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七百七十六章 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着你
“石宸！”
看清壮汉样貌，雪女不觉大吃了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人皮肤黝黑，五官粗犷，体格异常高大，浑身肌肉块块凸起，排布并不规则，竟是如同山间的嶙峋怪石一般。
“石宸？”
魂天帝也不禁微微动容，对着壮汉好一通打量，“是那个石宸？”
“石宸是谁？”
不等雪女回答，两人耳边突然响起了鬼魈的声音。
刚才还被打落地坑的他，竟已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两人身后。
“你想必知道，我是上一代水之主宰。”
雪女叹了口气道，“而这石宸，便是上一代土之主宰了。”
“主宰？”
鬼魈眼睛一亮，非但不怵，脸上反而流露出亢奋之色，“有点意思。”
“听说石宸天资纵横，修为惊天，实力在那一代的所有主宰之中都能排进前三，却在如日中天之时突然销声匿迹，连主宰之位都被东方坞坨所取代。”
魂天帝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想不到他竟然躲在农家。”
“石兄。”
雪女直勾勾地注视着石宸，突然开口道，“可还记得小妹？”
“你是雪女。”
石宸眼神呆滞，嗓音颇为木讷，简直不像是个有血有肉的生灵。
“多年不见。”
雪女接着又问，“莫非石兄一直待在农家么？”
“是啊。”
石宸的回答还是那样机械，那样木讷，“一直在农家。”
“当年……”
雪女对他似乎充满了好奇，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年……当年……”
石宸口中喃喃自语着，突然双手抱头，眉头紧锁，脸上居然流露出痛苦之色，“当年发生了什么？”
“傻大个，你在做什么？”
一个尖锐刺耳的嗓音突然响起，将他从混乱中唤醒过来。
“天逸少爷。”
石宸立马转过身去，冲着说话之人恭恭敬敬地躬了躬身。
被他称作“天逸少爷”的，是一名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皮肤白皙，五官清秀，双眸之中，却隐隐透出一股邪气。
“让你来杀人。”
天逸少爷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石宸腿上，恶劣的态度就如同是在面对家畜一般，“你怎么还跟人聊上了？”
石宸低眉垂首，挨了踹也是唯唯诺诺，一言不发，从头到脚看不见半点主宰风采。
“记住，你只是个杀人工具。”
天逸少爷毫不客气地训斥道，“让你杀谁，你就杀谁，工具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情感。”
“属下明白。”
即便遭到如此羞辱，石宸居然还是没有动怒，反而表现得无比顺从。
“既然如此，那你还不赶紧动手……咦？”
天逸少爷伸手指向鬼魈三人，刚要下达命令，目光落在雪女清秀绝俗的脸蛋和曼妙婀娜的娇躯上，突然神情一变，眸中透射出无比淫邪的光芒，“好漂亮的妞！”
听他言语轻薄，雪女脸色一沉，口中冷冷地哼了一声。
“哟，还是个冰山美人，我喜欢。”
天逸少爷非但不恼，反而愈发亢奋，嘴角险些流出涎水来，“傻大个，你认得这个大美妞？”
“启禀天逸少爷。”
石宸如实答道，“她叫雪女，曾是上一任水之主宰，实力不容小觑。”
“水之主宰？”
天逸少爷闻言顿时两眼冒光，哈哈大笑道，“好，好，若非如此，也不配做我的女奴，一个土之主宰的灵奴，一个水之主宰的女奴，怕是连表哥见了都得眼红哩，傻大个，你还在愣着做什么？”
“是。”
石宸微微躬身，随后身形一闪，“倏”地出现在雪女跟前，抬手直抓她粉颈而去，速度堪比瞬移，完全无法用肉眼捕捉。
手掌尚未触碰，霸道的气势便已先行一步，朝着白裙美人狠狠笼罩过去。
然而，还没等雪女作出反应，一道修长健硕的身影突然斜插进来，抬手便是一拳，与石宸的手掌狠狠_碰撞在了一起。
竟是鬼魈抢先一步，替雪女挡下了石宸的攻击。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两人同时向后倒飞出去，撞击之势霎时间在天空中轰出一道道弯弯曲曲的空间裂缝。
飞了将近一里，石宸才勉强止住身形，抬头看时，却惊讶地发现鬼魈居然只退了自己一半的距离。
怎么可能？
拼力量，我竟然输了？
自从登场以来便始终呆呆愣愣的石宸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诧异之色。
不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鬼魈突然咧嘴一笑，反手抓住巨刃手柄，周身燃烧起狂暴的黑色火焰，脚下一步跨出，伴随着“咚”地一声巨响，须臾间出现在石宸跟前，二话不说便是一刀劈来，刀刃散发出的气体排山倒海，毁天灭地。
“噹！”
石宸毕竟不是弱者，很快便恢复镇定，右手五指攥紧，拳端突然涌出一团团泥浆，眨眼间便凝固成一个褐色拳套，迎着巨刃正面轰了过去，嘹亮的金铁撞击声裂石穿云，震耳欲聋。
再次硬拼之下，鬼魈被弹出数步，微微一晃，很快便稳定下来。
而石宸却再次倒飞出去，直至数十丈开外才勉强止住身形。
曾经威震天下的上代土之主宰在与鬼魈的拼斗中，竟然又一次落入下风，差距非但没有缩小，反而越来越大。
“就这么点实力。”
鬼魈嘴角微微勾起，眸中闪过一丝轻蔑，“还想对付咱们三个？”
话音未落，他已然出现在石宸头顶，巨刃高举过头，一招力劈华山爆砍而下。
石宸闪躲不及，只得举起双手挡在头顶，大量泥浆自手臂表面涌出，化作一副褐色臂甲，竟是生生扛下了这堪称无解的一刀。
“噹！”
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他被鬼魈狠狠劈落在地，瞬间轰出一个深不知几许的巨大凹坑。
“废物！”
眼见他落入下风，天逸少爷眸中闪过一丝戾色，嘴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不情不愿地举起双手，在胸前捏了一个古怪的手势。
几乎同时，凹坑中的石宸双眸精光大作，周身气势暴涨，突然举起双手，分别拍在左右两侧的土地之上。
“砰！”“砰！”“砰！”
一道道岩土之柱自地面疾蹿而出，化作无数根尖刺，杀气腾腾地射向鬼魈所在的位置。
“不愧是上古家族的秘法，竟然连石宸那样的存在都能够奴役。”
天逸少爷双手一转，正打算进一步施展秘法，耳边却突然传来了魂天帝阴恻恻的笑声，“可惜他撑死了也只能牵制住一人，不知咱们这另外两人，你又该如何应对？”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被老魔头逼近身旁，天逸少爷似乎并不惊慌，口中冷笑一声道，“我农天逸乃是农家家主之侄，身份何等尊贵，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灵奴？戮神，杀了他！”
话音未落，一道诡异的黑影不知从何而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魂天帝背后，双臂齐挥，食指顶端分别射出寒光闪闪的丝线，以迅雷之势一圈圈缠向老魔头的脖子。
魂天帝却似早有准备，手中镰刀不知何时已然竖在脑袋前方，令这些丝线缠绕其上，无法收拢，脑袋趁势向下一缩，犹如水里的游鱼，自包围圈中灵巧地钻了出去。
“绣魂。”
他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百丈开外，凝视着偷袭自己的黑影，脸上罕见地流露出复杂之色，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着你。”
被他唤作“绣魂”的，竟是一个容貌清秀，身材凹凸的漂亮女人。
“我叫戮神。”
女人冷冰冰地答道，“不叫绣魂。”
“成了灵奴之后。”
魂天帝愣了一愣，眸中闪动着悲凉的光芒，嗓音前所未有的温柔，“连本来的姓名都被剥夺了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黑衣女戮神脸上古井无波，不带一丝情绪，双手拉出一根莹亮的凌厉丝线，“我只知道，少爷让你三更死，你绝对活不到五更。”
“这位姑娘是……？”
第一次看见魂天帝对女人露出这样的表情，雪女心中一动，八卦之魂忍不住熊熊燃烧，脑中已经开始浮想联翩。
“她的本名叫作绣魂，暗杀之术举世无双。”
魂天帝神色变幻，沉吟良久，终于缓缓吐出一句，“曾是魂某当年征战天下之时，身边最为得力的部下。”
第两千七百七十五章 我才不会告诉你
以神鬼莫测的手段干掉对方，魂天帝又掏出炼魂炉轻轻一摇。
顿时有一道莹光自白衣人体内蹿了出来，飞快地钻入到紫色炉子之中。
炼魂炉表面一明一暗，忽闪忽闪，仿佛在表达着雀跃之情。
出乎意料的是，就在白衣人死亡之际，与他一组的黑衣人突然浑身一颤，眼耳口鼻齐齐流血，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再也没有动弹。
“原来如此。”
魂天帝眸光一闪，似有所悟，口中桀桀怪笑着，再次晃动炼魂炉，将黑衣人的魂魄也摄入到炉子之中，右手镰刀突然毫无征兆地暴涨十数丈，以迅雷之势斩向另一名持刀的黑衣人。
黑衣人眸中精光大作，右臂一振，周身释放出强悍的混沌境气息，丝毫不虚地挥刀而来。
然而，双刃交锋之际，他脸色突然一变，眼睁睁地看着彩色镰刀轻而易举地切断了自己手中的长刀，轨迹丝毫不变，直奔咽喉而来。
他待要躲避，却是为时已晚，只觉眼前华光一闪，脖子微微一痛，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砰！”
旁人只见他身首分离，脑袋坠落在地，骨碌碌地滚向远方。
眼见魂天帝如此威猛，四周诸人齐齐色变，尤其是那些身穿白衣的，更是纷纷后退数步，本能地与他拉开距离。
魂老魔一招得手，并不继续追击，而是紧紧凝视着与这名黑衣人一组的白衣人，只见对方脸上流露出惊慌之色，却并未跟着殒命，而是越退越远，渐渐消失在战场之外。
白衣服的死了，黑衣服的也会跟着死。
黑衣服的死了，白衣服的却可以全身而退？
作为曾经威慑天下的旷世魔头，他的经验何其丰富，脑中略一思索，便已将对方的路数摸了个七七八八，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冲着鬼魈和雪女道：“先杀白的！”
“正有此意！”
雪女莲足点地，跃上半空，双臂自左右缓缓抬起，身姿婀娜，体态蹁跹，宛如天仙下凡，飘扬四周的飞雪陡然化作一柄柄利剑形状，口中娇叱一声，“去！”
数不清的白色小剑登时齐刷刷地飞了出去，犹如蝗灾过境，铺天盖地，气势如虹，狠狠射向一众敌人。
这些雪花小剑看似密密麻麻地一通乱射，可若仔细观察，却会发现它们的攻击有九成都聚焦在了对面的白衣人身上，就仿佛那些黑衣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感受到万千飞剑中蕴含的极致寒意，白衣人们无不色变，一边齐齐后退，一边将双手举在胸前，摆出各种奇怪的手势。
黑衣人们则一个个挺身而出，自发挡在白衣人跟前，各出绝学，拼死抵抗着雪花小剑的侵袭。
也不知是不是白衣人这些手势的作用，每一名黑衣人身上无不散发出各种颜色的莹莹光辉，气势竟然都瞬间暴涨了一大截。
这些人本就拥有混沌境修为，如今实力又莫名大增，一番激烈抗争之后，倒还真的成功抵挡住了雪女的狂暴攻势。
“噗！”
然而，还没等黑衣人们松一口气，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众人齐齐回头，却见鬼魈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黑衣人之间，手中巨刃斜斜挥向上空。
一颗圆滚滚的头颅高高飞起，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鲜血化作红色雨滴，稀稀拉拉地洒落下来。
堂堂一名混沌境强者，竟然被他轻松斩首！
整个过程，其余众人甚至都没能看清他是如何移动，如何出手的。
就在黑衣人们惊疑不定之际，鬼魈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人群另一侧，再次手起刀落。
“噗！”
同样的姿势，砍在同样的部位，发出几乎同样的声响。
又一颗脑袋高高飞起，直直坠落，撞击地面之时，发出“砰”地一声脆响。
如此一来，登时令敌方诸人大惊失色，纷纷撇下魂天帝和雪女，齐刷刷地朝着鬼魈围了上来，各种强横的灵技劈头盖脸砸将过来，恐怖的气息充斥在天地之间，璀璨的华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然而，面对十多名混沌境黑衣人的围攻，鬼魈脸上却不露半点怯色，反而咧嘴一笑，眸中闪过一丝凶戾之色，整个人“倏”地消失不见，令千百道灵光齐齐落在了空处。
“噗！”
下一刻，他已然出现在一名黑衣人身后，手起刀落，将他的头颅轻松斩飞。
几乎同时，他脚下横移数丈，左手犹如闪电般向前一探，轻松捏住另一名黑衣人的脖子，“咔嚓”一声将之狠狠拧断。
直至两人接连殒命，其他黑衣人才纷纷惊醒，再要回头追击，鬼魈却又瞬间消失不见，端的是神出鬼没，来去无踪。
“噗！”“噗！”
伴随着两声脆响，又有两个脑袋脱离身躯，飞上高空，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久久不散。
面对农家派来高手，他竟是犹如虎入羊群，一刀一个小朋友，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怎么可能？
这可是得到我农家秘术加持的混沌境强者！
他怎么会这么强？
望着鬼魈那纵横无敌的勇猛之姿，躲在后方的白衣人们皆是一脸愕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没猜错的话。”
就在他们心头震惊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阴柔的嗓音，“你们这些穿白衣服的，才是真正的农家人吧？”
白衣人们循声望去，却见魂天帝竟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脸上带着阴森而诡异的笑容，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如同猛兽在打量着心仪已久的猎物。
众人大惊失色，待要后退，突然感觉一阵极寒之意自脚底疯涌而起，一时间竟然失去了行动能力。
低头看时，他们才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双腿表面竟然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晶，甚至连脚趾头都失去了知觉。
就在此时，魂天帝突然屈指一弹，一道晶莹的彩色丝线自指尖疾射而出，不偏不斜地落在一名白衣人眉心之间。
“你……”
此人大惊失色，对着他怒目而视，张口便要喝骂。
“阁下尊姓大名？”
魂天帝食指微微一颤，笑眯眯地问道。
“关你屁……农、农明达。”
白衣人的脏话到了嘴边，突然面色惨白，竟然不由自主地如实答道。
“适才老夫猜得可对？”
魂天帝轻轻拨弄着指尖的魂丝，柔声细语地问道。
“我才不会告诉你……”
农明达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灵魂震颤，居然不由自主地答道，“不错，这里穿白衣的都是农家子弟，黑衣的不过是灵奴罢了。”
“灵奴？”
魂天帝心中一动，接着又问，“听闻农家掌握着不世妙法，能够在短时间内极大增强修炼者的战斗力，莫非这秘法竟然还有代价？”
“一旦得到我农家秘法的加持，修炼者固然战力大增，却也要成为施法者的奴仆，终生不得解脱。”
农明达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再也不做抵抗，而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些黑衣人，便是咱们的灵奴了。”
“他们好歹都是混沌境，为何会甘心……”
魂天帝话到中途，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世人只知农家有助长实力的妙法，却不晓得是要以失去自由作为代价，结果稀里糊涂地为奴为仆，此生再无翻身之日，难怪灵奴死了，你们没事，而你们一旦丧命，灵奴却要跟着陪葬，好歹毒的农家，行事风格居然比老夫还像魔头！”
农明达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正也好，邪也罢。”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魂天帝冷笑一声，食指连弹，射出一道道彩色魂丝，分别黏在十多名农家人双眉之间，“既然惹到咱们头上，那就莫怪老夫下手无情了。”
