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1章 不主动也有隐患
两人在茶室里喝茶。
孙莞然才不照顾他们，端来热水，拿来几款茶叶，然后就俏盈盈地走了。
孟厚坤的眼睛贼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
周不器气的上去就在他天灵盖上来了一巴掌，“把你眼睛挖出来！”
孟厚坤性格很直爽，哈哈一笑，“你这办公室里，金屋藏娇了不少漂亮姑娘呢啊，我看了，标准挺高，挺好的。”
“别瞎说！”
周不器才不承认呢。
孟厚坤不以为意地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么大个老板，多几个女人怕什么？又不是从政，一个做生意的，谁还会在乎这个？”
周不器娴熟地泡茶，浓浓的茶香四溢，“还是应该洁身自好。”
孟厚坤瞥他一眼，撇嘴道：“你要是不要，我要，那么多新人，我就……”
“你敢？”话没说完，周不器就瞪起眼睛，差点把手里的一杯茶水泼过去，“我看你是要上天？信不信我一壶热水泼过去，让你直接去见你三爷爷。”
孟厚坤端起了一杯茶，小抿了一口，“还说你不在乎呢，跟护犊子似的……你这心态可不行，我有个舅，格局就老大了，跟他领导共享了好几个，那叫一个其乐融融……”
“滚你妹！”
“你看上我妹了？行，我有七八个妹妹呢。我三姨家的表妹，可好看了，开学就上大一了，在北外念书，帮你介绍下……”
“滚边去！”
周不器真是拿这混小子没办法，活生生一个混不吝。
不过，他还是很严肃地警告道：“在外边你爱怎样怎样，少把那一套带到公司里来，带坏了公司气氛，我拿你是问！”
孟厚坤还是比较有底气的，“怎么可能？我在公司里的口碑多好，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最多就是遇见漂亮姑娘了多看几眼。”
周不器气道：“多看也不行，要是让我发现了你眼睛占便宜，就给我滚下7楼！”
没办法，作为董事长办公室里的主人，他有义务有责任保护好办公室里的所有员工，即宁雅娴、孙莞然、宁露三个助理，以及新招来的九个粉粉嫩嫩的小文秘。
尤其是那九只新人。
有的刚刚大学毕业，还有几个还是在校大学生呢，是大四期间过来实习的，社会经验不足、人生经验欠缺，很容易被渣男给骗了。
不严厉地警告、约束一下孟厚坤这混蛋，还真怕出事。
当然，这防的不是他主动，而是被动。
开玩笑归开玩笑，孟厚坤根本就不可能会对董事长办公室里的人下手……不管那个小秘书是否跟周老大有实质性的关系，都不能动。
瓜田李下，甚至接触都很少。
过去这几年，他跟宁雅娴会经常有一些沟通，跟孙莞然和宁露都没怎么说过话，该避嫌得避嫌，他知道周老大的控制欲有多强。
不过，现在出现了新的形势。
以前，董事长办公室里的秘书比较少，而且是宁雅娴亲自带着，能够有一个很好的引导。现在则不太一样了，宁雅娴已经是半赋闲的状态了，很多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她去年给周不器生了一个女儿宁宁，她还有一个大女儿欣欣，今年已经六七岁了，已经在美国那边读书上小学了。
现在的董办里，是孙莞然“做主”。
她的水平要比宁雅娴差一些。
而且，手底下要管的人也多了，一下子就来了九个，想把这些青涩稚嫩的女孩儿都带起来就难度大增了。
更重要的一点，孙莞然不会长期留守董办这边，他是周不器的贴身秘书，经常要跟着宁露一起陪他满世界地飞。
这就导致董办里可能会经常出现群龙无首的情况。
恰好，现在孟厚坤把办公室也搬到这第七层来了。
跟董办很近。
周不器其实并不担心孟厚坤会主动地来勾搭董办这边的秘书，他又不蠢。
真正担心的是这些新人秘书不懂规矩，没什么职场经验。加上董办这边的女孩子实在太多了，竞争太激烈，可能就会有人想着退而求其次，对年轻帅气、事业有成的孟厚坤动心。
女追男隔层纱。
这就很麻烦。
周不器能确信孟厚坤不会主动出手，可以这小子的定力和作风，真要是遇到了秀美如花的漂亮女孩儿的死缠烂打……动心很难，先睡了再说，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小女生可能不懂事，所以就要严格约束孟厚坤。
不能主动出击，也不能被动接受！
别把渣男那一套用在公司里，伤风败俗地影响了公司里的风气。
孟厚坤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真是快气死了，“你就甩锅吧！早知道我就不该搬到七楼来，一点好处没捞着不说，还挨一顿臭骂。”
“好处？”周不器眉梢一挑，“你想捞啥好处？”
“哈哈！”
孟厚坤就不好开口了。
周不器哼道：“少跟我打马虎眼！”
孟厚坤很无奈地说：“还能是啥好处，想换个漂亮女秘书呗。在别的地方，人多眼杂的，身边带个年轻女秘书太扎眼了，不符合公司规矩。这层又没什么人过来，不容易被发现。”
“想得美！”
“算了，不想了，早没这念头了。郭丹是个疯婆子，为这事还跟我吵了一架。早知道不把她介绍到公司里来了，屁股歪了。”
“活该！”
“所以要针对陈国幻下手，这家伙是个混蛋。连我身边都要找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大姐当秘书，他可倒好，身边的小姑娘比你还多！”
孟厚坤就有些愤愤不平。
“啥？”
周不器微微一怔。
孟厚坤道：“他管的是市场部啊，那里边的小姑娘可多了。那家伙明显是在钻公司空子，每次出差的时候，都把秘书留在公司里，还找理由说是给他居中协调。每次都是带着市场部的那些小姑娘出去出差。”
这种事情也是难免的。
很多时候，甚至不是男性领导主动，他只需要带着手下的漂亮女孩出差，流露出几分栽培、培养下属的意思。
如果这个女孩子情商够高，就会主动地抓住机会，往上贴。
这个时候，领导就可以顺水推舟的不主动不拒绝了。
这是职场或者官场里的一个定式套路。
恰好很多年轻女孩子涉世未深，看不清这里面的套路，还真以为自己是主动的呢。什么都发生了之后，男方采取不负责的态度，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当然也有运气好的，一下就麻雀变凤凰了。
就比如太尊地产上市时周不器遇到的一个国内金融行业里的高总。
他的妻子比他小17岁，当年就是他的手下。她当时刚刚大学毕业，就跟着很多优秀的好苗子一起，成了他的重点培养对象，到处出差、应酬、见客户。
没多久，她就怀孕了。
高总当时已经快四十岁了，事业正处于上升期。一方面担心她生事，影响了事业；一方面年纪大了也的确需要个孩子，就奉子成婚了。
结婚之后，女孩儿回归家庭成了全职主妇，高总继续在事业中高歌猛进，彩旗飘飘。
周不器微微皱眉，“有证据吗？”
“证据？”孟厚坤撇撇嘴，“这种事还需要证据吗？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每次出差都不带着他的秘书一起，而是跟着手下的漂亮女员工一起，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周不器对品茗一事不那么热衷，有也行，没有也行。
聊到关键时刻，就彻底忘记了喝茶这件事。
沉默许久，才缓缓地说：“就算你猜的都是真的，这也是道德的范畴，很难从公司规章制度上去界定。除非有利用职权强迫、引诱女生的行为。”
“那应该没有。”孟厚坤摇摇头，“陈国幻没那么蠢，他不会主动的。”
周不器失笑道：“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你是这种人，我知道，老陈……感觉不太像。你这么针对他，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经济上的事呢。”
孟厚坤道：“那倒没有，我专门查过他的账，挺干净的。就算有一些手脚，最多就是违规报销个酒店、机票、餐饮什么的，小来小去的问题不大。”
周不器道：“如果这方面没问题，那就基本没问题。”
“女人啊，周老大！”孟厚坤就有些来气，“总不能让他一条鱼腥了一锅粥吧？他这是在破坏公司的内部气氛。”
周不器道：“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呢。”
孟厚坤很生气地说：“什么是不是？身边岁数大的秘书不带，每次出差都带好几个漂亮小姑娘出差……这种事，还有跑？你怎么这么死板？”
“那也不能莫须有吧？”
“你是统治者，不是旁观者，莫须有还不够？”
“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在这方面做文章。就像你说的，影响不好。现在是从PC互联网到移动互联网的关键转型期，内部一定要稳住，陈国幻是核心高管，你收着点。”
孟厚坤叹息着说：“是啊，所以我才要反对你的那个‘神仙’计划。陈国幻是这个计划的执行者，我通过反对这个计划，就可以一直盯着他了。”
“啥？”周不器忍俊不禁，“真的假的？你是这个原因才反对‘神仙’计划？”
孟厚坤气笑道：“你这不废话嘛，‘神仙’计划是你力推出来的，态度还那么坚定，一看就是非常重要的战略层面的大事，我会在这种时候跟你唱反调？别人都反对，我也不会反对啊。老周，你是不是女人睡多了，脑细胞消耗太大了？这点事都看不明白？我还以为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跟你解释呢，咱俩能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我去！”
周不器惊了个呆，竟然被反将一军。
孟厚坤道：“因为这个计划太重要，所以我一定要参与进去，给陈国幻施压。一方面让他的工作更加努力，一方面让他收着点，别因为裤裆底下的不干净，耽误了你的大计划。”
周不器哈哈大笑起来，“可以啊孟厚坤，没看出来你的弯弯绕这么多！”
孟厚坤就很憋屈地说：“弯弯绕多有什么用？我都搬到第七层了，还是不能招年轻小秘。陈国幻可倒好，执掌着市场部，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有上百个。根据5%理论，5%是贞节牌坊的，90%是循规蹈矩的，至少还有5%会情商很高、思想开放的去努力争取抓住机会。要我看，陈国幻至少已经在市场部里培养出了七八个背地里给他暖床的小情了。”
“他有那精力吗？胡说八道，你知道同时应付七八个小姑娘，有多累吗？就老陈那体格……哼哼！”
周不器很有经验，就觉得他说得有点太夸张了。
老陈要负责市场，平时的工作计划排得满满当当，光是工作上的事就忙成狗了，哪还有那么多时间搞别的事？
就算有，也就是偶尔消遣一下，不会太严重。
第1952章 以心为本
孟厚坤长吁短叹。
周不器想踹他，没出息的玩意！
孟厚坤看出了他脸上的鄙夷，甩了甩手，一本正经地说：“督促业务是主因，防微杜渐是次因，有没有秘书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我又不缺女人，也不缺玩的地方。”
“你一般都去哪玩啊？天上人家都被查封了。”
“保利大厦的地下。”
“干啥的？”
“啥都有。”孟厚坤就很是惊讶，“你不知道？”
周不器想了一下，“好像听谁说起过，还有什么一个饭店，级别不高，只有三星，但往来都是有头有脸的权贵。”
孟厚坤大咧咧地说：“对，那些公开经营的高档会所、俱乐部啥的，都是给你们这些底层草根去逍遥快活的地方，我们这些人有专属的地方，还有人端着枪站岗呢，没人敢查。伱要去不？我带你去啊，那边按摩挺好的，服务项目很多，各种想不到的花花样。”
“还能比莞式服务好？”
“好多了，莞式服务那都是半吊子山寨的。”
“呃……”
这就有点超出周不器的认知了，毕竟他是个好男人，从不流连在声色犬马的场所里，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在吹牛还是在陈述事实。
“不过没有一对一的专属，也是公用的，就是业务好、服务周到。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估计你喜欢不来，否则我早就叫你出去玩了。”
孟厚坤还是比较了解周老大的，很少把他往自己的圈子里带。周老大是天上飘着的大人物，最好别掺和凡夫俗子的事，谪落凡间就不好了。
周不器摆了摆手，很坦然地说：“我不去那种地方，想放松的时候，还是健康自然一点更好，我实在没觉得按个摩就能怎么样。”
“那是你没碰上好的。”
“也许吧。”
“算了，我早就知道你没兴趣了。”孟厚坤想起来了什么，“对了，我问你件事。”
周不器低头倒茶，却发现水凉了，孙莞然也不太敬业，不知道过来送热水，那就不喝了，往后一靠，“啥事啊？”
“咱们公司啥时候上市？”
“不是都规划好了吗？”
周不器有些警惕地瞥他一眼，这小子满脑子的弯弯绕，有些弯连他这个大老板一时都想不出来。
“紫微星系”有一个上市计划，主要面向的是核心企业。
明年3月，京淘在东京交易所上市；10月份，紫微星数媒在伦敦交易所上市；11月份，YY在纳斯达克上市；12月份，紫微星环球在纽交所上市。
等这一波上市完成结束之后，就是重头戏了，紫微星和紫微星国际来了。
内部在鼓舞人心，说是紫微星会在2013年上市，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了。那将会是一场空前的资本盛宴，紫微星会一夜之间出现上百个亿万富翁、千万富翁。
太期待了！
孟厚坤就冷静多了，目光深邃，“内网上说公司的上市计划是2013年的4月份，这是真的吗？”
周不器笑了笑，“你怎么看？”
孟厚坤道：“就怕到时候跳票。”
周不器指了指他，还真有一种心有灵犀的感觉，笑哈哈地说：“连拍个电影、写个、发个新歌都可能会连续地跳票，一家市值超过1000亿美元的互联网巨头上市，跳票不是很正常？”
孟厚坤叹气道：“看来我是猜对了，咱俩的心思是一样的。”
“哦？”周不器很有兴趣，“说说看？”
“人心呗！”孟厚坤伸了个懒腰，“对紫微星来说，钱不钱的其实不太重要，关键是人心。现在的企业，都在说什么‘以人为本’。这个理念是对的，可在我看来，这只是表面，更深一层其实是‘以心为本。’”
“我去！”周不器惊了个呆，打了个激灵，“稻盛和夫？！”
孟厚坤脸色流露出了几分惊喜，“你也知道？英雄所见略同啊，稻盛和夫这周末来华，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啊？”
周不器扯了扯嘴角，“我早就收到邀请了，马老板要跟我一起去呢。”
“哦……”
“你要是感兴趣，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行啊！”
孟厚坤就挺高兴。
周不器一抬手，“你继续，说说你的长篇大论。”
孟厚坤笑着说：“没什么长篇大论，我又不是企业家，哪有那么高深的企业经营理论？我就是你的打手，帮你干脏活累活的。”
“别谦虚了，我知道你有思想。创业联盟这些人里，郭鹏飞强在实务上，你在务虚方面很有水平。”
周不器很罕见地对他夸赞了一番。
孟厚坤都有点受宠若惊，过去他从来都是在周老大这边挨训的，没想到被表扬了，就更高兴了，轻咳了几下嗓子，“那我就说说了啊，说错了你指正……做企业，归根结底还是要靠人。所以，一定要以人为本，要聘用最优秀的员工。可是，衡量一个员工优不优秀，学历、能力、业绩、沟通、努力、技术水平这些指标其实都不够深刻，都停留在‘术’的层面。‘心’才是道的层面。”
周不器脑袋一晕。
靠！
过去这大半年里，受到日航起死回生的奇迹，稻盛和夫的企业理念在全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力，他的企业管理著作畅销全球，甚至都进了热销榜。
不仅影响了马老板，这是把孟厚坤这小子也影响了。
不过，孟厚坤说的是对的。
“以心为本”的确是更深的一层。
心，指的是心态、心性。
很多时候，心态这就能代表一个员工的全部！
