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0章 八年苦修喜事多
龙行云从龙格非手中捷过这颗焰力球,瞧了又瞧,也是欢喜。龙格非道:“三叔设计此物,果然神妙异常。”又向状中诸位修士一一揖手,道:“亦在此谢过诸位兄弟子侄了。”龙行云笑道:“遁天球一事,格非贤侄先前奉长老之命不敢透露,我等自然无从相助,如今此宝略有小成,又遇到难处,凡我龙氏修士,自该倾力相助,皆是一家人,贤侄何必客气。”原承天先前也听龙格非说过,遁天球一事唯龙氏家族的一位长老知道,现在看来,此事现在终于可以在族中公开,而龙格非亦趁机将自己邀到此处了。龙格非赧颜不已,道:“也怪晚辈逞强,总想以一已之力,完成长老交待的任务来,哪知机关之学浩如烟海,遁天球这种惊世之宝,更非独力可以完成。这也就罢了,而在这其中,晚辈亦会错长老之意了。”龙行云道:“却是何故?”龙格非道:“晚辈一直误会长老之意,以为遁天球若成,自然是龙氏独门法宝。哪知此次去黑蛮大陆,得到长老传讯,才知若此物真可大成,以长老的意思,竟是想将此物制法遍告天下呢。”龙氏诸修齐齐惊呆,道:“此物制成,不知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怎的也与天下人共享吗?”龙格非叹道:“实不相瞒,我听到长老说出这话来,也是一样的震惊,甚至有心灰意懒之感,怎的我等奔波劳碌,费尽许多辛苦,却只是替天下人做嫁衣。“龙氏诸修大半都点头道:“是啊,便是此理。“那修为低一些的修士更有愤愤不平之色,似觉长老之意太过荒唐,实是冷了大伙儿的心。只是碍事于身份低微,不敢出声罢了。龙行云则是面露微笑,对龙格非道:“瞧你现在的神情,想来应该是想通了。“龙格非叹道:“若非长老一番良言,晚辈怎能明白其中道理。俗语有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等若藏着遁天球这等法宝在身,总有一日会被泄露出去,到时天一幻域的仙修之士怎能轻饶,说不定就是灭族之祸了。“诸修被点到此节,方才恍然大悟,而当初龙格非不敢泄露此事,想来也大半是因为要隐瞒消息,不可让天一幻域中的仙修大士知道了。龙格非又道:“而长老又言,飞升昊天事关重大,天一幻域中的大修若是迟迟不去,必是性情大变,哪怕有一二大修来凡界发泄胸中怒气,凡界不知要死去多少生灵,是以若是遁天球有成,自该遍告天下,以安诸多仙修大士之士。“龙氏诸修这才明白长老苦心,将遁天球之秘遍告天下,一来是为保龙氏家族周全,二来亦是对凡界生灵的大慈大悲之心。诸修想到刚才的自家的自私之处,心中惭愧之极,原来这自私自利之心,有时反倒是误人了。原承天在一旁细听龙格非娓娓道来,亦是心中感叹,遁天球一事,竟是蕴藏了世人的许多心机人性变化,龙格非先是逞强在先,最终不得不求助家人,而龙氏诸修,先前责怪龙格非藏私,后又责怪长老太过公心,种种微妙变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唯有龙氏长老的大慈大悲大智如皓月当空,令人猛省。龙氏诸修本因龙格非逞强私制遁天球一事对其心有不满,后来纵然说开了去,也是心中纠葛,此刻全族诸修终于瞧清此事关节,就此一团欢喜,也让藏在原承天腰间刀鞘中的刀君明悟良多。七界之中,若论世情人心变化,唯凡界最为复杂多变,这也是刀君在凡界历练时间最长的缘故了。当下龙行云便安排族中弟子,替原承天收拾出一间静室,供其修行,而玄焰则每日来此石室,炼制焰力球。此事对玄焰来说,亦是莫大机缘,炼制焰力球,其实便是一种修行之道了,比它在塔中独自苦修,可就要强了得多了。玄焰炼制焰力球数日之后,其修为比其平日修行,竟快了四五倍去。玄焰因此沾沾自喜,在原承天面前豪言,说是要在十年之内,超过碧焰,种种自以为是之言,猎风听得惯了,也就不以为然,反倒常常用来与玄焰打趣。好在玄焰脸皮之厚,好似昊化过的一般,任你怎样讥讽也是毫不在意的,不过它的修为的确是突飞猛进,其身量变化也是明显之极。