话音刚落，他食指一抖，这十多个白衣人登时软绵绵地瘫倒在地，眼中的光芒渐渐淡去，口鼻之间很快便没有了声息。
“噗！”
就在他用炼魂炉摄取灵魂之际，那边的鬼魈亦是一刀斩下了最后一名灵奴的脑袋。
从三十名农家高手登场到团灭，整个过程竟然还不足一刻时间。
“垃圾！”
鬼魈眸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一脸傲然地点评道，“什么上古家族，不过如此……”
“砰！”
一句话还未说完，一道壮硕的身影突然自上方疾驰而来，右拳轰出石破天惊的一击，朝着鬼魈面门狠狠打来。
鬼魈反应极快，手腕一转，将巨刃侧过来当作盾牌挡在头顶。
“噹！”
拳刃相交之际，他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当头而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坠落下去，瞬间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望不着边际的巨大凹坑，激起的尘烟将整个区域都化作灰蒙蒙的一片。
第两千七百七十七章 小妹怕是乌鸦嘴了
“你当年的部下……”
雪女脸上表情登时变得十分古怪，“竟然还有幸存之人。”
“最后那一战，她舍身替老夫挡下了列缺惊神全力一击，已是重伤垂危，按说无论如何都活不过半个时辰。”
魂天帝苦笑着道，“想不到竟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灵奴。”
“以你的灵魂操控之法，能不能……”
雪女白皙的食指轻点着樱唇，沉思片刻，突然问道，“让她恢复自由？”
“恐怕不行。”
魂天帝摇了摇头道，“况且这农天逸显然是个好色之徒，绣魂姿色出众，落在他手中究竟会经历些什么，老夫大抵也能猜得到，一旦恢复自由，以她的性格绝对会自寻短见。”
“此人当真该死！”
雪女眼神一凛，看向农天逸的目光之中透着浓浓的厌恶和杀意，“你打算怎么做？”
同为女性，对于绣魂的悲惨遭遇，她本能地心有戚戚。
“无论从前是不是同伴，如今的她都已经成了敌人。”
魂天帝脸色已然恢复平静，淡淡一笑道，“对待敌人，只有一种做法。”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晃，“倏”地出现在如今的“戮神”跟前，掌中的镰刀已然消失不见，食指齐齐张开，指尖射出无数道晶莹丝线，直逼黑衣美人而去。
戮神双臂齐齐一颤，同样射出无数道晶莹丝线，只不过并非魂丝，而是一种特殊材料制成的独门兵器。
两人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竟仿佛师出同门一般。
无数根丝线在空中相互撞击，纠缠，撕扯，切割，看似无声无息，实则打得无比激烈，异常凶险。
“丫头，你这一身本事都是我教的。”
魂天帝一边挥舞着魂丝，一边呵呵笑道，“拿来对付我，岂不可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戮神冷冰冰地答道，双臂在空中幻化出道道虚影，细丝释放出的杀意弥漫在空气之中，几欲化作实质。
“倒是成长了不少。”
魂天帝闲庭信步，神色从容，甚至还有心情予以点评，“莫非是农家秘法的作用么？”
“聒噪！”
戮神秀眉一蹙，愈发凌厉的丝线划破天际，朝着他的脖颈狠狠射来。
怎么可能？
竟然连戮神也……
这三个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表哥误我！
两人似乎都对对方知根知底，打起来一时半会倒也没能分出胜负，却是惊得农天逸一身冷汗，脸上再也看不见先前的从容和嚣张。
他虽然身份尊贵，手底下灵奴数量也不在少数，可真正拿得出手的顶尖战力，也不过是石宸和戮神两人。
如今这两人都被牵制住，望着缓缓逼近过来的雪女，他顿觉脊背发凉，心中暗叫不妙。
“不愧是农家少爷，竟然能够同时奴役两名巅峰强者。”
雪女眸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只是不知你还有没有第三个？”
随着她嗓音一同冰冷下来的，是漫天飞雪的战场，是广袤无垠的天地。
“你、你别过来！”
农天逸手中还在捏着法诀，声音却已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看向雪女的目光之中早就没有了淫邪和觊觎，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和慌乱，“拦住她，快拦住她！”
一道道黑影自四面八方疾驰而至，纷纷施展灵技，五彩缤纷的灵光朝着她劈头盖脸地打将过去。
然而，雪女却连躲都不躲，只是优雅地挪动玉足，婀娜的身影在飞雪中缓缓前行，恍如神女降世，天仙下凡，美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她所过之处，灵光也好，敌人也罢，无不被瞬间冻结，化作一座座冰雕，竟是完全无法近身。
这，便是寻常修炼者与主宰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等、等等！”
农天逸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口中尖声惊叫道，“有、有话好好说，我可是农家少爷，若是敢伤我一根寒毛，大伯绝不会放过你的，从今往后，你将会受到农家无休无止的追杀。”
“农家？”
雪女突然笑了，笑容犹如阳光般明媚，却令人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区区一个苟活至今的家族，整天干些见不得人的卑劣勾当，我会怕你们？”
言语间，她缓缓举起右手，四周的飞雪仿佛突然有了灵性，纷纷聚拢在她那水葱般的食指指尖，渐渐凝聚出一根尖刺，越来越细，越来越长。
望着刺尖散发出的锐利寒芒，农天逸的脸色登时难看到了极点。
……
正在闭目养神的夜夭夭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
她秀眉微蹙，扭头看向窗外，“敌袭？”
“夭夭多虑了。”
坐在对面的田灵瞳摇了摇头，大大咧咧地答道，“咱们田家可是农家的附属家族，谁敢来犯？”
“灵瞳姐。”
夜夭夭目光扫视着窗外景象，随口问道，“农家当真有这么厉害？”
“不是姐跟你吹。”
也不知是被南宫灵在潜意识里灌输了什么，田灵瞳对于黎冰和夜夭夭二人总是表现得异常亲热，简直可以用掏心掏肺来形容，“农家自上古时期开始，便是赫赫有名的超级大族，若是当真打起来，实力未必输于王庭。”
“王庭？”
夜夭夭瞪大了眼睛，将信将疑道，“会不会太夸张了一些？”
“告诉你也无妨，在上古之时，混沌之主与各大家族曾经处于敌对双方，可以说王庭便是踩着无数上古家族的尸骸步步崛起的。”
田灵瞳耐心解释道，“在那样残酷的环境下，只有农家不但存活了下来，还在不断发展壮大，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王庭没有能力灭掉农家？”
始终沉默不语的黎冰微微动容，脱口而出道。
“不愧是冰冰。”
田灵瞳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一句话就说到了关键处。”
就在她大肆吹捧农家的当口，窗外的骚动声却是越来越响。
田家四人中的另一位女性田天韵终于忍不住来到窗边，低头观察起外头的情况来。
“灵瞳姐。”
夜夭夭突然回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田灵瞳道，“这一回，小妹怕是乌鸦嘴了。”
“什么？”田灵瞳愣了一愣。
“砰！”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头重重推开。
“天韵，灵瞳，走了！”
门外传来了田隐龙焦急的嗓音，“农家遭遇敌袭，命我田归两家高手速速前去支援。”
“哈？”
田灵瞳的表情顿时说不出的精彩。
前一刻她还在吹嘘田家身为农家的附属家族如何如何牛批，如何如何无人敢惹，结果连主家都遭到了袭击，可谓是被光速打脸。
察觉到夜夭夭投来的异样目光，她感觉两颊火辣辣的，恨不能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黎姑娘，夜姑娘。”
田隐龙进入屋内，看见黎冰和夜夭夭，表情登时柔和了许多，“原来你们也在。”
“田兄。”
黎冰好奇地询问道，“不知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袭击农家？”
“不清楚。”
田隐龙摇了摇头，“不过能让农家应付不暇，甚至要向咱们两家求助，对方的实力定然不容小觑。”
“咱们能不能跟去瞧瞧？”
夜夭夭大眼睛忽闪忽闪，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表情。
“两位要去，自无不可。”
田隐龙迟疑片刻，终究还是点头应允道，“只是切记要保持低调，万万不可冲撞了农家的人。”
“放心。”
夜夭夭口不对心地答应道，“我只是看看，绝不惹事。”
“走罢。”
田隐龙微微颔首，又冲着田天韵和田灵瞳招了招手，“归家的人已经在等着咱们了，赶紧去跟他们汇合。”
“为啥非要跟归家一起走？”
夜夭夭不解道，“不能直接去农家么？”
“夜姑娘有所不知。”
田隐龙耐心解释道，“归田两家素来同进共退，归家负责战斗，田家负责辅助，相辅相成，所向披靡，若是没有归家挡在前头，咱们田家的实力便十分有限了，恐怕未必能够给农家带来多大帮助。”
“也就是说……”
夜夭夭脱口而出道，“一旦开打，田家只会躲在归家后头当缩头乌龟？”
田隐龙老脸一红，尴尬地笑了笑，迈开大步急匆匆地朝着屋外走去，似乎再也不愿和她多说一句话。
第两千七百七十八章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人的性格，往往与外观气质挂钩。
譬如田家主打一个辅助，故而族中之人大多温和隐忍，极易相处。
反观战斗家族归家之人却大多性格张扬，暴躁易怒，看见黎冰与夜夭夭这两个大美女的瞬间，便有两个黄毛主动凑过来言语调戏，态度轻薄。
夜夭夭是什么脾气？
若非田隐龙及时出面调解，双方说不定当场就要大打出手。
就这样，田归两家在颇为不愉快的气氛中同行了一路，终于来到了战斗地点。
眼前的景象，可以说是在黎冰计划之中，却又在预料之外。
所谓的敌人共有三人，两男一女。
其中一人，黎冰和夜夭夭在三圣界便已认得，正是行事亦正亦邪的鬼魈。
另外的一男一女虽然样貌不俗，看着却十分陌生。
二女早就知道鬼魈来了农家，对于他的出现自然并不意外。
可真正让她们诧异的，却是这三人所展现出来的战力。
战场四周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人，有些穿白衣，有些穿黑衣，将三人包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分工明确，黑衣人冲锋在前，奋勇厮杀，白衣人则躲在后头不停变换手势，捏出各种法诀，或提升攻击，或增强防御，或加速治疗，功效各不相同，却又都非常实用。
“看出来了么？”
耳边传来了田天韵温柔的嗓音，“咱们田归两家的战斗方式，便是从农家身上学来的。”
“这些都是农家人？”
黎冰指了指前方的黑衣人和白衣人们，随口问了一句。
“穿白衣服的乃真正的农家子弟。”
田天韵知无不言，“至于那些黑衣人，则大都是农家招揽的各路高手。”
“招揽？”
黎冰不解道，“如此说来，农家人的能力岂非与你们田家一模一样？为何他们是主家，你们却是附庸？”
“一模一样？不不不，差得远了。”
田天韵脸上的表情登时有些复杂，“咱们田家的能力，哪能与农家相比？”
“哪里不一……”
黎冰这个“样”字尚未出口，远处的鬼魈突然挥舞巨刃，斩出惊天动地的一刀，狂暴的黑焰席卷四方，所过之处，竟然有八个黑衣人被瞬间灼烧成灰，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
与此同时，他左手食指微微一翘，十六条恐怖黑龙霎时间浮现天空，每一条皆是张牙舞爪，目露凶光，巨口喷吐出令人心悸的狂暴龙息。
管你黑衣人还是白衣人，但凡被黑龙触碰到一星半点，身体便会化作点点黑光，缓缓飘散在天地之间。
最终，这十六条黑龙的目标都锁定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石宸！
“啊！！！”
感受到黑龙体内释放出的可怕威势，石宸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口中发出一声震天怒吼，无穷无尽的泥浆自体内疯涌而出，化作一具厚重铠甲，将整个人完全包裹起来，远远望去，就如同一位身材异常魁梧的泥甲大将。
“轰！”“轰！”“轰！”
十六条霸气无双的硕大黑龙咆哮着狠狠撞在泥甲将军身上，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惊天威势，灼热的黑焰犹如滔滔巨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泥甲大将威猛壮硕的身躯，每一次的触碰，都会引发堪比千百枚核弹爆炸的夸张声势。
待到焰光散尽，石宸那被泥甲覆盖的身躯已然消失无踪，连渣子都没剩下一点。
曾经威震天下的主宰强者，竟然被炸得尸骨无存。
天空另一边，黑衣美人戮神似乎察觉到局势不妙，突然一个加速，曼妙的身姿化作一道魅影，瞬间出现在了魂天帝身后，双臂齐挥，寒光闪闪的细丝不知如何，竟然在老魔头身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你老了。”
成功逮住魂天帝，戮神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总算承认自己是绣魂了么？”
魂天帝微微一笑，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戮神面色一沉，双臂同时发力，将指间的丝线猛地一抽，“胆敢得罪天逸少爷，到那个世界好好忏悔罢。”
“嗤！”
伴随着一声脆响，老魔头的身躯竟然被丝线狠狠切断，变作十数个肉块，分别飞向四面八方，鲜血飙射而出，挥洒如雨。
令整个世界颤栗的大魔头，居然被自己曾经的部下以下克上，无情斩杀。
可从鬼魈和雪女脸上，却看不见丝毫的惊慌和悲伤，仿佛死的是个无足轻重之人，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一击得手，戮神缓缓垂下双臂，俏丽的脸蛋古井无波，不喜不悲，秀美的双眸中却隐隐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然而，就在她放松警惕之际，一条又一条闪烁着莹莹光辉的彩色细丝不知从何而来，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缠在了她曼妙的娇躯之上。
戮神心头一惊，待要反抗，四肢却已经被牢牢束缚住，竟是连抬起手臂都无法做到。
“呼~呼~呼~”
身后传来了一阵阴森而诡异的笑声。
戮神奋力扭头，却见不远处一名黑衣人正在抖动着肩膀，脸上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阴笑声正是出自此人之口。
此人不过是随后赶来救援农天逸的农家灵奴之一，实力虽然不弱，却也算不得出类拔萃，与戮神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级别。
然而此刻，这个灵奴竟然以魂老魔的招数偷袭了一波，将黑衣美人牢牢制住。
下一刻，灵奴的面孔突然开始扭曲，变幻，竟然化作了魂天帝的模样。
“一起战斗了这么多年，你比谁都清楚老夫的手段。”
老魔头上下打量着戮神凹凸有致的娇躯，“按说不该犯下这么初级的错误才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句话，似乎已经成了戮神的口头禅。
“无论你从前是谁。”
魂天帝缓缓举起双手，每一根手指的指尖都拖出一条晶莹魂丝，魂丝的另一端，则通通缠绕在戮神身上，“既然选择与老夫为敌，便只有被抽魂夺魄，永世不得超生这一个下场，临死之前，可还有遗言？”
“切得碎一些。”
戮神突然展颜一笑，原本如同冰山一般的气质瞬间消融，竟是风情万种，美得令人窒息，“拼不起来的那种。”
“如你所愿。”
魂天帝笑眯眯地直视着她美丽的眼睛，双手渐渐收紧。
“谢谢。”
魂丝割破黑色劲装，鲜血自如雪半的肌肤表面汩汩流出，戮神却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反而笑得愈发开心，看向魂老魔的眼神无比温柔，樱唇轻启，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来。
“嗤！”
一声脆响之下，她那曲线曼妙的身躯被魂丝瞬间切成了无数块，如同狂狼般的鲜血四处乱溅，令人无法想象这样娇小的身体里，如何能装得下如许多的液体。
这样的死法，几乎与先前的魂天帝如出一辙。
