼,于白卿雲背后手持银枪,咬紧了牙环视四周,以防背后被袭。

    突听箭矢破风而来,白锦稚睁大眼推开左侧沈青竹:“小心!”

    反正寒光的箭矢穿透白锦稚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臂,白锦稚死死咬着牙闷哼一声。

    “四姑娘!”沈青竹用手中长剑将朝他们飞来的羽箭打落。

    “东南角!”白锦稚捂着胳膊喊道。

    虎鹰营锐士闻声,精准找准屋顶箭驽手的位置,三人一跃而上,手起头落……一片血雾在月色喷起又随虎鹰营三人翻身而下消散。

    近身肉搏,族皇室豢养的死士,往往不如虎鹰营这种真正无数次在战场上拿命博的铁血战士来的更加骁悍,招招狠戾,步步夺命,险象环生。

    杀红了眼的沈良玉,猛然抬眼朝客栈前院火海方向看去,他听到了马蹄重甲的声音,嘶吼道:“不要恋战!撤!快撤!杀出一条血路!快!”

    董家死士与虎鹰营得令,纷纷聚拢于沈良玉一行人身侧,前赴后继不要命搏杀出路。

    白锦稚头一次置身于这样的生死一瞬,看着虎鹰营锐士在她身旁倒下,看着董家死士以胸挡刀只为多杀几人让他们一行人向前推进几步,白锦稚只觉鼻息间全都是滚烫的血腥味,头皮发紧,想也不想掰断箭尾护住白卿雲身后四面警戒。

第一百二十三章:给我杀

    鲜血顺着白锦稚大臂不断向下淌,她整个手臂疼到发麻全然没有知觉一个劲儿的抖,手却还死死握着银枪以防万一,毕竟……没有什么比护着白卿雲活着离开这里更重要!

    “将军!”虎鹰营锐士杀了把手客栈小侧门的最后一个死士,对沈良玉高呼一声已先一步出去探路。

    “转!”沈良玉突然带头,调转方向往客栈侧门退,箭矢刀光中,且退且战。

    李之节死士带头之人喊道:“让守城兵拦住他们!”

    客栈侧门打开,沈良玉断后,让肖若海、白锦稚、沈青竹刚从客栈出来,便被高举火把的守城西凉军团团围住,弓弩手齐齐对准了沈良玉、肖若海一行人。

    白锦稚喉头翻滚,下意识一手护在白卿雲脊背之上,一手紧紧攥着银枪,双眼竟被那摇曳烛火晃的生疼。

    “晋人?!”骑在高马之上的西凉守城将军用弯刀指着沈良玉,咬牙切齿如同与晋军有着血海深仇,“你们是晋军?!杀了我们西凉十几万将士的晋军?!”

    白锦稚死死咬着牙,瞪向那坐于高马之上的西凉守城将军,已做好殊死相搏的准备。

    沈良玉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液,负于背后的手做了一个围护白卿雲的手势,心中带着必死的决心要为白卿雲和白锦稚杀出一条血路,冷声道:“老子白家军虎鹰营……沈良玉!”

    虎鹰营猛士毫无畏惧,举刀上前。

    董家死士皆退至白卿雲与白锦稚身旁,用血肉之躯将他们人护住。

    那西凉守城将军双眸通红,怒目嘶吼道:“杀了这群敢踏足我西凉国土的晋国狗贼!为我西凉将士报仇雪恨!”

    “杀!”沈良玉一声令下,作战经验极为丰富的虎鹰营猛士在西凉军箭矢飞射出来的同时……二十人动行如一辙般飞奔上前,翻身一跃,剑刃泛着寒光的长剑一过,率先割断了西凉弓箭手的喉咙,杀入敌军之中。

