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二百七十四章 是个水货？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门身上的气息竟然还在不断飙升，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让你这样的人看门。”
钟文对着他凝视良久，突然竖起一根手指，天缺剑登时发出“嗡”地一道长鸣，随即“倏”地闪现至他头顶，彩光莹莹，上下飘忽，“天眼教主那老儿是不是有点太不爱惜人才了？”
“那你可就错了。”
阿门突然叹息一声，脸上竟然流露出几分缅怀之色，“当年咱们那一辈里头，就属我最没用，教主大人料想我若出去闯荡，多半会保不住性命，这才将我留下来当了个看门的，哪料世事无常，那些有能耐的一个都没活下来，反倒是我这个垃圾苟延残喘到了今天。”
“好不容易活下来了。”
钟文面无表情，右手缓缓举至胸前，天缺剑十分默契地落在他掌心之中，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便该好好珍惜才是，何必要急着送死？”
数不清的剑意以他为中心喷涌而出，在天地间疯狂游窜，所过之处无物不斩，无物不碎，竟是连空气都不愿放过。
“谁知道呢？”
阿门呵呵一笑，对于漫天遍野的恐怖剑气竟是恍若不觉，“或许是活得太久，有些厌倦了罢。”
言语间，一根前头粗，尾端细的黄色棍子突然出现在他手中，灰不溜秋，土里吧唧，作为武器来说，没有丝毫牌面可言，与天缺剑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然而，在看见棍子的刹那间，钟文眸中却不自觉地闪过一丝警惕之色。
两人遥相对峙，剑拔弩张，谁都没有率先出手，四周空气却仿佛凝结了一般，紧张的氛围几乎扩散到方圆数十里之外。
“砰！”
不料这般高手对决的架势还没持续数个呼吸，一道闪烁着莹莹光辉的玲珑身影不知从何而来，以迅雷之势出现在阿门身旁，出手如电，狠狠一拳轰在他的左脸颊上。
“哎哟！”
伴随着一声惨叫，阿门的身躯在空中三百六十度连续旋转，呼呼呼犹如风车叶片一般，脑袋“砰”地一声直插雪堆，以倒栽葱之势坠落在数百丈之外，两条腿好像青蛙似地一伸一缩，模样煞是搞笑。
“小蝶，你……”
看清出手之人乃是林小蝶，钟文忍不住瞅了瞅远处从雪地里冒出来的那两条腿，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让他意外的并非林小蝶的乱入，而是阿门竟然表现得如此不堪。
要知道，适才他释放出来的气势，绝逼是一个深藏不露，必须全力应对的隐世大佬。
从前看网络小说的时候，曾见过有些主角虽然实力弱小，修为平平，却拥有一开口便引来天降莲花，一突破便激起万丈霞光，举手投足都会发生天地异象的另类外挂，难不成他就是？
有那么短短一瞬，钟文脑中甚至浮现出这么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来。
“好痛！”
然而，还没等他想得明白，雪地里的阿门忽然冒出头来，随后转动四肢，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爬起身来，十分淡定地拍去身上冰雪，又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丫头，你下手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要知道，以林小蝶如今的实力，这一拳下去，就是顶尖混沌境的脑袋能轻松打爆，可看他这般淡定从容的模样，竟似并未受到多大的伤害。
“他交给我了。”
对着他凝视片刻，林小蝶忽然开口道，“你们去救大师姐。”
“小蝶，此人不可小觑。”
钟文有些担心地说道，“不如先合力将他……”
“交给我。”
林小蝶侧过螓首，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好。”
望着她那坚定而自信的目光，钟文迟疑片刻，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小主人……”
黑龙王看了看钟文，又瞅了瞅林小蝶，一时不知是去是留。
“跟上钟文。”
似乎察觉到它的犹豫，林小蝶头也不回地嘱咐道，“在遇见天眼教主和大师姐之前，替他扫清障碍。”
“好咧！”
黑龙王爽快地咧嘴一笑，果断转身，直追钟文而去。
“丫头，何必呢？”
阿门从雪堆中缓缓抽出那根黄色的棒子，随手一甩，摇头叹息道，“就算溜进去，他们也不可能有任何机会，还不如死在我手上来得痛快。”
“就凭你也能杀得了钟文？”
林小蝶冷笑一声，对他的话语嗤之以鼻道，“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还是先过了我这关再说罢！”
“丫头，其实你的实力并不弱，对于人类而言，甚至可以算得上极强。”
阿门神色木然，语调平缓，仿佛在述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想要打赢我，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
“哦？”
林小蝶展颜一笑，眼神中多少带着些许讥讽和嘲弄，“你这样厉害的么？”
“既然你是当代天眼的朋友，想来也听说过人族的历史。”
阿门不徐不疾地解释道，“最初的人类单体实力极其强大，赤手空拳单挑远古神兽，也能够做到不落下风，直至六代以后才开始急剧衰退，最终沦为如今这个孱弱的种族，不过想来没有人会告诉你，目前这天眼教之中，其实还有一名二代人族和一名三代人族存活了下来，而我，就是那个三代人族。”
“这么说来……”
林小蝶瞪大了眼睛，故作惊讶道，“天眼教主那个老儿岂不是你的亲爷爷？”
“不错。”
阿门点了点头，如实答道，“教主大人的确是我祖父。”
“你刚才说还有个二代人族。”
林小蝶眼珠一转，接着又问，“不知又是哪一个，我在塔里待了那么久，可曾打过照面？”
“红袍的职责与我不同，几乎从不抛头露面。”
也不知为何，阿门竟是有问必答，“想来你是不曾见过的。”
“亲孙子被安排来看大门。”
林小蝶素手掩唇，咯咯笑道，“不知道亲儿子又是个什么职务？该不会是个扫地的吧？”
“他的职责。”
提及这位二代人族，阿门眼中居然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敬畏，“是喂养宠物。”
“哈？宠物？”
林小蝶愣了一愣，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隐隐猜到了什么，脸色瞬间难看了不少。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
阿门却似没有了继续闲聊的兴致，缓缓抬起右臂，将棒子高举过头，“我毕竟是个看门的，虽说那小子不可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可就这么放他进去，难免会惹得教主大人不快，还是尽快解决了你们，好进去把他给追回来。”
“解决了我们？”
林小蝶冷笑一声，莲足轻点地面，娇躯纵身而起，犹如苍鹰搏兔，朝着阿门狠狠飞扑过去，右臂闪耀着璀璨光辉，恐怖的拳意吞噬天地，气冲云霄。
“简单点。”
面对她威猛霸道的拳意，阿门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将棒子缓缓引至身后，口中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凡事还是简单点的好。”
话音刚落，他的左手突然与右手合拢，双臂齐齐发力，将棒子狠狠甩向前方，动作与棒球运动员多少有那么几分类似。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之下，棒子与林小蝶的拳头狠狠撞在了一起，四周登时浮现出一道又一道空间裂缝，仿佛连世界都要崩塌一般，端的是天雷地火，鳌掷鲸吞，恐怖的气浪将方圆数里内的积雪齐齐卷上天空，整片区域瞬间化作白蒙蒙的一片，令人完全无法看清其中景象。
林小蝶只觉一阵剧痛自右臂袭来，指骨瞬间碎裂成粉，整个人如同被击中的棒球一般，狠狠倒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妙的抛物线，很快便化作了一个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小圆点。
在与阿门的正面对拼中，她竟然完全落在了下风，没有半点抵挡之力。
“你看……”
望着不知飞往何处的少女，阿门缓缓收起棒子，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口中喃喃自语道，“是不是很简单？”
……
有人！
冲进灰塔的瞬间，一道红色身影便出现在了钟文与黑龙王跟前，好巧不巧地挡住了一人一龙的去路。
“小子，你继续走！”
看清红袍人并非天眼教主，黑龙王登时松了口气，眼珠一转，豪迈地吼了一句，“他交给我便是！”
话音未落，它后腿齐齐发力，硕大的身躯化作一道黑色疾影，朝着红袍人所在的方向狠狠扑了上去。
不料红袍人突然一把扯下脸上面巾，露出一双闪耀着黄色光芒的眼睛。
被这双眼睛看见的那一刻，黑龙王身形陡然一滞，只觉四肢沉甸甸的，居然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第两千二百七十五章 我不要面子的么？
“卧槽！”
黑龙王奋力挣扎，却愣是连小指头都无法挪动分毫，不觉心头剧震，怪叫连连道，“你这小东西使了什么邪法？还不快给你龙爷爷解开？”
“杀了他。”
红袍人眸中的黄色光芒越来越亮，在昏暗的灰塔之中，竟如同两盏灯泡一般，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声音阴冷尖锐，令人分不清是男是女。
话音刚落，黑龙王竟然不受控制地侧转过来，挥舞着一双巨大的前爪，朝着身旁的钟文当头抓下。
“卧槽！卧槽！卧槽！”
它的脸色登时难看到了极点，血口张得老大，怪叫连连道，“小子，快闪开，老龙我身体不受控制了！”
“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头。”
钟文不慌不忙地抬起左臂，五指微曲，将它的巨爪一把托住，显得举重若轻，毫不费力，口中还不忘发出嘲讽，“精神力居然如此孱弱，这么轻易就被人给控制住了，害我白白期待一场。”
“卧槽，你这小子，接住也计算了，能不能表现得稍微吃力一点？”
见自己并未酿成大祸，黑龙王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老脸一红，大声嚷嚷道，“这么轻松，老龙我不要面子的么？”
“你这家伙……”
这一通无理取闹的嚷嚷，登时让钟文哭笑不得，忍不住骂了一句，“实力虽然拉胯，脸皮倒是够厚！”
“你特么说谁实力拉胯？”
黑龙王立马表示不服，“这家伙的精神力很有些古怪，恐怕对人族之外的种族都有所克制，这种事情谁能事先料到？”
“哦？”
钟文心中一动，再看黑龙王之时，眸中突然闪过一丝银灰色的奇异光芒。
与他眼神一触，黑龙王顿觉浑身一松，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
“混账东西，敢暗算你龙爷爷！”
重获自由的瞬间，黑龙王眸中闪过一丝凶戾之色，猛地回过头来，突然血口大张，喷吐出一道毁天灭地的狂暴黑焰，朝着红袍人所在的方向狠狠打去，“给我去死！”
推进过程中，火球的体积越来越大，最终竟然达到了数丈直径，灼热的气息弥漫在灰塔之中，仿佛要焚烧一切，就连空气都隐隐开始模糊，扭曲。
面对如此恐怖的火焰攻势，红袍人却是不闪不避，脸上更是没有半点慌乱之色，眸中的黄色光芒愈发明亮，愈发闪耀。
“哇！”
眼瞅着就要被黑色火焰击中，一道硕大的身影突然从下方蹿了出来，不偏不斜地挡在了红袍人身前，随之响起的，是一道犹如婴儿啼哭般的尖锐吼声。
竟是一头牛身龙尾，通体赤红的九头怪物！
此怪的九双眼睛无不透射出滔天凶光，其中一个脑袋突然伸了出来，血口大张，居然将黑龙王喷出的火焰直接吞了下去。
这是……
九婴！
看见九头怪物的瞬间，钟文瞳孔急剧扩张，脑中瞬间浮现出一种传说中的上古大妖。
传闻九婴为水火之怪，自然是不会惧怕火焰的。
红袍人的精神控制已然十分恐怖，如今再加上一个九婴，竟然同时从精神和物理上对黑龙王形成天克，使得其一身本事毫无用武之地。
“好强的精神力！”
钟文沉吟片刻，突然抬头看向红袍人，由衷地赞了一句，“竟然连九婴这样的大妖都能操控。”
“井底之蛙，怎知世界之大？”
红袍人冷笑着道，“区区一头九婴算得了什么，这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精神力。”
说罢，他的双臂突然自左右两侧缓缓举起，双眸陡然精光大作，好似两个黄灿灿的太阳，将整座灰塔内部照耀得如同夏日午后般明亮。
“嗷！”
“锵锵！”
“吼！”
“吽！”
一道又一道硕大身影自下方疾蹿上来，纷纷绕着红袍人盘旋飞舞，灰塔内部一时间五彩斑斓，光耀夺目，千奇百怪的吼叫声此起彼伏，恐怖的威势席卷四方，慑人心魄。
龙、凤凰、白泽、麒麟、饕餮、梼杌……
这些突如其来的身影，竟然无一不是在上古时期便拥有着赫赫威名的神兽神禽，其中随便挑一头出来，皆是实力超凡，威势惊天，在外界足以轻松毁灭一域。
“卧槽！”
这等夸张的场面，直看得黑龙王目瞪口呆，忍不住伸出前爪狠狠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幻觉，“这、这特么……卧槽！”
以它的文化程度，除了“卧槽”二字，还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词汇来描绘眼前景象。
相较于它的震惊，钟文却是面沉如水，眼神闪动，脑筋飞速运转，很快便回想起当初南宫灵对于先代天眼的描述。
“.…..以远古聚灵石为基，以星髓为辅，建造了这座通天之塔，并在塔中豢养了诸多上古神兽……”
原来当初被先代天眼豢养的神兽，竟然存活到了今天！
想明白其中道理，钟文心头不禁涌起惊涛骇浪，只觉自从来到极北之地后，眼中所见，耳中所闻，俱都远远超出想象，一切都是那样玄奇，那样不可思议。
第一次进入灰塔之时，他曾经向林小蝶吐槽塔门为何要不高不低地建在半空之中，得到的回答是此处往上，才是人类应该去的地方。
当时他还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如今想来，林小蝶的话真是再准确不过了。
塔门以下的空间，可不就是这些神兽神禽被囚禁的地方了么？
也难怪这许多强悍生物会老老实实地被关在这里，丝毫没有暴动，如今看来，竟是全都被这个红袍人操控了心志，成了对他唯命是从的打手和小弟。
随着钟文大脑飞速运转，越来越多的细节被串联在一起，许多从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登时豁然开朗。
“小、小子，对面数量太多。”
这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尴尬的声音，“你看咱、咱们是不是先撤……”
“才这么点阵仗就怕了么？”
听出黑龙王言语间的退缩之意，钟文没好气地转头瞥了它一眼，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之色，“你好歹也是条黑龙，怎么恁地没骨气？”
“你说谁没骨气？”
黑龙王登时跳将起来，指了指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神禽神兽，义愤填膺道，“老龙我这叫审时度势，你看看这数量，这架势，尤其是那几个大家伙，比起我来都只强不弱，还怎么打？”
“连祖龙、元凤和始麒麟都能够操控……”
钟文紧紧瞪视着远处的各种神兽神禽，由衷地感慨了一句，“这家伙的确不简单。”
