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6章 占个码头开新店(五)
四水镇百姓在这几天时间里家家户户都买到了便宜粮,粮油店的生意刚恢复平静,又见有新的姐妹商队进镇,给三家粮油店送货。
百姓好奇这又是送了什么。
过了小半天,一个消息在镇上炸开。
粮油店办下了卖盐许可,有极其低价的精炼雪花盐,同样要限购,每个人每月最多买半斤,重复来买会被踢出去。
别以为开店的姑娘不认得人,全镇才多少人口,上次买粮就足以认全人了。
除了盐,还有糖,红糖白糖冰糖应有尽有,若是百姓需要,以后还能再添加酱醋等调味品,将粮油店开成食杂店。
百姓蜂拥而至,拖家带口地按人头买,家家户户都囤了好几斤盐,要不是没钱,他们还能再囤一些,囤够一年的盐。
本地人买完后,商旅也进店买些盐糖路途上用,被推销了各种口味的调料块和方便面蔬菜块,带在路上做干粮很便利,而自家背景也通过这些商品的外包装流传了出去。
做盐生意的封家,听闻街上的消息,家主同样气炸了肺。
“她们怎么能卖盐?她们怎么能卖盐?!”
“她们有卖盐许可,挂在其中一家店里,衙门的签发日期就是前几天,开了粮油店后办下来的。”给家主报消息的家丁战战兢兢地答道。
“衙门吃错药了?怎么会在一个镇上发两个许可?”事关自家财路,换谁是家主都是暴跳如雷。
“衙门既然发了许可,说这些都晚了,老爷,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抢回生意吧。”
“她们什么来头?一群女人,衙门怎么会给一群女人发许可?她们一定不是本县的人,派人去衙门打听打听!她们背后一定另有别人!”
“报!”外面又有家丁气喘吁吁地进来,“老爷,最新消息,那姐妹粮油店的背景查到了!”
“说!”
“是福县祁庄,女魔头的生意!”
“当真?!”
“千真万确!她们对商旅出售一种全新干粮和调味料,包装纸上印着祁氏的字样。”
作为本地富户,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漳县与福县接壤,女魔头的传闻都传了好几年了,四水镇的百姓多少都听过几嘴,知道她背后的势力是哪一方。
家丁查明那粮油店里这女魔头的生意,封家主内心里立刻生出“完蛋了”的预感。
“女魔头的生意……完了完了……她不会给我们活路了……”
要说何家的粮食生意稍稍降点价的话还能维持下去,封家的盐业生意就真的会被挤死。
盐的进价不同。
封家可以靠兼卖私盐获利,但那是以前,只此一家,盐价再贵也得买,现在姐妹粮油店的盐明眼看着就是更好,价格又更便宜,封家若想生存,得把盐价拉到更低,否则百姓又不是傻的。
可就算是官盐私盐掺着卖,整体算下来也是有本钱的,哪比得了女魔头身后的盐场,她拿盐的价格肯定比自己更便宜,否则盐价不会如此之低。
“封家完了啊……”
第1968章 孟大进福县了(二)
之前漳县求援说县里闹匪患的事,也有探子呈过情报,三湖县境那边又出事,千户所里人人都犯嘀咕,是不是有人故意设的局。
设局不设局的,因为没有证据不好乱说,可不妨碍大家都这么想,都是战场上九死一生的老兵,直觉反应或多或少有一点的。
匪徒作乱,死伤百姓太多,衙门顶不住了,向千户所请求援手,派兵去县境上剿匪,并且粮草药品等物预备齐全,为表诚意,直接先送了一批过来。
城里大户也非常配合,说要凑粮草,家家都出东西。
这真是前所未有的速度。
不过也正常,入境匪徒手段残忍,所过之处百姓死伤巨大,不光抢劫还破家,专门找富裕的大户,抢了就走,顺着官道大有往县城来的趋势。
衙门害怕。
有钱人更害怕。
收了东西,舒千户也就不再耽搁,点了人马赶往县境剿匪。
官军出发了,祁可也没了再戏弄曹三队伍的乐趣,他们伤了几天不见好,伤口感染发炎高热,又死了几个,连曹三自己的情况都不容乐观,下令姐妹商队把仅剩的几个海盗带回来送千户所,趁着返程的路上,将他们催眠忘掉曾经讲给他们听的行动计划暴露的事。
不然若是活着到了所里,一经能人拷问,搞不好就全交待了。
海盗在抵抗审讯这事上,没有太好的抗性,这是要百般训练才有的技能,谁给海盗训练这个。
给粮油店送完货的姐妹商队,将高热烧到身子发软的曹三等人顺利地带回了福县,一路上用药吊着性命,等交到千户所手上时人已经恢复意识能说话了。
所里大喜过望,在拷问出口供后,对本县剿匪更有信心,誓要抓住孟大,同时还让衙门想办法给官铜矿所在的县发去公文,告知线索。
对方衙门收到消息后怎么做是对方的事,这边只给线索,不掺和。
衙门得知是海盗上岸作乱,吓得就是一哆嗦,庆幸及时搞掉了一支队伍,剩下一支有官军全力应对,海盗也好,匪徒也好,肯定都没好下场。