原来瞧来不过是小小孩童,现在猛一打量,才知道它的身高体格,竟差不多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般,其变化之大,亦令人惊喜不已了。而原承天在静心修行之余,亦向龙格非讨教机关消息之学,龙格非自然是慨然应允了。其实这机关消息之学,可以说是器修的另一个分支,有人视其为旁门左道,是因此学出现之日并不久远,便有些食古不化的修士,认为此学说既然并非古修所传,自然是离经叛道,怎是堂堂正正之术。却不知世间仙修之道,与日俱进,今不如古之说,可谓大谬矣。机关消息之学源于器修,却又大不相同,此术最大的妙处,就是将种种法器法宝组合起来,使其另具神妙功能,而不像法器法宝,只有单一用途。而这其中,又涉及种种奥妙学问,而若修此机关之术,必须于天下学问无所不知,方显其妙,原承天玄承深厚,初学此术就是如鱼得水,让龙格非大加赞叹。别看龙氏弟子是机关世家,至日后能将此术发扬光大者,原承天反倒最有可能了。除了平时向龙格非讨教机关消息之学,原承天其他时间,尽是静心苦修,紫罗心法一道,自可让其自动修来,但玄承中其他妙术,正可借此刻修行,至于培育龙魂兽魂一事,也是不在话下。正所谓仙修无日月,时光匆匆而过,眨眼就是八年过去了,原承天此刻修为,已是九级玄修,离冲击羽修大关,只有半步之遥。到了这种境界,若只是静心苦修,那委实与事无补,冲击羽修之境非同小可,除了修为必须到达一定程度之外,亦有诸多事务,要一一准备。这其中首先要用到之物,就是万年玄玉了。当初原承天突破玄修之境时,因机缘巧合,并不曾动用此物,但现在到了冲击羽修境界,就非要用到此物不可了。奈何他手中虽有一块玄玉,是当初月华宗的曾羽翰相赠,可惜也只是一块三千年的玄玉罢了。此玉修行时也只能起到静心之用,但在冲击羽修大关时,三千年的玄玉毕竟是太弱了。龙格非在原承天达成九级玄修境界时,立时就向原承天提出,他早先就备有一块万年玄玉,正可让原承天一用。但原承天深知万年玄玉难得,此玉若被自己用了,日后龙格非冲击羽修境界时,又该如何?那种损人利已之事,原承天绝不肯为的。龙格非亦知原承天之性,见原承天坚不肯受,也就只好怏怏而退,那件万年玄玉,也就只好另想他法。八年之中,除了修为大进,培育龙魂,兽魂一道亦有不小收获。单论培育龙魂一事,原承天已是培魂三阶,此刻龙魂已可源源不断的传来灵力,日后若去了九渊地宙,有这龙魂在手,也不用担心灵气缺乏之苦了。而斩兽仙刀中的那缕兽魂,也被原承天培育至九级,这凡界诸兽,已然禁不住此兽一刀,可若想日后在九渊之中保得性命,最好是培育成十级为佳。至于玄焰,本来龙格非只想让它花上百日,炼获百颗焰力珠,也就心满意足,然而玄焰最是逞能,又见炼制焰力珠对其修为大有好处,竟是无日不炼,这八年来,竟炼成数千颗焰力珠,惹得龙格非只嚷嚷够了。那焰力珠毕竟是内藏强大焰力,若是在一处存得太多,就难免带来颇大的危险,只因此珠一旦保管有失,不小心爆烈开来,岂不是将将整座龙氏洞府毁于一旦。而玄焰经这八年来不间断的修行,此刻俨然是十七八岁的翩翩少年模样。此话由猎风说出之后,玄焰却是大摇其头,认为此言只说对了一半,若是能在“翩翩少年“四字中,再加一个”美“,变成”翩翩美少年“,或可形容其风采之万一。刀君就笑它:“瞧你满脸蓝光,好似魔界的魔兽,哪里得一个‘美’字,人间的美少年,可都是齿白唇红,怎是你这般不堪模样?“玄焰正色道:“你这等言话,好不俗气,那蓝色为天地本色,是天下第一正色了,你瞧那天也是蓝的,水也是蓝的,怎的蓝色反为不美?妇人之言,果然不值一驳。“此言一出,自是众人皆倒。这日清晨,原承天例行功课罢,便去来龙格非处闲谈,刚刚坐定,忽觉金塔中有件物事一动,他心中已有感应,不由露出微笑来。龙格非奇道:“莫非原兄又有好事?“说罢皱眉不已,道:”原兄这几日喜事连连,龙某才学有限,竟不知该如何道贺了,这可怎么处?“原来这龙格非虽是沉默内敛,偶尔也可笑语的。原承天笑道:“龙兄不可躲懒,速速去想道贺的话来。若是所言不能别出机杼,令我满意,可饶你不得。“