原来红袍人召唤出来的那条龙，竟然是传说中最古老、最强大的祖龙。
那只凤凰则是凤凰一族的领袖，元凤。
至于那头威武不凡的麒麟，更是世间一切走兽之首，始麒麟！
在不少古籍之中，甚至将祖龙、元凤与始麒麟并称为三大混沌神兽，足见其实力之强，地位之尊。
其他白泽、饕餮、玄龟和梼杌之流，也无一不是同族中的佼佼者，战斗力远远超出寻常神兽一大截。
这样一支大军若是放到外界，绝对是所向披靡的存在，莫说干架，只是释放出些许气息，怕是就能吓得世间生灵屁滚尿流，狼狈鼠窜。
“对吧对吧！”
听他称赞红袍人，黑龙王不禁连连点头，深以为然，口中滔滔不绝道，“实力相差如此悬殊，若是还一味蛮干，那就不是骨气，而是愚蠢了，这天眼教里头的人物着实恐怖，为了一个丫头跟对方拼命，殊为不智，须知天涯何处无芳草，外头娘们多的是，何必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树林……”
“怎么？”
钟文瞥了它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觉得咱们会输？”
“这不是老龙我觉得。”
黑龙王苦口婆心道，“而是事实如此，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早点认清现实，方能……”
“那这样又如何？”
不等它说完，钟文突然长笑一声道。
只见他的头顶上方，骤然现出两扇神秘的大门，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说不出的恢弘大气，庄严肃穆。
门板朝着两边缓缓打开，显露出其后的流光溢彩，深邃玄奥，竟仿佛通往上界的入口一般。
“昂！！！”
一声嘹亮而雄浑的怒吼声陡然自门内响起，震得人脑袋嗡嗡，头晕目眩，几乎连鼓膜都要碎裂。
几乎同时，一道金光闪闪的硕大身影自门内蹿了出来，迅如风，疾如电，无尽的凶威席卷四方，很快便充斥在整座灰塔之间。
居然是一条金光闪闪的神龙！
第两千二百七十六章 它怎么也出来了？
“锵锵！”
“嗷！”
“吽！”
“嗡嗡！”
“吼吼！”
紧接着，又有无数道巨大身影自门内鱼贯而出，怒吼咆哮着悬立在钟文身后，与红袍人一方的诸多神兽遥相对峙，剑拔弩张。
火凤凰、火麒麟、青龙、朱雀、白虎、玄武、穷奇、天狗、青鸾、蠃鱼……
冲出这两扇神秘之门的，居然也无不是威名赫赫的神禽凶兽，其中有不少和对面阵营中的强大生灵都算得上沾亲带故，甚至根本就是同一个物种。
从这些可怕生物的神态和举止来看，它们竟似都对钟文表达出了敬畏和臣服之意。
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红袍人终于不复淡定，眸中第一次流露出震惊与不可思议之色。
然而，这一切却是远远没有结束。
“吼！！！”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一头体形硕大、闪闪发光的怪物从门中缓缓爬了出来。
只见此怪面目狰狞，目露凶光，形貌酷似蜥蜴，背上长满了犹如利剑般的骨刺，胸腹之间条纹遍布，晶莹璀璨，犹如铭刻了一座玄妙的阵法一般，甫一现身，凌厉的杀意便已席卷整座灰塔，令人心胆俱寒，魂飞魄散。
正是如今神识世界中半魂体海洋生物的王者，一哥！
“嗷！”“嘶嘶！”“咕噜咕噜！”“吱~吱~”
紧随其后的，是一头又一头体型庞大、气势凶猛的半魂体，不但有龙王鲸和巨螯蟹这样的海中霸主，什么鲨鱼、剑鱼、八爪鱼和水母等生物更是品类齐全，应有尽有，一眼望去，端的是气势恢宏，蔚为壮观。
按说双方这许多庞然大物一齐出现，早就该将灰塔给撑爆了，可天眼教内部也不知布置了什么玄机，看似并不宽敞，空间却十分充裕，居然丝毫不显拥挤。
“这、这特么……”
望着围绕在钟文四周的众多霸气生物，黑龙王嘴巴张得老大，表情当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这支队伍怕是连地狱都能移平了吧？
原来阳世修炼者都是这样打架的么？
乍一看是单挑，实际上都是群殴？
难怪小主人对他如此信任！
随随便便就能叫来这么一群小弟，里头比老龙我厉害的都有好几个，这特么谁能打得过啊！
望着两边气势汹汹的神兽大军，有那么短短一瞬，黑龙王甚至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怎么样，还觉得会输么？”
钟文瞥了它一眼，嘿嘿笑道，“不就是摇人么，谁不会似的。”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一道身影之上，脸上不禁流露出意外之色。
只见弟弟鹿竟然混迹于一众神兽大佬之中，神色慌张，战战兢兢，半透明的身躯犹如惊涛怒浪中的一叶小舟，仿佛随时就要被彻底淹没。
显然，它的出现并非自愿，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不得不说，你的确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
这时候，只听红袍人忽然桀桀怪笑起来，嗓音阴柔诡异，令人本能地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在我面前召唤神兽，简直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言语间，他的双眸陡然灿灿生辉，璀璨的黄色光芒犹如探照灯般扩散开来，瞬间笼罩在整座灰塔之间。
被这道黄色灵光照射到的瞬间，钟文这一方无论神兽神禽还是半魂体海洋生物皆是身形一滞，竟然同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灰塔之中，各种稀奇古怪的嚎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将一众神兽内心的惊恐和慌乱展露无遗。
似五爪金龙、火凤凰和一哥这样实力强悍的，还能略微挣扎一二，那些稍弱的半魂体则已丝毫动弹不得，甚至隐隐有要被操控心志，反过来攻击友军的势头。
居然能够同时控制住这么多强悍生物！
这是什么样的精神力？
目睹了这一幕，钟文眸中不觉闪过一丝惊异之色，只觉红袍人精神力之强，实乃生平仅见。
心知在这里每拖上一分一秒，都会增加南宫灵融合天眼冠，从此永远被囚禁塔内的风险，钟文目光一凛，果断将神识凝聚成针，朝着红袍人狠狠打去。
然而，红袍人却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面色如常，不闪不避，素来无往不利的魂刺竟然石沉大海，没能对他造成半点伤害。
果然不行么？
钟文早知对方精神力异常强悍，倒也并不如何意外，一击不中，果断转变策略，口中高喝一声：“天缺！”
“嗡！”
天缺剑自他掌心爆射而出，散发出璀璨而绚烂的七色光芒，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狠狠捅在红袍人身上，动作快得仿佛不需要时间一般，嘹亮的剑鸣声震天动地，振聋发聩。
成了！
钟文心头一喜，只道是自己擒贼擒王的策略已然成功，失去了红衣人这个操控者，双方神兽都能够脱离掌控，届时天眼教入口处的这道阻碍便可不攻自破。
然而，想象中红袍人中剑而亡的画面并未出现。
只见天缺剑从他胸前一贯而入，却没有受到丝毫阻碍，竟仿佛刺中了幻影一般。
“你很聪明。”
红袍人面色狰狞，张狂的笑声中透着几分得意，“倘若这个我是本体，说不定还真让你得逞了。”
“精神投影？”
钟文眸中陡然闪耀起红绿两色光芒，紧紧凝视着这道红色身影，心中登时涌起惊涛骇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红袍人，竟然只是一道由精神力凝聚而成的投影！
仅仅一个虚影，却能够轻而易举地控制住数量庞大的神兽神禽，红袍人本尊的精神力究竟强悍到何种地步？
钟文不敢想，也想象不出。
他只知道，自己正处于极度窘迫的困境之中。
原本将神识世界的生灵召唤出来，是为了牵制住塔内的神兽神禽，好让自己尽快脱身，前去营救南宫灵。
可如今自己找来的帮手反倒被对方控制住，而敌人的真身却躲在暗处，绝非一时半会就能找到。
如此一来，即便能够以蛮力破除困境，也定然会耗费不少时间。
时间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何其宝贵？
他奶奶的！
是你们逼我的！
那就莫怪我不留情面了！
心急之下，钟文牙一咬，心一横，一时间也顾不得神识世界里的曹巍会是什么想法，本能地便想将那十多亿柄宝剑统统祭出来，直接砍他个天翻地覆。
恰在此时，他的视线无意间落在了神兽堆里弟弟鹿那可怜兮兮的小身板上，登时瞳孔收缩，大吃了一惊。
只见这头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小鹿正慌慌张张地穿梭在一头凤凰和一头朱雀之间，眼神中满是忐忑与惶恐，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不能立马脱离战场。
它怎么能动？
这是钟文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疑问。
随后，他便眼睁睁地看着弟弟鹿慌不择路之下，跌跌撞撞一头撞进了神兽白虎体内，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
“吼！！！”
下一刻，原本僵直的白虎突然浑身一松，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伴随着一声震天怒吼，喷吐出一团璀璨夺目的白色光球，挟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对面的神兽群狠狠打去。
它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挣脱了红袍人的精神控制，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
我去！
难道说……
钟文反应奇快，看见这一幕的瞬间，脑中灵光一闪，已然猜到了什么。
芝麻开门！
他心中默念一声，再次召唤出那两扇神秘之门，炫光与深邃之中，一道道美丽而灵巧的身影蹦蹦跳跳地蹿了出来，竟是源源不绝，迅速扩散到神禽神兽的队列之中。
不消说，这一次被他召唤出来的，自然就是生活在巨型莲花之上的白鹿一族。
这些白鹿乃是介于实体和虚幻之间的独特存在，甫一现身，便纷纷挑选好一头神兽或半魂体直接撞了上去，与之迅速融合在一起。
但凡被白鹿撞上的生灵无不浑身一松，纷纷重获自由，一个个仰天咆哮，怒视敌方，千奇百怪的吼叫声此起彼伏，凌厉的杀意在灰塔内疯狂激荡，直看得红袍人目瞪口呆，舌挢不下，神情再也不复从容。
这神秘的白鹿一族，竟然能够完美破解他的精神掌控！
“杀！”
钟文心头狂喜，嘴角微微勾起，冷冷地下达了指令。
“锵锵！”“嗷！”“吽！”“嗡嗡！”“吼吼！”“叽叽咕咕！”“噗噜噗噜！”
数不清的神兽神禽和海洋半魂体齐齐动身，怒吼咆哮着直奔敌阵而去，眨眼间两大阵营的恐怖生灵便捉对厮杀在了一起，端的是光影绚烂，气势如虹，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激烈的战斗仿佛要将乾坤倒转，令世界破碎。
而钟文则在这火星撞地球般的战火中迈开双腿，朝着台阶所在的方向一步一步缓缓走去。
第两千二百七十七章 今儿我就爷们一回
“拦住他！”
眼见他就要突围而出，红袍人神色一紧，脸色登时有些泛白，双眸光芒大作，口中发出一道刺耳的尖叫声。
“哇！”
得了指令，九个脑袋的九婴登时目露凶光，口吐水火，朝着钟文狠狠冲了过来。
然而，尚未靠近他三十丈距离，便有一只蛇龟同体的怪物横空而来，硕大的龟壳犹如一面坚不可摧的巨型盾牌，将迎面而来的火焰和水柱完全格挡在外。
“昂！”
这时候，硕大无朋的祖龙也已呼啸而至，恐怖的龙威扑面而来，直教四周生灵心神动荡，颤栗不已。
然而奔袭途中，斜刺里陡然杀出一条五爪金龙与一条青龙，拦住了它前进的道路，三条巨龙盘旋飞舞，咆哮惊天，很快便撕咬扭打在了一起。
另一侧，火凤凰、朱雀和青鸾这三大神鸟亦是齐心协力，将强大的元凤死死拖住，愣是没让它靠近钟文半分。
走兽之王始麒麟一度将钟文这一方的火麒麟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却又被随后赶来的一哥一记吐息喷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其他诸如白泽饕餮之类的神兽也纷纷被白虎和天狗等对手缠住，各自陷入苦战，无暇分心他顾。
或许是因为活得更久，岁数更大，关押在天眼教中的神兽们单体战力普遍要更强一些，却架不住神识世界里冒出来的生物数量实在太多，尤其是生活在海洋里的半魂体更是犹如过江之鲫，密密麻麻，无穷无尽，仗着能够不断重生，厮杀起来悍不畏死，非但不落下风，反倒还占据了些许优势，大有一副蚁多咬死象的凶猛势头。
以钟文的敏锐神识，更是能够隐隐察觉到被白鹿一族附身的生灵非但不惧红袍人操控，甚至连精神力量和反应速度都有了显著提升。
如此一来，他竟是闲庭信步，悠然自得地来到台阶前，没有受到丝毫阻碍。
期间，他也能够感受到来自红袍人的精神攻击，却是孱弱无比，根本就无法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
或许正如黑龙王猜测的那般，此人的能力专门克制人族以外的种族，对于同族却并不能发挥出多大效果。
“啪！”
站在台阶前，钟文突然抬起右臂，干脆利落地打了个响指。
一头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然大物陡然出现在灰塔之中，几乎把整片空间一分为二，将他与身后的喧嚣完全隔绝开来，耀眼的强光令整个天眼教都化作白茫茫的一片。
赫然是那头曾经覆盖了整片通灵海底部的巨型鳐鱼！
这两年来，在神识世界的滋养下，它的体积居然又有了大幅增长，若是重新放回通灵海底，怕是都未必能够装得下，可也不知为何，却愣是没能填满天眼教的这座神秘灰塔。
做完这一切，钟文果断抬起右脚，踏在了眼前的台阶之上。
脚尖触碰到阶面的刹那间，他只觉丹田处忽然空空荡荡，再也无法调动哪怕一丝一毫的魂力。
此处，不得使用灵技！
早有所料的他面色平静如水，看不见丝毫的慌乱，只是缓缓拾级而上，不厌其烦，一丝不苟。
一步！
一步！
又一步！
……
这小子！
真特娘的是个妖孽！
望着巨型鳐鱼那遮天蔽日的硕大身躯，黑龙王眸中闪烁着怪异的光芒，内心暗暗感慨了一句。
思忖片刻，它忽然伸出巨爪，一把抓住一头美丽而晶莹的白鹿，二话不说便直接拍在了自己身上。
白鹿入体之际，它只觉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流遍全身，最终汇聚在眉心，一时间精神振奋，通体舒泰，状态竟是出奇的好。
“好东西！”
做完这一切，黑龙王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硕大的身躯忽然开始收缩，收缩，再收缩，最终居然成了一头与猫狗差不多体格的小黑龙。
随后，小黑龙就这么悄然混入神兽群中，很快便不知去向。
……
“你来了。”
天眼教主转过身来，凝视着踏上最后一排阶梯的钟文，缓缓开口道，“不错，比本座预想的还要更早一些。”
钟文抬起头来，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目光掠过天眼教主肩头，落在了他身后的那扇门上。
头戴金冠、窥视天下的南宫灵此刻就在门后头，与他相距已不足半里。
可因为天眼教主的存在，这点距离却仿佛远在天边，遥不可及。
“南宫丫头为了你们，心甘情愿与天眼冠融为一体。”
见他不说话，天眼教主接着又道，“这是她的决定，你身为一个男人，这般死缠烂打，未免太过难看。”
“谁说她心甘情愿的？”
钟文咧嘴一笑，“在我听来，南宫姐姐根本就是受你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哦？”