军队剿匪瞒不了人,很快全县百姓就知道匪徒作乱,不分有钱没钱,看到就抢,见人就杀,家家户户给吓得紧闭门户。
衙门也没闲着,既然匪徒是海盗从三湖县带过来的,若是不敌官军剿杀,肯定会跑回三湖县,于是给三湖衙门发文请求合作剿匪,在县境上拦住回窜的匪徒。
三湖衙门却不想合作,矢口否认福县目前作乱的匪徒跟三湖县有关,还警告福县把事做好,要是有一个匪徒跑到三湖县定要跟上面告一状。
福县目前是县丞主事,三湖县是正经的县尊,福县富裕又如何,一县之主对一个小小县丞,自然不用给面子,反正是坚决不承认本县内有匪徒还流窜到邻县作案。
于是,不光县境上剿匪打得轰轰烈烈,两个衙门的口水仗也是来来回回不见停歇。
孟大隐藏自己,拿别人做炮灰的战术很成功,死在官军手上的都是流民匪徒,他们自己化妆成赶车的脚夫,混在邹大善人给福县送药材的车队里,一直在往县城方向赶来,趁着千户所空虚,正好在城里作乱。
第1967章 孟大进福县了(一)
封家做了多年卖盐的生意,家主在这方面确实敏锐,只是以前赚钱一直顺风顺水,赚钱容易花钱更容易,以为这门生意能世世代代长久地做下去,没有开辟新的生财路子,如今一朝被逼上门,想现找新的生计,哪那么容易。
身边管家和家丁也一脸不忿,都是家主信赖的亲信,此时心中所想都一样,姐妹粮油店来势汹汹,四水镇要变天了。
“去联系何家,请他们的新家主过府喝茶。”封家主有气无力地下令。
“是,老爷。”
封家主想要两家联合,对抗姐妹粮油店的竞争,他们两家一异动,粮油店就收到情报传回祁庄。
祁可看过就忘,只吩咐稳扎稳打,把生意坐稳,四水镇水陆要道是个好码头,然后她的关注点就又投到海盗身上了。
曹三当日受伤失踪后,没逃多远就被悄悄地再次找到,跟在身边的兄弟少了一半,个个带伤,兜里又没钱,估计是撑不到北上作乱了。
但是绕经三湖县往福县的孟大队伍,却是一路顺利,已经快进县了。
三湖县与福县接壤的那一带,有老朋友邹大善人,在他的金钱支持下,孟大一行人直接在三湖县招揽到了一批流民路霸,正准备化整为零潜入福县。
祁可觉得他们这计策真是帮了自己的忙,若是扮平民还只能忍着等他们动手,可他们扮流民路霸,那就不必等了,匪徒入境,人人喊打。
依样画葫芦,往那边县境放了两个姐妹商队,假借商队发现的情报,来给千户所示警。
流民路霸入境的目的就是故意制造混乱,散布恐怖情绪,拦路抢劫打家劫舍,孟大给他们下的令就是分头行动,怎么乱怎么来,抢到的金钱和女人都归他们自己。
孟大比曹三聪明的地方就在这里,他招了人但不亲自带队,他身边只有随他一同从海盗窝出来的同伴,只要不在人前露面,没人见过他们的脸,随时想撤就撤。
他知道凭那些招揽的乌合之众不是官军的对手,而且他又见过了邹大善人,得了一条曹三所不知道的情报,就是祁庄。
他和曹三是两支队伍,千户所和祁庄也是两支队伍,原定的想让官军两头顾不上的计划显然不行的,祁庄的战力也不俗。
有这样一条情报,孟大更加不会让自己涉险,以备随时撤退。
至于曹三,就很抱歉了,希望他们能死在漳县,不要被官军活捉。
在流境上乱晃,按照邹大善人提供的情报,专往有大庄子的地方跑,他们本就惯于干这种打人闷棍杀人劫财的事,下手毫不留情,短短几天时间就出现不少受害者。
姐妹商队也遇上好几拨,都死在她们箭下。
有过了交手,情报就顺理成章地发回了祁庄,再由祁庄转交千户所。
看上去没什么要紧的内容,只是提到三湖县方向过来了很多流民匪徒,再加上衙门那里同步增多的各类报案,几方消息合在一起,舒千户又不是傻的,立刻就意识到这边县境出事了。
第1969章 孟大进福县了(三)
祁可和照临知道孟大的队伍都长什么模样,从开始有匪徒作乱时,就一直有小飞虫在找他们的踪影,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玩,邹家还乐意站出来协助,也不知道向来爱惜羽毛的邹大善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不过,邹家敢这么干,相信一定准备好了开脱之词,一个送货车队雇佣几个脚夫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谁知道这次雇的脚夫竟然是海盗假扮的?
以邹大善人的名声,很容易就把自己摘干净,洗得白白的。
但祁可却不乐意看着他继续做自己的大地主好日子。
“孟大要活捉。”
坐在福县祁庄的大宅里,祁可指着面前光屏中邹家那支送货车队的画面。
“让他把邹家供出来。”
“邹家是三湖县大户,衙门一定会保他。”照临一旁补充,她不是唱反调,而是要考虑到方方面面。
“三湖县保他是正常的,但福县不用,千户所知道邹家的真相,他们在本县的生意如何?”