0781章 法物将出没奈何
龙格非忍不住笑道:“总需瞧见原兄的好事,方可道贺一二。“原承天就祭出金塔来,邀龙格非入内一观。龙格非早知原承天有琅金塔这件空间法宝,却不曾一见,闻言欣然进塔。原承天将其引到金塔中的药园处,见到这药园中灵草之多之奇,龙格非怎不赞叹。这药园中奇香阵阵,偏有一股腥臭之气夹杂其中,龙格非循着这臭味望去,只见药园的一角,平地放着一块黑黝黝的物事,看起来好像生铁一块。可这块生铁却开出蓝色花朵,那阵阵臭气,就是从这蓝花中散发出来,而在蓝花丛中,结有五粒黑果。龙格非瞧了半天,却是不识。原承天见到五粒黑果,神情喜极,便道:“龙兄,这就是我曾对你说过的阴骛仙根了,当初散介生说此物雌雄相合之后,或十年,或二十年,就可生出三五粒仙珠来,不想不足十年,这仙珠已然生出,老天待我,果然不薄。”龙格非道:“这就是吉人自有天相了。原兄,我这道贺之辞虽不算别出机杼,倒也合适否?”原承天哈哈一笑,随即神色就黯淡下来,叹道:“我养这阴骛仙根,原是想了却一桩尘缘,可匆匆**年过去,也不知此人现在是否健在。老天究竟待我如何,怕还是说不准呢。”龙格非并不知阴骛仙珠牵涉到原承天诸多红尘往事,他本就词拙,此刻更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陪着原承天叹息了一回,而想到原承天得了这仙珠后,必将离开此地,八年相聚,终是一散,那心中就更是伤感了。他缓缓道:“原兄得此仙珠,你我亦要分别了。而这八年来,拜原兄之助,遁天球终可大成了,唯得三月行天之时,便可动用了,而我近日亦要去次天一幻域,正好与原兄同行。”原承天道:“莫非是有幻域中的仙修大士邀你前去?”龙格非道:“敝族奉长老之命,将遁天球之事公之于众后,就有诸多仙修大士,邀本族弟子前去炼制遁天球。我因原兄在此,推辞了数次,只让其他弟子前去,这次却是元都**师相邀,那是推不得了。”原承天道:“元都**师之名,我也早有耳闻,此人名列天一幻域五名大能仙修,端是当世高人,龙兄能与他交往,亦是一桩福缘。”龙格非展颜笑道:“也亏得敝族长老目光长远,将遁天球之秘公布了,否则若是被元都**师这样的大能仙修得知此秘,也不知会惹下怎样的祸事来,人这利己自私之心,果然是要不得的。”原承天点了点头,就遁天球一事而言,秘而不宣与公之与众,其后果大相径庭。若龙氏家族选了前者,一旦此事泄露,龙氏家族就成众矢之的;而选了后者,仙修大士则是趋若骛,龙氏弟子个个成了天一幻域大修的座上宾。这其中的差距,可就大了去。因龙氏仙修弟子大多已前赴天一幻域,就连龙行云数月前也被元寂禅师邀去,原承天也就省得一一告辞,就与龙格非收拾了一应物事,随即离开了这座空中楼阁。路上二人谈起陆沉星来,不免又是一阵担心,这八年来,龙格非也曾派人四下打探,却无一丝消息。想来以陆沉星的机变手段,应无大虞,可探不得此人的消息,难免让人郁郁。而对原承天的培育五金六脉一事,龙格非亦是关心备至,原承天虽得异金,总是不得其法,这八年来,异金自是毫无动静。他对原承天道:“五金六脉雪芽一事,我到了天一幻域之后,便会设法打听。原兄携的这块异金怎样才能生出雪芽来,或许这些大能修士可知一二。”原承天知道龙格非行事谨慎,自是放心,便道:“那就有劳了。”在赶到伽兰城之前,二人皆是同路,龙格非知道与原承天分别在即,而仙修之士又如水中浮萍,常常是身不由已,下次见面,也不知会是何时了。因此一路上之上,一改往日之性,絮絮叨叨个不停,只怕平时一年之中,也不曾说过这许多话来。猎风,刀君等人在塔中听到龙格非性情大变,自是颇为伤感,唯有玄焰没心没肺,在塔中大笑不止,直说龙格非今日唠叨,或可与自己相比了,自是被猎风刀君叱责了一番。这一路二人不忍分别,自是且行且走,可过了一月后,伽兰城毕竟还是在望了,龙格非无可奈何,只好与原承天作别了。令玄焰甚奇的是,龙格非此次辞别,倒是决绝,只是与原承天将手一揖,就扬长而去。