轻松击杀了戮神，老魔头却并未抽取她的灵魂，反而低头愣愣地注视着手中沾染了鲜血的魂丝，一动不动，久久不语。
鬼魈与魂天帝大发神威，雪女那边的表现却也不落下风。
干掉了农天逸麾下的灵奴之后，她尚未来得及击杀对方，便被随后赶来的数十名农家高手所阻。
面对这么多强敌，她却丝毫不慌，只是挥舞着纤细的臂膀，降下漫天飞雪与敌人展开周旋，非但不落下风，反倒以一己之力将众多敌人狠狠压制。
眼瞅着己方强者被一个接着一个地干掉，农天逸脸色铁青，眼神慌乱，表情已然难看到了极点。
若非农家少爷的自尊不允许，他怕是早就掉头跑路，逃之夭夭。
“动手罢。”
看清局势，田隐龙与归家这一次的带队之人归无痕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开口道，“救天逸少爷。”
说罢，田归两家高手齐齐动身，娴熟地分成两人一组，朝着鬼魈三人狠狠杀了过去。
然而，两大家族的驰援，却并未能给局势带来多大变化。
只见鬼魈挥舞着巨刃大步而行，周身黑焰缠绕，杀气熏天，犹如一尊无敌杀神，所过之处，任你战士也好，辅助也罢，统统都是一刀一个，竟是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便将两大家族杀得人仰马翻，哭爹喊娘，一些心志薄弱的甚至临阵脱逃，跑得要多快有多快，只恨爹娘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咱们怎么办？”
夜夭夭观战良久，眼见鬼魈三人大占上风，根本就用不到自己帮忙，一时有些无聊，转头询问黎冰道。
“静观其变。”
黎冰的回答言简意赅。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战场上方，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悬立于众人头顶。
“见过家主大人！”
看见来人的刹那间，农家也好，田归两家也罢，所有人几乎同时住手，纷纷后退数十丈，随后齐刷刷地冲着他躬身施礼，态度说不出的恭谨。
第两千七百七十九章 难免会说出些荒唐话来
听见“家主大人”四个字的瞬间，鬼魈和雪女皆是心头一凛，一时间倒也没了继续追击的心思，齐齐抬头看向来人所在的位置，脸上纷纷流露出戒备之色。
就连沉思中的魂天帝也不觉抬起头来，眸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
显然，连这位纵横天下的旷世魔头，也从未见到过农家家主真正的模样。
“将巧巧送回来的。”
农家家主的目光扫过鬼魈三人，和颜悦色道，“便是你们三位么？”
他的面容饱经风霜，额头皱纹深深印刻着岁月的痕迹，一双眼睛却如同星辰般明亮，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仿佛能看透一切，洞察人心。
他的头发已然斑白，梳理得一丝不苟，胡须长而浓密，微微下垂，为其平添了几分慈祥，身姿却挺拔得像一个年轻人。
“冰冰，夭夭！”
就在黎冰和夜夭夭观察农家家主之际，田灵瞳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到身旁，拉了拉两人衣袖，小声提醒道，“赶紧低头，怎可直视藏锋大人？”
“藏锋大人？”
黎冰好奇道，“农家家主叫作藏锋么？”
“不错。”
眼见两人不听劝，依旧身体挺得笔直，田灵瞳心头大急，生怕惹得农家不快，忍不住伸手去摁她们脑袋，“咱们附属家族的人，怎可这般直视藏锋大人，若是农家怪罪下来，就算家主大人都保不住你们。”
不得直视？
那该怎么看？
偷瞄么？
那不是更加无礼么？
夜夭夭听得一阵无语，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吐槽，可目光扫过田灵瞳微微颤抖的手臂，到了嘴边的嘲讽又给生生咽了回去。
田灵瞳生性开朗，待人亲和，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
可对于这位农家家主，她却似发自内心地感到畏惧。
而她之所以逼着黎冰和夜夭夭低头，无疑也是出于好心。
无论是不是记忆被篡改的缘故，对于这样的善意，夜夭夭怎么也不好意思冷嘲热讽。
“不错。”
别人怕农藏锋，鬼魈当然不怕，他直视着农家家主的眼睛，夷然不惧地答道，“那个女人就是老子送回来的。”
“放肆！”
“大胆，怎敢这般与藏锋大人说话？”
“还不快磕头谢罪！”
听见他在农藏锋面前以“老子”自居，四周众人无不失色，仿佛被掘了祖坟一般，一个个对他怒目而视，大声呵斥。
“无妨。”
农藏锋神情依旧温和，摆了摆手，十分大度地平息了众人的怒火，随后对着鬼魈三人抱了抱拳，一脸真挚地说道，“巧巧乃是我族万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若是不幸陨落在外，对于整个农家无疑都是莫大的损失，三位不辞辛劳送她回来疗伤，农某感激不尽。”
“不愧是藏锋大人，胸有海量！”
“藏锋大人宽宏大量，尔等当知感恩，还不跪下叩头？”
“藏锋大人万岁，农家万岁！”
四周登时喧嚣了起来，大多是对于农藏锋的溢美与吹捧之词，看得黎冰和夜夭夭目瞪口呆，感觉说不出的别扭。
“这里的人……”
好半晌，夜夭夭终于忍不住问道，“平常都是这样的么？”
“什么？”
田灵瞳一脸迷茫，似乎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就是这样……”
夜夭夭樱唇微张，“卑微”二字到了嘴边，却又给生生咽了回去。
她也是大势力出身的千金小姐，从小见识过的狗腿子不在少数，对于小人物的溜须拍马和阿谀奉承更是早就习以为常。
然而，农、田、归三家中人对于农藏锋的谄媚，却还是让她感受到了生理层面的不适应。
这哪里像是一个家族？
简直就是一个规矩森严的王朝，而农藏锋便是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
假若我出生在农家……
这个念头堪堪划过脑海，夜夭夭便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感激不尽？”
鬼魈素来桀骜不驯，哪里吃农家这一套，伸手一指三家高手，冷笑连连道，“这就是你感激别人的方式么？恩公祭天，法力无边？”
这八个字一出，雪女忍不住素手掩唇，“噗嗤”笑出声来。
“小兄弟如何称呼？”
农藏锋并不生气，而是柔声问道。
“鬼魈。”
“农某毕竟年长得多，恕我倚老卖老，称呼你一声贤侄。”
农藏锋呵呵笑道，“事情的经过农某已经听寒梧提起，巧巧之所以重伤垂危，乃是因为对你施展了献祭之法，可有此事？”
“不错。”
鬼魈点了点头，坦然答道，“若非她帮了老子一把，我干嘛要费老大功夫把一个不相干之人送回家族？”
“献祭，乃是我农家至高无上的独门秘法，一旦施展，便意味着舍弃自身。”
农藏锋点了点头，似乎颇以为然，“巧巧既然愿意为你献祭，足见贤侄的为人，此事错不在你，乃是寒梧心疼侄孙女，一时冲动迁怒于三位，多有冒犯，还望贤侄莫要放在心上。”
“搞出这么大阵仗。”
鬼魈冷笑着道，“一句一时冲动就算完了么，倘若咱们三个实力不济，死在了这群垃圾手中，岂不是冤得很？”
“贤侄所言极是。”
农藏锋微笑着道，“既然如此，农某倒是有个补救的提议。”
“哦？”
鬼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来听听。”
“我农家的本事，三位想必也有所耳闻，若是能有一名农家人跟在身边，任何修炼者的实力都将得到极大提升，便是越阶而战，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农藏锋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为表歉意，农某在此真诚地邀请三位加入农家成为客卿，我将亲自挑选三名农家精锐辅助你们，如何？”
“农家主口中的客卿……”
魂天帝突然插嘴道，“该不会就是那位天逸少爷所说的灵奴吧？”
农藏锋眉头微微一皱，眼角余光有意无意瞥了农天逸一眼，眸中寒光一闪，登时看得他心惊肉跳，脸色泛白，额头冷汗直冒。
“天逸年纪轻轻，见识尚浅，难免会说出些荒唐话来。”
他的神色很快便恢复平静，嘴角微微勾起，笑盈盈地答道，“加入我农家的外族高手都被称作客卿，与咱们乃是合作关系，身份对等，何来灵奴一说？”
“是么？”
见他当面胡诌，鬼魈忍不住直翻白眼，刚要开口嘲讽，魂天帝却突然桀桀怪笑起来，“既然如此，老夫想让天逸少爷来辅助我，不知农家主可愿答应？”
“天逸么？”
农藏锋愣了一愣，“只要他愿意，自无不可。”
“不、不要！”
农天逸闻言大惊，本能地脱口而出道。
“天逸少爷何必拒绝？”
然而，魂天帝的黑色身影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面前，脸上的笑容无比阴森，“来来来，咱们好好亲近亲近，等知道了老夫的好处，便是赶你走，你怕是都舍不得离开哩。”
整个过程中，在场竟然无人看清他是如何移动的。
“大胆！”
数名归家人从四周飞扑而来，口中厉声喝骂道，“怎敢对天逸少爷无礼？”
“嗤！”“嗤！”“嗤！”
一道璀璨的彩色光芒划破天际，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又一声兵刃入肉的脆响。
魂天帝右臂高高挥起，手握长长的七彩镰刀，黑色长衫随风飘扬，刀刃表面的灿烂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在笑，笑容却冷得犹如寒冰。
同样冰冷的，是他的一双瞳孔。
雪女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对于老魔头的变化似乎颇觉意外。
一同在苍岚之虚被关了那么久，她自以为对魂天帝了解颇深。
可这样的魂老魔，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一个又一个头颅高高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抛物线，鲜血如同雨点般淅淅沥沥地洒落下来。
仅仅一刀，赶来救援农天逸的归家高手便全军覆没。
与此同时，魂天帝左手指尖突然射出五条又细又长的彩色丝线，以迅雷之势分别落在了农天逸的眉间、脖颈和心口。
“你、你想做什么？”
农天逸大惊失色，待要后退躲闪，却发现自己莫名失去了行动能力，忍不住尖声叫道。
“天逸少爷，老夫且问你。”
在许多人眼中，魂天帝总是笑眯眯的从不动怒，给人以阴险狡诈的感觉，然而此刻的老魔头眸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戾气，“绣魂……不对，如今应该叫作戮神，她是农家的什么人？”
“客……”
察觉到农藏锋投来的凌厉目光，农天逸浑身一激灵，待要回答“客卿”二字，不料话到嘴边，却莫名变了样，“灵奴。”
第两千七百八十章 你没能通过考验
此言一出，四周登时一片哗然，农藏锋的脸色也不禁沉了下来。
“灵奴是什么？”
魂天帝左手五指不住翘动着，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声音突然温柔了几分。
“哪、哪有什么灵奴……一旦得到我农家秘法的加持，修炼者虽然实力大增，却也会被秘法控制，从此沦为奴隶，彻底失去自由，只能对施法者唯命是从。”
农天逸想要否认，嘴巴却完全不受大脑控制，竟然滔滔不绝地吐露出农家隐秘，惊慌之下，脸上已经看不见半点血色，“这便是所谓的灵奴，美其名曰客卿，乃是为了消除其他势力修炼者对农家的戒备之心。”
“以她的性格，应该不屑什么农家秘法才对。”
魂天帝的嗓音越来越温柔，仿佛在向情人倾诉衷肠一般，“你是如何对她施法的？”
“找到戮神的时候，她已经伤得只剩一口气了，哪还有反抗之力？”
农天逸哭丧着脸道，“本、本少爷见她长得漂亮，修为又高，死了着实可惜，这才耗费了不少力气以秘法将她救活，平日里当作玩物，战斗时还能杀敌，好用得很。”
“石宸呢？”
雪女突然插嘴道，“难道他也是在重伤之时为你所趁？”
“不、不是。”
农天逸连忙否认道，“傻大个心高气傲，妄图染指那最强主宰之位，这才找到咱们农家寻求合作，完全是他自愿的。”
眼见他大嘴叭叭叭地吐露着农家秘辛，农藏锋始终阴沉着脸，却并不出声打断，眸中灵光闪动，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原来如此。”
雪女沉默片刻，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的确像是他的风格。”
“闲话说得够多了。”
魂天帝桀桀怪笑道，“该干正事了。”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农天逸心脏猛地一跳，声音颤抖着道，“我、我可是农家少爷，你别乱来！”
“魂某当年在混沌界也算一号人物，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看得上的。”
魂天帝眯起眼睛，一字一句道，“想要辅助老夫，须得通过我的考验才是。”
“谁、谁要辅助你了？”
农天逸脸色惨白，战战兢兢道，“本少爷可没答应……啊！！！”
一句话还未说完，魂天帝左手五指突然一收，魂丝陡然闪耀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裂石穿云的惨叫声，犹如利刃划破虚空，尖锐而刺耳。
“这一道考验，叫作魂灭神殇。”
老魔头怪笑着道，“只要能捱过去，老夫便是做你的灵奴又有何妨？”
“啊！！！”
回答他的，却是农天逸愈发凄厉的尖叫声。
这位农家少爷额头青筋暴起，五官已然扭曲到了极点，仿佛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浑身剧烈颤抖着，惨叫声足以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魂天帝笑眯眯地注视着他，五根手指头一上一下，不住拨动着连在农天逸身上的晶莹魂丝。
突然间，五根魂丝同时向后一抽，竟然将一道人形光影从农天逸体内拽了出来。
这是……魂魄？
看见这道光影的瞬间，农藏锋面色一变，心中不禁涌起惊涛骇浪。
以他的老到，如何看不出这道被魂丝拉扯出来的人影，正是农天逸的魂魄。
寻常修炼者就算魂魄离体，也该是无色无形，肉眼根本无法看见。
可眼前这道魂魄却是那样清晰，那样明亮，不需要动用任何特殊手段便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就仿佛是被故意展示出来的一般。
灵魂离体的刹那间，农天逸的肉身突然停止动弹，表情亦是瞬间僵硬，看不见一丝光彩，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魂魄的五官与本尊毫无二致，就连脸上的痛苦之色亦是如出一辙，甫一登场，他的整条右臂便被魂丝狠狠撕扯下来，与身躯彻底分离。
身为灵魂体，他不会流血，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疼痛，断臂的瞬间，面孔已然扭曲到了极点，似乎在张口嘶吼，却并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魂天帝手指一动，灵魂体的左臂也跟着断裂，紧接着是左腿，右腿，第三条腿……
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上演了一出五马分尸的惊悚戏码。
而农天逸的灵魂体就这样不断掉落部件，没过多久便从最初完整的人形，变成了一个孤零零的脑袋。
“很遗憾。”
盯着这个脑袋凝视良久，魂天帝眸光一闪，缓缓开口道，“你没能通过考验。”
说罢，他左手食指一动，农天逸的脑袋突然炸裂开来，化作点点灵光，缓缓飘散在天地之间。
几乎同时，他的肉身也从高空中直坠而下，“砰”地一声砸在地面之上，眼睛瞪得老大，瞳孔中却看不见一丝光彩，口鼻间也彻底没有了声息。
这位不可一世的农家少爷，竟然被魂天帝抽魂夺魄，生生折磨至死，直看得农家、田家和归家众高手心惊肉跳，面无血色，望向老魔头的目光中写满了恐惧和忌惮。
而自始至终，农藏锋却只是冷眼旁观，居然完全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农家主，倘若你们农家都是这样的货色。”
魂天帝缓缓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他道，“那适才的提议，还真是没什么吸引力呢。”
“能够这般玩弄他人灵魂的顶级强者。”
农藏锋不动声色道，“据农某所知，世间只有一人，便是那位当年搅得混沌境腥风血雨，不得安宁的大魔头魂天帝。”
“农家主竟也听说过老夫这点薄名。”
魂天帝嘿嘿笑道，“真是何其荣幸。”
“早知是魂贤弟驾到，农某刚才又何必要演那一出？”
农藏锋竟也跟着笑了起来，“没的丢人现眼，倒是让贤弟见笑了。”
“原来农家主适才是在演戏么？”
魂天帝瞪大了眼睛，故作惊讶道，“恕魂某眼拙，居然没看出来。”
“魂贤弟，你我都不是愚笨之人。”