一个员工如果有着强烈的工作欲望，哪怕他是从零开始，也可以通过不断地努力和学习，在几年之内成为最卓越的员工。1000小时定律，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一个员工如果心态失衡了，哪怕他是最优秀的科学家，也会毫无作为，为公司为行业为国家做出的贡献可能还不如一个刚入职的实习生。
紫微星就有一个很典型的例子——程秉皓。他只有中专学历，IT技术是他自学的，然后……他就一步步地扶摇直上，一度成为了紫微星的CTO。
可是还有很多海归留学生，学了一身文武艺，却始终在基层打拼，不努力、不上进，心态不行，很快就会被时代甩开。
以人为本，就是让员工有一个更舒适的工作环境，有一个更好的心态去投入到工作里。
归根结底，还是心态。
从这一点上来看，周不器跟稻盛和夫的那套理论有着相同点，他也很推崇“以心为本”的观点。只不过这个说法太玄乎其神了，很难落地被大众理解，跟王阳明的心学太像，所以紫微星内部的论调还是比较主流的“以人为本。”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来了。
以人为本的过程中，其实就是以心为本，调整员工的心态、调动员工的积极性。怎么样才能让员工的心态永远地积极向上？
这就有分歧了。
稻盛和夫推崇的是复古的“精神流”，搞出来的是一套无私、奉献、爱人、敬天的大理论。
周不器根本就不信这一套。
第1953章 谁给谁上课
没有人是圣人，每个人都会有缺点，以及一些认知上的偏差。
即便是稻盛和夫这种精神境界让人高山仰止的堪比圣人的存在，也一样会犯错，很明显的一点，他有点以己度人了。
他自己境界层次很高，可以做到无私、奉献、爱人、敬天，以心为本的处世观，然后用这一套思想去教育别人……靠！全世界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
周不器曾在日本拜访过稻盛和夫几次，当时他还在庙里出家当和尚呢，对这个人充满了尊重。这次出山拯救日航，他不拿一分钱的报酬……不过，跟他传奇的人生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
稻盛和夫是伟大的企业家，他曾先后两次创业。
第一次，创办了京瓷，变成了世界500强的巨头企业；人到中年，又创办了KDDI……没错，就是爱斯达在日本有合作的那家第二大通讯巨头，也是世界500强企业。
一个人创办、经营、管理着两家世界500强的巨头企业，放眼全世界也独此一号。
他很有钱。
13年前，他发现自己得了癌症，就选择了另一种新的生活。他真正做到了无私、奉献、爱人、敬天的这一套准则，他几乎散尽家财，然后把所有的公司股份都分给了两家公司的员工，然后去庙里修行去了。
这样一位曾经在财富榜上傲视群雄的大富豪，却要靠着化缘来吃饭。化不到，就要饥肠辘辘地饿肚子。
光是这样的一个履历，就足以让人敬重。
不过，周不器有一个优势，就是先知先觉。
他的先知先觉没有覆盖到日本的商业市场，他对日企的了解，也就只停留在索尼、松下、本田这些世界巨头上。
可是，先知先觉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衍生作用，那就是“祛魅”。
周不器知道十几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所以这一世，他接触过很多伟光正的大人物，很多具有传奇色彩的企业家，以及许许多多的世界精英时，就会很有趣。
当这些人说一些振聋发聩、振奋人心，让人听起来热泪盈眶、热血沸腾的话时候，他经常会有一种看笑话的感觉。
就算是比尔·盖茨、乔布斯、孙正义、马老板、拉里·佩奇、雷俊、马斯克，也经常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跟未来世界完全相悖的蠢话。
这就对周不器产生了极大的警醒作用。
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是。那些最优秀的世界精英，他们的成功履历都是被粉饰过的，把他们说的对的那些话、做过的对的事摘取出来，传扬全世界。
实际上，他们犯过的错更多，闹过的笑话更多。
周不器近距离接触，感受很深。
这就让他在实践中有了远比其他人更深刻地祛魅警惕。稻盛和夫令人仰望，连马老板也沉浸进去了。他却能以更冷静的姿态用更开阔的视角来看待这一场即将对整个国内企业界会产生巨大影响的思想流派。
周不器道：“我不信稻盛和夫，我还是更坚信柳老总这一套。”
“啥？”孟厚坤被逗笑了，“柳老总？联想都成啥样了？”
周不器道：“联想不行了，是因为时代变了，是PC行业的衰落，你看看美国的戴尔、惠普，不一样在想尽各种办法努力地活下去？”
“老柳可不太行了。”孟厚坤向上指了指，打了一个哈欠，“从上到下都不看好，稻盛和夫的影响可不仅是商业领域，他的成就可以坚定文化自信。”
“啊？”
周不器一头雾水。
孟厚坤撇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把这个问题看得很深邃了呢。你知道联想当年是怎么起来的吗？”
“汉卡。”
“早期是投机倒把，倒卖个电视机、电冰箱啥的。中期开发出了联想汉卡，然后就变成小有名气的科技公司了。再后来，才是生产电脑，变成了行业巨头。”
“嗯。”
周不器点了点头。
孟厚坤道：“当时的电脑很贵，市场里的竞争空前激烈，国外的品牌就有十几家，国内也有长城这种巨无霸。长城电脑，你知道吧？当年可猛了，是国产的顶梁柱，各大机关单位、事业机构都是采购长城电脑。你知道如日中天的国企巨头长城，拥有最多的资源和政策扶持，是怎么被联想打败的吗？”
周不器笑着说：“柳老总上台了呗，市场经济。”
孟厚坤道：“你这么说就太简单化了。”
“那你说点复杂的。”
“长城当时是国企，要承担着很大的社会责任和国家科技发展的义务，联想却全面地开启了现代化的办企理念……”
“嗯，为股东赚钱，为社会纳税，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在利益上。”
“对，联想开眼看世界走在了改革开放的最前沿，然后影响了包括你在内的几代企业家。如果顺着刚才稻盛和夫的话题往深里说，这其实就是柳老总带头以现代化的追求个人利益的理念在做企业，然后给整个民企行业壮胆先行了，所以你们这些人都很崇拜他。”
孟厚坤果然不是一般人。
周不器又忍不住去夸他了，“我觉得可以破例让你招一个年轻姑娘当秘书了，我感觉你有驾驭住的水平。”
孟厚坤哈哈一笑，他可不敢，随即摆了摆手，“现代化的企业管理，就是寻找顺应人性的办法，通过每个人基因里的自私自利的属性来刺激他们的工作心态。员工赚得多了，公司就会赚得更多。而不是让员工把属于自己那一份的利益无私的奉献给公司，从而让公司赚的更多。”
周不器忍不住给他鼓掌。
这就是他的思路，也是他对稻盛和夫理念的最大反驳。
没想到，孟厚坤早就把这一点给看清楚了，感觉他比马老板还厉害……嗯，马老板这人不太好评价，说不定是在忽悠人，在故意装傻。
周不器道：“对，利己主义。现代化的企业观，就是利己主义，一切以个人利益为主。努力工作，不是给公司做贡献，是为了晋升、为了赚钱。员工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在工作，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更大的愿景。这恰好跟稻盛和夫的理念完全相反了。现代化的理念是自私的、利己的，稻盛和夫推崇的是无私、是奉献。”
孟厚坤竖起大拇指，笑着说：“周老大就是周老大，总结得真好！”
周不器忍不住失笑，“我还以为我是要给你讲课呢，讲一些你对稻盛和夫可能存在的误解，没想到是你在教我。”
孟厚坤接着说：“长城是国企……其实联想也是，不过柳老总执掌联想后，就基本都是他说的算了。但是长城不一样，要响应国家的号召，要为行业进步、国家的科技发展做贡献，要使用国产零配件，要发展自主研发的技术。联想这边是现代化的企业理念，公司里从上到下迅速形成了一种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氛围，涨工资、要股权、争福利，积极性一下就调动起来了。然后就是战略层面市场化，业务层面采购最好的产品零配件，组装出世界级的PC电脑，靠产品说话。长城的那种模式，效率低下、成本高昂、员工没有工作积极性，做出来的产品配置太低比竞品落后好几代，就会被市场淘汰。”
周不器从他的言辞语气之间，似乎感受到了几分对联想这种模式的不以为然，就说道：“有没有联想，长城都活不下去。PC市场是个开放的行业。长城这种理念，其实就跟稻盛和夫很像了，要有无私的品德，要有奉献的精神，用圣人标准去要求员工。你看日本的PC行业，一度也是世界级的，现在哪还有什么电脑公司了？要么破产了，要么被收购了。”
孟厚坤点了点头，“嗯，连索尼都奄奄一息了。”
周不器道：“稻盛和夫都多大岁数了，都快80岁了。他的巅峰期是八十年代的美日对抗，日本一点都不落下风，他可以瞧不上现代化的那一套企业观。这都过去几十年了，日本的那一套企业观早就不行了，个人利益的追逐才是企业内部的原动力。硅谷推崇的那种‘改变世界’的观念，其实也是个人主义，是从物质利益上升到了精神利益的追求，本质上都一样，都是向内的自我满足，先有利己，才能利他。稻盛和夫忽然把老古董搬出来了，然后就影响到一大片人了。”
“你说得对。”
“日本经济现在起不来，因为日本的企业起不来。为什么日本的企业起不来？根子就出在这个层面上。日本企业里有着全世界工作效率最差、工作积极性最差的员工，比咱们的国企都不如。根本原因，就是日企和现代化企业理念的严重脱轨，最典型的就是终身雇佣制和阶级制。”
周不器可是亲眼所见。
他去索尼调研时，就亲眼见过那样的一幕。
一个总监，把手底下的几个中层领导都叫过来了，排成一排。然后总监过去，“啪啪”就开始扇耳光，排着队，一个都不落。
被扇了耳光，挨打的人还要点头哈腰地“嗨”一声，来表现自己的服从。
这其实就是残留的传统糟粕。
孟厚坤道：“对。”
周不器道：“所以只要稻盛和夫的那一套跟现代化理念不符，那就没有推广的意义，拯救日航只是个例，来自他堪称圣人的个人魅力，而不是他的商业理念。”
“周老大，你说得太对了，不过……”孟厚坤深深地看他一眼，“你说不推广就不推广，你说了算？”
第1954章 阳明学
孟厚坤赶紧道：“别，你别瞪我。我说的可不是紫微星。你能管住我，你可管不了别人。”
“谁啊？”
“我刚才说了，要文化自信啊。”
“呃……”
周不器感觉脑回路里的神经元一下就对接上了，信息一下就流畅起来了。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认知障碍，其实不是智商，而是信息差。
智商有高低，但其实差距都不是很大。
最关键的是信息差。
周不器也存在着一定的信息差，也有很多事情他不知道。这一次，孟厚坤显然是给他做了很有效的补充。
孟厚坤道：“文化自信，其实就是中华文化。”
“中华文化……”
这就像是一座山，压得周不器有点喘不过气来。
孟厚坤道：“稻盛和夫是个日本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他的商业思想、哲学理念，却是中华文化，他是王阳明的信徒。”
周不器深吸了一口气，“对，王阳明的心学。”
王阳明堪称一代圣人，他的思想在国内没有太好的普及，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知道“心学”、“致良知”、“格物致知”说的是什么。
却有一支在海外的嫡传在几百年里几乎没有断过，代代相传，那就是漂洋过海在日本生根发芽的中江藤树学派。
那时还是幕府时期，日本国内推行的是朱熹那一套，把王阳明的学说视为异端的谋反之学，遭到了很长时间的打压。
直到美国的“黑船”敲开了日本的国门，彻底扭转了日本的历史，进入了明治维新时代。
然后，就出现了一个杰出的阳明学派的思想家吉田松阴，培养出了一大批的新式人才，就比如伊藤博文，还有西乡隆盛。
西乡隆盛一生致力于心学的研究和推广，并总结为四个字：“敬天爱人”。
其实就是传承到稻盛和夫身上的哲学理念。
敬天：就是遵循自然之理，人间之正道，亦即天道；爱人，就是摒弃一己私欲，体恤他人，持利他之心。
这四个字，堪称是把阳明学的精髓“致良知”给准确地抓住了。
日本当年是天朝的附属国，是弹丸小国。
为什么后来一下就变为世界列强了？
因为美国黑船打开了国门，让他们开眼看世界，明治维新了。为什么明治维新之后的日本，迅速地变强大了？
从思想层面来看，就是阳明学派。
所以，稻盛和夫的理论从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
是这个国家几百年来的一种文脉传承。
只不过在商业领域，稻盛和夫做得最好，是最有代表性的“知行合一”的阳明信徒。直至今日，这个思想流派仍旧在日本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可是，这就是实实在在的中华文化。
学习稻盛和夫，其实压力挺大的，绝大部分人都会不情愿，宁可去学习欧美那一套，也不会向日本请教。
好在有一个新的视角，阳明学是中华传统文化，向阳明学里求取真经就行了，通过“心学”来管理公司。
孟厚坤道：“过去二三十年，我们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一直是向欧美看齐，在各个层面在不断地学习欧美的先进理念。时过境迁，时代变了，伱知道标志性事件是什么吗？”
“是什么？”
“去年，我们国家的GDP比日本高4000亿美元，完成了跨越，变成了世界第二。第一和第二之间，永远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我去，”周不器扯了扯嘴角，“你这话题太大了吧？”
孟厚坤笑了笑，“你可别以为这是我要跟你说的，我才读过几本书、见过多少世面啊，我可没这视角。”
周不器谨慎地看着他，“那是谁啊？”
“我三爷爷。”
“哦。”
“他得癌症了，这次手术顺利，可能还能再活几年。昨天晚上，他跟我说了一个多小时，老头子命是不长了，见识很值得信服，尤其是经济领域。”
“哦。”
周不器流露出了一丝笑容，很不自然。
孟厚坤接着说：“我们已经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了，如果还是一味地学习欧美，就不太合适。我们有强大的传统文化，我们是世界第二了，该有一些文化自信上的选择了。”
“话题太大，我是啥也看不明白。”
周不器不接这一茬。
甚至在这一刻对这小子产生了一些警惕和不信任。
孟厚坤道：“像你这种，几乎可以百战百胜，每次对抗都能获胜，然后获得的利益越来越大，赚到的钱越来越多。你是赚到钱了，别人赚不到了。”
“有道理。”周不器笑了笑，“不过，我爷爷、我爸跟我说啥，我从来都不听，我更相信年轻人的选择。”
世界在发展，行业在进步，一代更比一代强……年轻人，一定比老头子更好；现代人，一定比古代人更强。与其从古圣贤那里寻找答案，还不如去幼儿园里向萌娃们请教，悉心培养，等他们长大。
把阳明学跟现代化的企业制度结合，这就存在着完全相悖的矛盾，是南辕北辙。
前者是无私，利他。
后者是自私，利己。
这怎么结合？
真要是能结合起来，日企可能就不会在今天集体面临着经营困境了。日企的竞争力下降、集体衰败，一定不是某个企业的问题，而是整个行业的认知结构的问题。
孟厚坤笑着说：“反正我就是跟你这么一说，然后你自己去做判断。我就是给你跑腿的。不过，未来几年肯定会出现新的变局。”
周不器还真的从中有所收益，“所以柳老总今天的情况，其实跟PC行业的整体衰落无关，哪怕今天联想是1000亿美元的科技巨头，该是怎样还是怎样。”
孟厚坤道：“对，应该是思维理念上的引导。不能要改变思想，不能再崇尚那一套追求个人利益的现代化企业理念来影响新一代的企业家了。无私、奉献、爱人、敬天这种理念的企业家，在未来一些年里会更受推崇。”
周不器一语道破，“传统文化，那也是经过层层筛选的。”
“啊？”
孟厚坤微微一怔，没太理解他在说什么。