“以往的优势不再,祁庄的药材顶上来了。”祁庄在本地经营到了第三年,粮食药材等基础物资都比以往充足了很多,不光能供千户所日常使用和储备,还能正常做生意。
“趁此机会,把他们挤出福县,我们接手他们留下的空档和铺面。”
正经医馆是要医证的,不然就是非法行医,药铺就要宽松许多,而她这祁氏药品,就以药效快著称。
只是城里没药铺,要买药必须得出城来祁庄,相对麻烦些,因此主要顾客都是开医馆和药铺的,散客少,若是城里有个药铺,就能做自营生意了。
与其高价谋个铺面,不如伺机抢现成的。
“把他们赶出去,需要确凿证据。”
“所以,我们要活捉孟大,不光是他,其他海盗都尽量捉活的,口供互相印证,可信度最高。三湖县要不要保邹家是他们的事,但我们绝不欢迎他们还留在这里赚钱。”
“好。”
“他们冒险进城的目的就是搞破坏,再以脚夫的身份跟着邹家的车队返程,从始至终都把自己藏得牢牢的,正常情况下他们这战术没问题,甚至可以达成他们想要的目的,可惜运道不佳,我们是这个世界的外挂。”
祁可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不高估也不低估,她拥有千荷境,她在哪个世界就是哪个世界的外挂,既然落在大文朝而非别的国家,自然是要以大文朝为根基,王朝可以覆灭,但这块土地和土地上的人民必须存在。
海盗作乱是历史必然规律,在别处作乱随便,但在她的地盘上就不行。
孟大一行人的行踪一直在她们的监视中,活捉肯定活捉,但不能直接上,他们想搞事,就给他们一个机会,正好借海盗的手把城中那几个大户收拾一顿,给他们长长记性,世道纷乱之际,应该抱谁的大腿。
在这指导思想下,邹家送货的车队顺顺利利地进了城,交了货。
自家的车队,长途跋涉过来,完事后可以多歇两天,没必要着急返程。
借着这个时间的空档,就是孟大等人动手的时机。
第1971章 孟大进福县了(五)
待到夜深人静,孟大一行人腰藏砍刀,从住宿的地方出来,跟昨夜一样,分头行事,杀几个人卷笔银票走人,等天亮闹起来,他们早就跟着车队在开城门的时间出城了。
他们只有十来个人,分了三个去处,等着守株待兔的娘子军却是人手武器充足,看见他们出现,举起连发弩,兜头就射。
因为要捉活的,因此只射四肢和衣服,大晚上的,店铺都打烊了,只有门楣下挂着的招揽生意用的灯笼还有亮光,四周影子浓黑。
娘子军看得见他们,他们看不清对面,只听耳边嗖嗖声,来不及反应人就躺地上了,射中衣服的箭矢扎进地面,将他们都钉在了地上,加上四肢受伤,愈发爬不起来。
得手后,娘子军第一时间扑上来先堵嘴,用木球制成的口塞牢牢绑在脑后,黑布袋套头,然后才是拔掉扎进地面的箭矢,将身体上的箭剪掉箭杆,箭头仍留在肉里,让官军处理。
接着,她们白天混进城时带来的扁担箩筐起了作用,箩筐用来暗藏拆成零件的连发弩,除此之外还有成捆的麻绳,将他们手脚反绑在一起,扁担一穿,抬猪似地就抬走了。
孟大连同手下共计十二个人,一个不少,全部活捉。
娘子军抬着他们,陆续向城门集中,等在城外的驴车就是为了搬运这些人用的,只是要等清晨开城门才能出去,她们这会儿过来是为了排队排第一,城门一开好先走一步,避免给城中百姓留下恐慌。
不过,第一个被惊吓的不是同样赶早出城的百姓,而是守城门的城卫兵。
他们隶属于本地衙门,不是千户所的兵,战力堪忧,每天的职责就是清早开城门傍晚关城门,听从衙门的命令,对进出城的百姓或紧或松地检查,时不时地捞点油水。
福县是个平静无事的富裕县,近年来最可怕的事就是前几年的流民暴动,让城卫兵伤了几个人,事后还都得到了衙门嘉奖。
就这样水平的城卫兵,大半夜看到一群女人抬猪似的扛着一团东西过来,可不都吓得拔出腰刀连斥“站住”!
“祁庄办事。”
抬人的走在后面,拿连发弩地走在前面,城卫兵这一声喝斥,她们立刻举起了手中的弩,一支弩对准一个人。
“祁、祁庄?”
“这时间你们办什么事,跟衙门报备过吗?抬的什么?”
城卫兵们举起灯笼,谨慎地上前仔细查看,在看清对面的连发弩正对着自己时,忍不住地直咽唾沫。
“真、真是祁庄……”
祁庄标志性的全员女子和连发弩,在福县找不到第二家一模一样的。
“你们抬的什么?人……?!”
“……什么人?!”
一人看清后,惊吓之下惊呼出声,一群城卫兵围过来,灯笼扫过,捆起来的都是男人,还受着伤。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城里闹大盗,抓住了。”娘子军们顺势就将扁担撂下。
“……”城卫兵难以置信地又查看了一遍,“真是他们?没弄错?”
“摸摸他们的腰。”
“我来。”
第1970章 孟大进福县了(四)
邹家在福县做生意多年,对县里情况了如指掌,孟大他们当天上街逛了一圈,就把那几家知名大户给认清了门,还趁着夜深人静,挑了其中一户翻墙进去摸了摸内部结构,找到了账房处,打昏守门的小厮,撬锁进去将能找到的银票席卷一空。
银票是最好携带的财物,倘若能顺利回到三湖县邹家,就能直接换取物资带回船上。
至于不杀人,也是因为区区小厮不值得他们暴露自己。
入室盗窃的小偷,和入室杀人劫财的江洋大盗是两回事,后者会让全城紧张,不利于他们的行动,即使要让全城紧张担忧害怕,也得在他们临走那天,提前做了,必会让衙门请来千户所留守的官军搜城,到时全城戒严,他们自己都走不了了。
他们原路撤出没多久,被打昏的小厮醒来,看到洞开的账房大门,惊惶尖叫。
不到半个时辰,衙门接到报案,有大盗入室盗窃,凡是上了锁的箱子都被撬开,所有银票丢失。
只拿银票不拿其他金银,显然是因为银票好携带,据此认定这是一伙经验老道的贼人,但人得手后去了哪里,就让衙门头疼万分了,现场一点可追查的线索都没有。
天亮后,消息传遍全城,有钱人人人自危,纷纷将家中银票藏好,以防昨夜的小偷继续作案。
衙门加紧了夜间巡逻,但他们绕一圈必有一段不短的时间,足够歇了一个白天的海盗们再次作案,而且这次他们分散开,分头去昨天认过门的那几家,能偷就偷,偷不了也要摸清楚账房和主家的位置,等明天晚上再来,再杀几个人制造江洋大盗在活动的假象。
这次依然有收获,各家账房虽然有了准备,可是主家到处是漏洞,总有些银票放在他们以为安全又方便拿取的地方,这不就落入了孟大之手。
但要说更大的收获,还得是明晚。
天亮后,全城果然又传遍了新的消息,那几家知名大户家里又进贼了,似乎是团伙作案,一夜之间偷了几家,不会是县境上的贼人跑城里来了吧。
祁可盯了他们俩晚上,他们聊的每一句她都知道,非常清楚不能给他们第三次机会,下令就在第三次行动的时候,于街上拦截他们。
被偷的那几家气炸了,没被偷的其他有钱人则胆战心惊,将家中财物藏了又藏,并派人去衙门诉苦,请求衙门尽早破案。
衙门满嘴苦涩,城里闹大盗,有确凿证据要抓捕时倒可以再请千户所援手,可这前期追查的过程总不能请官军协助。
什么事都让官军做了,还要这衙门有什么用。
衙门里吵吵闹闹一整天,各个失窃现场也有老捕头去看过了,临走都是提醒注意安全,钱财是身外物,身家性命要紧。
城里闹大盗,跟穷人无关,一天不干活就手停口停的小老百姓还得照常生活,城门处早晚开闭城门的两个时间依然人来人往,祁可就趁着清早的时候,将挑着扁担箩筐做农妇打扮的娘子军派进了城,并在城外安排好了接应的驴车。
第1972章 孟大进福县了(六)
小头目正好站在第三个人旁边,他弯下腰,抬手在对方腰间一摸,立刻就在衣服底下摸到一个长长的冷硬东西。
“有刀?!”