    沈青竹、白锦稚贴身护在肖若海身旁,握紧兵器。

    董家死士与西凉军刀兵铿锵碰撞之声激烈,长刀入肉,鲜血喷溅就在眼前,白锦稚热血沸腾想要冲进鏖战之中杀尽这些西凉兵,可她得护着重伤在身的白卿雲。

    董家死士与虎鹰营锐士在沈良玉带领下,用血肉之躯抵挡住西凉兵,给背着白卿雲的肖若海、沈青竹和白锦稚拖延出撤退时间。

    “一会退到山坡,你护四小姐和九公子骑马先走!小心羽箭!我替你们拖延时间!”沈青竹脸色沉着开口,护着肖若海与白锦稚一边急速往后退一边道。

    “围住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跑了!”西凉骑于马上的将军高声喊道,他鹰隼般的目光凝视着背肖若海背在背上鲜血淋漓昏死未醒的白卿雲,瞬间便明白这些白家军不要命了都是为了救那个人!

    那西凉将军扯住缰绳,一夹马肚,战马嘶鸣,带着身后锐士直直朝着肖若海他们的方向冲了过去,他手中高举的弯刀杀意逼人。

    “肖若海!护姑娘公子先走!”沈青竹咬紧了牙,持剑迎面朝着那位将军冲去。

    她踩住墙面一跃而起长剑直冲马上战将而去,那西凉战将忙举弯刀挡住,谁知沈青竹左手竟急速从背后抽出短刀,与肖若海一般一手长剑一手短刀,刀刃寒光逼向西凉战将喉咙。

    西凉将军瞳仁睁大,身体后仰躲过沈青竹的袭击,却没有同沈青竹纠缠,烈马一跃而起直直朝转身欲跑的肖若海纵身而去,马上西凉将军弯刀高高举起……只要落下就能砍掉肖若海或白卿雲的头颅。

    肖若海长剑撑住身体,猛然转身握紧短刀意图挡住那来势如风雷的敌刃。

    白锦稚睁大了眼嘶吼着的抄起银枪,朝那跃起战马的颈脖刺去。

    电光火石间,不知从哪儿卷风破空而来的嗡鸣箭矢……带着浓烈寒气洞穿西凉将军喉咙,直直扎入对面酒楼屋檐之中,箭羽颤抖不止。

    被白锦稚刺瞎穿了颈脖的战马抬蹄凄厉嘶鸣。

    那西凉将军高高举起的弯刀没有来得及落下,他睁圆了眼望着明月高悬的险峭坡顶,一人一马搭箭拉弓居高临下,戎装甲胄寒光逼人,红色披风猎猎,周身是如同地狱罗刹般凌厉而浓烈的森然杀意。

    可不等西凉将军高呼出声,鲜血便从颈脖上的窟窿往喷射,他连张嘴预警的余地都没有,喷出一口鲜血随被刺死的战马一同跌落,血雾飞洒。

    白卿言心中怒血奔腾,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她眸底寒芒骇人,高举射日弓,咬牙切齿喊得嘶力竭:“给我杀!”

    被月光映照冰冷如霜的陡滑石破之上,闻声望去的西凉兵见喊杀之声震人心魄的白卿言身后……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近百战马。

    马嘶扬蹄,声破云霄,近百骑兵无所畏惧,以雷霆万钧之势从险峻高处俯冲而下,彪悍到让人脊背发凉,汗毛倒立!

    白锦稚看到冰凉如霜的月光之下,带头冲下来的便是白卿言,她热血奔涌,克制不住眼泪,高声哭喊:“长姐!”

    她以为……今日她要同九哥一起死在这里了!

    虚活十几载,白锦稚在大都城难逢敌手,瓮山激战也有长姐在旁……有浴血同战的同袍相护,她从未如同今日这样觉得孤立无援,从未觉得死亡离她如此之近。

    惊魂未定之时看到长姐,她如同看到了主心骨一般,激动的热泪无法忍住。

    长姐都来了,她还有什么怕的?!

    险峻棱石陡坡之上喊杀声,震撼四野。

    白锦稚如饮牛血顿时热血翻涌,她咬紧了牙,用衣袖抹去眼泪,一脚踩着马头拔出自己的银枪,咬牙切齿提枪冲上前与围了他们的西凉兵厮杀:“来啊!西凉的杂种们!”