农藏锋摆了摆手道，“这些互相试探的小把戏就免了罢，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农某是不可能放你们离开的。”
“明知道魂某身份，却还敢说出这句话来，也不知你哪来的底气。”
魂天桀桀怪笑着举起右手，掌心蹿出无数彩色灵丝，犹如暴雨梨花，嗖嗖嗖直奔农藏锋而去，竟是打算射人射马，擒贼擒王，“莫非这就是无知者无畏么？”
“无知的人。”
面对疾风暴雨般射来的魂丝，农藏锋面不改色，脚下一步不动，居然完全没有要躲的意思，口中淡淡地吐出一句，“是你。”
话音刚落，一道耀眼的剑光骤然划破虚空，不知从何而至，挟着无与伦比的锐意，竟然将万千魂丝轻松斩断。
紧接着，一道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农藏锋身后，剑眉星目，蓝衫飘飘，手中宝剑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慑人心魄的刺眼寒光。
“咦？”
感受到此人身上散发出的霸道剑意，魂天帝眼皮猛地一跳，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容我引见一二。”
农藏锋面带微笑，成竹在胸，“这是农某的灵奴之一，名唤寒星，实力虽然平平，却也懂得两招三脚猫剑术，见笑见笑。”
“寒星……”
魂天帝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抬头直视着蓝衫剑客的眼睛，“你和昆吾剑宫是什么关系？”
“不愧是魂贤弟，终究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么？”
农藏锋呵呵一笑，“不错，在加入农家之前，寒星曾师从昆吾剑宫，不对，那时应该叫作昆吾剑派吧，若要论资排辈，他应该算尉迟纯钩的师叔。”
此言一出，魂天帝登时瞳孔扩张，眼中透射出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奇异光芒。
剑之主宰尉迟纯钩，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也是唯一的心魔。
故而在得知寒星身份的那一刻，魂天帝便明白自己落入了农藏锋的算计之中。
此乃阳谋，明知有诈，他却躲无可躲，不得不落入其中。
魂天帝不再多说什么，直接举起镰刀，凌空而行，朝着寒星一步一步靠近过去。
面对他的逼近，寒星也不啰嗦，果断将宝剑高举过头。
就在两人对峙之际，飘在天空中的数十片雪花突然聚拢一处，瞬间在农藏锋背后凝聚成一道曼妙婀娜的白色身影。
不是雪女又是哪个？
甫一现身，雪女眸中寒光一闪，右臂向前一探，闪电般拍出一掌。
极致的寒意化作一团白色旋涡，卷着无数雪花狠狠罩向农藏锋所在的位置。
“观月。”
农藏锋却似早有所料，嘴角微微勾起，轻声吐出两个字来。
一道皎洁的光芒自高空挥洒而下，将他和雪女齐齐笼罩在内，光芒所过之处，白色旋涡竟然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
雪女只觉体内空空如也，一身浑厚的能量莫名消失无踪，娇躯得不到支撑，竟然从高空中直直坠落下去。
第两千七百八十二章 就是我
“魔头？他？”
鬼魈眯起眼睛，对着大汉上下打量，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此人五官模糊，浑身散发着灿灿金光，如同太阳般刺眼，令人无法直视，近丈的身高几乎抵得上两个成年人，仅仅是站在那里，便释放出无法想象的压迫感，令人不自觉地心生敬畏，想要顶礼膜拜。
“你或许未曾听说过。”
农藏锋慢条斯理道，“不过在一千五百万年前，提及噬日魔尊，却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名头完全不输两百万年前的魂天帝。”
“噬日魔尊？”
鬼魈耸了耸肩，右手一甩巨刃，满脸不屑道，“区区一个混沌境，也敢妄言噬日，好大的口气！”
“黄口小儿，不知世界之大！”
隗日硕大的身躯不住晃动着，持续释放出堪比太阳的炽热光线，仰天一声长啸，嗓音犹如砂石摩擦，无比刺耳，听着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本尊纵横天下之时，你祖宗都还没出生呢！”
“是么？原来你年纪这样大。”
鬼魈哈哈大笑着，潇洒地甩了甩巨刃，溅射出星星点点的黑色焰光，“那我岂不是有欺凌老弱之嫌？”
“伶牙俐齿的小鬼！”
隗日虎躯一震，抬手朝着他直抓而来，堪比太阳的热浪滚滚涌出，席卷四方，口中厉喝一声，“但愿你的本事也能像嘴巴一样厉害！”
“老鬼，一大把年纪还不愿乖乖入土！”
鬼魈狞笑一声，夷然不惧地挥刀而上，“就让老子来帮你一把好了！”
“轰！”“轰！”“轰！”
金色与黑色的身影时而在左，时而在右，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不断出现在战场各个角落，相互间频繁冲击，威势堪比火星撞地球，仅仅是散发出的余波，便迫得农、田、归三家高手面露惊容，纷纷后退，生怕一不小心遭了池鱼之殃。
这哪里是两个人，简直就是两座核武库在疯狂对轰，场面之宏大夸张，已经超出了语言描述的范畴。
“好小子，竟然能跟隗日打成这样。”
农藏锋眸中异彩连连，言语间满是赞叹，“只要稍加打磨，绝对是个最顶尖的灵奴。”
言语间，他目光四扫，只见魂天帝正挥舞着彩色镰刀与寒星打得有来有回，而雪女则趁机掏出一颗丹药塞入口中，原本苍白的脸蛋渐渐浮现出两抹红晕，气色已然大有改观。
雪女送给谷儿，魂天帝赠与梧儿，至于这鬼魈么……
我的日、月、星、天、地、人之中正好缺了两环，地的位子，留给他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农藏锋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于鬼魈等人的实力显然颇为满意，脑中甚至已经盘算起待到制服对方之后，应该如何分配这三个强大灵奴的归属权。
“怎么办？”
夜夭夭凑到黎冰身旁，用蚊蝇般的嗓音说道，“他们好像遇到困难了，要不要出手？”
“再看看。”
黎冰摇了摇头，一脸平静地说道，“这位农家家主深不可测，三个灵奴未必便是他的极限，贸然暴露身份于你我不利。”
“可是……”
夜夭夭朝着雪女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那个女人好像快不行了呢。”
黎冰抬眼望去，却见四周的农家、田家与归家高手似乎将雪女当成了软柿子，竟是只进攻她一人，对于鬼魈和魂天帝则完全视若无睹。
如此一来，雪女既要对付观月，又要提防三家高手偷袭，登时左支右绌，十分吃力，刚刚恢复一些的身体很快便多了几处伤口。
若非从钟文处得了些顶级丹药，她怕是早就不支倒地，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无妨。”
黎冰眸中灵光一闪，淡淡地说了一句，“恰好她是冰雪系修炼者，交给我便是。”
言语间，一道看不见的寒意自她体内散逸出来，悄无声息地飘入天空。
下一刻，本就纷纷扬扬的大雪竟然又瞬间狂暴了几分，无穷雪花漫天飞舞，恐怖的寒意透彻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
这是……！
雪女顿觉精神一振，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一时顾不得思考为何自己引动的风雪会突然变强，果断双臂一振，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自体内喷涌而出，与四周飞雪融为一体，形成一团疾速旋转的白色旋涡，呼呼声响彻天地，不绝于耳。
“雪域流霜！”
她双臂左右舒展，眸中精光大作，嘴里发出一道清脆的娇叱，登时有无数道白色流光顺着旋涡转动的方向蹿射而出，游走在空气之中，疾如光，迅如电，仿佛无数支失控的寒冰利箭一通散射，任谁沾上一点，浑身上下瞬间便会被冰晶覆盖，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战场上一时间惊叫四起，哀嚎连天，短短十数息间，竟然就站满了三十余尊“冰雕”，场面奇异而壮观。
“好个难缠的小妹妹！”
观月秀眉微蹙，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身形连连后退，神情已不似先前那般从容，“适才竟然还留有余力，倒是小瞧了你。”
“轰！”
眼见雪女突然发威，农藏锋脸色微沉，正欲催动秘法再次提升观月实力，耳边却传来一道惊天巨响。
他循声望去，只见自己麾下的三大高手之一，掌握着惊天剑技的寒星竟然坠落在地，整个人深陷土坑，难以自拔，灰头土脸的模样与先前那位出尘绝俗的剑修简直判若两人。
再看魂天帝却依旧悬立于高空之中，眸光炯炯，身姿挺拔，手中镰刀散发着异常璀璨的七色灵光，身上黑袍虽有几处破损，伤势却算不得有多严重。
怎么可能？
听闻魂天帝曾被剑之主宰轻松击败，险些连性命都要不保！
寒星可是尉迟纯钩的师叔，昆吾剑派最顶尖的剑道强者之一，就算比不得他师侄，想来也不会差得太远，怎么可能会不是魂天帝的对手？
眼见寒星处于劣势，农藏锋的脸色愈发阴沉，心中不禁涌起惊涛骇浪，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的垃圾，也配当他的师叔？”
高空之中，魂天帝伸出舌头，舔了舔镰刀表面的鲜血，脸上笑容说不出的阴森诡异，“害魂某白白期待一场。”
言语间，他左手现出一个紫色小炉，轻轻一抖，下方数十座“冰雕”体内登时蹿出一道道莹莹光辉，仿佛受到命运的召唤，纷纷以迅雷之势钻入炉中。
吸收了这许多高手的魂魄，炼魂炉表面的紫光忽明忽暗，仿佛在传达着兴奋与雀跃之情。
魂天帝右手收回镰刀，刀尖与炉子轻轻一触。
原本七彩斑斓的刃身登时散发出无法形容的璀璨紫光，可怕的锐意纵横天地，游走四方，仿佛要割裂整个世界。
“虽然是个垃圾，可毕竟和昆吾剑派沾着关系。”
做完这一切，魂老魔再次低头看向寒星，嘴角微微上翘，神色突然狰狞，“找他报仇之前，先拿你的血润润刀，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就是魂天帝么？
不愧是名震天下的旷世魔头，果然不可以常理揣度。
农藏锋神色变幻，心思百转，脑筋飞快运转着，一时竟不知是该先帮哪个。
“啊！！！”
突然响起的怒吼声，很快将他从沉思中唤醒过来。
循声望去，他整个人瞬间石化，脸上表情当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只见鬼魈双眸赤红，面带狞笑，双手正抱着隗日的一条胳膊，将之用力掰到其背后。
他身上的衣衫已然被隗日烧毁大半，露出皮肤表面的一道道耀眼纹路，蒸腾的杀气与狂暴的黑焰盘旋交织在一起，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头残暴的荒古恶兽正在折磨着自己的猎物。
“噗！”
就在农藏锋看过来的当口，鬼魈突然虎躯一震，爆发出无穷神力，一声巨响之下，竟然将隗日的胳膊从肩膀上生生卸了下来，金色的血液喷涌如注，射得极远。
望着从空中坠落下去的隗日，农藏锋嘴巴微张，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几乎以为自己还未睡醒，正置身梦境之中。
“老头，你刚才说过，每个时代都会出现威震天下的魔头。”
鬼魈突然回过头来，冲着他咧嘴一笑，嘴里吐出一句霸道无比的台词，“那么这个时代的魔头，就是我。”
被他视线落在身上的刹那间，农藏锋忽然感觉额头冒汗，脊背发凉，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从空中跌落下去。
“这是你们自找的。”
总算他并非常人，经历了短短一瞬的失神之后，很快便恢复镇定，直视着鬼魈的眼睛，口中淡淡地吐出一句，“天琛，送他们进去！”
话音刚落，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鬼魈面前。
看清此人样貌，黎冰与夜夭夭齐齐色变，脸上表情仿佛见了鬼一般。
第两千七百八十一章 你也能像她一样
离开光芒范围的瞬间，雪女体内的能量突然恢复过来，连忙在空中一个后空翻，轻飘飘地降落在地，姿态说不出的优雅。
她抬眼看向光芒罩来的方向，这才发现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白衣女子，肤白赛雪，体态婀娜，一身长裙紧紧包裹住娇躯，将本就曼妙的曲线衬得愈发迷人。
即便秀发外侧包着白纱，脸上又蒙了面巾，却也丝毫不影响女人出尘的气质与绝代的芳华。
雪女本就是世间罕有的美人，可面对这名蒙面女子之际，她竟然难以抑制地生出几分自惭形秽之感。
“月光很美。”
蒙面女人的眼神灵动而清澈，嗓音犹如空谷回声，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经过精心雕琢，透着一股优雅的味道，“不是么？”
两人视线触碰到的那一刻，雪女竟然在对方的左右双瞳中分别看见了一个月亮。
左为新月，右为满月。
“月光再美。”
农藏锋瞥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一丝宠溺，“又怎及你人美？”
蒙面女人闻言，登时咯咯娇笑了起来，一双秀目弯成了两道月牙，迷人的风韵看得男人们目眩神驰，尤其是归家的归无痕，更是眼睛瞪得浑圆，险些连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姑娘尊姓大名？”
农藏锋转而打量着雪女，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
“雪女。”
“雪女？”
农藏锋微微动容，“莫不是当代水之主宰的师尊？”
雪女淡淡一笑，并不回话。
“听闻每一任水之主宰不但实力雄厚，更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农藏锋笑得愈发祥和，“如今一见，方知传言不虚，不，应该说是闻名不如见面才对。”
“农家隐世不出。”
雪女秀眉微蹙，冷冷地答道，“家主对外界的事情，倒是清楚得很。”
“她叫观月，乃是农某的灵奴之一。”
农藏锋笑了笑，伸手指向蒙面女子道，“名为灵奴，实则也是我的女人，只要她听命于我，不但能够自由行动，且在整个农家都享有极高的地位，姑娘以为如何？”
“你到底想说什么？”
雪女眉头锁得更紧，眸中隐隐闪过一丝愠色。
“只要姑娘愿意。”
农藏锋终于吐出内心想法，“你也能像她一样，成为农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听他口气，竟似是要将雪女也变成自己的灵奴和玩物。
“家主大人！”
观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口中娇声抱怨道，“您当着我的面拈花惹草，可曾考虑过人家的感受？”
农藏锋轻抚胡须，哈哈大笑，脸上没有半分愧疚之色，反倒显得颇为得意。
“农家主的好意。”
雪女脸上罕见地露出怒意，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雪女心领了。”
“家主大人一片好心。”
观月登时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奈何雪女妹妹不领情呢。”
“可惜了。”
农藏锋对着雪女闭月羞花的容颜凝视良久，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如由我将她直接擒下。”
观月水葱般的食指轻点着嘴唇，“等到成了灵奴，家主大人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既然不愿意，那就将她擒下送给谷儿罢。”
农藏锋摇了摇头，意兴阑珊道，“我不喜欢对女人用强。”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观月秀嘴角微微一翘，看似浑不在意，眉眼间却透着一丝喜色，“月损！”
话音刚落，她忽然举起双手，十指交错，在胸前捏了一个玄妙法诀。
一道皎洁的光辉自她左瞳疾射而出，迅速扩张，朝着雪女所在的方向狠狠笼罩过去。
犹如月华一般的光辉！
雪女反应极快，果断纵身闪躲，却还是被光芒擦过右肩，整条手臂霎时间又酸又软，全无力气，竟是完全举不起来。
“妹妹好快的反应，难怪能得到家主大人的青睐呢。”
眼见这一击未能克敌制胜，观月眸光一闪，口中娇笑一声，手上法诀陡然一变，“那这样又如何？月盈！”
一道明亮的光芒自她右眼爆射而出，挟着难以形容的压迫感直奔雪女而去。
仿佛满月般的灿烂光辉！
若说月损代表着月的神秘，月的阴柔，那么这招月盈则释放出无可匹敌的破坏力，让人知道月亮一怒，同样能毁天灭地，震动苍穹。
“青女一怒！”
感受到月光之中所蕴含的可怕威势，雪女眼神一凛，不敢怠慢，双臂在胸前齐齐伸直，五指张开到极限，摆出一副开炮的姿势，口中厉喝一声。
