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1章 有迹方可寻
听到“不情之请”四字,原承天就感到头皮阵阵发麻,九珑其父为天灵宗首席护法荆道冲,其姨娘是连荆道冲都惧怕三分的五级玄修素蔑贞,而九珑本人又身怀天算神课这种逆天之术,试问天下间有此*,何事不可为?可见九珑所求之事,必定极其棘手。
在说话之前,九珑早就将真言之域布成,这小小的客厅,已成独立世界,倒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九珑姑娘但讲无妨。”
九珑离席一礼,以示感谢,原承天慌忙回礼,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九珑所求之事看来是比天还大了。不过原承天向来心静如铁,纵是遇到这比天大的事,仍是镇静如恒。
九珑笑道:“小公子的定力好生让人敬佩,就凭这份定力,天下间也就只有小公子才能帮得了我了。”
原承天叹道:“九珑姑娘的话让人好生害怕,姑娘再这般说下去,在下恐怕都不敢听了。”
九珑微微的点了点头,道:“我所求之事,的确非同小可,小公子纵是不肯答应,我也绝不怪你。因为我是想请小公子在家父的琅嬛金塔中找一封信。”
原承天苦笑道:“幸好姑娘料敌机先,事先将我困在这域中,否则在下说不定会掉头就走。姑娘的家事,在下有几个胆子敢参与。”
九珑道:“本来此事无法可想,可家父既然将金塔暂借小公子,九珑的心思就未免活泛了,何况这件事情与小公子并非毫无关系。”
“这倒是奇了,你的家事怎会和我有关?”
“因为我先前为寻找小公子而动用天算神课之时,发现了一个奇妙的事情,那就是小公子与道玄叔叔,都同样是大有来历之人,小公子对此也不感兴趣吗?”九珑妙目流转,可面对这善睐明眸,却让原承天有不寒而栗之感。
原承天实不知九珑的天算神课神奇到何处程度,她话中之意,自己虽是明白,可此刻却只能不置可否,淡淡的道:“姑娘请讲。”
九珑缓缓的道:“数月前,我为替道玄叔叔寻找仙鬼双修之士,动用天算神课,终于找到小公子,小公子如此年轻,却能收有一名仙鬼双修的侍将,九珑实在无法抑制好奇之心,于是就替小公子摆了一课,结果却发现……“她住口不言,脸上尽是盈盈笑意。
“姑娘不必试探在下的,就算在下是名路人,也被姑娘的话吊足了胃口,想不好奇都不行了。”
“小公子此言,好生狡滑,想摸清你的心思,委实不易,”九珑为之一叹,继续道:“我在替公子摆课之时,好几次都算到道玄叔叔那里,这天算神课极少出错,又何况是接二连三的出错?可见此事极不寻常。”
原承天早已明白,这薛道玄其实和自己一样,都是那位大修的分魂,既然是分魂,那就形同一人,天算神课为此出错,也就不难解释了。
这个消息对别人而言也就罢了,可对原承天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吸收分魂可以大大的助长修为,这种修为的增长幅度,远超过任何一种奇丹妙药,就连原承天也在巨禽面前坦陈过,如果真的遇到另一个分魂,在毫无生命危险的前提下,他也会动心。
正因为分魂彼此吸收能大大的增进修为,这使得各个分魂之间,已形成势不两立之局,这是原承天的宿命,怪不得谁来,现在他急切想知道的是,荆道冲为何想救薛道玄?是因为薛道玄是他的至交好友,还是仅仅因为薛道玄是大修分魂的身份。
如果荆道冲知道薛道玄是大修的分魂,他救薛道玄的目的,难道是想吸收薛道玄的分魂?这就是说,难道荆道冲竟也是大修的一缕分魂?
若真是如此,那么自己的处境可谓是极其危险了。
好在细想之下,就发现荆道冲也是大修分魂的想法其实不大可能,因为荆道冲与薛道玄相识近百年,以二人的修为,不可能在百年间都没发现对方其实是同一名大修的分魂。
事实上,由于各个分魂本为一体,彼此间的感应是很强烈的,而原承天在荆道冲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他在吸收第一个分魂时,所感到的那种强烈的信息。
所以,荆道冲是大修分魂的想法基本上是可以被否定的。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荆道冲救薛道玄的目的究竟为何了,如果仅仅是为了彼此间的友情,那是皆大欢喜,而若想解答这个问题,世上或许只有一个人选。
原承天仔细的瞧着九珑的眼睛,似乎想从中发现九珑深藏其中的秘密,九珑毫不避讳,大大方方的让他来瞧。
原承天一字字道:“或许姑娘在发现弄错了我和薛道玄之时,还发现另一个更奇妙的事情吧,比如说,还有另一个人,也很容易与我和薛道玄混淆。“
如果这座大陆还有第三个大修分魂存在,那么有关荆道冲拯救薛道玄的行为,就会有一个更合理的解释了。
九珑并不否认,她点了点头道:“看来小公子知道的,比九珑知道的还多,不过这第三个人,我只弄错了一次,从此之后,此人再也没出现在我的神算天课的卦像中。“
原承天道:“九珑姑娘对此有什么解释吗?“
九珑道:“我先前在找薛道冲的元魂时,小公子并没有出现过,那个人也没有出现过,后来我知道,那是因为小公子年龄太小,当时还没有出生,自然不会出现在卦像中,而第三个人那时也没有出现在卦像中的唯一理由,就是他当时根本不在天梵天陆。“对自己的天谋神算,九珑是极具信心的。
“但九珑又如何解释此人出现在卦像中后,却又立刻消失了?”原承天有些迫切起来,因为这个问题对他至关重要。
“一个人若是已达到羽修境界,那么就有办法使自己不出现在天算神课的卦像上,当然,这是他在心生警觉之时,我想,此人在卦像中出现后又消失,最好的解释,就是此人感觉到有人在测算他后,立刻封闭了自己的所有信息。”
原承天至此大致明白了此事的端倪,不过九珑显然并不明白,这三个极其相似的分魂之间有何利害关系,只是凭着天生的敏感和女性的直觉,知道这其中必有原因,她或许也不怎么关心这在卦像中神秘消失的第三人,她只知道,薛道玄和原承天之间神秘的联系可供自己利用,从而以此胁迫原承天,以期得到原承天的帮助。
而在原承天看来,这神秘的第三人或许才是关键,荆道冲拯救薛道玄的元魂,或许也和第三人有关。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自己的处境其实也就风雨飘摇了,因为这神秘的第三人自然是为大修的分魂而来,虽然他目前只知道一个薛道玄。
这神秘的第三人会是谁?原承天目前只知道此人应该刚刚来到天梵大陆,修为最少是可怕的羽修级。如果荆道冲拯救薛道玄的目的不关乎友情,那么就必和此人有关。此人应该是和荆道冲达成了某种交易,让荆道冲帮他寻找薛道玄的分魂。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荆道冲为何会答应这个交易?荆道冲虽然只是一名玄修,可他毕竟是天灵宗的首席护法,他有足够的实力来应对一名另一座大陆的羽修之士,除非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原承天忽然想起,荆道冲和九珑以及素蔑贞之间的冲突,其实是因为荆道冲的妻子素灵贞而起,那么这件事情,难道和素灵贞也有关系?
想到这里,原承天忽然道:“在下有一事请教,还望九珑姑娘据实以答。”
“小公子请说,九珑既然有事相求,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请问九珑姑娘,那藏在金塔中的密信,莫非与令慈有关?”
“小公子果然高明,这封密信的确与家母有关,事实上,九珑认为,家母的失踪,以及家父执意寻找薛道玄叔叔一事,应是一体两面,而我托小公子找的这封家母给我的信,定然会给我一个答案。”
“令慈何时失踪?”
“那是在九珑的天算神课刚刚大成之时。“
原承天暗暗点头,若是如此的话,那么九珑之母素灵贞的失踪就不难解释了,那名神秘的第三人,很可能掳去素灵贞,以之威逼荆道冲,让他利用九珑的神算天课去寻找薛道玄,当然,掳去九珑或许更加直接简单,但因九珑身怀真言之域,又因身为凡躯而被重重保护,想掳去九珑,反而没那么容易。
这本来如一团乱麻的诸多事情,原承天总算理出了一点头绪,而荆道冲不肯让九珑瞧见那封素灵贞的密信的行为,至此也可以解释了,因为荆道冲并不想让九珑牵涉过深。毕竟荆道冲的对手是一名羽修之士,并且这其中还牵涉到素灵质的生命安全。无论是为父为夫,荆道冲的行为都是站得住脚的。
“那么,小公子莫非是答应此事?”九珑一脸期盼之色。
“恕难从命。”原承天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寒霜。
0092章 天意隐行藏
九珑脸上难掩失望之色,她勉为其难的笑了笑,道:“交浅言深,是九珑唐突了。”缓缓站起身来,便向门外走去。
原承天并不挽留,而是静候在旁,目送九珑离去,等九珑快走到门口时,原承天忽然道:“九珑可不信在下,但不可不信令尊,九珑身在局中,难免有所迷失。局中局外,可谓两重天地,还望九珑深思。”
九珑低头沉思,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道:“多谢小公子指点。”言罢飘然离去。
原承天刚回到内室,玄焰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道:“奇怪了,奇怪了,主人和九珑姑娘的话我句句听得懂,可怎么还是糊里糊涂?主人究竟是答应了九珑的要求,还是没答应?”
对玄焰原承天倒是不必隐瞒,他笑道:“其实这件事答不答应,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被卷进其中,而九珑母亲留下的那封信,其实也不重要,因为素灵贞八九是在那第三人手中,以九珑的神算天课都测不到她,何况是一封信,九珑欲看此信,不过是想弄明白事情的原委而已。现在她想必明白,看不看此信,其实与事无补。”
“局中局外,可谓两重天地,主人此话又是什么道理?”
“我虽已身在局中,可荆道冲不知,那位第三个也不知,所以我又算是身在局外,既然身在局中,哪么此事不管也要管,而身在局外,又多出许多方便来,以九珑的智慧,最后想必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玄焰苦笑道:“你说了半天,我还是似懂非懂,这人间的事情,原来是这般复杂,还是在玄焰谷好啊,谁是敌,谁是友都能分得清清楚楚。”
原承天道:“不识天道真面目,只因身在大道中(注一)。很快就是天灵宗三千年大庆了,天南城里此刻已是宾客云集,早成是非之地,看来要闭门谢客一阵子了。“
玄焰道:“闭不闭门是主人的事,谢不谢客,主人说了不算。
原承天笑道:“你倒是学得很快。“
忽听檐下的信笼一响,原来是一封信诀到了。
天南的修行小院都设有信笼,以便修士间往来传讯,有此信笼,修士就可以不必与对方互留信诀,免得留下自己的行踪痕迹,也算是修行小院提供的一项便利。
原承天走到信笼旁,用手一探,信诀中的文字就跳到脑海中去,他转过头来对玄焰苦笑道:“你也算得很准。“
原来此信是玄和所发,欲请原承天在天南城的云间茶楼一聚。
既然是玄和所邀,原承天也无法拒绝,只好先将玄焰收了,推门走了出去。
他来天南城数月,也不过出门两三次,今日出门之后,立时发现与往日大有不同。
天灵宗这次三千年大庆,实是非同小可,不仅天梵大陆的诸大门宗尽皆派人到贺,就连其他大陆的门宗,也有派人道贺者。而这其中,最主要的是南方大陆宗门修
士。
南方大陆和天梵大陆靠得最近,连接两座大陆的天南幻域也早被开发,路途相对安全,但就算以修士的遁速,仍需走上三年的时间
南方大陆与天梵大陆的交流由来以久,因为两座大陆特产的仙修资材有极大的互补性,商家可以因之获利,修士更可不必远涉山川就能获得修行所需,而随着两座大陆仙修之士日益增多,这种交流就越发显得重要了。而天南城名字的由来,也是将天梵大陆和南方大陆各取一字而成。
天灵宗做为天梵大陆最重要的门宗,在其三千年大庆之时,南方大陆各大宗门派人来道贺,就再也正常不过了。
原承天此刻步行街头,也总算体会到了摩肩擦踵的盛景。街上有不少奇装异服之士,看来就是来自南方大陆的修士了,原承天昔年也曾去过一次南方大陆,对这些修士的打扮并不陌生。
南方大陆的修士注重丹药,出现过不少名噪一时的丹修大才,又因为丹修比较容易达成飞升,所以南方大陆的飞升之士,在人数上也仅仅是次于寂灭大陆而已。
只是丹修虽易获得较大成就,可一旦斗起法来,就难免要吃亏,幸好南方大陆的修士还擅长制作真诀,这使得他们的实力大致可以和其他大陆的修士持平。但在羽修仙修级层面上,南方大陆的修士实力就难免要稍逊一筹,因为真诀在羽修仙修层面上,所能起到的作用已经很小了。
自从有南方大陆的修士出现在天南城,城中法器铺的生意就开始火热起来,这是因为南方大陆缺乏上好练器佳材的缘故,而天南城的商家,自然可以大赚一笔。
玄和邀请原承天前往的云间茶楼在天南城的中心街区,
是天南城的第一繁盛之地,原承天转过几条大街,正要步入云间茶楼所在的街区,忽听路边传来争吵之声,
原承天本来懒得理这些闲事,可好看热闹是人类的本能,这街上固然有不少清心寡欲的仙修之士,可凡人百姓只有更多,是以很快的,就有很多人涌了过来,将一条街道塞得满满。
原承天在艰难跋涉之际,也大致听出了事情的起因,原来是一名南方大陆的修士昨日在一家法器店里购了件法剑,今天却认为是亏了,便来店里吵闹。在天南城开法器店的,怎能没人撑腰?而面对这些势单力孤的远来宾客,又有何惧怕。一场大闹自是不可避免。
若非天南城禁止争斗,此刻应该是法器真诀满天飞的情景才对。原承天好不容易才挤出人群,前面云间茶楼已然在望了,而玄和正站在楼上的窗口处,向原承天招手示意。
就在云间茶楼旁边的一家客栈的某个房间里,有两名修士正在摆弄一件法器,这件法器和荆道冲送给猎风的照魂镜很有几分相似之处。
两名修士轮流持着此镜,透过窗户,向街人的行人照去,或许是这种事情太过无聊,两名修士都露出了厌倦的神情。
“老祖吩咐下来的这个任务,实在无聊的紧啊,老祖所要找的元魂,整个大陆也未必有二三名啊,大好光阴,就此虚渡。“一名青衫修士报怨道。
“老祖交待下来的事情,谁敢回驳?反正老祖门下弟子每人都要做上三年,三年之期一到,就可以解脱了。“另一名黄衫修士也是不无怨怼。
“听说前三辈的师兄们都是一无所获,看来这件事情,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老祖何等英明神武,为何要做此不……“后面的话纵是面对自己的挚友,也是不敢稍有吐露。
“不智之举?你懂得什么,若老祖真的能找到一个元魂,其修为可大大增强,比过世间任何丹药,到了老祖这种修为,再想将修为提高一点也是极难,而这特殊的元魂,则是一个提升修为的大大捷径,这件事情纵是有虚无聊,可又不需老祖亲为,再说此事怎么也比去猎杀六七级灵兽要强得多了。“
二人虽在埋怨,可手中的法镜则不敢有丝毫放松,就算街那头有热闹可瞧,这两名修士也不曾动心,仍是轮流持镜照向路过窗口的行人,一个也没有放过。
原承天见到玄和身影,也加快了脚步,他前面的人流都涌到后面瞧热闹去了,反倒宽松了一些。
没想到刚走两步,就看到迎面走来的一名修士停下了脚步,对着路边的一个窗口怒视,大喝道:“楼上的贼子,给老子滚下来,竟然敢偷偷用照魂镜照老子的元魂,你等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原承天听到这里,心里耸然一惊,他心中念头电闪,已想到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来,急忙施放出一个真言之域,护住了全身。而对面的那位修士,犹自对着上面的窗口,戟指大骂。
原承天暗叹侥幸,若非刚才道路被阻,自己此刻应该早就到了那个窗下,如果这两名修士是那神秘的第三人所派,那自己的处境立时就变得危险起来。
没想到这天南城中,此刻已经是步步危机。
路边楼上的窗口迟迟未有动静,看来窗后的修士被这突发的事件惊呆了,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原承天见此情形,也略略松了口气,看来这窗后并无修为太强的大修,而应该是经验不足的低级修士了。
对面的那位修士见迟迟无人应答,也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继续闹将下去,被人用照魂镜照一下固然心情会很不愉快,可只要不是鬼修,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但让原承天感到奇怪的是,前面这位修士分明只是一名初级真修,以初级真修的灵识,怎能感受到照魂镜的法光?莫非此人修有神奇的心法,从而拥有远超常人的灵识吗?