玄焰喃喃的道:“怎的就这般走了,我原想他起码也要说了半日才去的。”猎风冷笑道:“你懂个什么,这一路上龙道友与主人不停说来,是因龙道友本是重情之人,想到分别在即,怎不伤感?自然是将一年的话攒到一处说了。而一旦真正分别,那仙修之士,又怎能让这离情别绪伤了心境,自然是说走就走,这是说明龙道友的心境甚高,于人情世故亦瞧得通达了。”刀君在旁边默默点头,等猎风说完,则笑道:“猎风姐姐,你和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说这么多作甚,这就好比对牛弹琴,白费了许多口沫。”猎风听得哈哈大笑,可其笑声忽然中断,脸上露出无奈之极的神色来,刀君瞧得心惊,忙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猎风紧皱着眉头,只不作声,瞧她身躯微颤,应该是心神极不平静之兆,就连玄焰也瞧出不对来,忙道:“猎风,你可不要吓坏本老人家。”猎风摆了摆手道:“倒没什么大事,只在我的境界修为……”玄焰道:“你现在可是五级玄修了,离六级关节也不会太远了,这修行的速度快要超过主人,可见这太一神火功果然是厉害的不得了,也就比我略差一点点而已。”刀君怕玄焰又自顾自说下去,也不知要说到何时方止,忙喝住了它,对猎风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猎风苦笑道:“说来有些糟糕,我的元魂法物,怕是压制不住了。”玄焰与刀君听到这里,都齐声道:“果然是糟糕之极。”猎风叹道:“半年前,我就发觉这元魂法物将要修出,我虽用主人所授之法,强行将其压制了,可随着修为日进,这件元魂法物还是被修出来了。”原来无论是元魂法物还是法身之宝,总是越迟出越好,修士的境界越高,所修出的元魂法物与法身之宝便会越强。世间诸修往往一到玄修境界,就急不可待的修行此法,实是出于无奈。毕竟这元魂法物和法身之宝是救命的手段。可对原承天与猎风来说,防御手段再所多有,也不差这件元魂法物或法身之宝,自是从不去修它,只是任其自生自长罢了。而一旦觉察体内有异兆,反而还要用心法压制了,这也是原承天玄承无双的好处。只可惜猎风的手段毕竟比原承天差了许多,压到五级玄修已是极限了,这件元魂法物,终是要出现了。原承天在塔外听到诸灵在塔中闲谈,本也不在意,可猎风体内将出元魂法物一事,他则是立时感应到了。他忙将金塔随手在路上一祭,好在这金塔别人是瞧不见的,也不担心被人撞破了,祭了金塔之后,就急急掠进塔来。猎风见原承天也被惊动,忙笑道:“猎风无能,终于还是出了这件元魂法物。”原承天道:“你能压到五级玄修方出此物,也算是极了不得了。只是你目前是仙鬼双修之体,这件元魂法物若是与你的鬼修之气相近,那就是一件麻烦事。”猎风的鬼修身份,自然是不可轻易泄露了,否则这世间诸多自以为正义之士,难免要来找猎风的麻烦。元魂法物未出之时,猎风倒是可以掩其鬼修气息,可此物一出,一旦鬼气浓重,又如何能瞒得住。猎风苦笑道:“猎风也为这事犯愁。”原承天忙领了猎风来到静室之中,亲自替猎风护法,其实此刻那件元魂法物究竟是何种物事早就注定,原承天玄承再强,也是无计改变。猎风盘坐于地,就依原承天的吩咐,先念了数遍梵心诀,以定其性,再打坐入神,很快就达成至静至虚的心境,那四肢百骸,就当成不是自己的一般,如此神游物外,方可使元魂法物顺利现身。刀君与玄焰虽是关切,却不敢前来打扰,只在静室外等候,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见一道黑光从穿透塔内静室墙壁,微微透了出来。玄焰叫道:“不好了,这件元魂法物法力太强,竟能透出这墙壁来。这塔内静室的禁制虽不太强,也不是那么容易穿透的。”刀君气道:“法力太强,哪里不好?”玄焰奇道:“你没瞧见这黑光吗?若修出的是元魂法物近于仙体,怎会是这样的光芒?”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白光亦透出墙体,比刚才那黑光更盛。刀君道:“这又怎么说?”玄焰更奇道:“莫非是这元魂法物又转了性,这倒是奇了,定是主人做了手脚。不对,那元魂法物早就生出了,主人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改不了其属性的。”