周不器道：“只有那些迎合统治阶层的传统文化才能传承下来。不管是董仲舒还是孔颖达，不管是朱熹还是王守仁，本质上都没啥区别。谁要是有不同见解，早被视作异端满门抄斩了，相关论著全部销毁视作禁忌，根本就遗存不下来。”
连“亚圣”孟子的著作，都被历朝历代严格地管控起来，只能刊登一些经过删减、修改过的阉割版，连“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么伟大的思想都被阉割成了奴性文化的封建糟粕。
孟厚坤道：“那就跟我无关了，我是看不懂。不在其位，不去瞎想。”
周不器笑着说：“反正我早就公开过了，等以后紫微星上市了，我会把我持有的紫微星的股份都捐掉，我境界也不比稻盛和夫差。”
“对，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我最开始的问题，就是想问你，紫微星明年或者后年到底能不能上市？”
“不知道。”
第1955章 上市无定期
这么大的事都谈过了，这甚至关系到了周大老板以后可能会在紫微星持续掌控的生命周期。孟厚坤应该是好意，他在做一个提醒，让他有一个心理准备。
周不器也算是对很多现象有了一种追根溯源的理解。
至于紫微星上不上市，反而是小事了。
能不能上，还真不一定。
现在内部说的2013年会上市，其实就是画大饼，是对员工们的一种鼓励。至于到时候会不会跳票，会不会调整，就算是周不器也说不好，得看市场的形势变化。
周不器道：“现在是从PC互联网到移动互联网的转型期，对公司来说至关重要，一定要最大化地调动员工的积极性，在新的时代里开疆拓土。”
孟厚坤笑了笑，“用一个上市计划去激励呗？”
“对……”周不器点了点头，“一定要望梅止渴，才能有战斗力。如果是吃梅止渴，不仅不能止渴，还会丧失战斗力。”
这就是紫微星一直没上市的根本原因了。
钱不钱的都是次要。
孟厚坤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是这样。”
周不器道：“这是最好的选择，现在这个时期太特殊，紫微星内部一定要有凝聚力，不要生乱。保持了内部的稳定，才能更好地对外不断地进取，在新的互联网形势下占领更多的地盘。钱太少，人心不稳；钱太多，也会导致人心不稳。”
“嗯。”孟厚坤能够对此表示理解，“穷人乍富，是很危险。”
别看紫微星现在的市场估值很高，有的说600亿美元，有的说800亿美元，有的说1000亿美元……可是，只要没上市，股票就是没有面值的纸。
只有上市了，才能把股票兑换成真金白银的财富。
所以要上下一心共同努力。
要是不努力，导致公司业务垮掉了，上市之路受阻了……股票变现的机会就彻底失去了，过去这些年没日没夜地辛苦打拼全部付诸东流。
趁着公司没上市，员工还可以多奋斗多努力，争取拿到更多的内部股，这都是原始股啊，只要一上市就能溢价好几倍。
所以要释放出上市的信号，要“画大饼”，要“望梅止渴”。
不过，梅子什么时候吃到嘴里，就很有讲究了。
因为一旦公司上市了，就会出现很多不好的现象。
上市要经过股权改造，所有员工持有的股票都有法律保证了，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剥夺了。一旦这笔股票价值太高，几百万美元、几千万美元……这么大一笔财富砸下来，很多人就晕头转向了，就失去工作的动力了。
甚至很多人会就此退休，财务自由，不再奋斗了。
所有的大公司上市之后，都会经历一轮很大面积的中高管换血，其实就是这个原因。钱太多了，很多人不想干了。
这就会给公司造成比较大的动荡。
周不器不希望出现这种局面。
至少近几年之内不想看到。
现在是从PC互联网到移动互联网的关键转型期，正需要所有人一起努力地去拼搏、去奋斗，去抢地盘的时候呢！
要是这时候上市了，大家都成大富豪了，哪还有生死拼杀的动力？
在这个关键阶段，紫微星和紫微星国际最重要的就是要鼓励员工上下一心，共同努力，争取在这个移动时代的行业初期尽可能多地抢到一块大地盘！打下一块大江山！
千万不能在内部自乱阵脚。
周不器笑着说：“这其实就是‘以心为本’这个理论的正面应用了。”
孟厚坤问：“什么是负面？”
周不器道：“正面，就是顺应人性，不去洗脑、不去蛊惑，就顺应着每个人内心的心性，来设计公司的一系列政策和制度。曹孟德的望梅止渴，就是最好的例子。反面应用，就是逆着人性来引导，那就太多了，历史书上笔笔皆是，杀你全家，你还要感谢皇恩浩荡。”
“啊？”
孟厚坤其实对稻盛和夫的并没有太多的理解，只不过跟三爷爷唠了一个多小时，掌握了一些信息差，所以能给周老大上一课。
周不器道：“稻盛和夫啊，最典型的例子。我第一次见面跟他请教的时候，他就说了一个观点，给我恶心坏了，然后就再也不信他了。他说人不管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要心存感激。”
“也不能说错。”
“他还举例子了呢，说当你处在灾难、苦难、不幸、冤屈的状况时候，就是表达感谢的绝好时机。因为这种严酷的局面，才能够锻炼我们的心智，磨炼我们的灵魂。”
“他的境界真高。”
“是啊，我相信他这个人，但我不相信他用这套去教化其他人。”周不器多少有些生气，“赞美苦难、苦中作乐……他是苦行僧，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孟厚坤好笑道：“伱生气也没用，你都说了，这是服务统治阶层的。对公司的管理者来说，这可以让他们更好地管理员工，更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产生凝聚力。我相信他在拯救日航的过程中，就是应用的这套思想。”
周不器道：“经历困难，有好处。是困难，而不是苦难。老外学中文是困难，我们的中学生学数学、学外文，也都是困难。谁能闯过这些困难，谁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就会走得更好。但一定不能是苦难，创伤是裂痕，破镜不重圆。”
孟厚坤瞥他一眼，提醒道：“周老大，你说得都对，就是不一定符合大形势。”
周不器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就不接这茬了，“其实紫微星暂时不能上市，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人才。”
“怎么说？”
孟厚坤知道周老大有多聪明，浅尝辄止就够了。
周不器道：“现在，全世界都没什么精英级的移动互联网人才，包括什么拉里·佩奇、扎克伯格、马老板、雷俊在内，也都存在着极大的误判。很多人都是在用着PC互联网时代的思维来迎接下一个时代。”
然后，他指了指自己，毫不谦虚，“除了我。”
孟厚坤爽朗地一阵大笑，“对对对，我信！别的不好说，论商业领域的判断，谁也没法跟你比。”
周不器道：“这几年，我在咱们公司里也算是培养出了一批对移动互联网有着比较清晰认知的人才，他们都是当下这个时代最宝贵的财富。”
孟厚坤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要是紫微星上市了，他们财务自由了，都不想工作了……你这么多年的培养就浪费了。”
周不器笑道：“对，就是这个意思，现在全世界都缺乏相关人才啊！少了任何一个人，对公司来说都是一种损失。所以要等，要等到移动互联网时代列车轰轰烈烈，出现了一大批能够顺应新时代、响应新潮流的互联网人才之后再做选择。”
孟厚坤点了点头，“还真是这样，这的确是最核心的原因。等这个行业里的人才足够多了，紫微星再上市。到时候就算财务自由会让紫微星流失很多人，还会有更多的人补充上来。”
周不器道：“所以说啊，Facebook要在近期内上市，就不是一个好计划，扎克伯格对互联网时代的变局认识还是不够清楚。”
“这是好事啊，他的认识不够清楚，我们才有更大的机会。”
“对。”
……
“莞莞，一会儿还有什么安排？”
“1点40，财务会议；2点05分，云计算的战略会；2点45分，企划那边有一个……”
“都推了吧。”
周不器跟孟厚坤一番长谈之后，有点累，啥都不想干了。
孙莞然手里拿着他的日程单，眨巴了几下眼睛，有些奇怪，“都推了吗？一个也不参加？”
“不去了，”周不器往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躺，很不负责任地说，“我不在的时候，他们搞得挺好的，我就不去打扰了，一明同学和贺老板领导有方。”
孙莞然深深地看他一眼，轻轻颔首，“那行，我去安排。”
然后，就要回自己的办公室里去通知，边走边大声说：“宁露，你去看一下！咱们老板心情不好，你去哄哄他！”
一句话，差点引来了秘书室里的那9个新人小秘书鸡飞狗跳。
宁露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果然见到了躺在沙发上休息的大老板，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小声地说：“老板，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周不器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秀发，笑着说：“没有，都正常。”
宁露展颜一笑，“要不我给你按摩吧。”
周不器有些惊讶，“你会按摩？”
“呃……不太会。”宁露就有些小尴尬，“不过，咱们可以去薛姨妈的美容院。”
薛姨妈开的是女子美容院，其实也有一些面向女子的按摩项目，养颜、护肤、保湿、塑型、排毒之类的，名目很多，收费很高。
“那是女子美容院，我怎么去？”
周不器不认为这是好主意。
前几年，他还经常偷偷摸摸地走楼后的楼梯，带妹子过去做一些类似脱毛清肌的美容项目，他则是在薛姨妈的办公室里跟她聊天。
现在不太行了。
他太出名了，这大白天的，走后楼梯也容易被发现，最好就是不去了，彻底杜绝这层隐患。
宁露轻笑着说：“不是以前的啦，开新店了！”
“新店？”周不器恍惚间想起来了，“对，薛姨妈好像是说过，美容院的效益挺好，她又开了两家新店。”
宁露抿嘴道：“对，有一家新店很隐秘，还增加了新的水疗、spa的项目，主要是面向明星群体，保密性很强，都不对外开放。我前天还跟莞莞抽空去了一趟了呢，做了spa，可舒服了，你也去试试？”
第1956章 董办的团建
周不器不去那种外边的会所。
主要是对服务流程不太喜欢。
女技师是排着队的上钟，还没从上一个客人的威武中舒缓过来呢，就要迎接下一位客人了，就有点难以接受。
薛姨妈这边的美容院，其实还好点。这是女子美容院，服务的都是女客户……就算技师是排着队的上钟，至少心理这关比较好过。
可是女子的服务项目，又实在没啥意思了。
哪有莞式服务来的刺激？
周不器兴趣不大，“我就不去了，你觉得好……你可以带着那些新来的女孩儿们一起去放松放松，这不马上周末了嘛，也算是一次团建了。”
“你去嘛！”
宁露撒娇，不依。
周不器好笑道：“我去干啥？那是女子美容院，我去了不给人家技师吓坏了？”
宁露小声道：“这是琳琳姐安排的，伱应该去。”
“谁？”周不器微微一怔，“石婧琳？”
宁露轻轻颔首，“嗯，就是她。今年不是新开了两家店嘛，两家店的店长是她的亲戚，怎么说呢……嗯，是她两个妹妹的妈妈。”
关系太复杂，有点不太好形容。
周不器一听就明白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石家岳父老来聊发少年狂，跟几十年的原配离婚了，跟很多外面的外室也断了关系，去享受晚年才来之不易的爱情去了。
其中有两个外室就有点可怜，每人都生了一个女儿。石家岳父也根本就不在乎，都撒手不管了，毫不负责任。
没办法，石婧琳就主动地承担了这个义务。
把那两家接到了首都来，又跟薛姨妈合作，开了两家美容院的分店，让她俩去当店长了，两个妹妹也都进了贵族学校读书。
周不器就很为难，“我去算怎么回事？”
宁露噘嘴道：“认识一下嘛，你去露个面就行，以后我和莞莞过去，就有面子了。狐假虎威都不行吗？”
周不器哈哈一笑，坐起来了，“行，那你安排吧，过去看看。”
“现在就去？”
“现在？”
“反正也没什么事，大家一起去呗……就像你说的，这是一次董办的集体团建活动。做完spa了，大家一起去聚餐。”
真别说，宁露很聪明会哄人，很好地完成了孙莞然交代的任务。
哄人就是这样。
不管是哄一个人，还是去哄整个社会中的群体。
没必要迎难而上，转移视线就好了。
周不器振奋起来，“行，那今天就放假，你去通知她们吧，收拾东西……半个小时后出发，大家一起去按摩！”
很快，办公室里就传来了一阵阵清脆的欢呼声。
孙莞然笑语嫣然地走了过来，“她们在换衣服呢，10分钟后就能出发。不过这么多人，车子怎么安排呀？”
“你的车呢？”
“没开呀，咱们不是一起来上班的么。”
“公司没车？”
“公务车？哪有啊，都是个人的，谁还买不起一辆车啊？”
“那怎么办？”
就周不器这一辆车，肯定是不够的，就算姑娘们都很瘦，一辆车最多也就是五六个人，至少还需要一辆。
孙莞然嬉笑着说：“借一辆呗，我看孟厚坤的那辆奥迪，就挺好的，让他下班后自己打车回家。”
周不器知道她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失笑道：“跟他无关，你别瞎想。”
“真的？”
孙莞然眼眸里闪烁不停，似乎不信。
周不器也不想跟她明说。
快乐要分享，烦恼还是别诉说了。
“我不是说了么，他三爷爷住院了，肝癌。”
“嗯。”
“这次手术挺危险，就算手术成功了，也未必能活几年，癌细胞太厉害了。”周不器找了一些相对能够接受的理由，“孟厚坤那小子挺孝顺的，就问我紫微星能不能顺利地上市。”
孙莞然微微蹙眉，“这有什么关系？”
周不器道：“上市了，他在商业里就大获成功了，让他三爷爷心安呗。”
孙莞然“哦”了一声，有些奇怪，“那紫微星的上市会很复杂？”
周不器道：“那肯定啊，这么大规模的IPO，运作起来可不容易。市场变化这么大，什么时候上市还不一定呢。”
孙莞然凝眸看了他一会儿，展颜笑道：“那也跟他借车！你给他打电话，我去换衣服了！”
很快，一行人就准备好了，顺着专属的电梯，下到了地下车库。
出发！
一共12个人，除了周不器这一个男人之外，还有孙莞然、宁露两个助理，以及其他那九个雀跃、兴奋的女孩子。
都脱掉了制服，换上了便服。
这各具风采，各自窈窕，各有美态了。
周不器没让孙莞然开车，他的保镖这么多，每人都会开车。甚至也没去借孟厚坤的车，把保镖的车让出来就可以了。
过去之后，就见到了店长，也就是石婧琳的妹妹的妈妈，名字叫王亚楠，一个很成熟很知性的女人，今年大约三十七八岁，落落大方，一点都不拘束。
过去之后，她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大家就开始挑服务就行了。
孙莞然指着那个收费1288元的项目，建议道：“别的随便选，但我建议这个一定要做！”
“全身激光脱毛？”
有的人能接受，有些女孩偏保守，就有点害怕。
腋毛还行，再隐私就太难为情了。
孙莞然笑着说：“笨蛋，不修整干净了，我看你怎么穿比基尼！”
“啊？比基尼？”
“国庆假期的时候，咱们大家一起去海边玩……嗯，去夏威夷。每个人都收拾干净了，否则就不许跟团一起走。”
“真去夏威夷？”
“老板就在这呢，你们还不信？”
孙莞然一番连哄带骗，姑娘们就都挑好了技师，有的兴高采烈，有的脸色红扑扑的，都去了单独的包间享受这里独有的美容项目了。
留下了周不器在店长办公室里，看着服务项目单发呆。
王亚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经历了很多人生挫折的样子，心态阳光，积极向上，轻笑着说：“周总，要不你也做个spa吧。”
“我就算了……”周不器摆了摆手，“你们这是女子美容院，都没我穿的衣服吧？”
王亚楠抿嘴道：“下次一定准备好。”
周不器笑着说：“你能准备，我这也不方便啊，传出去了，又要议论纷纷了。”
“没关系呢，咱们这边保密性好，现在还有明星在做项目呢……”王亚楠就压低了声音，“左小晴就在呢，经常来。”
