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二百八十九章 欺人太甚！
这一次的混沌之门选拔，天空之城总共有四十六人参加，相比以往任何一届，都多出了一倍不止。
除去已经顺利走出去的徐右卿、何小怜和莫不平，如今尚有四十三人被留在了雾霭之森。
而其中的四十二人，则永远失去了离开的能力。
眼睁睁地看着四十二颗头颅飞上高空，又纷纷坠落地面，甄夜蓉脸上已然看不见丁点血色，一颗心瞬间凉了个半透。
一剑！
那个红衣服的女剑修仅仅只出了一剑，便砍掉了四十二名魂相境圆满强者的脑袋。
屠夫杀猪，怕是都没有这么轻松。
作为曾经的十八天女之首，她的实力自然远非各大家族的魂相境圆满强者可比，即便遭到三五人围攻，也能够勉强保持不败，运气好的话甚至还能实现反杀。
可以一敌四十二，对她来说却无疑是天方夜谭，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何况还是一剑斩首？
况且红衣女身旁，还有莳雨和林芝韵等一众强者，被这么一堆人堵在出口处，甄夜蓉实在想象不出自己该如何脱身。
等等！
以她的实力，完全可以将我也一并斩杀！
她为何没有对我出手？
难道是……故意留下我的性命？
苦苦思索之下，甄夜蓉突然面色一变，脑中闪过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
……
此时的姜霓正位于一座小楼之中，面前同样有一张巨大光幕，可以看见雾霭之森中发生的一切，眼见甄夜蓉被堵在出口，而天空之城的其余四十二名高手则全部陨落，她虽然脸色如常，纤白的玉手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内心显然并不平静。
“岂有此理！”
一旁的何小花却已气得满面通红，破口大骂道，“率土之滨，欺人太甚！”
“率土之滨本就是敌人。”
姜霓瞥了她一眼，“咱们算计他们，对方会反击，岂非理所当然之事？”
“整整四十二个魂相境圆满！”
何小花急道，“这可是天空之城的未来啊！”
何小怜若非离开得早，此刻怕也如这些人一般身首分离，一命呜呼，一想到自己险些与弟弟天人相隔，也难怪她会如此心惊胆颤，怒不可遏。
“他们杀了四十二人。”
姜霓脸色依旧平静，“我却是打算让这几百人统统葬身雾霭之森，说不上谁比谁高尚，无非是成王败寇罢了。”
“圣女大人……”
眼见她如此镇定，何小花颇有种一拳打在了空处的感觉，呆了好半晌，才小声嗫嚅道，“如今甄天女被困在雾霭之森，原先的计划是不是还要……”
“来不及了。”
姜霓摇了摇头，眸中的不甘一闪而逝，“准备下一个环节罢。”
何小花闻言一愣，再看光幕之时，果然发现莳雨等人已经陆续离开雾霭之森，走得十分从容，甚至还有闲情讨论谁先谁后。
而甄夜蓉却只能静静地目送着率土之滨众人一一离开雾霭之森，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仿佛被施加了定身术似的。
师尊。
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还是这般不成熟么？
姜霓垂下螓首，紧紧凝视着自己纤白的玉手，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一丝沮丧。
按照她和长老会原先的安排，是要等天空之城众人离开秘境之后再发动后手，将率土之滨的所有人一举歼灭。
由于林芝韵的横空出世，原先的计划已然泡汤，却并非毫无机会。
其实就在柳柒柒出手斩杀四十二名天空之城高手的时候，姜霓完全可以不顾甄夜蓉的死活，强行发动终极杀招。
一边只是一个天女，另一边则是敌方数百位魂相境圆满高手的性命，任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可姜霓却偏偏犹豫了。
就是这么短短数个呼吸的迟疑，便让她错过了绝佳的时机，等到回过神来，已经有不少率土之滨的修炼者离开了雾霭之森，整个计划也彻底化为泡影。
罢了罢了。
能够保住夜蓉，也是好的。
姜霓暗暗叹了口气，抬头之际，眼神已然恢复了坚定。
她如何看不出来，莳雨等人故意留下甄夜蓉的性命，就是为了让自己投鼠忌器，束手束脚，却也并不怎么后悔。
……你的心里只有大局，什么人性，什么情感，什么喜怒哀乐统统都要为大局让道……你甚至都已经算不得一个人了……
不知为何，她耳边忽然响起了冉清秋的话语，盘旋在脑海之中，久久没有散去。
今日之耻，来日定要百倍奉还！
树林中，甄夜蓉贝齿轻咬嘴唇，狠狠瞪视着率土之滨众人的离去的背影，眸中几乎要喷出火焰来。
她知道，自己已然失去了参加第二轮选拔的资格，即便最终能够进入混沌之门，也不过是仗着是圣女大人的恩宠，而非凭借自己的本事。
对于心高气傲的前首席天女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屈辱，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位于敌方队伍最后的，是一名白裙飘飘的冰山美人，和一位凹凸有致的彩裙姑娘。
甄夜蓉记得二女曾自报家门，分别唤作黎冰和珠玛。
眼看着二女就要离开，珠玛突然回过头来，娇艳的脸蛋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下一刻，彩衣妹子的身上骤然喷涌出灿烂的金色雾气，以雷霆之势疯狂扩散，很快便弥漫了大半个树林。
紧接着，二女不再逗留，而是果断挪动玉足，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糟糕！
是煞气！
甄夜蓉曾经在战场上见过珠玛，如何不晓得这种金色雾气的厉害，不禁俏脸煞变，果断展开身法，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色疾影，直奔出口而去，哪里还敢有半刻停留？
眼瞅着就要冲出树林，前方突然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冰晶，莹光闪闪，寒气逼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疯狂扩张，越来越厚，覆盖面积亦是不断增大，居然形成一座寒冰穹顶，将大半片树林完全笼罩在内，远远望去，如同一枚纯洁无瑕的巨蛋，美轮美奂，鬼斧神工。
“给我破！”
心知是对方在故意针对自己，甄夜蓉不禁心头火起，口中娇喝一声，纵身跃上天空，右掌狠狠拍出，挟着骇人的威势，重重落在了冰晶之上。
魂相境圆满的十成掌力何等厉害，莫说冰晶，就算是钢铁也要一击而溃。
然而，想象中冰晶碎裂的景象却并未出现。
如此强悍的一掌落在冰晶之上，竟仿佛石沉大海，没能激起丝毫涟漪，冰层依旧晶莹光滑，甚至看不见半条裂痕。
“吼！！！”
甄夜蓉心头大骇，正要再次挥掌，身后却突然响起数十道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她猛一回头，看清身后景象，登时惊得俏脸煞白，两腿打颤，堂堂魂相境圆满高手居然险些站立不稳。
“吼！！！”
只见那四十二具被柳柒柒斩去头颅的尸身竟然纷纷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找到各自头颅，捧起来安在脖子上，随后怒吼咆哮着直奔这边而来，神情诡异，杀气腾腾，犹如僵尸临城，百鬼夜行，说不出的惊悚可怖。
尸种！
四十二具尸体，竟然全都被珠玛的煞气化作了尸种！
“滚开！”
甄夜蓉强行压下心中惧意，凤目圆睁，厉声喝骂了一句，右掌猛地向前拍出，将当先冲过来的一头尸种狠狠打飞出去。
然而，不等她收招，第二、第三、第四头尸种已然飞扑而至，拳打脚踢，张牙舞爪，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
四十二头魂相境圆满的尸种，是个什么概念？
甄夜蓉初时还反抗一二，却很快被前赴后继的尸种完全淹没，再也无法冒出头来。
凄厉的惨叫声盖过了尸种的怒吼，裂石穿云，直冲天际。
“混账！”
这一刻，姜霓终于抑制不住情绪，眸中燃烧着无穷怒火，右手猛地一拍桌面，竟然将整张木桌化为虚无，紧接着娇躯一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度现身之际，她已然位于雾霭之森出口外侧，右手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竟然正是不久之前还在被尸种们围攻的甄夜蓉。
此时的甄夜蓉面色憔悴，衣衫褴褛，美眸半睁半闭，呼吸紊乱不堪，也不知是昏是醒。
“尔等分明已经离开了雾霭之森。”
姜霓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黎冰和珠玛，强压怒火，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为何还要对夜蓉下手？”
第两千二百九十章 一定要活下去
“哎呀，圣女姐姐在说什么，小妹怎么听不懂呢？”
面对她气势汹汹的逼问，黎冰面色如水，毫不理睬，珠玛却咯咯娇笑着道，“咱们不过是担心遭人偷袭，才在身后留下了些许自保的手段，何曾对这位姐姐下手了？”
“你二人先是以冰晶封路，随后又操控怪物伤人。”
姜霓眸中寒光一闪，周身气势暴涨，恐怖的威压疯涌而出，狠狠罩向对面二女，厉声喝道，“事实俱在，还想狡辩么？”
“狡辩？什么狡辩？且不说你这番说辞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就算真是咱们干的又如何？”
珠玛艳丽的脸蛋上却没有半点惊慌之色，反而“滋溜”一下躲到黎冰身后，探出脑袋冲着姜霓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眼神中满是戏谑和嘲讽，“也不知是谁说的在秘境之中可以随意出手，生死不论，如今反倒跑来秋后算账，说话如同放屁一般，羞也不羞？”
“在秘境之中，的确可以随意出手。”
姜霓摇了摇头，声音里的愤怒几乎无法掩盖，“可你们已经离开了树林，却还要对一个无辜之人痛下杀手，岂是正道所为？”
“圣女姐姐一会儿称呼咱们为邪魔外道，一会儿又要我们行正道之事，还真是自相矛盾得紧呢。”
珠玛小嘴一嘟，说不的娇俏可爱，“咱们谁也不是刚出道的雏儿，这些道貌岸然的话就不必多说了吧？换作落单的是小妹，难道你们还会放过我不成？”
“很好。”
姜霓深深看了她一眼，却终究没有爆发，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记住你们了。”
“能够被圣女姐姐记住。”
珠玛脸上没有半分惧色，反而笑嘻嘻道，“是小妹的荣幸。”
“我拒绝。”
姜霓不再理她，左手食指对着甄夜蓉轻轻一点，樱唇轻启，缓缓吐出三个字来。
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自指尖扩散开来，迅速笼罩在甄夜蓉身上。
须臾间，这名前一刻还萎靡不振、遍体鳞伤的首席天女顿时气势暴涨，身上的创口亦是瞬间愈合如初，除了形容略微有些憔悴，竟然看不出半点受过伤的痕迹。
“既然是公平选拔，生死不论。”
莳雨见状，突然开口发难道，“为何你却独独出手相救这位甄姑娘，甚至还亲自替她疗伤？这就是你们神女山所谓的公平么？真教人大开眼界！”
“夜蓉已经失去资格。”
姜霓冷冰冰地答道，“她不会参加接下来的选拔。”
“是么？”
莳雨意味深长地说道，“但愿不要在混沌之门里头遇见她才好。”
“想要在混沌之门里头碰见她。”
姜霓毫不客气地回怼道，“你也得有本事赢得这次选拔才是。”
“咱们不妨拭目以待。”
莳雨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答道。
“第一轮选拔就此结束。”
姜霓似乎失去了与她继续针锋相对的耐心，目光在走出秘境的所有人身上一扫而过，生硬地说道，“还请率先走出雾霭之森的十六位候选者出列罢。”
此话一出，便有十六人自人群中缓缓踱了出来，分成一大一小两个群体，以及零零星星三人。
其中的大群体，乃是由九名率土之滨强者组成，分别为莳雨、林芝韵、伊莉雅、柳柒柒、尹宁儿、黎冰、刘铁蛋、顾天菜以及天鹏小明。
以这样的阵容参加第二轮选拔，乃是众人商议之后的结果。
毕竟这一次率土之滨可谓是精锐尽出，强者如云，有资格进入下一轮的高手实在太多，即便将十六个名额统统吃下也不够用，何况是在神女山的算计下，一开始便丢掉了七个名额，如今还不到彻底翻脸的时候，剩下的九个名额自然要精挑细选，慎而重之。
最终确定下来的名单里头，有地狱谷阎罗殿主的女儿莳雨，有新晋自在天之王小明，有林星月钦定的下一任云顶仙宫之主林芝韵，有焰光国国主刘铁蛋，有金耀帝国女帝伊莉雅，有剑阁阁主的小师弟顾天菜，有琴心殿殿主夫人的关门弟子黎冰，其中每个人居然都和原初之地某一域有着极深的牵连。
唯一能够代表通灵海十绝殿出战的，反倒只有一个柳柒柒，这还是在钟文失踪的情况下，被临时拉出来凑数的。
本来莳雨是打算把名额留给来自银月花园的“银月孤狼”玉空蝉，奈何此人心境受损，实力大跌，自知已无法担当重任，愣是主动将名额给让了出来。
十六人中的另一个小团体，则是由拓拔弑神、宇文裂天、韩宝雕和陆轻燕师兄妹四人组成的剑阁弟子团。
剩下的徐右卿、龙傲天和叶开心三人分站一角，各自为阵，在其他两个团体的映衬下，多少显得有些寂寞。
而最出乎意料的是，却当属莫家家主莫不平。
作为上九门家主之一，他本是个长袖善舞之人，在选拔开始之前，便已经与不少天空之城的参赛者暗中达成了合作的协议，却万万不曾料到堪堪破第一轮，回头一瞅，发现盟友们居然统统嘎了，只剩下自己一个孤家寡人，心中的憋屈真不知该向谁倾诉。
目睹了率土之滨一方的强势表现之后，莫不平十分果断地选择了退出比赛，放弃选拔。
毕竟从林芝韵和柳柒柒等人的态度来看，若是在下一轮的淘汰赛遭遇，对于天空之城出身的修炼者绝不会手下留情，多半要逮住了往死里整。
兼之龙傲天与叶开心二人皆是杀气腾腾，目露凶光，就连同属天空之城的徐右卿也与他关系不睦，继续参赛无疑是前途多舛，凶险异常。
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毕竟是上九门莫家之主，老到的他很快回过神来，果断放弃了赢得选拔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而是选择了保住自己的有用之躯。
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同样通过了第一次选拔的何小怜不知为何，竟然失去了踪影。
“恭喜诸位顺利通过第一轮选拔。”
姜霓的目光扫过这十六人，面无表情道，“混沌之门开启在即，时间紧迫，我就不多啰嗦什么了，第二轮规则十分简单，乃是由诸位各自抽签，两两对决，败者就此淘汰，胜者晋级再战，这就开始罢。”
话音刚落，十八天女中的一人手捧木盒翩然出列，身姿婀娜，步态轻盈，很快便来到了徐右卿跟前。
徐右卿点了点头，将右手伸进木盒上方的圆孔之中，待到抽出之时，掌心已然出现了一个蓝色圆球。
白衣天女莲步轻移，很快又来到莫不平跟前，恭恭敬敬地将木盒推了过去。
莫不平如法炮制，也将右手伸进盒子里，取出一个光滑小巧的圆球。
居然也是一枚蓝色圆球。
看清圆球颜色的那一刻，莫不平面色一沉，表情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天女对他的情绪却似毫无所觉，只是自顾自一路疾行，将木盒递给参加第二轮选拔的每一个人，静静等待着对方抽取盒中小球。
很快，十六人中的每一个手上，都出现了一颗小巧圆球，分别呈红、橙、黄、绿、青、蓝、紫和金这八种颜色，每一种各有两颗。
“抽中同种颜色的候选者，便是下一轮选拔的对手，拳脚无眼，还望点到为止，莫要伤了和气。”
眼见众人完成抽签，姜霓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伸手指向远处的一座宽阔高台，“接下来就请抽中红球的两位上台比试罢，”
话音刚落，一篮一红两道婀娜身影已然纵身而起，轻飘飘地落在高台之上，婷婷袅袅，风姿绰约，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看清这第一组的对战双方居然是林芝韵和柳柒柒，率土之滨一方登时热闹了起来，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言语大多离不开神女山在签上动手脚这个议题。