0782章 十年红尘需留痕
刀君于仙修诸术只是一知半解罢了,玄焰说的是对是错,又怎能分辩得出,正在半信半疑,白光已是消失不见了。又不知过了多久,静室房门大开,玄焰首先冲了进去,嚷嚷道:“刚才是怎么回事?猎风修出的元魂法物究竟为何?”向猎风脸上瞧去,见她神情半喜半忧,玄焰更是好奇了。猎风将眼一翻,道:“为何要说与你知道?”玄焰忙求恳道:“便是说了又是何妨,反正你日后遁出元魂法物来,我总是能瞧见。”刀君亦急道:“猎风姐姐,这件元魂法物究竟是怎么回事?”猎风这才道:“说来甚是蹊跷,我修出的元魂法物竟是两粒。”玄焰惊道:“这怎么可能,所谓元魂法物,自是由元魂而生,而修士的元魂,自然只有一道,又怎能生出两件法物来?”猎风道:“便是如此奇怪,就连主人也是不明其理。”说罢将心念一动,遁出两粒元魂法物来。这两粒法物一黑一白,黑珠略小,而白珠略大,而别瞧这黑珠体量纤细,却隐藏一股极强煞气,在猎风身边急旋个不停;另一粒白珠则是光芒柔和,行动也略缓了些,黑珠若绕上三圈,这白珠只绕了两圈罢了。玄焰定定的瞧着两粒法物,对原承天道:“莫非是因为猎风仙鬼双修之故,才修出这两粒珠子来,以本老人家看来,这黑珠好不凶恶,瞧上去就像是眼珠一般,似乎要待人而噬呢,那白珠倒也寻常。”刀君也忙着点头道:“可不是呢,这两粒珠子,一个像是要攻,一个像是要守一般,真个儿奇特之极。”原承天微微点了点头,玄焰瞧这黑珠凶恶,原是因为猎风正与玄焰斗气,这黑珠便是猎风本性的反应,自然让玄焰瞧出不善来。而刀君唯知攻伐之道,故而只能瞧出“攻守”二字。猎风今日修出两粒元魂法物来,以原承天的玄承,竟也是首次听闻,正如玄焰所说,人的元魂只有一道,又怎能修出两粒法物来?唯一的解释是,猎风因设倒鼎悬棺之法,误用无界真言,修成天下无双的玉骨晶骼,后又修成太一神功,凡此种种,使得猎风的元魂无双适从,竟成裂魂分珠之像。如此看来,别看猎风修出两粒元魂法物,一攻一守,令人艳羡,可此事不足为喜,反倒可忧。不过此事倒也不难破解,猎风已得移花玉木,只需日后修成移花神功,鬼修法物自然消去,唯留仙修法物罢了。而在此之前,这黑珠需得加以强力御控,使其不得主动遁出才是正理,否则临战之时,这黑珠一旦遁出,可就暴露出猎风鬼修的身份。而如何御控这粒黑珠,就只能由自己来想办法。虽然裂魂分珠之事极其罕见。好在以原承天的玄承,倒是可以旁敲侧击,以此及彼的一一反推过去,寻出一条御控之法来。在猎风乍现裂魂分珠之像时,他就在苦思办法,此刻心中已有了腹案,只是细节之处,还需诸多推敲。好在很快就要进入伽兰城,也用不着动手,就算是缓了两日也是无妨。因猎风刚刚修出元魂法物,根基不稳,必须花了数日时间稳固心境修为,原承天虽是心急入城,也只好强耐性子,在城外一连呆了三日。想来周方晴服了续命丹后,至今只有九年,自然也可支撑的,迟了两三来,应该无妨。虽是这样自我宽解,可原承天又怎能静得下心来,丹药的效力,只是靠以往的经验推算,本就不能够十分准的,而周方晴又是凡人之躯,其中又会生出无穷变故来。三日时光在修士看来,本就是一弹指罢了,可这三日对原承天来说,则是无比的煎熬,等到猎风终于运功完毕,稳固了根基,原承天就迫不及待的将金塔收了。急急进入伽兰城去。他此次回伽兰城,事先已通知了林黑虎,不想又因猎风修出元魂法物,耽搁了三日,想来林黑虎定是等得着急了。他刚刚入城,就见林黑虎与二彪立在城门口等候,林黑虎也就罢了,二彪则像热锅里的蚂蚁一般,口中直嚷道:“大修怎的还不进城?这都已三日了。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林黑虎叱道:“你在旁边走来走去,好不扰人,这也就罢了。