一道青绿色流光自天眼教主面具表面的神秘之眼一闪而过，其后传出他好奇的声音，“何以见得？”
“这一个月来，我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钟文不疾不徐，娓娓而谈，“以南宫姐姐的智慧，倘若真的不想我来这里，有的是办法可以阻止小蝶来找我，哪里需要用到莫姐姐和小虎？她之所以给我出了这道选择题，不过是为了试探我的决心罢了。”
“牵强。”天眼教主不以为然道。
“她告诉我说，人力有时而穷，有些事情，连她都无法做到。”
钟文并不理他，只是自顾自道，“对于从不示弱的南宫姐姐而言，可不就是在向我发出求助的信号么？”
天眼教主冷笑一声，甚至都懒得出声反驳。
“她告诉我说，融合天眼冠费时费力，少则一月，多则两月。”
钟文接着又道，“正是在提醒我想要救她，务必不能拖过一个月，不然以她的聪明才智，当真想要融合成功，又怎么可能将这样重要的信息透露给我？”
“这一切都只是你的胡乱揣测罢了。”
天眼教主忍不住大摇其头，“人往往会选择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并为此找出各种牵强的理由来加以佐证，在本座看来，这不过是南宫丫头的随口一句感慨，被你在心中无限放大了而已。”
“那又怎样？”
钟文似乎并没有与他争辩的打算，反而朗声笑道，“南宫姐姐曾评价我这人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今儿我就爷们一回，管她愿不愿意，先抢回去再说！”
“这里是本座的地盘。”
见他蠢蠢欲动，战意盎然，天眼教主忍不住长叹一声，“你连魂力都无法动用，又该如何抢人？”
“谁说我不能动用魂力？”
钟文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流露出神秘而诡异的笑容。
“轰！”
话音未落，一股惊天动地的恐怖威压自他体内喷涌而出，疯狂扩散，瞬间笼罩在天眼教主头顶，竟然颇有移山填海，地覆天翻之势。
怎么可能！undefinedundefined
感受到这股恐怖的气势，天眼教主浑身一颤，心中不禁涌起惊涛骇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灰塔阶梯上的绝对禁止，竟然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给打破了！
总算他并非常人，在短短一霎的惊愕之后，很快便恢复了镇定，目光扫过钟文手中闪闪发光的天缺剑，脑中灵光一闪，登时豁然开朗。
宝剑被钟文倒拖在地，细看之下，剑刃与台阶表面亲密接触，竟然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裂痕，一路向下蔓延，不知覆盖了多少级台阶。
“你这台阶上的禁制着实了得。”
钟文缓缓举起宝剑，笑眯眯地擦拭着闪闪发光的剑刃，慢条斯理道，“我也只能勉强看明白十之六七，想要自己布置，没有个三年五载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可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裸露在外，是不是太托大了些？要知道有些东西建造起来繁复，可要搞个破坏，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好剑。”
天眼教主并不回答，只是凝视着钟文手中的天缺剑，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句。
原来灰塔内的台阶全部都是由特殊材料制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就算是顶级神兵也难以伤其分毫，谁能想到竟然被天缺剑轻而易举地切开一条缝。
而钟文看似漫不经心地爬梯，实则宝剑每一次拖动，却都划在了核心位置，居然真的破解了这持续千万年之久的无上禁制。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钟文缓缓抬起右臂，宝剑直指天眼教主面门，云淡风轻地说道，“请你让开罢！”
“轰！”
更为狂暴的威压从天而降，狠狠落在天眼教主身上，伴随着一声震天巨响，他仿佛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巨力，整个人竟然陷入到地面之中，脚下浮现出道道裂痕，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整座平台都好像要随时塌陷一般。
第两千二百七十八章 能不能讲点武德
“有点意思。”
在钟文的恐怖威压之下，天眼教主膝盖以下几乎统统没入地面，声音却依旧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短短一个月，实力竟然成长到这般地步，在本座的所有后代之中，你也算得上是独一档的存在，怕是能够比肩二代人族。”
“二代人族？”
钟文咧嘴一笑，“你的意思是，我还比不得老头你么？”
“所谓二代人族，就是本座的亲生儿女。”
天眼教主不徐不疾地答道，“他们大多能拥有我一成左右的实力，其中最为天资纵横的，甚至可以达到三成。”
“三成……么？”
钟文如何听不出他言语中的轻蔑之意，却也并不生气，只是右臂一振，朝着对方一步一步靠近过去，眸中燃烧着熊熊战意，天缺剑再次华光大作，长鸣惊天。
“南宫丫头，本座已经给足你面子。”
望着步步逼近的钟文，天眼教主叹了口气道，“这小子非要自己找死，可就怨不得我了。”
“道天第十式！”
钟文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天眼教主跟前，手起剑落，虚空一斩，“出生入死！”
出生入死！
这是钟文的第一种自创灵技，拥有绕过肉身，直接斩灭对方神魂的神奇功效，威势之强就连混沌神器长生剑的意念都难以抵挡。
然而，被这一剑斩在神魂之上，天眼教主却依旧傲然挺立，连脚步都不曾挪动半分，反而抬起右手，食指弯曲，弹出一道无色无形的气劲，迅疾如电，锐利无双，直奔钟文眉心而去。
好强的神魂！
老东西果然没那么好对付！
钟文只觉这一剑犹如斩在磐石之上，丝毫无法撼动对方神魂，不禁心头一震，却也并不算太过意外，果断撤剑后退，左手轻飘飘地一掌拍出，口中厉喝一声：“混元无极！”
他的掌心之中，陡然浮现出一圈闪闪发光的黑白两色圆环，璀璨夺目，熠熠生辉，沿着顺时针方向缓缓旋转着，其间散发出玄奥而诡异的气息，不偏不斜地挡在了指劲射来的方向。
指气与光环甫一接触，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一道劲风突然自天眼教主身后疾射而至，朝着他的背心要害狠狠打去。
混元无极，同样是钟文的自创灵技之一，拥有吸收对方攻击，并将之任意转化方向、变换位置的神奇功效。
这门灵技乃是以“混元道剑”为根基所创，灵活性、实用性和杀伤力却要强出万倍不止，曾经连阴鸦教主都吃了个大亏，可以妥妥挤进神灵品级的行列。
成了！
望着呆立原地，毫无反应的天眼教主，钟文心头一喜，只道是暗算就要得逞。
不料眼瞅着人族之祖即将自食恶果，这道锐利气劲却自半空中莫名变换轨道，居然擦着他的身体而过，再次直奔钟文而来，速度快若疾光，完全无法用肉眼捕捉。
“噗！”
一声脆响之下，钟文的肩头已然被气劲洞穿，剧烈的疼痛犹如潮水般疯涌而来，鲜血飙射而出，挥洒如雨。
在极致之力的加持下，他的肉身可谓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连九劫神兵都无法斩破。
然而天眼教主随手弹出的一道指劲，却能够轻松破开钟文的防御，甚至这头进，那头出，直接将他的肩膀捅了个对穿。
什么极致之力，什么道韵金身，竟仿佛完全不存在一般！
可真正震撼到钟文的，却还是他将这道气劲强行转移轨迹的诡异手段。
卧槽？
移花接玉？
不，不对，有些不同！
有那么短短一瞬，他几乎以为天眼教主施展的，乃是自己当初从“新华藏经阁”抽到的星灵品级灵技移花接玉，细思之下，却又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移花接玉的精髓，乃是以特殊手法四两拨千斤，令敌人的攻击方向发生偏转，讲究一个“巧”字，可天眼教主却更像是以蛮力强行改变了指劲的轨迹，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就在他苦苦思索之际，天眼教主终于出手了。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便已“倏”地出现在三尺之内，抬手便是一掌，直抓钟文面门而去，速度之快，已然达到了蛮不讲理的地步，仿佛出招根本就不需要消耗时间一般。
“真双六道！”
钟文眼神一凛，周身白光一闪，肩头的伤口已然恢复如初，脚下龙影盘旋，身影如同鬼魅般疾飘三丈，险而又险地躲过了这一掌，随后将天缺剑向上一抛，双手虚空一抓，口中厉喝一声，“永堕轮回！”
两人之间，陡然现出一团绚烂缤纷，耀眼夺目的六色华光，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眨眼间便已袭至天眼教主身前。
与此同时，钟文身后亦是紫光冲天，恐怖的威势自体内倾泻而出，端的是排山倒海，浩瀚磅礴。
极致之力、霸皇体、巨灵体、六元神功、紫腚能行……
这一刻，他几乎把所有能加的BUFF统统叠了个遍，一记恐怖的永堕轮回丢出来，端的是熏天赫地，威震苍穹，已然隐隐跨越了神灵品级的边界。
天空中的彩色光芒耀眼夺目，绮丽绚烂，令人眼睛生疼，却又忍不住痴痴凝望，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挪开视线。
下一刻，彩光陡然直坠而下，朝着天眼教主所在的方向狠狠撞去。
“嗡！”
与此同时，被钟文抛起来的天缺剑表面忽然蓝光一闪，紧接着“倏”地消失不见。
待到再次现身之际，它已然位于天眼教主身后，剑气如虹，威势如龙，与六色华光形成前后夹击之势，狠狠刺向人族之祖的后心要害。
“不错的灵技。”
面对如此汹涌而霸道的攻势，天眼教主却依旧不闪不避，口中轻轻赞了一句，“可惜你本身实力太弱，并不能发挥出这一招真正的威力。”
言语间，他忽然抬起左臂，五指弯曲成爪，竟然一把抓住了迎面袭来的彩色华光。
只见他五指一紧，轻轻一捏，竟然毫不费力地将六色彩光捏得稀碎，化作无数光点，缓缓飘散于天地之间。
而他的右手则向后一甩，食指与中指陡然合拢，好巧不巧地夹住了天缺剑的剑刃，也不见如何使力，便令其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擦！这么轻松？
你就不能表现得吃力一点么？
我不要面子的吗？
眼见自己这套足以纵横天下的组合拳竟然被对方轻松拿捏，钟文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略感沮丧，对于先前黑龙王在外头的抱怨，忽然有了些许的感同身受。
“果然进步很快。”
天眼教主双指一抖，将天缺剑狠狠甩飞出去，口中云淡风轻地点评道，“换作一个月前，你是绝对躲不过本座这一掌的。”
“能够硬接我这招永堕轮回，你也很不错。”
钟文惺惺相惜地赞了一句，随后突然三百六十度转起了圈圈，右手在胸前不断画圆，左右小腿时不时高高翘起，竟然跳起了一种极为怪异的舞蹈，口中莫名其妙地嚷了一句，“就让我来朵蜜你吧！”
进攻屡屡受挫，终于让他想起了这门由“动感光波”进化而来的顶级灵技，炫光音波。
在他想来，这种舞蹈是如此尴尬，如此别扭，定然能够令对方陷入短暂的惊愕与失神之中，届时便是自己暴起偷袭的良机。
不料还没等他扭动两下身子，眼前忽然白影一晃，紧接着小腹一阵剧痛，已然结结实实地天眼教主挨了一脚，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便已身不由己地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远处台阶之上，胸腹间翻江倒海，恶心作呕，险些连早饭都要吐出来。
卧槽！
老子施法前摇还没结束呢！
好歹是人族之祖，能不能讲点武德？
这一招尚未出手，准备动作就已经被强行打断，直教钟文气急败坏，郁闷不已，心中不知将天眼教主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多少遍，完全没考虑过对方已经是人族之祖，哪里还有什么祖宗十八代可言？
“同样的招式。”
不等他站起身来，头顶上方已然响起天眼教主苍老的声音，“怎么可能对本座奏效两次？”
哪来同样的招数？
这门灵技，老子今天还是第一次用好不？
钟文只觉万分不解，疑窦丛生，本能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竟是天眼教主白色靴子的鞋底。
“轰！”
又是一声巨响，钟文被他狠狠一脚踩在脸上，整个人深深嵌入地面，险些连下方的台阶都要震碎。
第两千二百七十九章 那就认真一些罢
“噗！”
一声脆响之下，钟文的脑袋被一脚踩爆，血液四散飞溅，如同被砸碎的西瓜一般。
这一脚，多少带着点私人恩怨！
被爆头的一瞬间，钟文脑中莫名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来。
在此之前，天眼教主的一招一式无不淡定从容，游刃有余，尽显强者风范。
然而，以钟文真灵道体的强悍洞察力，却从刚才这一脚之中，感知到了一缕浓浓的怨气。
很快，他的“尸体”便闪耀起莹莹绿光，碎裂的脑袋瞬间恢复如初，紧接着蓝光一闪，整个人已然出现在半空之中，右臂一探，将飞回来的天缺剑重新握在手中，目光对着天眼教主上下打量，眸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什么狗屁的炫光音波！
威力还没打出来，怎么反倒给对方加了个狂暴？
刚才这老儿说同样的招数不能奏效两次！
难道他以前见过这门灵技？
可除了我，还有谁……
等等，大宝！
一念及此，钟文瞳孔急剧收缩，脑中瞬间浮现出女儿软萌可爱的小脸蛋，心跳登时加快了几分，一股浓浓的思念之情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你见过这一招？”
他紧紧凝视着天眼教主，眸光闪动，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和大宝交过手？”
“那个小不点么？”
天眼教主并不否认，“了不起的小家伙，能够伤到本座的，这世上还真没有几人。”
“她在哪儿？”
钟文面色如常，心中却早已涌起惊涛骇浪，连忙追问道。
“本座怎么知道？”
天眼教主如实答道，“不过当时她的队伍里也有一人能够似你这般施展六道空间之力，想来已经跑远了。”
钟文神情一松，这才放下心来。
“小不点当时便曾施展过这招炫光音波，的确给本座带来了一些麻烦。”
天眼教主接着又道，“可惜前摇太长，虽说能依靠怪舞来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但只要见识过一次，便绝不可能再次中招，算得上十分鸡肋。”
钟文张了张嘴，待要反驳两句，却愣是连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内心深处，他不得不承认天眼教主对这门灵技的评价颇为中肯，且不说威力如何，单论这又长又尬的前摇，想要在与顶级强者的生死搏杀中建功，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当真不要紧么？”
只听天眼教主突然哂笑道，“南宫丫头随时就要融合成功了，若是再不打败本座，可就来不及了。”
“多谢你提醒。”
钟文冷笑着反讽道，“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呢，既然如此，那就做个了断罢！”
“嗡！”
