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1章 反戈一击有良谋
煞月见索苏伦现身,心中陡然一沉,她向来性子坚忍,也没将索苏伦放在眼中,便紧咬樱唇,一字字道:“索苏伦,你让开,我要杀了顾沉舟。”
索苏伦道:“这倒是奇了,顾沉舟与你无怨无仇,为何你要杀他。何况若无此人接应,我等怎能冲出秘道?而日后飞上昊天,若无仙族内应,又如何在昊天立足。世人瞧我魔修残忍好杀,这才处处视我为敌,因此我才立下誓来,我魔界诸修日后行事,需得恩怨分明。”
煞月道:“好一个恩怨分明,既是如此,实对你说了。那顾沉舟本是仙修中人,却为了一族之私背叛仙修界,焉知他达成目的之后,不会反咬一口,将我魔界诸修献与昊天仙族?我煞月行事,也是处处替我魔界着想。”
索苏伦笑道:“此论倒也说的是,只是纵要杀他,也需得等我飞升昊天再说。事有轻重缓急,你向来灵慧,怎能不知。”
煞月厉声道:“索苏伦,虽说你是魔界魁神,我亦算是魁神化身,难不成诛杀顾沉舟这种小事,亦需你来做主!”
索苏伦悠然道:“难不道便不能等一等?”
煞月目中红光大放,道:“索苏伦,你莫要忘了,那青魔剑,红玉尺为你我共有,如何能伤得了我?就算你修为大进,也只是凭着无相魔诀罢了,你那无相魔诀,未必就能抵得住我的瞳光。”
索苏伦道:“上届魁神数个化身,唯你本身法术最强,是以魔界上下对你期盼甚殷。只是有件事情,我需要弄个明白,你要杀顾沉舟,究竟是为了魔界诸修,还是为了原承天。“
煞月被索苏伦这话说来,心中又羞又怒,急忙哈哈大笑以掩饰面上异色,道:“难不成我是为救原承天才来杀顾沉舟,索苏伦,原来你倒也会说笑话。“话声一顿,喝道:”给我闪开。“
索苏伦面上似笑非笑,那目光深邃如海,像是要瞧到煞月的心底一般,煞月毕竟心虚,哪敢与他四目相对,早就目光游移开来。心中忖道:“索苏伦精明厉害,不想此事也瞒他不过。“不由得又羞又急。
索苏伦缓缓道:“煞月,有一件事,早该对你说起,只是你处处视我为敌,也是分说不得。趁着今日,正可说个明白。“
煞月只盼他不再提起原承天才好,否则若是被其说破心事,情何以堪,日后又如何在魔界立足,漠然道:“你要说便说,不说也罢。“
索苏伦道:“此次临行前,七大魔祖不惜消耗修为,以魔莲算我此次行程凶吉,原来当今昊天,已是大乱将近,实是我魔修万年不遇之良机,若是就此错过,只怕还需再等上万年。“
煞月道:“七祖既然这般说,还有何疑,我等就此杀了顾沉舟,驱散了阵外修士,只管飞升昊天便是。“
索苏伦微微一笑道:“那七祖从那魔莲之中还瞧出一事来,原来那昊天大乱之源,却在那原承天身上。“
煞月叫道:“索苏伦,你何必欺我,原承天禀承天道之修,最是慈悲不过,又怎能祸乱昊天?罢了,我知你一再激我,不过是逼我说出实情来,要看我的笑话。今日也不瞒你,我的确因原承天种下孽情,心中对他割舍不下,那又如何!如何!“
她一时情急,就将心中盘恒了多时的话语一口气说将出来,心中反倒觉得痛快起来。原来那扭扭捏捏的行径,果然是会闷杀了人。
不想索苏伦肃容道:“我魔修修为越高,越近仙修之体,自然七情皆生,而修士被七情所困,正是修行必经的磨炼,又何耻之有?“
煞月一直以为索苏伦百般与她作对,哪知却说出这番话来,不觉就是一怔。
就听索苏伦又道:“我此番出战昊天,已立誓要一改魔修好杀凶蛮行径,要让那世人明白,我魔界苍生,实有千般委屈在怀,此去仙庭问罪,亦是迫不得已。若是还像当初那般,只知以强力压人,试问以昊天之大,大修如云,我等又能生存几时。“
煞月细辩此言,果然是一番良苦用心,先前为争夺魁神之位,对索苏伦实有诸多不满,可此刻想来,那索苏伦自继位以来,桩桩件件,皆是为魔界着想,平时里奔波不断,怎有一丝私心?
想到这里,便觉得先前果然是委屈他了。
便道:“观你向来行事,倒也不曾有不妥之处,我等这才服你,日后行止,自然也会听命于你。只是此事却与原承天有何相干?为何就不能诛杀顾沉舟。
索苏伦道:“人无信不立,我魔修亦然,我等既与顾沉舟立下誓约,就算七祖神通广大,能替我挡去魔誓之劫,可毁誓之举,着实不智了。更何况顾沉舟行此血誓祷天之法,功德圆满之际,必定遭受天劫,又何必毁誓杀他。”
煞月叫道:“若是让顾沉舟魂术得逞,原承天必死无疑。七祖既言原承天为大乱之源,若是原承天被顾沉舟害死,昊天如何能乱,我等如何有可趁之机!”
索苏伦微微一笑道:“七祖既算出昊天必然大乱,而原承天又是大乱之源,那么原承天又怎会死!”
煞月被他这番话说的头昏,便道:“慢来,你莫非是想说,就算顾沉舟魂术得逞,那原承天也定然不死。”
索苏伦道:“不错。”
煞月道:“若是原承天被顾沉舟害死,又该如何?”
索苏伦慨然道:“若是原承天被顾沉舟真个害死,那魁神之位,我必定拱手相让。”
煞月见他说的这般郑重,心中欢喜之极,可是细细想来,那索苏伦这番推论,靠的全是魔莲测事,那魔莲固然是魔界至宝,可那天机毕竟幽微,除了天课神算,又有哪一种卜算之术能有十成把握?
于是摇头道:“你就是这般说,我也不敢全信,钉头七箭书何等厉害,顾沉舟用的又是血祭之法,我着实瞧不出来,原承天如何会有生机。”
索苏伦忽的将手一拍,面前黑云现出一线来,煞月借这黑云瞧去,正好能瞧见祭台,只见那顾沉舟犹在那里祭拜不休,臂上又多了几道血痕。
煞月也瞧不出所以然来,正想询问,索苏伦已道:“我对钉头七箭术略知一二,那顾沉舟初拜之时,阴杀二气极其浓重,可是现在瞧来,那阴杀二气却是越来越难凝聚了。“
煞月喜道:“此兆何指?“
索苏伦道:“以原承天之智,顾沉舟恐非对手,以我看来,他必定是双管齐下,因此就算是在凡界诛杀顾沉舟不利,他也昊天也早有良谋。你瞧这阴杀之气难聚,必定是原承天在昊天展开反击了。“
煞月这时去细瞧祭台上的阴杀二气,果然比先前还要淡了些,且阴杀二气大有分散之势,心中自是欢喜。
她摇头叹道:“隔着两界,怎就能斗起法来,说来这顾沉舟亦是极厉害的了,只是不幸遇着了原承天罢了。“
索苏伦笑道:“顾沉舟就算再厉害百倍,若无大能暗中接应,只怕也难行事,若是我猜的不错,定是顾氏老祖亲自动手了。昊天大德,也不过如此。“说罢连连摇头。
就见那祭台边的顾沉舟越发的着急起来,手中利刃,就要向胸口刺去。这是要以胸中热血,做殊死一搏了。
哪知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悄然而来,静静的立在顾沉舟的身后,顾沉舟霍然转身,面色又惊又惧,竟是连退了数步,嘶声叫道:“你怎会寻到这里?“
那道身影赫然就是原承天,而索苏伦煞月突见原承天出现,皆是一忧一惊,不过二人很快明白过来,面前这人,不过是原承天的银偶罢了。
银偶道:“这座天魔阵法怎能难得住我,而阴杀二气集于阵中,又怎能找不到。当然,此事亦是另有缘故。”说到这里,忽的转过头来,正瞧向索苏伦与煞月所在的方向。
煞月明知银偶未必能瞧见自己,而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怎能不面红心跳,慌忙就转过脸去。
顾沉舟废然长叹道:“不想一番谋画终成空,今日既被你寻到此处,顾某认栽就是,你已是极道境界,凡界无敌。你只管杀我便是。”
银偶道:“我到这里来,本来是要杀你,可如今瞧来,就算我不动手,你也是修为尽废,生不如死。“
顾沉舟神色恍然,不甘之色溢于面上,他喃喃的道:“我顾氏为了今日,不知筹画多年,自以为已是万无一失,哪知却仍是徒劳无功,承天,你实对我说,我这个计策,究竟是哪里出了破绽?“
银偶道:“我若说是邪不胜正四字,你只怕说我搪塞了,但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还盼你牢牢记住,毕竟你日后就算是修为尽失,变成凡躯,那也是用得上的。“
他抬头向天,便是微微一笑,而就在那银偶绽开笑容时,昊天苏城之中,金光之上,原承天霍然睁开了双眼。
而就在原承天睁开双目之时,从蓬庐上传来一声异响。庐中诸多老祖,不由的循声瞧去,只见顾老祖袖中黑云弥漫,一物自袖中跌落出来,却已是碎成数片了。而城角处四神之旗,同时大放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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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2章 魔高一尺道一丈
先前在原承天双目紧闭的一刹那间,顾元真的法剑便大发光芒,将青鸟与无界之剑逼退了三丈,那法剑挟光带影,就直奔原承天而来。
与此同时,少年怒吼一声,以昊天之斧敌住魔晋南,将分天戟亦祭在空中,那分天戟化成一道白虹,亦向原承天贯胸刺来。
顾元真与少年同作发作,魔晋南与青鸟皆是猝不及防,虽然青鸟与魔晋南趁着对手分心之时,或可将其重伤,但顾元真祭出的法剑与少年祭出的分天戟,却已是无法挡住了。
顾元真与少年算是以自身伤损为代价,亦要换得这猝然一击的机会。
若是原承天神智尚清,顾元真与少年这样的拚命的斗法,只能算是取死之道,然而原承天此刻双目紧闭,神识不清,瞧来绝无一丝一毫的还手之力,又如何能敌住顾元真与七界神兵的联手一击?
而看到这一幕时,虽不能说顾氏动用钉头七箭术一事已是证据确凿,毕竟施术者无法当场抓到,但可以确定的是,顾元真无疑是得到某种指示,才会清楚的洞悉原承天的神智状况。否则他和七界神兵的联手攻击就绝不会如此及时。
只是场上诸修虽知顾氏为求一胜,必在暗中伏下手段,可那也只能在事后清算罢了,此刻原承天与顾元真的这场斗法,却是无法可想,就算顾元真趁机诛杀了原承天,也同样只能事后与他计较。
因此能救得原承天者,唯他自己罢了。
两件法宝来的好不快捷,恐怕就算有人出手相救,也是断断来不及了。两件法宝之中,又属分天戟来的最快,此宝已化白虹一道,谁能阻挡?
塔中的玄焰与玉猴瞧见此景,恨不得将身一纵,好挡住此宝,好在二侍心中对原承天却存极大信念,知道原承天定能逃过此劫,只是二侍智拙,实在想不出原承天的妙法罢了。
事实上不光是玄焰玉猴,就连场上的慕行云和姬春山等人,也在心中急急寻思,若是换成是我,又如何能在神智不清,法像难出之际,救下自己的一条性命?
就在那分天戟所化长虹离原承天还有数丈之时,场中传来一声巨响,空中符文乱舞,而于符文之中,现出一条金蛇来,此蛇将分天戟蓦的一裹,将那分天戟紧紧缠住了。
几乎与此同时,顾元真的法剑亦到,也立时引来一声巨响,同样是符文现,黑蛇出,而这只黑蛇,同样是将法剑一卷。两件法宝立时就被卷得死死。
只听得“喀嚓嚓”声响传来,两只异蛇同时发力,就将这分天戟与法宝卷起碎片了。
与此同时,魔晋南趁此机会,再次重创少年,而顾元真则是勉强避过青鸟的反击。
两只异蛇既卷碎了两件法宝,亦算是动德圆满,蛇目向场中诸修瞧了瞧,其身形则在空中慢慢隐去了。
慕行云这才明白,原来原承天早就在身周用灵符设下符文之兽,专等顾元真来袭,等到两件法宝将要及身之时,灵符被一触而开,两只异蛇自然就来救护了。
而就在两只异蛇成身退,渐渐隐去时,那原承天紧闭的双目已然睁开。
在空中暗设斧文之兽护体,本是原承天早就设定的手段,倒也不奇,但如何能在顾沉舟魂术发动时尽快的醒来,则是原承天与九珑细商的结果了。
当初那九珑曾道:“若想跨界祭施魂术,非得动用血祭不可,修士之血为天地之菁华,用来祷天最好不过,只是血祭一出,施祭者轻者修为尽丧,重者身死魂灭了。”
原承天则道:“若是顾沉舟以血祭谋我,那么我先前所设破解魂术之法,恐怕亦无法万全了,好在我上阵斗法之时,魂术二十一日期限未到,无法实施最后一击,想来应是无妨。”
九珑道:“纵然于身无损,但神智必定一昏,九珑就怕当时场中有大能之修暗中指点,示意顾沉舟在你与顾元真斗法之间,猝然发作魂术,而你只需有数息昏迷,又怎能自保?”
原承天微笑道:“跨界施展魂术,顾老祖又怎能不被卷进来?好在既然已预知场中变化,如何无策。承天便以斧文之兽暗设灵符之中,可防顾元真猝然之击,再将周氏醒魂诀亦制成灵符,便可同时被引发了。如此想来亦算万全。”
九珑当时便笑道:“原圣师玄承无双,独步昊天,九珑高山仰止,敬佩不已。”
如今场上变化,果在原承天与九珑料中,就在两只斧文之兽被引发的同时,那醒魂之符,亦是悄然发作了。
要知道原承天被魂术所迷时,魂魄自然沉睡,若是无计唤醒,就算是沉睡万年亦不稀奇。而周氏醒魂诀,虽只是锻魂炼魄之法,主要目的是可提升仙基,增加灵慧,可元魄经这醒魂法诀施来,如何不醒?
“常人唯有六魂在,我有妙法修七魂。此魂修来不寻常,好似睡狮梦中醒,先固天冲仙基强,再醒灵慧妙无方。”
因此原承天的元魂就被这醒魂诀一冲而醒,原承天则在双目睁开的一刹那间,将早就想定的妙诀施展开来。
要知道顾氏此战虽以魂术设伏,可若想揭破顾氏图谋,着实困难之极,而捉奸需要拿双,捉贼需要拿赃。那顾沉舟在凡界施法,如何能人赃并获?
好在顾沉舟既在凡界施法,虽是稳妥安全之极,却要靠人在昊天界中妥加指点,方可使魂术的发作与场中的斗法配合起来,而有此神通者,非顾老祖不可了。
本来此术既然顾老祖暗中掌控,原承天如何能破?当初他向九珑谈及此事,亦是一筹莫展。
那九珑微微一笑道:“钉头七箭术有伤天和,本不为天地所容,因此若想破顾氏魂术中的阴杀之力,非天地之力不可。”
原承天道:“昊天有一女压九龙之语,此言果然不虚,那天地之力如何应用,正要讨教。”
而九珑所指点的办法,就是设在苏城四角的四神仙旗了。那四神仙旗的运用之法,乃是苏氏的不传之秘,九珑自然不敢相授。因此原承天在神智恢复的刹那间,已掐信诀一道传予九珑。
于是在刹那间,四神仙旗便大放光芒,将场中诸修罩在其中,那四神仙旗,原就可令“诸邪不入,百魔不侵”。顾老祖袖中邪器,又如何能当此金光一击,自然是气散器碎了。
那阴杀二气,本就为天地所不容,四神仙旗所聚金光,恰又是这阴杀二气的克星,纵然顾老祖已是大罗之修,可在庞大无极的天地之力面前,亦是渺若沙尘。
十位老祖同时循声瞧来,紧紧盯着那件从顾老祖袖中跌落的物事,那物事瞧来像是一只破碎的花瓶。诸位老祖瞧见此物,有的长叹不语,有的暗暗摇头,有的便欲言又止,种种表现不一,自是和顾老祖平日的交情有关了。
唯有令清禅缓缓道:“恕我眼拙,此物莫非是阴杀二气一魂瓶?”
蓬庐下诸修听到此物名讳,大多数皆是瞠目结舌,以示不知,姬春山则是怒气冲冲,姬春水暗皱眉头。
其他金仙境界修士,则是个个嘿然无语了,而顾氏诸修,更是个个低头,谁敢去瞧他人目光?
慕行云道:“多谢令老祖指教,原来这就是阴杀二气一魂瓶,晚辈听闻,此物为魂术无上至宝,那瓶中存有极精极纯阴杀二气各一道,又存了一道元魂在内。阴杀二气也就罢了,只是那一道元魂,却是何因?”