周不器道：“那不一样，她是女明星，来这种女子美容院，就算走漏了消息，那也是正常的生活方式，没有不良影响。我这就不行了，一个大老爷们，跑到女子美容院来做服务，一看就不对劲！”
“也是。”王亚楠掩口失笑，觉得这个周总真平易近人，“要不……要不我给你做个spa？不让技师参与，我也跟她们一起练习过，会一点。”
周不器这就有点拿不准了。
spa这个词的覆盖面很广啊，都包括了什么？就算是那些女技师服务女客户的spa项目，很多也会带着很多隐私的刺激的性质。
王亚楠很美艳。
这就让周不器就更加慎重了，没有接受她的提议，指着其中的一个服务项目，很惊讶地问：“这个1699元的高尔夫球深度护理，是啥啊？”
“就是一个按摩项目……”王亚楠差点笑出来，“就是技师手里拿着高尔夫球，在客户的皮肤上滚动，可以缓解肌肉僵硬，针对舒缓肌肉酸痛，是一种深层按摩的方式。”
“哦，皮肤啊。”
周不器松了口气，原来只是拿着高尔夫球在皮肤上滚一滚。
王亚楠嘴角噙着笑，“这是从港台那边传过来的，很受客户的欢迎。”
周不器就有点不理解，“高尔夫球这么好使？”
王亚楠忍俊不禁道：“也就那样呗，没解决的多好。可能……可能跟你一样，都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刺激吧。很好奇，都想尝试一下。”
“嗯？”
周不器愣了一下，抬头就看到了她那张似笑非笑的带有几分戏谑的面孔。
他这才恍然大悟。
靠！
原来她都懂啊，玩的是一招蹭热度的套路！
高，高人啊！
不过，这类的话题的确有几分突破尺度，两人刚认识，开玩笑也不好太过分，王亚楠就接着提议道：“周总，要不做个spa吧，精油开背也好，我再去取一只高尔夫球帮你深度按摩一下。”
“算了算了。”
周不器连连摆手，表示拒绝。
王亚楠轻笑着说：“那下次让陈燕过来给你做吧，她年轻漂亮，手法也比我熟。”
“谁？陈燕？”
周不器睁大眼睛。
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的初中历史老师陈燕。
不过，应该不是她。
陈燕这个名字太大众了，重名太多，光是周不器在许多公司里见过的员工，就有好几个了。
王亚楠微微一笑，“是另外一个店的店长。”
“哦，是她啊！”
周不器这才恍然。
原来另外一个石婧琳的妹妹的妈妈，叫陈燕。
这可真是够巧了。
第1957章 罢工
细说之下才知道，不是燕子的燕，而是嬿嬿如春的“嬿”，是陈嬿。这一下就从大众名字中脱颖而出了，“嬿”字本身就有美好、美女的意思。
周不器当初给女儿取名字的时候，就想过用这个字，叫周嬿。
不过宁雅娴想通过孩子当纽带强化两人之间的联系，周不器尊重她的决定，就各取一个姓，变成“周宁”了。
周不器这边也不做按摩，两人索性就坐下来聊天了，主要是了解一下她们这边的情况。
王亚楠的女儿叫王意欢。
听到她女儿是这个名字，周不器忍不住就多看了她一眼。
王意欢？
“人生得意须尽欢”吗？
这可能还真是反映出了她这个当妈妈的人生态度。
难怪经历了这么糟糕的事，心态还这么好，阳光积极，一点也看不出萧索、惆怅的样子。
王意欢今年17岁，开学就上高三了。
陈嬿的女儿叫陈雨桐，这名字就没什么画面感了，虽然很清新、很好听。今年13岁，在读初二。
这就让周不器越发对石家岳父有些鄙视了，真是太混球了，重男轻女太明显了，生了两个女人，都不用姓石的，太过分了。
这么看来，还是自家的老爹更好。
提到了女儿，王亚楠就有些发愁，“欢欢这开学就高三了，她这成绩……唉，她也不喜欢学啊，这成绩，重点是肯定考不上。”
周不器笑着说：“没事，我来安排，别说清华北大了，斯坦福也能去。”
王亚楠轻叹了一声，“是啊，她姐也说了，大学的事她可以帮忙运作，可欢欢已经不想读书了，她说高中毕业就不念了，就出来打工。”
周不器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话中的“她姐”指的是石婧琳，微微皱眉，“大学最好还是要上，成绩好不好不重要，主要是感受其中的氛围，在那边特殊的土壤中形成自身的创造力、独立性和责任感。”
“道理我都跟她讲过了，她不听啊……”王亚楠连连摇头，对女儿的未来充满了担心。
周不器笑着说：“也没必要让孩子去顺从咱们，现在的小孩，都比咱们强。不上大学，也不是什么罪过。”
王亚楠忍俊不禁，失笑道：“周总，你年纪也不大呀，怎么老气横秋？是不是在平时的工作里，总要摆出这么一副稳重老成的样子，习惯了？”
“哈哈！”
周不器就大笑起来。
还真让她说对了。
不过，她能直说这一点，可见性格足够的爽朗、明快，不拘谨、不做作，这相处起来给人的感觉就会很舒服。
王亚楠好奇地问：“我听说，你才是美容院的幕后老板？”
周不器道：“嗯，差不多吧。”
王亚楠勾着嘴角道：“那不就对了嘛，这家店是你的呀，就跟回家一样。别总是端着，多累呀？实实在在地活自己就行，在咱家这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又没有外人，是不？”
周不器哭笑不得，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被她给教育了一番，“人生得意须尽欢？”
王亚楠眼眸瞟了他一眼，又劝了一句，“要不做个spa吧，放松一下。”
“伱们这不是女子spa嘛，都包括什么啊？”
“就保养呗，全身淋巴排毒、全身芳香理疗、颅内净化减压、背部刮痧滑罐、面部护理、眼部护理、身体护理、肾部护养、刮痧排毒、下肢油压、减肥油压、背部油压之类的……”
“你看，那都是女人的保养项目，也不适合我啊。”
周不器摇了摇头。
王亚楠笑着说：“其实就是一种说法，男人女人都差不多，就是全身推油呗，放松身体。”
周不器脱口问了一句，“用啥推啊？”
王亚楠微微一怔，随即脸飞红霞，白他一眼，“干嘛，你还想要四推一口啊？”
“咳咳……”
周不器这辈子不怎么在外面随便玩，很谨慎，可他还有前世的经验呢，对这里边的道道还是挺了解的。
王亚楠略带几分娇嗔地瞟他一眼，“我们技师培训的时候，就有男人spa和女人spa的分类，培训老师都讲过。我们是女子美容院，只做女人的项目，你要是想那些……我们这可没有。”
周不器连忙道：“没有，我就随便问问。我从来不去那些休闲会所里玩，我这身份也不方便。”
王亚楠眨了眨眼，试探着说：“要不我专门培训几个技师，等你以后来了……”
“不用！不用！”
周不器赶紧拒绝了这个提议。
本来说是晚上一起跟秘书们吃顿饭，延续好今天的董办团建活动呢，恰好这时接到了周绍宁的电话，很急。
孙莞然和宁露那边都在做spa呢，索性就不带秘书了。
周不器孤身一人，让保镖临时充当助理去赴约。
这是很着急的事。
周不器往那边赶，周绍宁往这边来。
双方在凯旋大厦那边碰面，周绍宁下了他的车，上了周不器的车，就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两件事。”
“嗯。”
“第一，大后天……就是下周一，8月15号，小米要开发布会，发布小米的新机。第二，谷歌和摩托罗拉已经签下收购协议了，预计也会在下周一正式向全社会公布。”
前一件事在规划之中，周绍宁看重的显然是后一件事。
周不器也有些惊讶，“这么快？”
周绍宁道：“可能会更快呢，我刚跟谷歌那边沟通完，他们会跟监管那边运作，争取尽快地批准这笔交易。”
“爱斯达什么时候进场？”周不器微微皱眉，“一件事，就没必要搞两遍了吧？”
爱斯达和谷歌这边早就达成口头承诺了。
谷歌会把摩托罗拉的手机制造业务剥离出来，转卖给爱斯达。这也是一笔大交易，也需要当局的监管批准。
那就没必要费二遍事了。
一次性解决多好？
爱斯达拿到摩托罗拉的品牌，以及摩托罗拉的手机业务；谷歌拿到摩托罗拉的核心专利，以及摩托罗拉的创新业务。
达成交易，然后一并提交给监管机构，一次性审核就够了。
谷歌方面来负责游说、运作，爱斯达这边就省事多了，还能省一笔钱。
周绍宁道：“谷歌这边应该好说，他们应该会守信，就怕摩托罗拉那边会有抵制的情绪。摩托罗拉是一家科技巨头，如果没有足够长的时间去消磨、排挤，他们恐怕很难放下骄傲的心态。”
“那怎么办？”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周不器却一点不着急，他相信老周会给出解决方案。
果然，周绍宁沉吟着说：“我们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给摩托罗拉施加压力。”
“怎么做？”
“是这样，谷歌已经全面地退出大陆市场了，可是，摩托罗拉在华有着很庞大的业务，有着7000多名员工。国内这边，是摩托罗拉的业务核心区，光是位于金陵的研发中心，就有超过800人。可是国内市场已经不在谷歌的业务中心区了，接下来一定会面临着大规模的裁员。”
谷歌几乎全部退出国内市场了，不仅业务线关闭，连研究院都关闭了。
国内的人才有很多，可是谷歌早就在战略层面做出了决定，彻底放弃了这片市场，接下来谷歌收购了摩托罗拉……可想而知，摩托罗拉也要跟随谷歌的战略规划才行。
国内这边就惨了。
如果没有一家中国的公司去收购摩托罗拉，这些员工都要失去工作了不说，很可能还会殃及到更大的范围。
爱斯达在这个时候出现，不仅是符合自身的战略规划、业务发展要求，也有利于国内的行业稳定。
周不器点了点头，“嗯，要想办法阻止谷歌的暴力裁员。”
周绍宁道：“对，最好的办法就是阻止谷歌接手摩托罗拉的手机业务部……裁员是肯定的，但我们至少可以保证摩托罗拉在国内手机业务的相关团队的完整。现在只需要给摩托罗拉的高管层这边施加压力。”
“怎么施加？”
“内部组织一下，鼓动员工反抗吧。”
“啥？”
周不器惊了个呆。
这种事可千万不能瞎搞，性质太严重，这里可不是国外。
周绍宁笑着说：“所以要找你帮忙啊，你跟上面的领导和相关部门都报备下，提前告诉一声，让他们有一个预案和准备。这对我们国内来说是好事，他们没理由反对。”
周不器又好气又好笑，“你可真能整事！”
周绍宁道：“这是最有效的办法，摩托罗拉在全球有大约1万8000名员工，国内就有7000多人。除了代工厂的大约4000名工人，剩下的3000多名员工，主要都是从事摩托罗拉的手机业务，是这个业务的核心支柱。”
周不器“嗯”了一声，“要让他们知道厉害，在他们做出准备之前，国内这边先做出反应，先下手为强。”
周绍宁道：“对，就是这个意思。国内这边要是罢工了，摩托罗拉的手机业务就要停摆。不给他们留下反应的时间。一旦这个业务停摆，就会导致摩托罗拉的股价大跌，甚至引起全球更多的分公司的罢工，到时候跟谷歌的交易可能就会受到影响。摩托罗拉的董事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手机业务的高管们也不愿意手底下的业务变成烂摊子。”
“到时候，从董事会到集团高管，就会很着急，就很热盼着爱斯达的出手相助。”
“对。”
“没问题，那就这么干！总归不能让国内的员工被他们暴力裁员！不反抗，就是温水煮青蛙，所有人都会被慢慢地裁掉；反抗了，就是先发制人，所有人的工作都可以保住！干了！”
第1958章 作报告
稻盛和夫会在周六、周日来华，开展两天的商务活动。
今天是周六。
马老板已经来了通知，说是他中午会到首都，到时候约上周大老板，一起行动。
周不器的反应挺冷淡。
时隔好几天，他已经反应过来了。
靠！
被马老板给忽悠住了！
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担心马老板被稻盛和夫的那套理论给忽悠了，导致他在企业管理的理念上出现了偏差，从而让阿里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引来很大的企业价值观的争议。
这都21世纪了，哪怕是伊朗那种国家，年轻人都在努力地争取个性化，想要获取属于个人的权力。
稻盛和夫的那一套，能哄得了一时，哄不了一世！
不管王阳明多么伟大，号称是五千年历史上堪比孔子的圣人，可他都是一个封建社会下的思想家，带有着很明显的迎上御下的特点，是很有效的统治工具。
时代早就变了。
周不器本来是想以这个角度好好地劝一劝马老板呢，后来跟孟厚坤那么一番长谈，才恍然大悟，才知道自己这波好为人师的操作真是尴尬至极。
有一种很大的可能，马老板是在顺应大势，他看清楚了大方向，他是在主动选择。
稻盛和夫就是一个契机。
未来的一些年里，国内出现了一大批的“阳明心学”的企业家，张口闭口就是王阳明……这也没办法。
中日关系这么复杂，他们总不能说是从稻盛和夫这里学来的吧？连马老板胆子这么大，都不敢公开说。
周不器被马老板涮了一波，不太高兴。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一句实话没有，装傻充愣！
要不是有孟厚坤，补充上了周不器的信息偏差，他现在还蒙在鼓里呢，不知道会让马老板看多少笑话。
你今天的成功，可能是来自你十年前多看的一页书；你十年后的失败，可能是来自伱今天的一次机会主义。
人各有志，随便你吧！
这天上午，周不器响应周绍宁的要求，专门去海里把谷歌和摩托罗拉的事情给说了一遍。乍一看，这是一笔发生在美国本土的交易，可是对全球手机行业的格局影响非常大。
一定要重视起来。
在谷歌的智能手机战略中，现在是爱斯达和摩托罗拉处于核心位置。在过去一年的全球智能手机市场里，90%的利润都被苹果、爱斯达和三星这三家给瓜分了。
其中，苹果55%，爱斯达24%，三星11%。
剩下的10%，才是被LG、黑莓、微软、摩托罗拉、诺基亚等厂商分享。
苹果的地位高高在上。
高到了所有其他的手机厂商加在一起，都比不过。
为什么会这样？
周不器做了一个简短的行业分析的报告。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苹果生态里的软件、硬件高度协同的一体化。
假如让谷歌收购了摩托罗拉，并且让他们整合成功了，也变成软硬件高度协同了，那就有着很大的危险隐患。
“谷歌+摩托罗拉”，搞不好就是第二个苹果。
好在就是有更多的硬件厂商都在跟谷歌合作，都在积极地推进安卓体系的完善和发展，这些硬件厂商一定都不希望看到谷歌和摩托罗拉的整合。
这就是机会。
要赶快出手，对摩托罗拉做切割。
为此，周不器还做了一番他近期才逐渐研究出来的成体系的平台经济的理论。智能手机是平台，围绕着智能手机的很多软件服务，其实也是平台经济。
想把这种平台做好，就一定要两步走：自营和第三方。
缺一不可。
只有自营，没有第三方，规模做不起来。
就像早期的京东，商品都是自营的，品类就很有限，规模就很小。现在逐渐向第三方开放了，规模就越来越大了。
只有第三方，没有自营，就会存在战略性的风险。
一旦这个战略性风险存在了，以后就要花费海量的天价资金来弥补，来花钱保平安。就比如国内逐渐正规化的流媒体市场。
优酷、土豆、乐视、暴风、PPS、奇异、企鹅视频等等视频网站，因为没有自家的内容，没有自营属性，就要纷纷对外求购版权。
就导致影视内容的版权市场一下就被炒起来了，出现很严重的溢价。
间接就导致许许多多的视频网站都死掉了。
不是被竞争对手搞垮的，是被版权商的高收费给抽血抽死的。
切断了谷歌和摩托罗拉手机业务的关系，其实就是在给谷歌的战略层面埋下了一颗雷。
谷歌的安卓很强大，隐患很大。推动爱斯达收购了摩托罗拉的手机业务部，就相当于安卓这个平台经济就只有第三方了，没有了自营属性！
这就是巨大的战略隐患！
在作报告的时候，周不器一点都不谦虚，表示这是他对行业的总结和发现，别说国内了……就算是硅谷那些互联网巨头，在当下这个时代也不会有平台经济必须要有“自营+第三方”双管齐下的认知。
谷歌现在还没发现。
要赶紧出手！
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多少有些危言耸听。
其实再晚一点也无所谓，因为谷歌的企业文化根本就不支持他们做出来一款畅销全球的硬件产品。
不过，前面说的都对。
阻止谷歌在手机业务上有突破，的确可以给谷歌埋雷，给安卓内部制造出巨大的潜藏的战略隐患。
不说别的，十年后的三星，靠着安卓做大做强之后，就够谷歌喝一壶了，每年免费使用着安卓系统不说，还得从谷歌那里收几十亿美元的“保护费”。
谷歌真是打断牙了往肚子里咽。