一道粗壮的白色雪柱自她掌心喷涌而出，极致的寒意裹挟着肃杀之气扩散四方，仿佛要凝固空间，冻结一切。
“轰！”
月光与雪柱正面撞击在一起，僵持不下，恐怖的威势堪比火星撞地球，震得人耳膜嗡嗡，几欲失聪。
就在两大美女各出绝学，全力互拼之际，农藏锋突然将右手举至胸前，四指弯曲，食指朝天，指尖亮起一点莹光。
“轰！”
观月眸中射出的光芒登时暴涨一大截，将雪女的雪柱狠狠压制，连带着她本人一道撞落地面，瞬间轰出一个看不见边际的巨大凹坑，方圆数里全部为月华所笼罩，化作白蒙蒙的一片，根本无法视物。
许久之后，月光渐渐散去，显露出雪女纤细的身影。
此时的她面色苍白，嘴角挂着红丝，衣衫多处破损，露出里面光洁如玉的肌肤，鲜血顺着手臂流至指尖，又滴滴答答地坠落下来，整个人摇摇晃晃，模样说不出的狼狈，显然受伤不轻。
即便如此，她的身姿依旧挺拔，愣是强撑着没有倒下。
“好个性格要强的妹妹，连我都有些心疼你了，只可惜……”
观月咯咯娇笑着，左瞳再次光芒大作，“月损！”
不料这一招月损尚未释放出来，她突然俏脸煞变，双足虚空疾点，娇躯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白蝴蝶，体态轻盈，动作优雅，接连向后飘出数十丈远。
几乎同时，一头狂暴无匹的黑龙已然出现在她先前站立的位置，须发皆张，怒焰缠身，散发出无法形容的霸道威势。
毫不夸张地说，观月若非反应够快，此刻已然化作灰飞，尸骨无存。
不等她站定，鬼魈的身影已然出现在蒙面女人背后，巨刃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对着她的螓首狠狠斩去，竟是辣手摧花，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意。
这一刀的速度之快，已经超出了想象的极限，饶是观月身法敏捷，及时闪躲，却还是被刃身擦脸而过，仅仅是黑色火焰散发出的炎热气息，便将她脸上的面巾灼烧成灰。
暴露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张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观月的皮肤很白，却并非奶白，而是一种象牙似的月白色，配上明亮的双眸和出众的五官，放在任何地方都属于祸水级别。
“好凶的小弟弟呢。”
面巾被毁，观月面色微微泛白，玉手轻轻拍了拍丰腴的胸膛，吐了吐香舌，心有余悸道，“吓死姐姐了。”
一击不中，鬼魈并不停顿，果断纵身而起，发动追击。
“隗日！”
眼见自己的女人被人穷追不舍，农藏锋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突然目露精光，厉喝一声。
一个身长近丈的硕大身影自远处飞奔而来，周身散发出无比耀眼的金色光芒，豪迈的体态犹如夸父，所过之处，空气竟然自发燃烧起来，滚滚浓烟弥漫天地，直冲云霄。
“大日焚天！”
此人看似身形巨大，速度却快得异常，眨眼间便已来到鬼魈跟前，声如洪钟，拳头散发出无穷金光，挟着难以想象的灼热气息狠狠砸将过来。
“滚！”
遭到袭击，鬼魈丝毫不惧，眸中反而流露出兴奋的光芒，反手一刀挥出，和对方金光闪闪的拳头狠狠撞在了一起。
“轰！”
金光与黑焰齐齐炸裂开来，恐怖的声势仿佛连耳膜都要震碎，连天地都要焚毁。
好大的力气！
巨力撞击之下，两人齐齐后退数步，眸中同时流露出震惊之色。
“在你眼中，魂天帝或许已经是个了不起的魔头。”
农藏锋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殊不知农某自上古活到今天，不知见识过多少所谓的‘魔头’，其中哪一个不曾风云一时，威震天下？”
“所以呢？”
鬼魈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
“农某想要告诉你的是，每一个时代，都会有当时被认为无可匹敌的厉害魔头。”
农藏锋伸手指了指壮汉金光闪闪的身躯，一字一句道，“而隗日，正是其中之一。”
第两千七百八十三章 道貌岸然的畜生！
水汪汪的大眼睛，又白又嫩的皮肤，红扑扑的可爱脸蛋，以及还不到鬼魈腰间的身高。
竟是一个粉妆玉琢，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的小萝莉。
“大宝！”
认出对方身份，黎冰和夜夭夭异口同声地惊叫道。
这个小萝莉，竟然正是钟文和叶青莲的女儿，大宝钟幼莲！
两人都是三圣界出身，与大宝本就相识较早，尤其夜夭夭更是和她一道接受了神族灵池的洗礼，并且还同行了那么久，算是交情颇深，即便有段时间没见，却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
望着小萝莉略显暗淡的眼神，夜夭夭只觉脑袋“嗡”地一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怒火陡然蹿上心头，几乎要将她完全吞噬。
灵奴！
一个还不到六岁的小萝莉，竟然也被农藏锋变成了灵奴！
“你不是……”
看见大宝的刹那间，鬼魈也不禁愣了一愣，感觉对方隐隐有些熟悉，张口便要询问。
不料大宝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拳轰来，粉嫩的小拳头闪耀着莹莹光辉，散发出不可思议的恐怖威势。
鬼魈仓促迎敌，又生怕伤到对方，不敢使太多力气，只得将巨刃侧过来当作盾牌挡在身前。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他身不由己地向后倒飞出去，斜斜坠落在地，却并未砸出任何凹坑。
“噗！”
如此一来，这一拳的伤害没有丝毫外泄，几乎全都落在了鬼魈身上，直教他面色煞白，口吐鲜血，仿佛浑身骨头都要散了架。
一击得手，大宝并不停歇，身形一晃，瞬间出现在鬼魈头顶，再次挥拳而落，更为霸道的气劲弥漫天地，瞬间在四周撕扯出无数条空间裂痕，却又很快被强光充斥，再也无法看见。
“哇！”
巨刃表面浮现出条条裂纹，竟然“啪”地碎裂开来，拳劲疯涌而下，毫无保留地倾泻在鬼魈身上，轰得他筋折骨裂，五脏翻腾，鲜血狂吐，几乎要昏厥过去。
多时不见，大宝的实力竟又突飞猛进，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
“动手！”
眼见情况不妙，黎冰不再犹豫，果断对着夜夭夭招呼道，“我去阻止大宝，你想办法制住农藏锋！”
“好！”
看见大宝的那一刻，夜夭夭也已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果断点头应道。
两人的身影一黑一白，化作两道疾光“嗖”地蹿了出去，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分别蹿向两边。
“帮忙！”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黎冰选择的路线恰好掠过了魂天帝和雪女身旁，口中轻喝一声，“她是钟文的女儿。”
此言一出，两人齐齐色变，果断纵身而起，紧随她身后直冲大宝而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观月寒星之流。
“你打算怎么做？”
奔行途中，雪女沉声问道。
“先控制住她！”
黎冰眸光闪动，右臂轻轻一挥。
漫天飞雪突然开始相互靠拢，凝聚，竟然化作一头又一头晶莹剔透的小巧凤凰，口中发出阵阵尖唳，密密麻麻犹如过江之鲫，朝着大宝所在的位置飞扑而去。
原来是她！
看见这一幕，雪女登时恍然大悟，心知适才帮助自己的，正是眼前这名白裙飘飘，气质出众的冰山美人。
“雪牢！”
她定了定神，双掌合在胸前，微微一搓。
漫天飞雪突然围绕着大宝疾速旋转起来，化作一根竖直的粗壮圆柱，上空下实，将她围困其中。
几乎同时，魂天帝已然出现在雪柱上端的空处，十指齐挥，无数条晶莹魂丝自指尖怒射而出，纷纷缠绕向小萝莉轻柔的身躯。
曾经的苍岚之虚两大首领，竟然在战斗中表现出了超凡的默契。
竟然连孩童都不放过！
夜夭夭身法如电，眨眼间与农藏锋已相距不足五丈，望着眼前这位看似德高望重的农家家主，眸中的喷出的怒火仿佛要化作实质，将他灼烧成灰。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擒住农藏锋，逼着他解除对大宝的掌控，再将他无情地吸成人干。
忽然间，一道凌厉剑光自下方疾射而来，精准地斩在两人之间。
感受到剑光之中蕴含的恐怖杀意，夜夭夭俏脸微变，脚下不自觉地微微一滞。
“想不到田家竟然也不干净呢。”
就是这么短短一瞬的迟疑，耳边已然传来了观月那天籁般的娇柔嗓音，“看来家主大人对待附属家族，还是太仁慈了一些。”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犹如月亮般皎洁的光辉。
“切！”
夜夭夭皱了皱眉头，万分不爽的咂了咂嘴，无奈地侧身闪躲，却还是被月光擦着手肘而过，整条胳膊登时酸软无力，再也提不起来。
“不错，看来田归两家，是时候该整顿一番了。”
农藏锋眸中寒光一闪，微微颔首，淡淡地说道，“不过在此之前……”
他右手虚空一抓，脚下突然现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线条，散发出翠绿色的幽幽光芒。
竟是一个棋盘！
初现之时，棋盘还是正常大小，可下一秒却突然面积暴涨，四边竟达数十丈之长。
“去！”
农藏锋右手一挥，口中轻喝一声。
巨大的棋盘登时向前蹿了出去，闪电般来到大宝和鬼魈等人头顶，静静悬浮，缓缓旋转，画面说不出的怪异。
“哈！”
就在这时，被困在雪柱中的大宝突然目露精光，娇喝一声，粉嫩的小手高高举起，朝着脚下一拳打去。
一团无比璀璨的光芒以小萝莉为中心喷涌而出，席卷四方，将雪牢轻松碾碎，随后继续膨胀，一往无前，眨眼间便化作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巨大光球，将鬼魈、魂天帝、雪女和黎冰统统笼罩在内。
“咚！”
光球表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内部传来了一道沉闷的声响。
若是进入其中，便能看见鬼魈四人一个个眼神空洞，面色惨白，七窍齐齐流出鲜血，身躯无力地飘浮在半空中，竟是再也无法动弹。
好痛！
怎么会这样痛？
果然变态的女儿，也是个变态么？
鬼魈只觉视线一片模糊，体内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经脉，每一根骨头都仿佛被震得粉碎，剧烈的疼痛不断冲击着神经，脑中不禁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作为不屈意志的拥有者，他对于疼痛有着远超常人的抵抗力，寻常刀剑伤根本就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然而此刻，“痛”这种感觉却无比真切，仿佛撕裂神经，直击灵魂。
有那么短短一瞬，他几乎已经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
不愧是主上的女儿！
小小年纪，竟如此了得！
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同样飘浮在光球之中的魂天帝却笑了起来，对于钟文这个宝贝女儿，竟是发自内心地感到赞叹和钦佩。
看来想要营救小主人，还得多费一番手脚。
他眸中灵光闪动，似乎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然而下一秒，他却突然脸色煞变，眸中透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作为擅长玩弄灵魂的绝世魔头，他当然不会没有后手，而是早就在外头农、田、归三家的不少高手身上种下了魂丝，一旦本尊灭亡，很快就能在光球外借体重生，再回巅峰。
可这一刻，他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感知不到外界的魂丝。
大宝轰出的巨大光球，竟似完全切断了他与魂丝的联系。
“咚！”
耳边又是一声巨响，眼前的光影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噗！”
魂天帝登时两眼翻白，口中鲜血狂飙，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要失去意识。
难道我竟要命丧小主人之手？
意识朦胧之际，他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四周，却见鬼魈同样是疯狂吐血，动弹不得，至于雪女和黎冰两个妹子则早已陷入到昏迷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光球终于渐渐散去，慢慢显露出其中景象。
夜夭夭瞪大了眼睛，望着飘浮在空中的四具身体，几乎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大宝身形一闪，“倏”地出现在农藏锋身后，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眉垂首，一言不发。
几乎同时，高悬空中的棋盘突然疯狂旋转起来，其间射出一道无比璀璨的绿色莹光，瞬间笼罩在鬼魈、魂天帝、雪女和黎冰身上。
随后，在夜夭夭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四大高手竟然随着光芒向上飞去，很快便被吸入棋盘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农藏锋满意地点了点头，右手轻轻一招，棋盘登时缩小到原来的尺寸，乖乖飞回到他手中。
他收起棋盘，扭头冲着夜夭夭微微一笑。
被他视线落在身上的刹那间，夜夭夭只觉头皮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第两千七百八十四章 颇有些臭脾气
好家伙！
居然又变强了这么多！
再见之时，钟文和尉迟纯钩眸中齐齐露出惊讶之色，对于对方身上散发的气息皆是深感意外。
如果说此刻的钟文浑身散发着惊人锐意，就如同一柄出鞘利剑，仿佛随时要割裂天空，劈开太阳，那么尉迟纯钩反倒像是一块美玉，气息内敛，温润柔和，简直像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换作任何一个不知情之人，怕是都要以为钟文才是剑之主宰。
可钟文心里却十分清楚，在参悟了几百上千块剑壁碎石之后，自己对剑之一道的领悟固然臻至化境，可尉迟纯钩却又更进了一步，剑道造诣已经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
大家看着一样的石头，凭啥他比我领悟得多？
感受到对方那深不可测的气息，钟文初时颇有些不服气，可转念一想，却又很快释然。
毕竟对方不但领悟了这些碎石的奥秘，更是参研过完整的剑壁，兼之本身天资纵横，又勤修苦练了这么多年，剑道造诣要是比不过自己，反倒解释不过去了。
当然，若两人生死相搏，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完整的剑壁，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玄妙。”
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尉迟纯钩淡淡一笑道，“在为兄看来，真正有意义的，正是这些碎块，你若早些来打碎它，我在剑之一道的成就怕是远不如此。”
“如此说来……”
钟文抚摸着下巴，一本正经道，“你岂不是欠了我一次？”
“不错，是我欠你的。”
他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却不料尉迟纯钩居然连连点头表示认可，“所以老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能够做到，为兄绝不推辞。”
“开玩笑，开玩笑。”
钟文老脸一红，连连摆手道，“老哥莫要当真。”
“你或许是在开玩笑。”
尉迟纯钩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可我不是。”
“尉迟老哥……”
钟文微微一愣，登时陷入到深深的沉思之中。
“其实我也想过要将这些碎石拼起来，让你见识见识完整的昆吾剑壁。”
尉迟纯钩叹了口气道，“可这堆石头颇有些臭脾气，相互之间谁都不服谁，一旦散开便不愿聚拢，从今往后，世间怕是再也没有昆吾剑壁这个玩意儿了。”
啥？
石头？
脾气？
钟文瞪大了眼睛，看着尉迟纯钩的两瓣嘴唇一张一合，明明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可连在一起，却愣没听明白是啥意思。
看着他痴呆的模样，尉迟纯钩笑着伸出双手，左右掌各自捏着一块碎石，缓缓朝着彼此相互靠拢。