令清禅目光灼灼,朗声言道:“公子有所不知,用魂术伤人,虽是厉害,却容易被人寻到,到时害人不成,反倒是身败名裂了。倒不如选在另一界域施法,任你心知肚明,也是鞭长莫及了。”
慕行云道:“既是在另一界域施法,那阴杀二气如何响应?比如在凡间施法者,难不成要用凡界的阴杀二气,来诛杀昊天修士吗?此中玄奥,着实不解。”
令清禅笑道:“在凡间施法,好比是做了个引子,那真正能伤人者,仍是昊天的阴杀二气。正因为昊天的阴杀二气被引动了,原道友这才神智昏迷,也正因为这阴气二气就在近在眼前,那四神仙旗一经经触发,才将此瓶击碎了。”
慕行云揖手道:“令老祖说的分明,晚辈霍然开朗,只是那瓶中元魂究竟是谁?”诸修听到这里,皆是暗笑不已。只因此事甚是复杂,令清禅亦是一言难尽,慕行云先前所提的问题,仍是不曾回答,难免慕行云着急。
令清禅也笑道:“这瓶中的阴杀二气如何与凡界响应?自是要靠瓶中元魂了,此道元魂,定是凡界施法者所有,久闻顾氏有分魂之术,想来分出一缕元魂入这瓶中,亦是不难了。而既有这件邪宝在手,那魂术亦可随时祭施,这才算得上是魂术至宝。”
二人侃侃言来,此事已是昭然若揭,那顾氏老祖却是不言不语,好似入定一般,但其身边诸位老祖,则是齐齐戒备了。以防顾老祖恼羞成怒,暴起伤人。
再瞧向场中,原承天已将无锋之剑取在手中,低首垂眉,淡淡的道:“顾道友,你以魂术伤人,自有诸位老祖公断,但你我今日之战,誓要分个高低。”
此话声寒似冰,杀意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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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3章 诸般眷顾在一身
顾元真抬头向场中望去,那青鸟忽将无界之剑收起,翩然飞到原承天身边,魔晋南也弃了少年,立在原承天之后。而自己的那件七界神兵已是光芒黯淡。
顾元真忽的想了起来,那原承天自始自终,其实并不曾真正出手过,此人神御万法,不动如山,不但将顾氏的七界神兵打得半残,又在无声无息之间,破了顾氏布局多年的钉头七箭术。
以顾氏原先的图谋,原承天只是目标之一罢了,另有多名仙族修士其实也同在算中,然而既然老祖也被牵扯进来,此谋如何还能继续下去。说不定此战之后,顾氏就会被仙会除名。
那么自己与原承天的这一战,或许就是顾氏弟子在仙会中最后的辉煌了。
顾元真喃喃道:“不错,你我今日之战,定要分个输赢。”他心中本来是灰暗之极,却因为这即将到来的战斗,而变得炽热起来。
他缓缓收回法剑,紧紧握在手中,随着真玄在体内流转,一股强大的战意已生,就听得场中传来一声大喝,此剑便浑然忘我,义无反顾的刺了出去。
诸修瞧这一剑刺去,齐皆讶然,原来顾元真手中法剑其实已离腕三尺,但那法剑却像是生在手臂上一般,剑与手掌之间,就像是系了一根瞧不见的丝线。
此为昊天剑器四御法之一,御极术,此术之妙,就在于可将手中法剑置于祭施之法与杀伐之器之间,可祭可杀,妙用无穷。
而御极术配合顾氏剑诀同施,当可发挥顾氏剑诀的最大威能,那剑光只一闪,就到了原承天的胸前一丈处。
而原承天亦是抬剑便刺,却已是慢了半拍了。
这时顾元真剑上已现剑芒,那剑芒突的生出三尺来,再配合御极术不可思议的速度,那剑芒刹时就刺到了原承天的法袍上。
不想那原承天原本略慢半拍的无锋之剑,却恰在此时挡在顾元真的法剑前,更令人惊叹的是,无锋剑尖无巧不巧,已抵住了顾元真的法剑的剑尖。
修士斗剑之时,两柄剑的剑尖若是恰好凑到一处,倒也并非绝无仅有,但对防御者来说,刻意以已方之剑尖对准彼方之剑尖,除了增加无穷风险之外,其实并无太大的意义。
因此见到双剑于空中剑尖相触,顾元真不觉就是一怔,然而就在这刹那间,那无锋无声无息,已切开顾元真的法剑,以势如破竹之势刺将过来。
顾元真不惊不惧,反而一声,御极术猛然运玄,那剑芒更增一尺,原来就算这法剑被切成碎片,那剑芒仍是不失,因此原承天这式哗众取宠的御剑之法,也只是徒增笑柄罢了。
只可惜那剑芒刚刚增生,却忽如风吹梨花一般化成星星点点,向四周散去,顾元真见到此景,心中暗叫道:“原来是林氏分灵之术。“
此时无锋之剑已然将顾元真的法剑自中齐齐划开,直抵剑柄了。此势之快,端的是无法言述。
那剑柄既被无锋抵住,就好似与无锋之剑浑然一体,因此顾元真眼睁睁的瞧着剑柄疾退回来,“波“的一声,自胸口没入,自后背飞出。
而原承天的无锋之剑,却在顾元真的胸口处停了下来。
这时慕行云的声音悠悠传来:“仙会斗法,点到为止,承天此剑,恐怕连点到也算不上吧。“
诸修听到此言,有大半人都是轻笑出声,唯一可惜的是,那剑柄透胸之处,却非要害之地,以顾元真的修为,也只是肉身大受伤损罢了,其人性命,却是不失。
原承天虽有雷霆之怒,终不肯轻易杀人。
那顾元真的身子直直的穿过金光,直坠下苏城之中。可一众顾氏弟子只是眼睁睁的瞧着,人人神情冷漠。幸好那金光之下,亦有苏氏弟子守护,这才于空中承接住了顾元真,将其送到顾氏旗幡之下。
自从原承天动用四神仙旗,破了顾老祖的阴杀二气一魂瓶之后,那苏璇枢面上,就再无一丝笑容,此刻场中斗法胜负已分,苏璇枢这才缓缓道:“今日姬氏极道之争大获全胜,让人好不欢喜。顾氏动用昊天禁术,罪无可绾。还请诸位老祖随我同去苏府商讨,定要严加惩处,以儆效尤。“
昊天首战,就闹出禁术来,身为仙会主持,苏璇枢怎能不怒?他说完此言,便将袍袖一拂,径直落进苏城之中,其他老祖亦纷纷起座,跟随苏璇枢前去。
那顾老祖兀自留在座中,不肯离去,姬老祖微微一笑,也不起座,亦在那里端坐不动。元杨二位老祖本已起身,见此情景,亦是立在蓬庐之外,静以观变。
诸修见此情景,心中怦怦乱跳起来,难不成那顾老祖恼羞成怒,要任性使气不成?
那大罗金仙若是施起法来,真可谓是惊天动地翻江倒海了,就算是有四神仙旗护住苏城,怕也挡不住大罗金仙的一击之力。
幸好三大老祖一个在蓬庐之内,两个在蓬庐之外,三人恰成鼎足之势,将顾老祖围在当中。
但就算有三位老祖在此维持,可若是顾老祖孤注一掷,这里的大半修士只怕都活不了了,而首当其冲者,必是原承天无疑。虽然那顾老祖自始自终,都不曾瞧向原承天一眼。
姬春山与姬春水不约而同,就抢在原承天的身前,只是二人自忖,就算二人同施姬氏大乘法诀,无上法宝,也未必就能保住原承天。
此刻场中局势,端可称得上是箭在弦中。
便在这时,一人去而复返,正是慕氏老祖慕天凡,此人来到顾老祖面前,哈哈大笑道:“个人之事,一生一死,仙族之事,一荣一辱,世间之事,一兴一衰。那人生百年一轮回,我仙族万年一替换,顾老既为大罗,如何不知?“说罢就伸出手去。
顾老祖面上忽青忽白,好在片刻之后,已恢复如初,长长叹息道:“我顾氏以权谋争天下,却不循天道之修,终有此败。“
番茄
也不理慕天凡伸来的手臂,忽的一飞冲天,那身影刹那间就消失无踪,留下一众顾氏弟子在那里面面相觑。
但诸修明白,那顾老祖既是事败,又怎能再随诸修回苏府受辱?唯有一走了之,方能留得一点颜面罢了。
片刻之后,那位顾氏金仙向几位老祖揖手道:“老祖有法旨传来,我顾氏退出本次仙会,若有惩处,甘心承受,愿以待罪之身,回府清修。因无颜向苏老祖面辞,还请诸位老祖代为转呈。“
说罢此言,亦是腾空而去,诸位顾氏弟子垂头丧气,纷纷跟随而去,刹那间已是去得干净了。
诸位老祖犹不放心,各出灵识探察,见那顾老祖去得极远了,这才放下心来,纷纷沉下金光,去苏府议事去了。
姬老祖却留在最后,等诸位老祖皆去了,这才招唤原承天过去,沉声道:“承天此战胜得辛苦,却也得罪了顾老祖,此人生性如何,枉我与他百年相交,亦是难以捉摸,因此承天需要小心。“
原承天心中苦笑,既然是得罪了顾老祖这般人物,就算多个百倍小心,只怕也是枉然,除非是遁入混沌碎域,去寻老雕老猿庇护,方有一丝生机。
姬老祖从袖中取出一符来,道:“自即日起,承天可将此符藏在身上。若你遇到危急,此符可保你性命。好在以顾老祖身份,或不可能亲自寻你,可顾氏金仙太虚修士,极可能会寻你的麻烦。”
原承天这才谢了,将那道灵符藏在怀中,却不知此符有何玄妙,能在金仙境界修士手中保得性命,但姬老祖是怎样人物,既言此符有用,自无虚言。
姬老祖赠了灵符之后,犹觉不安,又从怀中再取一物,乃是一个金铃,连同一个玉简,全部交给原承天,又道:“此铃叫做震天铃,其御控之法,这玉简上说的分明。此铃别的用处也就罢了,唯有一个最大的好处,便是只要你在昊天界中,此铃一动,老夫便知,便是隔着千万里之遥,也可亲自来救你。”
原承天心中甚是感激,自己自进姬府之后,姬老祖一直不肯露面,想来二人正因为前世相识,今世身份悬殊,一旦见了面,反倒尴尬,姬老祖恐怕正因此故,才刻意回避了。如今郑重嘱咐,才知顾老祖眷顾之深。
姬老祖授了灵符金铃,这才放心离去。姬春山等诸位姬氏弟子恭送老祖离去后,这才将原承天拥在当中,缓缓落下苏城。
不想诸修刚刚穿过金光,就见一名头戴斗笠的修士早就候在那里,见到姬氏诸修便拜,口中道:“我奉天一神宫令老祖法旨,特送一件法宝,以卫护原道友周全。”
说到这里,就从手中托着的一件物事捧到诸修面前。
姬春山等姬氏诸修一瞧,原来是顶金冠,此冠样式甚是简朴,唯有绿玉一块,嵌在金冠之上。而用灵识瞧来,也不见此冠有何好处。
姬春山便道:“令老祖虽是好意,可我等无功不敢受禄。此宝唤作何名,有何妙处?”
那弟子恭身道:“此为龙诀慝影冠。”
姬春山听到此宝之名,心中吃惊之极,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承天就收了吧。”那心意改变之快,可称一绝。
姬氏诸修虽暗中笑破肚皮,笑那姬春山“势利”,可转念想来,就连令老祖都担心原承天的安危,可见原承天的性命,实有累卵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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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4章 慝影潜行承天道
原承天回到姬府之后,姬春山就下了法旨,令姬氏弟子加强姬驿守护,原承天不可出驿。谅那顾氏弟子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杀进驿来。
原承天刚刚回静室坐定,前来庆贺者便络绎不绝,除了另九大仙族使者循例到贺之外,诸多仙族的辅族亦派人来贺。除此之外,昊天诸多门宗自然亦派人来。
只是诸多宾客欲想求见此战胜者风采,却不可得了,自有那姬春山与姬春水说干了嘴皮,婉拒诸修心意。
姬氏两位金仙如此小心,也是当然,谁知这如云的宾客之中,是否暗藏顾氏刺客?那顾氏蝇营狗苟,在昊天布局多年,诸多辅族门宗,说不定就藏有顾氏的暗桩了。
就在姬驿高朋满座,喧声大哗之时,从苏府中传来消息。不出众人意料,顾氏因动用昊天禁术,已被开除出仙族名列。而顾氏在昊天仙修公地中的份例,亦被收回。
顾氏因向来名列仙族之未,其在公地的份例并不算多。不过就算如此,因昊天仙修公地规模极其庞大,顾氏此次除名,损失之大,实不可想像了。
原来十大仙族虽是各据一方,但其占据的土地之中,有诸多资源并非仙族私有,而属于昊天仙修公地。
昊天仙修公地,有十川百湖千山万园之说,这许多所在,都是昊天仙修资源出产之所,每年出产的仙草灵果五金奇物天灵地宝可谓是数不胜数了。
而这十川百湖千山万园中所产,虽分布在昊天十方,临近诸大仙族却只有代管之责,不可私吞私占。公地每年所出,皆要报备苏氏,由苏氏依各族在仙会中的排名循例分配。
计算顾氏在公产中的份例,只有百分之五罢了。但考虑到昊天仙修公产规模之大,百分之五已是极其庞大的一笔仙修资源了。
天一神宫此次名列仙族,循例可获百分之一的份例,其后就可按在仙族中的排名,以及所立功劳,逐渐增加份例。由此看来,那顾氏获得百分之五的份例,亦不知立了多少功劳,牺牲多少弟子。如今却是前功尽弃,化为泡影了。
其后又有消息传来,此次仙会斗法,天一神宫仍不补顾氏之缺。如此一来,顾氏弟子原定参与的斗法,皆按输论了。姬氏与林氏便可不战而胜。
到了第二日,仙会如常进行,此日共有两场斗法,皆是极道之争,乃由慕氏对黄氏,林氏对风氏。
奈何原承天被姬春山下了法旨,不得出驿观战。原承天拗不过姬春山的好意,只好在静室独坐了。那静室之外,则是诸多姬氏辅族弟子护法,端的是滴水不漏,戒备森严。
原承天因修的是紫罗心法,并不需刻意用功,便在静室中将醒魂诀修了一回。那醒魂诀博大精深,原承天尚有三成不曾明悟,因此此诀对原承天仙境灵慧的提升着实有限,且修行时间甚短,也就两个时辰,就已功德园满了。
此诀修罢,原承天心中一动,就将从千衣雪那里赌胜得来的金盘玉珠取来一瞧,只见原先的十一条银色裂缝,竟只剩十条了。
原承天这才明白,原来这金盘玉珠,竟是暗合十大仙族的兴衰,仅此而论,此物当可称得上是昊天奇宝了。
既然银缝与仙族有关,那么每条银缝所对应的仙族是否可以推算而出?
原承天这时再将银缝细细一瞧,已瞧出了点端倪来。那十条银缝在棋盘上的方位,恰与十大仙族目前所占据的地域相同,且银缝或粗或细,皆有微妙的不同。
银缝之中最长的一条,想来对应的就是苏氏了,但最短的一条,以银缝的方位来看,却并非天一神宫,而分明是风氏。莫非此兆是指风氏在此次仙会之中竟会名列孙山不成?
如果以银缝之长短,来对应诸族实力之强弱的话,棋盘上的十道银缝,已让原承天对诸大仙族的潜在实力略窥一斑。
而令原承天略感惊讶的是,那杨氏对应的裂缝,几可与苏氏相较了,或可说明杨氏在此次仙会之中独占鳌头,且大有挑战苏氏地位之可能。
而等到原承天去瞧姬氏对应的那条银缝时,不由的暗暗皱眉,原来姬氏所对应的银缝,其长度仍比元氏短了不少,可见姬氏若想在此次仙会之中进入上三族,怕是极其困难了。
像金盘玉珠这种天兆之物,就如同世间诸多卜算之术一般,终不可尽信,正所谓“天地注定,事在人为”,姬氏在仙会之中虽是前途黯淡,却并非不可逆转。
正在那里把玩金盘玉珠之时,原承天忽觉心神一动,原来是有人将信诀传来,原承天用灵识将那信诀一览,原来是先前两名清流修士所传。
信诀中道:“顾老祖一去万里,已无回还之意,但有一名金仙弟子,数名太虚之士,或已悄然回返苏城,其意所指,乃在原道友是也,原道友万请小心。”
原承天读罢信诀,暗暗点头,那清流的消息果然灵通。上次原承天寻到地府之中,亦是这二位清流传来的消息。
地府一战中,元华商,七风等诸多仙族弟子尽皆得到消息,唯自己蒙在鼓中。由此看来,这些仙族的嫡传弟子暗中来往甚密,自成一统,自己就算与这些弟子关系甚密,一时间也难以被其接纳了。
那信诀中又道:“苏城中诸多散修,已移至西城外密会,而苏氏对散仙会行踪,仍是置若罔闻,甚是可疑。”
原承天读到此处,只好摇头,他此刻算是被姬春山软禁在仙驿中一般,半步也行动不得,怎能管得上散仙会的事?
不过散仙会一事,的确令人担心,若是诸多散仙会真个儿并成一股,又选出了领袖来,散仙会的实力便是极其庞大了。
以苏氏的实力,又怎么可不能对散仙会的动静一无所知,那苏氏按兵不动,又不行驱逐,实不知打的是怎样的主意?
而原承天可以肯定的是,那散仙会就算人数众多,也绝不可能是仙族的对手,慕行云上次于数千之众中从容退出,就已是明证了。
若是散仙会选出领袖,真个儿暴发仙乱,则仙族会有多大损失,尚未可知,但散仙会必定是损失极惨,其死亡或可以万数记了。
想起在地府之中,瞧见的一幕幕惨状,原承天心中好不难过,而疑问也就此产生。
慕行云上次在地府之中,虽说出手尚算有分寸,但散修死亡数目之多,仍可以百数计,慕行云诛杀如此多的散修之士,就不怕有煞气缠身?