就国内的手机行业和智能手机厂商来说，当然是谷歌越风雨飘摇，自身就越有利。
……
上午10点多，周不器完活收工。
然后，直奔饭团网。
从去年开始的轰轰烈烈的团购风口，已经接近尾声了，主要是太多了，有5000多家同质化的公司。
大部分的公司拿不到融资，就死掉了。
从6月份以后，团购网站的规模就开始逐渐地减少了，每个月都会有几百家创业公司因此倒闭。到了现在，市场里大约还剩下4000多家。
都愁眉苦脸的到处找钱。
可是眼下这种关键时刻，谁敢胡乱投钱？
只有两家团购网站进场比较晚，然后就迅速的从红海的浪潮下冲杀出来了，并且迅速地扩大市场取得了一定的成功。
一家是饭团网，一家是高朋网。
饭团网，背后是紫微星。
高朋网，背后是企鹅，是企鹅公司跟美国的团购网站Groupon一起成立的。Groupon在中文的发音，跟“高朋”很像。
行业已经遇冷了，各家都在翘首以盼。
怎么办啊？
在众多嗷嗷待哺、苦苦哀嚎的团购网站中，大众点评显然是最幸运的，被饭团网看上了。
王星成为饭团网的CEO后，就开始了大刀阔斧地改革，推动了“校外”计划，推出了“鼠标+水泥”的计划，还要一举兼并大众点评！
缺钱，没关系。
周大老板一挥手，大把的钞票就排着队地抢着往这边送。
紫微星联合了红杉中国、高瓴资本、弘毅资本、德峰创投等公司，共同出资1.6亿美元，为饭团网完成了B轮融资。
直接把饭团网的估值推到了12亿美元！
很高吗？
其实还差得远呢，现在的行业第一是拉手网。早在今年2月份的时候，拉手网就启动了一轮C轮融资，市值达到了11亿美元。
现在，拉手网已经运作着准备去美国上市了！
还有行业第二的窝窝团，也在筹划着去美国上市，就像Groupon一样。Groupon那边已经对外公开了，也向纳斯达克递交了招股书，筹备路演了。
经济形势转好，一大批科技企业在排着队地上市。
这些事跟饭团网没关系。
周不器早就给他们做出长期的战略规划了，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谁愿意上谁上去，饭团网要把自己的基础打好、做结实。
收购大众点评，就是一笔很好的交易，成交价2700万美元，地基已经打好。
第1959章 饭团不受欢迎
周不器不怎么关心团购这边的业务，包括即将走出校园市场的外卖业务，放手让王星大胆地干就行了。
主要是这个业务太复杂了，经营起来太困难了，没有点非凡的毅力和强大的内驱力，有钱都做不起来。
至少让周不器亲自来领导这个业务，他没信心。
这也是他当年无论如何，都要把王星给挖过来，并且在张银磊把饭团网经营得这么好、业绩蒸蒸日上的时候，罢免了他的职位，空降王星来接替他的原因。
周不器有点看不清这个混乱的充满不确定性的行业。
那就只能依靠先知先觉的经验了。
王星前世里把美团做起来了，这就够了，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了。
不过，周不器还是简单地了解了饭团网这边的情况，以示关心。
现在国内的团购市场，如果以成交额来计算，最大的肯定是校内团购，其次是聚划算，然后是QQ团购。
不过把这三家放到这个市场里来比较不太合适。
这都不是独立的团购网站，校内团购背靠的是校内网，聚划算则是跟淘宝集成在一起，QQ团购的背后也有拍拍。
这三家网站更多的是蹭团购的形式，其实是大平台下开通的一个团购板块。
真正这个领域的前几名，应该是拉手网和窝窝团领先，然后是糯米网、饭团网和高朋网在身后紧随。
大众点评旗下也有点评团，饭团网收购了大众点评之后，基本就可以牢牢地锁定业内前三了。
王星很为难地说：“咱们在行业里，好像不那么受欢迎。”
“不受欢迎？”
周不器就不太理解，难道是因为实力太强大了，被嫉妒了？
王星道：“高朋网背后是企鹅，跟紫微星有很强的竞争关系。”
周不器笑笑，“这是受到紫微星的影响了。”
王星接着说：“还有糯米网。”
“他们怎么了？”
周不器知道大名鼎鼎的糯米，后来百度做外卖，就是主打的“百度糯米”的品牌，就是从市场中收购了糯米网。
王星道：“糯米背后的是千橡互动。”
“原来如此！跟校内网有关！”
不提这茬，周不器都快忘了。
想当年，千橡互动跟紫微星也硬碰硬地对抗过，主要竞争的是校园市场。紫微星这边是校内外，千橡互动那边是5Q校园网。
这么多年过去了，5Q校园网早就倒闭了。
旁边的张银磊在旁补充，笑着说：“可不仅是校内网。千橡互动旗下的王牌产品是猫扑，一度是国内最受欢迎的论坛。现在不行了，猫扑的活跃度越来越低了，大家都去使用朋友网、微博、微知这一类新兴产品了。”
周不器并不在意，“无所谓，能赢千橡互动一次、两次，就一样能赢他们第三次！”
“还有拉手网和窝窝团。”
“啥？”
周不器惊了个呆。
这什么情况？
团购行业里的这几个佼佼者，每一个都跟饭团网有仇？糯米网和高朋网也就罢了，背后的母公司的确在业务上跟紫微星发生过很多摩擦。
可是拉手网和窝窝团怎么回事？
这俩不是独立的团购网吗？
没有母公司，过去也没有过纠纷，怎么就关系不和了？
张银磊道：“Groupon要在美国上市呢，拉手网和窝窝团也是，也都在进行一系列的财务层面的调整，准备去美国上市呢！谁能先上市，谁就是国内团购行业的第一股！如果速度更快、效率更高，甚至可能比Groupon更早地完成上市，就变成全球团购的第一股了。”
王星点了点头，“对，第一股会有着很强的品牌溢价。”
周不器笑着说：“这就是这种独立运作的公司的弱势了，背后的确没有巨头公司的掣肘，同样也失去了巨头公司的行业资源和资金支持。饭团、糯米、高朋这些都不着急上市，广积粮、缓称王。拉手网和窝窝团就很着急了。”
王星道：“也不全面。”
“哦？”
周不器眉梢一挑。
王星道：“关键是咱们不太合群，我们只是想脚踏实地地做公司，把这个业务一点一滴地做起来，多花点时间、多投一些资金也无所谓，我们对这个行业有信心。可是其他的一些公司，包括背靠巨头的团购网，似乎……似乎都在努力地追求财务收益。”
张银磊一挥手，直率果断地说：“其实问题很简单，问题就出在了拉手网和窝窝团要去美国上市这件事上。我早就发现了。其实Groupon最早的计划是在这个月进行IPO上市，却被美国的证券交易委员会给否了，因为相关部门认为团购行业充满了不确定性，一旦Groupon上市了，可能会给股民带来伤害。现在，Groupon已经补充了一些其他的材料。”
周不器很惊讶，“所以对国内的拉手和窝窝也造成影响了？”
“对，国内的团购形势比美国好……”张银磊叹息了一声，“但因为太好了，入局的人太多了，有超过5000家团购网站了，是美国的10倍。物极必反，现在的形势很危险。”
对此，周不器也深感无奈。
在国内做生意，抛开政策、环境等方面不谈，绝对是全世界难度最大的地方，竞争太激烈了，看好了一个好项目，无数的资本和创业团队就会疯了一样地往里冲。
然后，短时间内就出现了大量同质化的产品。
为了脱颖而出，怎么办？
那就只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为了活命，什么阴险的招式都能用出来，没有任何底线可言。
没有竞争，就会造成垄断，会伤害用户；竞争太激烈，公司们为了活下去就会推出一些伤害用户权益却能保命的事，还是会伤害用户。
未来一些年里，很多行业、很多公司都会处于这种在两个极端左右摇摆之中。
周不器无可奈何地说：“我们很擅长解决问题，却不擅长提出问题，这是根本原因。同质化这么多、竞争这么激烈，只是因为绝大多数的创业者都缺乏随机应变的创新思维，提不出属于自己的问题。看着别人提出的问题好，就都一股脑地冲进去，一起去解题了。”
张银磊道：“对，就像你说的加油站理论。”
周不器笑着说：“我那也是转述的，是老刘说的，京东的刘强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环境就是这样。”
京东做电商，面临的复杂竞争形势没有饭团网这么空前绝后，但也很激烈了。
刘强栋就总是抱怨。
说得多了，周不器也就学会了，也拿着这个加油站的故事来举例。
就是犹太人在一个地方开了加油站，赚了钱；另一个犹太人发现之后，就过去开了一家超市，补充了加油站的生态，也赚了钱；又一个犹太人过去，就开了餐馆；然后，旅店、汽修中心、洗浴、酒吧就都建起来了，就变成一个小镇了。
大家都有钱赚。
国内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发现一个人开了加油站赚钱了，就跑过去也开了一个加油站。第三个人过去，又开了一个加油站。很快，周围十公里全是加油站了，谁特么也别想赚钱！
王星道：“所以我最佩服的就是校内网，如果可能的话……校内网要尽量引导大学生从解决问题的思维向提出问题的思维转变。”
“你这要求可太高了。”周不器扯了扯嘴角，“就凭一个小网站，哪有那么大的能量？你去大街上转转，一个小孩子不停地问这问那，大人就不耐烦了，就不让他问了。”
王星点了点头，“不过，这还不是饭团网不受行业待见的主要原因。”
“那是什么？”
“不合群，被视作异类。”
“嗯？”
“比较复杂。”王星看了张银磊一眼，决定自己来说，“我俩都认为，不应该跟他们同流合污，就有点不受尊敬了。就像拉手的吴总，我听说私下里连伱都讽刺上了，说你不懂技术，只会销售驱动。”
“随便他们怎么说。”周不器哈哈一笑，“同流合污是怎么回事？”
王星道：“Groupon上市受阻，是因为给出的财报不够稳定、漂亮，让美国证监会那边很担心这家公司的成长前景。拉手网和窝窝团也是这种情况。如果他们不能给出一个漂亮的报表，就算他们去纳斯达克申请了IPO，也不可能通过。”
周不器猛然想明白了，睁大眼睛，“啥意思？不会是财务造假吧？”
“对。”
王星给出了肯定的回应。
张银磊道：“数据不会说话，这些团购公司每季度都会公开一些数据，饭团网也是。如果各家公司的数据之间出现明显的矛盾，这就很容易分析出来，肯定是有公司数据不准确了。在这方面，糯米值得表扬，他们的数据给出来的模型，跟饭团网很相似。可是，拉手、窝窝，还有其他的一些团购网，做出来的数据模型就很夸张。”
“为了上市？”
“有的为了融资，有的为了上市。还有的是为了帮助拉手和窝窝团上市，互联网嘛，本来就是一个大圈子，要相互帮忙。”
第1960章 致良知
周不器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尤其是国内的互联网行业里，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
这次算是开眼界了。
甚至都不怎么相信。
这样玩，好吗？
团购是个新兴行业……校内团购虽然出现很多年了，这其实跟饭团、拉手、窝窝团这些团购网还不太一样。
校内团购还是属于那种传统的电商模式，跟聚划算差不多。聚划算就是打着团购的招牌，其实这就是淘宝的一部分。
现在的团购风口，并不是单纯的网购，而是线上和线下的结合，有着很强的区域特色，会下设许许多多的分站点，每个分站点都要跟线下的门店接触，去合作搞一些优惠券。
就比如58团购，魔都的用户登录的是魔都的分站。这个分站上发起的团购，是58团购的团队跟魔都本地的那些商铺展开的合作，只对魔都开放。
其他的城市，只能参与本地的团购活动。
正常的电商，是一个轻资产的行业。
就像淘宝，一个运营团队，服务器搞起来，就能覆盖全国了。团购就不一样了，每个城市都要有一个运营团队，他们要负责跟线下店铺的对接，还要跟线上平台的更新。
像窝窝团这种，每个城市搞一个分公司，全国搞几百个分公司……覆盖到全国的分公司数量，比紫微星这种超级巨头还多。
搞出这么大一个场面，得花多少钱？得需要多复杂的管理？
这种O2O的模式很吓人。
其实早在90年代就出现过，早就被硅谷那边淘汰了，团队规模太大了、运作复杂度太高了，需要的经费太多了。
“团购鼻祖”Groupon在美国上市受阻，就是这样的原因。
证券交易委员会SES的头头脑脑们，认为这门生意没有未来，就是短期内炒作的热点，忽悠人的。一旦批准这家公司上市了，很可能股价在短期之内就会崩盘，给投资者造成巨大的损失。
所以Groupon那边已经请了更好的财务团队，提交了好几份澄清的材料上去，来化解SES的顾虑，批准上市。
Groupon号称是“团购鼻祖”，还是一家美国网站。
这样一家公司想要在纳斯达克上市，都遭遇了这么大的阻力，可想而知拉手网和窝窝团想要赴美上市，会是多大的难度。
一定要在财务报表上，给出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答案才行！
可是问题又来了。
国内的团购市场竞争这么激烈，这个行业也跨过了巅峰开始走下坡路了……他们怎么可能拿出漂亮的成绩单？
真的不行，那就只能是假的了。
这就很糟糕。
王星和张银磊都不想跟他们同流合污，没想到糯米网也洁身自好……虽然是有过很多次交火的竞争对手，还是应该表扬他们一波。
这里还有一个更深层的问题，就是人情关系。
时代在改变，国内也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风险投资机构，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有很多关系户。
现在，有两伙人想去美国收割一般，其他人帮不帮？
拉手网和窝窝团都没有盈利，没法在国内和港交所上市……就算出现了一些篓子，也不会伤害到国内的投资者。
去美国割韭菜而已，对他们又没伤害。
顺手而为的事。
这次你帮我，下次我帮你。
连背靠着企鹅和Groupon的高朋网都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这时候，饭团网不参与，就会显得不合群。甚至饭团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不再公开数据，不让那些调查机构掌握到团购行业的真实情况就行了。
张银磊就感到很为难，“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就是有两家公司想去美国上市赚美国人的钱，我们不需要主动站出来作证，只要保持沉默就行了。这个忙，帮不帮？不帮，就会得罪很多人。帮了，心里这关过不去。”
周不器看样王星，“你呢？伱觉得要怎么办？”
王星是个狠人，根本不怕事，“我的想法始终没变，就是做自己。我不参与他们那些破事，但谁也别来影响我。”
“好！”
周不器支持他。
王星脸上闪过了几分惊喜，“你同意？如果真这样做了，到时候很多人会对我们很不满意，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周不器不以为意，“断了就断了，又怎么样？不就是几个在国内新兴出来的投资机构么，没什么大不了。
王星很谨慎，“有几个人，关系很硬。”
周不器笑着安抚道：“什么硬不硬的，关系要是真够硬，早就托人找到我了。我都不知道这件事，就说明他们那伙人啥也不是。要真是有过硬的关系，还至于玩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干点啥不赚个八百十亿？”
“那我就放心了。”
王星长长地舒了口气。
周不器冷笑道：“就是一群井底之蛙，见钱眼开了，连最基本的投资规则都不懂。想去美国骗钱，真以为跟在大A股上操作那么容易呢。看着吧，早晚闹笑话！”
王星得到了大老板的支持，就很高兴，“你不看好吗？”
“狗咬狗，一嘴毛，全当看笑话了。”
周不器当然不看好。
什么拉手什么窝窝，都是扯淡，过眼云烟一般地消失了。
这是来自先知先觉的馈赠。
他不知道拉手、窝窝这边是怎么回事，却知道百度的引起过很大争议的一个业务——外卖。
一家高科技公司，竟然去送外卖了！
而百度为了开拓这个业务，就是直接收购了糯米网。
要知道，现在的糯米网连前三都排不进去。
百度为什么不收购拉手、窝窝？
很简单，这哥俩肯定是出事了，都夭折了。而健康经营的糯米网，在合法合规中获得了命运女神的眷顾，被百度斥巨资收购了，创业团队一夜之间都成了亿万富翁。
搞事情想赚大钱的，结果一分钱没赚到，还把所有前期的投资都亏没了。老老实实合法经营的糯米网，却苦尽甘来，分享到了巨大的财富果实。
正义不用心虚。