灵识的修行之法一向极少,就算以原承天的玄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看来最大的可能是这人身上应该是有件奇特的法器,能感受到法器的法光。
此时从那个窗口处,一名身穿黄衫的修士探出身来,满不在乎的瞧着窗下的修士。
0093章 夺镜不留人
这名修士只是九级灵修,却敢对一名真修级修士无礼,自然是因为有强硬*撑腰之故。
至此原承天也大致可以推断出,这名黄衫修士的*,很可能就是那位同属大修分魂的神秘第三人。因为整个凡界七大陆,仙修级修士不超过十名,并且大多潜修不出,羽修级修士就可以算是顶级的存在了。黄衫修士有恃无恐,哪会将一名初级真修放在眼中。
在街上让自己撞破这个机关,或许可以说是天意,或许可以算是自己的机缘,很多修士都相信,机缘与仙基一样,都是修士与生俱来的,只是仙基可以看得到,而机缘则看不到罢了。
原承天以前并不相信这个说法,现在他的观念有了些动摇,莫非冥冥之中,真的有主宰他人性命的天意?
原承天低头走过那扇窗户,对于黄衫修士与楼上这名真修的纠纷他并不关心,不过他的灵识早就放了出去,一探窗后的动静。
为了避免被对方觉察,原承天的灵识使用的极其小心,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路过窗下的好几名修士,此刻都放出灵识,去探窗后的情形,这些人就比原承天放肆的多。
天南城毕竟是修士云集之所,修士的脾气虽然没那么火爆,可遇到新鲜事,总是难免有人想一探究竟。不过若是想让这些修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就连那名当事者心里也在犹豫,对方如此狂妄,莫非是有*撑腰?
窗后屋中还有一名修士,应该是八级灵修,除此之外,再无第三人了。原承天探明情况后,暗暗下了个决心。
他也不理此事会如何发展,径直走到云间茶楼,玄和早在楼下等着他,二人寒喧毕,原承天随着玄和走上楼去。
此次玄和请原承天喝茶,一来是谢他虚魂道一事,二来是和他交割上次谈好的灵兽本命珠,三来则是给原承天引见了几位天南城的商家。让原承天哭笑不得的是,此前玄和在这三名商家面前,为原承天极力吹嘘,把原承天说成是*雄厚的大商家,尤其是灵兽什物,所藏极丰。
灵兽什物在天南城一向抢手,除了因为这里是仙修物资集散地,任何物品需求量都很大外,更大的原因是东部大陆的两处幻域都被七大宗门垄断了,这两处幻域出产的灵兽,皆被七大宗门瓜分,其他的中小型门宗和散修们,就只能靠外界流转进来的物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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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三名客商见到原承天都极是客气,让原承天大有受宠若惊之感。
玄和引见的这三位客商,都是真修级修士,他们的等级修为在天南城中虽不怎么起眼,可个个消息灵通,手眼通天,像玄和这样的天灵宗客座修士他们都能结交到,其能力就可见一斑了。
其中一名叫黄凌星的人,还是一家中型门宗三清宗的执事,对原承天尤为热情,原承天从他话中听出,三清宗近日应该会有一个行动,急需大量的灵兽之骨,以便制成真诀,而听他的口气,似乎原承天不管有多少兽骨,他都会一古脑的吃进去。
其他两位客商当然有些不满,这灵兽之骨在天南城可是抢手之物,尤其是在天灵宗三千大庆之前,各处涌来的修士也不知有多少,就算是再普通的物品也能出手,何况是灵兽之骨。只是碍于玄和在场,也不便发作,可也都明确表示,若原承天手中有大量的灵兽之骨,他们必出高价竞购。
虽然表面上大家仍是谈笑风生,可三名客商已暗暗较起劲来。
原承天本来并不想招摇,可现在看来,在天南城拥有大批仙修货物的修士其实并不算少,这里既然是整个东部的仙修资材集散地,
有雄厚*的修士商人多出牛毛,不像在野岭仙集,单是几张灵符就会引来争斗了。
原承天留着这么多的灵兽之骨本来就无大用,若能出手,自然是再好不过,他当即道:“在下的确存有些灵兽什物,只不过因是朋友所有,若是大宗抛出,总需征得在下这位朋友的同意,诸位前辈在这里稍等片刻,在下与货主商量之后,立时就来回复。“
黄凌星首先站起来,极热情的道:“隔壁就是间静室,事前我听玄和禅师说起这宗货物的来历,想到小兄弟必会用得着的,就提前包了下来,小兄弟尽管进去与贵友联络,我们在此静候佳音。“
这些修士客商在商场中混久了,对仙修界的等级辈份早看得淡了,原承天哪怕只是一名凡人,只要他手中有货,也同样会热情有加。
其他二位客商没想到黄凌星棋高一招,都暗叹失策,这黄凌星侍候得原承天这么周到,已稳占上风,看那小子的意思,也大有属意黄凌星之意,于是心里都是暗忖,该怎样扳回一城,好歹从这大交易中分一杯羹来。
原承天谢了黄凌星,转身去了隔壁的静室,先将房门关了,启动房中内设的机关,先将房间的禁制设了再说,然后打出一个真言之域来,将整个屋子笼罩住了,这才动用了“传“字真言,将猎风召了过来。
猎风乍见原承天,神情有些迷茫,不知主人此刻召她回来有何急事。
只见原承天神情凝重,沉声道:“猎风,就在此间隔壁有两名修士,手持着和你一样的照魂镜,我一直用灵识锁定这二人,此刻这二人犹在,你拿我的这把落灵剑,立时去把他们杀了。“
猎风毫不迟疑的接过落灵剑,道:“留镜杀人?“
“不错,留镜杀人。“原承天语气森然,对能威胁到他安全的人,他向来是绝不留情,此刻他身在云间茶楼的静室之中,又有玄和等一帮天南城的有名人物做证,实是除掉隔壁两名修士,抢夺照魂镜的绝佳时机。
猎风不再多言,持剑凝神,等候原承天动用真言将她送到隔壁,她自被荆道冲等人用培魂大法催化过之后,整个人的氕质都已大变,目光的杀气更浓,而这段时间在虚魂道的经历,也让她的修为大增,等级随时都可能突破。
原承天凝视猎风片刻,满意的点了点头,真言之域一放,猎风就突破层层禁制,穿屋越壁而去。
眼前景物一晃一定,身子早就到了另一处所在,猎风对这般的经历早就习以为常了。
所处之地是一个铺设华丽的房间,一看就知道是凡人居所,修士的住处,再也不会这样铺张。
有两名修士坐在窗前,正在相互埋怨,其中一名青衫修士手中,持着一个照魂镜。猎风暗暗点了点头,看来就是这两人没错了。
猎风刚出现在房中,两名修士就同时转过头来,其中那名黄衫修士更是手快,早取出一把法剑,反应不可谓不慢。
猎风有落灵剑在手,哪里理会两名修士有什么反应,这落灵剑在灵修级别的修士中,可谓是逆天的法器,而此战的要求就算原承天没有交待,猎风也知道必须是个“快“字。
落灵剑向空中一祭,一道霞光就扫向两名修士,黄衫修士毕竞是九级灵修,也是识货的,叫道:“是落灵剑!“
那名青衫修士眼急手快,将手中照魂镜猛的扭转过来,镜中一道白光向落灵剑照去。
落灵剑的霞光与被这照魂镜一照,居然黯淡无光。猎风不由大骇,没想到这落灵剑也有失手的时候。
只是猎风虽惊不乱,寒炎剑早就拿在手中,在客房这种方寸之地,本就适合近战,而猎风恰恰又是近战高手。
身形如电,猎风首先向黄衫修士扑去,黄衫修士早就祭出法剑,当头向猎风劈来,猎风怎去理它,这法剑再也厉害
,也不过是五行之术,玉骨晶骼正是它的克星。
只见法剑被玉骨晶骼传来的气息一撞,居然再也无法催动,猎风手中的寒炎剑早就到了,将黄衫修士拦腰斩断。不等鲜血喷涌而出,寒炎剑早就指向青衫修士。
青衫修士大骇,他自踏入仙修道至今,也没见过如此凌厉至极,杀气滔天的打法,心中惊慌之下,胸中再有万千法术也施展不得,而在猎风面前,这样停顿一下哪还有活命之机。
寒炎剑在青衫修士的脖颈一扫,一颗大好头颅被急涌而出的血光一涌,跳到了空中,猎风劈手将青衫修士手中的照魂镜先夺在手中,心神一动,那边原承天心领神会,真言之域已施放出来。
不等青衫修士的头颅落地,猎风早就消失在客房中了。
此战连头带尾,也不过两三秒钟,这还是在落灵剑被照镜剑克制的缘故,原承天不由暗叹,这猎风的近战之技是越来越强了。
在重新见到原承天后,猎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主人,瞧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东西?”
猎风手中托着一块石头,只有手掌大小。石头晶莹如玉,上面还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一股强大的法则力量扑面而来。
见原承天面带惊讶的神色,猎风不无得意的道:“这是我在虚魂道一处隐密的所在发现的,主人知道这是何物?”
原承天只看了一眼,就不假思索的道:“这是飞升殿的碎片。”
0094章 生意须细商
“飞升殿!?”任何人听到这只有在传说中才能听到的名词,都不免要大吃一惊,猎风的反应更是激烈,她提高了声音,叫道:“主人,这真的是飞升殿的碎片?”
这飞升殿是被原承天亲手打碎,这殿前的石碑他又怎能不识?但猎风的反应还是让原承天感到吃惊,幸好这房中已经布下真言之域,就算猎风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
原承天沉声道:“怎么了?”
猎风的神色中带有一丝绝望,她颤声道:“飞升殿的碎片,怎会落在虚魂道?难道飞升殿被打碎的传言竟是真的吗?”
飞升殿的碎片落入虚魂道的确也出乎原承天的意料,他原以为飞升殿的碎片应该还留在昊天界之中,没想到他与魁神的那一战居然如此激烈,碎片不仅飞出了昊天界,还坠落到虚魂道之中。
原承天惊讶的道:“飞升殿是否被打碎,对你这么重要吗?“
猎风眼睛一瞪,眼角忽然逬裂开来,从皮肤裂开处流下血居然也是鲜红的,她吼道:“主人,如果飞升殿被打碎,你日后怎样飞升!你若不能飞升,又怎样,又怎能……“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变成无声的啜泣,只不过她流的不是眼泪,而是鲜血。看着猎风从悲愤转而绝望的一瞬,让原承天心里也被带动得颤抖起来。
只是原承天也弄不明白,猎风不是为自己不能飞升而悲愤,而是为自己不能见到那个人,无法带一句话给他而绝望。原来为了一个人,猎风可以悲伤到这种程度。
那个人一定非常了不起吧。
原承天原想出声安慰猎风几句,可忽然想到,其实自己现在并不是猎风心中的主角,不管说什么,都会显得那么苍白。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猎风渐渐止住了哭声,她在原承天面前跪下,恭声道:“猎风刚才对主人无礼,请主人责罚。“
原承天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猎风坚决的道:“主人,猎风刚才言出无状,请一定要对猎风责罚。“
“我责罚了你,你的心里是否就会好受一些?“
“主人……我……“
“你对我无礼,是因为你心里绝望,你若不能对我有信心,我责罚你又有何用?“
“主人,难道……“猎风的目光中忽然有了一点亮光,她仰望着原承天,急盼原承天能给她一个清晰的答案。
原承天沉默良久,终于一字字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猎风明白。“猎风的眼角复又迸裂开来,只是这次流下来的虽仍是鲜血,可目光中分明还有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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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和绝望,原本就隔着薄薄的一层纸罢了。
出了静室,黄俊星抢先迎了过来,满脸堆笑道:“小兄弟,如何?令友可愿抛出货物?“
原承天含笑道:“在下的朋友给了在下一个底线,只要超过这个底线,这些灵兽什物皆可售出。“
黄俊星笑道:“这有何难,这本是做生意的本份。”他的手像是无意中与原承天的手一触,一块硬硬的东西就塞到原承天的手中。
原承天不用去瞧,就知道那应该是一块仙币。从这仙币的形状材质来看,应该是一块一万仙币了。
仙币制作精良,百元以下按币值大小,仿凡界钱币例,是为铜质,百元至千元以上则是金制,千元以上则是玉制,万元是仙币最大单位,上刻符文,由七大宗门制器高手亲制,极难仿制。而所用材料,则为晶石。
原承天心中暗笑,自己本是这批灵兽什物的主人,又何用回扣?他装作心领神会,将仙币一握,笑道:“与黄老板做生意果然痛快。”
黄俊星哈哈大笑道:“哪里,哪里。”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二人回到房间,原承天便将刚才对黄俊星的话说了,另两名商人也是欢喜,只是瞧黄俊星得意的神情,又不免心里打鼓。忽听原承天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黄俊星笑道:“小兄弟但说无妨,这批货物数量不小,正该有了计较才是。”
原承天道:“我这批货物有兽皮,兽骨,兽胆,本命丹等等,说来皆不是小数,若是拿到市场上去交易,又实在麻烦的紧,幸好玄和前辈给我引见诸位,也省去了我一番辛苦劳碌。“说罢向玄和抱拳示意。
玄和含笑道:“生意场上的事情,本禅子一窍不通,小兄弟尽管说来。”
原承天道:“在下心里有个计较,三位都是玄和前辈介绍的好朋友,在下轻慢了哪一位,都觉得心中不安,是以在下想请诸位将自己所需的货物以及价格写在纸上,在下按此发货,诸位以为如何?”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向黄俊星瞧了一眼。
黄俊星会意,自是以为原承天这是刻意偏向他了,既然清单都写在纸上,除了原承天,别人都瞧不见,那还不是原承天说了算,并且此举也堵住了另两位商人的口。便抢先道:“此法甚好。”
另两名商人自然也没有意见,心道:“生意之道,不过是价高者得,我出的价钱若能让你满意,你岂能不给我货物?”当下也是赞同。
原承天拿出一张清单来,上面都是自己所拥有之物,从物品名称数量等级等等写得甚是详细,黄俊星三人见了都是大喜,这清单上颇有几样是天南城急缺之物,转手就是暴利。
原承天当然不肯将货品全都列出,清单所列数量也只是一小半而已,然而他在玄焰谷毕竟所获极丰,纵是一小半也很惊人了。原承天还在物品中扣去了玄和上次欲和他交易,而自己不曾拿出的两种本命珠,以免让玄和起疑,在这种小事上,原承天向来是细心的很。
黄俊星三人忙向原承天和玄和告了罪,各抄了份原承天的货品清单,自去茶楼的其他房间细细研究,以期拿出既让原承天满意,可又能高过对手的价格来。
房中一时冷清下来,玄和与原承天坐在窗前,一边闲谈,一边对坐饮茶。原承天将上次答应给玄和的两粒本命珠取了出来,玄和也取出仙币。奈何原承天抵死不收,双方争了半天,玄和口拙,实在说不过原承天,只好罢了。
其实玄和心里明白,这两粒本命珠与原承天刚才拿出的货物相比,委实算不得什么,这两颗本命珠,可以算成是自己交绍这笔生意的好处,玄和原没想到此点,此刻经原承天一解释,也就不再强求了。
原承天知道在猎风找到薛道玄的元魂前,自己在天南城稳如泰山,天南城就在天灵宗的实力范围的核心之中,等闲不会有人打自己的主意,这也是他放手将货物出手的原因。
不过纵然有天灵宗的保护,像玄和这样的玄修之士也大大值得一交,两颗本命珠本不算什么,以玄和的身份,也不会放在心里,可这对双方感情的培养大有好处。
此处隔壁的客栈忽然人声喧哗,大呼“死人了,不得了了。”原承天心里明白,这是两具修士的尸体被发现了,便也和玄和一样,露出惊讶之色,探出头去看窗外的动静。
客栈里这么一嚷,街上的闲人立时也有了去处,都纷纷驻足观看,很快就传出消息,说死的是两名修士。这客栈原本是用来接待凡人的,此刻却死了两名修士,众人自是大奇。
忽见两名修士急步走来,不由分说就推开人群,向客栈里走去。这两名修士各为五六级真修,身穿青衫,脸色阴沉。
玄和奇道:“这不是阴老魔的弟子吗,怎会在这里?莫非客栈里死的修士是他们的同伴?”
原承天随口问道:“阴老魔,那是谁?”