虽然昊天界中,亦有诸多消煞之法,但任何一种办法,都是耗费巨大,因此当初慕氏得知自己炼出消煞丹时,才会全力挽留截杀。难不成就经过这短短数月,慕氏弟子已获奇方,可消去煞气不成?
但诛杀数人所积之煞气,与诛杀百余人所惹的煞气,实不可等量齐观,若无特殊办法,绝无可能。慕行云诛杀百人的煞气,又该用何法消去?
再考虑到苏氏对散仙会听之任之的态度,原承天忽的心中一惊,以苏氏的地位乃至实力,又怎能对散仙会的意图毫无所知,如此说来,那苏氏此刻的极端冷静,或者蕴藏着极大的杀机了。
这样想来,也许十大仙族早就准备好了方法对付散仙会了,只是因目前仙会已开,诸多仙族不便动手罢了。只怕仙会结束之日,就是散仙会大劫临头之时。
想到这里,原承天寸心焦虑,坐卧难安。
只恨自己不是姬氏嫡系弟子,因此仙族中的诸多秘密,只怕自己是难以获知了。而若想得知仙族的秘密,恐怕就得动用一些手段不可。
正在心中沉吟推敲,心神之中又传来一道信诀,原承天启诀来瞧,原来是苏师正传来,那信诀中道:“闻顾氏弟子已潜回苏城,其心可诛,此劫可为兄台消解,但请兄台安坐于驿,不日之内,定有佳讯传来。“
原承天读毕此诀,暗暗点头,顾氏既然已被仙会除名,且又暗藏杀心,那就是仙族的对头了,既然已是化友为敌,那诸大仙族又怎是易与之辈,自然要对顾氏斩尽杀绝。
原承天当即开门出了静室,见院中无人,便大步向驿门处走去,哪知离驿门还有数十丈,就有两名姬氏辅族弟子闪身而出,道:“原兄,若有差遣,只消吩咐一声便是,可万万不能出门。姬长老若是知道了,我等可脱不了干系。“
原承天道:“姬长老不过是担心顾氏报复罢了,只是顾氏弟子已走的远了,怎有脸再回来?“
一名弟子摇头道:“这可说不准了,那顾氏弟子最奸诈不过,就算其嫡系弟子不在城中,也定有其他手段,原兄只管回去静修便是。除非是姬长老另有法旨,否则我等断然不敢让原兄出门半步。“
原承天道:“姬长老一片关爱之心,好不令人感动。“
这名弟子笑道:“可不是?我姬氏嫡系辅族,皆是一体,怎分彼此?这也是我姬氏与其他仙族的不同之处。此次仙会,有两名辅族弟子为正选弟子,我等皆有荣焉。“
三人虽是谈笑甚欢,但两名弟子拦在门前,始终不让原承天欺近驿门半步,原承天也只好转身回到静室之中。两名弟子干脆就在静室门前坐下静修了,若是不留神让原承天溜了出去,姬长老发起怒来,这颈上人头怕就是保不住了。
就在原承天回到静室中时,驿外数里处的一条僻静小巷之中,忽的现出一道人影来,正是原承天。
原承天扶了扶头顶的龙诀慝影冠,面上已露出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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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5章 选贤举能无定议
那留在姬驿的,自然是原承天的金偶,而本体用这顶龙诀慝影冠藏住了身形,自然是轻轻松松溜将出来。
这龙诀慝影冠神妙非常,不但可慝去身形,亦可将灵息掩住了,便是大罗金仙亦是无法觉察。只是此冠动用一次,那冠上的龙血玉就会弱上一分,令清禅的玉简中说的明白,此宝最多可用三次罢了。除非再寻一块龙血玉龙,方可再次动用。
以原承天目前处境之危,这件宝物的作用可想而知,然而仙乱在即,此事关乎的都是数万甚至数十万条性命,原承天怎能不急。虽然此刻胸中实无一策,不知道该如何免去此劫,可总要探个明白,才能想出对策来。
将龙诀收起,原承天就在这僻静小巷中现出身形。先前他出驿之时,已向两位清流发出信诀去。在仙会斗法期间,城中禁制失效,信诀自然是传送无碍事了。
没等片刻,两位清流匆匆赶来会合。青衫修士抚掌笑道:“我等得到消息,知道原大修被姬春山保护了起来,哪知大修却是困不住的。“
原承天也是一笑,急急问道:“却不知城外散仙密会又在何处?可否领我去瞧一瞧?“
青衫修士道:“大修这张面孔,已然是天下皆知,若是贸然闯进去,只怕就要动起手来。大修若去瞧瞧,就得另换一副装扮才是。“
原承天道:“这倒不难。我在金光之上斗法,城中散修不可能探到我的灵息,因此只需将面容略改了,定然无人认出我来。“
二位清流皆是大笑。原承天就取出当初蒲元修所赠的七宝如意袍,那气度立时就是大变了,虽然从相貌瞧来,倒也依稀有几分原承天的影子,可这精神气度变化如此之大,只怕是熟人也不敢相认的。
白衫修士道:“此宝不去刻意改变相貌,而是由内及外而化,的是妙极。我倒是记得,那南土有位清流蒲元修,便有此宝。“
原承天笑道:“此实为蒲道友所赠。“
白衫修士哈哈大笑道:“大修果与我清流有缘。“
三人立时出了苏城,此时那空中两名修士斗法正急,原来是黄氏一名极道之修正与慕氏弟子斗法。只可惜这数百年方能一见的仙会斗法,自己却只能错过了。
出城之后,两名清流就领着原承天向西面疾行,约行了三四千里,前方有万丈高山阻路,青衫修士道:“据我等得到的消息,此山之中,就是散仙会聚集地之一。“
原来因昊天散修众多,便是每一方之中,亦有数家甚至是数十家散仙会,顾氏散仙会有五六千人之众,已算是规模甚大了。那规模最小的散仙会,甚至不足百人。
正因为散仙会数目甚多,若是每家都派出人选来参加昊天散仙总会,怕没有数百上千之众?千百人争争吵吵,又如何选出昊天散仙总会的首领来?
因此散仙会先前已做了商议,昊天每一方都需先推举出两三位争夺总会首领的人选来,再来参加昊天散仙总会,最后那位脱颖而出,技压群修者,自然就是总会首领。
三人越过山顶,向山中瞧去,却哪里有修士的身影?两名清流正在纳罕,原承天用神识向山中一瞧,已知端地。
原来那山中密林已被设了阵法,此阵法依这山中地形而设,倒也算得上巧夺天工,而有此阵法摭掩,就可将诸修聚集时产生的灵压灵息摭掩起来。
如此看来,此处散修定是深入地底,上用阵法摭住入口,自然是天衣无缝。而以散修人数之众,辟出一座庞大的地府来,也就只数日之功。
这世间又怎能瞒得过原承天,原承天围着那山林绕了两圈,已知这阵法的破绽所在,便掐了法诀,领着二修悄然进入。到了阵法之中,原承天更是如鱼得水,很快就觅到地府的入口方位了。
那地府开口之处,竟是在大湖底下,原承天只好再掐避水诀,刹时来到湖底,片刻之间,就钻进地府之中。
地府的入口处有两名修士守卫,见到三人前来,便喝道:“你等是哪方修士?怎的来的这般迟?”
青衫修士从容道:“我等皆是北原散修,只因贪看仙会斗法,这才来迟。”
两名修士就挥了挥手,道:“既是如此,速速进去,只怕里面已斗将起来了。此刻怕也没人再会来,我二人也进去瞧瞧。”
原承天见二修盘查不严,初时倒是有些惊讶,转念想来,那散仙会本就是个松散不过的组织,怎有法则制度可循,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
而这样的乌合之众,就算人数再多,又怎能斗得过十大仙族?
原承天心中叹息,就随着那两名修士进入地府,约行了数百尺,就进入一座庞大的地府之中。
那地府之中置了十余座丹炉,那丹炉皆是揭了炉盖,任由炉中火光冲天,借这炉中火焰,地府之中自然亮如白昼。
而地府中央处,是一座土台,此刻台上正有十余名修士,诸修境界不一,正在那里争吵不休。而台下散修,或有三四千之多。
就听一名黑衣修士道:“若是依着我,早就决出首领来,哪里需要苦候多时?我仍是那个主意,不管是谁想争夺北原散仙会的首领,只管到台上来,大家你杀我,我杀你,最后那个活着的,我便服他。”
另一名黄衫修士道:“依你的主意,这里的人岂不是要死了大半?并且先上台的修士可不就是大大吃亏?任你如何神通广大,被诸修一通车轮战,哪里还能活命?”
黑衣修士被这一通叱责,心中已知提议有错,却兀自强辩道:“这主意虽是糟糕,总比没主意好。”此言自是引来诸修一阵大笑。
就见一名白衫修士轻摇羽扇,朗声道:“诸位听我一言,在下虽是不才,倒是有个妙计,若是依着我的主意,也就是片刻工夫,就可选出首领来。”此人运用真玄,那声音分外宏亮,就将地府中的喧闹之声压将下去。
诸修见此人夸下海口,心中暗生期待,纷纷道:“快说,快说,
白衫修士洋洋道:“我北原散修虽然人数不多,比不得白原南土有数万之众,可也算是英才辈出,正因为英才实在太多,可首领只有一人,自然需要想个妥善的办法来。“
诸修见他说了半天,仍是不入正题,皆是大急,不由得纷纷鼓噪,更有那性急者就破口大骂起来。
白衫修士忙道:“莫急,莫急,我的主意,乃是由天而定。在下原有一件宝物,就叫通灵玉珠,待会儿我将这玉珠胡乱祭起,那玉珠落在谁身上,谁就是北原散仙会首领。“
诸修听到此议,皆是目瞪口呆,先前只当此人仪表不俗,胸中定有高论,哪知说出话来,才知狗屁不通,心中皆忖道:怎的世间居然有这样的蠢人?正作没理会处,从地府入口处飞来一道身影,刹那落到土台上,此人大喝道:“无知蠢材,还不给我滚。“
此人伸手捉向那白衫修士的束发,那白衫修士双臂尚未举起,身子已是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不巧撞到一座丹炉之上,将那丹炉撞倒,引得地府诸修一阵惊呼。
但见此人身材瘦小,实不满五尺,却是气度不凡,一双怒目威棱四射,土台上虽是立了十余名修士,却没人的气势能压住他了。
台下诸修叫道:“钱三哥到了,这可好了,又何必再选,便让钱三哥做我北原散仙会的首领。“
那被掷出的白衫修士立起身来,却也不愠不怒,亦举臂道:“三哥到了,甚妙甚妙。“忽见法袍上的衣袖被丹火点燃,急忙念一声法诀,一口气吹灭了。
这时台上诸修有大半都是纷纷叫好,不过亦有数人目露不屑,只是强忍不发罢了。
那台上台下诸修,皆是在叫那钱三的大名,不想此修毫不领情,反倒大喝道:“统统给我闭嘴!“
此人身子虽不甚高,这一声却如雷鸣一般,就震得地府簌簌发抖,掉下无数泥土山石来。
诸修被他一喝,讨了个没趣,只好怏怏闭口。
钱三便道:“我钱三是什么东西,大伙儿不清楚,我自个儿难道没有自知之明?若是领着大伙儿杀人夺宝,钱三自是不皱眉头。但那散仙总会首领,可是寻常修士能当得起的?便是这地府之中,也不知有多少兄弟强过我了。钱三此来,只是想替大伙儿速速立个规矩,选出大能之修来,就算当不成散仙总会的首领,也不能太过丢脸,损了我北原散修的威风。“
这番话说将出来,诸修皆是默默点头,原承天心道:“此人的修为不过极道,难得的是头脑甚是清楚,又有御众之能,看来散修之中,亦是藏龙卧虎了。“
先前那黑衫修士道:“三哥,你有何主意,只管吩咐就是,我等哪有不听从之理。“
钱三道:“我钱三的主意,倒也简单,若是依了我,也就是数个时辰工夫,就可选出北原散仙会的首领来。“
诸修听这话甚熟,皆是担了老大的心事,刚才那白衫修士亦是这番开场,结果却提了个极蠢的主意,难不成钱三哥亦要重蹈复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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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6章 此间纷争莫小瞧
就听钱三道:“这世间至难之事,便是跨境诛敌。因此那些个境界低微的修士,你等也莫要上前,凑这个热闹。仙会规矩森严,又有诸位仙族老祖在旁,也免不了死伤。因此这次选贤举能,我瞧只限于极道,仙修境界可好?”
诸修嚷道:“三哥说的极是。”
又有人叫道:“境界低微的,谁敢来凑这个热闹,依我主意,连仙修境界也不必上台才是。”
钱三摇头道:“跨境诛敌虽是极难,却也不是绝无可能,你等瞧这次仙会首战,那姬氏弟子周承天可不就是仙修之士?因此就算是仙修境界,若是自忖能跨境诛敌,亦可到台上比试。”
黑衫修士道:“这里的极道境界道友,只怕超不过十人,仙修境界者倒是略多一些,约有百多人。这样算来,仍是略多了些,若是一个个比试,可不是要比上十天半月?”
钱三嘿嘿一笑,道:“此事倒也不难,我曾炼就一宝,名叫小须弥山,若是祭将出来,怕没有三五十岳之重?若有修士不管是用法宝法诀,能举起此宝时,就可上台一较了。“
原承天听到这里,亦是暗暗点头,等闲极道之修,未必能经得住五十岳之重,那能够举起五十岳的,定是法力强横,修为了得了。如此一来,那能够上台比试者,只怕不会超过十人了。
钱三说罢,果然将一物从物藏中取出,发一声喊,喝令台下诸修速速闪开。诸修知道厉害,慌忙转身便走,不想却有一名麻袍修士独自立在台下,口中叫道:“钱三,你有何法宝,只管祭过来,瞧我能不能接得住。“
钱三瞧了此人一眼,面色一喜,道:“刘老兄,你老大能,又何消说得?何必戏耍钱三。“话虽如此说,仍是将手中之物祭了出来。
此物自手中飞出时,只有数寸大小的一座小山,与原承天的玲珑山颇为相似。不过原承天的玲珑山乃禅修之宝,对魔修最具威能,这座小须弥山则是无分仙魔,承力皆是一般。
那小须弥山从空中落下时,已是数十丈长宽的巨物了。这座小山压将下来时,灵压果然是沉重之极,的确有近五十岳之重。
那名刘姓麻袍修士叫道:“来得好!“左手掐了一诀,那掌中就现赤珠一颗,这赤珠离掌三尺,就将小须弥山托住了。
哪知只过了数息,那小须弥山就是微微一晃,忽的下沉数尺,几乎就要压到刘修的头顶。诸修皆是惊呼,任谁的肉身被这五十岳的法宝压来,岂不是立成虀粉?
刘修面色肃然,右手再掐一诀,手中则现青珠一颗。这粒青珠离掌三尺,与赤珠一道,在空中抵住了小须弥山,终于是稳稳当当,将小须弥山抵在空中。
诸修见此法力,皆是轰然叫好,那位刘修也不敢与这小须弥山久持,否则消耗真玄甚剧,待会儿与诸修斗法,岂不吃亏?于是闪身从小须弥山下脱身,任那法宝重重落在地下。
原承天暗叫糟糕,这小须弥山亦算是一件重宝了,若是任其落在地上,这地府被震塌了倒是小事,就怕那强大灵压四散开来,不知要伤损了多少修士。
正在这时,空中飞来一名修士,一掌拍在那小须弥山上,此宝经此一拍,反倒止了下堕之势。原承天细瞧此人才法,用的乃是御玄术,虽然小须弥山是别人的法宝,可这御玄术施来,自然是御控自如,化百岳而为一羽了。
小须弥山在此人御控之下,总算缓缓落地。
诸修瞧去,见此人乃是铁塔般的一位大汉,有人认得此修,亦是北原名士,名叫铁双林的。场中免不得又是一阵叫嚷。
钱三这时在台上连打带骂,逐去台上诸修,连那黑衫修士,也被一脚踢下台来,就请刘修与铁双林上台。
其后接连有十余名修士来到小须弥山面前,想在人前一显神通,哪知十余人中,只有两人将小须弥山抬起,其他修士就算是耗尽真玄,那小须弥山也是一动不动。
两名清流之一的青衫修士就与原承天传音道:“原兄,不如趁此一显神通,技压群雄,先抢了北原散仙会的首领再说,其后再到散仙大会上夺了那首领之位,也好便宜行事。”
原承天摇头道:“此事倒不必着急,散仙会究竟有何目的,如何发动仙乱,此时尚且不知。若是贸然行事,反为不妥。”
青衫修士道:“也罢,且瞧一瞧再说。”
说话之时,又有一人举起小须弥山来,施施然走到台上去。
其后一个时辰,计有百名修士上前,试图举起此宝,哪知道这百人之中,也就只有三人举得起来罢了。原承天暗暗纳闷,北原是清流聚集之地,散修众多,散修的实力怎的如此不济?
将心中此疑向青衫修士问及,青衫修士笑道:“北原既是清流聚集之地,纵有大能高士,大多已入我清流,怎会与散仙会厮混?只是我清流之士,向来只顾自己修行,等闲不来管这红尘闲事的,说来也是令人叹息。”
原承天道:“当此乱世,若能洁身自好,亦是良策。承天心中有一疑,一直不解,说来昊天除了仙族之外,亦是宗门甚多,怎的散修之士仍是如此之多?”