“叽~”
眼看就要贴合在一起，两块石头却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发出一道尖锐而怪异的声响，仿佛有人在用长长的指甲抓挠黑板一般，刺得人耳膜生疼，头皮发麻。
随后，两块石头突然分道扬镳，朝着两侧疾射而出，落地之时又骨碌碌滚出老远，相互间竟似十分嫌弃对方。
“不愧是昆吾剑壁。”
钟文嘴巴张得老大，表情说不出的精彩，好半晌才摇头苦笑道，“碎了都那么有个性。”
“以你的天资，若是可以同时参悟完整与碎裂的两种石壁，或许又能领悟出什么震惊天下的旷世绝学。”
尉迟纯钩一脸惋惜道，“可惜石壁之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且每个人的领悟也都不尽相同，我就是想要传你，也根本无法做到。”
“尉迟老哥，你这么急着帮我提升实力做什么？”
钟文好奇道，“难道就不怕我成长太快，把你击败么？”
尽管在先前的战斗中，剑之主宰已经主动认输，他却显然并不认为自己获得了真正的胜利。
“那又如何？”
尉迟纯钩平静地反问道。
钟文闻言登时愣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凡踏上修炼一途的，哪个不想登临至强宝座。”
尉迟纯钩平心静气，用柔和的嗓音说道，“不过咱们昆吾一脉从来不屑于通过限制他人成长来获得胜利。”
钟文眸光一闪，若有所悟，久久没有言语。
“唯有足够强大的对手，才能逼出更强的自己。”
尉迟纯钩接着道，“你也好，柒柒丫头也罢，你们若能继续成长，我自然是喜闻乐见，所以你大可不必顾虑，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便是，剑壁石块也好，剑道秘籍也罢，就算是为兄手里这把无殇剑……”
“剑道秘籍？”
不等他说完，钟文突然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
“不错。”
尉迟纯钩点了点头道，“昆吾剑宫好歹算个剑道圣地，为兄又素来喜好搜罗天下剑技，这里别的书籍没有，剑道典籍的数量若是称第二，天下怕是没有哪个势力敢称第一。”
“可是你这剑宫……”
钟文下意识地瞥了眼被自己斩成废墟的昆吾剑宫，表情多少有些尴尬。
“剑宫的秘籍大多收藏于地底洞穴之中。”
尉迟纯钩哈哈一笑道，“即便宫殿被毁，也没有多少损伤，你若是感兴趣，可以随便阅览，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既然老哥如此慷慨。”
钟文心脏微微一跳，脑中不禁浮现出刚到手不久的奖励，毫不犹豫地开口应道，“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才对么。”
尉迟纯钩裂开嘴，笑得十分开心。
……
这、这尼玛……
是把整个混沌界的秘籍都搬来了么？
一个巨大洞窟之中，钟文望着面前密密麻麻，堆积如山的书籍，不禁吓了一大跳，险些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如何？”
尉迟纯钩洋洋得意道，“还不少吧？”
“岂止是不少。”
钟文眼睛瞪得浑圆，险些连口水都要流出来，“究竟要多少代人的努力，才能攒出个如此规模的藏书洞来？”
“什么多少代人？”
尉迟纯钩瞥了他一眼，嗤之以鼻道，“这里的每一本秘籍，都是我亲手收集来的。”
“收集？”
钟文扭头看他，似笑非笑道，“怕不是抢来的吧？”
“死人的东西，自然是无主之物。”
尉迟纯钩不以为然道，“怎么能叫抢？”
“你说得好有道理。”
钟文不禁满头黑线，哭笑不得，“我竟无言以对。”
“我年轻时也曾游历天下，闯荡四方，交手过的强者不计其数，大多都是剑修。”
尉迟纯钩清了清嗓子，耐心解释道，“每击杀一名剑修，我便会将对方收藏的剑道典籍搬来这里，有时三五本，有时则是一整个藏书楼，日子久了，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
你这是杀了多少剑修！
混沌界的剑道种子都快被你掘光了吧？
钟文愣愣地注视着眼前这不知多少万本秘籍，心中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人老了，难免啰嗦。”
尉迟纯钩呵呵一笑，转身翩然而去，“你自己慢慢看罢，不着急，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喜欢的尽管带走便是。”
话音未落，他已然消失在视线之外，端的是神出鬼没，来去如风。
“少说也有十来万本了吧？”
目送他离开，钟文回头扫了一眼洞中秘籍，口中喃喃自语道，“全都看完，我怕不是比剑修还要像剑修？”
言语间，他已然出现在洞窟中央，双眸微闭，右手轻轻抚过一本书籍。
几乎同时，他的灵魂体已然出现在“新华藏经阁”之中，不远处的书架面板上瞬间跳出来一行小字：
“发现‘灵技类’书籍《绝影剑舞》，是否收录？是/否。”
收录！
钟文心中才默念了两个字，书架“圣灵品级”一栏，便多出了一本厚厚的书册。
第一本就有圣灵品级！
他心头一喜，并未继续摸书，而是用意念将这本《绝影剑舞》迅速浏览了一遍，直至领悟了其中精华，才开始收录起洞中的其他典籍。
“发现‘灵技类’书籍《灭世剑痕》，是否收录？是/否。”
“发现‘灵技类’书籍《逐风行》，是否收录？是/否。”
“发现‘灵技类’书籍《玄冥剑咒》，是否收录？是/否。”
“发现‘灵技类’书籍《神影剑遁》，是否收录？是/否。”
……
此后，每收录一本剑道典籍，他都会先在脑中浏览一遍，与从昆吾剑壁中得到的感悟相互印证，竟是获益良多，心绪也渐渐趋于平和，整个人沉浸在剑道奥秘的海洋之中，一时间将什么抽签，什么奖品统统忘得一干二净。
某一刻，他突然抬起头来，望着出现在书架“混沌品级”那一栏的一本书册，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一丝狂喜。
只见书脊上简简单单地写着两个大字：
神！断！
第两千七百八十五章 千万别抽中这个！
神断，正是尉迟纯钩在参悟了碎裂的昆吾剑壁之后所悟出的终极杀招。
这一招的威力只能用恐怖二字来形容，即便对上钟文的道生万物，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能够抗衡混沌品级灵技的，不是混沌品级又是什么？
故而在与尉迟纯钩交手之际，钟文的真灵道体便已成功捕获了有关这一招的信息。
奈何这一招的剑道境界实在太高，以钟文那堪比天道的领悟能力，一时半会竟也无法完全复现出来。
直至参悟了数日剑壁碎石，又阅览了上万本剑道典籍之后，他对于剑之一道的领悟才算是勉强够到了这一剑的门槛。
出现在书架上的《神断》，无疑证明了从这一刻起，钟文算是彻底掌握了这招混沌品级的无上剑技。
还未抽奖，就已经获得了两门混沌品级灵技，于他而言无疑是个意外之喜。
这可是混沌品级灵技，除了大长老的野球拳之外，他在整个混沌界都未曾见识过。
此前一本难求，如今却突然来了两本。
待到有了闲暇，借助莳雨的时间之力练上几年，说不定连野球拳都可以再次升级。
届时，同时掌握三种混沌品级灵技的他往那一站，谁与争锋？
兴奋了片刻，钟文定了定神，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洞中那数不胜数的剑道典籍之上。
“发现‘灵技类’书籍《剑魄飞扬》，是否收录？是/否。”
“发现‘灵技类’书籍《神霄破虚剑》，是否收录？是/否。”
“发现‘灵技类’书籍《天罡破军》，是否收录？是/否。”
……
两万册……三万册……四万册……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钟文的行为模式却没有丝毫变化。
摸书，阅览，再摸书，再阅览。
不得不说，昆吾剑宫的藏书质量之高堪称夸张，随随便便拿出来一本，都至少是星灵品级，就连神灵品级的剑技也不在少数。
至于比星灵还低的钻石品级，钟文至今只摸到过三本，还都是极有特色的那种。
足见尉迟纯钩的要求有多高，眼光有多挑剔。
一口气参悟了数万本如此高品级的剑道典籍，对于剑道造诣的提升无疑是巨大的。
也难怪在听宇文裂天提出要离开之时，陆轻燕会表现得这般不舍。
随着读过的秘籍越来越多，钟文身上的气息也是变幻不定，时而尖锐，时而圆润，时而激烈，时而平和。
有那么短短一瞬，他甚至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世间没有天道，只有剑道，而自己则化身为一柄绝世神剑，锋锐的寒芒足以划破天穹，将整个混沌界劈成两半。
正当他沉醉于剑道感悟而难以自拔之际，书架面板上突然跳出一行醒目的文字：
“录入‘灵药类’书籍达到十万册，请抽签获取奖励：1、惊不惊喜，意不意外；2、崩屁如雷功；3、混沌之殇。”
钟文顿时醒过神来，脸上熠熠生辉，望向面板的目光，就如同色中饿鬼在注视着一个不穿衣服的绝世美女。
然而，看见三个选项的那一刻，他脸上却突然流露出便秘般的表情。
且不说选项三“混沌之殇”已经多次出现，却从来没有被抽中过，光看名称就让他毫无头绪，完全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单单就选项二这“崩屁”二字，便令他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
按照往日的经验来看，越是名称古怪的奖励，功效越是逆天，可副作用也往往不容小觑。
譬如那门“王八之气”，能够在增强自身的情况下有效削弱对手，曾数次帮助钟文力挽狂澜，在当时也算功效强大，然而每一次施展，都会令他性情大变，说话十分惹人讨厌。
还有那门“动感光波”，虽然杀伤力惊人，可每次施展前的台词却足以让人当场社死。
眼前这个选项二，便散发着与这些古怪技能相似的气息，令他深感不安。
别抽中这个！
老子已经有两门混沌品级灵技，不差你这一个！
一想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发动崩屁攻击，钟文不禁脸都绿了，连忙在心中暗暗祈祷。
“恭喜你获得奖励：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或许是听见了他的心声，又或许是“新华藏经阁”良心发现，倒还真让他幸运地避开了这个听上去就无比猥琐的选项二，面板上的文字很快便发生了变化。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随机抽取一本新华藏经阁中的功法或灵技，将其升级至混沌品级，不可重复使用，一经升级，概不退还，是否现在使用？”
使用！
钟文心脏猛地一跳，毫不犹豫地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一道从未见过的彩色灵光突然自头顶照射下来，犹如舞台上的聚光灯般四下游走，最终定格在了书架“圣灵品级”一栏的某本书册之上。
竟然是这本！
看清书脊上的文字，钟文不禁大感意外。
八荒六合万古苍穹剑！
竟然是他的结拜兄弟，山猪族长肥膘自创的那套剑法。
被彩光照到的刹那间，这本《八荒六合万古苍穹剑》已然消失不见，而书架“混沌品级”那一栏，却多出了一本厚厚的典籍。
八！荒！六！合！变！
这名称，怎么还不如升级前来得有气势？
钟文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却还是动用意念将这本新得到的灵技快速浏览了一遍。
这一看之下，他终于意识到，所谓的八荒六合变，绝非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原本的“八荒六合万古苍穹剑”共有四招剑法，分别为“一剑斩苍穹”、“一剑断万古”、“一剑扫八荒”和“一剑引六合”。
其中“一剑斩苍穹”乃是蓄力技，只要时间足够长，便能斩出远胜自己修为的惊天一击。
“一剑断万古”能够切断修炼者与其自身灵技之间的联系，使得敌人招式失控，效果十分诡异。
“一剑扫八荒”和“一剑引六合”则可以分别释放出强大的斥力和引力，将对手拉近身旁，抑或是推至远方。
每一招剑法都颇具特色，令人大开眼界，不得不说，作为一头山猪，却能够自创出这样奇思妙想的灵技，肥膘绝对算得上猪生赢家，一度让钟文怀疑它也是一头自带主角光环的猪。
然而，在晋阶为混沌品级的八荒六合变之后，它却不再是一套剑法，而是一门将四大剑招融而为一，可以在蓄力的同时打出其他三种效果，且不需要兵器也能徒手施展的神妙灵技。
若只是如此，或许还配不上混沌之称，真正可怕的是，八荒六合变的切断、引力和斥力这三种效果，居然都带有绝对属性。
换言之，一旦施展了这门灵技，钟文便可以随意将任何敌人瞬间吸到身旁，或是弹至远方，对方根本就无法抗拒。
哪怕对手是原无极和尉迟纯钩那样的巅峰强者。
这就有点变态了啊！
钟文喜滋滋地抚摸着下巴，眸中闪烁着振奋的光芒，对于自己得到的第三门混沌品级灵技显然颇为满意。
毕竟道生万物也好，神断也罢，都是十分厉害的进攻型剑技，从效果上来说其实是有所重叠的。
而这门八荒六合变则重在奇巧二字，可以让他在面对不同敌人之时拥有更多的选择。
尤其是其中的蓄力效果可以和其他灵技叠加使用，无疑又让他的正面进攻能力更上了一个台阶。
不晓得现在的我，能不能和混沌之主掰掰手腕？
心态膨胀之下，他脑中甚至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恨不能立马跑到王庭去挑些事情。
冷静！冷静！
混沌之主不过是个日落西山的老东西，老子还在上升期，急个什么劲？
他摇了摇头，努力将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抛诸脑后，再次定下心来，又将手伸向了洞窟中的下一本秘籍。
……
“吽！”
凤林宫外的一处丛林之中，白虎族长大猫张口喷出一团恐怖的风柱，声如雷霆，霸气侧漏，重重轰在肥膘身上，将这头算不得壮硕的山猪狠狠打飞出去，在远处地面上骨碌碌地连滚了十数圈。
起身之际，肥膘已是遍体鳞伤，血迹斑斑，模样无比狼狈，唯有前蹄依旧紧紧夹着一根尖刺，仿佛握着绝世宝剑一般，双眸炯炯，眼神说不出的坚定。
“放弃罢。”
大猫停下攻势，淡淡地说道，“凭你是不可能打赢我的。”
“不到最后一刻，怎么知道……”
肥膘咬着牙待要反驳，可话刚出口，却突然浑身一颤，呆呆地愣在原地，仿佛着了魔一般。
第两千七百八十六章 你认字么？
要说大猫与肥膘为何会有一战，还得追溯到不久前伊莉雅通过传信纸发送回来的消息。
阴天！
南宫灵打开传信纸之时，上头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笔迹略显潦草，似乎写得有些急促。
毫无疑问，这是一封求援信。
她果断找到小明，商议片刻之后，便定下了由这位自在天之王亲自带队的支援方案。
兽王当然不会独自前去，而是在自在天众灵兽里头挑选了几个帮手。
毕竟，天鹏金身能够极大提升麾下灵兽的精神状态和战斗实力，可谓是辅助技能中的战斗机。
辅助不带打手出门，无疑是十分暴殄天物的行为。
况且经过牡丹仙子的秘法加持，自在天的灵兽们早已今非昔比，每一头皆是实力暴增，面对混沌境的强敌也是根本不带虚的，带在身边绝对是一大臂助。
小明并不想大张旗鼓地杀到寒岳山脉那片神秘之地，而是打算先率领一支小分队潜进去援救珠玛等人。
而它的首选，自然是黑白和老炮这两大神庙使者。
至于另一个名额，则落到了白虎族长大猫的头上。
这样的组合，已经算得上是目前自在天的最强阵容。
不料就在四大灵兽整装待发之际，天性猎奇的山猪族长肥膘却主动请缨，表达了想要加入小分队的强烈意愿。
如此一来，登时让小明左右为难。
毕竟肥膘虽然智商颇高，还掌握着类似于人族灵技的古怪手段，可真正的实战能力却算不得出众，移动速度更是十分辣眼睛，一旦让他加入，无疑会影响到小分队的灵活性。
可它毕竟是钟文的结拜兄弟，若是就这么强硬拒绝，面子上又多少有些不好看。
“只要能打赢我。”
正在小明纠结之际，大猫突然开口道，“这个位子就让给你。”
于是乎，便有了白虎与山猪这两大族长之间的一战。
战斗的过程，并不让人意外。
肥膘绞尽脑汁，倾其所有，几乎用出了毕生所学，却还是被大猫一通血虐，揍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连背后的尖刺都断了大半，模样可谓是惨不忍睹。
这是种族天赋的差距，在翼虎这样的顶级灵兽跟前，再聪明的山猪也要相形见绌，无计可施。
然而每一次被打趴在地，它总是能重新站起来，看似颤颤巍巍，却愣是硬撑着不愿倒下，强大的意志力和忍耐力甚至令高傲的大猫都有所动容。
“退下罢。”
望着摇摇晃晃的山猪，大猫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趁着伤势还不算太重，赶紧去治疗……”
“再来！”
不料没等它一句说完，肥膘突然猪躯一震，双眸精光大作，口中大喝一声。
说罢，它右臂一挥，竟然将掌中的尖刺直接抛在了地上。
“你唯一的长处，便是懂得像两脚兽那般使用兵刃。”
大猫不禁疑惑道，“连这都舍弃了，你拿什么和我打？”
“刚才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肥膘嘿嘿一笑，脸上露出莫测高深的表情，“对付你，已经不需要兵刃了。”