玄和道:“阴老魔已是九级玄修之士,南方大陆玄幽宗十二副宗主之一,玄幽宗与天灵宗向来有生意往来,两宗关系甚佳,此次天灵宗三千年大庆,阴老魔以副宗门身份到贺,也算给足了天灵宗的面子。”
玄和虽是天灵宗客座修士,可他完全是看在荆道冲的面子上才来天灵宗挂个名,并不受宗规约束,与别人谈起天灵宗来,也不习惯以本宗称呼。
“副宗主亲临,这的确是天大的面子了,只是阴老魔的弟子何以会在凡人客栈藏身?现在又被人杀了,这恐怕要成为惊天的大事件了。”听到阴老魔只是九级玄修,原承天略感奇怪,九珑不是说只有羽修才能破她的神算天课吗?
玄和皱眉道:“这阴老魔最是护短,出了这等大事,他怎肯甘休?只是阴老魔初来天南城,又是怎样惹来的对手?只怕这对手也是南方大陆的吧。”
原承天乐得顺着玄和的猜测说下去,道:“此人跟着阴老魔跨越大陆,不以万里为远,也誓要杀掉阴老魔的弟子,看来双方的仇恨极深啊。”
玄和叹道:“以阴老魔的阴骛之性,惹下多大的仇怨也不桸奇,只盼阴老魔莫要在天南搅出事情才好,天灵宗看在与玄幽宗交情甚好的情面上,只怕也不好意思去管,这样一下,天南城的修士可就要倒霉了。”
原承天惊道:“这是为何?”
玄和道:“阴老魔脾气暴烈,他的弟子被杀,这口气怎能咽得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天南城的修士怎能不倒霉。”
忽听一声惨叫远远传来,玄和凝目望去,失声道:“没想到这阴老魔竟亲自来了。”
0095章 虚识重如山
原承天循声望去,只见高空中出现一个虚影,隐隐约约是一名身穿红色道袍的修士的影子,在虚影出现的一刹那间,虚影下方的几十名行人忽然间倒地身亡,只有一名似乎是灵修之士的行人来得及惨叫了一声,但随即也倒在地上狂喷鲜血,眼见得也是不能活了。
虽然离虚影离地面有数百丈的距离,可原承天还是能感受到虚影散出来的强大灵压,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连他这种灵识强过真修的修士都有点吃不消,更不必说街上的那些凡人百姓了,至于那位倒地的灵修,应该也是修为太弱的缘故。
其实这道虚影,应该只是阴老魔灵识所化,化灵识而成虚影是为数不多的灵识技能中的无上之技,被称为虚识,到了羽修境界方能修行。可阴老魔只是九级玄修,其灵识如此强大,应该与他吸收了其他大修元魂有关。九珑当初误判阴老魔为羽修境界,应该也和阴老魔超出同级修士的强大灵识有关。
一名九级玄修的灵识探测范围可达千里,而在灵识之力达到极限时,若能化出虚识,则探测范围又能增强三百里。
在天南城出现这道虚识,说明阴老魔此刻应该是在天南城千里开外的地方,虽然隔了如此之远,可阴老魔的灵识实在太可怕,哪怕只是一道虚识,也瞬间杀了数十名凡人百姓。
或许这还是阴老魔刻意收敛的结果,因为一名九级玄修若真想杀人,哪怕只是轻哼一声,哪怕隔了数千里,这全城的凡人百姓起码也要死去大半。
所谓仙凡悬殊,境界有异,指的就是这个道理。
一般来说,在有凡人聚集的地方,高境界修士是不会出现的,这主要是因为高境界一旦情绪失控,哪怕只是薄嗔浅怒,凡人百姓也万万经受不起。这就是仙凡殊悬的例子。阴老魔已是九级玄修,与羽修的境界只有半纸之隔了。何况他的灵识远超同级修士,说他有羽修级的修为并不为错。
身为灵修的原承天,在玄和发怒的时候,也同样是禁受不起一样,而这还是在玄和只是初级玄修,原承天的灵识已超过真修的情况下。这便是境界有异了。
见阴老魔的虚识出现,玄和自然不敢坐视,他连忙走出茶楼,朗声道:“晚辈玄和,拜见老祖。”说话时,玄和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二人虽同为玄修。可一个是九级,一个是初级,实有天地之别。
“原来是玄和。”空中的虚识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来,“本座的两名弟子被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杀者就在玄和隔壁的客栈中,死的又是悄无声息杀,玄和顺理成章身处嫌疑之地,因为对玄修来说,无声无息的杀死两名灵修也甚是容易。
玄和颤声道:“天南城修士云集,晚辈实在疏忽。”其实这也怪不得玄和,若是在荒郊野外,身侧左近有修士潜伏,早就会探得一清二楚,但在天南城中,谁也不会刻意的放出灵识,去探测周围的动静,这样做反而是自惹麻烦。
阴老魔也非不讲理之人,冷哼道:“此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杀我的弟子,玄和,事发之时你也算在附近,难道就没有一点觉察吗?”
玄和苦笑摇头,道:“老祖恕罪,晚辈向来粗心大意……”
没等玄和说话,阴老魔忽然道:“城中可有鬼修?”
听到“鬼修”二字,原承天身上的寒毛根根竖起,这阴老魔的手段也太恐怖了,远隔了千里,居然还能觉察到空中阴魂的波动。幸好猎风是利用真言之域进出客栈,阴魂波动也仅限于客栈中,否则阴老魔循迹探来,立刻就能发现真相了。
玄和道:“难道……”他忙放出灵识,在事发的客栈里探测一番,果然也觉察到一点淡淡的阴魂波动。
“不错,正是一名鬼修杀了本座两名弟子,天南城中,何时有了鬼修?你们这些修士,难道竟都是无能之辈吗?”
原承天知道阴老魔这是在无法追踪阴魂波动的来源后,开始迁怒于人了。
玄和自然只能道:“晚辈等实在无能。”
阴老魔再次冷哼道:“不管他是谁,都别想逃过本座的手掌。”虚识刹时消失不见。
玄和不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回到茶楼中,满街的修士也齐齐舒了一口气,被一位九级玄修的虚识当空罩住,那种滋味实在太过恐怖了。
原承天忽然道:“说到鬼修,本城倒的确有一个。“
玄和自然明白原承天说的是谁,道:“幸好猎风已身在虚魂道,否则这次可就脱不了干系了,阴老魔也是知道此事的,小道友放心,阴老魔绝不会怀疑到猎风身上。“
原承天也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如此就好。“
此时两名青衫真修已经走出了客栈,两名同伴的尸体应该已被他们装进物藏中了。
他们见了站在茶楼窗口的玄和,也一改刚才的狂傲之色,连忙过来见礼,玄和点了点头,二人就匆匆走了。
玄和陪着原承天又坐了几个时辰,等黄俊星三人拟出货物清单,交给原承天后才告辞离去。
原承天也辞了众人,自回他的修行小院,他当晚就要针对黄俊星三人呈交上来的清单,一一计算各人所需物品的数量,价格,哪种物品谁出的价高,就将此物售给此人,这种文书工作原承天实不擅长,足足忙了两个时辰才算搞定。
自然,对黄俊星需要多给些甜头,以坚定自己就是个代理人的形象,更重要的是,黄俊星所属宗门实力不弱,日后说不定有借重之处,趁此良机,也可结纳一二。
一切忙定之后,原承天才取出猎风给他的那块飞升殿碎片来,这飞升殿所用材料,据说是产于仙界的一种极珍桸的晶石,就连昊天界也没有,所以哪怕是一块碎片也称得上是至宝了。
但原承天并没有动用这块碎片炼器修行的想法,飞升殿被毁,一直是原承天心里一个大大的心病,没了这飞升殿,修士该如何飞升昊天界?
昊天界与凡界的界力可谓牢不可破,就算是已达长生级的仙修也是无可奈何,而飞天殿正是连接凡界与昊天界唯一的路径,此殿被毁,就绝了天下修士的飞升之念。
而若想使天下修士能够飞升,就必须重修飞升殿不可,但重建飞升殿谈何容易,纵是昊天界的大修们也是力所不能,只能盼着仙界的修士出手了。
虽然原承天对猎风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那句话与其是对猎风的安慰,不如说是对自己的安慰。
谋事在人,谈何容易,成事在天,天意何在?
原承天一阵心烦意乱,只得先收了碎片,来到琅嬛金塔中看书散心。
就这几日工夫,塔底八个门户的典籍原承天差不多已翻了个遍,灵修的智慧原本就视过目不忘为等闲,
何况原承天的灵识早就超过真修,就算八个门户藏有千册秘籍,也不过花了原承天一月工夫。
走到塔中,原承天不由得抬起头来,向金塔的第二层望去,第二层的典籍应该更加精深才对,或许更值得一读,并且第二层金塔的八个门户,其实已经拦不住自己了。
但只要启开一个门户,就暴露了自己灵识超常的秘密,因为荆道冲不可能不在这金塔中留下隐密的机关,窥探自己的动静,换成原承天自己,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修士灵识超常或许并不算什么大事,荆道冲自己的灵识就远在他的等级之上,可原承天的灵识超出等级太多,再加上现在大修的另一个元魂阴老魔就在身边,阴老魔的灵识远超同级玄修,必是因为吸收了其他大修元魂所致,那么阴老魔应该对其他修士灵识大增极其敏感才对。
虽然荆道冲未必会将这个秘密告诉阴老魔,可在无法确定阴老魔与荆道冲之间的关系前,这个险是不能冒的。
同样道理,原承天也绝不能答应九珑,去找素灵贞留给她的那封信,得知真相固然重要,可将自己置于安全之地更加重要。
眼见得入宝山只能空手而归,原承天废然长叹,就在他准备离开金塔时,忽然感到物藏中的飞升殿碎片微微一动。
这块飞升殿碎片是仙界之物,那可是非同小可的东西,此物竟在此时微微一动,莫非是暗示了什么?
原承天忙施了真言之域在自己的身周,然后才将碎片从物藏中取出来,只见碎片上已发出淡淡的青光,在这青光照耀之下,体内的仙芽竟是微微一暖,好似有所触动的样子,不过这股暖意只是一瞬间的事,而用内视术去看仙芽,也没发现有什么令人惊喜的现像。
飞升殿碎片不可能无因而动,站在域中,原承天用灵识向八间门户探去,门户里的东西都是平日见得惯了,似乎也没有异常之物,再看手中的碎片,其尖角正对着七号门户,毕竟是仙界之物,连这真言之域也抑制不住它的灵性。
难道七号门户中,会有令人惊喜的发现?
注:0094章节即上一章节,对阴老魔的等级定位略作修改,请阅读本章的书友回头看一眼,真邪一时疏忽,有罪,有罪。
0096章 福祸为阴阳
原承天慢慢走进七号门户,在房间审视一周后,他的目光落在一个低矮的几案上,案上放着三块巴掌大小的玉牌,这三块玉牌材质相同,可此刻都是黯淡无光,灵气皆无。
这三块玉牌先前应该是被用来制成了真诀,当真诀上的法术被用尽之后,玉牌上也就失了灵气。荆道冲这人倒是念旧,连用过的真诀废材也不舍得丢弃,仍然放在这里。
这三块玉牌原承天也不是没研究过,当时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可现在手中的飞升殿碎片直指这三块玉牌,可见这三块玉牌必有出奇之处。
仔细看去,三块玉牌果然与飞升殿碎片的材质有极其相似的地方,只是因玉牌上的灵气耗尽,而显得颜色黯淡。
难道这三块玉牌也是飞升殿的碎片?可荆道冲为何没发现?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金塔底层的典籍物品都是荆道冲在灵修和真修时使用过的,以荆道冲当时的玄承,未必能看出这玉牌来历不凡,只当是寻常的灵石,如果荆道冲看出这三块玉牌是来自仙界之物,就绝不可能将其制成真诀。而等到荆道冲玄承大进之时,他对昔日用过的物品也不可能一一检视。
原承天心里已存了将这三块玉牌取走的念头,荆道冲既然将底层八个门户打开,那就是摆明了此间之物,可任由原承天取用之意。所以就算取走玉牌,荆道冲也不会有何意见。
但原承天若只取走三块玉牌,不免会启人疑窦,他向四处看了看,发现像玉牌这种用过的真诀废材还有几块,只是那些真诀的材质都是普通的玉石。
原承天先随意拿了几块玉石,最后才将三块玉牌拿在手中,这样一来,荆道冲最多认为原承天对制作真诀感兴趣而已。
原承天出了金塔,心脏咚咚的跳着,双手尽是汗水,他平生经历大风大浪无数,却不曾这样紧张过,其实他也不确定这三块灵气耗尽的玉牌有何用处,可这毕竟是可能与飞升殿有关之物,是来自仙界的物品。
回到自已的房间之后,原承天设了三重禁制,才将三块玉牌取出,可他细细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这三块玉牌有何出奇之处,就算这玉牌真的是飞升殿碎片,可失了灵气,纵是仙界物品又能如何?
物藏中那去飞升殿碎片还在颤动不已,原承天心中一动,忙将碎片取出,与玉牌并排放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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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碎片再次放出青色光芒来,而这道光芒散到空中后,竟以虚化实,变成如极细的玉屑般的物事,落在旁边的三块玉牌上。
“啪“的一声,三块玉牌忽然合在一处,放出刺眼的青色光芒来。等到强烈的光芒散去,三块玉牌赫然合成一块,而其间找不到半丝曾分裂过的痕迹。
此时原承天看得明白,这三块玉牌合成的物事分明就是另一块飞升殿碎片,原承天心里的欣喜实在难以言表,这飞升殿的玉石灵性之强,竟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这岂非表明若自己能找齐碎片,这飞升殿还有修复的可能?
“啪“的又一声传来,两块碎片居然也合成一块,变成一个不甚规则的形状,此时依桸可以瞧出,这一大块碎片,很像柱子的一角。
原承天记得飞升殿有十六根巨大的柱子,看来这大块碎片,应该其中某根柱子的组成部分了。
在碎片合成的一刹那间,原承天又觉得仙芽传来了暖意,刚才第一块碎片也同样让仙芽产生暖意,可用内视术察看,并未有何异样,这次的暖意虽和刚才没什么区别,仙芽处却有微痒的感觉。
原承天忙用内视术再次察看体内情况,赫然发现原先因吸收大修元魂而多出的一点微芽又长大了一些,他未来得及讶异,忽觉体内真玄如沸,鼓胀欲出,分明是冲击玄关之兆。
原承天不及细想,急忙坐下,以紫罗心法调运真玄,果然,体内真玄运转加速,正是冲击玄关之势,原承天不敢用大意,一边将玄焰放出,让它为自己护法,一边按部就班吐纳调息。
此次冲击玄关顺利异常,平常冲关,没有七八日时间是不行的,可此次冲关,不过用了两三个时辰。
顷刻间,原承天已是六级灵修,然而不等原承天欣喜,体内真玄再次鼓荡,似乎这冲关之力仍是游刃有余,难不成一次要冲击两大玄关不成?
原承天乍遇到这千载难逢之事,也不免有些慌忙,幸好五千年清修非同小可,这心境很快就平复下来。于是再次培真养玄,力图冲关,不过这第二次冲击玄关,所耗时间就和平时差不多了。
等到原承天再次睁开眼睛,已是十日之后了,而原承天俨然已是七级灵修,如此奇事,纵是原承天广见博闻,也是惊讶不已。
见原承天睁开眼睛,玄焰道:“前几日有三名修士传来信诀,不知何事,还请主人定夺。“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那是三名商人催问,不过是想与我交易货物,也没什么大事。“
抬头向桌上的飞升殿碎片,碎片依然闪动青光,只是体内再无异样了。
原承天暗忖,仙界之物非同小可,能助人提高真玄,冲击玄关也没什么奇怪,可是荆道冲得到那三块玉牌时,莫非也有这种异状?若是如此的话,荆道冲必然会将这三块玉牌珍而重之的存放,绝不会随意放在塔底。可见这玉牌对荆道冲并无作用。
为何飞升殿碎片独独对自己产生了效果?