毕竟不久前正是这两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联手破解了十八天女布下的化神绝空阵，在率土之滨众人看来，显然是神女山从两人身上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才会故意将她们安排在同一组自相残杀，从而减轻负担。
“师父，弟子早就想与您一较高下了。”
对于这一切，柳柒柒却似并不气恼，反而兴致勃勃地望着林芝韵道，“想不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还请赐教！”
“也好，柒柒。”
林芝韵淡淡一笑，犹如春花绽放，美得令人心醉，“那就让为师见识见识你成长罢。”
此后的十数息间，二女分别将双手隐在身后，四目相对，剑拔弩张，紧张的氛围几乎令空气凝固。
“接招！”
下一刻，二女齐齐出手，口中高声呼喊道，“石头，剪子，布！”
柳柒柒攥紧拳头，出了个石头。
而林芝韵则是五指张开，出了个布。
第两千二百九十一章 凶险无比
“不愧是师父！”
柳柒柒看了看自己出的石头，又瞅了瞅对面出的布，连连摇头，一脸懊恼道，“弟子输得心服口服。”
说罢，她冲着林芝韵抱了抱拳，干脆利落地转身跳下高台。
“承让了。”
林芝韵亦是按照江湖惯例客套了一句，两人这一番操作行云流水，直看得姜霓等人一愣一愣的，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等等！”
眼瞅着林芝韵以胜利者的姿态走下高台，何小花终于忍不住大声质问道，“你们刚才在做什么？还未交手，怎么就定了胜负？”
“这位姐姐，适才小妹和柒柒乃是以一种名为‘猜拳’的战斗方式较量了一番。”
林芝韵面带微笑，神情自若道，“小妹侥幸胜出，惭愧惭愧。”
“猜拳？”
何小花一脸茫然，“那是什么？混沌之门选拔乃是何等重大之事，岂可如此儿戏？”
“姐姐有所不知。”
林芝韵面不改色地胡诌道，“所谓猜拳，讲究的便是一招定胜负，需要修炼者在短短一瞬间将神识与魂力运转到极致，乃是对精神力和体力的极大考验，看似简单，实则凶险无比，稍有差池，便要万劫不复，适才小妹赢得殊为不易，怎可用儿戏来形容？”
若是钟文在此，看见从前正直内敛的宫主姐姐说起谎来如此淡定从容，怕是要惊呼见了鬼了。
石头剪子布的玩法，自然是钟文灌输给她们的，只不过他的初衷乃是为了增加闺房之乐，类似于输一次少穿件衣服啥的，如今被林芝韵和柳柒柒拿来糊弄神女山，却是连他也不曾想到的。
“是么？”
见她说得煞有介事，何小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竟判断不出是真是假，“这猜拳如此凶险？为何我从来没听说过？”
“猜拳之法对于修为颇有好处，乃是不世秘技，只在我率土之滨高层中流传。”
林芝韵一脸正色道，“姐姐若是听说过，那才是怪事了。”
“这样么？”
何小花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一时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既然第一组胜负已分。”
眼见她被林芝韵忽悠得团团转，姜霓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暗叹自己这个部下心思单纯，口中淡淡地说道，“那就请抽到蓝球的两位上台罢。”
这一次出列的，却是徐家少主徐右卿和开天少主叶开心。
第一轮就是他么？
看来在神女山眼中，我叶开心就是个软柿子啊！
望着对面手握剑柄，冷笑连连的徐右卿，叶开心咬着牙紧了紧手中的双刃大斧，怒意油然而生。
他甚至可以猜得到，自己之所以会被安排在这一组，根本就是姜霓和徐光年等人的刻意操纵，为的就是保送徐右卿晋级。
对于年轻气盛的开天少主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羞辱。
也好，就让这柄斧头来告诉你们，小看我叶开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叶开心暗下决心，双眸精光大作，身形化作一道白光，右臂一振，挥舞着巨斧朝着徐右卿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望着迎面而来的狂暴巨斧，徐右卿眸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连剑都未拔，便缓缓伸出右掌迎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过后，他依旧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双脚半点都不曾移动。
而叶开心却已经仰天躺倒在高台之上，面色苍白，七窍流血，眼神中满是生无可恋之意。
一招！
同为魂相境圆满，他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这一刻的叶开心神色黯然，万念俱灰，甚至有了想死的念头。
对于这样的结果，徐右卿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纵身跃下高台，缓步来到先前站立的位置，单人独剑，傲然挺立，依旧不与旁人为伍。
这就是点将评第一的实力么？
有他在，率土之滨又有何惧？
高台下方登时热闹了起来，隶属于天空之城的修炼者们无不欢欣雀跃，就连与徐家不对付的各大势力众人也纷纷流露出振奋之色，在林芝韵和柳柒柒等人的压力下，居然罕见地表露出同仇敌忾的姿态。
“好一个徐右卿！”
观战席中，开天域主叶天歌忽然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嚷了一句，“好一个神女山！”
“下一组。”
姜霓面沉如水，对他满含嘲讽的话语毫不理睬，嘴里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来，“黄色。”
剑阁四人之中，拓拔弑神手握黄球，缓缓走了出来了，转头看向率土之滨一方出列之人。
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手握菜刀，神色坚定而从容，每走出一步，都会给人带来莫大的压力。
是他！
发现对手是小师叔顾天菜的那一刻，宇文裂天和韩宝雕等人齐齐色变，几乎已经在心中给大师兄的选拔之旅画上了句号。
小师叔么？
也好，反正早晚都有一战，不如就在今日！
拓拔弑神眸中的讶异一闪而逝，紧了紧手中剑柄，很快便流露出昂扬战意。
在众人的目送下，剑阁新老两代天才身法飘逸，一刀一剑，潇洒地落在了高台之上。
……
居然没追来？
坠入塔底的钟文自然并未死去，而是在抽取了两棵神树和尹宁儿的生命之力后瞬间恢复如初，并手握天缺剑严阵以待，戒备着天眼教主的来袭，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等了好半天，对方竟然始终没有出现。
这老儿该不会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钟文脑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却又很快被自己推翻。
他当然知道，灰塔内部虽然能够屏蔽神识，对于天眼教主本人却没有任何限制，此处的风吹草动可以说都完全在那个老儿的掌控之中。
好臭！
这里就是他关押神兽的地方么？
既然天眼教主不追，钟文倒也并不急着反击，而是仔细观察起四周环境来，呼吸才一放松，便有一股恶臭迎面而来，直教他恶心反胃，几欲呕吐。
显然，并不是所有的神禽神兽都如同凤凰神龙那般洁净无尘，天生自带异香。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他甚至发现了不少生灵的排泄物，有的七彩如霞，有的坚硬似铁，有的闪闪发光，有的热气蒸腾，甚至还有五官齐全，酷似人脸的，可谓是五花八门，光怪陆离。
想不到屎的种类，竟然可以多到如此地步！
钟文皱着眉头，紧紧捏住鼻子，一边急匆匆地快步而行，一边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很快，一座黑乎乎的“假山”横亘眼前，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险些将他熏晕过去。
卧槽！
是谁拉这么大坨？
忍无可忍之下，钟文干脆从戒指里掏出两颗枯木逢春丹，分别塞在左右鼻孔之中，利用药香与屎臭抗衡，才算勉强维持神志清醒。
快步绕过这座“假山”，出现在视线之中的，是一张毛茸茸的大脸，黑亮黑亮的双瞳深邃似海，仿佛能够一眼看到内心深处，脑袋顶上伸出一根土黄色尖角，斜斜指向灰塔上方，竟有数丈之长，浓密的白色胡须自下颚一路拖到地面，犹如一把巨型扫帚。
“卧槽！”
看清对方样貌，钟文表情说不出的精彩，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好大的山羊！”
“好个无礼的小家伙。”
不料对面的“山羊”居然张开大嘴，声如洪钟，口吐人言道，“你叫谁山羊呢？”
“卧槽！”
钟文愈发震惊，缺乏文化的大脑里，一时竟只能找出这两个字来表达心中情绪，“会说人话的山羊！”
“老夫獬豸。”
巨大“山羊”不禁满头黑线，一脸不悦道，“乃是公正、智慧与勇猛的象征，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之事，岂是山羊那等牲畜可比？”
“神兽獬豸？”
钟文愣了一愣，随即面色一正，对着它上下打量道，“你也是被先代天眼关在这里的么？”
“莫要把我和那些蠢货相提并论。”
獬豸愈发不爽道，“老夫乃是天眼教的座上宾，是先代天眼客客气气请来帮忙建塔的。”
“原来是个工匠。”
钟文恍然大悟道，“既然如此，灰塔早已建成，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
獬豸表情一僵，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先代天眼苦苦哀求我留下来替他守护此塔，老夫一时心软，这不就……”
“搞了半天。”
钟文心下了然，哈哈大笑道，“还不是被他囚禁在这里？”
“放屁！你懂什么？”
獬豸被戳到痛处，不禁勃然大怒，“老夫可是被赋予了重要使命，你没见我身后这扇门么？里面记载了整个人族的历史，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为了守护这里，老夫废寝忘食，殚精竭虑，连拉屎都不敢走远，此等伟业全凭一腔热血和无私之心，怎么能说是囚禁？”
“卧槽！”
钟文闻言，不禁神情剧变，猛地跳将起来，伸手指向那堆假山似的巨屎，大叫一声道，“原来这坨屎是你拉的！”
第两千二百九十二章 你不觉得恶心么？
“你这不是废话么？”
对于钟文的指责，獬豸丝毫不觉羞愧，反而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老神在在道，“老夫也有吃喝拉撒的需求，不拉在外头，难道还要拉在房间里么？”
“天天对着自己的屎。”
钟文一阵无语，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觉得恶心么？”
“你会觉得自己恶心么？”獬豸反问道。
“自然不会。”钟文如实答道。
“既然你不觉得自己恶心。”
獬豸晃动着硕大的脑袋，振振有词道，“又为何会觉得从自己体内排出来的东西恶心？”
“可、可是……”
钟文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道，“你、你不觉得很臭么？”
“臭又如何？”
獬豸大摇其头，不以为然道，“只是一种气味罢了，本来并没有什么好坏之分，以香为美，以臭为恶，不过是你们人族自己想象出来的概念，毫无道理可言，你看老夫在这里待了几千万年，可曾被熏死了？”
“你特么说得好有道理……”
这一通歪理听得钟文神情呆滞，两眼发直，好半晌才讷讷地感慨道，“我竟无法反驳。”
“老夫所言字字玑珠，句句真理，你当然无法反驳。”
获得了言语上的胜利，獬豸一脸得色，表情也不觉柔和了许多，“对了，小家伙，听你口气，似乎并非天眼教中人？”
“我是天眼教的敌人。”
钟文面色一变，故作凶恶道，“此来正是为了干掉天眼教主那老儿，既然你是天眼教的贵客，那就随他一块上路罢！”
“干掉天眼教主？”
獬豸仿佛听见了世上最滑稽的笑话一般，表情无比怪异，笑得前仰后合，浑身乱颤，“就凭你小子？简直滑天下之大……”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
感受到钟文身上突然散发出的可怕气息，獬豸惊得面色发白，到了嘴边的“稽”字竟是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从这个不起眼的小家伙身上，它居然感受到了堪比天眼教主的逆天威势。
“嗡！”
而当对方狞笑着举起手中宝剑之时，那一声霸道无匹的剑鸣更是惊得它腿脚发软，冷汗直流，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
惹不起！
这小子惹不起！
气势比天眼教主虽然弱一些，却也相差不远了。
这一剑下来，老羊我绝对要脑袋不保啊！
这特么是哪里冒出来的妖孽？
眼瞅着对方缓缓靠近过来，獬豸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从嘴里蹦出体外，脑筋飞速运转，突然咧嘴一笑，露出谄媚的表情：“有、有话好好说，何必要打打杀杀的？多、多伤和气啊。”
“没什么好说的，我与天眼老儿不共戴天！”
钟文摇了摇头，再次上前两步，手中宝剑寒光闪闪，璀璨夺目，恶狠狠道，“但凡是天眼教的，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等、等等！”
獬豸脸色愈发难看，情急之下突然大叫一声，“老、老夫只是一个工匠，与天眼教并无瓜葛，你和天眼教主之间的仇恨，又何必牵连于我？”
“哦？”
钟文动作一滞，似笑非笑地看着它道，“刚才你还说是为了守护天眼教废寝忘食，殚精竭虑，连拉屎都不敢走远，怎么如今却又没了瓜葛？莫非是在消遣老子？”
“此言差矣。”
獬豸脑袋晃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连声否认道，“老夫守护的并非天眼教，而是上古人族存在的痕迹，这个种族历史悠久，屡经兴衰，还能够始终屹立世间，属实是件了不起的事情，这些资料何其宝贵，一旦遗失，对于整个世界无疑都是一大损失。”
“那又如何？”
钟文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上古人族的那些屁事，与我何干？”
“老夫想说的是，守护这些资料乃是大大的功德，与立场无关。”
见他油盐不进，獬豸愈发慌张，“咱们无冤无仇，老夫并不打算介入你和天眼教之间的恩怨。”
任它如何解释，钟文却毫不理睬，只是缓缓举起天缺剑，一步一步地靠近过来。
“小、小家伙！”
在他那恐怖的威压之下，獬豸急得满头大汗，几欲昏厥，终于顾不得矜持，张开大口，高声嚷道，“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罢手？”
此时此刻，它那德高望重，道貌岸然的智者形象早已轰然崩塌，内心的怯懦和软弱更是暴露无遗，哪里还有半点神兽的威严和气势？
“叫爸爸。”
钟文将天缺剑高举过头，突然毫无征兆地来了一句。
“哈？”
獬豸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跪下叫爸爸。”
钟文狞笑着道，“我就不杀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吾乃神兽獬豸，已经活了不知几千万个年头，血统高贵，身份尊崇。”
獬豸不禁大为气恼，脸红脖子粗地争论道，“怎可称呼你一个小辈为父？简直岂有此理，欺羊太甚！”
“是么？”
钟文一脸淡漠，口中缓缓吐出一句，掌心天缺剑愈发闪耀，璀璨的光芒刺得它睁不开眼，“那就太可惜了。”
“等、等等，有事好商量！”