    肖若海护着背在身后的白卿雲,双手紧握戒备。

    近百战马冲入包围圈,手起刀落收割了一大片西凉军头颅,将包围肖若海的西凉兵队形冲散,西凉军见如此悍兵心生惧意,手握长刀缓慢向后退。

第二百二十四章:来生

    西凉地盘救人,如同虎口夺食,凶险可想而知。

    西凉兵士前赴后继接连不断,沈良玉所带虎鹰营虽然骁勇善战可双拳难敌四手,二十位虎鹰营锐士已经战死一半,董家死士更是战死多数,就连沈良玉也中了一刀,若非这一刀偏了怕是要当场毙命。

    沈青竹一手长剑一手短刀,刀锋所到之处必取人性命,可太多了……西凉兵真的太多了!沈青竹再勇……独自一人已然有些吃力,胳膊变得沉重,剧烈粗重的喘息间眼前全都是白雾模糊视线,血雾喷溅于脸上凝结成冰悬挂于眼睫之上,她凭借本能如燕身形不停歇穿梭于西凉兵之间,隐隐听到高处战马嘶鸣,她趁喘息之机抬头,就见骑马而来的萧飒身影……人未到,杀气已临。

    自白卿言受伤以来,她这样的身影在沈青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沈青竹也无数次自责当初为何没有保护好大姑娘,让白家军丢了那个算无遗漏骁勇无敌的小白帅!

    可如今,她又回来了!

    沈青竹热泪盈睫,冲化了悬于眼睫的血冰,嘶吼着握紧了双刀,仿佛有无限勇气与力量从脚底涌出,能杀他千百西凉贼。

    骨哨声不断从高处传来,肖若海背着白卿雲耳朵动了动。

    【肖若海、沈青竹速带九少撤往少阳郡!】

    骨哨反复吹响,反复命令,他听到了听得非常清楚。

    黑色骏马之上的肖若江看到满身是血的肖若海,喊了一声哥,猛夹马肚朝肖若海的方向冲去对肖若海伸出手,肖若海利落收剑一把抓住肖若江的手,他被拽上马的同时肖若江翻身下马稳稳落地。

    肖若江眸色沉着冷漠,一刀穿透西凉兵的胸口,寒刃拔出那一刻鲜血飞溅,他冲着肖若海嘶喊道:“走!”

    肖若海一手扯住缰绳,一手执刀,看了眼背后的白卿雲,回头就见凛然骑于马背之上的白卿言眸色幽黑,以风雷之速拉弓放箭,杀气让人心胆俱寒。

    箭矢从白卿雲耳边裹风呼啸而过,一箭射穿透向肖若江举刀的西凉兵的颈脖。

    白卿雲被鲜血黏住的墨发被箭矢之风带起,他无力垂落在肖若海身侧血肉模糊的手指动了动。

    白卿言双眸泛红,快马上前,终于看到被肖若海死死用布条缠在身上的白卿雲,他身披肖若海外衣,除了那张脸之外……裸露出来皮肤没有一块好肉,一瞬她目眦欲裂。

    白卿雲到底受过怎么样的酷刑凌辱,肉眼一见便能分辨,她心中怒火冲天,抽出羽箭,恨不能杀尽对白卿雲动手的西凉狗贼。

    她喊道:“速带小九离开!”

    肖若海点头,咬着牙夹紧马肚:“驾!”

    马背颠簸中,绵软靠在肖若海脊背上的白卿雲眼睑极为艰难张开一条细缝,竟模模糊糊看到了骑马与他擦肩而过的白卿言。

    长姐?是梦吗……长姐怎么会在这里?

    “长姐……”

    白卿雲张了张嘴,极为虚弱的声音被湮灭在震天的喊杀声之中。

    他能感觉到长姐眸中杀气锋芒内敛而凌厉,红色披风翻卷如雄鹰展翅,手持射日弓,一如当年般骁勇无敌。

    “长姐……”他手指动了动,想要抓住长姐翻飞而起的披风,却抓了个空……全身无法动弹,只有黑色的眼眸转动想跟随白卿言,可却在颠簸中越行越远,意识又逐渐快被黑暗吞噬。

    是长姐来救他了吗?