“说了他们是大盗。”
“总共多少人?”小头目回到队前,对站在最前头的女子问道。
“不清楚,要看所有人汇合后的结果,抓到几个算几个。”
“怎么就让你们抓住了呢?”
“当然是我们先抓到了他们的同伙,再结合城中出事的当天和前一两天有过哪些人进城,排查一下就有大致范围了。”
“听上去不是个轻松的活。”
“确实,所以今天才动手抓人,幸好他们的前两次作案没有杀人。”
“但今夜他们带了刀。”
“是,大家都运气好,福县不愧是有神明保佑的地方。”
“嘿,真的,咱们福县就是有真仙保佑。”小头目和手下城卫兵都高兴地笑起来,满脸自豪。
“问个事,今日几时开城门?”
“看日出时间,比昨天稍晚一点。”
“提前开一会儿放我们先走吧,免得跟百姓撞上,让他们恐慌,这两天闹大盗已经让很多人心神俱疲了。”
“不让百姓知道抓到人了吗?”
“不了,有你们说两句就行,人就不给看了,我们祁庄哪有资格出来抓人,还不是受人所托,搞那么多事干嘛。”
“也是也是,那行,那就在百姓聚拢排队之前,先让你们早走一步。”城卫兵们立刻闭嘴不再多问,祁庄的背后是千户所,打听那么多干嘛,看在抓了大盗的份上行个方便不就得了。
“好,多谢。”领头的娘子军立刻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子递给小头目,“请大家喝茶。”
“哎呦嘿,多谢多谢。”小头目喜笑颜开地接过碎银子,身后的兄弟们热情地拖来条凳请她们坐。
没过多久,抓到的其他海盗都被同样的捆法抬来城门口等天亮。
城卫兵们看着他们个个身上受伤滴血的样子,绷不住地站远一点,不能看,看多了觉得自己身上疼。
一边腹诽这一群女人惹不得,同时又不得不承认,要不是她们今夜出手,这伙大盗还不知几时才能抓到。
这一伙海盗中,以孟大受伤最重,中箭后就昏迷了,到这会儿才醒,醒过来就开始挣扎,倒也不出声,而是不停地蹭头,想把头上的布袋子蹭下来。
一旁看守的娘子军走过去踢了他一脚。
“老实点。”
听见是女人的声音,孟大跟虫子似的涌动了几下,塞了口塞的嘴里呜呜出声。
“你被捕了,孟大。”踢他一脚的娘子军干脆蹲下身,用细微的声音说道,“别挣扎了,没用的,曹三被捉了,什么都供出来了,不然我们能在福县把你们抓了?调虎离山用得挺好啊,以为把官军调走就没事了?跟你合作的邹大善人,难道没提醒过你们,女魔头有多可怕吗?”