一种可能是荆道冲得到碎片时,已被人制成真诀,碎片体积太小,所蕴灵力不足,就产生不了足够的冲关效果,自己在得到第一块碎片时,体内虽有动静,也并没产生冲关之效。
另一种可能就是,这飞升殿原本就是自己催毁,碎片中蕴合有自己当初施加的无上法力,如今这些法力重新觅到主人,自然就回归本体。这种想法虽是异想天开,可也并非绝无可能,因为原承天在冲关之时,的确感受到一些熟悉的信息。
不过此次冲关,却给原承天带来了一个极大的麻烦,几天他还是五级灵修,可短短十日,他就成了七级灵修了,若是只升了一级也就罢了,怎样都可掩饰,可一下子升了两级,不管怎样解释都是没人信的。
更要命的是,阴老魔窥视在侧,若是知道自己短时间内连升两级的消息,定会对自己产生浓厚的兴趣,而只要阴老魔稍加注意,就会发现自己也同样是大修元魂的事实。
正在头疼此事,身边的玄焰忽然道:“主人,我想向你讨要一件东西。“
原承天奇道:“你是天生灵物,能需要什么东西?“
玄焰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的碎片,道:“这东西我研究了十天了,此物散发出的灵气非同小可,不是普通的天地灵气,而是先天灵气,这种先天灵气,和我这种天生灵物有非常相近的地方,我有种感觉,若是和此物长年相伴的话,我很可能会升级。“
“升级?“原承天哑然失笑道:”青鸟能升级也就罢了,你怎会升级,莫忘了你并非生灵,而是灵物,灵物又怎会升级?“
玄焰摇了摇头,道:“灵物当然会升级,只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罢了,我先前只是一团无灵无识的火焰,后来渐渐有了灵识,再后来就有了化身,但这也不知过了多少万年了,因为光靠天地灵气,这升级的速度自然慢得要命。“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这么说,若是有了先天灵气,你的升级速度就会变快一些。“
玄焰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我的直觉是不会错的,毕竟我是天生地长的灵物,只要我能和这块碎片长年相伴,我的升级速度一定会加快不少。”
原承天道:“这块碎片我也不知该怎么处理,你拿去与它相伴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千万别损毁了,日后我达成飞升时,这东西怕是要用得着的。”
玄焰见原承天应承下来,喜不自禁,连声道:“主人放心,这样宝贵的东西,我怎敢损坏?何况这仙石否同小可,就算损坏了,仍是可以自我复原的。”
原承天笑道:“这倒也是,这碎片被切成数片,制成了真诀,又被耗了尽了灵气,可碰到另一块碎片后,立时就恢复了,仙界之物,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玄焰笑道:“怎可能是耗尽了灵气,只是耗尽了天地灵气而已,这先天灵气是耗不尽的,只是普通人用不着,也用不到罢了。”
事关这种先天灵气的话题,原承天自不是玄焰的对手,因为他也是刚刚才知道,世间还有先天灵气的说话,看来仙修之道,茫茫如大海,自己妄称玄承无双,可也有不知之事。
此时屋外檐下的信笼又是一阵响,玄焰道:“怕是那三名商家又来催了。”
回到现实,原承天不由得收了升级的欢喜之心,暗道:“我连升了两级,又怎样去见人?一旦别人问起,我该如何回答?
0097章 知者方问价
原承天去檐下收了信笼,果然是黄俊星三人发来的信诀,大意是催促原承天尽快交易,以免误了商期。
原承天刚刚连升两级,又怎能轻易露面而启人疑窦?他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去天南城的市集一趟,先购一件能掩盖修为的法器再说。
这世间的法器法宝无奇不有,能掩盖修为的物事也是极多的,以天南城之大,总能找到一件。原承天向黄俊星三人回信一封,说自己修行有了些障碍,正在小闭关之中,早则三五日,迟至七八日必会出来见客。
修士修行不易,障碍在所多有,黄俊星三人纵是着急,想来也无话可说。
原承天出了修行小院,就往天南城的东北角而去。天南城本身就是个大市集,大店小店无处不在,除了由各大宗门试立的商栈外,还有几处自由集市,专供修士们私下交易物品,与大街上的店铺相比,这些修士私下的交易场所就算是黑市了。
既然是黑市,自然是鱼龙混杂,比起在大店铺里,危险度高了许多,也极易受骗上当,但此刻原承天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若不能寻件法器掩修为,他的处境只有更加危险。
来到天南城东北的这个黑市,抬头望去,果然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每名修士大多都些见不得光的经历,身上有些见不得光的物品,若想不为人所知的出售这些物品,就再也找不到比黑市更合适的所在了。
绝大多数修士都是画地为摊,随便扯张纸来,写上自己所要出售的物品,至于物品则是深藏不露,以免被歹人见宝起意。若是对纸上介绍的物品感兴趣,顾客可自行上去交谈,至于价格高低,物品真假,就全看顾客的眼力和运气了。
还有些修士干脆就弄块布来,将所要出售的物品往布上一丢,不过可以想见,这些物品大多品质平平,或大有缺陷。除非是那些等级低微,囊中羞涩,又急需某件物品修士,大多数顾客对这种直接陈列出来的物品都不会感兴趣的。
天南城的这个黑市由来以久,所以也自有规则,整个黑市划分七大区域,每个区域交易的物品并不相同,比如想换件法器的,可去法器区域,想弄几粒丹药的,就去丹药区域,其他还有灵符,真诀,灵兽,典籍心法等区域,甚至还有一块区域,是专售灵虫的,倒也齐齐整整。
原承天先在黑市逛了一圈,就大致明白了这个黑市的区域划分,他既然是想要一件能掩盖修为的物事,自然要先去法器区域瞧瞧。
法器区域在黑市中俨然是第一大区,一条街道足足有三四百米,两旁出售物品的修士等级不一,大约有四五百人。
原承天从这些修士立在身前的招牌上一一看过去,可差不多走过半条大街,也没瞧见自己所需的物品。
堪堪快要走到尽头时,忽见路边伸出一张白纸来,上面写道:“出售乌蟾丝袍,知者问价,不知者勿扰。”
看到乌蟾丝袍四字,原承天心里一动,暗道:“总算给我找到了。”
原来在凡界七大陆之一的罗华大陆极南之地,一座洪荒古林里,有一种乌蟾,如蜘蛛春蚕一般会吐丝结网。这乌蟾是一种低级灵兽,它喜食之物是比它更低级的一种灵虫,可乌蟾身上灵气会不时泄露,灵虫感觉到了它的灵气,就不敢飞来了。
要知道灵虫灵兽之类的生物对灵气的感觉比人类要敏锐得多,乌蟾身上既有灵气,若是不用这丝网掩盖,就捕不到食物了。而用这乌蟾吐的丝制成的法袍,被称为乌蟾丝袍,是掩盖修士灵气的绝佳物品,不仅如此,乌蟾丝袍极其坚轫,就算当成普通法袍,也自有它的优势。
见原承天驻足沉吟,招牌边一名中年男子开口道:“小兄弟也知道这乌蟾丝袍。”口中大有轻视之意。
原承天见那名中年男子是名八级灵修,口音古怪生涩,应该不是天梵大陆的修士,而是来天梵大陆后新学的本地语言。
修士每到一地,都会面临语言障碍,一般情况下,修士会去购买由本地修士制成的语言灵符,此符用过之后,自然就对当地的语言熟极而流,如同本地人一般。
可语言灵符却并不便宜,若是囊中羞涩的修士,就只能仗着本身灵识,去跟本地人慢慢学习了,这样学习的效果当然不会太好。要想达到语言灵符的效果,起码也要几月工夫。
原承天知道这名中年修士必定手头颇紧,否则也不会连语言灵符也买不起了,他出售这件乌蟾丝袍,想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下微笑道:“兄台莫非是罗华大陆人氏?”
此言一出,不仅道出乌蟾丝袍的来历,也点出了中年男子的来历,中年男子又惊又喜,道:“我在此三日,也无人来问价,本以为这里的修士都不知道乌蟾丝袍为何物,没想到小兄弟如此博学,竟比这里大多数人都识货“
原承天笑道:“那恐怕是大家都未必需要此物罢,不知兄台此物可带在身上,还是需去兄台的落脚处?“
中年男子苦笑道:“我不过暂居荒山野岭,哪里算是落脚处,这丝袍就带在身上,小兄弟尽管看来。“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兄台在此三日,应该知道这里鱼龙混杂,财不可露白,乌蟾丝袍虽不是什么珍奇之物,可在此显露,那就是坏了规矩。“
他买乌蟾丝袍这件事,当然也不想让人知道,否则又何谈掩盖修为,这黑市里难免会有各大宗门的眼线,若被这些眼线瞧见自己买了乌蟾丝袍,就算无意中嚷嚷出去,也是可大可小的事情。
中年男子见原承天如此说,心里总算会意过来,便道:“那就小兄弟说了算,在下随你去何处交易去行。“
原承天见他为人豪爽,说话行事干脆利落,心里也对他生了几分好感,问了姓名,原来是叫刘青山,是罗华大陆的一名散修,平生喜欢游历天下,半个月前刚刚到了天梵大陆。
二人出了黑市,来到黑市附近一个僻静处,刘青山见原承天只是七级灵修,又是单身一人,当然无所畏惧,见原承天停了下来,便也停下,道:“小兄弟,就在这里看货吗?“
原承天早就暗暗施放出真言之域来,将自己和刘青山笼罩其中,刘青山刚想取出丝袍,忽觉气息有异,警觉的一按腰间物藏,喝道:“小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原承天笑道:“只是在身边设了禁制,不让别人瞧见罢了,兄台千万不要惊慌。“
刘青山用灵识一探,发现灵识竟无法出得了身边这个圈子,不由大惊失色,道:“这莫非就是真言之域,小兄弟是天梵大陆人氏,怎会这种仙法?“
原承天见他叫出真言之域的名字,心里大奇,道:“难道在罗华大陆,也有人会这真言之域?“
刘青山知道在这种真言之域中,域中的天地法则皆由施放者做主,自已纵比对方高了一级,也只能束手,幸好原承天身上气息平常,并非是想杀人夺货,略略放下心来。
不过他还是又惊又疑的道:“没想到大修年纪轻轻,就会这种仙法,这种真言之域,是罗华大陆七真宗的无上秘术,据说七真宗自立宗祖师那里传下来七字真言,是以号称七真宗。这真言之域是七真宗最厉害的法术,罗华大陆人人都知道的。“对原承天的称呼竟是变了。
原承天道:“那么七真宗其他六字真言,你可知道?“
刘青山道:“七真宗的修士,怎会轻易使出这镇宗的秘法,这真言之域是因先前七真宗与强敌争斗时,由其宗主亲手施为,轻松击败了对手最强的一名修士,才传扬开来,至于其他六字真言,若不是遇到强敌,谁肯使出来。在下实在不知。“
原承天略感失望,他听到七真宗的名字时,不由想到猎风身上,猎风的棺上刻了五字真言,必定来历非凡,无界真言虽散之大陆各处,但得了七字真言的宗门却少之又少,绝大多数宗门,不过得了一二字而已。
猎风的身世,说不定就和这七真宗有关,只是猎风不肯提起往事,原承天怕惹她伤心,平时也极少说到真言来历的话题。当下略过此事,让刘青山取出乌蟾丝袍来鉴定一二,刘青山深知真言之域的厉害,哪敢说半个不字,忙将乌蟾丝袍取出。
原承天接袍在手,先从物藏中取了块晶石,再将乌蟾丝袍盖在上面,晶石的灵气果然没有泄出一丝来。
原承天问道:“这件丝袍,兄台准备要价多少?还是要交换什么物品?“
刘青山苦笑道:“大修既然看得上此物,那是在下的荣幸,若是说什么价格,没得羞煞了在下。“
原承天笑道:“我怎么可能白要你的东西,你若是不肯开价,我这里有件新做的法袍,就与你交换如何?“
刘青山见原承天态度诚恳,并不像作伪,就吞吞吐吐的报出五百仙币的价来,原承天当即取出仙币,就此钱货两讫。
刘青山暗道:“此人怕是不知道真言之域的厉害,或是还没染上其他修士强横霸道的脾气。今日之事,实属侥幸。”
原承天换上乌蟾丝袍,外面仍罩了青衫,又散了真言之域,便与刘青山分手。走出巷口没几步,就见一辆马车驶来在面前停下,车窗掀开,露出一张如花笑靥来,不是九珑又是谁?
0098章 遇旧瞻草堂
原承天见是九珑,反而不感惊讶,九珑的神算天课要想算出同城一个人的方位,还不是极容易的事?
他走到车窗前,笑道:“九珑姑娘可是特地来找我?”
“谁说不是?我去了你的小院,吃了个闭门羹,不得已算了一算,才知道你竟是来了黑市。”九珑上下打量了原承天一眼,抿嘴笑道:“看来是大有收获了。”
幸好九珑是友非敌,否则有这么一个对手实在太可怕了,原承天知道凡人虽瞧不出他的修为变化,可九珑就难说了,便叹道:“我觉得在天南城中,反倒是凡人百姓更自在些,不像修士,时时都可能惹出祸来。”
“说的也是,那些修士眼高于顶,从没将我们凡人放在眼中,只是若小公子真的是凡人,天灵宗的大典又怎能请你前去观礼?”九珑说罢又是一笑。
其实上次九珑向原承天求恳之事,原承天已算是拒绝了,可此女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对原承天仍是亲切有加,或许因九珑是凡人之故,才会有这样的心胸,若换成修士,只怕早成了死对头了。
“贵宗大典要请我观礼吗?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原承天对这宗门大典这种极热闹的去处,向来是能避则避,正想找个借口支吾,忽听九珑道:“这是爹爹亲口对我说的,怎会骗你,
此次大典非同寻常,或是小公子的机缘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原承天听出九珑话中有话,当即就改了主意,“只是这大典就在这几日了,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天灵宗虽离天南城不远,可也有数百里之遥,原承天只需花了半日工夫就能到了,对九珑来说则是个难题。
九珑笑道:“小公子若肯信我,就随我上车,片刻之后,就该到了天灵宗了。”
原承天恍然道:“原来贵宗在天南城设有传送门。”一头钻进了马车。
九珑叹道:“小公子这么聪明,难怪长不大。“
上得车来,才瞧见今天九珑穿了件桃红色的夹袄,雪青兽覆额,金底洒花长裙,外罩玫瑰红的披风,比起上次的素装淡抹,更多了些娇饶风韵,富贵气息。
原承天笑道:“瞧九珑今日的打扮,倒像个新娘子。“
九珑脸色一红,啐道:“小公子今日的扮像,分明是个贼子。“言罢吃吃笑了起来。
原承天知道她是笑自己穿了件能掩饰修为的法袍,也怪自己先开口笑了她,她反击回来,自己也只能受着。
二人在车上谈谈笑笑,就没那么气闷,九珑比原承天大了近十岁,就俨然以姐姐自居,屡次逼原承天叫她姐姐,可原承天自忖自己是近五千年修为的老妖怪,哪肯轻易俯就?就连天灵宗也不过立宗三千年,天灵宗的祖宗都不知差自己多少辈了。
没多时马车停下,来到一处大庄园来,园里的修士见到九珑,都连忙过来请安问好,这些修士都是八九级的灵修,真修级修士也不在少数,可九珑是天灵宗首席护法荆道冲的女儿,荆道冲权倾宗门,谁敢不敬?连带着原承天也被高看了一眼。
二人被引到庄园中一间大屋,一进去就能感受到这里灵力波动剧烈,原来传送门已经启动多时,就等九珑和原承天了。
站在大屋的中心处,九珑苦笑道:“我最怕坐传送门这劳什子了,每次坐来都要晕上半天。“说罢放出真言之域来,将原承天也罩在其中。
九珑是凡人之躯,原是受不得传送时的肉体痛苦,有了真言之域,就不用担心身子受损了。
一名初级真修道:“九珑姑娘是否准备好了?传送门这可就要启动了。“
九珑点头道:“启动吧。“
初级真修恭身退了下去,片刻间原承天和九珑站立之处就闪出耀眼的白光来,九珑虽在真言之域中,又是紧紧闭上眼睛,可传送机制启动时强大的灵力波动,仍使她的娇躯微微摇晃起来。
原承天连忙握了握九珑的手,以示安慰。原承天心里原没有男女之防,只当九珑是谈得来的不知隔了多少代的晚辈,九珑又一直当原承天是个小弟弟,二人双手相握,心中不起半点涟漪。
刹那间传送门启动,二人只觉得身子像是略略移动了数寸,等睁开眼睛时,发现周围景物倒没什么大变,就是身边的修士都换了,看来应该是身处天灵宗内的传送机制中了。
原承天暗叹天灵宗实在财大气粗,天南城与宗门隔了这么近,居然还弄了个传送门来,由此也可见天灵宗在天南城中的生意中赚头极大,想起五千年前,那时的宗门家家都寒酸的要命,和现在的宗门的财力完全无法相比。
原承天暗道:“以前的宗门只顾修行,不重视贸易,难怪财力悬殊如此之大了,现在仙修资源普遍缺乏,可大宗门反而富得流油,只是会苦了中小宗门,日子应该比以前更加难过了。“
这边的修士待九珑同样恭敬有加,一名三级真修亲自送二人出了大屋,出门才知道,已经到了天灵山的山脚下了。
整座天灵山几乎都可见天灵宗的各式建筑,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山顶,恳罗棋布,错落有致,这些建筑各具特色,每每掩映在林木深处,与其他建筑并不相干,分别成为一个独立区域。
九珑出了传送门后就觉得头晕,只想多走几步,散散胸中的闷气,有修士好心提出愿用遁器带九珑上山,也被九珑婉言谢绝了。原承天也正想与九珑聊聊这天灵宗的事情,当下二人安步当遁,缓缓走上山去。
天灵宗与玄阳殿、白鹿宗、三月宗、驭兽宗、万虫谷、御禽宗合称天梵大陆东部七大宗门,其实以实力而论,这七大宗门在整个天梵大陆也可称是七大了,除天梵大陆极北的雪神殿,几乎已无宗门可与七大宗门的任一宗门抗衡。
这其中又属天灵宗势力最为庞大,世间有歌谣云:天灵宗,半天下,天与地,皆我家。极言天灵宗之盛。
此次天灵宗三千年大典,自是天梵大陆一等一的大事,各方宾客早就云集天灵宗了,只是因天灵宗实在太大,纵有数千宾客盈门,也看不出有多大的动静。
九珑一路走来,指指点点,向原承天介绍天灵宗的诸般建筑,快到山顶时,九珑朝右边一丛竹林中一指,道:“这里就是敝宗创宗老祖当年的修行之所了,小公子可想去看看?”