原圣师何等人物,怎能出什么狗屁意外!你再胡说八道,我老大的耳刮子给你三记。”忽的转头瞧见了原承天,喜的他抬手就在二彪脑袋上猛拍一记,叫道:“瞧瞧那是谁!“二彪这才瞧见了原承天,又惊又喜,捂着脑袋叫道:“大修,你可终于来了。“至于脑袋上的痛处,自是浑然不觉。三人见面,自是一团欢喜,原承天也不及问起二人别后情形,急急问道:“黑虎兄,想来方晴应是无恙。“说罢就定定的瞧着林黑虎的神色,生怕会瞧出什么异状来。不想林黑虎果然摇了摇头,道:“方晴那里……”原承天心中就是猛然一跳,又不便露出焦急之色,让人瞧轻了,强压心境,缓缓的道:“如何?“林黑虎皱眉道:“说来我也有一年不曾见到方晴了,便是李三非,每月修行罢回城,那方晴也是不肯见了。她将自己关在屋中,怎样也是不肯见人的,这女人家的心思,着实捉摸不透。“原承天听到周方晴无事,心中大大放心,至于周方晴不肯见人一事,他又怎会放在心上,那凡间的女子,本就处处透着刁钻古怪的。就由林黑虎引路,径直向周方晴处去了,便是当初九珑故居。原承天早在向林黑虎的传讯中,已透露了阴骛仙根诞出仙珠一事,此刻细细说来,林黑虎自是欢喜。三人来到小院前,二彪本来冲在前面,忽被林黑虎一拉,拉到了身后去,二彪本不解其意,正自茫然,见到原承天上前一步,已推开院门,这才略有所悟。原承天此次归来探视,想来景物依旧,人事已非,正该让他好好经历一最番才是,这也是红尘中的修行。世情沧桑,又怎及人事变化,而这种变化,最动心境。原承天入得小院门来,觉是倒得与**年来没甚变化,小院仍是寂寂无声,花木依然。就连这院中的香气,也与昔日无别。原承天奇怪不见李三非出来迎接,来之前,他也与李三非通了音讯,李三非向在城外修行,每隔一月,都会来城中探视,此刻李三非既接了自己的法旨,令他不必前来迎接,只在这院中等候?为何却不见他的身影?正在这时,就见一道身影从院中窜了出来,是名七八岁的少女,生得粉雕玉琢,甚是可爱,手中持着一个糖葫芦,扭头向后面叫道:“你来追我啊,追到便给你。“那身后很快就出现一个少年来,瞧来比少女略小了些,牙关紧要,正急急向少女追去,那少女身高腿长,动作又是灵活,哪里能追得上,二人就在院中追个不休。忽听屋中有女子清叱道:“你这两个小蹄子,平时在家疯魔也就罢了,在晴姨这里,怎敢这样胡闹,今日可是有贵宾临门的,还不给我停住了。仔细你们的皮。“那少年胆怯,忙停了下来,再也不敢动了,少女却是大胆,格格笑个不停,道:“娘,你别想吓我,在晴姨这里,你可不敢打我。“少年不甘落后,道:“晴姨也疼我,没骂过我,只是三非叔好凶,常常训我来着。“少女笑道:“那是你笨,背不熟口诀罢了,你瞧我来背给你听。”说罢就叉着腰,在那里背起口诀来,原承天原以为是三三见九之类的蒙学功课,哪知这少女背的却是:天地生灵气,得之修仙躯,紫罗**转,玄功最为奇。“少年忙抢着道:“我也会背。“也急急背道:“甲乙行灵脉,庚辛赋金身,丙丁养丹田,壬癸记心间。”原承天越听越奇,这少女少年所背之诀,便是紫罗心法的入门口诀了。他传给李三非的诸般法术,原就不禁李三非向他人传授的,世间仙修之法,本就不该束之高阁,只需有缘,就可修行,这才是天地至理。这时少女扭过头来,发现了立在门口的原承天,这少女甚是胆子,见到生人也是不惧,而是忙将少年揽到身后,大大方方的道:“先生,你定是来错地方了。”原承天奇道:“你怎知我来错地方?”少女道:“这个地方,旁人都不能来的,只有三非叔,黑虎叔,二彪叔才能来的,你误闯了这里,快快去吧,否则黑虎叔就会来抓你了。”此时那屋中的女子急忙走了出来,见到原承天,又怎敢相信,忙揉了揉眼睛来瞧,只瞧了两眼,泪水就落了下来,叫道:“原大修,原大修。”原承天这才发现,原来这女子竟是聆风,近十年不见,聆风已从当初的二八少女,变成一名妙龄少妇了。瞧来虽是别有一番韵味,可眉间额上,毕竟还是细纹微生。十年岁月在修士看来,自不算什么,可对凡人来说,却是无比漫长了,又怎能不留下痕迹来。可见这世间最残忍之事,便是这时光匆匆,任你如何美貌佳人,也是敌不过这岁月的风刀霜剑,仙修之士之所以逆天而行,就是要与这时间对抗了。原承天忽的心有所悟,知道周方晴为何不肯见人了。