这话一说,孟大挣扎得更厉害了,还以头戗地,简直要气炸了。
娘子军懒得管他是不是要气炸了,活着送到千户所就行,他要自残随意。
第1973章 孟大进福县了(七)
孟大是真的气啊,又气又恨,怎么都没想到今夜这么倒霉,本是想干票大的,结果连袭击自己的人都没看清就昏过去了,醒过来才知道原来是被活捉了,而且还是落在女人手上,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口郁气堵塞在胸,让孟大不停地在地上打滚,可是他手脚反绑,还用根扁担穿住了,任他来回滚,在旁人看来也就是在地上蠕动而已。
“他干嘛呢?羊癫疯?”城卫兵们看着他滚好久了,难掩好奇地嘀咕。
“气炸了。”娘子军们浅笑,对孟大的表现就跟看什么有趣的戏一样。
“看出来了,是气得不轻。”
“快了快了,就要天亮了,再等一会儿就放你们先走。”有个小兵指着角落里计时的铜漏说道。
城卫兵们长年看城门,知道赶早出门的百姓一般几时会来这里等开门,他们卡在这个时段之前放她们先出去,百姓过来了见城门开着也只当是今日城门开得早,没人会在意什么,而他们城卫兵正好可以将大盗被抓的消息放出去。
祁庄和千户所,城卫兵自然乐意把这名声放在女魔头的名下,谁叫他们是隶属衙门的人呢,军政之间关系可没那么融洽。
又捱了一会儿,总算到了可放行的时间,城卫兵打开城门,目送抬着俘虏的众女离去。
城门外接应的驴车已经停好,带着人直奔千户所。
大清早千户所收份大礼,大喜过望,一群士兵奔出来,用更长更粗的棒子,抬猪一样将俘虏带走。
城里闹大盗的事他们都听说过,但大盗只偷银票不杀人,属于盗窃案,归衙门管,衙门没求助所里就不能多管闲事,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就是三湖县境上闹匪徒的元凶,另一支上岸的海盗。
坐镇所里的千户舒英下令立即审讯,来的路上被下了催眠暗示的众海盗们,没费士兵们多大的力气就全都招供了。
前两次的偷盗都是为第三次杀人做的铺垫,百姓们一开始以为只是偷窃富人的盗窃案,跟穷人没关系,也就当个日常谈资,但发展成杀人案,就人心惶惶了。
海盗们的此番计划要的就是他们害怕,恐惧,尤其富人们损失惨重,再有邹家药铺在后面推波助澜,搅动百姓的怨气,最终归罪到衙门和官军头上,一致认定军政两边都不是好东西,要是弄个内乱出来就更好了。
邹家掺和此事也是为了利益,富人们人财俱失,滴水不漏的圈子有了漏洞,新家主仓促上位守不住家财,财富外流,邹家人才好趁虚而入给自家多添几块金砖银瓦。
都是成年人,没利益的事谁往前冲啊。
祁可为了海盗上岸的事这么操心,不也是为了要保自己的势力地盘,以及吞并一些资产嘛。
舒英看过口供,派副手兵分三路,一路去追已经出发返程的那支送货车队、一路进城去围住邹家所有药铺医馆、一路去衙门要求协助维持城中秩序。
第1974章 孟大进福县了(八)
城卫兵们此时也是早已按吩咐放出风声,大盗被女魔头的手下抓了,不用怕了。
百姓们和衙门里头正议论纷纷,讨论这事可不可信时,千户所的骑兵带着步兵轰隆隆地冲进了城。
进城后兵分两路,一路去围邹家的生意,一路去衙门送信。
衙门收到完整口供的抄本,上下忍不住地大呼谢天谢地,除了留守衙门必须的人手,其他人全部派上街维持秩序。
百姓们乍看到这么多凶神恶煞的士兵,有点鸡飞狗跳,但随着衙门敲锣布告,证实闹了两天的大盗确实落案了,皆都欢呼雀跃。
富人们得到的消息更多,毕竟跟他们切身相关,得知死里逃生,他们皆都捧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大喘气。
返程的邹家车队被截回来后,从带队护卫的身上搜到了孟大他们辛苦两个晚上偷来的大量银票,这些钱说好要跟邹家买物资的,而孟大他们一夜未归,护卫们起了贪念,默不作声地把银票带走意欲瓜分。
谁能想到出城没多久就被官军追回来,自己也身陷牢狱。
这些赃款按理说要归还苦主,但富人们商量后皆都表示不收,自愿献给千户所充作军费,以感谢官军的劳苦功高。
舒英得了好处,礼尚往来,给祁庄去信,让她们派人进城接收邹家在城中的铺面,全都给祁可,并预祝生意蒸蒸日上。
各方皆大欢喜,至于女魔头的手下是如何获知情报精准地抓捕孟大及其手下的,衙门和千户所都没有人问。
衙门不管不问,做个太平相公,祁庄是柏家军的势力,他们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祁庄开在这里,局势不稳她们也难受。
千户所不问是因为曹三,他们是祁庄的姐妹商队带回来的,在这过程中有些什么无伤大雅的情报让她们知道了也不奇怪,反正孟大一个不少地都抓到了,功劳在这里摆着,谁敢鸡蛋里挑骨头无事找茬。
当然,衙门也不是无事可做,三湖县的邹大善人勾结海盗在漳县和福县作乱,这可不是小事,连发两个公文给这两地,一封安慰漳县,一封强势要求三湖县交出元凶。
接下来衙门之间如何打嘴皮子仗,县境上的剿匪进展如何,祁可都无心观战了,她等到手下完全接收了县城里邹家的全部房产,过户契书尽数到手,她就与照临返程,回凉水镇了。
在福县呆了这些日子,凉水镇一切照旧,平静安详,两个替身完美演绎着祁可和照临,就算最熟悉祁可的那群小伙伴都没人发现破绽。
不过才回来两天,突击浏览了一遍这段日子的镇上庶务和人际来往,就收到小纸条,柏敏登门来送及笄宴请柬。
祁可热情地接待了她,收下请柬答应一定准时出席,并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一并装车,送柏敏回宿舍楼,让她回家时把这些一起带回去,她自己到时空手去,省得带太多行李。
柏敏笑嘻嘻地满口答应,带着礼物回去,但是拐道先去了宿舍楼旁边的客栈,家里来接的下人已经在这里了,明天她们就出发回东安府,她先回家做准备,收到请柬的姐妹们也都请好了假,晚几天再走。
礼物都是包好的,原样搬进客栈房间后谁都没拆,次日清晨,柏敏带着贴身丫头,在家人的迎接下,乘坐最早一班的渡船走了。
第1975章 柏敏的及笄宴(一)
回到家的柏敏先去拜见长辈,在祖母屋里,与母亲一起,三位女性闲话家常时,她的贴身下人来报,祁老板送了太贵重的礼物,询问大小姐如何收藏。
她在长辈房里喝茶歇息,下人在她屋里收拾行李,祁可送的礼物就顺手都拆了外包装纸,里面的盒子上露出的标志,在京城生活过的下人都懂,所以不敢擅自处理,赶紧来请示下。
“都拿过来看看吧。”老夫人吩咐道。
很快,九个大大小小的高档硬木首饰盒送了进来,下人们将两张方桌拼在一起盖块长桌布,布置成了一个长桌,正好将这九个盒子一字排开。
“真是京城的老字号。”三位女眷在桌前感叹,“南北交通要道仍然在强人手中,祁可这是怎么买到京城的好东西?”