“小、小家伙，咱们何不做一个交易？”
“你、你不是要对付天眼教主么？老夫恰好知道他的弱点，不如咱们好好聊聊？”
“有、有话好说，别冲动啊！”
“不、不要啊！”
此后，无论獬豸怎样讨饶，钟文都不再理睬，只是将手中宝剑缓缓向前斩去。
“爸爸！”
望着越来越近的天缺剑，獬豸浑身大汗淋漓，终于精神崩溃，四条腿突然齐齐望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钟文纳头便拜，口中高声呼喊道。
“这还差不多。”
钟文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收起宝剑，“垃圾就是垃圾，何必要强装大佬？”
“爸爸所言极是。”
獬豸连连叩头，回答得无比谄媚，“是孩儿不自量力，让爸爸您见笑了。”
放弃尊严的那一刻，它突然感觉一阵轻松，非但没有多少屈辱的感觉，一声声“爸爸”反而叫得无比顺口，仿佛发自内心一般。
“你刚才不是说知道天眼教主的弱
第两千二百九十三章 早不来，晚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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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录！
钟文在脑中默念了一句。
书架“杂学类”那一列，登时出现了一本名为《三狗捕鱼日志第一卷》的书籍。
这是正儿八经的纸质书籍，而不再是以龟壳的形象示人。
钟文神识扫过书籍，发现原本晦涩难懂的甲骨文，竟然变成了自己可以理解的汉字，不觉心头一喜，不料一读之下，整个人都傻眼了。
“戊午日，捕鱼三条，自食一，赠人二。”
“戊辰日，捕鱼五条，自食二，赠人三。”
“戊寅日，捕鱼四条，自食一，换取竹筐一。”
“壬午日，大风浪，未有所获。”
……
所谓的《三狗捕鱼日志》顾名思义，竟然真的是一个名为“三狗”之人的捕鱼日志，通篇下来除了记录日期，捕鱼数量和用途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内容，可谓是将“流水账”三个字展现到了极致。
一整张龟壳密密麻麻记满了如此言简意赅的内容，居然还只是“第一卷”，令钟文在失望之余，多少有些无语。
愣了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又伸手去取脚边的其他龟壳。
“发现‘杂学类’书籍《三狗捕鱼日志第二卷》，是否收录？是/否。”
“发现‘杂学类’书籍《三狗捕鱼日志第三卷》，是否收录？是/否。”
“发现‘杂学类’书籍《三狗捕鱼日志第五卷》，是否收录？是/否。”
……
果不其然，这些龟壳上记录的，正是三狗捕鱼日志的精彩后续，竟然足足有九十七卷之多，只是并不齐全，每一卷的内容大差不差，毫无营养可言，足见这位三狗的生活是何等单调而乏味。
这就是上古人族的生活？还真是够朴实的。
不是号称实力惊人，每一个都能手撕神龙，脚踩凤凰么？
怎么一天才打几条鱼？
是那时候鱼太少太难找，还是上古鱼类同样实力强悍，堪比神兽？
钟文好半天没想明白，干脆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而是转头捡起一块刻满了文字的木板，用手轻轻摩挲起来。
脑中书架上，登时出现了一本名为《木子伐木日志第三卷》的书籍。
书中记载的乃是一个名为木子的上古人族每日伐木的数量及用途，形式与三狗的捕鱼日志十分相似，同样是毫无趣味可言。
就是这样今天三百根，明天五百根的平铺直叙，钟文竟然找出整整一百三十卷，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慨上古人族的耐心和执着，果然远非现代人可及。
随后他又分别从一些兽皮和石头上搜罗了诸如《二娘织记》和《五郎畜牧志》之类差相仿佛的内容。
随着不断深入密库，书籍的材质渐渐由龟壳、石头和骨头这些原始材料变成了绢帛和竹简等人工制品，文字也由甲骨文过渡为金文，小篆，乃至隶书，慢慢变得可读了起来。
令他感到高兴的是，甲骨文也好，金文也罢，似乎都被“新华藏经阁”判定为汉字，收录起来没有半点障碍。
文字的演变，自然伴随着文明的进步，书籍的内容亦是越来越复杂，不再只是简单的日常记录，而是渐渐涉及部落，国家，社会，经济，政治乃至战争。
有“新华藏经阁”这个超级外挂，兼之这些古书看似体积不小，实则内容寥寥，钟文翻阅起来仿佛拥有量子波动速读法一般，神识一扫，便将数十本书里的文字统统印在脑中，如此清晰，如此深刻，仿佛与生俱来的知识一般，就是想忘记都难。
钟文一路走，一路收，脑中书架不断充盈，却始终没有任何与功法灵技有关的内容。
上古世界与现代修炼界竟仿佛是两个被完全隔离开的平行世界，看不见半点交集。
奶奶的，真是白来一趟！
钟文脑中本能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丝毫不加掩饰。
可随着翻阅的书籍越来越多，对上古人族的了解越来越深，他的脸上却少了几分浮躁，多了一丝凝重，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悄然涌上心头，再也挥之不去。
历史的厚重感！
有那么短短一瞬，他竟然对獬豸口中所谓的功德二字有了一丢丢的感同身受。
当然，他并不是一个深沉的人，之所以一路摸书不停，自然也并不是为了了解历史。
真正支撑着他的理由只有一个。
这里的书籍，实在是太多了！
或许是由于上古书籍的材质太过原始简陋，每一卷上根本写不了几个字，导致人们只是记录一些简单的事情，往往就要写出几十上百卷。
其中的每一卷，都会被“新华藏经阁”单独判定为一册书籍，如此一来，堆成小山一般的密库在钟文眼中，不亚于一座价值连城的宝藏。
一旦将这些书籍全部收录，钟文简直难以想象自己收录的书籍数量究竟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量级。
至少一次抽签，应该是没什么悬念的。
于是乎，他果断催动魂力，双眸紧闭，身法如电，飞速穿梭于密库之中，右手不断抚过周遭各种材质的书籍，试图将一切都收录在脑海之中。
“发现‘杂学类’书籍《文俊求偶杂记》，是否收录？是/否。”
“发现‘杂学类’书籍《阿飞的肉食食单》，是否收录？是/否。”
“发现‘杂学类’书籍《部落与联盟》，是否收录？是/否。”
……
随着收录的书籍不断增多，钟文的眼睛也是越来越亮，眸中隐隐闪过一丝期冀的光芒。
近了，近了！
快要够数了！
尽管没有细数，可直觉告诉他，在收录了海量的书籍之后，自己距离下一次抽签已然不再遥远。
在天眼教主那无与伦比的压迫力之下，他从未如此刻这般渴望一次抽签的机会。
毕竟一个奖励，很可能直接扭转如今的被动局面。
手指堪堪触碰到一卷竹简，钟文突然面色剧变，脚下一晃，整个人瞬间横飘数丈，扭头看向密库入口处，眸中满是戒备之色。
只见一道白色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行动悄无声息，犹如鬼魅，险些连他都没有察觉。
赫然是不久前将自己狠狠打落塔底的天眼教主！
此时的他脸上带着一张新的白色面具，其上却并未绘制神秘之眼，显然是临时拿来凑数的替代品，身上的气息若隐若现，诡异莫测，算不得如何强悍，却令人莫名生出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本座等了许久也不见你上来。”
眼见钟文回头，天眼教主淡淡地说道，“想不到竟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小爷我在下头等了许久也不见你追来。”
钟文咧嘴一笑，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用同样的句式答道，“闲得无聊，只好跑来这里找找线索。”
“找线索？”
天眼教主愣了一愣，“这书库之中，能够找到什么线索？”
“这里记载了那么多上古人族的信息。”
钟文嘿嘿笑道，“保不齐能找到你的弱点呢？”
“痴心妄想！”
天眼教主冷冷地答了一句，随即迈开大步，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本座没有弱点！”
该死的！
天眼老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时候来！
就差一点了！
差一点便能获得抽签的机会！
望着霸气侧漏，步步逼近的天眼教主，钟文心中暗骂了一句，眸中隐隐闪过一丝不甘之色。
“天眼老儿，滚出来！”
正当他打算举剑迎敌之际，密库外头突然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子嗓音。
天眼教主脚下一滞，就这么当着钟文的面转身看向入口处，竟似完全不怕他偷袭一般。
“还不快给姑奶奶滚出来！”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一股浩瀚磅礴的气势自门外疯涌而来，犹如龙卷过境，吹得天眼教主白发飘扬，长衫鼓荡。
“林丫头。”
听出是林小蝶的声音，天眼教主缓缓开口道，“既然想见本座，你又为何不进来？”
“姑奶奶我已经在外头布下天罗地网。”
外头登时传来林小蝶银铃般的咯咯娇笑声，“你怕了么？”
“是么？”
天眼教主冷笑一声，居然真的撇下钟文，迈开大步，闪电般冲出门外，“本座倒要见识见识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要不要出去帮她？
眼见天眼教主被林小蝶引了出去，钟文不禁松了口气，随后又暗暗迟疑道。
小蝶！
坚持住！
等我！
片刻踟蹰之后，钟文眸中突然透射出坚定的光芒，随后猛一转身，狠狠抓向脚边的一卷竹简。
“录入书籍达到一百万册，请抽签获取奖励：1、惊不惊喜，意不意外；2、那一点的风情；3、一眼万年。”
约莫小半刻之后，“新华藏经阁”的书架面板上突然跳出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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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二百九十四章 你又是什么东西？
林小蝶当然没时间布置什么天罗地网。
之所以将天眼教主从密库中引诱出来，不过是为了找个宽敞地方，方便围殴。
“我打！”
就在天眼教主跨出密库大门的一瞬间，太一已然扛起昊天铳，口中怪叫一声，二话不说便一炮轰了过去。
一道粗壮的金色光柱怒吼咆哮着倾泻而出，朝着天眼教主所在的位置疾射而去，声似雷霆，气势如虹。
面对这霸气无双的一炮，天眼教主脚下一步不动，居然不闪不避，直接抬起右臂，曲指对着光柱袭来的方向轻轻一弹。
汹涌狂暴的光柱顿时调转枪头，以更为恐怖的速度原路返回，直击太一而去。
这等异象，直惊得太一面色煞变，浑身冒汗，本能地催动距离神通，电光石火之间横移十余丈，险而又险地躲过了昊天铳的这一波反噬，左臂却依旧被光柱擦过，露出青烟阵阵的焦黑皮肤，一时间痛得面色惨白，嘴角抽搐，险些从半空中坠落下去。
“嗷！”
几乎同时，石豆的锯子已然出现在天眼教主头顶，与他的白色长发相距不足半尺。
而果果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双手合拢，伸出两根食指，一招千年杀狠狠扎向对方臀部要害，竟是毫无淑女风度可言。
一人一猴的实力俱已登峰造极，招式刁钻狠辣，霸气无双，令人无可抵挡。
然而，天眼教主却依旧昂首挺立，没有半点闪身躲避的意思，左手出指如电，巧妙地点在了锯刃侧面，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右臂则向后一挥，袖子好似长鞭，一把卷住果果手腕，随后用力一振，将少女的娇躯狠狠甩飞出去，犹如风车般在空中呼呼呼转个不停。
“轰！”“轰！”
伴随着两声巨响，石豆的锯子偏离轨道，重重斩在了地面之上，切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激得碎石无数，而果果的娇躯则狠狠撞上了灰塔内壁，直摔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难以形容的剧痛疯狂袭来，浑身骨头仿佛散了架一般。
趁着猴子收势不及，天眼教主再次一指弹出，不偏不斜地打在它胸膛之上。
石头那坚硬壮硕的身躯登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毫无抵抗之力地高高飞起，重重跌落，与地面激情碰撞，摔得鼻青脸肿，头昏眼花，简直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果果！”
眼见心上人挨捶，太一大惊失色，顾不上疼痛，脚下微微一动，瞬间来到少女身旁，想要俯身查看。
“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
不料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了天眼教主冷冰冰的声音，“你们这些蝼蚁，究竟是哪来的底气敢挑战本座这个老祖宗。”
不好！
太一心头剧震，想也不想便反手戳出一指，口中厉喝一声：“无限！”
不知何时出现在头顶的天眼教主亦是一指点出，精准地迎向他的食指，双方却始终相隔半寸，并未真正触碰。
“距离掌控么？”
天眼教主口中突然“咦”了一声，言语间带着几分赞赏，“不错的能力，若非遇见本座，这世间能胜你的，还真没有几人。”
“噗！”
也不见他做了什么，太一的脸色却“唰”地白了三分，张口便吐出一道血箭，气势瞬间跌至谷底。
“太一！”
果果见状一惊，顾不得浑身剧痛，慌忙一跃而起，奋力打出一拳，试图与太一共同对抗强敌。
“噗！”
不料她那威猛绝伦的拳势尚未击中天眼教主，太一突然浑身一颤，再次口吐鲜血，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遭到了无法承受的暴击一般。
察觉到自己的拳势竟然被对方不知以何种手段转嫁到了太一身上，果果惊愕之余，也不禁大为心疼，一时间慌乱无措，竟不知是不是该继续出手。
“蝼蚁为何不能像蝼蚁那般卑微地活着，非要不自量力地挑战超凡。”
天眼教主的嗓音愈发冰冷，言语间竟似对二人充满了鄙夷和憎恶，“既然不懂得珍惜性命，那就让本座遂了你们的心愿罢！”
恐怖的气息自他体内喷涌而出，排山倒海般倾泻在二人身上，果果和太一齐齐色变，只觉自己犹如惊涛怒浪中的一叶小舟，摇晃颠簸，岌岌可危，仿佛随时就要彻底倾覆。
无力，无助，恐惧，终至绝望！
这一刻，太一和果果的心路历程，竟是出奇地相似。
人族之祖就如同一座无法逾越地高山横亘眼前，令人完全无法看见前方的道路，感知不到未来的方向。
过分的强大，甚至令两人无法生出抗争的欲望。
灭亡，成了唯一的选择。
就在两人静待死亡降临之际，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道耀眼强光，辉煌而璀璨，犹如永恒的太阳，穿透绝望的阴云，将希望照进心底。
“身为人族之祖，却将后世子孙称之为蝼蚁，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紧接着，两人耳边忽然响起了林小蝶天籁般动听的嗓音，“倘若我们是蝼蚁，将我们繁衍出来的你又是什么东西？”
言语间，少女闪闪发光的拳头挟着无穷神威，与天眼教主的手指狠狠撞在了一起。
“轰！”
无穷无尽的气浪犹如滔滔巨浪，奔涌四方，将太一、果果和追击而来的石豆狠狠推飞出去，四周空间浮现出道道裂痕，不断有零零星星的碎片被剥落下来，不知消失在了何方。
白色华光仿佛能够吞噬一切，融解一切，瞬间将整片区域完全笼罩，刺得人根本无法睁眼。
短短一瞬，果果甚至生出种连世界都要毁灭的错觉。
强光逐渐散去，显露出天眼教主与林小蝶的身影，想象中少女被人族之祖碾压的画面却并未出现。
两人居然各自退出数步，拼了个不胜不败！
“一月不见，实力居然提升了这么多？”
天眼教主低头凝视着自己略微有些泛红的指尖，忍不住轻叹一声道，“从前倒是小觑了你这丫头。”
“你倒是不进反退，似乎比从前还弱了一些。”
林小蝶周身闪耀着莹莹光辉，缓缓举起右手，五指一根根靠拢掌心，攥紧成拳，“看来所谓的最强人族，已经老了。”