青衫修士道:“昊天灵气充沛,自然是修士众多,若是细分起来,除了十大仙族以及仙族辅族弟子外,那凡界飞升之士大多被强逼入了百族,只是百族势力只限于一隅,昊天散修纵想投奔也是极难,何况百族法规甚苛,散修们闲散得惯了,也不肯受此约束。
“至于天一神宫,除了凡界天一宗的飞升修士外,亦会收纳散修中的出色者,奈何天一神宫行踪极密,择人甚严,散修亦是不得其门而入。除此之外,昊天纵有许多门宗,也只收自家人,就如仙族一般。因此那诸多散修,自是无人约束,就此聚而成群,形成这诸多散仙会,亦是大势所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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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承天道:“原来如此。”
青衫修士道:“诸多散修之士,若是无人引导,任性而为,又有什么事做不出?原大修当初在凡界之时,本有率领御魔之举,因此北原清流诸位大德以及元寂禅师皆认为,那散仙大会的领袖,非原大修莫属了。“
原承天默默点头,却不肯应承下来。只因对他来说,目前的仙会斗法,实为重中之重,能否与九珑达成双修之盟,全看他在仙会中的表现了。这也是他的一点私心。
而目前十大仙族对散仙会的态度甚不明朗,若是十大仙族已有妥善办法,安抚昊天诸多散修,那又何必自己出头?因此原承天心中,也只有静以观变四字罢了又怎会轻易受他人左右。
这时又有二人举起小须弥山,站到台上去,台上修士连同钱三,也就是十一人罢了,这十一人中,有十名皆是极道之修,只有一名年轻修士,乃是仙修境界,因此格外醒目。
钱三又等了片刻,见无人再上前去举小须弥山,便道:“既是如此,此次我北原散仙会的首领选拔,只在我十一人了。既然人数不多,也不必定什么规矩,我等两两斗法,两位胜者再来比过就是,谁到了最后仍是不败,便是我北原诸修的领袖。“
诸修皆是轰然叫好,那铁双林道:“既要斗法,此处如何施展得开,恐怕还需要地面上一较了。但若是如此,又怕会惊动了苏氏,听闻这几日苏氏修士对我等散修颇为关注。“
钱三道:“仙会斗得正急,谁会管着这里?何况城里城外散修众多,就算有厮杀斗法之事,亦是寻常,只需不要让他人瞧见数千散修聚在一处便可。“
台下散修听到钱三这番话,不由嚷道:“三哥,这么说来,我等竟不能出外观战了,这样的热闹三哥不让我等来瞧,可不是闷煞了?“
钱三笑道:“要想观战又有何难?“说罢手中掐了法诀,就在那面前一抹,空中现出一景,恰是山中景色。
诸修中自不乏擅长这窥天术的,亦在法诀抹来,于地府中开出数个小窗来,供诸修观战。
钱三收了小须弥山,这才领了九位修士,次第出了地府,从湖中跃出,就在那空中定住了,钱三便笑道:“我钱三实无领袖诸修之才,就做个抛砖引玉,谁敢上前与我斗法。“
十人中唯一的一位仙修之士就笑道:“在下不才,先来三哥热个场,还盼三哥手下留情,莫要让我输得太难看。“
钱三哈哈大笑道:“我等也是依仙会的规矩,来个点到为止,难不成真个儿兄弟相残,要杀个你死我活不成?兄弟甚是面生,不知怎样称呼?“
这位年轻修士身穿一件灰袍,相貌也极是普通,他自袖中取出一柄法刀来,约有三尺长短,弯弯如月。便将弯刀横在胸前,道:“三哥,在下只是来凑个热闹罢了,贱名何足挂齿,说将出来,日后反倒成为笑柄了。“
这话说的谦逊,那是自承修为不如人了,钱三大笑道:“那也依你。“
年轻修士一揖手,就将弯刀祭在空中,那弯刀之中生出一圈圈光环来,这光环一开始只在空中盘旋,忽的“刷”的一声落将下来,就听钱三一声惨叫,那光环已将钱三割的粉碎了。
诸修见钱三如此轻易就被诛杀,皆是目瞪口呆,年轻修士的嘴角则露出一丝。
(今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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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7章 为首者诛定不饶
钱三为北原散修名士,甚具人望,今日被杀,亦是北原散修界的一大损失。但那年轻修士不过是仙修中乘,修为就如此高明,可见北原散修藏龙卧虎,倒也算是一喜。
只是诸修原以为钱三等人斗法,自然是点到为止,哪知一上来就丧了一命,心中隐隐不安。
然而原承天却是大皱眉头,只因那年轻修士的弯刀绝非寻常法刀,此宝与昊天法宝榜上的困龙刀极其相似。而瞧那弯刀的威能,却也不像是虚宝。可若说一名散修之士竟能拥有昊天之宝,怎样也令人惊奇。
这时铁双林喝道:“道友手中法宝,莫非就是困龙刀吗?”
年轻修士笑道:“铁道友莫要说笑,那困龙刀乃昊天之宝,区区只是无名小卒,怎有福缘得此宝物?”
铁双林叹道:“道友手段甚是高明,只是太狠了些,那钱三亦算是北原名士,何苦就取了他的性命?”
年轻修士神色从容,道:“铁道友若想指点在下一二,只管上前。”
铁双林见这年轻修士甚是狂傲,心中愠怒之极,正想上前,却听身后一名修士道:“这位道友刚斗了一场,铁道友若去斗他,岂不是占了便宜,就算是胜了,亦叫人耻笑。不如你我且斗一场。”
铁双林回头瞧去,只见说话之人面白微须,相貌亦是年轻。
铁双林刚才只是气愤那年轻修士手段毒辣,此刻被这白面修士提醒,便点了点头道:“也罢,今日我等总要决出个胜负来,与谁斗法都是一般。”
白面修士道了个“好”字,袖中取出一宝,乃是一对小小的金剪,这对赤剪打造颇精,左剪好似一凤,右剪好似一凰,白面修士口中掐了一道法诀,就将金剪高高举起,空中便是红光一片。
诸修抬头来瞧,那金剪在空中长成七尺,忽的急落下来,金剪一开一合,宛若活物,真个好似凤凰于飞,就向那铁双林剪来。
原承天见到此宝,亦是一惊,暗道:“此宝莫不是凤凰剪?”
铁双林见金剪落下,倒也不慌,急取法剑祭去,哪知那凤凰剪开合之际,就将这柄法剑一剪而断,其势丝毫不减,仍向铁双林剪来。
铁双林这时才面色大变,欲想再取法宝抵御已是不极,百忙中遁出本体法像,指望能挡上一挡。然而那金剪犀利之极,铁双林的本体法像或许也略弱了些,因此只听一声脆响,铁双林与其法像同时被一剪而断了。
两场斗法,就连损两名北原名士,地府外剩下的几名修士皆是面面相觑,早知那北原领袖之争这样凶残,还不如不出头的好。
白面修士嘻嘻笑着收了金剪,向那铁双林的尸身道了声:“承让。”
年轻修士拍手笑道:“道友好厉害的手段,只是你刚斗了一场,在下怎好占你的便宜,也罢,我自己去寻个对手。”伸指向那刘修指去,笑道:“来,来情甚是轻佻。
刘修好歹也是北原名士,见这年轻修士神情举止大有轻视之意,怎能忍得心中这口恶气,当即仗剑出场,口中道:“在下便来会你。”
那年轻修士一声,再将那弯刀祭起,刘修早有提防,深知这法宝不可力敌,急忙念了声法诀,就想避到一边,哪知动作再快,也比不过弯刀上扫来的光环,身子仍是这光环套了个正着。
刘修叫道:“不好。”
急忙将脑袋一缩,就缩进法袍之中,原来刘修此件法袍,亦算是一件佳器,刘修凭着这件法袍,不知避过多少次大劫了。
然而法袍虽佳,在这件疑似困龙刀的法宝面前,却仍是不堪一击,那光环只是一紧,好似快刀拦腰一斩,就将刘修这具肉身亦是斩为两半了。
三场斗法,就死了三人,且每场斗法皆是干净利落,宝到命丧,钱三刘修甚至连法像都来不及遁出,看来这件困龙刀上,定有压制法像的强大威能了。
这时不光是原承天,地府中大半修士,已瞧出不对了。虽说修士斗法,难免有所损伤,可大家都是北原散修,同是散仙会中人,彼此间又无仇怨,怎的下手却如此之狠。
这时那白面修士又找上另一名修士,这名修士虽是胆战心惊,可在此局面上,如何能不顾颜面,临阵脱逃,只能硬着头皮,与那白面修士斗法。
果然只是半个回合,那凤凰剪落下,再将此修诛杀于当场。
原承天此时再无疑问,这两名修士,绝非北原散修。且不谈两件法宝定是昊天之宝,绝非散修所有,他刚才细辩二修手法,又怎是散修手段?
他身子一动,就没进土中,再将土遁术施来,刹那就出了地府,这时地府外年轻修士又诛了一人,目光森寒,就向那剩余的几名修士瞧去。
那几名修士已是亡魂大冒,这二人的弯刀金剪如此厉害,自己如何抵挡,发一声喊,就四下逃窜。
白面修士不慌不忙,笑道:“可不是轮到我了。”
那金剪尚在空中,白面修士手中掐了法诀,就向其中一名修士剪去。
这时原承天已出了地府,见那金剪凌空下击,心神一动,无界之剑腾空而起,将那金剪挡住。
金剪挟着一道红光,便向无界之剑剪来,却哪里剪得动,空中金铁之声大作,一点红光落将下来,原来是无界之剑将这对凤凰剪格出一点碎片来。
白面修士见自家宝物受损,急的大叫道:“怎敢伤吾宝。”腰间法宝祭到空中去,就要与原承天拚命。
那边的年轻修士本欲追杀四散而逃的几名修士,见到白面修士斗法不利,叫道:“我来助你。”急念法诀,那空中弯刀化出光环一道,转向原承天落下。
原承天道:“果然是一路的。”
手中将法诀一抹,却是一道剑文法诀,那剑文法诀博大精深,无所不能,不光仅仅能祭出青毫神光而已。是以此诀一出,就将那光环打散,任那困龙刀再厉害,又怎能伤得了原承天分毫。
白面修士喝道:“你是何人,瞧你的手段,绝不是北原散修。”
原承天不答反问,喝道:“两位道友玄感极强,手法高明,用的皆是昊天之宝,又是哪家仙族弟子?”
二修面色一变,同时将身一闪,化作两道青虹而去。
原承天道:“今日就算是追到天边,又怎容你二人逃走。”大步向前一跨,正是黄氏凌虚步法,
这时两名清流修士生怕原承天有失,亦追出地府来,只是原承天的法步何等高明,等二修追将出来时,早没了三修的身影。
这时从地府中亦冲出不少修士来,奈何放眼瞧去,原承天与那二修已是瞧不见了,都在那里大骂不已。
其中一名修士跺足道:“果然又是故技重施,这些个仙族弟子好狠的手段。”
青衫修士就问道:“何为故技重施?”
那修士咬牙道:“道友有所不知,在下的恩师有个师叔祖,曾参加上届仙会,就因聚众议事之故,结果被那苏氏等仙族弟子暗藏在人群之中,寻机诛杀了。当时场中几名散修名士,为首之人,个个也不曾逃过。”
青衫修士心中一怔,道:“竟有此事?”
那修士道:“我等散修之士修行不易,又有几人能修到极道境界?遑论太虚?而那仙族弟子则仗着强力法宝在手,视我等散修不过如草芥一般。今日我北原散修被连诛数名极道,与上届一般,这个损失怕是百年也缓不过来了。”
青衫修士默默点头道:“难怪那苏氏一直按兵不动,原来却藏了这极狠的手段,正所谓蛇无头不行,若是诸多散仙会挑头露面者皆被诛杀,那散仙会仍只是一盘散沙,如何能与仙族抗衡?”
就将此事制成信诀,向原承天传了过去。
原承天收到信诀,心中又悲又愤。青衫修士传来的讯息与自己心中所想,倒也相差无几。那散修聚在一处,自是易生仙乱,可苏氏身为仙族领袖,掌控天下,又怎能用这强力手段,一味诛杀?
那仙乱之源,乃是因天下仙修资源分配不公,此弊不除,散修仙乱,如何能够解决?天道视苍生皆为一般,便是凡界修士亦明此理,难不成昊天诸多大德大能,却没凡界修士高明?
那七情六欲之中,贪欲亦是仙修一劫,昊天诸多仙族若是堪不透这个“贪”字,又怎能成就大德?种种疑问,便在原承天心中盘桓不去。
那两名修士遁速极快,想来是身怀上佳遁器了,原承天本担心他二人若是逃进苏城之中,又如何能寻得着,好在二修却背向苏城而逃,实不知何意。因此原承天反倒不急,只将神识牢牢锁定二人。同时将域字真言祭出,以防被人瞧破,那二修既是仙族弟子,难保有人接应,仙族之中大能如云,自己如何能不小心?
今日之事,若能追到二修,将此事探个明白,自是上上之选,若是遇到强敌,自然亦该有变通之法。
眼瞧着离城已远,原承天将足下步法一紧,只是数息工夫,就瞧见二修的身影了。
说来原承天心中左右为难,他因九珑之故,对苏氏向有好感。若若此事证明是苏氏所为,又将情何以堪?
心中便想道:“苏氏之中尽是大德之修,又怎会不分青红皂白,擅行杀诛。此事说不定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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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8章 意懒心灰思遁世
脚下黄氏凌虚步法一经展开,自是快如风,急如电,刹那间,离二修只有数百丈之遥了。而原承天借助域字真言,也不用担心被金仙境界以下修士瞧到。
正想祭出法宝,将前面这二修压制住了,斜刺里掠来两道长虹,分明又有修士来到了。原承天不知对手虚实,也不便轻举妄动,只好暂且忍耐,要瞧清来者是谁。
见那两道长虹掠来,前面白面修士二人亦停了下来,两道长虹刹时就到,两身影闪现出来,乃是一男一女两名修士。这两名修士,皆是极道之修。
那男子就揖手笑道:“金兄,卓兄,事情办得如何?”
白面修士摇头道:“虽然诛杀北原名士多人,可惜未曾一网打尽。”
男子奇道:“这等散修既无强力法宝傍身,修为又弱,金兄与卓兄却请得了困龙刀与凤凰剪在手,怎的却会失手?”
那年轻修士道:“也不知哪来的一名修士,虽是其貌不扬,又只是仙修大成,偏偏法宝修为皆是厉害之极,连那件凤凰剪都被格坏了。幸好我与金兄走得快,否则差点就要落在此人手中了。”
男子露出深思的神情来,道:“这倒是奇了,从不曾听说北原散修之中,有什么厉害的人物。莫非是其中有清流暗藏,可北原散修虽与清流走得近,清流却未必是肯管闲事的。”
白面男子道:“便是清流之中,也不见得有这样的高手。是了,郑兄与秋仙子满面春风,想来事情办得颇为顺利了。”
男子笑道:“我与秋仙子所去的地方,乃是南土散仙会议事之地,就借着参选着领袖的名头,斩了七名修士,那些散修不知就理,还要我与秋仙子比个高低,于是我二人一路斗到这里。想那南土散修,定还眼巴巴的等在那里。”
此言说罢,诸修皆笑,诸修笑罢,金卓二人想起自家办事不利,不免有些郁郁不乐。
秋仙子道:“两位兄台何必自责,我天一神宫初次参与此事,难免经验不足,大不了日后找补便是。”
白面男子道:“本神宫好不容易名列仙族,正该努力表现,免得让那诸大仙族小瞧了。哪知我与卓兄却遇到棘手人物,着实是运气不佳。“
秋仙子与男子又劝了几回,金卓二人这才神色稍缓。
就听秋仙子道:“此次去诛杀散修大能,惹来煞气不少。不如先去那洗煞池去走一遭再说,否则难免会对日后修行不利。“
诸修皆道:“秋仙子之言最善。“
四人就合在一起,迤逦向远处遁去,那金卓二人本来担心原承天追来,此刻既有同伴赶到,反倒盼着原承天出现了,也好立报此仇。只是灵识探了无数回,哪里有原承天的影子,看来对手遁速不及,也就知趣返回了。
原承天既见四人合在一处,又听到洗煞池的名字,更不会露面了,就以域字真言藏身,一路紧紧追来。
这一路上,又遇到两批修士,共是六人,与那四人合在一处,从对方话中可知,这六名修士中,有一名是杨氏修士,一名元氏修士,其他四名修士,皆是天一神宫弟子。
原承天暗忖道:“天一神宫刚刚名列仙族,自然要尽力表现,而既有杨元二氏弟子在内,看来十大仙族个个脱不了干系。是了,别瞧仙族为了仙会名次争个不休,却是休戚与共,皆视天下散修为大敌,遇此事怎能不尽力?“
虽然其中并无苏氏修士,可苏氏既为昊天仙修领袖,又是十大仙族之首,又怎能置身事外?
眼瞧十大仙族已然联手,要诛尽天下散修中的大能之士,原承天心中怎能不急?表面上瞧来,仙族诛杀散修大能之士,或可暂时消饵仙乱之危,可是却与天下散修势成水火了。双方日后争斗只会越来越激烈,又怎是昊天仙修界之福?