“哦？好大的口气。”
大猫面色一变，眸中闪过一丝怒色，“看来我是不用再留手了。”
“留手？那倒不必。”
肥膘哈哈大笑，态度竟是前所未有的嚣张，与先前简直判若两猪，“把去寒岳山脉的名额留下便是！”
“不识好歹的死猪！”
身为高傲的白虎，大猫哪能忍受这样的态度，登时勃然大怒，果断纵身而起，双翅猛地一振，卷起无尽飓风，张口便欲喷吐出恐怖的能量，“接下来这招，连我都未必能控制好力气，你好自为之……”
“去！”
不等它放完狠话，肥膘突然摆了摆前臂，嘴里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来。
“轰！”“轰！”“轰！”
纵横天地的狂风之力登时溃散无踪，大猫肥硕的身躯仿佛遭到了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冲击，竟然向后倒飞出去，一路不知撞倒多少山石和树木，直至数里开外方才止住身形，落地之时已是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仿佛连骨头都要散架。
怎么可能？
它怎么会突然强了这么多？
相较于身体的疼痛，更让大猫难以接受的，是自尊心遭受的严重创伤。
堂堂白虎族长，竟然被一头山猪打飞了这么远。
屈辱！
奇耻大辱！
绝不能忍！
一想到对手是向来被自己瞧不起的肥膘，大猫登时怒上心头，强忍着肉身疼痛，一骨碌翻身而起，双翅奋力一扇，闪电般直冲山猪而去，速度快得完全无法用肉眼捕捉。
眨眼间，双方已然相距不足两丈。
视线之中，它能够清晰地看见肥膘正弯曲着右胳膊，蹄子前端莹光闪耀，气势激增，仿佛在积蓄力量一般。
“去！”
然而，面对白虎的突袭，肥膘却并未释放出右蹄的能量，而是瞥了他一眼，口中再次吐出一个字来。
“轰！”“轰！”“轰！”
几乎同时，大猫动作一滞，壮硕的身躯竟然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再次撞倒了一路的山石树木。
这一次，它竟然飞出去近十里之多。
果然是真的！
我的八荒六合万古苍穹剑，竟然自己进化了！
难道这就是天意？
我肥膘注定不只是一头普通的山猪！
有了这门灵技，天下之大，我何处去不得？
眼见白虎族长被轻松弹飞，肥膘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右蹄的光芒愈发闪耀，萦绕四周的可怕气势竟然令小明都暗感心惊。
不错，就在山猪族长被白虎一通暴捶，几乎陷入绝望之际，它脑海中突然涌入无数的画面和信息，原本烂熟于心的圣灵品级剑技“八荒六合万古苍穹剑”居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门名为“八荒六合变”的灵技。
不知为何，对于这门从未见过的灵技，它竟是熟悉到了骨子里，仿佛打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一般。
而这门灵技的强大，更是让它险些以为自己还没睡醒，正置身于梦境之中。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它果断对大猫施展出了八荒六合变的排斥之力。
于是乎，便有了先前白虎一次又一次被弹飞出去的古怪画面。
“嗷呜！！！”
接连被肥膘打飞出去，大猫的怒意已然飙升至顶点，咆哮声裂石穿云，响彻苍穹，几乎要将灵兽们的耳膜震碎。
狂暴的疾风向后喷涌而出，推着它蹿向前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着肥膘飞扑而去。
被热血冲昏了头脑，它这一扑已然使出全力，甚至忘了考虑会不会伤及对方性命。
“去！”
然而，面对全力以赴的大猫，肥膘依旧面不改色，嘴里来来回回地重复着同一个字，仿佛忘记了怎么说话一般。
“轰！”“轰！”“轰！”
在八荒六合变的绝对排斥面前，强横如白虎族长也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再次身不由己地倒飞出去，撞击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落地之际，大猫的身躯不住颤抖着，趴在那里久久爬不起来，竟似遭受了极大的创伤。
“什么情况？”
雷猿族长雷霆揉了揉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凑到土龙身旁小声询问道，“大猫的实力可不是闹着玩的，连我都打不赢它，四弟啥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
它自以为在说悄悄话，殊不知那大嗓门根本掩藏不住，早已让白灵和萨萨等其他灵兽听在耳中。
“它向来神神秘秘的，总喜欢泡在自家藏书楼里，整天研究两脚兽写的那些东西。”
土龙愣了半晌，也想不明白肥膘为何突然实力大增，只得硬着头皮胡乱猜测道，“你也知道两脚兽的能耐，让它学到点什么，也算不得稀奇。”
“原来如此。”
雷霆却是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道，“我是不是该去四弟家的藏书楼看看，说不定也能领悟出什么超级杀招哩。”
“你？”
土龙斜乜了它一眼，嗤之以鼻道，“你认字么？”
“这个……”
雷霆老脸一红，尴尬地挠了挠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该结束了。”
就在雷猿与地龙闲聊之际，肥膘突然淡淡地说了一句，“来！”
话音刚落，远在十里开外的大猫突然腾空而起，硕大的身躯竟然不受控制地朝着肥膘飞了过去，眨眼间便与它相距不足四尺。
“破！”
肥膘口中厉喝一声，那积蓄着狂暴能量的右蹄猛地轰出，不偏不斜地落在大猫胸前。
“轰！”
耀眼的强光霎时间席卷了整片山林，将视线完全遮蔽，刺得人睁不开眼。
第两千七百八十七章 去看看她罢
待到强光散去，肥膘眼前已经看不见大猫的影子。
死了？
白虎萨萨大惊失色，转动着脑袋，目光疯狂扫视，试图找到自家族长的身影。
没有！
真的没有！
无论它如何探察，都感知不到大猫的蛛丝马迹，不禁冷汗直冒，再看肥膘之际，眸中已然带上了几分恨意。
殊不知连肥膘自己也是颇为懵逼。
只因它适才那一拳看似霸道威猛，实则在右蹄触碰到大猫之前便已收了力道，根本就不可能对它造成什么致命伤害。
以它那远胜普通灵兽的智慧，当然不会做出在兽王面前击杀白虎族长的蠢事。
就在灵兽们错愕不解之际，头顶上方突然洒下一团温暖而灿烂的金色光辉
肥膘猛一抬头，却见兽王小明正双翅舒展，通体散发出璀璨金光，白虎族长的硕大身躯被它抓在爪中，竟如同猫咪一般，远远望去，好似天上神兽降临世间，说不出的威武霸气。
而大猫虽然神情呆滞，精神萎靡，身上却是部件完整，也看不见多少伤口，显然并没有性命之虞。
卧槽！
肥膘居然打赢了大猫！
而且还是碾压式的胜利！
见此情形，灵兽们这才纷纷松了口气，随后脑中突然闪电般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脸上表情一个个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这种感觉，简直比乌龟跑赢了兔子还要更具冲击力。
“这是什么手段？”
小明松开了抓着大猫的利爪，直勾勾地注视着肥膘，一字一句道。
“属下适才在战斗中突然有所领悟。”
肥膘心头一凛，小心翼翼地答道，“创造出了一门新的灵技，这才打了大猫族长一个出其不意，侥幸，侥幸。”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你不用照顾我的面子。”
不等小明追问，大猫突然梗着脖子道，“就算有了准备，我也一样打不过你。”
“不敢不敢。”
肥膘心中暗赞对方磊落，嘴里却还是不住地客套着。
“大猫技不如猪，已无颜跟随大王前往寒岳国。”
大猫抬头看向天鹏，一脸沮丧道，“还望您成全。”
“肥膘。”
小明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肥膘道，“黑白可以骑在老炮背上，本王却绝不会载你行动，你不会飞，可能跟得上咱们三个？”
“从前或许不行。”
肥膘成竹在胸，自信满满道，“如今却是不成问题。”
“行不行，可不是靠嘴说的。”
小明突然双翅一振，身形“倏”地出现在百里开外，速度快得匪夷所思，便是瞬移也不过如此，“有本事便自己跟上来罢！”
即便如此，它已经算是收敛了不少力气。
毕竟若是天鹏全力飞行，就算是老炮也要被瞬间甩开老远。
“吼吼吼！”
见它出发，黑白十分利落地翻身跳上老炮的背脊，而如今已然成为巨大怪物的狍鸮也是怪叫一声，振翅高飞，直追小明而去。
“去！”
几乎同时，肥膘突然右臂一挥，口中轻喝一声。
它的身躯顿时“嗖”地弹射出去，就仿佛遇见了铁块的磁石一般，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眨眼间与老炮便已相距不足数丈。
原来八荒六合变的绝对吸力不仅能将敌人牵引至近旁，还可以将对方作为标的，把自己给吸过去，端的是变化无穷，妙不可言。
如此一来，老炮每飞出一段距离，便会将肥膘瞬间拉扯过去，四大灵兽就这么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白灵和土龙等自在天族长们的视线之外。
“你要去哪儿？”
眼见九尾天狐白灵突然扭头要走，萨萨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去肥膘家。”
白灵咯咯一笑，九条又粗又长的尾巴上下晃动着，“突然有些想看书了。”
看书？
萨萨愣愣地注视着它渐渐消失的身影，顿时感觉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
走出藏书洞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早上。
钟文眯起眼睛，适应着突然变亮的光线，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他的身体素质堪比超人，按说怎么折腾都不会感到疲惫。
然而，此时的钟文却感觉困得不行，恨不能立马找张床倒头就睡。
一个人睡。
只因洞窟之中的剑道典籍，竟然有足足二十多万本！
“新华藏经阁”中的藏书早已突破一百万册，可他此生却从未连续阅读过二十万本灵技，还是清一色的高品级剑道典籍。
这近乎自虐的举动，令他发自灵魂地感到深深的疲倦。
然而，也正是这份孜孜不倦的钻研，加上从剑壁碎石中获得的感悟，让他在剑之一道竿头直上，一日千里，达到了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多虔诚的剑道之心，故而也算不得真正的剑修。
可当今世上，若论剑道感悟之深，除了剑之主宰尉迟纯钩，他实在却无法想象还有第二个人能与自己比肩。
然而他的这份自信并未持续多久，便在看见柳柒柒的那一刻，被彻底打破。
红衣妹子盘坐于悬崖之上，凝神静气，一动不动，周身散发出不可思议的玄妙剑意，对于他的靠近似乎毫无所觉。
在她面前，乱糟糟地摆满了一大堆石头，正是碎裂开来的昆吾剑壁。
我去！
这是柒柒？
感受到柳柒柒身上释放出的夸张剑意，钟文不禁瞪大了眼睛，几乎认不出这位红颜知己了。
或许她的剑道造诣还不如钟文，可差距却已经十分微弱。
这还是在钟文拥有外挂“新华藏经阁”，能够在短时间内阅遍二十万本剑道典籍的情况下。
难道这就是剑修和普通修炼者的差别？
钟文甚至能够预见到在不久的将来，柳柒柒或许就会后来居上，将自己和尉迟纯钩甩在身后，成为当世第一剑修。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要施展道运洞明诀观察一下对方的气运。
可一想到这门望气术的副作用很可能会打断对方感悟剑道的过程，他却又生生忍了下来。
这天赋，说不是紫金色，怕是都没人会信吧？
这般想着，他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来到了原本昆吾剑宫所在的位置。
此时的废墟之上，已然搭起了一座简易建筑，无论体积和外观都远不如从前的宫殿，唯一相同的，便是顶端也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刃。
尉迟纯钩竟然将手下败将们的神兵重新收集起来，插在了这座替代品头上。
此刻，“宫殿”上方的高空中，林小蝶和路路通正一个挥拳，一个舞剑，进行着激烈的切磋。
与前次交手不同，两人翻翻滚滚数十招，少女的身体却连一次都未被斩碎，战斗技巧竟似大有提升，即便不依靠不死身，也能与路路通这等顶级剑修掰掰手腕。
“忙完了？”
耳边传来了一道轻柔婉转、似水如歌的女子嗓音。
钟文侧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正是林芝韵那比天仙还要美艳几分的惊世容颜。
“嗯。”
望着宫主姐姐樱桃般红润的香唇，他心脏微微一跳，好容易才抑制住吻上去的冲动，微笑着道，“小蝶这些天，都在和剑宫的人切磋么？”
“是啊。”
林芝韵点了点头，看向林小蝶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宠溺，几分赞许，“是她主动提出来想要磨炼战斗技巧，那位路先生倒也从来不曾拒绝。”
“姐姐你呢？”
钟文对着她不住打量，“不曾加入他们么？”
“我也想过要找王先生切磋。”
林芝韵嫣然一笑，宛如百花绽放，大地回春，美得丧尽天良，“可惜他不愿意。”
言语间，她有意无意地瞥了眼不远处的王十二。
被她视线落在身上，王十二顿觉寒毛直竖，脊背发凉，下意识地摸了摸仅存的三柄飞剑，赶忙迈开脚步，“滋溜”一下跑得没了影子。
“宫主姐姐威武！”
钟文见状，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去看看忆如罢。”
林芝韵微微一笑，突然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
“皇帝妹妹？”
钟文愣了一愣，“她怎么了？”
“尉迟宫主已经正式向她发出邀请。”
林芝韵缓缓开口道，“希望她能够留在昆吾剑宫。”
“啥？”
钟文瞪大了眼睛，表情说不出的怪异，“尉迟老哥？为什么？”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还没给答复，所以……”
林芝韵摇了摇头道，“去看看她罢。”
钟文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两千七百八十八章 喜欢他么？
尉迟老哥要让忆如留下？
留在这破地方？
为什么？
要收她为徒？
可她又不是剑修！
脑中回荡着林芝韵的话语，钟文神色变幻不定，心中波澜四起，形形色色的猜测在眼前一一闪过，几乎要令大脑宕机。
就算当初参悟尉迟纯钩那招神断之时，他的大脑都未曾感受到如此压力。
突然间，脑中画面定格在了尉迟纯钩站在李忆如身后的景象，这位剑道至尊看向大乾女帝的眼神是如此温柔，如此亲切，仿佛一个青涩少年在深情注视着自己的心上人。
难道……
尉迟老哥喜欢皇帝妹妹？
钟文瞳孔急剧扩张，一个念头突然跃入脑中。
这是个乍一看不可思议，细想却又颇为合理的猜测。
能够让一个心中只有剑道的万年老处男流露出那样的眼神，除了爱情，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解释。
而以剑之主宰的性格，一旦确认了自己的情感，绝不会像普通人那般犹犹豫豫，拖拖拉拉，而是会直接向李忆如表达心中所想。
而林芝韵口中所谓的“邀请”，很可能便是尉迟纯钩在向李忆如示爱，甚至求婚。
倘若皇帝妹妹答应了……
一想到李忆如投入尉迟纯钩怀抱的画面，钟文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一阵阵不适感自胃部疯涌而上，皮肤表面直起鸡皮疙瘩，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尉迟老哥与皇帝妹妹之间的事情，应该与我无关才是！
皇帝妹妹和我，只是朋友而已！
若是她遇见了两情相悦之人，我有什么理由难过，又有什么立场反对？
钟文，你已经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还不满足么？
难不成非要将认识的每一位漂亮姑娘都纳入房中才肯甘心？
这是何等卑劣，何其无耻的想法？
钟文突然举起右手，“啪”地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脸颊瞬间泛出血一般的色泽，一条红线自嘴角缓缓滑落，顺着下巴坠向地面。
这一掌，他竟似用出了十成力气。
一只纤白的玉手突然从旁而来，在他掌心轻轻捏了一下，透来一股温润亲和的气息。
“宫主姐姐。”
钟文苦笑着道，“我是不是个坏男人？”
“为什么这样说？”林芝韵柔声问道。
“听说尉迟老哥要将皇帝妹妹留下。”