“或许吧。”
天眼教主声音出奇地平静，“你的气息每时每刻都在变弱，看来之所以实力暴增，不过是依靠某种秘法罢了，并不能持久。”
好个敏锐的老匹夫！
林小蝶心头一惊，脸上神情依旧淡然，冷笑一声道：“那又如何？对付你这老儿，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
说罢，她身形一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天眼教主跟前，再次一拳轰出，更为可怕的气势自拳端释放出来，朝着对方狠狠笼罩过去。
“也好。”
天眼教主缓缓举起右手，淡淡地说了一句，“杀那个小子之前，就先拿你来热热身罢。”
“轰！”
两人的拳头正面碰撞在一起，端的是天雷勾地火，可怕的气势再次席卷四方，耀眼的强光瞬间将万事万物彻底吞没。
……
“恭喜你获得奖励：那一点的风情！”
钟文瞪大了眼睛，望着书架面板上的那一行小字，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他并不缺少顶级的功法和灵技，因而对选项一早就没有了兴趣。
选项二“那一点的风情”从前就曾经出现过，虽然听着骚气，可具体是个啥，他却并不清楚。
至于第一次出现的选项三“一眼万年”听着十分霸气，让他多少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内心本能地有些渴望。
在钟文想来，书籍总数突破一百万是个意义重大的里程碑，说不定“新华藏经阁”一高兴，能给他这个非酋带来一些签运。
可抽签的结果，却并未如他所愿。
罢了罢了，先看看抽了个什么玩意儿再说。
钟文定了定神，果断研究起了刚刚到手的奖励，一眼扫过面板上的简介，他猛然瞳孔收缩，嘴巴长得老大，几乎可以塞进两枚鸡蛋。
“那一点的风情：任意选择一种有缺陷的特殊体质或天赋，将其进化为完美形态，不可重复使用，一旦进化，概不退还，是否现在使用？”
有缺陷的特殊体质或天赋？
这特么不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么？
对着这行文字反复观看了不知多少遍，他终于确认了“那一点的风情”的真正用途，只觉口干舌燥，心跳加速，脑中不可抑制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来。
要知道，但凡他通过安炉立鼎大法从妹子身上得到的体质和天赋，统统都是不完整的存在，即便得到神秘莲子的增幅，最多也只能达到原版九成九的程度，虽说差别不大，却也是个不小的缺憾。
如今这个奖项的出现，无疑能够完美弥补他的遗憾。
使用！
一念及此，他果断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真灵道体，轮回体，巨灵体，天煞体、五毒体，木灵体，霸皇体，魅灵体，生灵体，狂风体，天生剑心，先天剑魂……
下一刻，面板上登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特殊体质和天赋，一闪一闪，仿佛在等待着他的选择。
钟文眸中灵光闪动，迟疑片刻，突然伸手朝着书架面板缓缓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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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二百九十五章 简直欺人太甚
不知为何，整个极北之地上空风云突变，前所未有的厚重阴云层层叠叠，几乎将天空完全遮蔽，天地间昏暗一片，仿佛黑夜骤然降临。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云层背后，一道又一道电光若隐若现，恐怖的雷霆声此起彼伏，响彻苍穹。
冰原表面不断有裂痕浮现，四散扩张，纵横交错，寒风前所未有的狂暴凌冽，大地前所未有地剧烈震颤。
云层上方的万丈高空之中，一道修长的身影悬浮而立，样貌清秀，眉头紧锁，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一丝纠结。
若是凑近细看，便会发现此人竟然生着张嘎的模样！
“怎么又是你？”
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口中喃喃自语着，声音里多少透着几分无奈，“你就不能消停几天么？”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四周雷声震动，光影绚烂，异象频现，气焰滔天，仿佛在向他发出强烈的抗议。
“我明白，这一次的确是他做得过了。”
张嘎微微颔首，也不知在对谁说话，“最后的那一条线不容逾越，你们若是想做什么，我不会再插手。”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对于他的表态，四周的存在显然极度不满，依旧轰雷掣电，咆哮不已。
“我与他之间毕竟还有一层因果。”
张嘎愣了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不阻止你们已经是极限，想让我出手，断无可能。”
“轰隆隆！”
周遭的神秘存在似乎并不买账，兀自雷霆咆哮，咄咄逼人。
伴随着雷声的，是如蟒电光，是紫气东来，是龙吟虎啸，是天女散花，五花八门的异象纷至而来，霸道的气势犹如惊涛怒浪般疯涌而至。
“怎么，想动手？”
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压力，张嘎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抬头淡淡地说了一句，“还没长记性么？”
天空中的狂暴之势戛然而止，居然隐隐透出一丝慌乱，一丝恐惧。
“你们想杀他，自己动手便是。”
张嘎垂下眼帘，漫不经心地说道，“放心，我绝不插手。”
“轰隆隆！”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登时化作银蛇，挟着无穷神威从天而降，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天眼教的神秘灰塔顶端，直劈得塔身震颤，几欲碎裂。
相较于天劫之雷，这道雷霆竟似狂暴了万倍不止，威势之强已然超越了想象的极限。
也就是这座灰塔材质特殊，换作任何其他建筑，此刻怕是早已轰然塌陷，粉碎成渣。
这一刻，整个极北之地，乃至相邻的黑暗混沌和暗夜森林中的所有生灵无不心惊肉跳，神魂颤栗，竟然生出了世界末日来临的错觉。
就连灰塔底部激战正酣的天眼教主和林小蝶也不禁齐齐停手，纷纷抬头看向上方。
“轰隆隆！”
第一道雷霆带来的震撼尚未退去，第二道神雷又已破空而至，再次劈中灰塔顶端，声势较之前一道竟然更为狂暴，更加凶猛。
“啪！”
在这道恐怖雷霆之下，坚不可摧的灰塔顶部顿时被轰出一个不小的缺口，碎石崩飞出来，下坠途中与塔身相撞，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然而，击破灰塔的天雷却完全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兀自滚滚而落，数量越来越多，频率越来越快，璀璨的电光在天地间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可怕的声势几乎要震破鼓膜。
越来越多的碎石从塔顶窸窸窣窣地掉落下来，仿佛下起了小雨一般，整座灰塔居然微微倾斜，似乎无法抵抗天雷之威，随时就要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轰！”
在经历了不知几百次雷击之后，塔顶终于再也无法支撑，彻底崩碎开来，露出一个破败不堪的大洞。
天空中的夸张异象，也随之暴露在塔内众人眼中。
天劫之雷？
不，不对，比天劫之雷要厉害了百倍，千倍，万倍！
若是挨上一道，怕是连我都要……
望着头顶上方的无穷雷电与万千气象，果果嘴巴张得老大，只觉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几乎怀疑自己的感官出了问题。
吸收了两片天道碎片之后，她的实力早已不逊混沌境，与世间任何强者都能掰掰手腕。
然而，她却可以肯定，即便以自己如今的实力，但凡挨上这么一道雷霆，绝对要形神俱灭，尸骨无存。
而如此恐怖的神雷，此刻却仿佛不要钱似地滚滚落下，成万上亿，无穷无尽。
天道一怒，恐怖如斯！
天威之下，尽是草芥！
在上苍的怒火下，太一与石豆亦是面露惊容，冷汗直冒，只觉自己从未如此刻这般渺小，内心说不出的卑微和沮丧。
就连林小蝶的表情都隐隐有些不自然。
拥有不死之身的她，竟然也从上方的无尽雷霆中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来自灵魂深处，完全不受理性控制的恐惧！
上苍一怒，究竟为谁？
脑中刚刚出现这个疑惑，她突然眼神一凛，瞳孔急剧扩张，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原来不久前还在与自己战斗的天眼教主，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塔顶的破洞位置，竟然将血肉之躯置身于汹涌狂暴的雷霆之海。
“滚！”
只见他缓缓举起双臂，两根食指直指天空，口中一声怒喝，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粗暴。
就在他竖起手指的那一刻，滚滚落下的天雷势头一滞，居然原路倒卷回去，直直冲向云霄。
“轰隆隆！”
然而，这一次的苍天似乎动了真怒，前一波雷霆刚被怼了回去，便又降下了一波更为狂暴，更为霸道的神雷，犹如惊涛怒浪，层层叠叠，一浪高过一浪，仿佛不将此处夷为平地誓不罢休。
天眼教主甚至来不及作出反应，便被无穷无尽的狂雷瞬间吞没，再也看不见半点身影。
死了？
号称最强的人族始祖，就这么死在雷霆之下？
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眼前这一幕，直教林小蝶目瞪口呆，舌挢不下，怎么看怎么不真实，颇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啊！！！”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她的猜想被瞬间打破。
只见璀璨夺目的雷霆狂潮陡然散去，露出天眼教主伟岸的身影，他的双手舒展在左右两侧，雪白的长发冒着阵阵青烟，身上长衫到处是洞，破烂不堪，脸上的面具已然消失不见，露出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皱纹。
他的容颜是如此苍老，如此憔悴，却依旧高傲地仰起头颅，眸中闪烁着炯炯神光，周身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灼灼战意，竟似要以肉体凡胎挑衅上苍。
这一刻的他，恍若神明！
“贼老天，你害死本座的父亲、妻子和无数子孙，又逼我在这孤塔中留守千万年之久！”
只见天眼教主突然怒目圆睁，指着苍天破口大骂道，“这些本座都忍了，可如今你又无故来犯，竟妄图毁去我最后的容身之处，简直欺人太甚！”
他是如此怒不可遏，如此歇斯底里，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几分鱼死网破的味道，仿佛要将积压在心底无数年月的怨恨和委屈统统释放出来。
“轰隆隆！”
上苍的回应，却只有更为彪悍的雷霆，犹如一道擎天银龙，毫不留情地落在了他的头顶。
“哇！”
在这道逆天神雷的轰击下，天眼教主面色煞白，脸上瞬间多出十数道皱纹，张口便喷出一道金色血箭，身上气势亦随之一落千丈。
“好，好，好！”
遭此重创，他却并未坠落，而是傲然悬立空中，伸手自怀中掏出一颗红色果子塞进嘴里，咔哧咔哧嚼了两下，随后一口吞入腹中，再次仰头看天，狂笑着道，“是你逼我的，那干脆旧账新账一起算，天要亡我，我便弑天！”
每说一个字，他身上的气息便会增强一分，待到一句话说完，状态非但恢复如初，较之先前竟然还要更胜一筹。
紧接着，他突然举起右手，直指天空。
一只金光闪闪的巨手凭空出现在云层之中，四指弯曲，唯有中指高高竖起，挟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威势穿破云层，狠狠捅入苍穹。
“咚！”“咚！”“咚！”
一道又一道金色光圈以巨手为中心层层涌出，不断扩散，伴随着声声怪响，竟然从极北之地，一路蔓延到了世界的最南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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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二百九十六章 团队里最弱的一个
这才是天眼老儿真正的实力么？
仰头凝望着上空浮夸的景象，林小蝶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先前与自己交手之时，这位人族始祖显然并未动用全力。
常说修炼乃是逆天而行，可在天威面前，人类却总是显得那样渺小，那样孱弱。
所谓的圣人天劫，如今看来不过是天道从指甲缝里漏出来的一丝小小气息，和真正的天威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换作此刻灰塔上空的雷霆，一道劈下来，莫说圣人，就算是混沌境域主来了，也要形神俱灭，当场嗝屁。
逆天而行？
简直就是个笑话！
然而此时此刻，就在她眼前，却有一个人类真正做到了以一己之力逆天而行，与天争锋。
眼瞅着那巨大中指捅穿云层，直破苍穹，林小蝶甚至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天道的气势陡然一滞，居然隐隐有要衰竭的迹象。
而原本隐藏在云层背后的万千神雷更是如同老鼠见了猫，纷纷四下逃逸，到处乱窜，哪里还有先前狂轰灰塔时的嚣张气焰？
难道他真的能够战胜天道？
这一刻，林小蝶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于她而言，天眼教主毫无疑问是敌人，是对头，是阻碍。
然而当这位人族始祖以无双之姿逆势而上，直破苍穹，打得天道节节败退之际，少女的内心却不知为何，居然隐隐有些振奋，有些雀跃。
这种感觉已然超脱了敌我和立场，跃升至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人定，足以胜天！
在一层层金色光圈的冲击下，原本浓密厚重的阴云被驱散一空，将万丈高空中的景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眼中。
林小蝶等人能够清晰地看见，一指擎天的金色巨手犹如火箭升空，勇猛精进，一往无前，所过之处任你惊天神雷还是龙虎异象都要被狠狠碾碎，根本没有一合之敌。
“轰隆隆！”
正当众人以为这只大手会继续势如破竹，给予天道致命一击的时候，不知多少万丈的高空之中，陡然浮现出一道巨大的雷电光环，耀眼的电光沿着顺时针飞速流动，将令人窒息的毁灭之气甩向四面八方，仿佛要揉碎一切，碾压一切。
紧接着，雷电光环中居然缓缓伸出一只手掌，同样金光闪闪，遮天蔽日，较之天眼教主召唤出的那一只毫不逊色，甚至还要隐隐大上一圈。
巨掌表面流光闪动，自空中直坠而下，悄无声息，却迅疾如电，恐怖的威势犹如流星坠地，苍穹塌陷，狠狠笼罩在整个极北之地，直教下方诸人一个个面色惨白，嘴角流血，胸闷心悸，神魂不守，就连呼吸似乎都成了一种奢望。
居住在灰塔外围的雪人一族更如同是惨遭收割的韭菜一般，成片成片地倒地不起，轻则七窍流血，昏迷不醒，重则奔赴黄泉，当场毙命。
“噗！”
在这支巨掌的变态威压之下，就连被钟文留在远处打酱油的李忆如和马面也是齐齐口吐鲜血，纷纷从空中坠落下来，满脸痛苦地卧倒在地，再也起不得身。
“这、这就是混沌境的战斗么？”