王星获得了来自周大老板的支持，情绪一下就振奋起来了，“当别人作恶的时候，保持沉默也会是帮凶。这件事，我绝不会参与进去，饭团网会照例每个季度公开业务数据。”
周不器笑着说：“放心吧，没那么严重，我都说了，狗咬狗，一嘴毛。胆子这么大的搞数据和财务上的造假，作风这么野……哼哼，要让人灭亡，别要让其疯狂。看着吧，远不了！”
王星看了张银磊一眼，笑道：“对，我也是这么分析的。谁才是国内的团购第一股？是拉手网还是窝窝团？只要争起来了，到头来搞不好是互揭老底。”
周不器道：“差不多吧，去年夏天优酷、土豆、酷六、乐视什么的要上市，不就出过这种事么，不停地打口水仗，你说我财务造假，我说你数据造假。后来还是我出面，化解了优酷和酷六两家的矛盾。他俩也都顺利上市了。”
张银磊点了点头，他其实更关心的是周老大这边的压力，“你这边要是没事，那就没事了，饭团网这边都好说。”
周不器笑着说：“稻盛和夫不是来了嘛，我要跟马老板一起去见他，你们谁有空可以一起。稻盛和夫最推崇王阳明的心学。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心学里的‘致良知’，就是精华。”
王星沉声道：“对，做生意，还是要顺乎本心、拥抱良知，做自己认为正义的事，不为外物所动。”
周不器目光悠远，平静而坚定地说：“有些事，如果真做不了，那就不做。宁可不做，也不去同流合污。不说史笔如刀，至少自己可以问心无愧，时间能说明一切。”
张银磊的心态就很好，有恃无恐，“对，反正咱们又不缺钱。天大地大。”
第1961章 勇敢
下午，周不器看到了马老板，身边还有孟厚坤、张银磊和徐百卉，一起去见识一下稻盛和夫的风采。
马老板见他摆出了这么大个阵仗，似笑非笑，“想通了？”
“莫名其妙！”
周不器懒得搭理他。
马老板哈哈一笑，“看样子是想通了。”
周不器叹了口气，“人各有志。”
马老板深深地看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所谓的学习稻盛和夫，就是一个现象，不管这人多么厉害，他都是个日本人，不可能广泛地成为企业家群体的学习对象。
主要是研究一下他的企业理念，寻找传统文化中的精髓，在文化自信的时代里打造出一套属于本土特色的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的企业管理制度。
其实都是老生常谈了。
历史总是在不断地重演。
清末时候，保皇派为了不动摇皇权，同时又想学习西方的先进科学技术，就提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观点。
几乎是同期，日本出现了类似的论调，就是“和魂洋才”。
和魂洋才，指的就是大和的灵魂，西洋的才华，就是接受洋学中的实际知识和应用技术，而摒弃其理论和精神方面的内容。
就跟大清推崇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理念完全相同。
国内有几次改朝换代，类似的观点没有延续下来。日本那边不太一样，日本还有天皇呢，直到今天还有一套根深蒂固的思想。
稻盛和夫的企业哲学，就是典型例子。
他的思想来自传统，可是管理公司的工具和方式方法，都是舶来品，甚至他人到中年了还学起了英语。
马老板显然也要走这条路，在主动地往前靠，顺应大时代。
随着柳老总年纪越来越大，加上时代形势的改变，国内的企业家江湖也要发生新的改变了，号令江湖的“盟主”，要换人了。
以周不器如今的地位和名望，他完全有资格去竞争盟主。
不过，他选择了另一条路，人在江湖，江湖里却只有他的传说。要向企鹅的马总、华为的任总看齐，保持低调。
马老板就不太一样了，积极主动地往上凑，很有自信，也很享受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周不器有过好为人师的尴尬之后，就不去指点他了，笑着说：“我看你是真误会了，我从来没说过稻盛和夫这一套不行。”
“是吗？”马老板很惊讶，“是我理解错了？”
周不器道：“凡事有利就有弊，新加坡发展得很好，是东南亚的明珠，可有一个现实你要承认，新加坡没有给世界带来任何形式上的创新，别说是科技创新，连商业模式的创新都没有。除了有钱，他们没有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改变。”
马老板瞥他一眼。
周不器道：“紫微星的定位就是创新，创新是什么？创新是与众不同，是完全打破过去的旧东西。是挑衅，而不是顺从。我不可能让紫微星在价值理念上撕裂，从而去破坏了一家科技企业生根立命的根本。”
马老板摇摇头，“没那么严重。”
周不器笑道：“所以啊，我创新，你守旧，这就是分歧。咱们都是这样，就别过分苛责我们的科学家们、年轻人们没有创新精神了。”
马老板不以为然，“伱没听郭得纲的相声吗？他怎么说的，想在相声上创新，首先请把过去传统的几百段相声都学会了。”
“你还听相声？”周不器忍俊不禁，“你可真够闲了。”
马老板此时已经摸清了他的态度，好心建议道：“那你以后还是低调点吧，尤其别公开讲话。你这一套不合时宜，别怪我没提醒你。”
周不器哈哈大笑。
两人同乘一辆车，去建国路那边的盛和塾。
在路上，马老板又问了刚才那几个年轻人是谁，他认识徐百卉，是婕妤传媒的女霸王，另外两个就不清楚了。
周不器简单说了一下。
“团购？”马老板有些惊讶，“那个张银磊是饭团网的总裁？”
周不器笑着说：“对，过去这几年一直都是他在管饭团网。今年我稍微调整了一下，安排了一个新的CEO，来对抗拉手网、窝窝团、糯米网、24券、满座网、高朋网这些团购对手。”
“这个行业，太乱。”
“嗯。”
“还好我去年没投资拉手网。”
“啊？”周不器扭头看他，“还有这事？”
马老板道：“对啊，这公司来头不小，找到我了，想让我给他们投资。我一看投就投呗，他们有资源，阿里有钱，也能合作起来。后来就有点过分了。”
周不器问：“怎么呢？”
马老板没好气地说：“当时淘宝正打算上线聚划算呢，团购嘛……本质上也是电商，淘宝不可能错过。可是拉手网这边就提出了很过分的要求，说是不允许聚划算上线。”
“我去！”
周不器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种O2O的行业太烧钱了，一定得背靠巨头才行。拉手网要是背靠了阿里，可能就不需要后面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了。
甚至可能后来都没有美团什么事了，拉手网就取而代之成为新兴的互联网巨头了。
马老板道：“当时我就很不高兴，他们根本就没认清形势。阿里出钱是在帮助拉手网发展，而不是拉手网帮助阿里赚钱。”
“然后你就把聚划算上线了？”
“不仅上线了聚划算，还停止了对拉手网的投资，算是结下了梁子。”
“没问题？”
“都是小事。”
……
见到了稻盛和夫，老头子今年已经79岁高龄了，穿着很正式，黑色的西服、蓝色的领带，梳着大背头。
这人很厉害，单从语言上就能看出来。
他一开始创业的时候，不会英语。可是公司越来越大，京瓷都变成世界级的大企业了，不会英语根本不行。
那时候他都四十多了，开始学英语。
现在，他的英语水平很好，比不过马老板那么标准，基本跟周不器也差不多了。
讲起他自己的理论来，马老板如痴如醉，周不器实在难以苟同。
“在人生当中，很多事情我们很抗拒，无法接受人生遇到可能存在的不幸。我们都希望人生是美好的，但现实生活中一定会遇到挫折和不幸。很多人一旦生活出现瑕疵就会变得无比焦虑，彻夜难眠。”
“也许这就是上天赐予我们的，让我们的人生更精彩。这就是上天让你人生看到不同世界的面，让你的人生充满了层次。充满了多元的角度。”
“特别是这几年全球经济不好，这种大背景下，很多企业萧条，失业降薪，我们怎么样去应对他呢？最核心的是内心怎么样去接受这种不完美。不完美才是人生的常态。不论我们遇到什么事情，状况多么严酷，我们都没必要怨恨，要是一以贯之地积极应对，要用感谢之心去面对。”
“有时候我们的事情稍微进展得顺利一些，加上周围人的吹捧，我们的内心就会动摇。我们就很难清晰地认识自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到处乱飞。这就是人的本性。如果这种情况持续，我们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傲慢。我们会对别人也采取蛮横无理的态度，这时候我们的人生可能会进入到一些误区……”
除了后来自我修行的一段，周不器比较认可，前面那一段对他人劝导的心灵鸡汤，他是一概不认。
乍一听，好像挺有道理。你缺钱了，你努力啊；你遇到挫折了，可以微笑着面对啊；你受委屈了，你抱怨又有什么用呢？
洋洋洒洒，总结成两个字——顺从。
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劝人要听话，要安贫乐道，要接受现实，要无私奉献，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就是传统文化里最大的精髓。
如果员工都能做到这一点，都能够顺从公司老板的心意去努力地工作、去无私地为公司做奉献，那么这家公司怎么可能不蒸蒸日上、指哪打哪？
这里是盛和塾，和那些MBA班不太一样，门槛比较高。外面举办的MBA、EMBA的学习班，面向的群体更广，学生、记者、商人、明星、主持人们都可以参加，给钱就行。
盛和塾就不太行了，只有做出一定成绩的企业家才能进来。
很显然，稻盛和夫的这一套理念，会非常有助于企业家对员工的管理和掌控，就获得了广大企业家朋友的交口称赞。
马老板坐在周不器的身边，能看出他的不以为然，就笑着说：“这盛和塾，真不错啊！”
“啊？”
周不器微微一怔。
马老板道：“企业家最重要的一个素质是勇敢，可是很多人只有勇敢，对怎么经营企业、管理员工都缺乏经验。MBA那种培训班都是胡扯，都是纸上谈兵。还是盛和塾这种模式很好。”
周不器眼睛微微眯起，“所以呢？”
马老板道：“稻盛和夫是个日本人啊，总不能让国内的企业家都去跟着他学习吧？等有空了，等阿里这边忙完了，我联合一些人，咱们搞一个属于国内商业圈子的真正的企业家大学。对一些企业家……尤其是年轻的企业家进行指导，帮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
周不器迟疑了一下，谨慎地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因为稻盛和夫是日本人，所以盛和塾才能不受限制地开办起来？你办企业家大学，你想当校长？”
“你啊……”
马老板连连摇头，对这小子的谨小慎微有些失望。
刚才都说了，企业家最宝贵的素质就是勇敢，这小子……这才几年啊，一身的锐气和棱角都被磨平了。
第1962章 堕落的孟厚坤啊
这一次，周不器收起了好为人师的臭毛病，跟着马老板一起，作为国内的企业家代表，全程招待了稻盛和夫一行人。
热情相迎，周到款待。
本来还想去爬长城呢，可是老头子年纪太大了，最后只是去故宫、天坛、圆明园转了转。
君子和而不同。
别看周不器对稻盛和夫的一些偏传统的理念不太认同，却对这个老人的高境界足够地佩服。他可不是表演出来的，而是在知行合一的实践。
他散尽家财之后，去寺庙里修行，需要化缘吃饭。有一次，他化缘失败，饥肠辘辘地吃不上饭，内心就很浮躁，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迷茫。
这时，一个卖废品的老奶奶过来，给了他100日元，让他买了两个饭团充饥，这一下就让他感到人生充满了光明。
这一刻带来的幸福，甚至比过去几十年在商场中几亿几十亿的财富收获来的更强烈。
佩服是佩服，周不器内心不为所动，他可不想去当和尚。
不说别的，单是这美人如玉的芳香柔软，就让他有些难以克制地流连忘返。
这天晚上，他约上了蒋冰婕和李心婉。
然后，蒋冰婕就在枕席之间细语呢喃，婉转相求，说是她想上宁皓导演的戏，可是试镜效果好像不太好，就怕选不上呢。
“啥戏啊？”
周不器躺在床上，贤者时间就会格外的豪爽，也是吹枕边风最合适的时机。
“《黄金大劫案》。”
蒋冰婕半趴半依在他怀里，脸蛋酡红，双眸发亮，充满了期待。
另一边的李心婉则打了个哈欠。
似乎兴趣不大。
没办法，人性如此，金钱的影响力太大了。
拍戏？
拍戏才能赚几个钱啊。
金主爸爸给了她们几个每人一大笔婕妤传媒的股票，足足有240万股。现在婕妤传媒的股价是107.7港币，这笔股票现在的价值达到了2.6亿港币！
放眼当下国内的娱乐圈，她们这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堪称最富有的一批人了。
还去争取一个只有几万片酬的小角色，有意义吗？
反正现在李心婉心态上发生了变化，就想跟在金主爸爸身边，好好地享受生活了，豪宅香车私人飞机豪华游艇，助理和保镖环绕周围……这才是真正的幸福，可比拍戏只能吃两个饭团充饥幸福多了。
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
蒋冰婕则不太一样，她还能保持纯真，还在事业上有企图心。
这就让周不器很高兴，很欣赏这样有追求的女孩子，这么有钱了还能坚持初心，想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没说的，必须办！
第二天一大早，就亲自出面，带着她去找徐百卉了。
徐百卉一听，就有点为难，“周老大，你说晚了。”
周不器不以为然，拉着蒋冰婕柔软的小手在沙发上坐下，“不是就一个女配角吗？宁皓的戏都是男人戏，女人的戏份本来就不多。还是女配角，哪有那么重要？也就几场戏而已，你去跟宁皓说，让他把角色换了。”
婕妤传媒是资方。
别说换一个小配角了，就算是想换男主角、女主角，那也是一句话的事。
徐百卉白他一眼，“跟人家宁皓导演无关。”
“嗯？”周不器有些惊讶，“那是谁？哪个二代？”
他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
要是哪个关系很硬的二代，想要捧他的小女朋友，哄女人开心而做出的角色安排，那就不太好搞了。
婕妤传媒是一家娱乐公司，就一定要结交好更方面的关系，都答应出去的条件，要是反悔了那就太不给面子了。
徐百卉轻声道：“嗯，是一个二代。”
“很硬？”
“嗯，很硬。”
“不好处理？”
周不器微微皱眉。
蒋冰婕听出了这件事好像挺麻烦，就很乖巧地说：“要不就算了吧，机会还有机会呢。”
徐百卉笑着说：“那倒也没那么麻烦，你周大老板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啊？谁啊？”
“孟厚坤。”
“谁？”
周不器愣了一下，惊了个呆。
徐百卉捂嘴偷笑，有几分幸灾乐祸，“周老大，伱速度太慢了，孟厚坤早就找过我了，他把这个角色给要走了！”
周不器大惊道：“孟厚坤不是结婚了吗？他老婆不是在家待产吗？”
徐百卉翻了个大白眼，觉得周老大这是在明知故问，很无力地说：“谁跟你说是他老婆了。”
周不器气道：“这个孟厚坤，果然是个渣男！都结婚了，还敢在外面瞎搞……嗯，是娱乐圈里的女孩儿？”
“嗯，中戏的学生，都养了两年多了，你不知道？”
周不器痛心疾首，“我这也是看走眼了。”
徐百卉道：“本来是个平面模特，去年孟厚坤运作了一下，把她送到中戏学表演去了。都去学表演了，就要演戏呗，他还挺负责任的。”
“叫啥名啊？”
“赵子樱。”
“哦。”
周不器感觉挺耳熟。
徐百卉轻声道：“我已经跟宁皓说过了，把这个配角给她。你要是能说服孟厚坤，那我就给你重新安排。剧组那边肯定都没问题。”
“都安排好了，那就没必要改了。”周不器摆了摆手，笑着安慰蒋冰婕，“没事，以后还有机会，冯导、张导、陈导的戏，你随便选，让徐总给你留着！”
蒋冰婕嫣然一笑，没有胡搅蛮缠，“我知道呢。”
下午回到公司，周不器就把孟厚坤叫了过来，然后臭骂了一通。年纪轻轻的不学好，玩上女明星了，不务正业！
有这时间这心思这精力，多用在工作上好不好？
孟厚坤自知理亏，也没法反驳。