0783章 人生悲喜谁言说
那仙修的女子,自有妙术驻颜,甚至可随着心意改变容貌,可对凡界的女子来说,父母生就怎样相貌,也就只能就此相伴终身。更有一桩可恨的是,随着年华渐老,当时的如花容颜也就凋谢萎顿。因此便有人说,女子踏上仙修之道,与其说是为求长生,倒不如说是为了青春不老。周方晴本就姿色平平,在其青春稚龄时,或有一二分动人之处,可此刻年华渐老,便是这一二分动人之处,只怕也消失无影,只留下那岁月之刀无情痕迹。既是如此,又怎能再见故人?如此一来,那故人心中,就永存当日记忆,岂不更妙?原承天身为男子,本就不以容貌为念,听到周方晴闭门拒客,自是不明所以,可见了聆风已然结婚生子之后,才想起这桩关节来。他心中叹了口气,在他瞧来,那人的相貌,不过是臭皮囊罢了,又有什么要紧?可周方晴未修仙修,怎能有这样的心境?自己也只好依着她罢了。他由聆风领着,进了内厅,迎面走来二人,见了原承天纳头就拜。原来是李三非与纤月。原承天忙将二人扶起,李三非抬起头来,神情激动不已,道:“徒儿奉师尊之命,在这厅中相候多时。原想劝方晴出来见过师尊,奈何劝了半日,方晴也是不肯。”原承天点了点头,便道:“这几年来方晴得你照顾,亦是辛苦。”李三非脸色微微一红,道:“徒儿不以为苦。”原承天听到这话,就知道李三非对周方晴仍是情根深种,此事他又如何管得,只可惜他既收了李三非为徒,与周方晴就有辈份上的差异,这份相思,也就只能永存心中了。原承天侧过身来,瞧那李三非身边的纤月,纤月见了原承天之后,又是极喜,又是伤感,实是百感交集,那脸上笑靥如花,却又泪水满面,说不出来的悲喜交集。原承天见纤月虽挽了髻,却仍是未婚装束,不觉一奇。那凡间女子青春如金,若误了婚期,又怎生是好?李三非瞧出原承天的神情,便道:“师尊,纤月原是发过誓的,要终身侍奉方晴,再也不肯嫁的。“原承天心中道:“这份情谊,倒也难得。“就对纤月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些年来,纤月辛苦了。“纤月得了原承天这一句,就觉得这多年来与周方晴的寂寞相伴,再也没有一丝缺憾了,忙道:“哪里辛苦,只要方晴姑娘好好的,纤月便是欢喜。“原承天道:“方晴既是不肯见我,那也就罢了,可否与我说句话?“纤月急忙点头道:“方晴姑娘正等着原大修呢。“原承天就让李三非留在厅中,由纤月领着,去见周方晴。这小院虽不甚大,也有数十间屋子,纤月穿庭过院,来到小院深处一幢独幢小楼前,却是新砌的一幢小楼。纤月道:“原大修,就请在这楼下……”言罢就有十分的过意不去。原承天笑道:“无妨的,你自去吧。“纤月点了点头,匆匆的去了。那纤月的身影刚刚消失,就听楼上传来周方晴的声音道:“大哥,还请原谅方晴骄纵任性,方晴数年前就立下誓来,今生今世,也只见纤月一人罢了。“这声音之中,已略见几分沧桑之意了。这凡界的女子,果然是经不得岁月磋砣。原承天叹道:“我明白的。“周方晴道:“你真的明白?“声音中已有呜咽之意。原承天道:“既闻弦歌,便知雅意。我只盼方晴明白,在大哥心中,方晴永远便是初见时的那般模样,机灵百变,俏皮可喜。“周方晴泣不成声,道:“大哥果然明白,大哥果然明白。“喃喃说了数遍。原承天道:“十几日前,那阴骛仙根终是结出了五粒仙珠,方晴若用了此珠,来世就可踏上仙修之道了。“周方晴虽已听李三非说过此事,但经原承天亲口说起,那心情又是不同,声音中就有了急促之意,道:“我恨不得,恨不得立时死了才好。“原承天惊讶的道:“这又何苦?无论你何时用了,日后自可见效的。“周方晴轻轻一叹,道:“大哥终究还是不明白我的心意。“原承天心中略作沉想,忽的明白过来,看来周方晴对现在这一世,早就是厌得很了,只因此生此世,她所求所想,皆是如镜花水月,再也摸不着的,倒不如尽快了却残生,以图来世。