远远瞥见天空中那一上一下两只金光巨手，李忆如眼神呆滞，脸色萎靡，感觉嘴里一阵发苦，“本以为只要足够努力，终有一天我可以帮上钟文他们的忙，看来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噗！”
话到中途，她只觉胸口一阵翻涌，忍不住再次喷出一道血箭。
“李姑娘，你……噗！”
见她情绪低落，马面待要安慰两句，不料甫一张嘴，便觉心口一甜，忍不住趴在地上吐血不止。
来自上方的威压还在不断增强，此后的时间里，竟成了李忆如和马面的吐血比赛，两人你一口来我一口，你方吐罢我登台，很快便将四周雪地染得通红，场面煞是惨烈，却又隐隐透着几分滑稽。
恐怖！
真特奶奶的恐怖！
这就是阳世修炼者的战斗么？
从前以为阎王大人乃是当世至强者，后来遇见了小主人方知天外有天，如今看来，以她的实力在这阳世竟也无法称雄，什么大小阎王放在这里根本就不够看好么？
终究是我井底之蛙了啊！
好在老子出身地府，皮糙肉厚，这股威压虽然厉害，还不至于扛不过去，倒是可惜了这个丫头，她才刚刚晋阶魂相境不久，定然难以抵挡，多半要死在这里。
但愿小主人不会怪我见死不救吧。
马面脑中思绪万千，艰难地转头看向李忆如，内心早已暗暗给她判了死刑。
不料这一看之下，却让他彻底傻了眼。
只见本应虚弱不堪的李忆如不知何时已然停止吐血，身上气息渐趋平稳，白皙的双颊也重新浮现出红晕，状态竟然大为改善。
怎么会这样？
这等怪相，登时令马面大受打击，失魂落魄之下，忍不住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原来我才是团队里最弱的一个！
一念及此，他登时意志涣散，当又一道威势袭来之际，精神再也无法支持，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他又哪里知道，世间有一种秘法，叫作“同命锁”。
这里的小插曲，自然无法影响到天眼教主和天道之间的惊世之战。
眼看两只金色巨手就要碰撞在一起，从天而降的那一只突然伸出两根手指作剪刀状，于千钧一发之际双指合拢，狠狠剪在了下方巨手伸出的中指之上。
没有华丽的炫光，也没有恐怖的声势，动作甚至多少有些儿戏。
可就是这不起眼的一剪，竟然将下方巨手的中指轻松剪断，随后继续雷霆下坠，将对方狠狠按压下去。
天眼教主浑身一颤，七窍齐齐流出金色血液，早已没有血色的脸上再次多出十数道皱纹，仿佛瞬间苍老了一百万岁。
皱纹的数量是如此之多，横七竖八地交错在一起，几乎将他本来的样貌完全遮蔽，看上去煞是狰狞可怖。
“贼老天！”
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没有半分退缩，而是再次伸手入怀，掏出一颗红色果子，毫不犹豫地丢进嘴里，随后虎躯一
第两千二百九十七章 是个狠人
我居然认得上古神文正文第两千二百九十七章是个狠人这一掌是如此迅疾，如此威猛，换作从前的林小蝶，怕是连脑袋都要被直接打爆。
然而，此刻的林小蝶得到了星灵诀加持，实力数倍提升，早已今非昔比，虽然颅骨震荡，七窍流血，神志却依旧清醒，落地的刹那间已然狠狠抡起一脚，直奔对方下阴而去，招式刁钻狠辣，势大力沉，令人脊背发凉，心胆俱寒。
“砰！”
天眼教主却似早有所料，左腿高高抬起，抢先一步挡在了林小蝶攻击的方位，两人双腿相交，爆发出一声震天巨响，四周冰面瞬间碎裂开来，数不清的冰晶弹地而起，直冲天际。
“扑通！”
无数条裂缝以少女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直至目力不可及之远方，厚厚的冰晶终于承载不了重压，彻底崩碎开来，将她的娇躯完全淹没在冰层下方的海水之中。
一块又一块巨冰漂浮在海面之上，顺着碧蓝色的水流缓缓移动，从高空俯瞰，仿佛是冰山在大规模迁徙，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两人竟然在举手抬足之间，毫不费力地改变了极北之地的地形地貌。
就在天眼教主分心对付林小蝶的当口，万丈高空中的那只天道巨掌却又趁势发力，表面陡然浮现出一道道璀璨电光，再次狠狠压了下来。
“给我破！”
天眼教主左腿陡然发力，将快要浮起的林小蝶重新踹入海中，身躯借势而起，口中怒吼一声，右手五指攥拳，一记朝天炮狠狠向上轰去。
金色大手瞬间爆发出无可匹敌的威势，竟然将天道的雷霆巨掌强行顶回光环之中。
他在受伤的情况下，以老迈之躯同时应战天道和林小蝶，竟是越战越勇，丝毫不落下风。
好个顽强的老家伙！
当真难缠！
在不死身的作用下，钻出水面的林小蝶已然恢复如初，望着人族之祖霸气侧漏的身影，美眸不禁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她并未感慨多久，而是娇躯一闪，瞬间来到天眼教主身后，毫不犹豫地一拳轰了过去。
“砰！”
天眼教主反应极为迅捷，侧身抬臂，将这凌厉绝伦的一拳轻松挡下。
“砰！”“砰！”“砰！”
林小蝶并不停手，直接蹂身而上，攻势好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拳脚犹如梨花暴雨般不断落在天眼教主身上，爆发出声声巨响。
这两人的实力过于强悍，每一次的拳脚相撞无不令天地震颤，空间碎裂，兼之头顶上方雷电轰鸣，天威浩荡，居然营造出一种末日降临的感觉。
“林丫头，你尽缠着本座干什么？”
在她的接连猛攻之下，天眼教主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贼老天的攻势不分敌我，若不先解决了他，就算打赢我，你也一样不好过！”
“要你管！”
林小蝶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道，“我看你不顺眼，宁肯自己不舒服，也决不让你好过！”
言语间，她突然向前跨出一步，双掌齐出，以迅雷之势同时抓住了天眼教主的左右手腕。
“放手！”
天眼教主面色一沉，猛地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她小腹之上，伴随着“噗”地一声脆响，顿时透体而入，血溅四方。
不料在重伤之下，林小蝶竟还是死死抓着他的手腕，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或许是这边的纠缠牵扯了天眼教主太多注意力，天道释放出的雷霆巨掌终于突破了金光大手的封锁，以天外流星之势狠狠坠落下来。
原来如此！
这丫头想跟我同归于尽！
好一手借刀杀人！
瞥见少女微微翘起的带血嘴角，天眼教主脑中灵光一闪，终于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
林小蝶拼着重伤也不肯放手，竟是故意要与他一同承受天道之怒。
她的倚仗，自然是不死身的变态恢复力。
即便同时陨落在天道手中，她多半也能借助体质重新活过来，而天眼教主却绝对会死得透透的，再也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这样子的狠劲，居然出现在一个十多岁的少女身上，多少令天眼教主感到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轰！”
在林小蝶的死命纠缠下，他终究还是闪避不及，被雷霆巨掌当头砸落，恐怖的威势碾碎冰层，直入深海，一道又一道粗壮水柱从四面八方腾升而起，直冲天际，电光与金光交相辉映，璀璨夺目，很快便将两人的身影完全淹没。
“小蝶姑娘！”
冲出塔外的太一等人恰巧目睹了这惨烈一幕，不禁脸色剧变，齐声惊呼道。
在天道巨掌的恐怖威压下，两人一猴待要上前支援，却连靠近都无法做到，反而被层层叠叠的狂暴气浪逼得不住后退，一个个急得满头大汗，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刺眼的强光终于缓缓散去，四周却还是到处电光萦绕，呲呲作响。
只见天眼教主站在一块浮冰之上，脸上皱纹又不知多了几许，嘴角挂着一条长长的血线，面色愈显憔悴，身姿却依旧挺拔，硬抗下如此恐怖的天道之威，竟还是屹立不倒。
他的右臂伸直在胸前，五指正牢牢抓在林小蝶光滑的脖颈之上，将少女绵软无力的娇躯举在半空，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意。
此时的少女面色惨白，衣衫破碎，血迹斑斑的肌肤暴露在外，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就连秀发都被烧去大半，只剩下靠近头皮处参差不齐的那么几小撮，与从前明眸皓齿的美丽形象竟是判若两人。
不知为何，同样承受了雷霆巨掌一击，她却伤得远比天眼教主更为严重，从那孱弱的气息来看，星灵诀的时效显然也已经过去，简直可以用“不成人形”四个字来形容。
唯有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闪耀着炯炯神光，即便重伤至此，却依旧不露半分怯色。
“你这丫头，是个狠人。”
天眼教主对着她苍白的脸蛋凝视片刻，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刚才那一下换作旁人，多半已经让你得逞了，只可惜，你遇见的是本座。”
“你这老儿虽然性情卑劣，实力还真是没的说。”
林小蝶咧嘴一笑，艰难地说道，“居然连天道的力量都能够转移到我身上，这回失算了，不过想来你也不好受吧？”
“不知为何，适才贼老天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远不如当年与父亲交手之时，否则就算是本座，也万难改变他的进攻轨迹。”
天眼教主点了点头，直言不讳道，“不过天道就是天道，想要将他的攻势完全转移，无异于痴人说梦，你说得没错，本座的确是受了点小伤。”
“小伤？”
林小蝶冷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
“你这般有恃无恐。”
天眼教主直视着她的眼睛，“莫非是仗着不死身么？”
“是又如何？”
林小蝶嘿嘿笑道，“姑奶奶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就是不晓得在天道的攻势下，你还能坚持多久？”
“是么？”
天眼教主将她举在空中，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你真的能恢复么？”
林小蝶闻言一愣，随后神情微变，眸中突然射出匪夷所思的光芒。
按说不死身早就该生效，可她身上的伤势却并未好转，反倒隐隐有进一步恶化的迹象。
“你可知道，万事万物皆有方向。”
只听天眼教主慢条斯理地说道，“就连伤势的恢复也不例外。”
林小蝶俏脸煞变，表情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到此地步，她如何还不明白，天眼教主竟是利用掌控方向的能力，强行逆转了自己体内伤势恢复的过程。
换言之，只要还被他抓在手中，不死身便无法生效，而自己也将永远停留在如今的凄惨状态。
“轰隆隆！”
就在此时，又一道神雷从天而降，化作粗壮银蛇，挟着毁天灭地的可怕气势直奔连灰塔而来。
“你不是不惧天道之威么？”
天眼教主一脸平静，脚下微微一动，抓着林小蝶的脖子“倏”地出现在灰塔顶端，声音寒冷如冰，不带一丝情感，“不晓得失去了不死身的恢复能力，你还有没有这样的勇气？”
话音刚落，他突然右臂一振，竟然将少女高举过头，犹如盾牌般挡在了天雷之下。
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恐怖天威，林小蝶本就憔悴的脸蛋“唰”地惨白一片，再也看不见半点血色。
眼瞅着这道灭世神雷就要落在她娇躯之上，一道白色身影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天空之中，右臂高高举起，出指如电，不偏不斜地点在了雷霆之上。
第两千二百九十八章 日后必遭横祸！
我居然认得上古神文正文第两千二百九十八章日后必遭横祸！这一道天雷的威势，较之先前那千千万万道更要狂暴数倍，绝非世间任何混沌境所能匹敌，一旦落在林小蝶身上，绝对要将她轰成碎末，连渣子都不剩的那种。
然而，白衣人就这么傻愣愣地冲了上去，直接用手指硬接雷霆，仿佛完全不晓得天道之威的厉害。
双方甫一接触，想象中他被轰得粉身碎骨的画面却并未出现。
看似狂暴如龙，凶猛似虎的惊天神雷落在他指尖，竟然并未炸开，而是如同一条温顺的小蛇般盘旋流转，灵动游走，缠绕在白衣人的食指之上。
这哪里是天降雷罚？
分明就是一条乖巧的宠物雷蛇！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眼见他应对的如此轻松，上苍似乎大为震怒，数不清的狂暴雷霆从天空各个角落疾驰而下，化作万千雷龙，朝着白衣人所在的方向倾泻而下。
其中的每一道雷霆，竟然都拥有着远胜从前的恐怖威能，这般万雷奔腾之下，场面煞是骇人，大有要毁天灭地，破碎乾坤之势。
与先前那种无差别攻击的雷霆有所不同，这一次天上降下的万千神雷，竟然统统劈向了白衣人所在的位置，行动整齐划一，仿佛提前约好了似的。
一道神雷已是无可匹敌，千千万万道雷霆同时袭来，又是什么样的概念？
怕不是连天上神仙也要打落凡尘？
然而，白衣人却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半点要闪躲的意思，而是再次举起手指，直指天空。
接下来的一幕，直教远处观战的太一等人目瞪口呆，舌挢不下，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千千万万的雷霆落在此人指尖，竟然还是如同先前那般，瞬间化作温顺小蛇，盘旋流窜，莹光闪闪，没能掀起半点风浪。
这乱入之人竟似天生自带雷电免疫，任你天道如何狂怒暴躁，都难以伤他分毫。
是他！
原来如此！
贼老天是冲着他来的！
看清这名白衣人赫然是不久前还在密库中晃悠的钟文，天眼教主眸中闪过一丝恍然之色，登时心下了然，意识到先前那无穷无尽的天罚神雷和恐怖巨掌，根本就是天道为了抹杀钟文而释放出的威能，自己和天眼教遭此无妄之灾，完全是受了他的牵连。
这小子，何时变得如此厉害？
竟然能将贼老天的雷霆玩弄于股掌之间！
紧接着，他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这么个疑问来。
要知道，适才的漫天雷霆威势之凶猛，称得上是空前绝后，震古烁今，就算是他这位人族之祖都不可能应对得如此轻松。
可钟文却像是玩似的，显得游刃有余，毫不费力。
这样的表现，已然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天道又再次降下亿万神雷，从四面八方咆哮而来，仿佛铁了心要将钟文击毙于此，也不知与他有着什么样的血海深仇。
“呲啦~呲啦~”
然而，无论何种威能，何等数量的雷霆落在钟文身上，都如同挠痒痒似的，很快便化作温顺的电流缠绕指间，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根本就无法给他造成任何伤害。
“我去，你特么还没完了是吧？”
眼见天空中再次电光闪动，雷鸣阵阵，钟文终于没了耐心，突然虎目圆睁，破口大骂道，“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言语间，他突然屈指一弹，缠绕在指间的温顺电光陡然爆射而出，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雷霆之箭直上苍穹，狠狠击打在厚厚的云层之间。
“轰！”
伴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天空中的浓密乌云居然被一击而溃，迅速四散而去，将碧蓝色的天空重新显露在众人眼前。
阴云散尽之时，四周的狂暴雷霆与各色异象也随之消失不见，竟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本来喧嚣的万丈高空霎时万籁俱寂，过分的安静，反倒让人生出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天地间静悄悄的，就连微风吹过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凡尘蝼蚁，妄图沾染天道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万丈高空中突然传来一道振聋发聩的怒吼之声，恐怖的威压从天而降，直逼灵魂深处，令人胸闷窒息，几乎透不过气来，“愚昧！狂妄！该死！”