然后，周不器就语重心长地指点了他一番，告诉他，男人在外面风流一点……这也是人之常情，尤其是有很高社会地位的人，除非达到了稻盛和夫那种境界，谁也不能避免。不说别的，京东的老刘在网上就有一些不太好的舆论，除了跟女朋友炒作西红柿为京东开启了生鲜板块以外，还闹出了包女大学生的传闻。
对周不器这样的知情人来说，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京东这几年发展得很好，老刘就不断地回老家投资，想凭借自己的关系和实力带动家乡经济的发展。
这当然是好事，也受到了地方当局的热烈欢迎。
为了欢迎著名企业家回乡投资，每次他回老家，当地都会组织志愿者去招待他。志愿者主要是在大学里挑选，要求是女生，身高1米62以上，性格开朗，容貌姣好。
就像徐百卉总是想方设法地把旗下的一些签约艺人塞给周不器一样，社会交往中很重要的一个手段就是投其所好。
不过，最好还是别跟娱乐圈打交道。
“不是不让你玩，你还年轻，我怕你把握不住！”
周不器以一个前辈的姿态，热心肠地对孟厚坤展开了一番教育。
这一天，主要是两个大新闻。
第一，小米发布会。
第二，就是从美国那边传来的消息，谷歌和摩托罗拉同时对外声明，双方达成了交易。谷歌会以每股40美元总计125亿美元的价格收购摩托罗拉移动！
晚上将近12点了，周不器获知了消息。
然后深夜里就跟周绍宁展开了交流，直到凌晨3点多了才休息，主要就是设局，带领摩托罗拉的员工开展罢工的事。
睡了没几个小时，周不器就被吵醒了。
一般人还真没法打扰他休息。
是老张。
“谁？”
“张朝洋。”
“他干啥？”
周不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别说是他了，身边同床共枕的杨蜜和蒋冰婕也都没休息好，听到声音后都拉上了被子捂住了耳朵，继续补觉。
宁露也怕打扰她们休息，走到床边，小声地说：“好像是畅游管理层改组的事，他是专门从纽约回来的，我听他声音都有点哑了。”
这都8月中期了。
按照计划，9月份就会正式对畅游完成大换血。时间差不多了，得提前安排好、准备好，免得到时候开董事会各方意见太大，闹出不好的局面。
周不器打着哈欠问：“他在哪呢？”
宁露道：“在公司啊，想让你去找他，说是建议你最好跟畅游的董事会、管理层都接触一下，获得更广泛的支持。”
“行。”
周不器伸了个懒腰，然后就起床了。
准备干正事了。
按照计划，这次是临时回国。回国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搞定畅游这边的事。光是得到了老张的支持还不够，这是硬性指标，最好还要得到畅游最广泛的员工们的支持。
尤其要清理掉现任CEO王放在畅游内部推崇的那一套“神性”、“大我”、“自我的N个层次”的宗教式玄学的管理体系。
回过头来再看，王放搞的这一套，其实跟稻盛和夫的那一套没什么区别，都是号召每个员工都向着更高的境界要求自己。
每个人要去追求“神性”，而放弃“人性”。
职场PUA有千千万，套路层出不穷，让人眼花缭乱，绝大多数都分不清，这到底是PUA，还是领导对员工的精神鼓励。
最好的分析办法，就是从结果上来看，就很容易从那一套甜言蜜语中觉醒过来。
因为所有的职场PUA，都是同样的目的。
就是想方设法地让员工们服从上级领导的安排，努力工作、放平心态，遇到委屈了不抱怨、遇到不公了微笑迎接，感恩公司，感恩老板，不反对、不抗争，大公无私、自我牺牲、勇于奉献。
有些行业，这一套就特别奏效，比如传统性质的服务行业。
比如售后客服。
一般没接受过思想培训和“高境界”心理建设的客服，还真是没法长期坚持，经常会遇到客户的辱骂和羞辱，很容易心理崩溃。
可是，游戏行业千万不能搞。
这套模式是对创新的极大掣肘。
做游戏最重要的就是创新，就是不断地变着花样的推陈出新，让玩家们在玩腻了一款款游戏的时候，总是能够发现更新的有趣的游戏接着玩下去。
第1963章 畅游园区
见到了老张，先询问了畅游在纽约总部的计划。
“差不多，可以实施。”张朝洋刚从美国回来，才睡了几个小时，可能是没休息好，声音都有点哑，“不过跟设想的不太一样。”
周不器问：“哪不一样？”
张朝洋道：“曼哈顿那边流行的密集型的商业区，站在这栋楼上，随便一跳就跳到另一栋楼上了。你想打造低密度的那种互联网总部园区，恐怕很难奏效。”
周不器对此并不在乎，“那倒无所谓，总归要划出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
新时代的互联网公司和传统行业有着许多根本性的分歧，表现在方方面面，包括总部大楼也是。
传统公司的总部，一般都是高楼大厦，是很高很壮观的商务写字楼。最知名的就是当年的巨人集团了，要盖一座高达70层的总部大厦，因为资金链断裂，导致公司破产。
互联网科技公司不太一样，一般没有什么高楼大厦，普遍都比较“矮”。
最高也就是十几层，普遍就是六七层的高度。
因为楼层比较低，导致可用的办公位比较少，一栋楼根本就不够用，所以要规划出一大片的总部园区，盖上十几二十栋楼。
像微软的总部，像一个小镇似的，盖了上百栋楼。
每栋楼都不高。
而且，密度很低，大楼和大楼之间间隔比较远，种上许许多多的花草树木，占用了极大的面积。
用传统的眼光来看，这实在有点太浪费土地了。
所以就出现了一个现象，传统大公司的总部，一般都是在商业中心区，很气派很恢弘，地理位置极好。
互联网公司的总部就很偏了，都在郊区选址。
这也是没办法，中心区没土地批给互联网公司去浪费。
这也是现在互联网巨头都会云集在硅谷，却不愿意去纽约发展的原因之一。去纽约，就要去曼哈顿……可是曼哈顿地少公司多，就导致这里成了全世界最大最密集的一个超大CBD。
通过卫星图片去看曼哈顿，密集恐惧症都能犯了。
周不器几次在纽约争取，终于找到了一块有机会运作的地盘，一座很大的航站楼，以及一大片可以商业地产开发的民用飞机场。
航站楼是老建筑，这种建筑都承载着历史呢，想推倒重建几乎不可能，只能是内部翻新，改造成办公区。
后面那一片民用机场，可以推平后盖新楼了。
不过，花花草草就不必要了。
要紧挨着盖楼，最大限度地把土地资源利用好。
张朝洋道：“预计可以新建4栋25-30层的写字楼，加上航站楼的翻新，这个工程量可不小，还有飞机场地皮费用，预计总投入不会低于20亿美元。”
这么大一笔钱，畅游肯定出不起。
把紫微星国际、Spotify、奈飞都拉过来，也出不起。
周不器道：“那就找合作伙伴一起开发吧，相当于股权融资。嗯……我在硅谷买了一只足球队，叫圣何塞地震，你知道吧？”
“嗯。”
“球队正在启动一个新球场计划，球队这边几乎不用花钱，从政府手里申请一笔经费作为启动资金，然后从商业市场中进行股权融资就行了，就把这个地产项目做起来了。”
张朝洋一下就明白了这个意思，“把房地产当金融产品来运作呗？”
周不器笑道：“对，国内现在的房市其实也有金融属性了，不过政策限制……就是不愿意揭开那层面纱，在严格控制房产项目的金融运作。美国没事，没这方面的限制。”
张朝洋点了点头，“航站楼已经有过好几次内部的翻新了，这次重新翻修，速度很快，估计明年夏天就能搬进去了。”
“好事。”
“然后咱们就租下来？”
周不器失笑道：“那肯定啊，总不能买吧？”
张朝洋道：“买也不是不行，现在的价格不算太高，估计6亿-8亿美元，应该就能拿下了。畅游能够支付这笔钱。”
“你可拉倒吧！”周不器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畅游账上这么点钱，我还有大用呢！多余的钱投在房产上还行，现在时代变化这么快，有钱得抓紧做战略和业务上的布局呢。”
张朝洋道：“我知道，不过我咨询过一些机构，听到了一些说法。”
“哦？什么？”
“纽约当局要对曼哈顿的哈德逊广场园区进行大规模的翻新、改造，这是个超级大项目，有可能会成为纽约史上最大的房产项目。这栋圣约翰航站楼，距离哈德逊广场园区并不远。只要哈德逊广场园区这个房产集群项目运作起来了，两三百亿美元的投资砸进去，就会形成很大的规模效应，就有可能把航站楼给规划过去。”
“还有这种好事？”
周不器眼睛一亮，忽然有了一种在地产投资上赚大钱的感觉。
现在的航站楼，位置比较偏，周边的设施老旧、落后，还有一个小型的民用机场的噪音干扰，改造成商业写字楼后出租率不高，导致这个项目有点入不敷出。
所以纽约当局才会推动，想让周不器来把这个航站楼接收过去。
只要是紫微星国际或者畅游租下了这个航站楼，那就是100%的出租率了，如果是一次性收购，那就更好了，当局拿钱走人就解脱了。
因为这里不受欢迎，所以收购航站楼，价格不会太高。
可现在就出现了这样一个机会。
曼哈顿的商业开发实在是太发达了，导致土地资源不够用，纽约当局就想把设施落后的哈德逊广场周边的土地进行重新的规划，改造交通、改建地铁，新建起一片新时代的商业写字楼区……就会化腐朽为神奇，把这片偏落后的地区变成曼哈顿新的商业明星区！
恰好，圣约翰航站楼就离这里不远，稍微一扩充就可以覆盖过来。
这就很有机会了。
如果现在就买下航站楼，也买下周边的土地新盖的那几栋写字楼，等哈德逊广场园区开发起来，土地价格就会翻几倍……“畅游园区”的房产价值就会翻几倍！
甚至运气好了，两块地方打通了，“畅游园区”这边的房产规划和建筑足够的漂亮吸引人，就完全有机会喧宾夺主，把原本属于哈德逊城市广场园区的关注目光都吸引过来，成为中心。
张朝洋道：“如果纽约当局真的下定决心，把哈德逊广场园区的这个大项目启动了……”
“不用想了，这件事一定会做！迈克尔·彭博已经是第三任市长了，他没法再连任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在任期的最后几年里干出一番能够铭刻在纽约这座城市历史上的一番功绩出来。”
周不器这番话说得很坚定，不仅是出自先知先觉，也是这一世他对迈克尔·彭博的了解。
张朝洋瞟他一眼，“如果真是这样，现在就是买下航站楼的最佳时机。过几年等这个哈德逊广场的项目真的实现了，周边的地产价格那就坐上火箭了。”
“现在买？不行！”
周不器坚持了自己的态度，现在这么关键的时期，哪能把这么大一笔钱投在房地产上？
就算哈德逊广场这个项目落地了，周边的房产价格上涨了，那才能涨多少？
翻1番，翻2倍也就差不多了。
可是，现金如果是在畅游的账上，经过周大老板在移动互联网时代这么一番规划和投资，几款世界级的爆款游戏一出现，过些年的收益可就不是两三倍的概念了。
等过几年畅游有钱了，别说这栋航站楼了，周边的整个“畅游园区”的所有大楼都可以买下来，吸引许许多多的互联网公司过来，把这一片变成真正的以紫微星和畅游为中心的互联网商业区。
这样一来，以紫微星和畅游为核心的纽约互联网商圈就搭建起来了。
“可以这样，先租后买，先把合同拟好。”周不器很快就想到了解决方案，“就像足球市场那样。”
“又是足球？”
张朝洋有些好笑，觉得这小子真是能旁征博引，还能把足球的玩法放在畅游园区的这个项目里？
周不器道：“在欧洲足坛，每次转会期开启的时候，俱乐部没钱给转会费，就先租借，附带买断条款。这样干有两个好处。”
“说说看。”
“第一，不用支付一大笔钱把球员买下来，可以降低短期内大额支出的风险。”
“嗯。”
“第二，把球员租过来之后，如果球员表现不好，就退货；如果表现好了，球员的身价就会水涨船高。可是买断合同早就拟好了，球员的即时身价就没用了，可以按照以前签订的买断条款来完成买断交易。”
张朝洋点了点头，“是一个办法，那就先租后买。航站楼是纽约政府所有的地产，一直都经营不善。有机会甩掉这个包袱，他们应该会签下这个先租后买的租借协议。”
周不器接着说：“旁边的那几栋新楼也一样，直接去股权融资，但是我们要有买断权。比如20亿美元转让80%的份额，把这个项目启动起来。但是8年后10年后我们可以用40亿或者50亿美元的代价把这80%的股份都买回来。这既解决了短期内的资金压力，也为未来收回项目保留了可能性。整个总部园区的房产项目就可以开展下去了。”
张朝洋知道这家伙业务太繁忙，工作太多。
这种地产项目的运作，就要落在自己肩上了。
没办法，这种地产项目涉及的经费太多了，资金过大、关系复杂，里边存在的猫腻也很多，全权委托给第三方……还真不太放心。
要么是周大老板上，要么是老张上……看着小子的混蛋样子，他明显是一副指挥手下干活的态度。
可恶！
第1964章 董事席位
把纽约“畅游园区”的这个地产项目交给老张来处理，绝对是人尽其才。这哥们在互联网的判断上已经失去了魔法，对房地产的理解却一点不差。
早年间，他就从港商那里买来了位于清华科技园的搜狐网络大厦，位于中关村的核心地点，堪称标志性建筑。
按理说，以搜狐的这点规模和体量，一栋搜狐大厦，足够搜狐所有的员工在这里办公了。
可是老张没有。
他只占了搜狐大厦的几层，把剩下的楼层都租出去，当包租公收租子去了！
这一下，搜狐的员工就挤不下了，怎么办？
老张还有招数。
他在科学院南路弄了一块地皮，然后自主修建了一栋18层的大楼，地上15层，地下3层，又搞了一个壮观的办公写字楼。
命名为搜狐媒体大厦。
搜狐才几个人啊，根本用不上这么大一栋写字楼。所以也简单，自己用几层，剩下的都租出去，当包租公！
这还没完。
畅游要独立运营呢，又给他提供了一个投资房产市场的理由。
本来他想跟搜狐媒体大厦一样，也是自建一栋大楼，可畅游的崛起太迅猛了，从头开始盖楼速度太慢了。
所以就在去年，老张一拍大腿，就做出了决定，斥资9亿元从融创那里买来了一栋商务写字楼，改名为搜狐畅游大厦。
跟前几次一样，畅游现在才2000多个员工，占不满一栋大厦，剩下的都租出去。
不过，搜狐畅游大厦有个缺点，位置太偏了，在西四环之外的石经山区。
董事会和高管团队调整的事，其实比较简单。
老张已经都安排好了。
总不能给新一任的大老板留下一个烂摊子。
周不器过去之后，跟畅游的高管团队会面，明显能从他们的眼神里感受到几分惧怕和担心。业内，周大老板的名气太大了，堪称有着点石成金的手段，种种神话传说般的故事早就在国内的互联网圈子里传开了。
眼下这个时候，畅游的高管都很担心被解雇。
倒不是被解雇了找不到工作，别看现在畅游在走下坡路，可这也是实实在在国内游戏行业的领军者，是第一大游戏巨头。
放眼全世界，那也能排得上号。
尤其新推出的多人在线竞技游戏《DOTA2》，堪称当下市场里最热门最受欢迎的游戏。网游市场也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天龙八部》和《魔兽世界》所向披靡。
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周大老板要上台了！
这就是希望啊！
这样一位传说级的人物执掌畅游了，可想而知畅游的未来会何等地光明。在职场中想要有所成，最重要的就是跟对人。
周大老板就是所有人都想跟随的那一位。
没人想在这个时候离开。
过了一开始的恼怒阶段，周不器的心态也平静多了，虽然现任的CEO王放在畅游内搞得乌烟瘴气，他也没有发作出来，表现出了随和、友好的态度。
还是要以稳定为主。
不能大动干戈。
说是要给高管层换血，主要就是把CEO和总裁给换掉，剩下的那些副总裁……他们更熟悉畅游的业务，如果都换掉了，容易引起动荡。
周不器跟大家开了一个交心的会议，没有批评任何人，微笑着对每一位过去为畅游做出过巨大贡献的高管们表达了感谢。
还郑重地表态，眼下这个阶段，他不会开除任何一个人。接下来，会有一个新的团队进入畅游，带领畅游开启新的征程。
过去的就过去了，任何一个高管都不会因为过去的错误而失去工作，要团结一致向前看。
当然，CEO和总裁两人肯定要下台了。
即便如此，周不器也没有赶尽杀绝，安抚了王放这位畅游真正的实创人，保留了他在董事会里的董事席位。
你好我好大家好。
杀伐果断没有出现，周大老板采用了春风化雨的态度，平息了畅游内部的担心和忧虑。开完会后，明显可以感受到每一位高管都轻松了不少，笑容也挂在了脸上。
随后，周不器和张朝洋二人去到了小办公室。
一关门，老张就忍不住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年纪轻轻，手段老练，了不起！”
周不器哈哈一笑，“这是夸我？”
张朝洋正色道：“嗯，夸你，我还真担心你会立威。”
周不器云淡风轻，反问了一句，“我还需要立威？我的威望还不够？”
“靠！”
张朝洋恨不得抬脚踹过去。
这混蛋小子！
太能装了!