原承天无可而无不可,便道:“正该去瞻仰瞻仰。”
二人分林而入,林中只是一间草屋,虽是年深久远,可因年年修茸,时时维护,丝毫也没显出衰败之像来,草屋前有两名低级灵修值守,见到九珑都忙过来见礼。
原承天原本担心像这种宗门圣地,等闲不会让别人入内,可两名修士听说原承天是外来修士,目前在天灵宗是为客座,都兴致勃**来,极口向原承天介绍这位天灵宗老祖的事迹。
原承天暗叹道:“这才是宗门盛极之像,一个宗门势力极盛时,就不会害怕别人倾覆,才会这般心胸开阔,巨禽所谓‘唯强者方能慈悲‘,亦是此意了。“
走到屋中,只见不过是个长宽两三丈的陋室,地上只放了一个半旧蒲团,室中片尘不染。
原承天道:“没想到天灵宗老祖清苦若此,想来贵宗三千年基业,创业实在不易。“
一名弟子道:“可不是吗?敝宗老祖在此山结庐三百年,终悟仙机天道,得成羽修之境,这才广授门徒,如今本宗除了老祖之外,另有三人也达成飞升,实为本宗之耀。“
原承天故作惊叹道:“三千年基业,就出了四名飞升之士,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宗门办得到吧。“
九珑见原承天表情夸张,在一边偷笑不已。
那名弟子傲然道:“据说除了那个号称寂灭大陆第一大宗的天一宗,就属本宗出的飞升之士最多了,可天一宗立宗近万年,多出几名飞升之士有何桸奇。“
原承天知道比天灵宗强的宗门并不算少,又何止一个天灵宗,只是此话当然不能点破,闻听那弟子之言,唯有感叹而已。
迎门的白壁上挂着一张行乐图,画中主角是位中年修士,正盘坐在蒲团上,面目慈和,手动唇动,似在讲解仙修秘奥,身后一众修士,或羡或叹,或凝神苦思,或做顿悟之像,神情栩栩如生。
除了画上人物神情衣服极精极善之外,原承天甚至还能隐隐看出画上修士的修为来。看来画这张画的人不但是个丹青圣手,本身也应该是名等级颇高的修士,笔锋不仅能描蓦外在,还能直透内心。
原承天的目光最后落在画中老祖脸上,他初看时就觉得这张面孔甚是熟悉,现在再仔细看去,不由面露微笑,同时心里升出一股暖意来,暗道:“原来是他。“
而身边的九珑,也是目中含笑。
0099章 天机不可测
出了草屋,回到山道上,原承天仍是心中疑惑,自己与天灵宗创宗之祖的确相识,可那是在昊天界中发生的事情,九珑的神算天课也能算到昊天界吗?
可细瞧九珑的容貌,虽然脸色还是略显苍白了些,但和上次见到时也没什么变化,神算天课若是所测之事涉及天机,必定会损伤寿命,上次测出薛道玄的元魂在虚魂道,已经使九珑大为折寿,短时间内,九珑应该不会再测天机,否则她的身体肯定会吃不消了。
那么对自己和天灵宗老祖之间的事,九珑又知道多少?
虽知九珑较为倾向于自己,甚至算是自己的朋友,可原承天仍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事关自己的秘密,总要弄个明白。
想当初自己飞升昊天界之后,又历经四千五百年苦修,才得以飞升仙界,而与天灵宗老祖相识,也是在昊天界时期。当时自己快要飞升仙界,位列仙班,而天灵宗老祖则刚刚从凡界飞升,二人虽境界相差极大,可因性格相投,彼此倒也投缘,原承天很是给了天灵宗老祖一些帮助,二人交游之期长达两百年,可谓交情极厚。
只是那时原承天并不知那人就是天灵宗老祖,一名刚刚从凡界飞升的修士的来历,对昊天界的大修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没想到此刻自己却在昔日晚辈所创立的宗门之中,而双方的地位更是天翻地覆,昔年的晚辈已是创宗之祖,受千万人敬仰,自己却要从头修起,至今不过是名七级灵修,还要摭摭掩掩。
人生际遇之变化无常,委实令人感叹。
九珑奇怪的保持沉默,似乎知道原承天需要花时间来消耗这刚刚得来的信息。
这上山之道其实很少有人行走,修士来往怎会不动用遁器,所以山道很多处都已破损,原承天见九珑站在一条深沟前犹豫不决,便道:“还是我带你上山吧。“
九珑摇了摇头道:“你见了老祖的画像之后,就没有什么问题问我吗?
原承天道:“我的确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他并不知道九珑知道多少,只能含混以对。
九珑道:“其实也没什么,这几日我奉爹爹的指令,想算算大典这日是否平安,可我算来算去,却发现最重大的一件事,竟和小公子有关。”
原承天奇道:“贵宗大典,为何与我有关?”
九珑道:“小公子有所不知,本宗此次大典,着实非同小可,因为大典之日也同时是返界之期。”
原承天动容道:“贵宗如此大事,怎能让我一个外人知道?荆前辈难道也知道此事?”
昊天界修士返界,对任何门宗来说,都是比天还大的事情,因为所谓返界,并非大修肉身出现,而是遁出一分元魂回到凡界,由于返界的时间往往很短,返界大修都会挑极重要的事交待,而这八九会牵涉到返界大修在昊天界修行期间刚刚创出的心法等宗门极隐密事件。
九珑虽与自己较为谈得来,可二人只有数面之缘,以九珑的聪慧,断然不会这么唐突,是以原承天知道九珑必有下文了。
九珑道:“返界之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小公子,因为地祖返界时,除了会接见本宗当今掌门之外,另一个要见的,就是小公子了。“
原承天就更加吃惊了,天灵宗老祖既为昊天界修士,就更不可能修行神算天课了,那老祖又是从何处得知自己就在天灵宗?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此事委实让人难以置信。“
“不仅是小公子,就是爹爹和我,也是万万不敢相信,我几次推算,才知道应该是老祖在山上数万人中,不知怎的就瞧上了小公子,至于他想和小公子谈论何事,更非九珑之学所能妄测了。“九珑说罢,神情也是迷惑不解,满山都是老祖的子弟后人,为何老祖对这些人没有只言片语,却独钟原承天?
原承天暗道:“以天灵宗老祖此刻的修为,别说于万人中发现一个故人,就算是千万人,亿万人中,他一眼就认出我也非奇事,可现在我与他相隔两界,又有何极紧要的话要对我说?“
不过此时他已知道,九珑的神算天课毕竟也非万能,他和老祖的关系,九珑应该是没有测出,这就是说,自己金仙九世重修的身份总算保住了。
金仙九世重修,那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旦施露出去,天下不知有多少修士会觊觎自己的玄承,自己当初只是略略显露了一点制符之技就遭人追杀,更何况是金仙九世玄承,那简直是无穷无尽的仙修宝库。
原承天至此略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倍感好奇起来,有什么事情对这位宗门老祖来说,比向宗门子弟传授心法还要重要?
“贵宗老祖竟有语欲对我话,在下实在惶恐。“
九珑盯着原承天瞧了半天,想从他的神情出瞧出点端倪来,原承天本来对此事也是茫然,又能瞧出什么?
过了半晌,原承天道:“上山吧。“揽住九珑的纤纤细腰,御起遁术,缓缓向山顶遁去。
到了山顶,才发现这里早被人工削平,地面一色的由水磨青石铺就,平滑如镜,正北方砌就一座十丈高台,高台旁立一石碑,上书“观神台“三字。
返界大修,在凡界之人看来,岂非天神下凡?观神台三字倒也贴切。观神台下方,新建了不少屋宇馆舍,则是招待上山宾客之所了。
九珑将原承天引到馆舍,自有馆舍的职事人员出面迎接,瞧着九珑的面子,自然殷勤备至。
九珑与原承天约定,等大典举办之日再来拜会,便出了馆舍,早有几名仆妇丫在门外侍候,簇拥着九珑去了。
原承天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门外传来笑声:“想见小道友一面实不容易,看今天小道友往哪里逃?“
原来是黄俊星带着另两名商家到了,原承天忙迎了出来,面上带着歉意道:“在下前几日修行遇有小碍,不得已闭门苦修,却误了前辈等的大事,该死,该死。“
黄俊星指着原承天,对那两名商人道:“你看小道友这般乖巧,一开口就忙不迭的道歉,叫我如何开口责备?也罢,我说不过他,只好去休。“
两名商人自然连忙拉住,打趣道:“黄道友商场上多年未逢对手,如今方遇到劲敌,怎就不战而逃?“
语罢,众人皆是大笑。
原承天忙将三人引进屋中,先将三个物藏,分别递给三人,道:“这是三位前辈所需之物,亦是前几次商量好的,三位前辈可检点一二,看看是否疏漏了什么。”
黄俊星道:“在下还信不过小道友吗?”话虽如此,还是急速的用灵识在物藏中一探,随即更是笑出一朵花了,原来原承天给他的物藏中,物资比先前所定要多出了一成来。
黄俊星取出一个物藏,里面自是应付的仙币了,原承天看也不看,更不用灵识探测,就随手收了。
其他两名商人也检点无误,忙也取出物藏,交付仙币,这笔交易就算了成了。
这笔大交易成功,众人皆是欢喜,原承天估计此次约赚了近三十万仙币,也算收获不小。
众人虽早已辟谷多时,素酒总是可以饮得几杯,而如此盛会,若不能饮上几杯,岂不无趣的很。
黄俊星常年与天灵宗交易,上下都熟络的很,出去不过片刻,旋即回来,身边跟着两名低级灵修弟子,手中端着杯盘酒盏,因上山的修士绝大多数不需要酒水招待,房中皆不备此物,但馆舍之中,自然准备齐全。以备不时之需。
四人分坐桌边。,就如凡人般摊杯换盏起来,但修士辟谷的时间一久,除了清茶之外,其他食物一概难以下咽,纵是素酒,也只是浅酎而已。
原承天道:“晚辈听说几位前辈与南方大陆亦有生意往来,可是两座大陆路途遥远,中间又隔了一座幻域,这商队能行得吗?”
黄俊星见问到痒处,与另两人相视一笑,道:“南方大陆虽离此地极远,但南方大陆所产之物在天梵大陆颇为抢手,反之亦然,一来一去,往往是百倍之利,只要有些身家,能组成商队,哪有不行此道之理,就算身家不足,与别人合伙,只不过去一趟,就可以单独组成商队了。至于中间隔着的这座天南幻域,更是不用担心。”
另一名商人道:“这天南幻域几百年前也是妖兽纵横,是以两座大陆联手,各派出精干人马,狠狠的扫荡了几十年,如今这天南幻域虽然还称不上坦途,可四级以上妖修肯定是不见踪影了,至于四级以下灵兽,又算得了什么。”
黄俊星笑道:“莫非小兄弟也想组建商队不成?小兄弟若有此意,不妨直言。若有所需,尽管开口。”
其他两名商人都连忙点头。
原承天摇头道:“前辈太高看晚辈了,晚辈哪有身家能组建商队,不过是平生最爱游历四方,想看看可有机会去一趟南方大陆罢了。”
黄俊星道:“这算得什么事,若小兄弟有意,改日敝宗有商队出发时,就通知小兄弟一声。售大一个商队,哪里不能腾出空来。”
众人正说的投机,忽听得山上钟声骤起,黄俊星脸以微变,奇道:“这是示警钟声,难道竟有人闯山不成?”
0100章 缘尽梦一场
众人放下酒杯,都走出馆舍,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硬闯天灵宗,此时馆舍外已汇集了很多人,都好奇的往山下张望。
此刻天灵山上,可以说是精英荟萃,且不说天灵宗高级修士云集,来道贺的宾客中也是高手无数,这些人大多与天灵宗交道深厚,若天灵宗有危,这些人绝不会坐视。
原承天听到有人道:“天灵宗在本大陆已无对手,昔日对头死的一个不剩,还会有什么人闯山?”
另有人道:“莫非是凌霄宗死灰复燃?凌霄宗怎么说也是昔年第一大宗,纵是被天灵宗灭了宗门,可听说宗门内的高手还留下不少?”
立时有人道:“你懂得什么,凌霄宗连少宗主都在三十年前被杀了,宗门里还有什么人才?何况就算凌霄宗想复仇,也不能选在今日,这不是找死吗?”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忽见一只白鹤飞上山来,鹤上骑着一名女修,而女修身后,则是天灵宗数十名真修之士,只是这些真修只是在后面吆喝,却不敢靠近。
原承天暗奇道:“这不是素蔑贞吗?她怎会闯上山来?天灵宗修士为何拦往她,难道她竟不是天灵宗的修士?”
素蔑贞大喝道:“素蔑贞只想求见宗主,谁敢阻拦,莫怪我出手无情。”
奇的是,她如此呼喝,天灵宗一众高手就像没听到一般,竟无人出头,而馆舍前一些高级修士见到此景,都面露微笑,摆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正在这时,从天灵宗主峰一侧的侧峰中,飞来一头白鹿,白鹿上坐着一名白衫老者,白鹿穿云破雾,刹时就飞到素蔑贞面前。
素蔑贞冷眼瞧着老者,道:“原来是白鹿宗的玄机道长,敢问贵宗的白鹿都不值钱吗,怎么人人都有一只?天灵宗的人不敢出来见我,派你来当什么说客?”
这名玄机道长也是五级玄修,按说和素蔑贞修为相若,可他面对素蔑贞却是满脸无奈之色,道:“天灵宗的道友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哪里有空接待仙姑,说不得,只好打发老夫这个闲人来迎接仙姑了。”
“说的好听,若是迎接,为何山下那些弟子却不肯让我上山?我素蔑贞好歹也是诚心到贺,请问玄机的那些天灵宗的好道友们,就是这般的待客之道?”
玄机笑道:“若是别的客人,哪怕无名无份,只需说一声来给天灵宗道贺,山下弟子也不会阻拦,可是素仙姑却是个特例,仙姑难道忘了昔日的承诺了吗?”
素蔑贞道:“我的确立誓不上天灵宗,那又怎样?这誓是我立的,我想反悔便反悔,除非是宗主亲口说出不许我素蔑贞上山的法旨,否则这天灵宗我想来就来。”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一片哗然,有知道当年典故的老人,不免笑出声来,而一干青年修士,则是目瞪口呆。
原来这玄修之士亲口立下的誓言,也是可以随便毁诺的,那要誓言何用?
原承天也是一头雾水,不知这素蔑贞与天灵宗有何纠葛,按理说素蔑贞的妹子是荆道冲的妻子,这份关系不可谓不深,可素蔑贞当初为何又要立誓不上天灵宗,天灵宗诸修为何又避而不见?
玄机也是连连摇头道:“素仙姑自毁诺言,岂不让天下人取笑,其实仙姑毁不毁誓言,本也无关紧要,只是我听说天灵宗有个宗规,但凡弟子破宗而出,终身不能再入宗门,这门规可是天灵宗老祖亲自订的,那可比宗主的法旨强得多了。”
玄机这番话堂堂正正,义正辞言,众人正以为素蔑贞无话可说,没想到素蔑贞嘿嘿笑道:“谁说我破宗而出,谁说我素蔑贞不再是天灵宗弟子?昔年老祖曾亲口言道,素家子弟,有仙基者,永为天灵宗弟子,无仙基者,世代受天灵宗供养,这是老祖宗亲口说的话,难道不比宗规强些?何况我素蔑贞的魂灯还在天灵宗供着,若我破宗而出,不再是天灵宗弟子,怎不将我的魂灯移走?”