说罢，他眼神一凛，手中天缺剑陡然华光大作，震耳欲聋的剑鸣声回荡在灰塔空间，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一柄寒光闪闪，锐气逼人的宝剑登时出现在他身侧，紧接着是第二柄，第三柄，第四柄……
短短一息之间，钟文四周竟然出现了无数柄质地精良，造型各异的宝剑，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一眼望去竟不知数量几何。
每一柄宝剑表面无不散发出莹莹紫光与惊天锐意，只是悬在那里，便会令人不自觉地心生敬畏，颤栗不安。
一万……十万……百万……千万……一亿……
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在他周围的宝剑竟然还在不断增加，仿佛永远没有终止的那一刻。
“这就是你的杀手锏么？”
天眼教主耸了耸肩，似乎颇有些不以为然，“若是以为依靠数量就能战胜本座，未免太过天真。”
“这是我苦心钻研了一个月的成果，就拿你这老儿来试试剑罢！”
钟文哈哈一笑，突然将天缺剑竖在胸前，眸中精光大作，口中高喝一声，“剑王朝！”
“嗡！”
话音刚落，天缺剑再次发出长啸，就如同一名三军统帅在沙场阵前向麾下将士下达出击指令一般。
四周的亿万万宝剑登时齐齐闪耀，随后化作道道流光，犹如暴雨梨花般朝着天眼教主所在的方向疾射而去，端的是浩浩荡荡，气吞山河，势头之汹涌盛大，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雕虫小技，也敢……”
望着铺天盖地而来的亿万飞剑，天眼教主冷笑一声，刚要嘲讽两句，面具上的神秘之眼突然闪耀起来，仿佛有了什么惊人发现一般，双足虚空连点，果断向后疾退数丈。
就在他后撤之际，空中亿万宝剑突然四散开来，或走直线，或走曲线，或冲锋，或迂回，或迅疾如电，或歪歪斜斜，行进轨迹混乱无序，竟是像极了一群神志不清的醉汉。
这样的攻击方式看似荒诞低效，却也有一个极大的好处。
不可预测！
一柄不可预测的飞剑，自然算不得什么，可当飞剑的数量以亿为单位来计算，且每一柄之上都附着了包括先天剑魂在内的诸多顶级BUFF，则完全是另外一副景象了。
灾难！
难以想象的灾难！
天眼教主一边后撤，一边左右侧身，将四面八方飞来的宝剑一一闪过，动作快到不可思议，持续了数息，愣是连衣角都没被沾到半片。
奈何宝剑数量实在太多，犹如蝗灾过境，进攻节奏、速度和轨迹更是五花八门，变幻莫测，从四面八方乌泱泱地蜂拥而上，很快便将他的身影完全淹没，令其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滚回去！”
走投无路之际，天眼教主终于不再闪躲，面具表面的神秘之眼陡然闪耀起莹白色的光芒，右臂向前一挥，口中轻喝一声。
一道白色灵光自他掌心喷涌而出，以迅雷之势向前掠去。
白光所过之处，数十柄飞剑突然动作一滞，果断掉转枪头，居然原路折返，齐齐朝着钟文打去。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响，这些“叛军”很快便被后面飞来的无数宝剑冲散，并未能给钟文带来丝毫的威胁。
此后，天眼教主连续挥舞右臂，一道道白光自眼前掠过，将数不清的宝剑纷纷反弹回去，与后续而来的飞剑不断撞击在一起，嘹亮的金铁之声回荡在灰塔之中，此起彼伏，绕梁不绝，场面竟然从钟文的亿剑齐发，变成了两波剑雨之间的激烈对轰。
“老匹夫，有两下子！”
钟文眉头微微一皱，却又很快舒展开来，右臂疾振，口中狞笑一声，“那这样又如何？”
天空中的十多亿宝剑突然轨迹一变，纷纷相互靠拢，有的十柄为一组，有的百柄为一组，甚至还有千柄万柄为一组的，竟然直接融合为一，随后再次勇往向前，直逼天眼教主而去。
融合后的宝剑外表看似平平无奇，威势却陡然暴增，再次被天眼教主打出的白光触碰到之时，非但没有轻易掉头，反而剧烈颤抖，挣扎向前，竟然展现出异样的执着和不屈。
“嗤！”
终于，一柄重剑强行突破了白光封锁，以风驰电掣之势掠过天眼教主身侧，一声脆响之下，竟然将他的左臂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
金色血液自伤口汩汩而流，沾在袖子的破损处，闪闪发光，熠熠生辉，颇有种异样的美感。
人族之祖，竟然受伤了！
“咦？”
天眼教主低头瞅了瞅手臂伤处，神秘之眼散发着幽光，口中发出一声轻呼，似乎对于这一剑的威力颇觉意外。
一击得手，半空中的亿万宝剑并不停歇，有的进一步融合，有的则突然分解开来，由一柄剑重新变回了成千上万柄，很快又在流窜飞舞的过程中与其他宝剑融而为一，端的是分分合合，变幻莫测。
随着融合数量不同，宝剑的速度和质量亦是瞬息万变，再加上角度和节奏的变化，端的是纷繁复杂，神鬼莫测，以人族之祖强悍无匹的反射神经，居然也隐隐生出种应接不暇的感觉。
除了同时拥有天缺剑和真灵道体的钟文之外，世间怕是再也无人能够熟练掌控如此可怕的组合灵技。
“看来是本座小觑了你，这样的实力，在所有二代人族之中怕也无人能及。”
神识扫过四周的无序剑雨，天眼教主忽然深深叹了口气，由衷地感慨了一句，“那就认真一些罢。”
说罢，他忽然伸手在左臂的伤口处轻轻一抹，随后五指弯曲，隔空一抓，掌心闪耀着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
“吽！！！”
伴随着一道怪异的声响，一团金色气息以他为中心疯涌而出，弥漫四方，眨眼间便将大半个灰塔空间统统笼罩在内，入眼处一片朦胧，其间不时有金光流转闪烁，端的是美轮美奂，妙不可言。
金色气息所过之处，原本飞速流转的十数亿飞剑竟然齐齐停滞下来，再也无法前行半寸，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
第两千二百八十章 我愿给你九十九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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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天地的金色光雾，数以亿计的悬空飞剑，以及两道傲然挺立的霸气身影，构成了一幅前所未有的壮丽景象。
两边一个是人族之祖，堪比神灵的恐怖存在，另一个则是如今不少人心目中的当世第一强者，毫无疑问可以称得上是巅峰之战。
然而，此刻钟文脸上的表情，却多少有些难看。
只因在这层金色光雾的范围内，亿万飞剑之中至少有一大半已经脱离了掌控，甚至隐隐有要生出反骨，倒戈一击的势头来。
之所以将这一招亿剑齐飞取名为“剑王朝”，乃是将天缺剑比作剑中王者，而这十多亿柄宝剑则是它麾下的忠实臣民。
这么多臣民的背叛，无疑预示着王朝的衰败乃至倾覆。
“原来如此。”
钟文眸中闪耀着红绿两色光芒，对着金色光雾中的天眼教主凝视良久，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恍然之色，脱口而出道，“你的能力，是操控方向！”
“能力？”
天眼教主淡淡地答道，“非要这么说，似乎也没有错。”
“特殊体质？天赋？还是神通？”
钟文眸中灵光闪动，目光始终停留在对方身上，试探着问道。
“莫要拿你粗浅的见识来衡量本座。”
天眼教主冷笑一声，嗤之以鼻道，“那些天道赠予，不对，应该说是天道缺陷所带来的副作用，还没被本座放在眼里。”
卧槽！
这么嚣张？
这个逼装得，我愿给你九十九分，扣一分是怕你骄傲自满！
钟文瞪大了眼睛，感觉又被装到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连特殊体质和天赋都不放在眼里？难道你这能力还是自己练出来的不成？”
“我的肉身乃是父亲大人以自身精血为引，以上百种顶尖神兽的血肉皮毛为基，历时九九八十一天创造出来的。”
天眼教主挺了挺胸膛，傲然答道，“说是世间最完美的人类也并不为过，只要潜心开发，什么样的能力练不出来？”
“说的好听！”
钟文摇头表示不信，“倘若真的什么能力都能练出来，你为何放着时间空间那样的顶级能力不练，偏偏要选择一个鸡肋的方向控制？”
“所以才说你们这些后辈见识短浅，鼠目寸光。”
天眼教主闻言，不禁嗤笑一声道，“本座之所以选择专修方向，自然是因为它足够强大，什么时间空间与之比起来，不过是小道尔，根本不值一提。”
“胡言乱语。”
钟文听得连连摇头，不以为然道，“信口雌黄！”
他之所以不相信天眼教主的方向掌控乃是一种技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便是真灵道体无法完全无法偷学到这种能力。
“你信或不信，本座并不在乎。”
天眼教主似乎懒得与他争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过作为老祖宗，本座不妨给你一个忠告，将一种法门潜心修炼到极致，远比你这般乱七八糟什么都学要有用得多，当然，你今天就会死在这里，应该是没什么机会去体悟这个道理了。”
说罢，他不再继续啰嗦，而是右臂一挥，被金色光雾笼罩着的亿万宝剑终于支撑不住，纷纷调转枪头，当场叛变，犹如疾风骤雨般朝着钟文所在的方向狠狠捅了过去。
好个老狐狸！
刚才故意和我聊了那么久，根本就是在暗中夺取宝剑的控制权！
察觉到就在适才对话的当口，自己施加在亿万宝剑上的魂力已然被抹去大半，钟文不禁心头大骇，对于天眼教主的心计和谋略，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嗡！”
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就在亿万飞剑袭来之际，右臂突然一振，掌中天缺剑陡然释放出无比璀璨的七色华光，洪亮的剑鸣声直教人鼓膜震荡，几欲失聪。
一股霸道而庄严的气息自天缺剑喷涌而出，眨眼间弥散至极远，极远。
这是至尊的怒吼，是王者的威严！
堪堪袭至钟文身前的无数飞剑齐齐一滞，仿佛臣民遇见了君主一般，纷纷朝着天缺剑所在的位置倾斜施礼，随后猛地掉过头来，剑尖再次直指天眼教主。
王者一怒，竟然让钟文重新夺回了飞剑的控制权！
“好剑！”
天眼教主对着闪闪发光的天缺剑凝视片刻，忍不住再次发出感慨。
“你很强，比我遇见过的任何敌人都要强得多。”
钟文缓缓抬起右臂，将天缺剑高举过头，由衷地感慨道，“南宫姐姐还真是给我出了好大一个难题。”
言语间，悬浮四周的十数亿宝剑竟然齐齐移动起来，纷纷朝着他头顶上方的同一个位置飞驰而去，但凡有两柄剑触碰到一起，便会迅速融合为一，体积却没有丝毫变化。
短短十分之一个呼吸间，便已经有数万柄宝剑合而为一，四周的其他飞剑却还在疯涌而至，不断加入进来，无数道璀璨灵光齐聚钟文头顶，仿佛亿万流星在坠向同一个位置，场面恢弘大气，蔚为壮观。
“你小子也很不错。”
望着这霸气一幕，天眼教主沉吟片刻，终于忍不住发自内心地赞了一句，“在本座的所有后裔之中，都绝对属于最顶尖的存在，比起那些蝼蚁要出色太多太多。”
“既然都是你的后代。”
钟文皱了皱眉头，天缺剑表面的彩色光芒再次暴涨，“又为何要以蝼蚁相称？”
“称呼蝼蚁为蝼蚁。”
天眼教主淡淡地答道，“有什么不对么？”
“看来你我果然不是同一类人。”
钟文突然咧嘴一笑，眸中闪过意思奇异的光芒，“那样最好，待会出手就不必有什么顾忌了。”
话音未落，天空中的飞剑穿梭声骤然一停。
这也意味着十数亿柄飞剑已然完全融合为一，只剩下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孤零零地悬浮在钟文头顶上方。
从外观来看，它与寻常宝剑似乎并没有多大差别，非要说有，便是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厚重感，让人感觉自己面对的不像是一柄剑，反倒更像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就在宝剑完成融合之际，天眼教主只觉浑身一僵，四肢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牢牢拽住，一时竟失去了行动能力。
“无极帝剑！”
就在他心头暗惊之际，钟文忽然右臂一挥，手起剑落，头顶那柄刚刚融合而成的宝剑“唰”地向前蹿去，犹如出了膛的炮弹一般，风驰电掣，一往无前，朝着天眼教主所在的位置疾射而去。
如果说适才那招“剑王朝”乃是以万剑归宗第一式“万剑”为根基，那么此刻的“无极帝剑”，则无疑是将第二式“归宗”与独孤星辰的“星辰无极”巧妙结合在了一起。
只不过独孤星辰融合的是上万陨石，而钟文却是将十多亿柄宝剑统统揉在了一起。
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柄宝剑，分量却等同于十多亿柄剑，其密度之高可想而知，所形成的的牵引之力更是远远超出了人类想象的极限，居然短暂控制住了天眼教主的行动。
眼瞅着飞剑越来越近，几乎就要捅穿自己胸膛，天眼教主面具表面的神秘之眼突然释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仿佛一颗生命力旺盛的小太阳，将整座灰塔照得恍如夏日白昼。
与此同时，他周身突然闪耀起类似的金色光芒，忽明忽暗，变幻不定，将整个人完全包裹其中。
紧接着，他那原本被牵制住的右臂莫名恢复了行动能力，右手闪烁着璀璨金光，对着射来的宝剑轻轻一点。
“轰！”
指尖散逸出的金色能量与飞剑狠狠怼在一起，爆发出火星撞地球般的惊天声势，耀眼的光芒笼罩住整座灰塔，不时有碎裂的灵光溅射出来，缓缓飘落，远远望去，就如同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一般。
一道又一道裂痕相继浮现在空气之中，或粗或细，长短不一，纷纷朝着两侧裂开、扩散，竟然将空间撕扯得坑坑洼洼，乱七八糟，过于恐怖的威势之下，仿佛整个世界都要随之崩塌一般。
这一回，双方激烈拼斗，互不相让，天眼教主再也无法将宝剑轻易击退。
“啪！”
这般僵持了足足小半刻时间，天眼教主脸上的面具突然浮现出一道裂缝，朝着两侧飞速蔓延，伴随着一声脆响，竟然直接断为两截，分别从左右掉落下去，露出一张清秀而苍老的脸庞。
以及一双历尽沧桑，早已不复清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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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二百八十一章 难道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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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对方样貌的一瞬间，钟文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银灰色的眼白，亮黄色的瞳孔，以及遍布四周、纵横交错的无数条血丝，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的眼睛。
脸上的褶皱更是密密麻麻，无处不在，显得憔悴而沧桑。
即便在鲐背老人身上，钟文也从未见过这么多数量的皱纹。
更重要的是，从这位人族之祖的眼神中，他居然读不出一丝一毫的生机和活力，唯有无穷无尽的颓废与黯淡。
于他而言，活着似乎并不愉快，反倒更像是一种无法承受的负担。
“刚才你说本座与你不是同一类人。”
天眼教主突然开口道，“其实恰恰相反，你比任何人都更像我。”
钟文并不答话，只是拼命运转魂力，将一切能叠的BUFF统统叠了个遍，奋力催动着无极帝剑，试图一击锁定乾坤。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帝剑却仿佛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无形之墙，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面具碎裂之后，天眼教主身上的气势竟是不减反增！