九个盒子里有六个是京城老字号的产品,开盖的地方都用了蜡封,下人们只是拆了外包装纸,看到盒子就没碰了,拿过来时都是原样的。
“敏儿,这是送你的礼物,你来打开。”大夫人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的爱女。
一个仆妇用一把精致的小刀,将蜡封处逐一划开,柏敏掀开盒盖。
京城老字号底蕴深厚,做出来的今年新款光彩夺目,但对从小到大见惯了这几家的大将军府来说,这几件都那么一点不尽如人意的意思。
“款式还可以,单看还不错,但跟我们往年旧款相比,我怎么觉得师傅手艺有所下降?”老夫人在京城时间最久,见过用过的好东西不计其数,眼光毒辣。
“好像是有点这个味道,没有往年细致了。”大夫人拿起一支金钗,走到窗下对着光看,过了一会儿走回来放下,“师傅还是那个师傅,看这背面有他的个人印记,但手艺,只能说京城局势不稳,手艺人都无心做事,同样的情况在当年京城闹旱灾的时候也有过。”
柏敏站在桌旁,指着后面几个没打开的:“娘,那我还继续开不?”
“开呀,继续开,送你的礼物要看的。”
柏敏继续打开后面的首饰盒,京城老字号的表现都大同小异,款式是适合年轻姑娘的款式,手艺还是那个手艺,但款式偏简单化,重工的不多,但仅有的几款重工发饰,也不如往年的精致。
像是掐丝银梳,同款的女眷们都有,属于必备款式,打眼一瞧就看出来这新款的银丝要粗那么一丢丢,组出来的图案就是绕梳子一圈的回纹,可是大夫人有一把同店银梳,掐丝绕出来的铜钱纹还暗藏花瓣纹,这样看是铜钱,那样看是花瓣。
柏敏知道母亲那把梳子,这一对比,她也一眼看出来手上这把的差距来。
“京城的局势已经糟糕到老匠人都无心做事了吗?”明明母亲之前才说过同样的话,柏敏这会儿有了自己的理解和认识。
“不聊京城的事,看看祁可送你什么。”
“肯定也是首饰,看盒子就能看出来。”
柏敏说着,手上飞快地打开了剩余的三个盒子。
第1976章 柏敏的及笄宴(二)
“哇,天呐!”
三个盒子里,真正的足金足银制成的首饰和茶具,熠熠生辉。
“这是什么工艺,怎么这么亮?”
柏敏拿起一只银制宽镯,仔细打量上面的錾刻出来的花纹,是莲叶戏鲤,那鱼还是金色的,意为锦鲤。
“这镯子好漂亮,意头也好。”大夫人接过这镯子把玩了一会儿递给老夫人看。
“诶,这才是重工镯子嘛,看这金鲤,上面的鳞片都一片片,活灵活现的。”老夫人把玩了一会儿,将镯子放回盒子中,又拿了一件在手中端详。
大夫人一扭头,看到女儿对着唯一的一套银茶具在研究什么,凑过去一看,是在阅读一张说明图书。
“诶,看图示,茶漏是能卡在壶里,壶怎么倾倒,里面的茶漏都不会掉出来的?”大夫人看着好奇,拿起来研究一番,顺手一安,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明白了明白了,还挺有意思的。”
“两个壶都可以用。”柏敏把图示放在母亲眼前,手上的是手把壶,玲珑小巧适合单人用,盒子里还有个略大一点的。
“哦,我明白了,这是两用壶,你一个人的时候一壶一杯足矣,人多就用全套,这个大的可以直接冲茶,也可以搭配别的茶壶当个公道杯用。”
“那现在就把茶具洗干净,用起来呗?”
“今天就用?不留到你及笄宴招待朋友们?”
“她们人多呢,这一套壶才六个杯,不够的,我们自家用。”
老夫人凑过来,看到这一套茶具也觉得有趣,下人们乐呵呵地捧着茶具出去洗干净,放在银托盘里送回来。
配套的六个小茶杯都是圆形的手把杯,手把上缠着防烫的五彩蜡绳,遇水不湿不烂,经久耐用,那两个壶的把手上也都是两样的蜡绳。
祖孙三代美美地喝了一顿茶,定下了柏敏到时候的妆扮该怎样做,一致表示要用祁可赠送的那一套金头面,给祁氏银楼好好宣传宣传。
正说到这,底下人又来报,大小姐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在祁老板送的礼物当中,还有一套脂粉,跟别的行李混在一起,刚刚才发现。
于是,这几日的试妆也定了,将家里准备的与祁可送的一起用一用,看哪个妆感好,到时用哪个。
与此同时,坐在凉水镇的大宅里,享受一盆盐水花生的祁可收到消息,忻阳府的郡王府里,尝试多次依旧交友不利的郡王妃决定强行出门,打着到凉水镇采办金银器的名义,先到东安府落一下脚。
这计策不错,凉水镇确实没能力没资格接待一位皇室成员,以东安府为中转,合情合理。
不过这样一来,郡王妃就等于无形中给凉水镇和祁氏银楼打了一个老大的免费广告。
皇室的便宜不好占,还是这种送上门来硬塞的,不知道她日后想从哪里讨回去。
“她强行给的,我被迫收了,日后若是敢倒打一耙,我就拆了她郡王府。”祁可捏开一枚花生,将花生米扔进嘴里。
第1978章 柏敏的及笄宴(四)
拉车的马有军马血统,被狼群包围也不怵,还敢冲大王尥蹄子,想踩它两脚。
大王避开偷袭后,来到马头前,跳起来照马脸给了一巴掌,但是力道和爪子都控制得好,仅是一巴掌,没有挠伤。
别说是马给打蒙了,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懵了。
这显然不是狼的招式,而是跟豹子学的。
豹爪子伸缩自如,用肉垫拍绝不伸爪子,狼不是,犬科动物的爪子没这能力,只拍不伤,是有技巧的。
“大王,过来。”车厢里传出祁可的声音。
大王冲马威胁地低吼了一声,溜达回车厢边上。
马愤怒地踢了踢蹄子,然后被车夫拉住了。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赶紧走赶紧走。”
狼与马打架,谁赢谁输确实不一定的。
人们闷声偷笑,驾起车返程。
大将军府的马车不算起眼,但跟车走的一大群狼非常惹眼,所到之处,满大街都是人们的惊叫声。
城卫兵都不敢拦,因为是大将军府的客人,只能硬着头皮放行,于是城中百姓饱受惊吓。