玄机被素蔑贞一番话抢白的眼珠子乱转,他忽然叫道:“荆道友,我帮不了你,你自己来吧。”一拍身下白鹿头顶,白鹿转身就走。
素蔑贞望着玄机道长的身影冷笑不止,忽的转向玄机道长前来时的侧峰,大喝道:“荆道冲,刘道一,还不出来见我,鬼鬼祟祟的躲在山后就以为我瞧不见吗?”
那刘道一也是天灵宗七大护法之一,在整个天梵大陆也是赫赫有名,素蔑贞直呼这二人的名讳,就像叫喉阿猫阿狗一般,馆舍前众修有大半都是大惊失色。
原承天正照得热闹,忽觉衣袖被人轻轻一扯,转过身去,见是九珑,九珑低声道:“爹爹让我来请你前去。”
原承天知道荆道冲是为老祖返界一事,要和自己有所交待,本来此事和自己并无关系,可既然九珑算出老祖有话对自己说,那么这事自己就万难脱身了。
他和九珑挤出人群,来到一个僻静处,悄声道:“九珑,你的姨娘……”
九珑掩口笑道:“不用理她,爹爹自会处理。”走了两步,忽又回头笑道:“其实这事都是姨娘修的那个七情大法惹出来的事端。”两人身边有真言之域笼罩,自不用担心被素蔑贞听到。
原承天道:“七情大法?唔,那是一种很奇特的功法,越是至情至性之人,越能将功法的威能发挥到极致。”
九珑道:“姨娘的修为的确是极厉害的,素家本是当年的从龙之臣,老祖收的第一批弟子中,就有素家人了,素家对创立天灵宗可谓劳苦功高,现在天灵宗的四大羽修级长老中,也有一名素姓长老,与娘和姨娘都是至亲的本家。”
原承天笑道:“难怪素姨娘这样闯上山来,你爹爹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九珑叹道:“别说爹爹,就算是宗主,拿姨娘也是无可奈何,就算不瞧着素家昔年所立的功劳,也要给素长老几分面子。其实爹爹的首席位置,当初本该是姨娘的,可姨娘那时也不知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位南方大陆的修士,非要辞去护法之职,去跟随那个男人。”说这里,九珑难免一叹。
她这些家事,除了向原承天这个不相干的人能说说外,再也找不到倾述的人了,而对当初姨娘的决定,她当时年龄还小,自是不怎么明白,现在长大了,仍是不怎么明白。
她从小就地位尊崇,别人只是敬她畏她,如呵护花草般哄着她,却哪敢真正的亲近她,别人都有玩伴,可她身边都是清修之士,哪里有人能陪她?她想去和那些凡人亲近,可身边的人又怎敢放她出去?
所以她长成这么大,也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滋味,姨娘那般任着性子去行事,人人都说不对,她受了这些人的影响,也觉得不对,可有时胡思乱想,又觉得姨娘也没什么不对,爱一个人哪里会去顾忌许多,比如为了爹娘,就算牺牲了性命也是值得的,可姨娘对那个男人的喜欢,和自己对爹娘的喜欢,似乎也有所不同。
这次姨娘回来,很是落寞,原来那个男人已经成为仙修之士,克日就要飞升,他以前虽是极疼爱姨娘的,然而长生在望,飞升在即,几百年的修行就要有了结果,哪里还能顾得上姨娘?就算他对姨娘仍是极好,可这份好又怎能与以前相比,以姨娘的性子,自然不堪忍受。
这些日子,姨娘天天念叨什么“世上安有双全法,不误昊天不误卿。”有时念着念着,就会哭出来,可自己虽是心疼姨娘,却又不知道怎样去安慰。
原来感情这种东西,是比仙修之法还要难的事情,姨娘都弄不明白,自己又哪里能懂?
九珑坐在山石上,一边想着姨娘的事,一边垂泪,原承天不敢惊动,就在一边静静的坐着,有时九珑会说上几句,然后就沉默下来,断断续续中,原承天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其实原承天对男女之情,也实在提不出什么好的意见,但凡仙修上的天才,往往就是感情上的白痴,仙修之士虽然不忌婚嫁,可娶妻的目的,大多是为了能够双修,双修之法比起其他仙修大法来,有她的好处,也有她的坏处,双修的情侣若是感情和洽,修为互补,的确能增进修为,可原承天也见过很多双修之士天天争吵不休的。
原承天知道,男修和女修其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大多数男修一心只求长生,觉得双修之道不过是一种修行的方法罢了,可女修却又不同了,她们或许刚开始也是将双修视为增进修为的一种方法,可最后她们总是会将长生看得淡了,总觉得两人只要在一起,百年也好,千年也好,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对方心里有我,我的心里有你,有这样的想法,又怎能达成长生?
知道了这些事情,原承天心里哪敢有双修的念头,然而他有时也会好奇,这情感的滋味比长生之惑还要强烈,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魔法?
心神一阵波动,是猎风传来的信息,猎风的心波跳跃不安,显是极为兴奋,“主人,我终于找到薛道玄了。”
注:本章所引之“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误昊天不误卿”改自仓央嘉措的情歌,原歌词为“……又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误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误如来不误卿。”
原歌词全文可搜《仓央嘉措情歌》可得,此不转载。
小番外一篇:
素蔑贞道:“我欲上山面见宗主,谁敢拦我?”
玄机道:“你有票吗?”
素蔑贞:“………”
0101章 妄算惹此惩
听到猎风这么快就找到薛道玄,原承天心中自然也是激动难平,他原以为此事或将拖个两三年,哪知吉人自有天相,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那边九珑情绪渐复,改颜笑道:“适才让小公子见笑了,小公子定是觉得,凡人真是麻烦,总是这般情绪不稳。”
原承天笑道:“哪里的话,仙修之道,修的是仙法,也是人心,若不能洞悉世情人心,又怎能修得无上仙法?”
“你这样说话,姨娘听了一定会很欢喜。”九珑站起身来,道:“爹爹也该等急了,我们这就去吧。”
原承天点了点头,问明了荆道冲的所在,就带着九珑翻山越岭而去。
天灵山占地千里,百峰竞秀,刚才大家聚集的主峰,只是天灵宗的一部分产业而已,其实天灵宗的各位大修,都散居在主峰旁侧无数个小山峰之中,是以离了主峰,往后山去,那就是天灵宗真正的禁地了。
此刻原承天放眼望去,四处云海翻腾,风清气朗,昊天仙境也不过如此,这天灵山果然是一处洞天福地。
原承天刚离了主峰,云海里就不停的有灵识扫将过来,看来这后山比主峰的防守严密多了,如果这些守卫不是事先得了吩咐,这天灵宗后山可就寸步难行了。
依着九珑的指点,片刻间已到一座山峰上,脚下云海之中依桸露出屋宇一角,原承天放缓遁速,慢慢降到峰顶,只见山顶建着一座大殿,殿檐上挂着“天灵地清”四个大字,不知是何处所在。
殿前的滴水檐下站着一人,青衫大袖,山风鼓荡处,此人直欲飞出天外去,正是天灵宗首席长老荆道冲。
原承天走上前来,道:“晚辈原承天,拜见荆护法。”
荆道冲的神情不喜不悲,一双利目蓦的扫了过来,好在他已尽力掩饰了灵识,是以这一扫,原承天除了觉得身如刀割之外,倒也没什么难以承受。
九珑忙道:“爹爹,你不要伤了小公子。”
荆道冲脸上微露笑意,道:“小道友可不是弱不禁风之人,何况此刻他是本宗最重要的人物,纵是牺牲爹爹的性命,也要保他周全,谁又敢伤他。”
原承天垂首不语,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甚是奇特,可谓是百年不遇,自己一个外人,忽然就成了天灵宗最重要的人物,此中滋味,实难评述。他知道天灵宗全宗上下,都会有满肚子的疑问,然而自己却实不知该如何吐露。
说出自己与天灵宗老祖的关系,就暴露了自己金仙九世转生的秘密,那是原承天最不愿面对的,可若是不说,就怎么也说不清此事了。
原承天瞧上去虽是平静如恒,可心脏早就通通的跳得剧烈,而以荆道冲的眼力,又怎能瞧不出自己的紧张?好在他以一名灵修的身份,乍遇到这种奇事,纵是紧张也是无可厚非。
荆道冲转向原承天道:“敝宗老祖两日后返界,可九珑却算出,老祖要与小道友说话,小道友已是尽知了,那么小道友意下如何?”
原承天如实答道:“晚辈心中实在惶恐。”
荆道冲道:“你也不必过于紧张,你能被老祖选中,那是天大的机缘,只是老祖与你说过的话,你暂时绝不能说给任何人知道,甚至也不必说给我知道。而是要等敝宗招集相关重要人物之后,方能说出来。”
“此事关系重大,晚辈自是明白。不过……”原承天欲言又止,抬头瞧了荆道冲一眼。
“小道友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若是贵宗老祖让我守秘,晚辈又该如何?”
“其实这种情况我等也想过,他与你这个外人说的话,若想让我等知道,何不干脆委托我等转达?可就算如此,除非敝宗老祖亲口对我们下了法旨,让我等不得向你问寻,否则的话,你仍要对我们说出来。”此事天灵宗一干人等显然讨论多时,荆道冲此话也是脱口而出。
原承天道:“晚辈明白了。”
荆道冲道:“从现在起,小道友就呆在这里,此处四周都设有严密护卫,安全上不必担心。老祖神通广大,不管你呆在哪里,他若想和你说话,都会找得到你。九珑也会和你在一起,有九珑在,想必你的安全更有保证”
“晚辈明白。”
荆道冲道:“我事务繁忙,就不在这里多陪你了,小道友务必小心,此刻你身系本宗绝大秘密,你之性命,实非你一人所有。”
“此间干系,晚辈亦是明白。”
荆道冲不再多言,转身跃在空中,可没走几步,忽又转过头来,道:“小道友,你真不知道老祖为何要与你说话?”
原承天苦笑道:“实在不知。”
荆道冲长叹一声,道:“老祖行事,鬼神难测。”这才慢慢遁进云海,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原承天站在檐下,犹自发呆,心中就如这云海般翻腾不已。他初时觉得,天灵宗老祖会与自己说上几句,不过就是故旧间闲谈几句,可细细想来,又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修士返界极耗元神修为,若无重大事情,绝不会做此自损之举,有些修士飞升之后,甚至就再也不与以前的宗门联络,以免误了自己的修行。
而像天灵宗老祖这样,返界不说,还要浪费极其宝贵的时间,与一名故旧闲谈,或可谓旷古奇闻,是以原承天想来想去,也只能像荆道冲那样说一句:老祖行事,鬼神难测。
九珑在他身后道:“小公子,爹爹去的远啦,不必再看了。”
原承天转过身来,笑道:“这里是什么所在?好壮丽的一个大殿,为何空无一人?”
九珑道:“这是天灵宗前几任宗主的执事法堂,现在虽是不用了,可既是宗主驻足过的所在,当然不能轻易让别人使用。说起来,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
“本任宗主为何不在这里执事?”原承天步入大殿,借观看殿中景物以消胸中愁闷。
这大殿甚是空旷,而因很久无人来此,处处灰层堆积,身在殿中,就不免有凄清之感。
九珑背着双手,在殿前原宗主所坐的金椅前踱来踱去,又转过身来,道:“说来奇怪,本宗现任宗主,我却没有见过,别说是我,很多天灵宗弟子也没有见过,有次我问过爹爹,想知道宗主长什么样子?可爹爹把我骂了一顿。”说来悻悻不平。
原承天道:“身为宗主当然杂务缠身,又要清心静修,哪里能让你这个闲人见到。”
九珑笑道:“我怎么就算是个闲人,这天灵宗的很多事情,少了我可是不行。不过我却从来没给宗主算过神算天课,就像娘一样,爹也不让我算出娘的所在。”说到这里,九珑的脸色忽然苍白起来,原承天见她背着的双手掐个不停,知道她正在动用神算天课。
原承天知道,荆道冲不让九珑替素灵贞摆算天课,是因为怕惊动阴老魔,可为何宗主之事也不能算?替宗主预算前程,岂不也就是替天灵宗测算气运?
可为人父母,自然会为儿女着想,荆道冲不肯让九珑替宗主摆算,必定与素灵贞一样,有重大原因。
此时九珑的脸色越发惨白无比,那无疑是因为所算之事已涉及天机,原承天深悔自己未能及时阻止,忙喝道:“九珑,快停下!”
九珑紧闭双目,双手仍在动个不停,原承天生怕她就此触犯重大天机而被上天降下祸来,连忙手掌微拂,将九珑的双手拂开。九珑嘤咛一声,倒在原承天的怀里,原承天刚想问话,九珑“噗”的一声,将一口鲜血吐在原承天的胸前。
原承天一见九珑吐血,不由大惊失色,此次九珑妄测天机,看来非同小可,说不定立时就要送了性命,他身上纵有能起死回生的仙丹,只怕九珑也难以下咽了。
不得已,原承天先以定神之法,稳住九珑元魂,这凡人的元魂脆弱无比,定神之时绝不可操之过急,而需用极轻极缓之手法,原承天此刻心脏如鼓,哪里能静下心来。
他知道这是自己关心九珑过甚,实不宜动用定神心法,忙将紫罗心法运转一周天,以紫罗心法中清心滤神之功,先使本人心静如水,然后才将定神心法对九珑缓缓施为。
过了片刻,九珑魂定魄稳,呼吸也均匀了许多,这九珑的元魂既被稳住,肉身之伤就好治多了,好在几年前有在家乡给凡人施药治病的经验,原承天从物藏中取出几种灵草,真玄过处,灵草化为乌有,而灵草的药性灵气,则被原承天留在掌中。
如此以真玄之火烘培片刻,那药性灵气就化为一粒红丹了。原承天再将红丹拍碎,将药力从九珑的毛孔处透进去,这般连番施为,中间未曾停顿片刻,再看九珑,终于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九珑见自己竟是躺在原承天怀中,神色羞极,原承天虽是个童子,也是个男身,这样躺着怎成样子?可身子绵软无力,又哪能挣扎得起。
她忽想起刚才算的天课来,忙道:“小公子,我刚才算出的是……”见九珑要强行道破天机,原承天脸色大变。
0102章 探密心惊惶
原承天知道九珑一旦将刚才所算之事说出口来,那将无可挽回,必受极重的天谴,情急之下,原承天厉声道:“你妄测天机,已遭天惩,若再敢说出来,必遭横死!”
九珑哪见过原承天如此声色俱厉,吓得浑身一颤,神情又惊又恐。原承天见此情景,心中何忍,忙柔声道:“九珑,凡事但有天定,你又何必挂怀,天灵宗有你爹爹,姨娘这么多的高手,纵有天大的事情,也能承担下来,你又何必为此送了性命?”
九珑缓缓点了点头,强笑道:“可小公子刚才的样子好怕人。”
原承天展颜笑道:“那我现在的神情,是不是就讨喜一点。”这一笑神情甚是夸张。
九珑“扑嗤”笑出声来,道:“你不笑还讨喜些,这么一笑,可就更怕人了。”见原承天手足无措,更是笑得打跌,没想到笑得动作大了,难免牵动伤势,眉头又是一皱。
原承天忙从物藏中取出新做的一件法袍来,垫在地上,让九珑躺下,这凡人身子娇贵,侍侯起来委实不易,这大殿清冷,对凡人身子有害,是以原承天又微微弹出一点玄焰来,驱除这殿上的寒气,如此忙碌半晌,却见九珑神思困倦,已是睡着了。
原承天拭了拭额上的汗珠,没想到侍侯一名凡人,却比与修士争斗还要劳累。
此刻方想起猎风的传音来,只是身在天灵宗的要害之地,若是唤来猎风寻问端详,又恐泄了机密,这薛道玄除了是荆道冲所要之人,亦是自己所需。究竟该如何处理薛道玄,原承天此刻心里尚举棋不定。
若是就此交出薛道玄,岂非便宜了阴老魔,可若不交出薛道玄,荆道冲一定又难以摆脱阴老魔的控制。
若是原承天自私一点,直接将薛道玄的元魂化了,然后再拖上个几年,就说没在虚魂道中找到薛道玄,荆道冲想必也无可奈何,可阴老魔势必不肯干休,到时九珑说不定还要受苦。
望着身边香梦沉酣的九珑,原承天又怎能狠下心来,就此拿走薛道玄的元魂,而留下九珑受苦?那未必也太不义了。
于是便向猎风传讯,让她暂时呆在虚魂道中,等自己有了计较之后才定行止。
猎风道:“主人既然如此说,那猎风就在此地暂留片刻,不过有件事猎风觉得好生奇怪,刚才猎风用照魂镜查那薛道玄的底细来历时,发现他心里似乎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
原承天道:“你怎知薛道玄的心里有秘密?”