周不器打了一个哈欠，很没形象地就往沙发上一躺，“忙了一晚上，没睡几个小时，就被伱叫过来了。”
张朝洋瞥他一眼，“忙什么了？在女人肚皮上？”
周不器气道：“少扯淡，我那是在处理工作！”
张朝洋让漂亮的女秘书泡两杯浓咖啡过来，他其实也没睡几个小时，过去在他腿上拍了一下，“起来！董事会的名单，想好了没有？”
“差不多吧。”
“谁啊？”
“除了咱俩之外，王放的董事席位也要保留。剩下的都换掉吧，两位联席的CEO唐·马特里克和任羽辛，都是执行董事。另外就是郭鹏飞、亚历克斯·琼斯和凯文·辻原，再留出一个席位给首席财务官，就够了。”
张朝洋一脑门黑线，“郭鹏飞我知道，亚历克斯·琼斯和凯文·辻原是谁？”
周不器理所当然地说道：“琼斯是紫微星国际的首席投资官，他作为紫微星国际的代表列席畅游的董事会。”
“凯文·辻原呢？这是啥名？日本名？”
“嗯，一个日裔美国人，现在是紫微星环球的高级副总裁，负责家庭娱乐业务。”
“让他加进来，什么意思？”
张朝洋觉得这小子有点太过分了。
郭鹏飞和亚历克斯·琼斯也就罢了，畅游的业务发展，以后少不了跟紫微星的强关联。可是，紫微星环球的人也参与进来，这算怎么回事？
就为了抢董事会席位吧？
周不器道：“家庭娱乐啊……唉，老张，你还是不懂好莱坞电影啊。好莱坞电影的收益渠道有很多，票房收益只占据全部收益的25%。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板块，叫衍生品市场。衍生品市场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业务就是游戏开发。”
张朝洋眉梢一挑，“游戏开发？”
周不器道：“你没看《星球大战》的游戏嘛，多赚钱？卢卡斯影业还有专门的游戏工作室呢，不过经营得太差。我打算关掉紫微星环球的所有垂直的游戏工作室，以后只做授权，畅游会有优先权。”
老外的电影行业和游戏行业，跟国内还真不太一样。
首先就是欧美的消费能力很强，一点都不知道节省，冲动消费的概率非常大，稍微心动了，就买了。
其次，就是正版游戏的普及，让游戏厂商可以放心大胆地推出一些单机版的游戏，通过卖正版游戏赚钱。
还有一点，就是好莱坞电影的强大影响力。
像《星球大战》《侏罗纪公园》《蜘蛛侠》《速度与激情》这一类引爆市场的大卖电影，在衍生品版权的开发时，往往都会进行衍生游戏的开发。
很多游戏，都是垃圾。
号称“一次性的游戏”，意思就是玩一次就扔了。
这一类的游戏制作得真是太烂了，就是明摆着圈钱的……迅速地把游戏开发出来，然后借着电影的热度，收割一波，卖个100万套，就能赚上几千万美元。
对玩家来说，其实就是冲动消费。
电影看爽了，很多人就都很激动，就兴奋地去买很多衍生品了，比如“蜘蛛侠”的战袍、“绝地武士”的光剑等等。
还会买游戏去玩。
绝大多数都是垃圾游戏，都没有持续性，都给骗子骗钱似的。
但是美国的大众阶层就是这么愚蠢，就是吃这一套，屡教不改。
每次买都上当，然后每次热卖的电影上映了掀起热度推出衍生游戏了，还会很冲动地去消费去买，买回家后一玩，发现果然是垃圾游戏。
周不器就很不喜欢这一套。
太坑人了！
简直就是竭泽而渔，拿消费者当傻子，这理念可一点都不互联网，是典型的传统行业的一贯弊病。
像星战、漫威、侏罗纪、暮光之城、饥饿游戏、魔戒等大IP，其实都有着很好的游戏改编的元素。
运作好了，完全可能打造出一款精良的游戏。
漫威宇宙那么大，知名角色那么多，如果打造成网游，怎么也不会比《魔兽世界》差吧？过去好莱坞的那一套，真是太糟糕了。
就算开发不出来类似魔兽世界这么经典的游戏，至少也可以开发一些简单易玩的可以联网的手游吧？
联网的游戏，那可比单机游戏赚钱多了！
专业的人去干专业的事，让紫微星环球和畅游联动起来，多去挖掘市场和玩家心思，随便搞一搞也比制作垃圾游戏骗钱强百倍。
张朝洋已经麻了。
觉得这混蛋小子太厉害了！
畅游一共9个董事，明显打着紫微星标签的董事，就有周不器、唐·马特里克、郭鹏飞、亚历克斯·琼斯和凯文·辻原5人了。
不管其他那4个董事是什么态度，这已经过半数了！
太狠了！
毫不留情啊！
关键是这小子找的角度还这么无懈可击，让人想去辩驳都没办法。
第1965章 边界
也就是周不器这小子了，要是换成其他一个人，老张还真不会答应。
没错，交权之后，让周不器来执掌畅游，这家公司可以飞黄腾达，发展得更好，股价节节攀升，为搜狐创造出最大的资本效益。
可是，到了老张这个级别，钱还有多大的意义？
身家财富50亿美元和身家财富100亿美元，又有多大的区别？这么大一笔钱，一辈子不管怎么挥霍，都不可能花完。
到了这个时候，更多的是追求一种心境上的成功感了。
往往这种心境，就是来自权力。
失去了对畅游的控制，老张就只有财富上的收获，没有了层次更丰富的成就感。
不过，老张现在已经习惯了，坦然接受了。
他和周不器是莫逆之交，要互相成就。
紫微星最早的总部，就是在搜狐大厦里，在搜狐的楼下。可以说，张朝洋就是看着楼下的这个邻居一点点地从一个创业公司做大做强，他也是看着周不器这个年轻人一步一个台阶地攀上了商业领域的巅峰。
这已经不仅仅是朋友间的关系了。
对于这种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年轻人，无形中有了一种心理上的期待，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能做出怎样辉煌的成就，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
国内市场是驾驭不住他了，他甚至有可能成为有史以来最成功的大企业家，超越盖茨、乔布斯、沃尔玛、福特等传奇人物。
如果真的做到了，那也是与有荣焉。
就好像观看一些成长类的真人秀节目，观众在看到明星从一开始的笨拙，经过一系列的训练、努力之后，变得越来越好取得成绩时，也会有感同身受的欣慰。
周不器站起来，弯腰、扩胸，做了几个伸展动作解乏，似乎看出了老张的担心，不以为意地说：“别说畅游了，你看紫微星，我大权独揽了吗？在我看来，所有的专制都是一种自我幽闭，我有一个越来越成熟的理念，就是从有限走向无限。”
“啊？”
张朝洋微微一怔。
周不器道：“我不想自缚在某个体系、某种学说、某种宗教或者某种启示里，从而变成跟大多数人一样僵化。任何一种有边界的灵魂，都是一场花团锦簇的无期徒刑。生命的意义大于生命本身，人生就是要不断地越界。”
张朝洋彻底无语了，没好气地说：“你小子我看是越来越飘了，口气越来越大了。说得好听，你能做到啊？你以为你是尼采？”
周不器哈哈一笑，“我做不到，不代表我不能从中总结出一些做生意的经验。”
张朝洋惊了个呆，“这也行？”
“怎么不行？”周不器侃侃而谈，“互联网公司要比传统行业的公司更值钱，很大程度也是来自这种自我的解缚。比如可口可乐，做来做去，就是在做饮料，幽闭在了一个行业里。互联网就要开放很多，像京东这种公司，可以做电商，也会自己做物流，以后可能还会自己制造自营的商品，这就有了无限的可能性。”
张朝洋道：“现在很流行的理论，不是推崇互联网的生态圈吗？好像最早还是你提出来的。”
“那都是好几年前了。”周不器瞥他一眼，指了指自己，“我现在是世界级企业家啊，大老板啊，思想境界肯定有了更高的突破。”
张朝洋气道：“就你能！”
周不器笑着解释：“生态的概念属于偏传统的互联网理念，当然很对，建好一个生态，然后公司就可以在这个生态里赚钱了，但归根结底还是落在了传统的有限元上。只要生态建好，想象空间就消失了。”
“嗯。”
张朝洋点了点头。
觉得这小子的口气果然越来越大了，或者说……心境越来越高了。
任何一家互联网公司构建的生态圈都极其地庞大、复杂，哪怕像聚美优品、唯品会这样的新兴公司，在PPT上也有着一番非常远大的抱负。
想把既定的生态圈搭建起来，都难于上青天了……这小子可好，对生态圈的理念已经不满意了，有更高的追求了。
周不器道：“主要就是不要给自己设定边界，京东做得就挺好。过去的认识里，互联网是轻资产行业，京东偏偏去做起了物流，然后还成功了，可见互联网充满了无限的可能。老刘现在还要买地盖房子，然后把房子卖给员工呢。”
“紫微星不是也盖房子了吗？”
“盖了啊，去年就卖光了，这事吃力不讨好，运作起来太复杂了，搞不好会适得其反，让员工觉得不公平，以后可不干了。我已经推出了一个新的公司福利，给员工房补，直接发钱好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
张朝洋笑哈哈，他早就猜到了这里面的复杂程度。
周不器一挥手，“那都是小事，从有限到无限，才是大事！什么是创新？创新就是走到有限元的边界，不断试探，然后一举突破这个边界，扩大这个有限元的空间。不断地越界向无限空间探索，就是不断创新的过程。”
张朝洋内心里多少有些震撼。
这是一个新概念。
看样子应该是这小子原创的。
这种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看样子他是已经构思很久了。创新就是一个越界的过程，而这个越界往往就是困难重重，不仅是技术性难题，而是有限元里的某个体系、某种学说或者某种力量的强大束缚。
“布鲁诺越界了，被火烧死了；梵高越界了，一辈子穷困潦倒被当成神经病。”老张发出了严厉的警告。
周不器坦言道：“所以啊，我也有自我约束，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互联网领域。在所有的创新里，技术创新是最容易的，即便是把20纳米的芯片推进成3纳米的芯片。这条路最好走。”
张朝洋没好气地说：“你关注技术创新？你懂技术吗你？”
周不器哼道：“我不懂技术，我就不能投资技术了？我对云计算的投资，还不成功？紫微星还有一个大方向，叫人工智能。过几年你再看，保准能震撼全世界。”
张朝洋对此很信服，“嗯，你那个Rokid就挺厉害的，我经常在Helo上Rokid小助手对话，问一些简单的问题，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这个AI模型的进步很快。”
“所以啊，归根结底还是要创新，要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才能在这个高度同质化的世界里脱颖而出。畅游想要把股价拉升起来，想变成世界第一大游戏巨头，就一定要在这个方向上去探索。”
周不器说得面不改色。
其实他很心虚。
他有一定的创新能力，但绝对没到碾压全世界然后号令天下的地步。
他主要依靠的就是先知先觉，尤其是游戏领域。
带领畅游，一路买买买，把那些爆款游戏都买过来。把别人的创新成果，都抢过来变成自己的成就。
张朝洋喟然一叹，很惭愧地说：“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凤毛麟角，我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周不器笑着说：“对啊，所以话又落回刚才的话题上去了，你别担心我在畅游里搞大权独揽，我一定不会把畅游幽闭起来。如果我是畅游的边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向这个边界发出挑战，去寻找突破的机会。”
张朝洋心中一下就温暖起来，由衷地说道：“你成长得太快了，难以置信。”
周不器道：“要向无限元去不断探索，这是目标，可对任何一家公司自身的业务来说，一定是有限元，是在一个有限空间内的探索。”
“嗯。”
讨论起这种大话题，张朝洋觉得很耗脑细胞。
周不器则甘之如饴，他已经习惯这种指点江山了，别说老张了，拉里·佩奇不一样要在他面前伏低做小的聆听教诲？
“我来当畅游的董事长，我只会做一件事，给畅游自身业务的有限元，规划出一片大大的广袤的空间。”周不器挤了挤眼睛，“老张，你别气馁啊，畅游还需要你。你和这个管理层，在我规划出的这个有限空间里尽可能多的运作开就行了。要是真出现了哪个天才，能跨过我圈定的这个界限了，那至少也能当个副总裁。”
把玄学语言换成人类语言，就是指周大老板会带领畅游，一路开启买买买的路线，全世界到处收购优秀的游戏工作室，同时最大范围地推动手游业务的发展。
打下一块大大的地盘。
打下地盘后具体的经营和管理，就要由高管团队来处理了，老张可以在这个层面参与进来。
张朝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说：“我就给你打下手呗？”
“什么下不下手的，就是合作呗。”周不器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最反对的就是什么上下级的概念，有问题大家一起讨论，谁说得对听谁的。”
张朝洋哼了一声，觉得这小子简直有口吐莲花之能。
“对了，这搜狐畅游大厦……”
“我知道，改名！马上就改，改成畅游大厦！”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不器连忙打消了对方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