    可长姐病弱之躯又怎能拉得动射日弓?他应该要死了,所以在做梦吧……

    这梦可真好啊!

    死前能梦到长姐来救他,能梦到长姐并未因为他是庶子就放弃他,此生无憾了。

    他知道,长姐若真在……定会救他!就如同以前每一次他被罚跪祠堂,总是长姐救他一般!

    好希望人真有来生。

    来生,他还做白家子!

    来生,他还做白家军!

    只愿七哥还能活着,嫡子活着……白家传承就有希望!

    他平生最嗤之以鼻的庶护嫡,可在生死千钧一发之际,他终还是明白白家家规庶护嫡是为什么!

    不是祖父偏心,而是世道视嫡为正统传承!

    白家嫡子,不能死!

    白卿雲只觉秋山关城内那片明亮的光点离他越来越远,以为自己死期已到,却遗憾死前还是不知道七哥有没有能活下来。

    秋山关内,白卿言带近百人骑马而来,飞马踏敌寇,长刀斩敌头,纷纷接应自家将士、死士,把人拉上马背便撤往高山之地,再举起弓弩掩护正在登山的虎鹰营锐士与董家死士。

    被白锦稚长枪捅死的西凉士兵睁大眼双手死死拽着白锦稚手中银枪,白锦稚咬紧了牙没有能拔出来,眼见四面皆有西凉战士举刀,寒光朝她而来,白锦稚屏住呼吸脑子一片空白,嘶吼着想要拔出自己银枪。

    “小四!捡刀!”白卿言声嘶力竭,快马直冲向白锦稚,抽出箭筒里最后三支箭,搭弓射出……

    肖若江闻声回头,动作比脑子快……三步并作两步,飞身而起一刀宰了一个西凉兵,抬手按住已经懵了的白锦稚的脑袋,将她护在怀中以脊背抵挡西凉利刃。

    三支羽箭,一箭穿透西凉兵胸膛,一箭传过西凉兵颈脖,一箭射空……

    寒光砍落在肖若江肩膀上,几乎要消掉肖若江的整条手臂,他怒吼着转身挥剑,将那西凉兵头颅斩下!

    “小四!”白卿言伸出手。

    肖若江咬牙将白锦稚抱起递向白卿言,直到白锦稚结结实实抱住白卿言的铠甲,这才回过神来:“长姐……”

    白卿言抬眼望着远处虎鹰营快马冲进西凉军中的骁勇战士已经将沈良玉他们拉上马,在箭雨中狂奔而来,高喊道:“撤!”

    沈青竹盯住一匹无主的受惊之马,收起短刀,一把抓住马鞍一跃而上,高呼传令:“撤!”

    “撤!”

    虎鹰营、董家死士,闻讯纷纷抓住临近战友的手上马,快马朝陡坡之上攀爬。

    白卿言俯身从石坡死尸身上抽出羽箭,拉弓朝西凉兵射去,朝狂奔而来的沈青竹喊道:“先走!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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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023/ 第一时间欣赏嫡长女她又美又飒最新章节! 作者:千桦尽落所写的《嫡长女她又美又飒》为转载作品,嫡长女她又美又飒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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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她又美又飒介绍:
前世,镇国公府,一朝倾塌灰飞烟灭。
此生,嫡长女白卿言重生一世,绝不让白家再步前世后尘。
白家男儿已死,大都城再无白家立锥之地?
大魏国富商萧容衍道:百年将门镇国公府白家,从不出废物,女儿家也不例外。
后来……
白家大姑娘,是一代战神,成就不败神话。
白家二姑娘,是朝堂新贵忠勇侯府手段了得的当家主母。
白家三姑娘,是天下第二富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界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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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言感念萧容衍上辈子曾帮她数次,暗中送了几次消息。
雪夜,被堵城外。
萧容衍:白姑娘三番四次救萧某于水火,是否心悦萧某?
白卿言:萧公子误会。
萧容衍:萧某三番四次救白姑娘于水火,白姑娘可否心悦萧某?
白卿言:……嫡长女她又美又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长女她又美又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长女她又美又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