可是在此局面上,又该如何能息争止纷,免去无数杀伐,原承天心中哪有主意?
又行了三千余里,路上又遇到数名修士,大多数都是喜气洋洋,亦有两三人垂头丧气,看来是与金卓二人一样,办事不太顺利了。
原承天屈指算来,这一行十余名仙族弟子,就算每名修士只杀了三名散修,那也是三十余条性命来。
散修修行本就极其不易,如今一下就被诛杀三十余名极道之士,可谓是元气大伤,剩下的散修虽众,却是无人领头,看来只好作鸟兽散了。可这桩血仇,则是人人记在心中,怎能轻易抹杀。
这时诸修来到一座山前,那山峰甚是灵秀,景色极佳。山中隐隐可见一座庄院,虽是云气缭绕,倒也偶现真容。
诸修皆拍手笑道:“总算是赶到了。“齐齐住了脚,不敢轻易上前,亦不敢大声喧哗,人人静立在山前等候。
过了片刻,从山中飞出两名金袍修士,一见诸修就含笑揖手道:“洗煞池重地,不可擅入,诸位道友若有手牌,还请取来一观。“
诸修急忙从怀中取出一块竹牌来,两名金袍修士一一验过了,面上笑意更浓,一名金袍修士笑道:“诸修道友皆是杀气满身,看来所立功劳不小,我昊天清平世界,全仗诸位道友维持。“
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引着诸修往山中遁去,原承天见两名金袍修士服色,果然就是苏氏弟子,心中不禁长长太息。他虽知这山中必有苏氏大能之士镇守,可一心想瞧瞧那洗煞池究竟为何物,又怎能临阵而逃?只是行动起来更加谨慎罢了。
他在空中一步步行来,身子已进入山中,忽见山峰西面掠来两道青虹,这两道青虹径直进入那山中的宅院,立时惹出四名金袍修士飞到空中。
两道青虹停了下来,赫然是元华商与苏师正二人,苏师正哈哈大笑道:“诸位不要慌。“
四名金袍修士见是苏元二人,便笑道:“两位怎会来此?“
苏师正道:“顾氏弟子去而复返,分路入城,想必是要去寻那原承天的麻烦。我等奉璇枢老祖之命,在此方向暗中阻截,恰好得遇,也算是我与华商二人的运气。“
一名金袍修士笑道:“两位既是来此,看来是得手了。只是顾氏若寻原道友的麻烦,非得遣出金仙太虚修士不可,二位难不成竟有诛杀金仙的手段?“
元华商哈哈大笑道:“那金仙修士,自有璇玑,璇衡两位长老出手,我等只是在一旁摇旗呐喊罢了。不过等两位长老逐退了顾氏金仙,难不成那些个弟子还需长老出手不成?“
诸修这才大笑,忙在前引路,将苏元二人引进山中宅院里。
原承天暗道:“既是师正,华商在此,我怎便入内。“
苏师正和元华商皆是太虚之士,未必就瞧不破自己的域字真言,若是真被二人瞧穿了,只怕面上不好看。
而苏师正与元华商既来洗煞池,自是说明二人刚刚杀了人,怕惹煞气在身,而二修所杀之人,又正是原承天的大敌顾氏弟子。
先前苏师正传来信诀,要替原承天去拦阻顾氏弟子,这一重关爱之心,原承天怎不感动?
因此这私情公利纠缠在一处,原承天一时间哪里能分解得开?自己若是装聋作哑,只当今日什么事也没发生,日后自己便是仙族弟子中的一员,与九珑的双修之盟,也就去了诸多阻碍。
可是仙族行事如此不堪,却让原承天各如何与他们相处?
这时又有几位修士来到山边,自然亦是来此洗煞的了,而原承天随意瞧去,心中又是一惊,原来这几名修士之中,赫然有两名姬氏的辅族弟子。
虽然明知姬氏弟子身为仙族中的一员,又怎能置身事外,可猛的瞧见姬氏辅族弟子,原承天心中最后那堵高墙可就崩塌无疑了。原来自己视为家人的姬氏弟子,也是那苏氏的帮凶。
原承天只觉得胸口郁闷之极,像了塞了团棉花一般,连呼吸都觉得不畅起来,恨不得长啸一声,以舒胸口闷气。
这时那洗煞池去不去瞧,已没有多大分别,以苏氏的财力势力,那洗煞一事耗费再剧,也定然是能承受得起的,就此建一座洗煞池替诸修洗去身上煞气,又有何奇?
而诸修既有这洗煞池撑腰,就更是肆无忌惮,怎会将一众散修放在眼中?那日慕行云诛杀百多名散修,亦可寻常之事,这个谜团亦算是解开来了。
他一时心灰意懒,只觉得这世间之事,皆是无趣之极,也不想回去苏城,就随意择了个方向,信步遁去。
只见那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想来今日仙会斗法,也该分出胜负了。可是那仙会胜负,又与自己有多大关系?
正不知身在何处,忽听耳边传来一声。
原承天虽是神思恍惚,可他心境极其了得,便是顾氏魂术亦难损伤,自是永保一片清明在。听到这之声,不由得全身战栗起来。
需知他一直不曾收回域字真言,又怎会被寻常修士瞧破?以他的境界神识,除非是金仙之士,才能瞧见域字真字中的自己。
他缓缓转身,循声而望,只见左上方的高空处果然有一道灵息潜藏。而原承天辩音探息,已知此人身份了,若是他猜的不错,此人就是在仙会之中,与姬春山针锋相对的顾氏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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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9章 诸修皆是劫中人
月号晚上开始正常更新。神识中既探到顾氏金仙灵息,原承天反倒极其冷静。他有姬老祖与令老祖所赠的灵符法宝,无论是逃是避,皆是从容。只是他自从窥见仙族弟子的杀伐手段,心中雅不愿与其为伍,此次若动用仙族之物保命,就觉得欠了仙族的一份人情,日后行事岂不是多了许多羁绊?
他可以肯定的是,顾氏虽然瞧破了域字真言,其灵识未必就能探到自己的灵息,也就是说,自己的身份尚未暴露。
更重要的是,他的神识已探出这位顾氏金仙灵息强弱不定,就连呼吸亦是不均,此为身受重伤之兆,因此原承天判断,此修未必就肯理会一名过路的修士。
因此原承天不急不忙,首先收回神识,以防被顾氏金仙所察,再用剑文祭出一道藏身慝影法诀,相信足可以在顾氏金仙面前隐去身形。
果然,剑文法诀祭出之时,那顾氏金仙就“咦”了一声,显然对灵识中忽然失去原承天的身形大感惊讶。
原承天暗叫侥幸,也亏得在混沌残境之中的不移时域中一呆三十年,才将这剑文明悟,否则今日着实凶险了。若是被迫动用姬老祖与令老祖的灵符法宝,那真是情何以堪?
而在原承天决定不用姬令二祖所赠的法宝保命时,原承天心中已然明白,自己与仙族已是越来越远了。
便在这时,那顾氏金仙闷哼一声,就从云端跌落下去,直直的坠向地面。
原承天大吃一惊,那金仙是何等修为,就算只有一息尚存,也可行得遁术,由此看来,此人伤势极重,已近油尽灯枯了。
这时原承天好生为难,此修去而复返,就是来取自己的性命,终遭仙族大能阻截,才会遭此重创,自己若是去救此人,又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可“见死不救”四字,却如一根根尖针,刺得原承天心中痛极。心中忖道:“原来我还是做不到。”
就在原承天天人交战之际,一道金光自极远处蓦的一闪,就到了面前,瞧着着顾氏金仙离地面不足十丈了,那金光恰好赶到,将顾氏金仙卷在其中。
原承天暗自警惕之心,今日之遇着实古怪,若是那来者亦是顾氏弟子,今日之劫又该如何避过?
那金光再次闪回空中,一道声音忽从金光中传了出来:“莫非是原前辈。”
仙修之士过耳不忘,因此这声音只说了三个字时,原承天的脑海之中,已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他不由得收了域字真言,喜极而呼,道:“原来是任兄。”
金光刹时散去,现出一名白袍修士来,正是原承天前世较交,天灵宗的创宗之祖。
天灵宗本以“大行有常,天道若缺”字排行,但此修既为天灵宗创世之祖,身份超然,怎可与天灵宗诸弟子混为一谈,因此其名乃叫任太真。此修当初飞升昊天之时,受过原承天一番提携爱护,今日重逢,着实令人欢喜。
任太真手中挽着一人,正是顾氏金仙,不过此人已是昏昏沉沉,神智不知。任太真袍袖一拂,将此人收进袖中去。
这时任太真飘然而至,将原承天双手紧紧一握,道:“太真与前辈两世结缘,何等之幸。”饶他已是金仙大成境界,那心境也是动摇不定,面上好不欢喜。
原承天道:“任兄今日已是金仙大成,前辈二字再也休提。”
任太真摇了摇头,道:“若无前辈传功援业之德,怎有在下今日?想今日昊天,正因为诸修不知尊卑,不知敬畏,才终有仙乱之兆。“言罢叹息不已。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昊天之事,直到今日我才略知一二。“
任太真道:“我自前辈去后,倒也逍遥,后因九珑弃世轮回,这才得遇苏老祖。那苏老祖自是仁德,然而那苏璇枢虽是大能之士,却是“言罢连连摇头。
原承天道:“观苏氏行事,的确偏于急狭了,因此承天有一事甚是不明。想我前世之时,但凡大能之修,大多亦是大德,便是我凡界修士,大多亦是如此。怎的昊天诸多大能,却无仁德之心,遇事只知诛杀。然而当今昊天界,就算诸修如此心狭,却能修成极高境界,难不成那天道也不来理会?“
任太真道:“诚如承天后言,前有顾氏百般设谋,后有苏氏擅设洗煞池,昊天之修,实不知敬畏二字。但即便如此,诸修仍是修行无碍事,似乎那七情六欲已非后仙修大碍了。至于此中情由,太真一直苦思不得。“
原承天道:“那煞气乃天地所设,唯恐我仙修之士逞性仗技,妄杀他人,实令仙修之士对世间万物,心存敬畏,如今苏氏不惜耗费资材,设此洗煞池,遂令仙族弟子妄杀无辜,昊天清平世界,顿成弱肉强者之境,怎不令人叹惋。”
想起自己先前亦是逞强任性,制成洗煞丹,岂不亦是逆天之举?幸好及时醒悟,逃脱慕氏掌控,才令洗煞丹不曾流传于世。此刻思来,亦是汗颜不已。
忽听一人道:“天道有偏,方使五界不稳,邪念横陈,亦使仙修之道,离弃昔日根本,当今昊天,着实便是个未世之像。”
原承天听到此言,耸然动容,自己也就罢了,任太真却是金仙大成之境,除了仙族几位老祖,以及百族落伽氏,又有几人能瞒得过他,悄然欺到身边?
他急急抬头瞧去,只见云端中立着一人,赫然是姬老祖。这时任太真却露出微笑来。
原承天在此处得见姬老祖,如何不惊,慌忙揖手道:“老祖。”却不知该说出怎样的话了。
这时远处又飘然掠来一人,正是天一神宫老祖令清禅。
原承天见两位老祖同时来到,更是惊讶。却见任太真与两位老祖相视而笑,这才知三人实为一路。
令清禅含笑道:“此处说话不便,只好委屈诸位,来我的法宝中暂时藏身。”
说罢袖中飞出一物,乃是一节竹筒。此物祭到空中时,便化成一座竹楼,却是黯淡无光,但既是令清禅之物,定是天材地宝无疑。
姬老祖拍手笑道:“好你一个令清禅,连那仙庭莲池边的修竹也被你取来,好不令人羡煞。”
令清禅笑道:“既是如此,那你就拿玲珑宝阁来换?”
姬老祖斩钉截铁的道:“不换。”惹得诸修莞尔。
令清禅就引诸修进了竹楼,原承天用神识略略一探,心中暗暗称奇,此宝果然厉害,神识半点也瞧他不透,只怕大罗之修,也是瞧不见这座竹楼了。
那楼中世界,不过一屋一院罢了,不过这等仙庭宝物,自是纳须弥而入芥子,一屋一院,亦可化成庞大无极的一个世界。
令清禅道:“寒舍甚是简陋,着实有些怠慢了,也罢,只好装神弄鬼一番。”
说罢将手一拍,院中就现一桌四椅,那桌子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壶四盏,壶中热气腾腾,清香四溢,闻来应是一壶好茶。
姬老祖又羡道:“原来这仙庭甘露也被你取来一壶,实对我说,你那里还有何等好物,快拿出来瞧瞧。”
令清禅哈哈大笑道:“姬兄,哪里还有什么好物事。承天面前,莫要取笑。”就让原承天去坐首座。
原承天唬得不轻,忙道:“诸位老祖在此,承天怎敢擅居首席?自然是令老祖先请。”
令清禅摇头道:“承天,你只管坐,今日定会给你一个道理。”
那边姬老祖居然拉出椅子来,亦在劝坐,让原承天心中好不惶恐。而既然是两位老祖皆持此议,想来必有说法,也只好大着胆子坐下,却只敢坐了半边罢了。
他心中忖道:“姬春山原是说过,老祖有功不赏,实有说法。想来本该是仙会之后,老祖才会道出真情,今日恰逢此会,不知他说出怎样的道理来。”
令清禅又让姬老祖任太真坐了,这才提壶替诸修倒茶,那茶水在壶中时,其香已是溢满小楼,此刻到了杯中,香气更是浓了,原承天轻轻嗅来,心怀大畅,就觉得体内的别生仙芽微微一动。
等到那茶水入喉,原承天胸海之中恍然似乎多出几多玄承来,只是若要细辩,却是不能。
就见令清禅笑吟吟的瞧着原承天,道:“承天,此茶滋味如何?”
原承天道:“余香盈口,灵脉大畅,想来是仙家奇宝。”
令清禅摇了摇头,道:“承天犹在梦中矣。是了,承天蒙尘已久,未必就能睹物思情,此事却是急不得的。”
原承天道:“令老祖之言,着实令承天难以索解。”
令清禅道:“我等之日之会,虽是偶然,但今日不会,他日必得一聚,承天想来极想知道此中的道理了。”
原承天道:“还盼令老祖指点迷津。”
令清禅道:“我等今日四人之会,怎能是无缘无因?实因我等四人,皆有千杀劫果在身。”
原承天不由动容,缓缓的道:“原来当初仙庭之战,诸位亦在场中。”
三修相视大笑,任太真道:“世尊此言是矣,我们皆是劫中人。”
原承天听到任太真道出“世尊”二字,已是耸然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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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0章 剖心立志挽狂澜
一直以来,原承天便怀疑自己就是世尊分魂,以朱雀神通,其化身也不过数千罢了,而那位大修分魂,却是千千万万,怎是朱雀所能想比,世间具备这等大神通者,非世尊尔荷?