钟文一把握住林芝韵的光滑柔荑，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不由自主地倾诉起心中的烦恼，“我便感觉胸口闷得慌，简直要透不过气来。”
“舍不得么？”
林芝韵微笑着道。
“或许吧。”
钟文沉吟片刻，轻轻叹息一声道，“刻意和皇帝妹妹保持距离的人是我，可一想到她要投入别人的怀抱，我却又感觉浑身别扭，怎样都无法释怀。”
“原来她在你心中。”
林芝韵神色平静，似乎并不恼怒，“竟是这样重要。”
“重要么？”
钟文挠了挠头，脸上流露出一丝迷茫，“倘若真的很重要，我又为何会主动将她拒之门外？”
“当初的我。”
林芝韵沉默了许久，终于轻声吐出一句，“不也是这样对你的么？”
“哈？”
钟文愣了一愣，转头迷茫地看着她。
“人便是这样。”
林芝韵意味深长道，“往往只有在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
钟文浑身一颤，脑中灵光闪过，脸上顿时流露出恍然之色。
当初他对林芝韵一见钟情，大献殷勤，宫主姐姐却总是表现得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直至三女共同度劫，导致天劫威力大增，险些要了钟文的性命，才让林芝韵幡然醒悟，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从而态度急转，最终促成了这一段美好姻缘。
“分明有了宫主姐姐这样的佳人为伴，我却还在为别的女人而烦恼。”
他面带愧色，小声嗫嚅道，“你……不生气么？”
“从前或许会生气，如今么……”
林芝韵突然素手掩唇，娇笑一声道，“凡事经历得多了，总是会习惯的。”
钟文老脸一红，感觉两颊发烫，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逗你呢！”
林芝韵突然凑近他耳旁，轻轻吹了口气道，“倘若是外头不明不白的女人，我自然要生气，可若是忆如陛下，那便两说了。”
钟文呆呆注视着她艳绝天下的美丽脸蛋，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林芝韵笑盈盈地问道。
“宫主姐姐也变了许多呢。”
钟文由衷地感慨道，“从前那个被普通人追债上门的老实人，如今居然也懂得戏耍他人了。”
“去你的！”
林芝韵俏脸微红，水葱般的食指在他脑门上轻轻一弹，似娇似嗔地啐了一口。
“这样的宫主姐姐，才更让人着迷呢。”
钟文嘻嘻一笑，转而问道，“不过你为何对皇帝妹妹另眼相看？”
“从还是公主的时候，忆如便对咱们飘花宫照顾有加，且又早就和你纠葛不清，有了极深的羁绊。”
林芝韵不假思索地答道，“在我心中，她本来就不是外人，这样的好姑娘若是嫁给夫君以外的男人，才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呢。”
“宫主姐姐……”
钟文紧紧凝视着她秀美的双眸，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去罢。”
林芝韵伸出白玉般的右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推，脸上的笑容是那样温暖，那样亲切，周围空气都仿佛柔和了不少，“无论夫君心里怎么想，总得先见上一面才是。”
“嗯。”
钟文静默片刻，突然长长地舒了口气，“我去去就来。”
说“我”这个字的时候，他还站在林芝韵身旁，可等到“来”字出口，他却已经出现在山寨剑宫的另一侧。
那里，管事豪爷正在和尸王秦紫霄进行着一场古怪的较量。
秦紫霄的四周，飘浮着七七四十九柄紫金色灵剑，每一柄皆是锐意外放，霸气侧漏，散发着令钟文都感到心惊的可怕威势。
这许多灵剑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疾射而出，嗖嗖嗖狠狠打向豪爷所在的位置，单以视觉效果而论，竟是远远胜过操控十二柄飞剑的王十二。
豪爷却并未出剑反击，而是将双手负在背后，潇洒地挪动脚步，将四面八方射来的灵剑一一躲过，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上去轻松写意，从容淡定，竟是丝毫不显吃力。
两人就这么一个疯狂进攻，一个不住闪躲，玩得不亦乐乎。
不远处，李忆如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秀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关注着战局，一双粉拳紧紧攥在身侧，神情隐隐透着一丝紧张，完全没有察觉钟文的到来。
看见她婀娜的白色倩影，钟文不禁心潮起伏，思绪万千。
他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大乾女帝，一声不吭，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老在一个地方打有啥意思？”
豪爷突然身形一滞，冲着秦紫霄挥了挥手道，“走走走，咱们换个环境再战！”
说罢，他脚下一动，果断展开身法，直奔远处而去。
秦紫霄愣了一愣，很快便回过神来，连忙迈开大步凌空而行，带着七七四十九柄凌厉绝伦的灵剑直追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消失在李忆如的视线之外。
大乾女帝愣了一愣，一时想不明白豪爷为何突然更换战场，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
这一看之下，她顿时发现了钟文的存在，整个人瞬间僵住，仿佛被施加了定身术一般，再也无法动弹。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整个世界的人都已消失无踪，只留下了这对年轻男女独自存在。
时间的流速，似乎变得无比缓慢。
短短一瞬，便犹如永恒。
“你……”
不知过了多久，李忆如突然开口道，“要走了么？”
“你……”
钟文并不回答，而是反问道，“要留下么？”
随之而来的，是又一阵的寂静。
“我……”
李忆如娇躯一颤，只觉心乱如麻，嘴巴和大脑仿佛分属不同的两个人，相互间毫无关联，“他、他说他需要我，可我、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留下。”
“你……”
那种极度不适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钟文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问道，“喜欢他么？”
话刚出口，他便死死盯视着大乾女帝娇艳的红唇，心里的那根弦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一想到对方可能给出的答案，他忽然有些后悔提出这个问题。
“不喜欢。”
李忆如过分干脆的回答，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第两千七百八十九章 对不起
“不、不喜欢？”
钟文生怕自己听错，忍不住又出声确认道。
“他脾气又臭，年纪又大，生得也不算好看。”
李忆如“噗嗤”一笑，理所当然地反问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他？”
“既然如此。”
钟文脱口而出道，“你还在犹豫什么？”
“要不要留下。”
李忆如的回答，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和喜不喜欢他，又有什么关系？”
钟文登时沉默了下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说他需要我。”
李忆如接着又道，“已经很久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了。”
“可是……”
钟文脱口而出道，“我也需要你！”
“你需要我做什么？”李忆如反问道。
钟文登时被问得一阵语塞。
“如今你已是站在世界之巅的大人物，拥有纵横天下的实力，连尉迟纯钩都打不赢你，麾下更是高手如云，与王庭抗衡都能不落下风。”
李忆如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况且你身边的红颜知己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每一个都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比我有才华，比我实力更强，像我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就算留在你身边，又有什么作用？”
“能得到剑之主宰的青睐。”
钟文干笑一声道，“怎么可能普通？”
“怎么？”
听他这般说，李忆如非但不喜，眼神反而愈发忧郁，“普通，也是一种罪过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钟文心里一咯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不是这个意思。”
向来温柔可亲的李忆如，竟是罕见地咄咄逼人，“那又是什么意思？”
“我……”
也不知是不是心怀愧疚，钟文这个花丛老手在面对李忆如之时，竟然表现得异常木讷。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良久的寂静。
微风拂过，吹起李忆如额前的秀发，也吹起了她白色的裙摆。
她就这么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宁静而深邃，优雅而温婉，脸上看不见丝毫的情绪。
“对不起。”
就在钟文不知所措之际，李忆如突然轻叹一声，缓缓吐出三个字来。
“你为何要向我道歉？”
钟文心情既沉重，又烦躁，却不知该如何将这份情绪释放出来。
“对不起。”
李忆如只是重复着这三个字。
钟文愣愣地注视着她鲜艳的红唇一开一合，烦躁的感觉越来越浓，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心口爬行，噬咬。
然后，他就看见了李忆如的眼泪。
两人刚认识的时候，李忆如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女，长相甜美，性格温柔，一度让他以为是温室里长大的金枝玉叶。
可随着接触日深，他渐渐认识到自己的判断有多么错误。
这是一个性格极其坚韧的女孩，无论面临怎样的苦难和困境，她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笑容，将一切痛苦都深埋心底，留给别人的，唯有温暖和阳光。
相识至今，钟文几乎没怎么见过她哭。
然而此刻，就在眼前，李忆如的泪水却犹如泉涌，将粉嫩的脸蛋彻底打湿，竟是完全停不下来。
她只是默默抽泣，并未发出声响，钟文却觉心如刀绞，仿佛听见了世间最悲凉的哭声。
此刻，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便是冲上前去，将这具纤柔的娇躯狠狠揽在怀中，再也不要放开。
“对、对不起。”
李忆如使劲擦了擦了眼角，哽咽着道，“我知道自己不该招惹你，也知道这样很惹人厌，可、可我就是情不自禁……”
“傻丫头。”
钟文心脏猛地一跳，再也抑制不住冲动，一个健步上前，双臂舒展，将这位大乾女帝紧紧抱住，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瞎说些什么？咱们家忆如这样可爱，怎么会惹人厌？”
他并未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称呼对方“忆如”。
“你、你做什么？”
李忆如吃了一惊，俏脸涨得通红，扭动着娇躯挣扎道，“男、男女授受不亲，还不快放开？”
钟文好歹泡了那么多妞，便是再傻，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乖乖听话放手，手上微微用力，反倒搂得更紧了一些。
李忆如并未努力多久，眼见挣不脱，便也不再继续，突然浑身一松，软软地瘫在钟文宽阔的胸膛上，螓首靠着他的肩膀，一动不动，只是默默流泪。
“以前是我太傻。”
钟文嘴巴凑近她柔软的耳垂旁，轻声细语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你、你……”
李忆如浑身一颤，整个人瞬间僵硬，刚要止住的泪水又再次汩汩而出，“你为何还要这般戏弄我？”
“自然是因为……”
钟文眼波如水，嗓音从未如此刻这般温柔，“喜欢。”
“喜欢？”
李忆如贝齿轻咬嘴唇，“咱们相识了这么久，你若真的喜欢我，从前为何不说？”
“你应该清楚的。”
钟文眸中闪过一丝歉意，苦笑着道，“我身边已经有太多红颜，将一颗心拆成十份都不够分，哪里还敢招惹更多情债？”
“是么？”
李忆如仰起粉颈，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一丝神伤，“既然如此，我留在这里，岂不正合你意？”
“可惜直至今日，我才突然发现。”
钟文与她光洁的脸蛋紧紧相贴，“你并不是新的情债。”
“什么？”
李忆如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只因很久以前。”
钟文摸了摸自己心口，眼神无比真挚，目光好似汪洋，要将她彻底淹没，“你就已经在我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有多重要？”
李忆如娇躯微微颤抖着，白玉般的双手死死抓着钟文衣衫，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若是尉迟老哥想要将你抢走。”
钟文不假思索地答道，“我这就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谁稀罕！”
李忆如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忍不住轻轻翻了个白眼，“你被他砍死了才好呢。”
“就算死在尉迟老哥手中。”
钟文嘿嘿一笑，双手轻轻抚摸着美人玉背，动作渐渐暧昧，渐渐放肆，“我也会化作厉鬼回来缠着他，让他食不能寝，夜不能寐，直到老哥放弃你为止。”
“去你的！”
李忆如咯咯娇笑着在他胸口拍了一下，没好气道，“你都死了，还要让别人放弃我，这不是损人不利己么？”
“我不管！”
钟文摆出一副小孩子耍无赖的姿态，摇头晃脑道，“反正你是我的，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放心，你若是死了。”
李忆如笑容一敛，脸蛋轻轻靠在他胸前，柔声细语道，“我也绝不独活。”
“皇帝妹妹，你……”
钟文闻言一愣，低头看去，却见妹子两颊绯红，眸光闪烁，眼神中透着无尽柔情，原本温婉端庄的清秀女孩竟是风情万种，媚态横生，直看得他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险些忍不住要化身野兽，做出些无礼的举动来。
“你可知道明月姐姐是如何评价我的？”
察觉到他那极具攻击性的眼神，李忆如粉面羞红，螓首深深埋在钟文怀里，用轻若蚊蝇的嗓音问道。
“能够和她相提并论的吃货？”钟文开玩笑道。
“倒也没错。”
李忆如轻笑一声道，“不过私底下，她时常喜欢称呼我犟牛。”
“犟牛？”
钟文愣了一愣，“你？”
“帝都之中，就属她最了解我，知道我是个倔脾气。”
李忆如耐心解释道，“平日里看着很好说话，可一旦下了决心，便是十条龙都休想拉得回来，我对你的心意，想必你不会察觉不到，既然喜欢上了一个人，无论能否得到回应，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别人了，况且……”
“况且？”
钟文心中感动，下意识地问道。
“况且尉迟纯钩也只是想让我留下来帮忙。”
李忆如微笑着答道，“并没有男女那方面的意思。”
“没有么？”
钟文呆了一呆，“那他留你做什么？”
“为了追求更高的剑道境界。”
李忆如的回答可谓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需要我来镇定体内的剑气。”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钟文不觉心头一松，嘴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没有人和你抢。”
李忆如似笑非笑地打趣道，“是不是突然觉得我也没那么重要了？”
“怎么会？”
钟文脸色一正，摇了摇头道，“说起来多亏这场误会，才让我认清了自己内心的真正感受，所以……”
话说了一半，他突然俯下身去，张口狠狠咬住了妹子娇柔的红唇。
这一吻，便是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