猎风道:“因为薛道玄的灵识之中,有一处被牢牢封锁,照魂镜亦难以探出,想来只有靠主人的搜灵大法来探测了,猎风想来,这薛道玄身死之时,还要将这处记忆用灵识封锁,可见这记忆该是何等重要了。”
听猎风如此说,原承天也好奇起来,有什么秘密,值得让一名修士在身死之后,仍要护卫周全,生怕泄露出去?
这种用灵识封锁记忆之法本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一名修士下意识所为,这就像人活在世上时,总有些事情,是想努力忘掉的一样,修士无法忘掉任何事情,就只能采取这种灵识封锁的方法。
而原承天更深一层的想下去,这薛道玄不想让别人窥探的秘密,是不是和荆道冲努力寻找他有关?难道荆道冲一心找回薛道玄元魂的举动,是为了薛道玄心中的秘密,而并非为了应付阴老魔吗?
可薛道玄和阴老魔都是大修的分魂无疑,若此事与大修的分魂无关,那是根本说不通的,当然也有一种巧合就是,荆道冲寻找薛道玄的分魂,既是为了应付阴老魔,也是为了薛道玄心里的秘密。
这种巧合虽不能说是万中无一,但在现在的情形下看来,的确有几分可能。
可能否揭开这个迷局,关键是看薛道玄心里藏了什么样的秘密。而原承天更进一步去想,薛道玄心里的秘密,和天灵宗老祖将与他说的事情,是否也有关系?
原承天思来想去,看来势必要将猎风马上唤回来,对薛道玄的元魂一探究竟了,虽然身在天灵宗要地,此举多少有些犯险,而若不能洞悉全情,岂不是盲人骑瞎马,更加危险?
如此权衡之下,原承天再无犹豫。他先施了一个真言之域,护住九珑全身,这真言之域对其他凡人来说怕是很不习惯,对九珑来讲倒是习以为常的。
然后原承天才祭出另一个真言之域来,将自己牢牢护住,这才动用“传”字真言,将猎风唤了回来。
猎风甫一现身,原承天就感到猎风身上的气势更加凌厉了,用灵识在猎风身上一扫,才发现猎风已然是六级鬼士了。
原承天道:“这虚魂道对你来说,果然是一处福地啊。”
猎风也是得意,道:“这段日子的确进步快了些,主人可要努力,莫要被猎风超过了。”忽然发现原承天身上灵气微弱,灵压皆无,不由奇道:“主人这是怎么了,莫非受伤了吗?”
原承天道:“倒也没什么,只因晋阶太快了些,怕惹人疑窦,这才弄了件乌蟾丝袍摭掩修为。”
猎风何等聪慧,知道原承天若只是升了一级,断然不必掩饰修为,她喜道:“莫非主人已是七级了,怎会这般快?”
原承天笑道:“知我者猎风也,你得到了那飞升殿碎片之后,我又在荆道冲的琅嬛金塔中找到一块,不曾想竟因此连升两级,好不怕人。”
猎风点头道:“连升两级,的确有些惊世骇俗,猎风原以为自己的机缘无人可比,可与主人相较,那就差得远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将安魂玉匣打开,玉匣中星星点点,不知藏了多少元魂,这些元魂皆有来历,等此事一了,原承天就会将这些元魂放出,让他们各寻出路,再历轮回,如此也算一桩无上功德。
猎风对其中一道青色元魂微微一指,道:“这道元魂,就是薛道玄了。”
原承天轻运玄功,将薛道玄的元魂取出,左手早打出一道观玄之镜来,这观玄之镜既能察看物品,亦能观得元魂。
薛道玄的元魂离了安魂玉匣,就开始燥动不安,进了观玄之镜后,更是光芒闪动不已,显得甚是惊恐。
原承天先以安神心法,将薛道玄的元魂安宁下来,这玄修之士的元魂强大无匹,不比刚才对九珑施用此法要小心翼翼,原承天需要竭尽全力,才能使薛道玄彻底安静下来。
此时再用搜灵之术探去,那薛道玄的元魂反应更加剧烈,因为这搜灵之法,可算是元魂最害怕的法术,元魂一旦被搜灵,其灵识就要折损大半,再想转世重生可就难了。
好在原承天的搜灵之法极是轻柔,再加上安神心法辅助,薛道玄的元魂感到自己的灵识并未受损,反应也渐趋平缓。
其实薛道玄既然身为大修元魂之一,又被原承天寻到,其结局早就注定,若不是原承天考虑到此元魂或有可能再转交给荆道冲,他早就干脆吸收了这道元魂,也不必这样大费周章了。
而是否该将薛道玄的元魂交给荆道冲,还是要看薛道玄的灵识中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在搜灵之术的威能下,薛道玄的记忆一点点的在原承天的脑海中浮现出来,薛道玄如何从一个青葱少年,渐渐成长为天灵宗七大护法之一,这其中的艰难历程,可书可叹。
一名玄修之士的成生经历,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得的人生指南,薛道玄一生所经历的种种战斗,种种阴谋,还有一段令人心酸的陈年情事,如此等等,让原承天一时激奋,一时扼腕。
但薛道玄漫长的百年人生,在搜灵之术下,也不过是短短的一瞬,想来人生百年,在别人眼里,也不过只是一瞬罢了。其中的苦涩甜蜜,只有自己方能体会。
如此搜过一遍之后,自然并无猎风所说的秘密,但原承天也发现了薛道玄用灵识紧紧封藏的一段记忆,看来要打破这段记忆的封藏,还需多花一点时间。
正在这时,就听素蔑贞的声音远远传来:“荆道冲,我要求见宗主,是有紧急事情,你一味推三阻四,究竟是何道理?”
原承天心中一惊,忙将观玄之镜一收,再立刻将猎风打发回去,这才急收了真言之域。他虽在真玄之域中,灵识仍能在域外探测,也幸好素蔑贞性子急燥,人未至而声先到,才总算及得停了下来。
他走出大殿,只见荆道冲和素蔑贞一前一后,正向这大殿飞来,荆道冲自是一言不发,素蔑贞哪里忍得住,仍在道:“荆道冲,宗主为何不肯见面?这中间有何玄机?莫非那宗主竟被你们藏起来不成?”
此言一出,荆道冲脸色大变,他转身喝道:“素蔑贞,你再敢胡言乱语,莫怪荆某人不讲情面。”
素蔑贞哈哈大笑道:“荆道冲,你何时对我讲过情面,是了,你荆道冲一向稳重如山,老婆被人掳去多年也能安之若素,为何我一提宗主,你就脸色大变?这其中究竟有何玄奥?”
荆道冲的神情更加阴沉了。
0103章 观玄得噩耗
对这个无法灭天,人见人怕的荆道冲,素蔑贞自是丝毫也没放在眼中,她从荆道冲身边掠过,降到大殿前,下了白鹤,脚步丝毫不停,直往大殿中走去。
原承天恭身立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这位素蔑贞性如烈火,比荆道冲更难测度,万万不能得罪。
素蔑贞走到原承天身边,忽然停下,上下打量了原承天一眼,道:“你就是那个原承天?老祖怎会看上你?他想对你说什么?”看来荆道冲已将此事对她说了,这也证明天灵宗仍将素蔑贞视为自己人了。
原承天恭声道:“贵宗老祖行事,晚辈不敢妄测。”
“什么贵宗,这天灵宗上上下下都想把我赶出去,究竟是谁的贵宗?是荆道冲的贵宗,是刘道一的贵宗,偏偏不是我的贵宗?”素蔑贞这一顿抢白,让原承天无言以对,他最担心的是未蔑贞一怒之下,别说动手,就是灵压也会将自己压扁了。
荆道冲忙道:“蔑贞,这小道友是目前本宗重要人物,你千万小心。”
素蔑贞转身笑道:“你这么小心?这小子莫非是你的女婿?只是九珑比她大了些,这小子又太小了些,不过若是九珑喜欢,那又有什么打紧。”
荆道冲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骂道:“为老不尊。”
这素蔑贞的脾气,原承天总算领教到了,如果说荆道冲叫无法灭天,素蔑贞或可加一个“言语无忌”的称谓了。
不过素蔑贞虽是言语无忌,可行事的确极有分寸,站在她面前,原承天不但感受不到半点灵压,甚至连素蔑贞身上的灵气也是若有若无,此人控制修为的手段已至炉火纯青的境界。
考虑到七情心法原需要任性而为才能发挥最大的威能,这素蔑贞能克制修为就更加不易了,
“九珑呢?九珑为何不来见我?”在原承天面前,素蔑贞不便动用灵识,以免无意中伤了他,是以并没察觉九珑就在大殿中。
原承天道:“九珑刚才动用天课神算,不想却伤了自己,如今正在大殿中休息。”
素蔑贞和荆道冲同时“哎呀”叫一声,齐向大殿中冲去,这大殿中光线不明,面积又极大,二人第一眼看不到九珑,更加心慌,可九珑就在殿中,更加不敢动用半点修士手段了,所以就如同两名凡人一般,连奔带跑冲进大殿,一边连声叫唤。
幸得九珑听到外面声响,早坐了起来,道:“爹爹,姨娘,我没有事。”
素蔑贞走上前来,劈头训道:“你这死丫头就是不听姨娘的话,叫你以后再也不能动用神算天课,你偏偏不听?你爹爹的事由他自已去处理,他神情广大,少了你就不行了吗?”
荆道冲忙道:“此事我绝不知情,也不知九珑欲测何事。”
九珑笑道:“姨娘,我知道了,再也不敢了,此事的确与爹爹没有关系,我刚才只是测了下宗主……”忽然发现荆道冲的目光狠狠的瞪来,吓得忙住了嘴。
那素蔑贞的眼睛比荆道冲瞪得更大,
叫道:“荆道冲,你那么凶干什么?宗主之事,我早就感觉到其中大有名堂,现在这里都是自家人,你有何不能说的?非要让九珑再替你操心,断送了性命吗?”
原承天极是乖觉,一听素蔑贞此言,忙道:“晚辈想去殿外逛逛,这大殿之中好生清冷。”说罢转身就出了大殿。那边素蔑贞的话远远传来:“这小子倒是识趣,只可惜这小子是个修士,年龄又小了点,否则真可做九珑的丈夫。”
原承天心中一阵寒意,这素蔑贞会不会废了自己的修为,让自己去做九珑的老公?此事虽属异想天开,可在素蔑贞眼中或许是寻常之事,幸好那九珑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原承天离了大殿,却不敢擅离此峰,就在山石密林中寻了个地方坐下,他刚才对薛道玄元魂的搜灵之术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完成,此时正好接上,这薛道玄的秘密本来与他并无干系,可自己既然会被老祖看中,这天灵宗的事务想不插手也不行了。
那薛道玄的元魂仍在观玄之镜中,被原承天丢在物藏中,原承天再次动用灵识,轻轻的探去,那段封存的记忆在灵识一点一点的刺探下,渐渐浮现出来。原承天的面前刹时闪过无数个画面。
等到这些画面完全放完之后,原承天只感到手足冰冷,而后心则是汗出如浆!
虽然他在搜灵之前,已经预感到薛道玄的秘密必与天灵宗有关,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秘密竟是有关于天灵宗宗主的,更没想到的是,本任天灵宗宗主身上竟然也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之一就是,本任天灵宗宗主居然失踪了三十年。
本任天灵宗宗主叫任道谦,虽与荆道冲等人同辈,同为玄修之士,但因是天灵宗创宗老祖的嫡系子孙,而被顺理成章的推为宗主之位,只可惜任道谦虽是血统高贵,仙修姿质却是平平,他能升至玄修之境,已属难能可贵,这还是在集全宗之资材任其使用的情况下才能得以达成,若他只是一名普通修士,早就泯然众人矣。
其实像天灵宗种历史悠长的宗门,大多存有这种现象,若前任宗主的子孙没有仙基也就罢了,若有仙修之姿,必然会成为宗主的不二人选。
是以任道谦虽是修为不高,天灵宗上下甚至其他门宗人氏,都没觉得这有何不妥,可任道谦偏偏是个好强之人,总觉得以自己修为实难领袖天灵宗,宗里四名仙修级长老虽对他恭敬有加,可他却觉得那只是大家虚与委蛇,其实心里根本就瞧不起他。
他成为宗主之日,就不肯来“天灵地清“殿理事,也是因为那些前任宗主个个修为超群,在此殿理事,没得让人笑话。
可惜他越是发愤上进,却越是事与愿违,眼瞧着荆道冲等一干同辈修士个个成长为宗门柱石,他的修为仍是停滞不前,因为到了玄修之境,这世上能增进修为灵草奇物可就越来越少了。
全宗上下都知道任道谦的心事,可大家除了暗地里拼命去寻找些灵丹灵药以供任道谦使用之外,也实不知该如何助任道谦提升修为了。
没想到的是,就在三十年前,这任道谦居然失踪了。
宗主居然失踪不见,这消息传出去,天灵宗全宗上下岂不要发疯?其他宗门还不笑死?是以天灵宗高层当即压下此事,除了四大长老和七大护法外,绝无其他人知道此事,素蔑贞那时已与天灵宗若即若离,十年后更去了南方大陆,是以对此事并不知情。
荆道冲等人为寻找宗主,恨不得将整个天梵大陆都翻过来,有人听说任道谦很可能被天灵宗昔日仇敌凌霄宗所害,天灵宗立时找到凌霄宗少宗主等一干老臣,杀了个干干净净,可对凌霄宗少宗主搜灵后才发现是冤枉了好人。
有人说在其他大陆发现了任道谦的身影,天灵宗四大长老便出动了三名,七大护法出动了五名,去各个大陆寻找,只留一名长老两名护法坐镇宗门。
一晃十几年过去,任道谦仍无丝毫踪迹,此时九珑尚在幼龄,神算天课并未大成,难助众人一臂之力,就在众人感到绝望之际,七护法之一的薛道玄忽然传来消息,说是发现了任道谦的下落。
众人在狂喜之余,正想派人去接应薛道玄,却很快传来了薛道玄的死讯。
对荆道冲等人来说,任道谦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从此再也没有得到任道谦的丝毫信息,而原承天也因此认为,荆道冲寻找薛道玄的主要目的,应该是想从薛道玄的元魂中,找出任道谦最后的下落,至于阴老魔掳走素灵贞,威逼荆道冲寻找薛道玄
的元魂一事,则属节外生枝了。
不过这个秘密并不足以让原承天手足冰冷,因为在任道谦身上,还有一个惊天的秘密,或者说,正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薛道玄才变得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这个秘密,原承天打算一辈子也不能说出去,否则他将会和薛道玄一样死于非命,他甚至已经打定主意,等到天灵宗的大典一旦结束,就立刻离开天灵宗,从此再也不回到天梵大陆,而任道谦这三个字,也将深埋在心底,绝不向任何人提起。
至于薛道玄的元魂,更不能交给荆道冲了,荆道冲若是知道薛道玄封藏的秘密,怎会放过任何一个当事人,而这些当事人中自然包括原承天和猎风。
原承天努力平抑心情,慢慢站了起来,荆道冲应该已向素蔑贞交待完毕,虽然荆道冲所知之事并没有触及该事件的真正核心,可也足够让蔑贞震惊了。
原承天刚想走回“天灵地清“殿,忽然发现前方站着一名蓝衫人,此人负手而立,侧对着原承天,神情虽没荆道冲那么威严,却更加冰冷。
原承天心脏一阵抽动,这人是什么时侯来到这里,他居然丝毫也没感觉到,他刚才用灵识探测薛道玄的元魂时,这人是否已看到?
最好的选择当然是杀了此人灭口,一了百了,可惜蓝衫人却是一名二级玄修。原承天的心就像沉到了九渊地宙,并且还在不断的沉下去。
0104章 赠物有余香
蓝衫人转过身来面对着原承天,原承天忽然发现,蓝衫人的气势比刚才微弱很多,如果以修为来衡量的话,最多只是真修三四级。
原承天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眼花了,一名修士的修为怎会变化无常?