嘹亮的回声从四面八方疯涌而来，直教人头晕目眩，鼓膜震荡，浑身骨骼和血管急剧收缩，仿佛随时要被挤爆开来，活着，似乎都成了一种奢望。
贼老天竟然开口了！
这一刻，天眼教主瞳孔急剧扩张，神情再也不复从容，脸上竟然罕见地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听见天道开口。
五百万年前，天道在接受父亲挑战之时，也曾经与他有过一番对话。
据他所说，那是天道自存在以来，第一次与凡俗生灵进行言语交流。
可先代天眼是谁？
那是能够与天道激战七七四十九天的超级大佬，早已无法用凡间生灵的标准来衡量，就算称之为陆地神仙也并不过分。
除此之外，就算是天眼教主，也不曾让天道开口说过一个字。
然而此刻，就在他眼前，天道竟然用言语向钟文表达了愤怒和敌意。
由此可见钟文在天道心中的分量，居然比他这个人族之祖还要重得多。
意识到这一点，天眼教主在失落之余，心中也不禁生出一丝极为怪异的情绪。
无法用言语描绘的情绪！
怒吼声中，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大拳头突然从天而降，金光闪闪，霸道绝伦，挟着无上神威直坠而下，狠狠轰向钟文所在的位置。
这是本不该出现在人间的一拳。
没有任何辞藻，能够形容这一拳的威势。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描绘，那便是毁灭！
足以见神杀神，遇佛灭佛，碾压万物，粉碎一切的毁灭之力！
金色巨拳出现的那一刻，太一等人眼前甚至浮现出了自己被轰得灵魂出窍，粉碎成渣的恐怖景象。
整片天地都为之剧烈颤动起来，空气扭曲蒸腾，大地隆隆作响，这个世界，竟似已无法承载这一拳之威。
面对这连天眼教主看了都心里发怵的惊天一拳，钟文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不可名状的笑容，居然依旧不闪不避，只是举起右手，迎着金光巨拳缓缓推了出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看似毁天灭地，势不可当的金色巨拳落在他掌中，竟是陡然停滞不前，再也无法下压一分一毫。
反观钟文却是神情自若，一脸轻松，仿佛手里托着的不是一个惊天巨拳，而是一根毫无分量的羽毛。
这还是人么？
目睹了这诡异的一幕，所有人脑中几乎同时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钟文面对天道所展现出的这份轻松和从容，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的能力范畴。
“还要打么？”
只见他抬头看天，面带微笑，口中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是伤不了我的。”
“无知蝼蚁！”
天空中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怒吼之声，“天道之威，岂是你一个凡夫俗子所能想象？”
“张嘎来了么？”
钟文叹了口气，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空中的天道之音登时寂静下来，仿佛被问住了一般，竟是久久没有回答。
“果然没来么？难怪如此孱弱。”
钟文似乎早有所料，点了点头道，“如今我已经获得了与你同根同源的力量，虽说还十分弱小，可天道之力已经无法对我造成任何伤害，再打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堂堂天道，就不必自欺欺人了吧？”
“天道之力，不是你一个凡夫俗子所能拥有的。”
良久的沉默之后，天道之音再度响起，却少了几分暴怒，多了一丝告诫之意，“强行染指，日后必遭横祸！”
“已经发生的事情，又何必再去纠结？”
钟文哈哈一笑道，“是我种下的因，后果自然由我来承担，就不劳你费心了。”
“好自为之罢！”
又是数十个呼吸的沉默之后，天空中传来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时而在左，时而在右，令人难以捉摸。
紧接着，那只从天而降的金色巨拳突然消失不见，弥漫于天地间的恐怖威势也随之散去，碧空万里无云，无风无雷，若非灰塔顶端的破洞与四周的浮冰犹在，适才的一切竟仿佛从来未曾发生过一般。
来势汹汹的天道，居然被他一番言语给直接劝退了！
“老头。”
钟文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转身看向抓着林小蝶不放的天眼教主，眸中寒光闪烁，一字一句道，“你还不放手么？”
第两千二百九十九章 怎么能算是偷？
“这么好的人质。”
天眼教主突然笑了起来，脸上的这许多皱纹挤在一处，看着说不出的诡异别扭，“本座凭什么要放手？”
“堂堂人族之祖……”
钟文哈哈一笑，言语间满是鄙夷，右手缓缓举起，食指轻轻一晃，“连脸都不要了么？”
“呲啦~呲啦~”
他的指尖之上居然浮现出一道莹莹电光，犹如小蛇般灵动游走，来回穿梭，看似微弱，却散发出难以想象的毁灭气息。
这是……
天罚神雷！
看见电光的那一刻，天眼教主瞳孔急剧扩张，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瞬间浮上脑海。
钟文一介肉体凡胎，居然拥有了操控天罚神雷的能力！
“嗡！”
就在他愣神之际，一道震天动地的长鸣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天眼教主心头一凛，微微侧首之际，眼角余光恰巧瞥见一道七彩绚烂的灵光飞驰而至，与自己的手臂相距不足一尺，凌厉无匹的剑意席卷而来，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赫然是那柄曾让他数次发出赞叹的绝世神剑，天缺！
“呲啦~呲啦~”
此刻的天缺剑表面竟然也萦绕着璀璨电流，与本来的七彩华光交织在一起，端的是辉煌灿烂，耀眼夺目，狂暴的雷霆之力与无边锐意合而为一，仿佛要将他狠狠碾压，彻底撕碎。
这一剑是如此迅捷，如此霸道，却又如此突然，速度和角度堪称完美，仿佛经过千万次精心计算一般，更是选在了他微微分心的那一刻，使其来不及作出应对，出手时机可谓妙到巅毫。
失算了！
天眼教主眉头微微一皱，不得不松开右手，身形疾闪，于千钧一发之际横飘数丈，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惊天一剑。
“呲啦~”
他的反应已然做到了极致，可再次现身之际，右臂却还是缠绕着些许电光，肌肤表面血肉模糊，焦黑一片，不断有青烟飘起，令人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但凡闪躲得再晚一些，这条手臂已然不保。
林小蝶没了束缚，登时以自由落体之势向下坠去，尚未触碰到雪地，钟文的身影已然“倏”地出现在下方，双臂疾探，将她残破不堪的娇躯一把抱在怀中。
“不、不要看我！”
被他救下，少女的第一反应居然并非感激，而是用双手挡住头脸，惊声尖叫道。
“小蝶！”
钟文心头一惊，连忙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现在的样子……”
林小蝶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噙着泪花，声音里带着哭腔，委屈巴巴道，“不、不想让你看见。”
钟文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林小蝶本着与天眼教主同归于尽的想法，用血肉之躯生生地承受了天怒雷霆之威，此刻非但衣衫不整，从头到脚更是没有一片完整的血肉，形象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少女天生爱美，对于自己的这种模样被钟文看见，竟是打心底里觉得难以忍受。
“傻丫头。”
明白了她的心思，钟文十分体贴地自戒指里取出一件女式外套，温柔地盖在她头脸和娇躯之上，口中哈哈笑道，“从前在清风山上，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要你多嘴！”
林小蝶死死抓住他给的衣服，将脑袋深深埋在后头，口中轻哼一声道，“放我下来！”
钟文心知以她的特殊体质，虽然伤得极重，可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倒也并未坚持，而是松开了抱着她的双手，转头看向天眼教主所在的位置，举起右手，食指轻轻晃了一晃。
“嗡！”
伴随着一声剑鸣，天缺剑已然“倏”地出现在他头顶上方，电光萦绕，七彩绚烂，剑身竖直向下，缓缓旋转个不停，恐怖的威压弥散四方，尽显王者之气。
其实天缺剑在诞生之初便拥有了一定的雷霆之力，然而此刻缠绕在它身上的电光，却远非寻常雷电可比。
这是适才天道在暴怒下劈出的雷霆，可以说是真正的天威！
天道一怒，尸横万里，血流成河！
这本不是凡间生灵所能拥有的力量！
然而，此刻的钟文不但把这种禁忌之力纳为己有，掌控自如，甚至还能够将其附着在天缺剑上，令这柄王者之剑更上一层，神威无双。
“小子！”
天眼教主的视线在他与天缺剑之间来回游走，目光之中透着无法描述的复杂情绪，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和天道究竟是什么关系？”
“天道？”
钟文轻轻晃动着手指，笑嘻嘻道，“你刚才不是也看见了么？他急吼吼地想要弄死我哩。”
“适才听贼老天所言。”
天眼教主眸光闪动，接着又问，“你似乎窃取了天道之力？”
“窃取这个词用得不好。”
钟文摇头晃脑，不以为然道，“我只是自顾自修炼，一不小心练出了和他差不多的力量，纯属巧合，怎么能算是偷？”
“巧合？”
天眼教主愣了一愣，随即仰天大笑，仿佛听见了世上最滑稽的笑话一般，竟是笑得前仰后合，浑身乱颤，完全停不下来，“好一个巧合！有趣，当真有趣！”
“咳，咳咳！”
也不知是不是笑得太过疯狂，他突然弯下腰来，伸手捂住胸膛，拼命咳嗽个不停，直至嘴里“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这等夸张的表现，直看得钟文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就在两人一个狂笑狂咳，一个愣愣发呆之际，林小蝶体内的不死身已然恢复运作，伤势迅速愈合，很快便完好如初，甚至连被烧毁的秀发都重新生长出来。
待到她将钟文给的外套披在身上之时，已然恢复了明眸皓齿，倾国倾城的娇美形象。
“该死的老匹夫！”
她莲足虚空一点，轻飘飘地跃至钟文身旁，对着天眼教主怒目而视，口中厉喝一声，“咱们再来过！”
“小蝶。”
不等林小蝶冲上前去，钟文突然伸出左臂挡在她身前，“交给我罢。”
“钟文，这老儿十分难缠。”
林小蝶急道，“不如咱们一起……”
“小蝶。”
钟文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相信我。”
林小蝶凝视着他晶莹的双眸，樱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还是轻叹一声，缓缓向后退去。
“谢谢！”
钟文微微一笑，再次转头看向天眼教主。
转头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不见，眸中精光大作，周身雷电萦绕，浩瀚磅礴的气势自体内喷涌而出，瞬间笼罩天地，席卷四方。
“当真以为窃取了些许天道之力，就能够与本座抗衡了么？”
天眼教主伸手入怀，掏出一颗红色果子塞进嘴里，哐哧哐哧三两下嚼烂了吞入腹中，随后擦了擦嘴角汁水，冷笑着道，“天道伤不得你，并不代表本座杀不了你。”
“试试不就知道了？”
钟文淡淡一笑，并不阻止他嗑药，而是伸手握住头顶天缺剑的剑柄，“回来！”
“嗖！”
话音刚落，一道耀眼疾光自灰塔疾射而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来到他身后，在半空中莹光闪闪，上下浮动。
竟是那柄融合了十数亿宝剑的无极帝剑！
“又是这一招么？”
看见无极帝剑的那一刻，天眼教主眸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同样的招数就算用上一百遍，又有什么差别？不过是无谓的挣扎罢了。”
“剑王朝！”
钟文并不理他，只是将天缺剑竖在胸前，口中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呲啦~”“呲啦~！”“呲啦~”
悬浮身后的无极帝剑陡然华光大作，紧接着居然分裂出一柄又一柄宝剑，短短数息之间便化作十数亿柄飞剑，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每一柄表面无不是紫气莹莹，电光缠绕，无边锐意掺杂着恐怖的毁灭气息疯涌而出，吞噬天地。
饶是天眼教主阅历丰富，战力无双，看见这一幕的瞬间还是忍不住瞳孔扩张，心跳加速，就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了少许。
天空中的每一柄宝剑，居然都携带了天罚神雷之力！
十多亿柄天罚神剑凑在一起，是什么样的威势？
短短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自己被乱剑捅死的绝望景象。
“老祖宗。”
就在他心神不定之际，钟文突然咧嘴一笑，“第三回合，开始了！”
第两千三百章 定然不能持久
天眼教主心脏猛地一跳，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骤然涌上心头。
随后，他便眼睁睁地看着亿万万飞剑自钟文身后的天空中齐齐发动，从四面八方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呲啦～呲啦～呲啦～”
嘹亮的雷电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紫光、电光与寒光交相辉映，灿烂辉煌，光彩溢目，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每一柄宝剑的飞行速度和轨迹各不相同，有的快，有的慢，有的走直线，有的走曲线，仿佛拥有自己的独立意志一般。
“说了么，同样的招数，不可能对本座奏效两次。”
天眼教主曾经见识过这招“剑王朝”，倒也并不如何吃惊，口中淡淡地嘲讽了一句，“况且第一次都没怎么奏效。”
言语间，他的双臂从左右身侧缓缓举起，一道金色华光自体内喷涌而出，在周身形成一个直径十余丈的璀璨光球。
前一次的对决中，他也曾施展出这一招，但凡落入金色光团范围内的飞剑都会被强行改变方向，并反过来给予钟文凌厉一击。
然而，就在光团出现的那一刻，天空中的亿万飞剑竟仿佛约好了似的，齐齐向后一撤，居然恰到好处地退到了金光的笼罩范围之外。
最前排的飞剑距离光团不过数寸，掌控之精准，令人咋舌。
“自作聪明！”
天眼教主微微一惊，却又很快回过神来，冷笑着嘲讽了一句，随后虎躯一震。
金色光团登时疯狂闪耀，极速膨胀，直径瞬间从十余丈扩张到了一百丈还多。
这样大的光团，已经足以将天空中的大部分飞剑统统笼罩其中。
不料就在金色光团开始扩张之际，漫天飞剑仿佛早有所料，再次齐齐后撤，以毫厘之差落在了光团外侧，居然愣是没让金光沾上半点。
“小子，你几个意思？”
如此一来，天眼教主终于有些不耐，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到底还想不想打了？”
在旁人看来，这位人族之祖似乎已经被激怒而失去了理智，然而就在开口喝骂之际，他四周的金色光团却突然疯狂扩散，居然再次膨胀起来。
然而，他这番逼真的演技，却似并未奏效。
只因金光一动，十多亿宝剑几乎同步后撤，甚至连钟文本人都跟着连退十数丈，居然还是贴着金色光团外围，始终差了那么一丢丢，不曾进入其覆盖区域。