“数千年来，能够将本座逼到如此地步的，你还是第一个。”
只听天眼教主接着又道，“为表敬意，便让我来告诉你，为何方向才是世间最强的力量。”
话音刚落，他那怪异的双瞳之中，陡然散发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整个人犹如一颗燃烧着的恒星，灼热，璀璨，高傲，孤独，却又存在得如此强烈。
在这道耀眼光芒的照射下，原本强势无匹的无极帝剑竟然剧烈晃动起来，仿佛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一般。
“你将亿万宝剑的重量融合在一起，不但使其威力暴增，更是形成了一股极为强大的牵引之力，再利用体质、功法和灵技进行增幅，从而达到遏制对手行动的目的，的确称得上奇思妙想。”
天眼教主慢条斯理地点评着钟文的灵技，“可你又是否想过，只要是力，便会有方向，而所有事物的方向，统统都在本座的掌控之中。”
言语间，无极帝剑竟然缓缓调过头来，剑头直指钟文所在的位置。
“那又如何？”
钟文脸色渐渐阴沉，咬着牙道，“所谓的掌控方向，也不过能力的一种罢了，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自身实力。”
“说得再对也没有了。”
天眼教主突然笑了起来，本就苍老的脸上居然又多出几条皱纹，笑容无比诡异，“只要实力足够强，的确能够无视许多特殊能力，可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
“什么问题？”
钟文脸色越来越难看，感觉自己竟然隐隐失去了对无极帝剑的控制。
“就算拼实力。”
天眼教主掌心的金光瞬间暴涨，食指一曲一弹，突然大笑一声道，“你也不是本座的对手！”
话音未落，无极帝剑已然“倏”地消失不见。
“噗！”
钟文面色一变，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忽觉心口一阵剧痛袭来，低头之际，恰好看见无极帝剑以迅雷之势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你……”
他刚要开口喝骂两句，却觉脑袋一阵发晕，四肢绵软无力，脚下一个踉跄，再也站立不稳，直接倒头坠向灰塔那看不见尽头的底部，很快便化作一个肉眼无法捕捉的小黑点。
天眼教主竟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利用钟文融合出来的无极帝剑发动凌厉反击，将他一剑穿心。
做完这一切，他的面色微微泛白，脸上在不知不觉中多出了数条皱纹，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疲色，就连呼吸都略微急促了几分，适才那一波反杀显然并不轻松。
“果然没死么？”
只听他喃喃自语道，“好个顽强的小子，倒要看看你可以复活多少次！”
说罢，他右臂一挥，无极帝剑居然乖乖来到身侧，表现得无比温顺，哪像是钟文的灵技？
“噗！”
不料尚未来得及操控无极帝剑追击，天眼教主突然浑身一颤，面色霎时间惨白如纸，张口便喷吐出一道金色血箭。
这一刻，他从头到脚无不透露出虚弱和萎靡，仿佛瞬间苍老了几百万岁，无极帝剑失去控制，登时以自由落体之势笔直坠落下去，良久之后，爆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撞击之声，整座灰塔都随之剧烈晃动起来。
“是地府的那个娘们？”
他伸手擦了擦嘴角血渍，咬着牙恨恨道，“好歹毒的手段，居然到现在还在侵蚀我的身体。”
说罢，他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
“我去！”
神识世界之中，一觉醒来的曹巍呆呆注视着眼前空空荡荡的景象，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忍不住跳脚大吼道，“剑冢呢？”
不久之前还插着十亿宝剑的“剑冢”，居然就这么不翼而飞，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只留下一片光秃秃的戈壁，一眼望去，说不出的荒凉和孤寂。
从来就没有剑冢的存在？
七岁孩童的脑海之中，本能地跳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自己推翻，只因不知缺胳膊断腿了多少次才逐渐修炼有成的星辰无极依旧牢牢存留在脑海之中，那样清晰，那样深刻，甚至形成了肌肉记忆，一想起来浑身都隐隐作痛。
看来所谓的剑冢，不过是师尊他老人家对我的考验，一旦接受了传承，便会自动消失。
四下搜寻良久，依旧没能找到任何一柄宝剑，曹巍沮丧地蹲坐在地，无精打采地猜想着事情原委。
对于已经开始以“剑冢主人”自居的他来说，失去剑冢，无疑是极大的损失。
罢了罢了！
能够得到师尊传承，已经是天大的幸运，我怎能要求更多？
况且宝剑再多，一次也只能使用一柄，要那么多又有何用？
好歹还有师尊的星辰剑……
曹巍一边自我安慰，一边伸手去摸腰间宝剑，不料却抓了个空，登时脸色一变，表情已然难看到了极点。
卧槽！
连星辰剑都带走了？
师尊您传授剑技，好歹给徒儿留一把剑啊！
否则我连这片隔壁都走不出去，又如何在修炼界扬名立万，将您的绝学发扬光大？
曹巍无力地躺倒在地，两眼无神，呆呆注视着天边飘过的云朵，整个人陷入到前所未有的EMO之中。
……
“噗！”
拳头与棒子正面硬拼之下，林小蝶再次口吐鲜血，娇躯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地上，直摔得头晕目眩，七荤八素，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已经是她第三十七次被打飞出去，吐出的鲜血简直可以汇成一个不小的水塘。
而对面的阿门却还是双手握棒，脚下踩着灵动的小碎步，神情松弛，游刃有余，莫说是血，就连汗都没流出半滴。
在这场一对一的较量中，看门人竟然完全压制了林小蝶。
要知道，如今的林小蝶可不是当年清风山那个软萌萝莉，而是可以硬撼顶级混沌境，甚至连天空之城都能够来去自如的巅峰强者。
足见阿门这个三代人族的实力之彪悍，早已臻至不可思议之境。
“再来！”
林小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角，再次挥舞粉拳，咬着牙道。
连续三十七次遭受重创，她的士气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反而颇有些愈挫愈勇的味道。
“何必呢？”
望着她娇艳动人的脸蛋，阿门忍不住摇头叹息道，“就算恢复得再快，挨打难道不疼么？”
“疼？”
林小蝶眸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琼鼻微微一皱，“你这根小棍子打在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还不够本姑娘疏松筋骨呢。”
她倒不完全是在逞口舌之能，毕竟在通灵海底无数次爆体而亡所带来的痛苦，早就将她的意志磨炼得坚硬如铁，哪里是区区几棍子就能打服的？
“你不嫌烦，我却是有些厌倦了。”
阿门皱了皱眉头，“不过这打不死的体质，倒是有些麻烦。”
“是么？”
林小蝶突然展颜一笑，端的是明眸皓齿，光艳动人，“觉得麻烦，何不直接放我进去？”
“不成不成，我怕被教主大人责罚。”
阿门大摇其头，“还是尽快把你解决掉的好。”
“那就要看看……”
林小蝶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眸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我这个人性子懒，不喜欢把事情搞复杂。”
阿门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脚下突然微微一动，不知如何，竟然瞬间出现在林小蝶跟前，手中棒子向后一引，随后狠狠挥舞出去，速度之快，甚至连神识都无法捕捉，“还是简单点的好。”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林小蝶的整条右臂竟然与身躯脱离开来，高高飞起，遥遥坠落，鲜血再次飙射而出，挥洒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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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二百八十二章 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居然认得上古神文正文第两千二百八十二章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似乎下定决心要速战速决，阿门出手的力量和速度竟是陡然飙升了一大截，与先前判若两人。
“砰！”
一棒打断了林小蝶的右臂，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再次收棒，挥棒，动作一气呵成，迅如疾光，势如雷霆，狠狠打在了对方抬起格挡的左臂之上。
又一道血箭划破天空，林小蝶的左臂亦是毫无疑问地离开躯干，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数圈，最终无力支撑，自高空直直坠向塔底。
“砰！”“砰！”“砰！”
接连断去少女两条胳膊，阿门却依旧双臂连挥，马不停蹄，出招如电，棒子犹如雨点般落在林小蝶的双腿和纤腰之上，爆发出声声巨响。
数不清的血水飙射而出，溅洒天地。
林小蝶的双臂、双腿齐齐断开，纤细的腰肢被从中砸成两半，各自飞往东西，场面血腥残暴，令人不忍直视。
在阿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她竟然毫无反抗之力，瞬间被捶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对于拥有不死身的林小蝶而言，肢体断裂当然算不得绝境。
就在腰肢被砸断的刹那间，她的右臂断裂处已然蹿出筋骨血肉，开始疯狂生长。
“砰！”
然而，阿门却似早有所料，抢先一棒挥出，毫不留情地将她尚未长好的右臂再次一击而断。
随后的战况，大抵与此雷同。
林小蝶每一次的肢体重生，都能够被他精准预判，并以迅雷之势抢先打断，由于恢复速度赶不上棒子的打击频率，她非但未能痊愈如初，身上破损和断裂的部位反倒越来越多，心中的憋屈，当真不知该向谁倾诉。
“喂！”
这般惨遭暴虐，林小蝶终于忍不住娇声嚷道，“堂堂男子汉，这般欺负我一个姑娘家，还要不要点脸了？”
抱怨归抱怨，少女白皙光洁的脸蛋上，却并未流露出多少惊恐与慌乱。
拥有不死身的她，显然并不认为对方能把自己怎么样。
“啥意思？”
不料阿门听了，却是一脸茫然，“你主动上门挑事，我还不能揍你了？”
“你个大男人，和女人斤斤计较个什么劲？”
林小蝶嘟着樱桃小嘴，满脸鄙夷道，“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此言差矣。”
阿门闻言，不禁大摇其头，“在咱们这个时代，可没有男人要让着女人的说法，无论男女，每个人都能够手撕神龙，脚踩凤凰，揍过我的女人，可是手指脚趾加一起都数不过来呢。”
言语间，他手中的棒子再次狠狠落下，将少女的左肩砸得稀碎。
这般又是“砰砰砰”一通猛砸之后，林小蝶的身躯已然残破到了极点，只剩下脑袋、脖颈和胸膛依旧连在一起，滴落的鲜血几乎汇聚成河。
即便如此，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如初，竟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差不多了。”
这时候，阿门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随后左手一抖，掌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布袋。
看见布袋的瞬间，林小蝶瞳孔急剧收缩，一股浓浓的不安感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丫头，看来杀死你是不可能了。”
只听阿门小声喃喃道，“那就先进去待一段时间罢！”
言语间，他还不忘挥舞棒子，把林小蝶即将生长出来的左腿再次狠狠打断，随后撑开袋子就往她头上套去。
“阿门，何必呢？”
似乎意识到一旦落入袋中，自己很可能会彻底失去反抗之力，林小蝶忽然叹息一声道，“我本不打算杀你的。”
话音未落，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璀璨华光自她残躯中爆射而出，霎时间席卷天地，照耀四方。
这一刻，灰塔方圆数里统统化作白茫茫的一片，令人完全看不清四周景象。
空气中冒出阵阵青烟，噼里啪啦的响声此起彼伏，绕梁不绝，整片天地好似被装在了一个密闭的罐头里，两端受到巨力挤压，仿佛随时就要达到极限，彻底炸裂开来，将一切化作虚无。
“轰！”
阿门吃了一惊，连忙加快动作，想要将少女的残躯套进黑色布袋之中，不料一阵狂暴的气息扑面而来，霸道绝伦，无可匹敌，将他狠狠向后推了出去。
不好！
他心头一凛，连忙在空中调整姿势，一个灵巧的鹞子翻身，轻飘飘地落在数丈开外，凝神再看之际，却发现原本只剩下小半截身体的林小蝶周身光芒闪耀，气势逼人，竟是四肢齐全，完好如初。
“得亏来之前新学了一门秘法。”
少女低头看了看莹光闪烁的右手，随后缓缓抬起头来，秀美的双眸精光大作，远远望去，竟如同两盏探照一般，“否则说不定还真着了你的道呢。”
“秘法？”
阿门嘴角微微一颤，似乎想笑，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少女样貌依旧美丽，体态依旧玲珑，他的心情却是莫名压抑，仿佛胸口压了座大山一般。
打不赢！
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竟然让他脑中本能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莫慌。”
林小蝶嘻嘻一笑，一脸轻松道，“我这门秘法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一刻之后不但会失效，还要陷入到极度虚弱之中。”
“你告诉我做什么？”
听她居然自曝弱点，阿门非但不觉欣喜，表情反而愈发难看。
“阿门。”
林小蝶却是答非所问，随性散漫，“想好死后要葬在哪里了么？”
“我……”
阿门用力甩了甩棒子，“还没打算死。”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林小蝶嫣然一笑，犹如百花绽放，大地回春，说不出的明艳动人。
几乎同时，她的娇躯“倏”地消失在原地，待到重现之时，距离阿门已不足两尺，右手五指攥拳，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他当胸打去。
这一拳看着并不快，阿门甚至已经想好了躲避的路线，却突然惊愕地发现，自己躲不过去。
“咔嚓！”
拳头与他的胸膛触碰在一起，发出一道骨头断裂的脆响声。
阿门的身躯登时犹如断了线的风筝，高高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抛物线，又重重落在了数里之外的雪地上，激起冰晶飞雪无数。
“好痛！”
躺在雪堆中的他只觉胸骨尽断，疼得五官扭曲，龇牙咧嘴。
“所以……”