但狼群的表现很规矩,丝毫不受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的影响,除了拉车的马,它们将整辆车包围得严严实实,多出来的就跟在车后面走。
没有人敢往前凑,连抢先几步超过这马车都不敢。
所过之处,人车躲避。
有反应快的想起来,会带着狼群出门的只能是凉水镇的祁老板,再加上赶车的又是兵士打扮,显然是祁老板上谁家作客。
这个“谁家”,没多久也全城皆知了。
大将军府请祁老板作客。
柏大小姐及笄礼。
柏敏带着仆妇亲自在马厩迎接,接着人就领着她们往位于后宅专供招待女客的客院走。
大将军府的下人训练有素,加上大小姐这几天一直在府里叮嘱,祁老板的狼群不咬人,若是她带了狼来,可以害怕但不要尖叫,把狼吓到了那就不好说了。
因此这会儿随大小姐来的,都是从京城一路跟来的老仆,当年什么残忍残酷的画面没见过,一群狼而已小意思,近几年府中新增的仆婢则都临时分配了别的话,暂时避开。
到客院分配了屋子放好行李后,柏敏陪着大家一起吃了早饭,然后稍事休息一下,缓一缓乘船的劳累,等到上午,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去老一辈的院里拜见长辈,大夫人也在这里等着。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吃过午饭才散,接下来完全由柏敏招待,及笄宴本就以她为主,姑娘成年后正式踏入社交圈的重要仪式,因此她得学着做好一个主人。
其实宴席上的事都安排好了,菜单是怎样的,座位如何安排,宴前宴后有什么消遣娱乐,一样一样都是柏敏这些天定下的,家里提供的帮助是早做了一番筛选,就等她回来定夺。
“你们不知道,这几天,我天天就睡两个多时辰,从起床到睡觉,无时无刻都在动脑子,盯着下人不要出错,读书都没这么费脑过。”
第1977章 柏敏的及笄宴(三)
“别呀,郡王府原样保存下来就是一座地方文物,拆了多可惜。”照临反对,另有建议,“你去多研究一下符箓,扔几张霉运符,破财符不好吗,缠绵病榻,家财流失,那不比杀了他们痛快?”
“霉运符能让人缠绵病榻?”
“那可难说,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谁知道是不是走路平地摔,结果骨折卧床三个月呢?”
“哈哈哈哈哈哈……”祁可竖起大拇指,端着她的盐水花生回千荷境研究符术去了。
照临则去联系跟祁可要好的小姐妹,问她们是家人来接还是自己结伴回家,或者来蹭祁可的船同行,能省船费。
出于省钱和省事的考虑,小姐妹们一致同意与祁可同行,按她的时间安排,在柏敏生日前两天回去。
郡王妃出行的事,照临没往外放消息,懒得跟外界解释她这消息来源是什么,就任那位贵妇直接降临给东安府一个巨大的惊喜,她要是赶上了及笄宴是她的运气。
祁可苦研几日,还真就赶在出发前搞出了霉运符这等江湖术士常用来给人消灾避祸开运平安一类的符箓。
因为她是货真价实的修士,符中封入的是真实的灵力,因此符的效果也是一流,尤其是避祸平安这等实实在在要保人性命的,一张符能管用好几次,致命伤都能挡下来,直到符破消散。
这给了祁可一个灵感,她找了一个真丝锦囊,将一张平安符折成三角形装入锦囊中,留待送柏敏。
大将军府将爱女送来凉水镇就是为了在情况不利时能保她性命,这张平安符能挡很久的灾。
其他的小姐妹也可以在她们生日的时候送一张,有由头,又有意头。
一切准备就绪,出发的日子也到了,小姐妹们带着丫头提着简单的行李,步入码头上靠泊的大船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散在甲板上懒洋洋地狼群。
“去做客也要带狼群吗?”
“祁老板出门的标志。”
这一问只是好奇,毕竟只是去做客,几天就回,没想过祁可会带狼群出行。
在凉水镇住久的人,都习惯镇上有狼等猛兽,祁老板的宠物,又不伤人,不就随它们去了。
“希望到时候大将军府里的客人们不要被吓到。”
小姐妹们嘻嘻哈哈地乐道,三三两两地顺着引领去了各自的舱室。
凉水镇与东安府之间的水路航行如今已是走熟的路线,多大的船要花多长时间一般都有数,跑得最快的就是运送生鲜物资的快舟,头天晚上出发次日清晨到达,其他的船就是船越大走得越慢。
祁可乘坐的船花了一天一夜,于次日天色蒙蒙亮的时间到达东安府的客运码头。
出发前,祁可派了小雕有余去大将军府给柏敏送信,托她转告其他各家哪天几时来码头接自家孩子。
所以这会儿码头上各家来接人的马车都在。
丁琳薛蕊周兰春她们几人跟祁可走,直接住进大将军府。
自己爹都没来过大将军府,做女儿的却有机会住上几天,姑娘们一个个紧张又兴奋,紧跟在祁可身后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踏错。
第1979章 柏敏的及笄宴(五)
回到客院后,因为都是亲密的自己人,柏敏顿时掀了在长辈面前的端庄样子,露出凉水镇才有的本来面目。
包括祁可在内,众人非常无良地哈哈大笑。
“别笑了,帮我想想办法吧,怎样让她们干活更麻利些。”柏敏越说越觉得这就是来考验她的。
“奖罚分明呗,做错了罚,做好了奖,为了赏钱也得拼命干好,真有那种榆木脑袋接二连三出错的赶紧踢了换人。”笑过后,祁可还是好心地给点意见。
“踢了,踢了几个人了,但还有出错的,我这几天都在对东西,天天都有人来报有账面和实物对不上的,我觉得他们是故意不想干好吧?我都想把他们给开了。”
“那不应该,大将军府的下人,说出去多有牌面,不会有人傻到跟自己过不去。这样,要是还有余钱的话,不如加大赏赐,给个团体奖,干好了,不光个人有奖,整个团体都有奖,同样的,一人出错团体奖取消。为了钱,他们会互相监督,肯定都给你干好,宴席那天保证不出岔子。”
“已经说了干好了事后有奖,现在又奖团体?”