“好个狡猾的老东西！”
退至远处的钟文拍了拍胸膛，还不忘冷嘲热讽道，“得亏小爷我机灵，不然还真要着了你的道！”
“你故意引诱本座不断释放能量。”
天眼教主的眼神渐渐阴冷下来，声音却依旧平静如水，“莫非是想要以此来消耗我么？”
“被看穿了么？”
钟文嘿嘿一笑，十分光棍地坦然承认道，“我想着你这老儿年事已高，虽然实力不错，可打起来定然不能持久，若是多打一会，说不定没等我使劲，你自己就要先累趴下了。”
“这点程度于本座而言。”
天眼教主冷哼一声，对他的阳谋嗤之以鼻道，“还算不上什么消耗。”
听他言语霸气侧漏，嚣张无比，不料周身金光却突然开始急剧收缩，直径瞬间便只剩下一丈左右，色泽也淡去不少，变得若隐若现，仿佛随时就要消失了一般。
这位老祖宗嘴里的每一句话和手上的每一个动作竟都是截然相反，行事风格端的是诡谲难测，令人捉摸不透。
“去！”
不料就在他将金光收缩回来之际，钟文突然右臂一振，天缺剑直指前方，口中厉喝一声。
天空中的十数亿宝剑得了指令，登时齐齐发动，化作无数道璀璨流光，犹如暴雨梨花般直奔天眼教主而去。
数不清的华光伴着呲呲电流声划破天空，密密麻麻，犹如一场空前盛大的流星雨，气势之恢弘，场面之壮观，绝非人世间的任何言语所能形容。
“女干诈的小家伙！”
面对他这波出人意料的突袭，天眼教主嘴角微微勾起，竟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左手五指虚空一抓，“早就等着你这一手了！”
一只金光闪闪的巨大手掌登时出现在天空之中，遮天蔽日，无边无际，手背朝下，掌心向上，五指微微弯曲，呈将握未握之势。
巨掌出现之际，一股无色无形，却又玄妙莫测的气息自掌心喷涌而出，瞬间将奔袭而来的无数飞剑笼罩其中。
被这股气息沾染上的瞬间，天空中的亿万宝剑动作齐齐一滞，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厚墙一般。
就是这么短暂的停滞，天眼教主周身的金光已然再次扩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将近乎一半的飞剑囊括其中。
“啊！！！”
做完这一切，天眼教主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突然仰天长啸，嘹亮的吼声裂石穿云，久久不散。
被金光笼罩的数亿飞剑登时如同前一次那般，被直接剥夺了控制权，纷纷掉转枪头，朝着钟文所在的方向疾射而去，与后方涌来的宝剑激烈冲突，发出阵阵金铁撞击之声。
同样的对手，同样的招数，就连战斗的过程，似乎也要走上前一次的老路。
天空中，无数柄利剑兀自叮叮当当对撞不休，天眼教主的表情不知为何，却隐隐有些难看。
就在这一日之间，钟文对于飞剑的掌控力居然大幅提升，兼之每一柄宝剑都缠绕着天罚神雷，威力今非昔比，想要强行改变其方向，较之前一次竟是困难了一倍不止。
以天眼教主举世无双的实力，同时应对这许多飞剑，竟也有些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如今方知你这老儿所言不差。”
就在他暗暗心惊之际，对面突然传来了钟文的声音，“这种掌控方向的能力，果然既非特殊体质，也非天赋，更非神通，而是由你自己勤修苦练所得。”
天眼教主猛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钟文闪耀着红绿两色光芒的眼睛。
不知为何，在看见这双眼睛的一瞬间，他忽然脊背发凉，莫名生出种不安的感觉。
“哦？”
他定了定神，努力掩饰着内心的动摇，口中淡淡地反问到，“之前你死活不信，怎么如今却又信了？”
“从前我偷学不到，自然是不愿相信的。”
钟文咧嘴一笑，眸中的光芒愈发璀璨，在铺天盖地的剑海之中异常显眼，犹如两盏探照，直直照进心底，“如今么……”
“你的意思是……”
天眼教主眯起眼睛，额头的皱纹愈发明显，“这么短短半日时间，你已经偷学了本座的能力？简直是无稽之谈！”
钟文并不回答，只是微微一笑，紧接着缓缓举起左手，食指虚空一点。
下一刻，天眼教主瞳孔忽然急剧扩张，脸上瞬间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神识感知之中，原本被他改变了方向的数亿宝剑突然有四分之一失去掌控，重新回到了钟文的阵营之中。
怎么可能！
难道他真的学会了掌控万物方向的法门？
一念及此，天眼教主心中不禁涌起惊涛骇浪，只觉眼前所见，耳中所闻都是那样的不真实，几乎要以为自己正处在睡梦之中。
这时候，钟文突然凌空一步跨出，瞬间将两人的距离缩短了一半。
天眼教主顿觉又有数亿宝剑失去控制，重新投入到钟文的怀抱之中，脸上表情已然阴沉到了极点，一颗心更是瞬间凉了半截。
“噗！”
又接连迈出两步，钟文已然夺回了九成宝剑的控制权，无穷剑海犹如蝗灾过境，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终于有一柄突破金光牵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划过天眼教主左腰，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其上电光萦绕，青烟阵阵，血肉模糊，皮肤焦黑，看上去煞是骇人。
到此地步，人族之祖如何还不明白，钟文竟然真的以某种手段偷学了自己穷极一生苦心钻研而来的能力。
是本座老了，还是这小子太过妖孽？
他深深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愈发浓密，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是喜是悲，右手伸入怀中摸了摸，掏出仅剩的两颗红色果子，一并塞入口中，嚼得汁水飞溅，啪叽有声。
再次抬头之际，他的双眸之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绝。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自他体内喷涌而出，浩瀚狂暴，气吞山河，须臾间便将整片天地完全笼罩在内。
第两千三百零二章 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金色长矛所过之处，四周浮现出一道又一道空间裂缝，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延伸，扩张，很快就变成数不清的空间缺口，每一道皆是幽暗阴森，深邃虚无，令人无法看清其间景象。
这些空间缺口但凡边缘相触，便会迅速融合在一起，化作一个更为庞大的缺口。
狂暴的牵引之力自这些空间缺口中不断倾泻而出，逮着任何物事统统都要吸入其中，飞雪也好，冰晶也罢，甚至连吹过的风都不曾放过。
“咔！咔咔！”
已然缺了顶部的灰色高塔表面浮现出一道道浅浅的裂痕，竟似也承受不住天眼教主这一招散发出的余威，隐隐有将要碎裂坍塌的迹象。
汇集世间一切华丽辞藻，都无法描绘出这一矛的威势。
望着迎面而来的惊天一矛，钟文心中却并不如何慌张，反倒涌起一抹淡淡的忧伤。
透过六阳真瞳，他可以清晰地看见，为了施展出这无与伦比的一矛，天眼教主体内的生命力几乎已燃烧殆尽。
无论这一招能否击溃钟文，等待人族之祖的结局都只有一个。
油尽灯枯，力竭而亡！
此刻的钟文身后空空荡荡，并没有需要守护的亲朋好友，唯有漫天的雪花和无尽的冰原。
他完全可以将自身遁入神识世界，从而轻松躲过天眼教主这毁天灭地的一矛，然后坐等对方自己衰竭而死。
若如此，他几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可不知为何，钟文却并没有选择这条必胜的道路。
“无极帝剑！”
只见他缓缓举起右臂，天缺剑直指天眼教主，口中淡淡地吐出四个字来。
“嗡！”
天缺剑陡然闪耀起七彩华光，嘹亮的剑鸣声裂石穿云，响彻苍穹，前所未有的王者之气霎时间弥漫四方。
“砰！”“砰！”“砰！”
伴随着声声巨响，原本深入地底的十余柄重剑纷纷从冰雪中疾蹿而出，以风驰电掣之势飞回到钟文身旁，并迅速靠拢，很快合而为一，电光缭绕，紫气冲天，强大的牵引之力喷涌而出，朝着天眼教主狠狠罩了过去。
然而，随后的一幕不但出乎了天眼教主的意料，就连钟文本人都多少有些懵逼。
“砰！”“砰！”“砰！”
冰雪之中，竟然又蹿出八柄陌生的宝剑，寒光闪闪，锐意惊天，同样朝着钟文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靠近天缺剑之际，这八柄宝剑突然悬停下来，剑身微微倾斜，随后以钟文为中心缓缓旋转起来，相较于前来朝拜天缺剑的亿万宝剑，虽然也表达出臣服之意，姿态却要高出不少，莹光闪闪，寒意逼人，尽显尊贵之气。
如果将天缺剑比作帝王，那么这八柄宝剑则无疑是将相权贵，身份远非寻常宝剑可比。
至于独孤星辰那柄猥琐隐藏自己的星辰剑，则多少带着几分隐士高人的味道。
好剑！
钟文本身就是炼器大家，兼之神识敏锐远胜常人，只是一眼扫过，便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惊叹道。
以他的经验，瞬间便判断出这八柄宝剑中的每一柄，竟然都是至少能够引发九道雷劫的无上神兵，虽然不及天缺剑，差距却也十分有限。
这还是在他尚未亲手触碰之前的保守估计。
看见这突然出现的八柄宝剑，天眼教主手中的金色长矛陡然一滞，竟然生生止住了自己燃烧生命的全力一击，对于招式的掌控显然已臻炉火纯青之境。
可即便如此，在强大的力量反噬下，他周身依然喷射出道道金色血箭，双腿更是散逸出点点金光，竟然连色泽都暗淡了几分。
“好剑！”
对于自身遭受的重创，天眼教主却似毫无所觉，目光在八柄宝剑身上一一扫过，眼神柔和了不少，似乎隐隐透着几分缅怀，随后转头看向钟文手中的天缺剑，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这不是他第一次称赞天缺剑，却无疑是最为真诚，最发自内心的一次。
“这是啥？”
钟文的目光在他与八柄宝剑之间来回游走，沉吟了好半天，才憋出三个字来。
“本座的子孙大多不肖，唯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孙子却一直被我留在身边。”
天眼教主脸上的怀念之色愈浓，表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缓缓开口，娓娓道来，“其中两人你都已经见过，还有一个孙子名为雪侯，秉性纯良，坚忍不拔，本来最是让我省心，不料自从某一日接触了炼剑之道，便深深沉迷其中，一发不可收拾，誓要炼出当世第一神剑。”
炼剑？
你孙子不是三代人族么？
那么久远的上古人族，不是应该拿着石器狩猎神兽么？
钟文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却并未出言打断天眼教主的回忆。
“雪侯喜欢做什么，本座并不在意。”
言语间，天眼教主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悲伤，一丝痛苦，“不曾想这小子越陷越深，走火入魔，在偶然得到一块天外陨石之后，竟然以此为基，以自身精血为引，耗费整整三年时光，炼制出八柄绝世神剑，并将之分别命名为六出、玉沙、琼妃、凝雨、寒酥、仙藻、璇花和银粟。”
“八剑出世之际，竟然引动了十一道雷劫，他炼剑三年，本就精血亏损，疲惫不堪，又要抵抗天雷，终于油尽灯枯，无以为继。”
“等到本座发现情况不对，再要出手相救，却是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心爱的孙子撒手人寰，驾鹤西去。”
“本座怒急攻心之下，本欲直接摧毁这八柄神剑，奈何雪侯弥留之际苦苦哀求，终究没能狠下心来，却也不愿再看见这些罪魁祸首，于是将之深埋地底，与孙子的尸骨葬在一处。”
“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傻小子炼制的宝剑竟然会被你手中之剑召唤出来与我为敌，真是世事难料，造化弄人啊。”
他说话很慢，像是讲故事般娓娓道来，言辞间透着淡淡的忧伤，情绪并不激烈，可落在钟文耳中，却让他莫名伤感。
“既然是你孙子的遗物。”
他沉默片刻，突然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道，“要不我把这八柄剑还你？”
“不必了，这八柄宝剑无一不是绝世神器，本该纵横天下，征战八方，却让本座深埋地底这么多年，倘若神剑有灵，定然早就对我心存怨恨。”
天眼教主挺了挺手中金矛，洒脱地哈哈笑道，“能够借你之手报仇，不正遂了它们的意么？”
“这可是你说的。”
钟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输了可别说我耍赖！”
“嗡！！！”
言语间，八柄神剑陡然寒光大作，长鸣不休，随后纷纷射向无极帝剑所在的位置，很快与之合而为一。
融合了八柄十劫神剑的一瞬间，钟文甚至能够直观地感受到，无极帝剑与从前有了极大的不同。
就如同贫苦的农民起义军里突然有了世家子弟入伙，平白多出了一丝贵气，短短数息间已是威势倍增，与从前浑不可同日而语。
“这样就好！”
天眼教主狂笑一声，手中金矛猛地向前刺出，周身再次华光大作，威势惊天，双腿不断有金色血液飞溅出来，甚至隐隐有些扭曲，萎缩，不成形状，“三式，弑天！”
“你这老儿，还真让人恨不起来！”
钟文手中天缺剑高举过头，随后向前狠狠斩落，咧嘴大笑道，“无极帝剑，送他上路！”
“嗡！！！”
融合了八柄绝世神剑和十多亿柄飞剑的无极帝剑登时爆发出惊天长鸣，随后闪耀着慑人寒光，狠狠斩向金色长矛刺来的方向。
这是空前绝后的一矛！
这是史无前例的一剑！
两大至强者之间的正面碰撞，居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天地间万籁俱寂，无风无雪，时间仿佛静止，空间仿佛凝结。
“咚！”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超越了耳朵承受能力的震天巨响，耀眼的强光霎时间笼罩住整片天地，狂暴的气浪飞快地卷向四面八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包括林小蝶和太一等人在内，没有任何人能够看见、听见或者感知到战场上发生了什么。
钟文与天眼教主所在的那片区域仿佛独立于世界之外，被一层无色无形、却又坚不可摧的屏障隔绝开来，与原初之地不再有任何交集。
林小蝶不禁大感担忧，本能地想要闯入那片区域支援钟文，却无比惊愕地发现，以自己施加了星灵宝石的恐怖实力，竟然还是被这层壁垒无情地拒之门外，根本就无法靠近分毫。
除了等待，她竟然别无选择！
林小蝶银牙紧咬，死死瞪视着强光笼罩的那片区域。
此时此刻，每一秒都是如此漫长，短短十数息，竟仿佛度过了千百万年，好似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第两千三百零一章 拿谁来都不换
我居然认得上古神文正文第两千三百零一章拿谁来都不换“天眼老儿，你……”
感受到这股突如其来的浩瀚威势，钟文面色一变，双眸紧紧凝视着天眼教主苍老的脸庞，语气说不出的复杂，“不想活了么？”
在六阳真瞳的作用下，他能够清晰地看见天眼教主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几乎连五官都要被彻底掩盖，体内的生命能量更是飞速衰退，短短数息之间便已弱了近半。
为了凝聚出这股超乎想象的威势，他竟是在燃烧生命！
天眼教主并不回答，只是缓缓举起右臂，弥漫在天地之间的金色光芒突然开始收缩，收缩，再收缩，很快便聚拢在他的掌心之中，缓缓拉伸，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杆长矛。
从形状来看，与军队里的制式长矛截然不同，反倒更像是上古人族将石头磨尖后捆绑在木棒顶端做成的石矛。
“一式，战天！”
一矛在手，天眼教主周身气势大变，口中厉喝一声，右臂一振，将金矛横着向前扫去。
华丽的金光自矛端挥洒而出，掀起一阵无与伦比的金色风暴，所过之处，迎面而来的无数雷霆飞剑登时被扫得七零八落，纷纷倒卷回去，端的是摧枯拉朽，气势如虹。
这老儿！
是要拼命啊！