然而，还没等他坐起身来，头顶已然传来了林小蝶清脆悦耳的声音，“你到底想葬在哪里？”
“我想……”
阿门面色一变，口中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葬在……”
话到中途，他突然纵身暴起，手中棒子猛地向上一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打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而，这迅猛无匹的一棒子，竟然完全落在了空处，眼前哪里还有林小蝶的影子？
阿门眼皮一跳，心中暗道不妙，刚要转身，两只纤纤玉手突然从背后伸了出来，分别抓住他的双肩，朝着左右一扯。
“噗！”“噗！”
两声脆响之下，他的双臂竟然与身躯彻底分离，鲜血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怒射远方。
“啊！！！”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天地之间，久久不绝，响彻云霄。
失去了手臂的他面色苍白如纸，两侧血流如注，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去，突然返身一脚狠狠踹向身后。
这一脚迅如光，疾如电，势大力沉，霸气无双，四周空爆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可这出其不意的一记偷袭，却终究还是落在了空处。
“既然你不说，那我只好自作主张咯？”
背后飘来了林小蝶银铃般的咯咯娇笑声，“要不干脆等钟文干掉天眼老儿之后，把你们两个埋一块？”
“噗！”“噗！”
随之而来的，是两道骨肉分离的脆响声，阿门的双腿竟然也被从躯干上拆了下来，整个过程是如此迅疾，他甚至都没看清敌人是如何动手的。
“扑通！”
失去四肢的阿门重重躺倒在地，五官因剧痛而挤作一处，汩汩流出的鲜血很快将四周冰晶染得通红。
“真可惜。”
出现在视线中的，是林小蝶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你没能坚持满一刻时间。”
“丫头，能不能把我埋在极北之地以外？”
望着眼前这张吹弹可破的娇嫩脸蛋，阿门突然开口，声音竟是异常的平静，“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好。”
对着他凝视良久，林小蝶嫣然一笑，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来。
“噗！”
紧接着，她的右掌犹如手术刀一般，毫不留情地捅进了阿门的心脏部位。
第两千二百八十三章 交给你们了
阿门死了。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痛苦和挣扎，双眸紧闭，神情轻松，甚至隐隐带着几分解脱的味道，走得十分安详。
看了这么多年的门，想必你也厌倦了吧？
凝视着他平平无奇的五官，林小蝶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叹息。
“阿门，好歹相识一场。”
她缓缓站起身来，柔声说道，“等到此间事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说罢，她抓住阿门手中的棒子，用力插在冰雪之间作为标记，随后缓缓站起身来，转头望向天空。
此时的天眼教徒已经被太一等人收拾了七七八八，只剩下那么十来人还在负隅顽抗，被彻底清除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林小蝶缓缓举起右手，五指微曲，对着战场所在的方向隔空一抓。
“砰！”“砰！”“砰！”
本就被逼得左支右绌，东躲西藏的十余名天眼教徒身形齐齐一滞，脑袋竟然纷纷炸裂开来，鲜红的血液混合着白色的脑浆迸射而出，挥洒四方，失去头颅的残躯则一一坠落下去，横七竖八摔了一地。
这等霸气的操作，直看得太一和果果目瞪口呆，就连石豆眼中都不觉流露出一丝戒惧之意。
若是钟文在此，怕是要当场给她起个“灭霸蝶”的雅号。
“这就是星灵宝石的力量么？”
林小蝶低头凝视着自己闪闪发光的右掌，口中轻声喃喃道，“真是让人沉醉呢，可惜星灵诀的功效无法持久，否则就算是天眼老儿，我又何惧之有？”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星灵诀的效果正在不断变弱，疲倦感蠢蠢欲动，仿佛随时就要涌上脑海，眼皮也随之沉重了起来。
往前走出两步，倦意愈发浓烈，竟是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还没到一刻呢，怎么就要失效了？”
林小蝶感觉浑身乏力，琼鼻微皱，万分不爽地嘟囔了一句，“臭钟文，一点都不靠谱。”
“扑通！”
又走两步，她终于支撑不住，娇躯一软，俯身扑倒在地。
“接、接下来的事情……”
闭眼之际，她咬着牙吃力地说道，“就、就交给你们了。”
话音刚落，少女浑身一松，彻底没了力气，静静卧倒在冰雪之上，再也没有半点声息。
“小蝶姑娘！”
太一和果果见状无不大惊失色，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口中高声呼喊道。
尤其果果更是当场掏出一颗枯木逢春丹，打算直接给她喂下去。
然而，还没等两人靠近，本已昏迷的林小蝶突然两眼一睁，整个人“蹭”地坐了起来，娇艳的脸蛋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疑惑。
“小、小蝶姑娘。”
太一愣了一愣，本能地停下脚步，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
“我真傻。”
林小蝶秀美的双眸渐渐明亮起来，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无比灿烂，兴奋地挥舞着粉拳道，“有不死身在，星灵诀不是想用就用么？哪来什么副作用可言？”
此刻的她气息浑厚，容光焕发，竟似已恢复到巅峰状态，哪有半点虚弱的迹象？
或许是先前昏迷时的台词过于悲壮，如今陡然来这么一出，多少让太一、果果和石豆有些难以适应，一时竟连话都说不出来。
“走罢！”
林小蝶却已转过身去，用力甩了甩胳膊，莲足疾点，纵身而起，朝着灰塔所在的方向踏空而去，言语间透露出强大的自信，“去会会那个老匹夫！”
太一、果果和石豆面面相觑，分别从对方眼中读出一丝震惊，一丝不可思议，最终还是依言跟了上去，三人一猴很快便进入到灰塔入口。
这、这是！
堪堪踏入门中，眼前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兽大战，登时令众人目瞪口呆，舌挢不下，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
神龙？凤凰？麒麟？饕餮？
只在传说中听过的各类神禽神兽，凶魔大妖和各种稀奇古怪、闪闪发光的海洋生物竟是扎堆存在，成群厮杀，头顶上方五色缤纷，绚烂夺目，气势恢宏，百花缭乱，仿佛荒古降临，悠久重现，浑不似人间景象。
对着乱作一团的战场深深看了一眼，林小蝶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远处的一个红色身影之上。
红袍人？
阿门嘴里的二代人族红袍，莫非就是他？
看清对方着装，林小蝶眼神一凛，瞬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几乎同时，红袍人也已转头看向这里，双眸透射出异常耀眼的黄色光芒，看似明亮，实则阴冷，照在身上，会令人不自觉地心神颤栗，毛骨悚然。
“又来四个送死的？”
只听他用阴柔而尖锐的声音说道，“也好，那就送你们一并上路罢。”
“你连自己都快性命不保了。”
林小蝶再次扫了战场一眼，忍不住嗤笑一声，“还有闲暇来对付我们？”
她虽然没见过神识世界里的神龙和凤凰等一众神兽，却认得一哥和龙王鲸等半魂体海洋生物，如何看不出隶属钟文阵营的生灵已然占据上风，正在乘胜追击，一步步将胜利抓在手中。
视线掠过那头遮天蔽日的巨型鳐鱼，她眼神陡然一变，瞳孔之中忽然射出极其复杂的光芒。
“若以为先代天眼将这些神兽关在塔中只是为了当宠物养着，那你就太天真了。”
己方已然处于劣势，红袍人脸上却看不见半点慌张，反而桀桀怪笑道，“本来未经教主大人允许，不好随意惊动那个家伙，如今形势所迫，可就顾不得这许多了，出来罢，永恒兽！”
“啊呜哦！！！”
众人脚下的灰塔空间之中，陡然响起一道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刺耳的音波疯狂袭来，直教人头晕目眩，气血逆流，体内的每一个器官都仿佛在呐喊，每一粒细胞都仿佛要炸裂开来，强如太一等人，竟也隐隐有种站立不稳的感觉。
一道硕大的身影自下方飞驰而上，疾如风，迅如电，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滔天威势瞬间笼罩在整座灰塔之中，直教一众神兽神禽惊恐万状，纷纷停止厮打，四下逃窜。
这股威势，竟然比祖龙和元凤这个级别的巅峰神兽还要强大数倍！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头生着十二个脑袋，六对翅膀，二十四条腿和九条尾巴的庞然大物。
其中的每一个脑袋各不相同，有的似龙，有的似凤，有的似虎，有的似鹿，竟无一不是闻名上古的神异之兽，二十四条腿粗细不一，爪子亦是形状各异，九条尾巴端部各生一头，竟是九种品类各异的巨蛇！
永恒兽！
这是从未出现在传说与古籍中的异兽，若论体格，竟能轻松碾压祖龙元凤，较之巨型鳐鱼怕也小不了多少。
此兽出现之际，素来高傲的龙凤麒麟等神兽竟也齐齐流露出慌乱之色，纷纷后退数里，全神戒备，不敢轻举妄动。
“啊呜哦！！！”
止住身形的那一刻，永恒兽转动着十二个脑袋环顾四周，正中间的龙首张开大口，再次发出一道惊天咆哮，无尽凶意自体内倾泻而出，震慑得一切灰塔生灵噤若寒蝉，心胆俱寒。
这是何等的气势？
这是何等的凶威？
一些弱小神兽甚至被吓得失去平衡，站立不稳，直接从空中坠落下去。
“杂交神兽么？”
唯有林小蝶依旧面色如常，美眸凝视着这头恐怖异兽，淡淡地说道，“还真是够杂的。”
“那个小子会死在教主大人手中，而你们则统统都要成为永恒兽的食粮。”
红袍人眸中闪烁着暴虐而凶戾的黄色光芒，身躯乱颤，狂笑不止，“天眼教的威严，不容亵渎！”
“啊呜哦！！！”
永恒兽十二张嘴齐齐张开，同时发出一声惊天咆哮，仿佛在对他作出回应，可怕的气势将众多生灵再次逼退数十丈，就连太一和果果的脸色都难看了不少。
这头怪物的凶威，显然已然远远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畴。
就在所有生灵都以为形势逆转之际，林小蝶忽然动了。
“闭嘴！”
只见她周身突然闪耀起无比璀璨的光芒，娇躯“倏”地出现在永恒兽头顶，口中厉喝一声，右臂高高抬起，狠狠一拳向下轰去，速度之快，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
“轰！”
一声巨响之下，永恒兽十二个脑袋中的虎头居然被少女一拳轰碎成渣，黑色血液如同喷泉般飙射出去，硕大的身躯陡然一沉，直直向下坠落，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灰塔之间，久久不散。
“啊呜哦！！！”
遭到重创的怪兽哪肯甘心，奋力扇动翅膀，硕大的身躯向上一蹿，吼声愈发凶狠，愈发嘹亮。
“砰！”
然而，还没等它发动反攻，林小蝶却已率先出击，玉足狠狠踹在永恒兽臀部，竟然毫不费力地踢断了它两根尾巴。
第两千二百八十四章 咱们再来过
“啊呜哦！！！”
吃痛之下，怪物剩下的十一个脑袋疯狂扭动，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空气之中，竟然震得整座灰塔都剧烈颤动起来。
林小蝶当然不会对它有丝毫恻隐之心，娇躯一闪，已然出现在怪物身后，五指并拢作刀，朝着它背部轻轻一划。
一只火红色的翅膀登时与脊背分道扬镳，在空中回旋翻转，缓缓飘落，血液自伤口处不断飙射出来，化作一阵黑色雨点，淅淅沥沥地洒落下来，哀嚎声又一次回荡在天空之中，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在永恒兽面前，林小蝶娇小得如同一只微不可见的蚂蚁一般。
然而，就是这样的体格差距，巨兽却在“蚂蚁”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节节败退，遍体鳞伤，竟是毫无反抗之力。
如此夸张的景象，直看得红袍人目瞪口呆，简直要怀疑人生。
“你在做什么？”
好半晌，他才在永恒兽的惨叫声中醒过神来，眸中精光大作，厉声喝骂道，“还不快点杀了她！”
“啊呜哦！！！”
遭他喝骂，永恒兽不禁大为紧张，剩下的十一个脑袋纷纷仰起，血口齐齐张开，火焰、寒冰、狂风、雷霆等一道又一道璀璨光柱，其中每一道居然都散发出堪比顶级神兽全力一击的恐怖威势，端的是浩瀚绝伦，霸气无双，朝着少女所在的方向狠狠轰了过去。
与此同时，它那剩余的七条尾巴也分别从不同的角度狠狠抽来，刁钻诡谲，迅疾如电，令人防不胜防。
面对迎面而来的十一道骇人光柱，林小蝶却连闪都不闪一下，右臂不动声色地向后一引，随后狠狠一拳轰了出去。
万丈强光自拳端疯涌而出，璀璨辉煌，笼罩天地，所过之处，什么光暗雷霆，什么寒冰烈火，竟仿佛是烛火遇见了飓风一般，被轻而易举地一冲而散，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短短十分之一个呼吸间，永恒兽喷吐出的十一道光柱已然被这一拳干得稀碎，而林小蝶的拳光却是余威犹在，去势不减，直奔永恒兽而去，吓得巨兽怪叫连连，夺命狂奔，如同遭遇了歹徒的柔弱少女一般。
“砰！”
林小蝶似乎早有所料，右臂反手一探，将巨兽尚未来得及撤回的尾巴一把抓住，小巧纤细的玉掌仿佛自带无穷吸力一般，令对方完全无法挣脱。
紧接着，她右臂一紧，居然抓着尾巴将永恒兽拽了起来，用力甩将出去。
“轰！”
伴随着一声震天巨响，怪兽那硕大无朋的身躯与塔壁狠狠撞在了一起，过于夸张的力量令四周地动山摇，空间震荡，整座灰塔仿佛随时就要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啊呜哦！！！”
吃痛之下，永恒兽口中哀嚎连连，其余六条尾巴却以风驰电掣之势狠狠抽向少女，试图以攻为守，逼迫对方放开自己。
然而它快，林小蝶却比它更快。
“轰！”
只见她右臂一挥，再次将巨兽当作流星锤甩了出去，重重砸在了灰塔另一侧的墙面上。
“轰！”“轰！”“轰！”
此后的整整小半刻时间里，令一众神兽望而却步的永恒兽，竟如同一件玩具，被林小蝶拽在手中甩来甩去，不断与灰塔内壁发生碰撞，巨响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每一次撞击，灰塔的抖动都会加剧一些，仿佛立马就要破裂坍塌，化为废墟。
可几十上百次冲击之后，塔身却还是屹然挺立，完好如初，甚至连一条裂痕都没有。
而永恒兽则被砸得头晕目眩，七荤八素，初时还会惨叫几声，到后来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模样之凄惨，令人不忍直视。
“你这傻大个。”
眼见巨兽在这一通暴揍之后，居然还没咽气，林小蝶忍不住赞了一句，“倒是皮糙肉厚。”
言语间，她忽然松开了抓着永恒兽尾巴的右手，任由巨兽如同离弦之箭，直直飞向远处。
与此同时，少女脸色忽然微微泛白，眉眼间透着一股浓浓的倦意，身上气息也开始飞速衰退，好似得了场大病一般。
“还道你这丫头如何了得，原来是倚仗秘法！”
红袍人不知活了多少万个年头，战斗经验自然不俗，只是瞥了一眼，便已看透真相，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如今秘法已过，就请你乖乖上路罢，杀了她！”