判断修士的修为,用灵识探查当然最准确,可大多数情况下,用灵识探测对方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在对方的修为远超自身的情况下,所以靠经验来判断修为是每名修士的必修课。
原承天自以为经验足够丰富,也很少有失手的时侯,可面对这位蓝衫人,他却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经验来。
蓝衫人开口道:“小道友就是原承天吧,在老祖返界之前,老夫会负责你的安全。”说完此话,他的修为忽然又是一变,竟然成为初级真修。
原承天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一名修士的修为怎可能变来变去?唯一的可能性是,这位蓝衫人对灵压灵气已可收发自如,就凭这手能耐,其修为显然比素蔑贞要高得多了。
原承天忙道:“那就有劳前辈了。”
他知道自己若非是天灵宗目前最重要的人物,这老者免不了要盘根问底,大起疑心,而现在,就算自己做出再出格的事情,看在老祖返界的份上,天灵宗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老者道:“老夫素天问,还没请教小道友的姓名,老夫只听说小道友姓原。”
“素天问!”原承天话刚出口就急忙掩口,这三个字更是说的战战兢兢,如同口吃,因为天灵宗以“大行有常,天道若缺。”八个字为弟子的辈份排行。现任七大护法都是“道”字辈的,那么四大长老自然就是“天”字辈了,这蓝衫老者竟是一名羽修,这怎能不让原承天惊掉下巴。
何况这老者不仅是天灵宗“天”字辈高人,而且还姓素,原承天早就知道素氏在天灵宗地位特殊,一是因为素氏修士在老祖创宗立业时有从龙之功,更重要的是,现在天灵宗第一人,就正是素天问。
这素天问顷刻间将自己的灵压一再收敛,自然是怕误伤了原承天,这份体贴小心也体现了天灵宗对原承天的极端重视。
不过毕竟是与一位羽修之士单独相处,原承天的心里仍是七上八下。
素天问淡淡一笑道:“其实老夫主动请缨,不过是想瞧瞧能被老祖看上的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看来,小道友年不过十岁,却已是七级灵修,这份天姿,别说天灵宗上下无人能及,就算放眼天梵大陆,也不做第二人选了。”
以素天问羽修之能,看穿原承天的修为并不出奇,至于那件乌蟾丝袍,在羽修眼中,更是直若无物了。
幸好原承天掩饰修为并非是针对天灵宗修士,他忙道:“前辈谬赞,晚辈惶恐之极,晚辈亦是担心自身的年龄与修为不符,才不得已用法器掩饰了。”
“仙修界步步危机,小道友年少老成,更是难得,几百年之后,说不定又是一位飞升之士,这老祖的眼光果然不同一般啊。”
“前辈此言,晚辈更不敢当。”
二人离了树林,就向天灵地清殿走去,荆道冲三人却已不见了,素天问让原承天入殿休息,不必管他。可原承天心中有鬼,敢里能够休息?坐在殿中,心中仍是忐忑不安,若是素天问看出他刚才是在用灵识探测薛道玄的元魂,就算素天问此刻留他一条小命,大典之后,又怎能饶得了他?
不过细细想来,薛道玄的元魂是被自己封在观玄之镜中,而观玄之镜又是在物藏之中,物藏之术虽是仙修未技,可却是仙修法术最为神奇的一种。
这种纳须弥于芥子的神奇法术,其实包含了真言中“域”的威能,原承天一直怀疑,物藏之术或许是传自仙界,否则怎会如此简易而又神奇无比?
如今天下修士之所以将物藏之术视为平常,只是因这种法术已经普及开来,人人不以为异,可只要细细思量,就会觉得那些平常之极的法术其实大有来历。
如此一想,原承天渐渐放下心来,素天问纵是羽修之士,也不能视天地法则为无物,自己当初身为金仙时,也无法洞穿物藏,何况是素天问?
素天问站在殿前,抬头仰望天空,就这么一动不动,原承天既不敢问,又不敢动,这就般耗了良久,素天问忽然道:“好厉害,老夫的虚识居然也看你不透。”
原承天哪里敢答话,不过他此时方知,刚才素天问一动不问,原来已将灵识探出千里之远,只是要怎样的对手,才能惊动天灵宗第一人出手,而以素天问的灵识,居然也看不透此人,此人又是何方神圣?
纵是阴老魔也不该有这样可怕的修为,看来貌似平静的天灵宗大宗,居然潜流暗藏,原承天对后天的大典,不由得有几分向往了,不管怎样,那天应该会有一番热闹好瞧了。而有天灵宗四大羽修坐镇,就算略有波折,想来也翻不起大浪。
而素天问自说过那番话后,就不再言语,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殿前,有这位羽修大士亲自坐镇,这座山峰自然是鬼也不敢上门了,一老一少,就这般无言相对,而峰前日落日出,已过了两日。
这一天正是大典吉日,想来天灵宗上下,定是喜气洋洋,个个忙得不亦乐乎,可天灵地清殿这里,仍是冷冷清清。
原承天也出了大殿,向天灵宗主峰方向仰望,主峰上清晨时分尚有笑语传来,可到了午时就渐渐沉寂下来,原承天知道这大典此刻仍未开始,老祖返界自然是第一大事,总要等到老祖返界之后,大典才会正式举行。
忽然间,天空极远处闪出一道金光,这道金光刹时就铺满整个天空,想来整个天梵大陆,都将沐浴在这金光中了。
那站了两日都一动不动的素天问,此刻神情也微微的有些激动起来,他缓缓的跪在地上,冲着天空葡伏于地,口中喃喃念道:“老祖……”声音中竟带有哭腔,他虽是羽修之士,可在天灵宗老祖面前,直若是个孩子一般。
原承天初世时就是个散修,并不能理解这些宗门子弟对宗门长辈的感情,可从那素天问一哭一伏之中,也不由感受到这些天灵宗后辈对老祖的孺慕之情,脑海中忽然想到家中老父来,自己离家经年,虽修为日进,可想到老父时,心里总是难免哀从中来,这份伤感悲哀,又与素天问对老祖的感情有何区别?若面前就是老父,他又怎能不跪?不哭?
原承天想到这里,两行清泪慢慢流下脸颊。他原以为经五千年苦修,定能忘却这人间情怀,可骨肉相连之情,又怎能轻易忘却?
金光中忽现一道紫光,紫光一现,四周云海翻腾,似乎有满天梵唱在耳边萦绕不休,更有奇香阵阵在鼻端飘忽来去,而整座天灵山,更被紫光照得如同白昼,原承天忽然觉得体内真玄一热,这修为无形中竟有了一丝进益。原承天心中暗叹,昔日老友现在的修为果然已不可仰望,哪怕是一缕分魂,也能给满山修士带来这么多的好处。
原承天知道这道紫光叫做法辉普照,被紫光所照到之人,修为都会有所进益,而修为越高,得到的好处越多。
身边的素天问垂泪道:“多谢老祖增益弟子修为,弟子脑肝涂地,亦不知能否报答万一。”言罢轻泣不已。
紫光中忽现一名白衫修士的身影,这道身影九虚一实,看起来总没那么真切,可修士的眉目眼鼻,却又能瞧得清清楚楚,这张面孔原承天当然熟悉的得很,他暗暗点头道:“此人不惜耗费元神返界,果然是不忘旧情之人,我这个朋友并没有交错。”
白衫修士道:“本座不过是心血来潮,返界一游,尔等何须铺张,设此高台作甚?”
白衫修士的声音自是清清楚楚的传进山中每个人的耳朵里,不过在观神台上与老祖应答之人,其声音就无法传到原承天这里了。不过想来也应该是向老祖谢罪罢了。
白衣修士又道:“此次本座返界,有紫罗心法一部传予你等,玄修以上弟子,速来聆听,有职事者不得擅离本位,可在日后择机修行。”
原承天听到这里,差点笑出声来,这紫罗大法可是当初自己传给天灵宗老祖的,不曾想他此刻却来献宝。只是素天问就在身边,原承天哪敢有丝毫异样。
素天问满脸悔恨之情,自是以不能亲聆老祖授法为憾事了。原承天暗道:“你若想学紫罗心法,何不问我,你们的老祖,也不过只学了皮毛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故人,又是昔年耳提面命之辈,原承天心里百感交集,对方返界授法,风光无比,自己却沦为一介灵修,实可谓天差地别了。
不过片刻,白衫修士授法以毕,忽然神情一变,笑道:“原来你也在这里。”
原承天心中暗道:“九珑的神算天课,真是丝毫也不差,这老祖果然就发现了自己。”
这昔日故人,又有何话要向自己交待?
0105章 故人托何事
一道紫光从空中落下,将原承天笼罩其中,等紫光消失时,原承天已身在观神台之上,台下是一众天灵宗弟子,正跪伏于地,谁也不敢抬起头来。
第一排跪着两名老者,一名中年男子,显然是另三名天灵宗羽修级长老了,第二排则是荆道冲等六名玄修护法。所缺的薛道玄护法之位,看来天灵宗尚未补齐。
第三排约有十余名修士,皆是玄修之士,这天灵宗居然有四名羽修,近二十名玄修,实力果然强大,不愧为天梵大陆第一宗门。
素蔑贞与九珑则远远的站在高台下的广场中。素蔑贞正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高台上白衣修士的身影,她此刻并非天灵宗修士,并无跪拜的资格,可像她这般直视一位返界大修,胆子之大,恐怕也是前无古人。
只是素蔑贞的眼中却似盈盈有泪,若非她强自忍住,只怕早就流了下来。别人见了,自是以为素蔑贞和他们一般,是见到老祖之后情绪不能自已,而原承天却隐约明白,这素蔑贞的眼泪或许是为另一人而流。
九珑的目光却奇怪的瞧向高台对面,那里此刻空无一人,这天灵宗的返界盛事,外宗子弟自然不能参与,上山的宾客此时应该都在高台之侧的馆舍之中。
原承天的目光从九珑的脸上一掠而过,发现这双眼睛里了惊恐之色,好像那空地之中随时会出现一只来自地底的魔兽,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吞噬了一般。
原承天无暇思忖九珑奇怪的神情,他已身在观神台上,要以全副的精力应付那位昊天界的故人。
白衫修士望着原承天的目光中尽是惊喜,按理说一位返界大修,遇到任何事情都该无喜无悲才对,白衣修士这般神情,或可说明在此处遇到原承天所带来的喜悦之情,已超过他对情绪的控制之力。
原承天心里暗叹,这位昊天界故人,仍是那般至情至性,这样的人在昊天界怕已是不多了。
他担心白衫修士激动之下会一语道破自己的来历,忙用心神向对方传去心波道:“道友,切莫提你我昔日之事。”
白衫修士含笑点头,道:“你我所说之话,岂能让他人听到。”紫光再次落下,整座高台尽在紫光的笼罩之中,这术虽比不得真言之域,可也算是强大的空间法术了。
白衣修士道:“我此次返界,心中原本有两件大事,一件便是将道友昔日所授的紫罗心法传予弟子了,在下此次自作主张,未得道友同意,道友若是怪责下来,在下自会传下法旨,不令诸弟子们修行。“言罢大有不安之意。
原承天忙道:“道友之言差矣,我将此法传予道友时,就是盼此妙法能流传下去,越多人受益,越是功德,道友何必为此事介怀。“
白衣修士像是轻舒了一口气,他这般尊重原承天的意见,除了因为二人交情深厚之故外,更忌惮原承天在昊天界的势力。他在昊天界不过是一名小卒,何时能飞升仙界还遥遥无期,而原承天曾是仙界之辈,所交游的知已岂是自己所能抗衡?
“道友如此盛情,在下替本宗子弟向你谢过了,道友此刻虽身陷天劫,可日后必有飞升之日,在下就在昊天界恭侯了。至于在下想说的第二件事,原本是想托敝宗子弟办理,可既见了道友,自然就要请道友多多费心了。“
原承天道:“以道友此刻的神通,凡界何事不能办成?”
白衣修士叹道:“隔着罗天界力,在下也是无能为力,何况我所托之事,是和转世重生有关,就算我生在凡界,以我的玄承,也未必能办得此事。”
“转世重生?“原承天暗暗点头,转世这种幽玄之事,纵是昊天界修士也是无能为力,此事和修为高低并无多大关系,而要看玄承中是否有此秘法。
“本宗弟子荆道冲之女,虽是凡躯,却是大有来历之人,我受人之托,此次返界,亦是为了安排此女的转世事宜,此女既是凡躯,又习得逆天法术,自然命不久长,可若就此放她自行转世,她无法修得转世大法,仍只是一名凡人,是以在下想请道友妥为安排,让她重生之后,可修仙修之法,又能记得前事,此事若无道友,只有千分之一之可能,幸得道友在此,以道友胸中玄承,成功机率或可大增。“
原承天暗道:“谁不知九珑的来历,天灵宗老祖怕也不敢吐露,可既是老祖所托,不办也是不行了,看来只有动用‘养魂‘之术了。
他点头道:“让她转世之后仍有前世记忆倒不算难,可若在其凡人的元魂中植入仙芽,可就千难万难了,不过此事倒也并非无法可想,在下只能答应你尽力一试,至于能否成功,就要看天意了。”
白衣修士欢喜道:“得道友一诺,在下再无心事。此次返界,两件事都办得成了,可喜可贺,我时间不多,这就去了。”
“恭送道友!昊天界中修行不易,还望道友小心为之。”
白衣傪士缓缓点头,身影渐渐的淡了,不一刻,高台上紫光消失不见,又过了片刻,空中金光忽的全部消失了,只剩下蓝天白云,烈日当空。
直到此刻,高台下一众天灵宗修士,才敢高声叫道:“恭送老祖回界。”
此时素天问也到来台前,他此次未能见到老祖,实为毕生憾事,不过能负起保护原承天之责,也算差可安慰。
众修一见素长老到来,都纷纷行礼,道:“长老辛苦。”
这老祖一去,天灵宗又无宗主在位,这素天问就成了天灵宗至高无上之人,他脸色一肃,先对原承天行了一礼,道:“不知老祖与小道友所言,可否告知本宗?”
原承天道:“老祖所言之事关系重大,还为前辈妥为安排场所,贵宗玄修以下之士,恐不得与闻。”
素天问道:“这是自然,老祖所言之事,岂能让弟子辈得知。本宗有座冲玄洞,是极隐密的所在,在那里议事,绝不用担心被外人听了去。“
原承天点头应允,众修纷纷站起身来,往冲玄洞方向而去,素蔑贞与九珑则留在原地,她们刚才之所以能站在高台下,是因为各有其机缘。
素蔑贞虽已非天灵宗弟子,可她是素氏后人,对天灵宗的忠诚绝无疑问,而她本身修为又是极高,天灵宗上下对她的资格是没有疑问的,只是老祖所授心法,她却是没资格学的。
而九珑更是身份特殊,她身怀逆天神算天课之术,原承天之事是她一力促成,此事的确该有她参与。可二人只有资格拜见老祖,却并无资格去听原承天与老祖之间的说话了。何况冲玄洞更是天灵宗第一禁地,非本宗核心弟子,绝不能轻入。
九珑仍是神情紧张,眼睛只要稍离山下,就会急速转回,看到九珑这份神情,原承天既是奇怪,又是担心,而想到九珑寿限将至,心里更是黯然。其实就算没有天灵宗老祖的吩咐,他也会为此竭尽全力,似这般如花美眷,慧质兰心,若就此沦入轮回,那岂不是天下至恨。
原承天暗道:“九珑定是在想任道谦的事情,莫非她已经知道任道谦是鬼修之事?若是如此,也难怪她会为难,此事若是说出来,她不免就要因泄露天机而遭天谴,可若是不说,又是一桩大大的心事。可她紧紧的瞧着山下,又是为了什么?“
荆道冲也知道九珑心事,可此事他也感到甚是为难,于公,他自然想让九珑说出秘密,于私,他身为九珑父亲,又怎能忍心让九珑遭受天谴?
“九珑,你没事吧?”原承天问道。
九珑见问,缓缓道:“九珑很好。“她的神情比刚才略略缓和了一些,可一双秀眉仍是紧紧拧住,这样的神情让人瞧了难免会心中一痛。
素天问道:“冲玄洞离此不近,就请众人站在一处,让老夫用五色遁光助各位一行。“
那名中年羽修笑道:“那就麻烦师兄了。“
众人略略站到了一处,素天问手中突现五色光芒,这光芒向众人身上一洒,众人只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起到空中。在这道五色遁光之中,并不受空中劲风冲击,的是神妙。
刹那间来到一座无名山峰,此洞洞口并无弟子守卫,可在山峰四周的群山密林间,则能看到灵压不时隐现,原来那些值守的弟子都在四周守卫,看来这冲玄洞要害之极,连本宗弟子都不能靠近。
素天问见众人都已落地,就将五色遁光一收,当先走进冲玄洞中,随后向原承天招手,原承天缓步走进山洞,忽觉一股极精纯的灵气扑面而来,而这种感觉原承天并不陌生,而整座山洞如金似玉,就算不点灯烛,也是光线明亮。
“原来这冲玄洞竟是一块天外灵域。“对天灵宗竟有一块天外灵域,原承天暗暗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