钟文已经站得极远，却还是被金光末端扫过，甚至来不及作出反应，周身便已出现无数伤口，鲜血犹如喷泉般飙射而出，一时间痛得挤眉弄眼，龇牙咧嘴，眸中不禁闪过一丝诧异，一丝震惊。
以他如今的洞察力，能够清晰地分辨出天眼教主体内的每一丝能量流动，以及每一种战斗技巧的运转方式。
只因在密库中得到“那一点的风情”之后，他纠结良久，终于还是选择了将“真灵道体”弥补完整。
在作出这一决定的瞬间，他便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选对了。
拥有了完整的真灵道体之后，眼中所见，耳中所闻，乃至心中所想竟然都与从前大不相同。
这是一丝无法用言语描绘的差别，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存在得无比真实。
真灵道体的记忆能力依旧惊人，从前发生过的每一次战斗，每一个事件，乃至见过的一草一木都能够清晰地从脑海中调取出来。
可对于这一切的一切，他却十分自然地生出了完全不一样的看法。
只因在如今的他看来，从前自己对功法和灵技的理解是那样粗浅，在战斗中对招式的选择和运用更是幼稚可笑，随便瞄上一眼，都能挑出几十上百个漏洞。
这种感觉，就好像大学生…...不对，是高中生看小学生做作业，颇有种居高临下的味道。
适应这种变化，花去了他不少时间。
那也正是天道一怒，神罚降世，几乎将整个天眼教轰成废墟的一段时间。
讽刺的是，帮助钟文撑过这一段天怒之灾的，却正是他的生死大敌天眼教主。
而一旦熟悉了新的真灵道体，虽然没有获得什么无敌的功法和灵技，也没有得到什么牛叉的丹药与神兵，钟文却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变强了。
超乎想象的强大！
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增强，而是一种认知维度上的变化。
那一刻，感知到林小蝶危难的他果断离开密库，毫不犹豫地以肉身直面天怒之威。
看见当头而来的那道雷霆，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自己面对的并非天怒雷霆，而只是一堆拥有雷电属性的能量粒子，其组成结构与运转方式就好像是一加一大于二那般简单明了。
明白了这一切，天道雷霆哪里还能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此后天道祭出的金色巨拳，效果亦是差相仿佛，根本无法给他带来丝毫伤害。
那一刻，他终于深切地意识到，自己竟然拥有了等同于天道的力量感悟。
尽管双方的实力依旧相差甚远，可天道构建出的任何能量方式，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换言之，天道再也无法对钟文造成任何伤害。
而他却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释放出堪比天道的恐怖威势，就譬如此刻附着在亿万宝剑上的雷霆之力。
此刻的他，与任何凡间生灵都已处在完全不同的层次，说是一个“小天道”，怕也并不为过。
因而再次与天眼教主交手之际，他非但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能够轻易看透对方掌控方向的原理。
诚如天眼教主所言，这种能力既非特殊体质，也非天赋，更不是什么神通，而是他不断勤修苦练，磨砺自身所感悟出来的战斗方式。
只不过这种能力的原理太过精深玄奥，以钟文当初残缺的真灵道体根本无法勘破，自然也偷学不到。
对于如今拥有了天道感悟的钟文而言，这自然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他先是通过十多亿飞剑的进退变化，引诱天眼教主频频出手，借此观察对方的能量流动，等到将方向之力领悟了七七八八，便果断出手，以同样的力量从天眼教主手中强行夺回了飞剑的控制权，并轻松对他形成压制。
只是他却不曾料到天眼教主性格如此刚烈，身处劣势之中，居然完全没有认输罢战的意思，而是直接燃烧血液，开启了拼命模式。
而他这一招“战天”更是威势惊天，钟文猝不及防之下，居然险些招架不住。
“二式！”
就在钟文暗暗心惊之际，天眼教主脚下一晃，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他跟前，手中金矛高高举过头顶，又如同斧头般狠狠向前劈了下来，口中再次厉喝一声，“破天！”
一道更为彪悍的金色半月形光刃自矛头激射而出，顶天立地，锐意无双，所过之处，仿佛连世界都要斩成两半。
卧槽！
这么猛！
钟文眼皮猛地一跳，瞳孔急剧收缩，短短一瞬，竟仿佛看见了自己被劈成两半的景象。
如今双方都掌握了控制方向的能力，战斗再次回到原点，成了纯粹的实力比拼。
他却万万不曾想到，这个快要老死的人族始祖，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杀伤力。
吃惊归吃惊，钟文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手中天缺剑直直竖起，天空中的十多亿宝剑仿佛得了指令一般，纷纷相互靠近，三三两两地融合在一起。
融合后的宝剑又再次与其他飞剑三两融合，依次类推，短短十分之一个呼吸间，漫天飞舞的亿万飞剑竟然只剩下了十余柄，其中的每一柄，至少都融合了上亿宝剑，威势之强，自是可想而知。
这十数柄飞剑自上而下横着排成一列，夷然不惧地齐齐挡在了金色光刃之前。
“轰！”
金色光刃与十多柄重剑正面碰撞，爆发出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可怕威势，耀眼的金光照耀天地，席卷四方。
这一刻，天地间的万事万物仿佛俱不存在，唯有一道金光，十数柄飞剑，以及两道隔空而立的伟岸身影。
注视着空中钟文的身影，林小蝶突然生出种奇怪的感觉，他分明就在眼前，却又仿佛离自己很远很远，无论怎样追赶都难以触及。
“这已经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力量了吧？”
远处的太一呆呆望着天空异象，沉默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就算世间真有神明，怕也不过如此了。”
“公子本来就是神人。”
果果瞥了他一眼，脸上多少带着几分得意之色，“你才知道么？”
“果果，见识过师尊这样的男人。”
太一突然侧过头来，凝视着她清秀的双眸，一脸认真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公子再厉害，也不是我的。”
果果愣了一愣，随后琼鼻一皱，突然展颜笑了起来，双臂温柔地环住太一脖颈，凑近他耳旁轻声细语道，“你虽然是个呆子，却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呆子，拿谁来都不换。”
太一浑身一颤，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眼眶不自觉地有些湿润。
什么光复神族，什么雄霸天下，与怀中的妙人儿一比，都显得那样渺小虚妄，那样无足轻重。
就在两人温存之际，天空中的金光终于缓缓散去，显露出钟文与天眼教主的身影。
天空中的十多柄飞剑早已溃散坠落，纷纷插进雪地之中，连剑柄也不曾露出半点，看不出深入几许。
而钟文胸前则多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腰，鲜血犹如喷泉般疯涌而出，不要钱似地溅射四方。
从他那龇牙咧嘴的表情来看，显然伤得不轻。
“三式！”
一击重伤了钟文，天眼教主却并不停歇，而是挺起金矛奋力向前直刺了出去，口中厉喝一声，“弑天！”
第两千三百零三章 果然还是得靠我
我居然认得上古神文正文第两千三百零三章果然还是得靠我“我输了。”
拓拔弑神望着手中的半截断剑，眸中的失落一闪而逝，神情很快恢复磊落，冲着顾天菜抱了抱拳，干脆利落地跳下高台。
“长进不少。”
顾天菜手持菜刀，傲然挺立，以宗门前辈的口吻淡淡点评了一句，“再修二十年，或可与我一战。”
说罢，他脚下微微一动，身形“倏”地消失在高台之上。
“多谢师叔指点。”
拓拔弑神哈哈一笑，脸上的阴霾已然一扫而空，对于胜败竟似习以为常。
但凡知晓顾天菜身份的，对于这一战的结果都不会感到意外。
拓拔弑神已然使出全力，甚至不惜动用秘法，却还是飞速败下阵来，过大的实力差距，反倒让他心境平和，并不觉得如何惋惜。
混沌之门？
再等一百年又有何妨？
随后又有两组率土之滨的内战打响，分别是莳雨和伊莉雅，黎冰与小明，最终以莳雨和小明猜拳胜出，氛围和谐，波澜不惊。
值得一提的是，小明用翅膀猜拳，只能出布，黎冰却不知为何，愣是出了个拳头，怎么看都输得十分刻意。
紧接着登场的，乃是焰光国主刘铁蛋与剑阁二弟子宇文裂天。
宇文裂天乃是成名多年的老牌强者，实力仅次于点将评前五的强悍存在，实力精深，经验丰富，而刘铁蛋却只是个生瓜蛋子，新晋神将，双方牌面相差甚远，怎么看都理应毫无悬念才对。
却不料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少年人甫一登场，一手狂暴无匹，恢弘霸气的彩色火焰便秀了在场诸多大佬一脸，威势之强，竟是完全不输混沌境大能，眨眼间便烧得宇文裂天屁滚尿流，狼狈不堪。
堂堂点将评第六的大高手，居然被刘铁蛋轻松吊打，三两下便轰出高台，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这场比赛甚至比前面猜拳的那几场结束得都快，毫无悬念地荣膺本届选拔“最快分出胜负奖”。
回到剑阁弟子们所在的席位，胖子已然羞得满脸通红，耷拉着脑袋，连看都不敢多看身旁的师兄弟一眼。
“大师兄和二师兄都败了。”
韩宝雕幸灾乐祸地调侃了一句，随后扛着钝剑大摇大摆地朝着高台方向走去，“果然还是得靠我。”
他的对手，正是那位来自黑绝的蒙面强者龙傲天。
两人之间的交锋，堪称是淘汰赛开始以来的最激烈一战，晋阶圆满的韩宝雕竟然展现出了堪比两位师兄的强悍实力，一柄钝剑在手中旋转翻飞，天地间剑气纵横，时而灵动飘逸，时而凶猛狂暴，尽显剑修气势，引得四周众人赞叹不已。
而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龙傲天则掀开披风，露出一只乌黑透亮的巨大手臂，居然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不知何种材料打造而成的无上凶器，与钝剑正面拼斗了数十个回合，表面竟是光亮如新，没有一丝划痕。
此人浑身透着一股超乎常人的狠劲，人造手臂更是黑雾环绕，透出浓浓的不祥之气，每一招每一式皆是势大力沉，震天动地，打起来更是只攻不守，似乎完全没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两人这般翻翻滚滚斗了两百来招，实力不相伯仲，却终究是龙傲天的气势更胜一筹，在一次对攻时拼着自身受伤，愣是将韩宝雕打得头破血流，跌落高台，连手中钝剑都没能握住，一直飞出极远，“噹”地一声斜斜插入地面之中。
一瘸一拐地走回到席位，韩宝雕哭丧着脸，表情和宇文裂天如出一辙，再也没有了先前“剑阁还是得靠我”的意气风发。
“胜败乃兵家常事，师兄勿须太过在意。”
陆轻燕柔声安慰了两句，随后抽出腰间宝剑，眸光炯炯，英姿飒爽，毫不犹豫地上了高台，“承蒙三位师兄厚爱，这晋阶混沌的机会，就由小妹笑纳了罢。”
这一番话直教另外三人脸颊发烫，羞愧不已。
她是第一轮淘汰赛中最后出场的一个，对手则是刚刚当上暗夜森林域主不久的尹宁儿。
“师父，尹师妹从来不喜争斗，连攻伐类灵技都没怎么好好修炼过。”
观战席中，柳柒柒不禁面露忧色，对着身旁的林芝韵说道，“陆姐姐乃是纯粹的剑修，更是铁爷爷的关门弟子，实力不容小觑，恐怕……”
“胜又如何？败又如何？”
林芝韵轻轻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参加这场选拔，不过是和神女山虚与委蛇罢了，难不成咱们还真的会遵照规则，只抢夺那两个进入混沌之门的名额么？听闻宁儿有极强的自保之法，就算败了，想来也能性命无忧。”
言语间，台上的两个漂亮妹子已经火速开打，场面却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不等陆轻燕出剑，尹宁儿突然双手摁地，数不胜数的粗壮枝条疾蹿而出，在空中曲折缠绕，飞速壮大，很快便化作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
这片密林不但将她自身牢牢守护在内，更是衍生出成百上千根枝条，狠狠射向陆轻燕所在的位置。
素来性情温和，不擅战斗的尹宁儿，居然抢先发动了攻势。
“道天第二式！”
陆轻燕自然也不是好惹的，抬手便是一剑，施展的正是自己最为得意的道天九剑，“和光同尘！”
无数剑气颗粒弥漫在空气之中，璀璨夺目的剑光狠狠笼罩在密林之上，斩碎枝条无数，瞬间将尹宁儿逼入守势。
此后的小半刻时间里，二女一个不断召唤树枝抵御，一个则拼命挥舞着宝剑进攻，双方你来我往，僵持不下，居然呈现出了传说中的矛盾相争之势。
陆轻燕的道天九剑炉火纯青，可圈可点，尹宁儿召唤的树枝在她强大的生命力量支撑下亦是无穷无尽，防御力堪称逆天，若是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本来极有可能会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然而，在交手约莫一刻之后，陆轻燕突然惊觉对方召唤出的树枝之中，竟然冒出大量紫色毒雾，迅速扩散四方，弥漫天地，覆盖范围出奇的广。
换作平时，她定会毫不犹豫地远遁而去，尽可能避免与毒烟接触，可如今是在打擂台，若是飞出太远，极有可能被直接判输，如此一来，短时间无法攻破尹宁儿防御的她登时陷入到了极其尴尬的境地。
硬着头皮又坚持了一会，她终于抵挡不住毒烟侵袭，娇躯一晃，直接从高空中坠落下去，落地时双眸紧闭，俏脸发青，已然陷入到昏迷之中。
尹宁儿举起右手，对着她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指。
一条树枝“嗖”地蹿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陆轻燕曼妙的娇躯牢牢缠住。
“师妹！”
见此情形，韩宝雕三人无不大惊失色，还道她要痛下杀手，再也顾不得许多，纷纷冲上前去，试图营救自家师妹。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三人当场愣住。
只见缠在陆轻燕身上的枝条突然闪耀起莹莹绿光，其间竟然散发出难以想象的浓郁生命力。
短短数息之间，陆轻燕脸上的青色已然退去大半，白皙的脸颊重新泛出红润，很快便重新睁开双眼。
待到尹宁儿撤去树枝之际，她居然直接站起身来，行动自如，面色如常，哪里还能看见受伤的迹象？
“多谢！”
心知是尹宁儿大发慈悲，出手救治了陆轻燕，拓拔弑神脸上不禁流露出感激之色，对着她隔空抱拳道。
尹宁儿冲着剑阁四人微微颔首，随后缓步下了高台，转身返回到自己的席位之上，与林芝韵和柳柒柒等人小声交谈了起来，再也没有多看这边一眼。
擂台上的胜利，似乎并不能让她感到兴奋。
至此，第一轮比试已然全部结束，乘兴而来的剑阁四大高手竟然统统惨遭淘汰，一个都没能晋级次轮。
最终进入八强的，分别是阎罗殿少殿主莳雨，云顶仙宫少宫主林芝韵，自在天之王小明，焰光国国主刘铁蛋，剑阁小师叔顾天菜，暗夜森林之主尹宁儿，徐家少主徐右卿以及来自黑绝的神秘高手龙傲天。
八强席位之中，率土之滨竟然以压倒性的优势直接占据了六个！
这样的结果，无疑是大大出乎了许多前来观礼者的意料。
望着自信淡然，谈笑风生的莳雨等人，姜霓眸中寒光一闪，久久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混沌之门开启在即，神女山在草草收拾一番之后，甚至没有给候选人太多的调整时间，就在半个时辰内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第二轮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