“杀了她”三个字，却是对永恒兽说的。
“啊呜哦！！！”
巨兽挨了一通暴揍，本就对林小蝶痛恨不已，如今逮着机会，自然不愿放过，口中怒喝一声，想也不想便将剩下的七条尾巴狠狠甩了出去，再次打向少女纤柔的娇躯。
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理念，巨兽的这一波攻势已然竭尽全力，没有丝毫留手。
眼瞅着就要抽中敌人身体，原本状态低迷的林小蝶突然抬起螓首，脸上露出一丝莫可名状的怪笑，右臂向前一探，五指微曲，居然又一次抓住了这条尾巴。
而她身上的虚弱和颓靡也早已一扫而空，眸光炯炯，气势逼人，不知何时竟然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她是装的？
望着她嘴角的笑容，红袍人心脏猛地一跳，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永恒兽更是面色煞变，回忆起先前遭受的待遇和被支配的恐惧，硕大的身躯居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傻大个。”
林小蝶咯咯娇笑道，“咱们再来过。”
话音未落，她已经抓住永恒兽的尾巴，将之狠狠甩飞了出去。
“轰！”“轰！”“轰！”
于是乎，第二轮“流星锤”游戏就此开启，灰塔之中，登时响起了红袍人狂怒的责骂声，一阵高过一阵的撞击声，以及永恒兽凄厉刺耳的惨叫声。
……
“该死！该死！该死！”
灰塔某处的一间暗房之中，一名红袍人端坐在数个莹光闪闪的阵法之间，表情狰狞，睚眦目裂，一边狠狠敲击地面，一边气急败坏地怒骂道，“什么最强神兽！简直就是个废物！”
若是凑近细看，便会发现此人的样貌与灰塔入口处那操控着永恒兽和其余一众灵兽的红衣人竟是如出一辙，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不消说，此人自然就是外头那个红袍人投影的本尊。
“还有你们这些蠢货，在旁边看什么戏？”
骂完永恒兽，他似乎还不解气，转而又骂起了一旁围观的祖龙、元凤和始麒麟等神兽，“还不快点上去帮忙？”
若是有人能够同时观察整座灰塔中的情况，便会发现此处的红袍人每说一个字，入口处那道精神投影便会以类似的表情和语气，做出完全相同的表达。
在他的指令下，其他众多神兽不得不齐齐冲上前去，对林小蝶形成合围之势。
如此一来，钟文这方的神兽和半魂体当然不甘示弱，也纷纷咆哮着加入到厮杀之中，灰塔入口处登时龙腾虎跃，吼声震天，再次陷入到如火如荼的激战之中。
有了林小蝶等人的加入，钟文阵营的神兽们如虎添翼，士气大振，打起来亦是加倍卖力，很快便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该死！该死！该死！”
眼见己方获胜无望，红袍人眸中黄光闪耀，表情愈发狰狞，咬牙切齿道，“这可是你们逼我的，那就一起上路罢，通通给我自爆……”
话音未落，不知从何处突然蹿出一道黑色身影，迅如风，疾如电，朝着他所在的位置狠狠扑了过来。
红袍人反应极快，甚至还没看清对方形貌，便果断举起双手在胸前捏了个奇特的法诀，四周阵法登时齐齐闪耀，一道又一道璀璨光柱冲天而起，很快便将他包围得水泄不通。
而那道突如其来的黑色身影也毫无悬念地被阵法光芒完全吞噬，再也无法看见。
然而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强光之中突然蹿出一道黑影，“倏”地出现在红袍人跟前，身躯瞬间膨胀起来，竟然在短短十分之一个呼吸间化作一头顶天立地的庞然大物。
一头形貌狰狞，凶恶残暴的黑龙！
“砰！”
甫一登场，黑龙便目露凶光，咧嘴怪笑一声，果断举起前爪，以泰山压顶之势狠狠向前拍去，伴随着一声巨响，竟然将红袍人本尊狠狠砸入地面。
第两千二百八十五章 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哇！”
剧烈的撞击，登时令红袍人面色惨白，五官扭曲，胸口气血翻涌，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他的血液，竟然是金色的！
只不过相较于天眼教主的金光闪闪，璀璨夺目，红袍人的血液就要淡了许多，更像是一种介于金和银之间的色泽。
“咦？”
不慎被一滴淡金色的血液落入口中，黑龙突然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唇，居然狞笑着口吐人言道，“你这血液可是好东西，大补啊！”
这头黑龙，自然就是缩小身体之后，悄悄溜出战场的黑龙王。
按说这样一头壮硕庞大的黑龙消失，本该十分显眼，奈何参与这场大战的无一不是遮天蔽日的顶级神兽，里头随便挑一个出来体格都不输给它，甚至再大上两三圈的也比比皆是。
地狱霸主黑龙王混在这堆巨兽之中，就好像大海中的一滴水，根本就毫不起眼，每一头神兽都忙着和对手搏命厮杀，哪里有空关注战场上是不是少了一头黑龙？
于是乎，它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了红袍人本尊躲藏的位置。
“该死的畜生，安敢辱我！”
眼见区区一头黑龙不但举止粗鲁无礼，竟然还敢觊觎自己的血液，红袍人仿佛遭受了莫大的屈辱，不禁怒目圆睁，破口大骂道，“还不给我滚开！”
言语间，他的黄色双眸霎时间光芒大作，恐怖的精神力犹如浩瀚大海，无垠星空，朝着黑龙王疯狂席卷而来，瞬间将它淹没其中。
相较于入口处的那道投影，红袍人本尊的精神力竟然强了数倍不止，端的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我去，好厉害！”
浸泡在无穷无尽的精神力海洋之中，黑龙王也不禁面色一变，口中怪叫连连，似乎十分痛苦，“哎哟，停停停，头疼，反胃，恶心！”
然而，叫归叫，喊归喊，它那巨大的爪子却依旧牢牢摁在红袍人身上，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怎么可能？
它竟然能够抵挡我十成的精神控制！
这等异象，登时令红袍人心头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畜生，你……”
“聒噪！”
不等他开口再骂，黑龙王突然咧嘴一笑，粗壮的前臂陡然发力，摁着他身体的前爪狠狠下压，“你的声音太难听，还是闭嘴罢！”
“噗！”
本就受伤的红袍人只觉胸前剧痛难当，骨头不知断裂了多少根，心口一甜，忍不住再次喷出一道浅金色的血箭，浑身气势暴跌，本就泛白的脸上再也看不见半点血色，就连瞳孔中的黄色似乎都暗淡了许多。
“哦哟！”
黑龙王反应极快，突然伸过脑袋，竟然张开大嘴，将他吐出的血液一滴不落地吞了下去，随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舌头，“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若是凑近细看，便会发现它皮肤表面的漆黑鳞片不知何时，竟然隐隐浮现出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弱金光，身上气势似乎也有了些微的提升。
“你、你怎么敢……”
眼见区区一头凶兽竟然敢将自己的血液当成补品，红袍人气得浑身颤抖，双手死死抓住黑龙的爪子，强忍着疼痛和虚弱，试图将这头巨兽推开，却根本无济于事。
“你龙爷爷我果然猜得没错。”
黑龙王爪子发力，再次压得他吐血不止，随后一边舔食血液，一边桀桀怪笑道，“一个精神力过分强大，又不敢露出真身的存在，肉体定然极为孱弱，那头小白鹿当真好使，赚了赚了，这下赚大了。”
“好一个狡猾的畜生！”
红袍人闻言，心中不禁涌起惊涛骇浪，终于意识到黑龙王并不只是头凶残狂暴的禽兽，而是一个拥有极高智慧的生命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一旦认清现状，他反倒放下了高傲和偏执，拥有了能与对方平等交流的心态。
“你龙爷爷可是地狱之王。”
黑龙王咧嘴一笑，眸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鼻子天生与阳世生灵不同，能够轻松嗅到灵魂的气息。”
“原、原来如此……”
红袍人恍然大悟，看向黑龙王的目光又是一变，“你是地狱生物，不过据我所知地狱之王乃是阎王爷，并不是一头黑龙。”
“阎王爷？”
黑龙王满脸鄙夷道，“那老东西还没被你龙爷爷放在眼里，要不是那个厉害娘们，老龙我早就把他的阎王殿给拆了。”
“娘们？”红袍人脸上流露出疑惑之色。
“你这般东拉西扯地拖延时间。”
黑龙王并未过多解释，而是咧嘴狞笑道，“莫非是在等人来救你么？”
红袍人面色煞变，忍不住再次扭动四肢，拼命挣扎起来。
或许正如黑龙王所说，他的精神力虽然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肉身却无比孱弱，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魂相境。
一旦被能够免疫精神控制的敌人靠近身旁，红袍人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正因如此，他才会被天眼教主留下看守神兽，并且在战斗中完全不敢露出真身，只能以精神投影示人。
他却万万不曾料到，即便已经如此小心，还是被黑龙王偷摸靠近，最终落入对方手中，成了任其宰割的案上鱼肉。
这头黑龙不但实力强横，狡诈如狐，还不惧精神控制，又能够追踪神魂，简直是全方位对他形成克制，说是天敌也并不为过。
“不用挣扎了。”
黑龙王一边不断挤压着他的身体，舔食着他的血液，一边笑着嘲讽道，“就这小身板，龙爷爷我一巴掌能拍死一万个，你拿什么来跟我斗？”
“若是敢杀我。”
遭到一头畜生如此蔑视，红袍人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道，“教主大人定会将你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天眼教主？”
黑龙王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那个老东西自然有小主人和那个小子来对付，何须老龙我操心？”
“笑话！”
红袍人冷笑连连，嗤之以鼻道，“就凭那两个小家伙，也妄图和教主大人对抗？竟然选择帮着他们来对付当世第一强者，
第两千二百八十六章 相信我
红袍人的本尊出了问题！
结合眼前景象，猜到这一点，对于林小蝶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还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没有了红袍人的精神控制，祖龙、元凤和始麒麟等神兽瞬间恢复了自由之身，纷纷向后退去，与正在厮杀的对手拉开距离，同时在口中发出停战和解的信号，随后齐齐扭头望向永恒兽所在的位置，一个个目露凶光，气势暴涨，仿佛看见了杀父仇人一般。
“昂！”“锵锵！”“吼吼！”“吽！”
紧接着，这些被关押在灰塔中的神禽神兽齐齐怒吼咆哮，竟然不约而同地向永恒兽发起了猛攻。
“轰！”“轰！”“轰！”
各种各样的光波、雷霆、火焰、冰霜犹如狂风暴雨般朝着巨兽狠狠打去，炸裂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恐怖的威势直教人触目心惊，颤栗不已。
“啊呜哦！！！”
同时遭到这么多顶级神兽的围殴，永恒兽吃痛之下，硕大的身躯疯狂扭动个不停，十一个脑袋无不面露苦色，刺耳的尖叫声飘荡在整座灰塔之中，鬼哭狼嚎，惨绝人寰，引来回声阵阵，久久没有平息。
按说遭到这么多实力彪悍的神兽围殴痛扁，就连顶级混沌境也撑不过几个呼吸，绝对要糜躯碎首，形神俱灭。
然而，永恒兽虽然叫得极惨，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任凭各种属性的力量轰在身上，却依旧上蹿下跳，四处蹦跶，居然完全没有要崩溃的迹象。
“好可怕的凶兽。”
这等怪异景象，直看得果果目瞪口呆，忍不住小声喃喃道，“换作是我，怕是早就灰飞烟灭了吧？”
“如果没猜错的话，永恒兽的躯壳本就是由这些神兽身上的皮毛血肉杂交而成，所以才会如此强悍，如此怪异。”
林小蝶眸光闪动，缓缓开口道，“从这些神兽对待它的态度来看，当初创造永恒兽之时，它们定然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折磨。”
“小蝶姑娘所言在理。”
太一也不禁连连点头，随声附和道，“用了这些神兽的血肉，便等同于获得了它们的能力，自然会产生相应的抗性，也难怪它能够坚持这么久而不倒。”
“那咱们还要不要……？”
果果瞅了瞅林小蝶，又瞥了太一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夺回大师姐”
林小蝶一脸无所谓道，“你们随意就好。”
话音刚落，她已然挪动玉足，直奔被巨型鳐鱼封锁的台阶而去。
“那时候压在我头上的。”
距离鳐鱼不足两丈之际，她凝视着这个庞然大物，忽然开口道，“就是你吧？”
鳐鱼硕大无朋的身躯微微一颤，既不移动，也未发声，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可那忽强忽弱，极不稳定的气息，却还是将它内心的动摇暴露无遗。
作为一头称霸通灵海不知多少年头的远古魂体，它的智慧早已胜过寻常生灵许多倍，自然不会看不出如今林小蝶的实力绝非自己所能匹敌，一想到从前的所作所为，它外表看着还算平静，内心却早已慌到不行，几乎忍不住要当场开溜，逃回神识海洋之中。
可一想到钟文的嘱咐，它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拦在这里，挡住其他人踏上台阶的去路。
毕竟，惹恼了林小蝶，大不了被打爆成渣，很快就能在神识世界里头复活，最多不过实力略微受损。
可一旦违背了钟文的意志，说不定要彻底失去容身之所。
这对于已经待惯了神识海洋的它而言，是完全无法忍受的。
离开之后，它要到哪里去找个这样舒适惬意，成长速度又如此迅猛的洞天福地？
这笔账，聪明的它算得明明白白。
于是乎，它仍旧如同一堵厚墙般杵在这里，尽管心里怕得要死，却愣是没有挪动半分位置。
“让开。”
林小蝶再次开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蕴含了无与伦比的蛮横和霸气。
鳐鱼一动不动，硕大的身躯闪闪发光，浩瀚的气势自体内喷涌而出，弥漫天地，试图对抗林小蝶的恐怖威压。
“你现在退开。”
林小蝶眼神愈发冷冽，右臂缓缓抬起，拳端闪耀着莹莹光辉，“从前的事情，我还可以暂不计较，不然……”
这句话并未说完，她想要表达的内容却已不言而喻。
但凡鳐鱼继续坚持，新仇旧恨之下，少女那连永恒兽都无法抗衡的拳头，便会毫不留情地落在它身上。
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弥漫在灰塔之中，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仿佛连空气都被凝结。
双方就这么僵持不下，虽然只有短短数十息，可在鳐鱼心中，却仿佛度过了成百上千年。
突然间，林小蝶右臂向前一探，手掌轻轻触碰在鳐鱼硕大的身躯之上。
一股浓浓的绝望感瞬间涌上鳐鱼心头，在少女无可匹敌的威压下，它竟然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只能乖乖闭目等死。
“是钟文让你守在这里的么？”
不料想象中毁天灭地的攻势却并未出现，林小蝶的动作突然变得无比温柔，轻轻抚摸着鳐鱼闪闪发光的身躯，嗓音之中也隐隐多出一丝暖意。
“呜哎~”
鳐鱼愣了一愣，用这个种族特有的语言回应了一句，也不知是在表示肯定还是否定。
“既然你已投入他的麾下，从前的仇恨便一笔勾销吧。”