“每个管事手下带几个人管一摊子事对吧?不管人多人少,以各个管事为首都是小团体,你别自己受累,活吩咐下去了,管事负责细节,事后管事拿的赏赐也是最多的,现在告诉他们手下有一人出错团体奖取消,你看谁着急?”
“都着急,但管事拿钱最多,他们最急。”
“对,赶紧吩咐下去吧,明天最后一次核对时,应该不会有坏消息了,就算有坏事发生,为了奖金,他们也会自己想办法把事平过去。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有没有欺上瞒下,还要靠你事后明察秋毫,没抓到小辫子就说明无事,奖金照发,被抓到的话,你懂的……”
“我懂,我这就去。”
柏敏重新下了命令,没多久就有身边的仆妇回话,底下人干事更有劲了,应该不会再出些乱七八糟的漏子,把大小姐成年的及笄宴这头等大事顺顺利利地办下去。
那边柏敏高兴祁可的建议有效,手下人就是见钱眼开,这边,祁可收到最新消息,郡王妃的行程还是赶上了,所乘坐的船到码头了,城中大小官员从午后就一直在码头上等着,可累死了。
祁可的船是天色蒙蒙亮时到的,完美错开,不然天色大亮后,她的船再想靠泊就不容易了,为了郡王妃的安全着想,那时码头都戒严了。
这等顶级贵族出趟门就是如此麻烦,他们出门就应了一个词叫劳民伤财。
郡王妃找不到出门的理由强行出门,提前派人来东安府打点,东安府说是繁荣可也没有一个能招待皇室的好地方,只得发动全城富豪想办法,腾了一个文人墨客饮酒作乐的风雅园子出来。
借出园子的富豪自然有了一个得脸的机会,全家上下都在琢磨该给郡王妃送什么礼,让她回去后依然能记得他们家。
第1980章 柏敏的及笄宴(六)
祁可对东安府的风吹草动一清二楚,大将军府对此的态度是纹丝不动,地方官们上窜下跳拼命想博郡王妃一笑,军队才懒得动弹,虽然皇权最大,可一个不在权力中心的郡王,在手握兵权的大将军眼里真的不够分量。
这会儿码头上接人的都是地方官员,没一个军中的人。
祁可也没吭声,这等消息不该是她知道的,她得从别人嘴里得知才行。
晚餐时间,柏敏过来一同吃饭,兴奋地告诉祁可她的建议似乎有用,下人干活更卖力了,等稍晚些时候各管事回禀,就知道这一下午干得怎么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名利名利,上层人为名,底下人为利,钱给到位了什么都好办,总之你就记住一句话,能用钱搞定的问题都不叫问题,没有钱才是大问题。”祁可指了指柏敏,“以你的家世背景,得把这话奉为圭臬。”
“就像你手下的女工们一样?收入多,生活好,干活尽心,赶她们都不走。”柏敏灵光一闪。
“诶,心里很清楚嘛,就这么回事。我给出了优厚的条件,但你达不到我的要求,说明我们无缘,那就不要浪费双方时间,烦请另谋高就。”
“那你赶过人吗?”
“赶过啊,不管是收的,还是雇的,职前训练教不会考不过的人一律另外转岗,转了三次都找不到合适位置的那就真不能要,我赔不起这个训练的本钱。进来之后,吃喝住宿和教育,这都是免费的,我拿她们当正常人,结果里面藏几个表面正常的傻子,真当我开善堂的?”
“怎么教都教不会,那怎么办?退回去?雇的还能退,收的没地儿退吧?”
“对,能退的退了,退不了的就去扫大街,扫大街不用技术,只要眼神好人勤快,挥得动扫把提得起撮箕。”
“嗯~若是真有人连扫大街都扫不好呢?”
“嘿嘿,一般到这份上,都会事前警告,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要还是干不好,只能让人牙子领走。到目前为止,这警告还蛮有效,没人再犯。”
“嘁,还知道趋利避害,那说明人不是真傻。”
“就是就是,谁真傻啊,地主家的傻儿子是有,傻闺女可没有,活不到这么大。”丁琳叼着自己筷子嗤笑了一下,“我们在北境的时候,生的傻孩子多了去了,家里再难,活下来的都是傻儿子。”
“这几年有问题的婴儿应该少了。”祁可见转到了这话题上,忍不住地提醒两句,“至少二麻镇和底下五个村,都少见有这种婴儿了。”
“诶,为什么呀?这还有讲究的吗?”
“有啊,你们那会儿都大脖子啊,男男女女都一身的毛病,还指望生出好孩子吗?想什么呢?”
“男的大脖子也不行吗?”
“男的身体有病,还指望他能有好种子吗?一颗病种子就算发出芽长出苗,那也是跟杂草一样,被拔掉的下场。我们种田的时候不就是这样,看着不像样的小苗是拔掉补棵好的,还是留在田里随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