但心中就算是有七分肯定了,又如何敢去深想,今日被任太真一语道破,原承天虽有所料,亦是震惊不已。
任太真道:“世尊,当初仙庭万兽万禽之乱,仙庭十大神执诛杀极多,就此惹下千杀劫果。既然是造下如此杀孽,天地如何轻饶?因此这七大神执历劫无数,直到今日,尚不知那劫数何时才能到头。”
原承天道:“如此说来,太真与两位老祖,前世皆是死于仙庭之乱中的七大神执了,万幸你等还能记得前世之事。”
令清禅道:“世尊,我等虽是身死沉沦,好在是世尊亲手所造玉身,因而一点灵性不灭。每次转世历劫时皆是浑浑噩噩,可只需修到一定境界,就会顿然想起前事了。世尊今日饮了仙庭莲池之水,自然也会点点滴滴,想起前因后果。”
原承天道:“就算在下是世尊分魂之一,但世尊分魂千万,各有因果,在下前世不堪,亦遭殒落,今世亦不知有何结果,万望诸位莫要轻呼世尊名讳,否则承天情何以堪。”
令清禅笑道:“世尊,我等历劫无数,亦不知转世几遭了,那见过的世尊分魂亦是千百之数。但以在下瞧来,唯世尊禀持天道之修,道心如铁,便使我等心灰意冷之心,顿时生出几许期盼来,世尊又何必灭我胸中希望之火。”
姬老祖叹道:“清禅之言是也,正因我等见识过世尊分魂无数,因此初时见到世尊,亦不敢有过分指望,然而我等冷眼瞧来,世尊心中唯以苍生为念,大仁大德,且灵慧无双,机谋善断,若世尊不得道果,则五界必然崩塌,天地清气就此断绝。”说到这里,已是泪如雨下。
原承天见诸修期望甚殷,就觉得肩头的担子无比沉重起来,只是自己此刻不过是仙修大成之士,何时能入仙庭,何时方得道果,又到了何时才有莫大神通,挽五界于将崩。
若是那寻常修士,便是将以上的事情想上一想,也会觉得沉重之极,那如山的压力,只怕顿时就将人压得垮了。但原承天虽觉胸口沉重,可心中倒有一丝执念,因此听到姬老祖此言,只是将头微微点了一点。
三修何等人物,又是境界极高,那原承天的心思便是不说,又怎能瞧不出来,眼见得原承天突遭这天下第一大的事体,犹是镇静从容,三修心中同时叫道:“世遵分魂千万,今日果然生出主魂来,我等历劫无数,今日总算有个指望了。”
原承天缓缓道:“当今昊天乱世,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形?”言罢转向姬老祖。
他此言一出,隐隐然已有世尊不世之威,姬老祖三修虽比他境界强得多了,可胸中之气亦是一窒,个个心中暗道:“世尊之威,果非他人可及。”
姬老祖既被原承天点到,如何敢不应,他知道原承天只问自己,定是因为自己刚才那番话了。
当下沉思片刻,这才言道:“世尊,自从你化身万千,重回世间历练,且四神又失其二,神执唯存其三,那天道又如何能正?本来天道昭昭,心中若不能太虚忘情,怎能修成大道,如今天道大乱了,便有那作奸犯科之徒,亦得修成大能,在下言此为未世之兆,实非突发奇想,还请世尊明断。”
原承天道:“为何那凡界仙修,却有正气尚存?我观凡界修士,倒也胸中存有一丝正气,义士甚多,反倒是这昊天诸修,不知敬畏,一味杀伐,更有顾氏弟子,为了一己之私,竟不惜动用邪术诡谋。在下私心妄断,昊天修士实不如凡界多矣。”
姬老祖道:“凡界因灵气稀薄,修士境界有限,且四神虽余其二,总算还能维持凡界天道,因此凡界诸修,心存正道者在所多有。但昊天如此广阔,又得天独厚,灵气极沛,天道如何维持,而自朱雀碎魂之后,那天道更是摇摇欲坠了,遂使昊天诸修可不依天道而修,一旦境界到了,自然就升了上去,谁来去计较那修士的心性是否偏离天道人心。”
原承天揪然不乐,道:“若是如此说来,这昊天日后只会是越来越乱,那修士之心,也会愈发的凶残自私了。”
令清禅长叹道:“若是四神不出,天道不正,只怕便会如此。”
原承天虽有百折不挠之心,此刻亦是黯然,既然天道不正,仙修之士便不受拘束了,又怎会再去修心,既然不去修心,那修为越强,岂不就是越加的肆意妄为。
不过四神虽只存其一,但那四神齐出倒也不是没有指望,朱雀收集的分魂越多,神通越是强大,其后自然势如破竹,想来重回仙庭时日可期,而白虎玄武,似乎亦有出世之兆了。
便是那金锃紫焰,亦在九渊之中见过一面,此焰亦可造化万物,实为重建诸界不可或缺之宝,可见重建诸界虽是极难,却也不是没有一分指望。
原承天想了想,便道:“不知苏氏设的这座洗煞池,又是怎样的来历?此池存世,仙族弟子怎有敬畏天地之心,此事好比一根尖刺,令在下心中难安。“
令清禅道:“此事自然要问姬兄了,我天一神宫刚刚进入仙庭,实不知其中详情。“
姬老祖道了一声“惭愧“,面色便有讪讪之意,只是在世尊面前,如何敢有半丝隐瞒,便道:”此池之设,或在五百年前就有定议,但那寻常的消煞之法,如何能够消得干净?纵是以苏氏财力,亦是无法做到尽善尽美,不想自那九珑诞生在苏家之后,那苏氏的池塘之中,就生出一朵白莲来。“
原承天“啊呀”叫了一声,道:“此事竟与九珑有关。“这才明白姬老祖为何会有顾虑了。
姬老祖道:“那仙庭中的元极神火,因化出三光日月耗尽心血,就此殒落,世尊感念元极功劳无可比拟,不忍其就此没于世,遂取日月之光各一缕,移入仙庭白莲之中,并许下诺言来,云:元极神光,造世无极,乃令其但随已意,或隐或现,生生世世不灭。
“那苏氏九珑,便是元极神火化身,那朵白莲便是其再世之基,因此九珑既生在苏家,那白莲如何肯舍,又如何肯放心,就舍出一朵莲瓣来,伴随九珑来这昊天应劫。”
原承天喃喃的道:“原来那仙庭白莲,便是洗煞池的根本了。”
姬老祖叹道:“世尊想来,那白莲本是世间第一株灵草,自是无垢极净,可消世间一切污淖,自然亦可消去煞气了,便只是一瓣白莲,其神通亦是无极,正因此故,那洗煞池终于建成,昊天大乱之源也因此而生了。”
原承天道:“仙庭白莲只当要替九珑加持,不想却被苏氏利用了,着实可恨之极。”
但复又想来,那修士修行之时,最担心的就是煞气缠身,苏氏既有白莲在池,又怎能不善加利用,便是自己,岂不也是擅制消煞丹,并且犹自沾沾自喜。
可见世人无论凡俗,其心必然利己,那也是人之本性,否则世人若皆无利已之心,又如何繁衍生存?但天道之妙,就在于有抑有扬。对那凡俗百姓,或不苛责,可若是想修行有成,必然要有极大约束了,越是境界高深,越是严苛才是。
然而今日四神只存其一,天道如何维持,这也怪不得昊天诸修,唯知弱肉强食了。说千道万,那天道的法则既是名存实亡,何人不来取巧?这又怎能怪得了昊天诸修?
令清禅道:“说来惭愧,我与姬兄虽知自身来历,但为了自身修行,亦不曾敬畏天地,虽是静修自省时有所明悟,可若是见了好处,那也是舍不得放手的。反倒是世尊,虽只是仙修境界,却独善其身,不受浊世所污,我等这才愿以世尊相称。甚盼世尊不改其志,而我等从今日起,亦追随世尊麾下,誓死相随。“
姬老祖与任太真亦同时道:“清禅说的不错,我等今后必将追随到底。“
原承天听到令清禅三人立誓,本该胸中热血沸腾,哪知却格外的冷静,只是微微再将头点。
只因他知道自己欲行之事,实可与开天辟地之伟业相提并论,自家有多大的修为境界,如何不知?此后行事,自是一步也不可走错了。
此任也极艰,此身也极渺,而面前更是迷雾茫茫,实不知该从何处着手了。于是缓缓道:“那维持天道是何等大事,又该从何处着手,诸位可有妙策?“
令清禅道:“世尊,那世间之事,皆是聚沙成塔,积腋成裘,世尊只需执一不忘,自然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承天不由微笑道:“清禅此教甚是,这么说来,那三日后我与叶氏弟子的仙会斗法,怕是不可缺席了。“
令清禅哈哈笑道:“此次仙会,实是世尊扬名天下的最佳时机,那行大事者,又怎能踽踽独行?世尊需修绝大神通,纳世间大能,扬无双威名,方可混一昊天,一改世间法则。“
诸修皆笑道:“清禅此言,让人听来好不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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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1章 恩威并施结善果
其后论起昊天散修一事,令清禅道:“昊天仙修资源虽众,可若是平分给诸修,只怕亦是不足,且人有贤愚,福有厚薄,人人平等,亦是不公。而十大仙族也断然不肯与他人分利,纵然我等身为仙族老祖,若是行事不合族人心意,那位置又怎能坐得住。”
姬老祖亦点头道:“我姬氏皆是同姓弟子,其情形也许比清禅略强些,可若是执意散尽族中资源,族中亦会生变,天一神宫万名弟子,又无血缘牵绊,更容易作起乱来。”
令清禅叹道:“便是神宫此刻情景,亦是不妙了,宫中这些弟子,或是自凡界天一宫而来,或是昊天散修中的佼佼者,且万人千姓,各成势力,清禅身为老祖,有时亦是弹压不得。”
任太真见二修叫屈,不由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我独自修行,反倒逍遥自在了。”
令清禅道:“的确是羡太真不得,有时真想一走了之,却又担心好不容易聚集的人众又散了去,日后世尊若有差遣,又到哪里去搬救兵。”
姬老祖道:“若说难处,世尊只怕更是难了,面对昊天这一团乱麻,实不知该如何着手,就算有志混一昊天,也需有个步骤,想个法子。我等着实愚钝,具体如何实施,端看世尊自家拿个主意。”
原承天见诸修亦无现成主意,道:“此事恐怕也急不得,我心中虽有个想法,却也未必妥当,且以我此刻境界,是否能行得通也尚未可知,因此仙会之后,我要去北原,面见清流诸位大能讨教。”
令清禅道:“我们天一神宫亦在北原,与清流倒是打过交道,清流之中,自然不乏大德大能,但越是那大德大能者,越是不肯理会红尘事务,此乃禅修心境使然,却是勉强不得的,因此世尊便是前往北原,亦需多做准备才是。”
虽然这昊天仙修界日后如何整理,那天地法则又该如何重拟,诸修也不曾商议个子丑寅卯来,不过诸修今日得遇世尊主魂,自是无限欢喜,而原承天亦因心中迷局略略有了个方向,亦是倍觉鼓舞。
那混一昊天,修改昊天法则的志向已然确立起来,至于日后飞升仙庭,要去修改那天规地则,挽五界之将崩,甚至于重建诸界,则因过于遥远,便是想上一想,也觉惶然。
这时原承天道:“太真,你袖中的顾氏金仙,你想如何处置?”
任太真道:“当时见他行将殒落,心中不忍,便随手救来,至于如何处置,也无定数,还请世尊明示。”
原承天道:“昨天在仙会上,我施出斧文之兽,顾老祖将千杀劫果四字脱口而出,莫非顾老祖亦是劫中人?”
任太真摇了摇头道:“我瞧来怕是不像。”
原承天道:“这又是如何说法?”
任太真道:“仙庭最早的十大神执皆是世尊以仙庭美玉制成,无论是沉沦何处,轮回几世,那心中自有一点性灵不灭,又怎敢任性妄为?因此我瞧顾老祖的行事手段,断然不会是神执历劫了。”
令清禅亦道:“世尊,那仙庭的十大神执,若是修行起来,因有性灵不灭,自然是事半而功倍,可若是违逆了天道,所受天惩亦是厉害之极。若有疏失,就怕结不成道果了。就好比世尊前世,只知苦修炼丹,却因心中不存济世之心,就被打落凡界,可见天道于我等诸位,其实是最严苛不过了。”
原承天道:“当初殒落的七位神执,此刻只算得三位,另有四人,又该去何处寻去?”
令清禅道:“七位神执各有历练,未必就能凑到一处,或许那四大神执已然飞升昊天,甚至重回神执之位,亦未可知。不过好教世尊欢喜,只要是世尊的弟子,一旦见到世尊,自会前来投效,此事绝无疑问。”
原承天道:“这么说来,天道果然在我了,既然天地待我如此之厚,我又怎能让诸位失望。太真,那顾氏虽与我结怨,我又怎好与他理会,这位顾氏金仙,你便放了他吧。”
任太真道:“世尊既然开了金口,太真谨奉法旨便是。”
就将袍袖一抖,将那位顾氏金仙抖了出来。此修仍是神智昏沉,生死不知。
令清禅道:“此修能在璇玑,璇衡手中逃得性命,也算难得了,世尊既然要结这善缘,种下善果,清禅自该效力。”
手掌缓缓抬起,掌中已带禅言,这位令清禅是昊天仙修界中,难得的仙禅双修的修士,着实了得。那禅言将顾氏金氏一罩,此修立时醒转来。
顾氏金仙睁开双眼,第一眼就瞧见了原承天,那目中自是怒意勃发,不想转头一瞧,发现姬老祖与令清禅赫然在座,直吓得七魂走了三魂,真可谓是魂不附体了。
任太真笑道:“道友,算你福缘深厚,得遇原道友这样的大德之修,否则你此刻岂有命在。”就将这桩善缘悄悄推到原承天身上,亦不敢在他人面前提及世尊身份。
原承天虽知任太真好意,不免还是惭愧,当初见到顾氏金仙坠下云端时,他可没曾生出救助之心来。可见自己于这七情大障仍是堪他不破了。
令清禅则笑道:“顾道友,你虽也算是福缘深厚,可也是运气不佳,你顾氏若是结了其他的仇家,倒也罢了,可原道友这位仇家,只怕你顾氏再过十世万年,也是难遂心愿了。”
顾氏金仙倒也是个晓事的,忙道:“在下的性命既是原道友所故事,又怎敢以怨报德。报仇之事,再也休提。”
姬老祖嘿嘿道:“你此刻说话,谁人能信?也罢,就借你之口,晓谕你家老祖,姬某人在此立誓,那原道友日后若有半点闪失,我姬氏全族定与你顾氏誓不罢休,不诛杀尽你顾氏最后一人,自有那天地惩我。”
顾氏金仙目瞪口呆,忙叫道:“姬老祖,慢来,慢来。”
姬老祖哪里去理会他,随手制成一道灵符,就那灵符一拍,这可就算是立了符誓了。
顾氏金仙叫道:“姬老祖,这番立誓好没道理,那原道友若是伤于我顾氏之手,姬氏举族报复,倒也说得,若是原道友因他事有个三长两短,难不成姬氏亦要寻我顾氏的麻烦?”
姬老祖道:“此言极是。”
顾氏金仙就叫屈道:“姬老祖,你这可不是仗势欺人?”
姬老祖笑道:“符誓既然立了,难不成还好反悔的?你顾氏既然多行不义,我姬氏难不成就不会仗势欺人。”
顾氏金仙被姬老祖这番话说来,真个儿是哑口无言了,那姬氏是怎样的势力,如何是顾氏能够相比的?心中忖道:“原承天是姬氏弟子,姬老祖自然要代他出头,何况我顾氏今朝落难,谁人不来落井下石,日后我顾氏中兴之时,这些个恩怨,定要一个个报了。”
正在心中盘算,令清禅口中念道:“原承天日后若有三长两短,我天一神宫万名弟子定要杀进紫原,不将顾氏满门诛杀,誓不回还。”
也将一道灵符拍碎了。
顾氏金仙大叫道:“令老祖,我顾氏向来与天一神宫交情不俗,你怎的,怎的也来落井下石?”心境大动之下,灵脉中自是真玄乱窜,那面色可就变得越发难看了。
令清禅悠然笑道:“顾道友,你日后自然明白,我今日与姬老祖欺你,实是一番良苦用心,只是此事暂不与你说起罢了。我知你顾氏心意,若只有姬氏与你顾氏为难,你顾氏未必会怕,如今再加上我天一神宫,便是要请顾老祖好生掂量了。”
顾氏金仙嘿然不语,别瞧天一神宫初入仙族,可天一神宫隐忍万年,宫中有万名弟子,这也罢了,且瞧天一神宫行事,亦是百无禁忌的,只怕比姬氏更为难缠了,如今接连得罪了两大势力,顾氏欲寻原承天报仇一事,再也休提。
任太真知道顾氏金仙心中定是委屈之极,更是云里雾里,不知所谓了。也不说破,笑道:“顾道友,那凡界有言,遇到强项需低头,且令老祖说得明白,此番立誓,亦是为你顾氏着想,算来最多两三百年,就可知因果了。”就将顾氏金仙送出竹楼去。
顾氏金仙垂头丧气,怏怏而行,而心中想到令清禅与姬老祖之誓,则是越想越怕,那顾氏弟子自金仙之下,太虚以上,已是全然动出,要寻原承天的麻烦,若不能及时阻止,万一真让原承天有个闪失,那可就是灭族之祸。
本想制成一道信诀,速速晓谕诸多弟子,哪知自家伤势太重,就连这遁风亦是勉强才能祭得,手中的法诀怎样也无法掐成一处。
正寻思着找个地方略略静养一番,也好祭出法诀来,谁知灵识之中,已探到两道身影自身后掠来。
顾氏金仙心中大叫道:“今日之祸,怕是躲不过了,原承天,原道友,只盼你此世平安,早日飞升昊天,否则我顾氏休矣。”
就听身后有人道:“顾道友,此番还往哪里逃?”一件法宝自身后祭来,顾氏金仙如何能躲得过,就被那法宝打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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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2章 临阵正选犹未决
原来这法宝是一柄斗大的金锤,打到身上,岂不是稀烂?可怜顾修好歹也是金仙大士,今日穷途未路,亦遭此劫。
不等顾氏金仙尸身沉坠,身后两名修士赶来,一人收了金锤,则去取了物藏,另一人则祭出一只乌嘴灵雀来,去追顾氏金仙遁去的元魂。
那取了物藏的修士也不打开,只用灵识探了探,就撇了撇嘴道:“好歹也算是金仙大士,怎的物藏之中却无佳宝?”