林小蝶嫣然一笑，犹如花苞绽放，美艳不可方物，手掌上的光芒愈发闪亮，“让开罢，我要去帮他。”
鳐鱼只觉一股无比纯厚，无比柔和的气息自林小蝶掌心涌来，在体内迅速流转，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心惬意。
小不点是自己人！
不知为何，它脑中忽然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并对此深信不疑。
“相信我。”
做完这一切，林小蝶仰头看它，口中缓缓吐出三个字来。
“呜哎~”
鬼使神差之下，鳐鱼居然真的挪动起庞大的身躯，为她让出一条道来。
“谢谢。”
林小蝶深深凝视了它一眼，随即迈开大步，毫不犹
第两千二百八十七章 连脸都不要了
“哼！”
层层雾霭之中，尹宁儿秀眉微蹙，脸儿泛白，口中闷哼一声，脚下一个踉跄，仿佛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钟文，是你么？”
然而，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环目四顾，喃喃自语道，“你到底在哪里，又在与什么样的敌人战斗？”
入眼处是白茫茫的一片，无垠无际，朦朦胧胧，视线与神识俱都无法及远，只能勉强看见一丈范围内的景象。
她是个宅女，并没有太多冒险和战斗的经验，却也看得出来，林中雾霭显然拥有能够屏蔽神识的效果。
适才感受到的，是一种生命能量被瞬间大量抽离的痛苦。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
每当钟文遭受致命打击之时，都会从尹宁儿和两棵神树身上吸取能量，从而给她带来剧烈的痛楚。
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痛苦，她甚至直接昏厥了过去。
如今的她却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便很快恢复如初，表现较之从前要好了太多太多。
“小家伙，真是苦了你了。”
只见她垂下螓首，伸手轻轻抚摸着小腹，眸中闪过一丝怜惜，一丝感激，柔声低语道，“为娘这一次跑来天空之城，也不知是对是错。”
她竟然在跟自己的肚子对话！
原来自从与钟文共度春宵之后，她很快便察觉到自己有了身孕。
意识到就要做母亲了，她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原本打算等再遇见钟文之后，就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对方。
不料钟文这一去，两人便再也没有碰上面，反倒是世界之树不知通过什么方法，早早察觉到了她怀孕的事实，态度陡然一变，竟是嘘寒问暖，好不热情。
可随着时间推移，尹宁儿却渐渐发现了腹中胎儿的异常之处。
一个月之前，她忽然感觉一阵难以形容的痛苦疯狂袭来，体内的能量仿佛被瞬间抽空，险险就要失去意识。
这种感觉，与金耀帝国大战中，钟文被大长老一拳轰爆之时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为强烈一些。
换作从前，尹宁儿多半要昏倒在地，直至生命之树和子树的能量补充过来，才会渐渐恢复。
然而这一回，痛苦刚至，小腹之中突然涌起一股浩瀚无匹的生命气息，迅速流遍全身，将她缺失的生命力瞬间补满。
这股匪夷所思的能量，竟然来自腹中胎儿。
也正是在这一刻，尹宁儿才第一次与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建立了真正的连接。
细细感知之下，她不禁目瞪口呆，几乎以为自己的神识出现了问题。
这个胎儿所拥有的能量，竟然远远超出想象，较之世界之树亦是不遑多让。
得知此事的世界之树也是大为不解，一人一树讨论了好半天，也没能想出个合理的解释。
双方唯一得出的结论，便是这个孩子，绝非常人。
适才，当痛苦再次袭来之时，又是这孩子及时贡献了大量生命之力，瞬间化解了她身体的空虚和衰弱。
尚未出生的宝宝，竟然成了母亲的守护天使！
一番感慨之后，尹宁儿细细打量四周，确认神识无法及远，果断蹲下身子，纤纤玉手轻轻触摸地面，试图利用木灵体的能力来沟通林中树木。
这、这是！
不料堪堪触及脚下泥土，尹宁儿突然美眸圆睁，心头剧震，脸上登时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所谓的雾霭之森，居然连一棵活着的树都没有！
周围的树木，都不过是插在一层浅浅泥土上的死木而已。
所谓的森林，竟然只是一种伪装！
这时候，一道黑色影子突然自迷雾中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尹宁儿身后。
一只体型堪比老鼠的黑色蚊子！
蚊子露出寒光闪闪的尖锐口器，朝着她光洁粉嫩的后颈狠狠扎去，速度快若闪电，行动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吼！！！”
眼瞅着就要偷袭得逞，一道绿色疾光突然自尹宁儿右掌疾射而出，瞬间化作一头闪耀着莹莹绿光，体型堪比假山的巨熊，怒啸惊天，出爪如电，挟着无与伦比的威势，毫不费力地将蚊子拍得粉碎。
“旺财！”
尹宁儿吃了一惊，转头看时，才发现又有不少蚊子从各个角度钻出迷雾，眼中透着红光，口器寒光森森，气势汹汹地直奔自己而来。
“吼！！！”
面对众多蚊子的侵袭，巨熊却是夷然不惧地，粗壮的手臂接连挥舞，在空中幻化出道道虚影，一双利爪好似神兵，砍瓜切菜一般将蚊群斩得稀碎，如同一名忠实的护卫，愣是没有让任何一只靠近尹宁儿一丈之内。
短短数十日间，曾经的小熊“旺财”，竟已成长为如今的擎天巨熊，身上散发出的威势远远胜过拥有圆满境界的尹宁儿，甚至能够媲美寻常混沌境强者。
胎儿也好，熊灵也罢，发生在尹宁儿身上的一切都是那样不同寻常，那样匪夷所思。
“好个神女山，果然没打算公平竞争么？”
尹宁儿目光扫视四周，秀眉微微一皱，再次伸手摸了摸小腹，口中喃喃自语道，“但愿咱们娘儿俩这一次都能平安度过罢。”
恰在此时，异变突生。
……
“只有我一个？”
雾霭之森某处，刚进入林中不久的林芝韵挪动玉足，快步疾行了一段距离，四下探察之后，终于确认自己被单独传送到了某个偏僻之处，与莳雨和柳柒柒等人完全分隔开来。
在迷雾的神识屏蔽之下，她也无法感知到其他率土之滨战友的位置，众人可以说是各自为战，彻底失联。
这样的状况，倒也并未出乎她的意料。
毕竟，神女山参加选拔的总共才四五十人，而率土之滨却一口气涌来数百个魂相境圆满，若是当真把所有人放在一起搞公平竞争，结果自是可想而知。
率先冲出雾霭之森的十六个名额，将会完全被率土之滨包圆，没有任何悬念。
林芝韵甚至能够猜得到，神女山不仅要将众人分割开来，还会刻意将徐右卿与何小怜等人传送到更靠近出口的位置。
公平竞争？
傻子才会相信！
想明白这一切，她脸上却没有多少担忧之色，而是樱唇轻启，云淡风轻地吐出三个字来：“散了罢！”
话刚出口，她身后突然浮现出一朵金灿灿的莲花，圣洁无瑕，艳丽高贵，浑不似凡间生灵。
原本笼罩四周的迷雾竟然真的乖乖退去，很快消散无踪，将林中景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雾霭散去的那一刻，林中所有人的神识瞬间恢复了作用。
敌我双方的位置，再也不是秘密！
……
“怎么可能！”
一间宽阔的房屋之中，齐淼从椅子上猛地跳将起来，死死瞪视着眼前的巨大光幕，本能地脱口而出道，“她竟然驱散了整个雾霭之森的迷雾！”
“这位姑娘好厉害的言灵之术。”
风无涯就坐在他身旁不远处，面带微笑，淡淡地评论道，“竟然一句话就破坏了齐兄的苦心布置。”
“放屁！”
齐淼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就凭她？”
“除了这层迷雾。”
风无涯故作惊讶道，“莫非齐兄还有其他手段？”
“少来这套！”
齐淼冷笑着道，“迷雾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老子辛辛苦苦忙活了数月之久，若是只有这么点效果，那还不如趁早辞去长老之位，回家种地去算了。”
“说的也是。”
风无涯哈哈一笑道，“若是只有区区迷雾，齐兄又怎么会邀请风某来观看？”
“明白就好。”
齐淼面色稍霁，突然举起右手，“啪”地打了一个响指，“好戏才刚刚开始！”
……
“好一个神女山！”
恢复神识的那一刻，感知到林中所有人的位置，莳雨虽然早有所料，却还是忍不住发自内心地吐槽了一句，“这是连脸都不要了啊。”
几百人被同时传送进来，隶属于神女山的四十六人统统出现在了靠近出口的位置，而率土之滨的几百人却大都位于入口处，说是巧合，显然过于牵强。
言语间，她的右手掌心突然浮现出一个小巧的黑色光球，沿着顺时针飞速旋转，恐怖的毁灭气息自其间疯涌而出，席卷四方。
对于拥有轮回体和时空之道的她而言，这点距离的落后，自然算不得什么。
不料还没等她展开身法追击，脚下的土地突然释放出无比璀璨的光芒，软泥纷纷褪去，竟然露出一面明亮光滑的镜子。
覆盖了整片雾霭之森的镜子！
第两千二百八十八章 碎了罢
璀璨的华光自镜面暴射而起，化作一道无比粗壮的光柱直冲天际，将整座雾霭之森完全笼罩在内，刺得人睁不开眼。
良久之后，强光终于渐渐散去，出现在莳雨眼前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长发及腰，眸若星辰，雍容华贵，国色天香，一袭黑色长袍摆荡，掩盖住曼妙动人的身姿，却为其平添了一分高冷，一分霸气。
不是莳雨又是那个？
时光殿主莳雨跟前，竟然又出现了另一个“莳雨”，非但与她生得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的气息也是差相仿佛，令人完全无法分辨哪个是冒牌货，哪个才是本尊。
好诡异的手段！
竟然可以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我！
眼见对面的“莳雨”举起右手，掌心也出现了一个黑色光球，其间竟然隐隐释放出轮回体和时空之道的气息，莳雨眸中闪过一丝匪夷所思之色，对于神女山的能耐，不禁又高看了两分。
神识感知中，徐右卿、拓拔弑神与何小怜等人并未受到阻碍，纷纷展开身法，朝着出口疾驰而去，距离终点俱已不足数里。
尤其那位列点将评第一的徐家少主徐右卿，更是仿佛自带光环一般，所过之处，神女山其余众人无不避让三分，竟然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哪有半点争胜的样子？
反倒是拓拔弑神、龙傲天与何小怜等人时不时会遭到其他候选人的阻击，狭路相逢，不服就干。
如此一来，短短十数息之间，徐右卿已然来到终点，脸上满是轻蔑之色，朝着身后树林冷冷瞥了一眼，随即迈开脚步，从雾霭之森另一端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来自率土之滨的众人则全都如同莳雨这般，被一个冒牌货的自己挡在身前，内心无比渴望前去追击，却无不分身乏术，有心无力，只能任由徐右卿轻轻松松成为第一个通关之人。
……
“齐兄果然有鬼神莫测之能。”
风无涯紧紧凝视着面前光幕，沉默良久，忽然长叹一声，由衷地感慨道，“风某拜服。”
“这点小手段，又能算得了什么？”
齐淼口中谦逊，却难掩脸上的得意之色，“等到前头那几十人都出去了，好戏才要开场呢。”
“能够复制出一个修炼者已是难能可贵。”
风无涯却摇了摇头，一脸真诚道，“齐兄却能够将这些人的修为、灵技甚至特殊体质都完完全全地还原出来，简直堪称神迹，真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反正以风某这点浅薄的见识，是无论如何想不明白了。”
“哪里哪里？”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被他这么一通吹捧，齐淼多少有些飘飘然，连连摆手道，“这大映天镜虽然有些小小用途，奈何消耗巨大，为了维持这么片刻的运作，齐某已经向圣女大人借了不少星灵宝石，正不知该如何偿还呢。”
“星灵宝石？”
风无涯愣了一愣，却也并未纠结，话锋一转道，“齐兄适才说好戏还在后头，莫非……”
“等到前头那几十人都出去了。”
齐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桀桀怪笑道，“树林里便只剩下率土之滨的人，既然与我神女山为敌，他们自然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了。”
“原来如此……”
风无涯恍然大悟，“有齐兄在此，实乃神女山之福。”
“言重了……”
齐淼面露得色，随口客套道。
“诸位，神女山有个卑鄙小人唤作齐淼，擅长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中有一种灵器唤作‘映天镜’，一旦让镜子照到，就会被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小妹当初便曾亲眼见过。”
不料还没等他一句话客套完，光幕之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娇柔悦耳，婉转动听的女子嗓音，“咱们脚下的镜子，多半就是一面被放大了的映天镜，照射出来的复制体与本尊实力几乎没有差别，还请务必小心！”
是她！
齐淼眼神一凛，瞬间听出说话之人乃是拜勒川和司媛媛的女儿，如今的金耀女帝伊莉雅，表情登时难看了下来。
原来当初为了控制住伊莉雅，从而收服整个金耀帝国，他曾经与钟文激战一场，并祭出了映天镜这件神器。
诚如伊莉雅所言，如今布置在雾霭之森的“大映天镜”，不过是当初那个映天镜的扩大版，除了覆盖面积广泛，能够同时对多人生效之外，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差别，因此才会被对方一眼识破。
认出来又怎么样？
你这小丫头能破解得了么？
再过数十息，神女山和其他各域的候选人便会离开雾霭之森，届时就是你们这些人的死期！
短暂的慌乱之后，齐淼很快恢复镇定，眸中闪过一丝残忍暴虐之色，咬着牙恶狠狠地想道。
在他的预想中，映天镜照出来的山寨货与本尊实力几乎一模一样，虽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弱化，可若只是支撑一个时辰，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天空之城和其他各域的候选人则根本不需要半刻时间，便可以统统离开树林，届时留在雾霭之森里的，将全部都是率土之滨的修炼者。
到那时候，他自然有强大的后手，足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为了这次的混沌之门选拔，率土之滨可谓是精锐尽出，一旦全军覆没，损失之大，绝对可以用“伤筋动骨”四个字来形容。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计划都找不出任何破绽，称得上是完美无缺。
“是么？唤作映天镜么？”
然而树林中，听见伊莉雅声音的林芝韵却突然樱唇轻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就碎了罢！”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天空中，再次浮现出一朵金光闪闪的莲花虚影，圣洁浩瀚的气息霎时间席卷四方，笼罩天地。
“咔！”
话音刚落，脚下的硕大镜面竟然浮现出一道裂痕。
“碎不了！”
对面的“林芝韵”俏脸煞变，果断施展天道真言，用同样的声音吐出三个字来。
这门天道真言，正是由言灵真经升级而来，乃是实打实的神灵品级灵技，拥有言出法随之威。
话音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