祭灵雀的修士笑道:“你只当天下修士皆如我苏氏一般?顾氏久已凋零,这才会被赶出仙族去,只是顾氏弟子奸滑,需得赶尽杀绝,免留后患。”
此时那灵雀飞了回来,这修士瞧了瞧,知道顾氏金仙的元魂已被这灵雀吞了去,这才点了点头,收起灵雀来,道:“老兄,连这金仙算上,你我今日已杀了顾氏三名弟子了,其他兄弟听说亦是大有斩获,经此一战,顾氏恐怕要一蹶不振了。”
金锤的主人则道:“只恨顾老祖毕竟还是逃了。”
灵雀的主人道:“便是不逃,你敢去杀他?何况那大罗境界与众不同,是不好擅杀的,否则惊动仙庭,其祸不小。不过顾老祖此去,必投落伽氏,这倒是棘手之极。”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去得远了。
至于竹楼中的原承天,怎知外边变故,他欲与顾氏结一桩善缘,也好了却恩怨,哪知却是难遂心愿。
这时令清禅道:“世尊后日要与叶氏弟子斗法,也该回去多做准备,清禅本有心法一部,要赠与世尊,但清禅想来,世尊既已饮了仙庭莲池仙水,那玄承自会慢慢恢复,清禅的心法若与世尊的玄承一较,定是粗陋之极。这样想来,又怎敢献丑?“
姬老祖笑道:“这人小气也就罢了,偏偏这说辞还辩他不得。“说的诸修皆笑。
随后姬老祖便道:“世尊玄承恢复,自非一朝一夕之事,且世尊此刻境界低微,那卫护之责,姬某人责无旁贷。只是清禅和太真,你二人也莫想清闲。“
令清禅与任太真同时道:“姬兄若有吩咐,只管说来。“
姬老祖道:“世尊于仙会之后,要有北原之行,太真孤云野鹤,又没个牵绊,不妨先去一步,一来联络北原禅修高士,替世尊打个前站,二来,也该将世尊的洞府修建起来。仙会结束之后,世尊自是要加紧修行的,若无洞府,却像个什么样子?“
任太真道:“北原虽比不得白原灵气极沛,又是极寒之地,好就好在地广人稀,倒是极适合清修的。只是若建洞府,少不得要五金玉石之物,在下身无长物,怕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说到这里,目光只管向令清禅身上去瞧。
令清禅也不答话,就从怀中取出一物来,却是一个三寸见方的金印,上有玄武之像盘距其上。任太真见到此印,自是眉花眼笑了。
令清禅道:“我天一神宫就在北原,此事如何能不尽力?你将此印取去,那天一神宫弟子再无二话,要人有人,要物有物。“
任太真“哈“的笑了一声,就将此印收起。
姬老祖又道:“清禅,我知你此次所携弟子,应有数百,且那散修之中,亦有神宫弟子无数。世尊既为诸多散修担心,我等怎能袖手?还请清禅竭尽全力,劝说散仙散之四方,免遭仙族诛杀,此为紧要之事。“
原承天不由道:“此言极善,清禅若能办成此事,承天感激涕零。“
令清禅皱眉道:“那散修人数极众,又是性情顽劣乖张,没几个晓事的。不过世尊既然开了口,清禅怎能不竭尽全力?清禅就接下此任了。“
原承天见令清禅答应下来,心中极是欢喜,他见到诸多散修被杀,自是心急如焚,奈何以他此刻声望修为,却是束手无策。天一神宫弟子甚广,令清禅更是明达善谋,此事虽未必能办个十全十美,可能多劝走一人,就多救一条性命,那可不是无上善果?
诸修言罢,便纷纷起身,出了竹楼,任太真就与诸修告辞,先去北原替原承天打点诸事,姬老祖与令清禅则陪着原承天,径回苏城。
路上原承天方知,今日仙会极道斗法,胜的是慕氏林氏。其对手黄氏风氏只好饮恨。
风氏此战失利,倒也不出原承天所料,那金盘玉珠上银缝说的明白,此次仙会,风氏只怕是要名落孙山了。
而慕氏今日出战修士,不出原承天意料,便是慕行云了。此人果然自降境界,参与极道之争。这自然让姬老祖与令清禅多了一份担心。
说来慕行云自降境界,固然是与原承天一争之念,其实也算是慕氏的一招妙棋。那慕行云就算是降了境界,其修为灵识宛在,比起极道境界的修士来,胜出的远非一筹了。
这也是因慕氏的太虚境界修士人选颇多,那慕行云只是中乘境界,反倒没显出多大的优势来,因此慕氏这招壮士断腕,亦是妙策。
更何况慕行云因先前急于精进,七月心法的修行遇到极大阻碍,此次降了境界,也正好打牢基础,从容修起。
只是不管怎样说来,慕行云自降一大境界,以求未来成就道果,其心志之高,执念之强,昊天谁人可比。便是原承天亦是暗自敬佩不已。
离苏城还有四千里时,原承天道:“此处离城已近,若被人瞧见我三人聚在一处,岂不令人起疑,不如在下先行一步。“
姬老祖道:“如此最好。世尊只管前去,姬某人随后便至。“
原承天便辞了二修,心念动处,那留在姬驿的金偶就将传字诀动用,刹时就将原承天传进姬府去了。
不想原承天这边刚刚坐定,就听到门外连声价的叫嚷起来,人人皆道:“老祖到了,老祖到了。“姬驿上下,自是一团欢喜。
立时就有人来唤原承天去大厅拜见姬老祖,原承天便离了静室,随着姬氏诸修来到厅中。姬老祖不过随意寒喧几句,刹时便散了。
此后两日,原承天便在静室中静修起来,至于此次对手叶惊乾的相关讯息,自有姬春山前来细细讲明。
姬春山道:“若论这叶惊乾,虽也算是昊天九大公子之一,只怕却是名不副实,且明日斗法,那叶氏的性灵之宝并不打算动用,显然是那日与顾元真一战后,叶氏自知必败无疑,就不肯在此战中下血本了。“
姬春水道:“明日斗法,叶氏显然是有放弃之意,承天必胜无疑,不过那叶氏的镇族神将在仙族中亦算是厉害了,因此明日之争,恐怕是要大斗法像了。“
姬春山笑道:“若论斗法像,承天怎会输他,那三神法像一出,别说是叶惊乾,便是你我二人亦被压制下去了。“
或因对手甚弱,姬氏两大金仙心情甚佳,自是谈笑风声。那静室之中,哪有一丝备战的紧张气氛?
到了第二日,姬府诸多与会弟子,就由姬老祖亲自领着,来到苏城空中金光之上坐定。片刻之后,其他仙族弟子亦纷纷前来。
只是今日与仙会首日大不相同了,慕林二氏因昨日胜了一场,两族弟子皆是喜气洋洋,而黄风二氏那边,则是鸦雀无声了。
见诸族齐至,自有金袍修士上前说话,原来今日是要连斗三场,其顺序则是慕元,林杨,姬叶。今日斗法完毕,则本届仙会的极道之争就算是有了结果了。
原承天有心要瞧慕行云的手段,如此安排倒也最好不过了。只见那金袍修士将令旗一挥,慕行云便来到场中,不想等了片刻,那元氏弟子仍不见出场。
诸修大感惊讶,不由向那元氏阵营瞧去,只见元氏两名白袍修士背对背对立着,神情中皆有一丝不服之色。元氏诸修,个个在那里抓耳挠腮。便是元氏老祖,亦是沉吟不语。诸修见此,亦有那大惑不解,亦有那恍然大悟的。
原承天瞧这二修相貌极其相似,就连那灵息也是相差无几。这才知二修便是元氏极道弟子元雪雁,元雪鹤了。二修皆是昊天九公子,可算是昊天名士。
只是若非元氏弟子,想分出谁是雪雁,谁是雪鹤,那定是一愁莫展。只因雪雁雪鹤二修乃是一母双生,不光是相貌一般,竟也是一样的灵慧,一样的仙基,一样的修为。
说来也奇,这二人同日修行也就罢了,可就连那每次晋级,其时日也是相差无几,据说那雪雁刚升了真修,三日之后雪鹤居然也是达成真修之境,其后二修前驾齐驱,那晋级的日期,竟不曾超过一个月的。
而到了极道之境时,更是一奇,二修竟是同日升仙登极,可算是昊天仙修界的一大佳话了。因此甚至有人笑言,这二人莫非便是一人,只不过化成两道分魂罢了。
对那元氏来说,族中两名弟子同登极道,且皆是仙基极佳,修为高强,自该是欢天喜地。哪知道在这仙会之中,这桩喜事却成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原承天见元氏迟迟不决,也是大奇,那选择修士出战仙会是何大大事,怎的却会拖到今日未决?由此瞧来,元老祖的性情之中怕了少了份杀伐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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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3章 双战斗法各藏机
金袍修士来到蓬庐前,上前拜道:“元老祖,究竟该让哪位出场,还请速速决断才是。”
元老祖为此事烦了不止一日,哪能立下决心,只因二位公子皆是元氏老祖的心肝,无论让谁出场,便冷了另一个人的心,元老祖对这二位弟子,向来是一碗水端的极平,可今日定要洒出水来了。
他瞧瞧雪雁,打心里便是欢喜,再瞧瞧雪鹤,那和雪雁又有何分别,因此虽是沉吟半晌,犹是不决。
姬老祖见原承天神色惊疑,就向原承天解惑道:“世尊,那元氏老祖的灵慧仙基,也算得上当世无双,且又福缘深厚,这才成为元氏之祖。只是此人的性情,却又极是温和,遇事无可而无不可,但凡仙会议事,无论他人说了什么,此人向来只说两个好字。因此我等便称他为好好老祖了。”
原承天这才明白,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却不敢传音过去,只因那姬老祖的传音,无人可识,自己的传音,只怕在座老祖都能听到了。但姬老祖虽是说个明白,可元老祖身为元氏领袖,那元氏又是这么庞大的势力,不免还是让人一奇。
元氏诸修瞧见此景,皆是面色大惭,其他仙族弟子有那深知元老祖性情的,则不免做仰天长叹状。此情此景,那元老祖再想说出两个“好”字来,只怕再不能够了。
忽听慕行云道:“元老祖,晚辈有话容禀。”
元老祖道:“好,好,行云说来。”
慕行云道:“想那雪雁雪鹤二人,向来是雁不离鹤,鹤不离雁,无论遇着何事,皆在一处,如今仙会斗法这样的大事,无论派谁上场,,另一个只怕都要遗憾终身了。”
元老祖道:“行云说的极是,奈何仙会法条,只容一人出战,行云可有计较?”
慕行云道:“晚辈这个主意,或许听来荒唐,可晚辈思来想去,却也不算是无稽之谈,晚辈的意思是,不如让雪雁雪鹤兄同时上场。”
元老祖纵是无可无不可之性,听到慕行云此言亦是面露讶色,缓缓的道:“行云是想以一敌二吗?”其面色虽是不变,可话中已有一丝愠意了,只因慕行云此言,实有小视元氏之意。
慕行云忙道:“晚辈便是再过狂妄,又怎敢独斗雪雁雪鹤,晚辈之意,亦是想慕氏之中,再多出一名弟子来,如此就是以二对二之局。想那仙会之中,皆是单打独斗,又有何趣味?若是慕氏二修双战元氏二公子,岂不是一桩佳话?”
元老祖这才露出笑意,道:“行云此议好是好,就怕仙会法条不容。”说到这里,就转向苏璇枢,目中已现求恳之意。慕行云的这个建议,实是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苏璇枢心中暗道:“那慕氏极道弟子之中,又有谁能与行云等量齐观?行云此议究竟何意?”那慕行云是他最看重的仙族后起之秀,此议既是慕行云提出,自然不可轻易否决了?
他沉吟片刻,忽的明白慕行云的心思,想那慕行云的七月心法奥妙之极,来了一个对手也是一刀,便是来了百十人,同样都是一刀,因此雪雁雪鹤是否齐出,对慕行云来说,着实没有多大的分别了。
若是此战慕氏取胜,则诸修自然明白,那皆是拜慕行云之赐,只因慕氏任一位极道弟子,与慕行云的差距都是云泥之判了。
苏璇枢想到此节,这才暗暗点头,心道:“若是行云此战将元氏二修斗败,自是名声大燥,也不枉我将九珑嫁给此人了。行云要借此战立威,我怎不成全?”
这时慕行云又道:“苏祖,我等仙修之士平时斗法厮杀,哪里恰恰都是单打独斗,可不都是三三两两,联袂同心,因此仙会之中,若有双战之规,想来亦是仙会的幸事。”
苏璇枢心中虽是计议已定,却皱眉道:“行云,此议虽是有趣,可仙会之中,却无这样的法条。除非是诸位老祖同赞此议,或可商量。”
诸位老祖怎听不出苏璇枢的话中之意,慕行云心高气傲,那是人人皆知,苏璇枢想成全自家女婿,自家又何必多事,纷纷点头道:“如此也好,仙会双战斗法,想来亦无不可。”
雪雁雪鹤见诸多老祖应承下来,心中大喜,二人急急转过身来,伸手互握,心意已通。二人忖道:“那慕行云想与原承天争锋,又自恃七月心法,没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璇枢祖也是偏心。嘿嘿,却不知我二人心神相通,斗法之时另有妙处。正要借此战一挫此人威名,亦可为承天扫除一大障碍。”
原来二人与元雪蝶虽非一母同胞,关系却是极佳,那元雪蝶一心一意,只盼着成全九珑与原承天的双修之盟,二人自然也倒向原承天多时矣。
这样瞧来,这场双战斗法,竟与原承天扯上关系了,只是原承天却蒙在鼓里,哪知诸修的心中算计。
慕氏这边刹时便出了一名弟子,比起元氏来可就是利落之极了,诸修瞧见这名慕氏弟子,纷纷点头,心中道:“此战果然只是行云公子的扬名之战了。”
原来那名弟子便是慕行知,此修虽是极道之修,可与慕行云相比,却是差得远了,便出场斗法,也只能自保罢了,若想压制元氏双雪,只有靠慕行云的七月心刀。
那慕行知亦知此战自己不过是挂名罢了,因此就连那法宝亦不取出,而是负手立在慕行云身后,端看慕行云今日大展神通。慕行云今日若是大胜,可不就是慕氏的无上荣耀?
因此慕行知神情甚是悠闲,目光漫漫向场外诸修扫去,等瞧见原承天时,便是微微一笑。
原承天见到慕行知微笑示意,心中微觉一怔,不过立时也含笑点头,二人过去的那场过节,就此泯然矣。
就见那金袍修士令旗一摆,雪雁雪鹤忽的分开来,二人同时大喝一声,却宛如一人之音。而二修祭宝的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简直就是镜中影子。空中两道金光急闪,直奔慕行云而去。
这两道金光,乃是两柄法剑的法宝金罡,自是厉害之极,且这两道金显存速度极快,端得是攻了慕行云一个冷不防。
慕行云眉头微皱,袍袖急急一拂,自袖中飞出两朵青云来,急急迎了一去,将那金罡挡住。此招虽是应对无误,可元氏二修一上来就逼得慕行云动用法身之宝,自是略占上风,引得元氏修士便是齐齐喝采。
那边慕行知见双方斗起法来,也不便袖手了,于是戟指掐了道法诀,将袖中短剑祭起,直奔雪雁后颈而去。此宝为慕行知的法身之宝,曾被原承天用计夺去,后又归还。
雪雁对慕行云袭来之宝瞧了一眼,伸手一指,法诀已生,叫道:“疾!”那法诀无声无息,就将空中短剑打了回去,却害得慕行知连掐法诀,方才止住自家法宝回伤自身。
二修的神通修为,自是相差不小。
而这边逼走了慕行知的法剑,那边雪雁动作丝毫不慢,再御空中法剑金罡,与此同时,雪雁也同时御剑,两道金罡在空中忽的合为一处,却在刹那间消失无踪,惊得慕氏弟子齐声大呼。
那两道金罡自然不可能无端消失,定是隐去行迹,来取慕行云的性命来。可两道金罡辩之不得,慕行云又该如何抵御?而这金罡合体之法,想来就是雪雁雪鹤的独有绝技了,二人心神相通,又练就同样的心法,远非常人可及。
却听慕行云一声叹息,低声道:“终是比承天不过。”身子略略一转,却转到了雪鹤的身后,用的却是黄氏凌虚步法,不免又引来一障惊叹。
那黄氏弟子见慕行云用出自家心法来,皆是相视欢笑,若是慕行云吃战胜得了元氏二修,黄氏岂不是也与有荣焉?元氏身为上三族之列,实非其他仙族可以相比的。
慕行云虽是低语,但诸修何等耳力,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那原承天当日与顾元真一战,直到最后出剑伤地顾元真,那脚步也不曾移动时,因此赢得神御万法,不动如山的美誉。
慕行云或是不想让原承天专美于前,亦想效原承天故技,奈何那神御万法,不动如山却是极难不过。元氏二修两道金罡合二为一之后,无形无迹,慕行云只好将身闪过了。
但慕行云虽是闪到雪鹤身后,却毫无动用七月心刀之意,只是在头顶冠上一拍,冠中冲出一道黄光,这黄光升到空中后,便是漫然往下一洒,慕行云四周立时就是黄云滚滚。
雪鹤道:“莫非这就是七月心云不成?七月心刀果然包罗万有。却不知这七月心云有何好处。”
他手中法诀再施,自然是再祭金罡合一之法,而他施法之时,也不必呼喝叫唤,雪雁那处自然是同施法诀,绝不会错上半点。
于是两道金罡再次于空中合体,同时也是立时消失无踪,然而就在慕行云的头顶,那黄云忽的急急上涌,团团裹住一物。诸修瞧见与景,心中一亮,暗道:“原来这七月心云,可破金罡隐形之法。”
此时那慕行云微微一笑,道:“两位兄台,请恕行云无礼。”话音未落,空中蓦的便是一黑。那黑云之中,就捧出七轮明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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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4章 为破心刀费思量
刚才场上斗得激烈,慕元两方弟子或是胆战心惊,或是欢呼雀跃。然而等到七月当空,场中却刹时安静下来,几乎是针落可闻了。
场中修士人人仰面观瞧,心中或惊或羡。元氏弟子更是揪心不已了,然而奇的是慕氏弟子,也是个个眉头紧皱起来。
三日前慕黄二氏交手,慕行云轻取黄氏弟子,并不曾动用七月心刀,因此今日慕行云动用七月心刀,诸修皆是首见。
可是对慕氏弟子来说,因慕行云强修此术,因而每次动用七月心刀时,那境界就会大受损伤,这才使慕行云以太虚中乘境界,降至极道大成。如今慕行云被逼得再次动用七月心刀,慕氏诸修怎能不担心?
便是原承天也替慕行云捏了把汗,七月心刀因有一个心字,故而修行此术时,那心境若是无法提升,此术断然无法成功。而强修此术,则是遗患无穷。
当今天道不正,诸修为求晋级提升修为,往往便走捷径,只靠无穷仙修资源以求精进,却不肯循着正途修心养玄。若是那寻常法术也就罢了,可像七月心刀这样重视心境的一等一个天地**,若是仍然去走捷径,其恶果就在慕行云身上显示出来。
不知从慕行云的身上,场中诸修能否悟出多少仙修正道来。若是能稍稍扪心自省,倒也是昊天仙修界之福了。
原承天因心中所虑,乃在昊天仙修正道,因此对慕行云的功法变化,也是格外关切,他细探空中七月,只见与上次所见相比,除了昊天月之外,其他六轮明月皆有衰减。
好在那昊天月几乎没有变化,一来是因为慕行云身在昊天界中,得昊天的天地灵气最足,二来慕行云便是在极道大成境界时强修的七月心法,此前基础极是深厚。因此慕行云到此境界后,其功法应该不会再有大踏步的后退,并会渐渐稳定下来。
而观慕行云心境修为,也应该就是极道大成的程度,原承天就此可以推断,慕行云的功法衰退,应该会就此中止了,但其心法经此一挫,若想再有点滴进步,怕是更加困难了。
看来仙会之后,慕行云的七界之行,那是断断省不得了。想来慕行云经此大挫,其日后修行,定然不会急于精进,这对慕行云来说,亦算是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七月既出,刹时就有银光垂落,那银光并非一线,而是铺天盖地的洒将下来,全场修士皆被笼罩其中。
有那境界不高者,见被这七月心刀的银光罩到,怎能不惊,便是境界略高于慕行云者,亦是吃惊不小。幸好急急运功抵抗,才知那银光并无伤人之处。
但是雪雁雪鹤二人,所感受的却与诸修大不相同,二修只觉得这银光好似一根根银针也似,竟是无物可御,无法可挡,整个身子,就像是被这银光穿透了一般,只不过却不曾感受到丝毫痛苦罢了。
二修因此于惶恐之后,反倒惊疑起来,心中暗道:“这七月心刀,似乎也没什么厉害之处。”
那银光洒落之后,忽的又消失的干干净净,唯有七月宛在,仍是那般透着瑰丽奇异的气息。
忽见慕行云雪雁雪鹤揖手道:“两位道友,你二人已被我七月心刀所伤,还请莫要妄动真玄,否则受损不小。“
那同样亦被银光照到的修士个个惊恐,就有人叫道:“慕公子,我等也被银光照到了。“
慕行云面有惭色,抱拳道:“行云境界下降,御控不足,还请诸位兄台见谅,好在银光若想伤人,还需在下的灵识引导,因此诸位兄台虽被光照到,却是无事。“
林氏一名修士点头道:“心刀二字,看来就是因此而来了。行云公子此法若是大成了,心神一动,就可伤人,果然是天下无双的天地**。“
那雪雁雪鹤二人犹不肯信,雪鹤便将真玄一动,想要再施法诀,哪知这一动非同小可,体内好似有万针攒刺一般,痛得他“哇“的一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来。
修士金身精血,皆是天地之菁华,到了吐血的地步,其伤势已可想而知。这时从元氏阵营中一人喝道:“雪雁,雪鹤,莫要慌。“
众人循声去瞧,正是元氏金仙大能之士元风驰。
此修伸手指来,那从雪雁口中喷出的鲜血化成一团血雾,复又回到雪雁的口中,且有一股青气亦随之进入雪雁体内,片刻之后,雪雁神情一震,看来是已然伤愈了。
元风驰法诀不停,再引一道青气,让那雪鹤已导服入体,雪鹤的神情,亦是慢慢平静下来。
仙会一旦开始斗法,如何能让人下场相助,元风驰这番出手,也算是认输了。因此元氏诸修此刻皆是面色惨然。
想那元氏名列上三族,地位不知比慕氏高出了多少,哪知极道境界中两名最出色的弟子,也抵不住慕行云一击。
仙会斗法,只有三场罢了,如今输了这一场,若想保住上三族地位,那后两场是非胜不可了。
不过慕氏弟子中,也就是慕行云是个异数,本来慕行云若以太虚境界出手,元氏之中,或有三四位大能可以胜之,奈何慕行云自降修为,来与极道之修斗法,试问谁能胜得了他?
原承天见慕行云七月心刀一出,元氏两位极道之修几无还手之力,心中亦是惊叹,刚才七月心刀的银光垂落时,他也用神识细细探了一番,对这银光之中的天地法则之力,也算是略有心得了。
因此心中也在急思对策,若是姬氏第二轮与慕氏相遇,那慕行云必是自己的对手无疑,怎能不好好参详。
也亏得有今日被这银光一罩,才有了应对之策,若是与慕行云猝然相遇,被慕行云的七月心刀施来,自己除了逃之夭夭,恐怕毫无办法可想。这慕行云的修为,着实是强得过分了。
此时金袍修士将令旗挥动,宣布此战慕行云获胜,慕氏弟子自然是欢喜雷动,少时金袍修士在法牌上刻了慕行云的名字,这便是记录在籍,慕氏两场极道之战皆是大胜,慕行云之名,自然是传遍苏城。
不过场中修士除了慕氏弟子外,其他仙族弟子皆是默默沉想,想来亦如原承天一般,在思索应对七月心刀之策。片刻之后,也有那默默点头的,也有那神情更加愁苦的,可见对付这七月心刀,人人皆是没有把握。
姬春山便道:“这心法果然厉害之极,也就是我境界强过行云不少,尚可抵御,若是我与他同样境界,那么除非是有秋远那样的至御之宝,否则只能是逃之夭夭了。”
姬春水道:“那银光遍洒,又能往哪里逃?是了,我姬氏步法排云步虽强不过黄氏凌虚步法,倒是可以勉强一试。”
姬春山道:“只是人家银光洒来,你就逃之夭夭,还那成什么样子?总而言之,这七月心法竟是无解了。”
姬春水忍不住就向原承天瞧去,嘴唇动了动,却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原来原承天自从来到姬氏,与姬氏诸修混熟了之后,日常论及修行,原承天不言则罢,一旦开口,那必定是切中肯綮,其见识之高,姬氏之中不做第二人想,因此久而久之,姬氏诸修若有疑问,自然而然的就会来向原承天讨教了。
而姬氏诸修向原承天讨教的情形,姬春水也是见过多次了,且暗中听来,每次都是大有心得。
此刻姬春水瞧原承天的神色,似乎亦有所悟,自然就想前来讨教,忽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又怎便向原承天开口,也只好罢了。
这时姬秋远恰好向原承天问道:“承天,那银光之中究竟是藏了怎样的天地法则,秋远思之再三,亦是无法可破了。”
姬春水听到秋远问及,可谓正中下怀,便也凝神细听起来。
原承天道:“这银光中的法则极是深奥,承天一时间也难以探个明白。不过承天细细想来,此银光与九渊神火,太一神火有几分相似之处,似乎就是两大神火聚在一处了。但这种想法也略有些无稽了,怕是做不得准的。”
听罢原承天此言,姬秋远自是茫然不解,就连姬春水也悟不出个所收然来,唯有那蓬庐上的慕天凡面色微动,缓缓的点了点头。
此时场中金袍修士再展令旗,原来是今日第二场斗法就要开始了。这一战是由林杨二氏对阵,亦是大受诸修关切。
对原承天来说,那杨氏之中因有刀君在,自己怎能不关心,刀君曾说过,若能替杨氏立下十大功劳,就可离开杨氏了。却不知这次仙会之中,杨氏肯不肯让刀君出场。
至于林氏这边,林九霄虽是昊天九公子之一,毕竟是仙修境界,就算有跨界挑战之能,也不可能有太大把握,林氏怕是不肯让他出战了。
果然,从林氏阵营中走出一人来,自报姓名,乃是叫林鹤冲。从杨阵营之中,亦走出一名修士,名叫杨步鸾,皆非原承天所熟知。
这时青龙塔中,玄焰与玉猴则在为刀君是否出战一事,在那里唇枪舌剑争了起来。原承天听了几句,不由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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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5章 水火双术敌大化
只见玄焰道:“侍一,反正你我闲来无事,不如就刀君是否出战一事赌上一赌,你若是输了,日后不可直呼本老人家的大名,需得加上大人二字。“
玉猴道:“极道初战对仙族最为紧要,因此刀君此战必出。”
玄焰叫道:“可恶,本老人家亦是这般想来,却被你抢先说了。也罢,本老人家不与你争,我也赌刀君必出。”
玉猴奇道:“玄焰,你若这般,我俩又如何赌赛?那赌赛的意思,便是你我意见不一,才好对赌的。”
玄焰道:“这有何难,我就赌刀君必出,你就赌刀君必不出,这样意见不一,也就是了。”
玉猴大急,道:“赌刀君必出,那是我抢先说了,你怎能再持此议?也罢,既是你我意见一致,不赌也罢。”
玄焰道:“说好要赌的,怎能出尔反尔?或者你日后就叫我玄焰大人,我也就不与你计较。”
二灵便在那在争执不休,怎有个定论。那场中两名修士已然斗起法来。
原承天早听闻杨氏有取代苏氏,执掌昊天之说,但杨氏甚是低调,平常甚少参与昊天事务,就连上次阻截天一神宫修士,也只是派了一名最普通不过的弟子,大有不入红尘之态。
而杨氏来到苏城之后,其弟子也极少出面,这与其上三族的身份着实有些不符了。
如今仙会斗法,那杨氏弟子可就无法藏拙了,杨氏原以大化神功驰名昊天,可是因杨氏弟子极少在昊天出没,那大化神功亦是只知其名,不知其详。
只见场上杨步鸾横剑于胸,手中却不抹法诀,亦不祭剑杀伐,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那神色轻淡从容,甚至有神游太虚之感,着实令人莫测高深。
林鹤冲道:“杨道友,我知你杨氏与人斗法,绝不肯抢攻,也罢,在下今日就来领教杨氏后发制人的妙诀。”
杨步鸾微微一笑,将手中法今一摆,道:“林兄请。”
林鹤冲手中急将法诀抹来,手中法剑就生出一道金罡,向杨步鸾急急射去。那杨步鸾不急不忙,手中法剑在胸前划了个半圆,那金罡就被卷其在其中,先是光芒乱闪,其后很快就形成一个半寸大小的光球,在那法剑边盘旋不定。
而那杨步鸾的动作,则是如水之柔,如云之轻。
林鹤冲喝道:“大化神功果然厉害,且看你能化我几式。”
伸掌在那法剑上急拍,这法剑立时光芒乱闪,刹时就分出三道金罡来,原承天瞧瞧林鹤冲手中法诀,与无界真言中的斩字诀倒是有几份相似了。看来林氏除了分灵术之外,于御器之术,亦是颇有妙法。
三道金罡在空中纵横交错,或南或北,或高或低,竟让人不知从何处抵御了,然而那杨步鸾视而不见,法剑仍是横在胸前,唯等到金罡将要马身之时,才将法剑缓缓划动起来。
说来也奇,那金罡在空中时轰然有声,瞧来迅猛异常,似有毁天灭地之能,可一遇着杨步鸾的法剑,立时就黯然无光,被那法剑轻轻引了去,化成光球三粒。
林鹤冲见自己无论怎样的雷霆一击,到了杨步鸾面前,统统被杨步鸾随手化成光球,心中怎能不急,若是这样下去,又该如何取胜?
因此口中大喝一声,将法剑祭出,那法剑本体比不得金罡是至虚之物,又怎能被杨步鸾轻易化去。
那法剑一路电闪雷鸣,实有劈山划界之威,便是原承天瞧见此剑威势,心中亦忖道:“若换成是我,势必要以七成功力,动用无界之剑强行反击了。”
却见那杨步鸾仍是不慌不忙,手中法剑的动作不曾快了半点,然而等那林鹤冲的法剑将要及身之时,却忽的慢了下来,且法剑之上光芒大失,此剑虽不能被化成光球,却也同样围着杨步鸾的法剑,在那里盘旋起来。
原承天瞧到这里,才知道杨氏大化神功果然不凡。那昊天心法,有一紫二太三大之说。
一紫者,便是原承天修行的紫罗心法,此心法包罗万有,愈修愈强,以原承天此刻境界,未必能发挥出紫罗心法之一成。
那二太者,便是苏氏族传心法太玄神功,以及元氏太元神功。这两大神功各有短长,虽比紫罗心法略逊,可在大罗境界之下,着实分不出高下了,紫罗心法若想雁过太玄太元神功,那非得等到飞升仙庭之后了。
其次便是失传已久的大照神功,大罗神功,最后就是杨氏的大化神功了。
这六大神功除了紫罗心法卓然绝世之外,其他五大神功各有短长,实分不出高低来,唯瞧修士本身修为境界罢了。
如今瞧场中的杨步鸾,将大化神功“大而化之”的精义发挥的淋漓尽致,使得林鹤冲一筹莫展,想来此战之后,那大化神功的威名定会名传昊天了。
林鹤冲见所祭法剑亦被杨步鸾随手化去,再想掐诀唤回法剑,却是怎样也行不通了,此宝已与主人失去心神联络,等同于被杨步鸾夺了去。
幸好那杨步鸾只守不攻,林鹤冲还算从容,忙忙的再取一宝,口中念了一声,那法宝缓缓升到空中去。
诸修心中忖道:“林鹤冲就不怕此宝再被杨步鸾化了去?”
抬头去瞧,这法宝乃是一个葫芦。此葫芦倒也古怪,那上半截是为赤红一片,下半截则是一团铁黑。实不知这葫芦之中有何玄妙。
就吓倒得林鹤冲口中念起昊天真言,且是越念越急,而那空中的葫芦倒像是不听使唤一般,被那昊天真言驱使了,也只缓缓倾来,让人瞧得好不着急,若是这时杨步鸾趁机攻来,这葫芦的威能再强,又有何用?
不过想来林鹤冲既然敢用这件法宝,定然早就安排好防御的手段了。
那葫芦倾倒大半之后,忽听“轰隆隆”一声巨响传出,好似高山飞瀑,更如天河倒悬。
诸修只当这葫芦之中定是飞出一件巨物来,哪知凝目瞧去,却只是一滴水珠流出,缓缓的向杨步鸾滴落。
诸修更是好奇,这葫芦中的一滴水又怎能伤敌?可是那杨步鸾瞧见这水珠滴来,却是神色微变了。
原承天细瞧这水珠,只是微微的生出一道光华来,而这道光华恰好照在杨步鸾身上。这样说来,诸修瞧到的,只是一滴水珠罢了,那杨步鸾瞧见的,就实不知是怎样的物事了。
原承天也是好奇,忙用神识一探,这一探却是非同小可,原来那滴水珠,竟是被一道极强大的物藏之法紧紧收住的千江万湖之水,此水珠若是落到苏城之中,那方园千里顿成泽国了。
这就难怪林鹤冲法诀念的甚急,那葫芦却倒的极慢了,原来这葫芦之中,却藏着偌大的水势。
那杨步鸾的大化神功固然能化得金罡,化得法剑,却又如何能化得这千江万湖之水?
杨步鸾被那水珠上的光华罩定,所瞧见的情景就与诸修不同,在他眼中,就如同汪洋大海尽数倾泻而来,那水势滔天摭地,又如何能闪得开。忽觉身子一凉,已被这亿顷碧波包围起来。
这水珠落下之后,就好似将杨步鸾困住一座界域之中,而这处界域,乃是泽国罢了。
等那水珠落下之后,诸修这才瞧出,杨步鸾立身之处,就只见一汪碧水,又哪里能见到杨步鸾的身影?
林氏诸修本来见林鹤冲初战不利,心中好不焦急,这时见杨步鸾身形被这滴水泽国所罩,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可是再去瞧杨氏弟子,却是人人从容,不曾有一人露出惊惶的神色来,仅从杨氏弟子这样的心境来瞧,可就胜了林氏弟子不止一筹了。
原承天心道:“这滴水泽国之法,实是将自我界域之法发挥到了极致了,但此水只能困住杨步鸾罢了,若想伤他,又怎么能够,看来那葫芦之中,定然暗藏伤人之法,以滴水泽国困住杨步鸾,也只是第一步罢了。“
他心中刚刚念及此,空中的葫芦果然再次一倾,此次却是声势皆无,只从那葫芦之中,闪出一点火星来。
那火星同样有一道淡淡的光华,只照定杨步鸾一人,因此在他人瞧来,那也只是一点火星罢了,又有什么稀奇。
可诸修有了刚才的经验,立时就明白过来,这火星瞧来只是一点,可落在杨步鸾身上,必定是一片火海了。这就难怪葫芦分为赤黑二色了,原来却是装着千江万湖之水,以及这一片无边火海。
原承天有神识去探,更是看得清清楚楚,这葫芦中的一点火星,其实丝毫不亚于万里煞火界中之火了,那杨步鸾本被这千江万湖之水困住了,一时又怎能找得到出路。如今再被这火海罩身,实不知该是怎样的滋味。
诸修的心思也与原承天一般,杨氏的大化神功再厉害,难道还能化得了这水火二物不成?
这时青龙塔中,二灵争辩更急,玄焰正色道:“刀君必出矣。侍一,你这次赌赛,已是输了个干净。还不过来叫我一声大人。“
玉猴急得抓耳挠腮,嚷道:“玄焰,你怎的不讲理,我哪里与你赌赛了?我与你想法一般,这又该如何赌得起来?”
(感谢白寒羽,ig等诸位道友加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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