如今这一世,她已是连自己都不肯见了,留这残生何用?而如此看来,亦可知周方晴心中对自己的那份痴念极深了。只因早死一刻,便早一刻转世,早一刻踏上仙修之路……想来周方晴此刻心中,对其来世,必定有诸多憧憬了,因而心中也只有一个死字罢了。原承天不由忧豫起来,他若将阴骛仙珠这就交给周方晴,只怕周方晴服了之后,立时就死,那这一世岂不等于是自己害了她了。可若不交出这粒仙珠,虽可逼得周方晴苟且偷生,可这样心如死灰的活,又哪里有丝毫乐趣可言?他心中天人交战,久久不言。周方晴颤声道:“大哥,那仙珠,你交给我可好?“原承天仍是犹豫,周方晴亦是默默不语,以她的灵慧,又怎不知原承天心中所想,只是此事也分说不得,解劝不得。而以周方晴的脾气,若是他人不肯,她也绝不会道一个“求”字。原承天之所以不肯立时取出仙珠来,实是担心周方晴服珠便死,那对他日后修行,着实是个心魔,便会时时想着,我不杀方晴,方晴因我而死,这又让他情何以堪?又过了良久,周方晴轻声道:“大哥,我给你说个故事吧。”原承天心中甚奇,此时此刻,周方晴怎的想起说故事来,想来这定是周方晴的鬼主意了,便笑道:“那也好。”周方晴缓缓道:“我小时候便是性子孤僻,家人亲朋都是不喜的,我也不理会,因为我有个好朋友,天天可与我说话,我若是觉得气闷了,就和她说上几句,那心情就会好上几日。”原承天笑道:“人生难得一知已,你俩自小相知相识,这亦是天大的缘份。”周方晴笑道:“你可知我那朋友是谁?”原承天莞尔一笑道:“这可生生难为我了。”周方晴笑道:“是了,你又没九珑姐姐的天课神算,又没我的测心术,怎的便知,实告诉你吧,我的好朋友,就是我亲手缝的一个布娃娃了。”原承天哪懂这种孩子之事,也就不置可否,道:“原来如此。”周方晴道:“我自小便是目盲了,那时年龄又小,哪里有什么手艺,因此这娃娃想来是缝得极难看了,于是便有一日,我一个远方的婶婶来瞧我,她为人慈和,对我亦是极好的。”原承天想让周方晴开心一些,便顺着她的话道:“你这婶婶定是个好人了。”周方晴幽幽的道:“我也知她是好人,可是我平生最恨的,便是她了。”原承天惊道:“这又是为何?”周方晴道:“只因她有一日,将我那娃娃拿去丢掉了,又亲手缝了件娃娃来,她的女红想来是极好的,那娃娃摸在手中,又是温暖,又是光滑,可是我摸着这个娃娃,心中却伤心的不得了,只因这个娃娃虽好,可我怎样也是不喜欢,婶婶对我一番好意,我却将其视为天下狠毒的人。那时我的心里,就恨不得,恨不得……”终是没有说出口来。原承天听到她语气中的森然之意,知道她怨恨那个婶婶极深,此刻想来,亦是难以释然。而周方晴这个故事的用意,原承天又怎能不知,方晴亲手缝的娃娃虽是极难看了,可却是方晴心中所喜,婶婶缝的娃娃固是极好,可方晴就是不喜欢。这世上之事,便是如此,你喜欢的事,别人怎样也不喜欢,可偏偏总有人,要将自认为你会喜欢的东西强塞给你。这就让原承天想起了胡不归,在别人看来,这生命无论怎样,总是活着才好,可在胡不归看来,那无锋剑中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宿,你若是怜惜他的性命,不愿让他为无锋一死,却不是要惹他怨恨吗。原承天想到这里,就轻声唤来纤月,将怀中早就准备好的一粒仙珠交给纤月。纤月已知道这仙珠一递进楼中,方晴怕就是不肯活了,她本是俗子凡夫,怎解这其中玄奥之理,竟是哭红了眼,再也不肯的。原承天道:“纤月,你只管送进去,这世上之人,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那是强求不得的。有些人活着,便是生不如死。”纤月被再三劝解,终于走三步迟两步的上了楼去。又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纤月在楼中嘤嘤的哭了起来,这哭声越来越大,终于是放声大哭。原承天心中一时黯然,一时欢喜,那周方晴终是去了,却不知她来世重生,可有机缘与自己想见,亦不知再次相见之时,又会生出怎样的情由来。造化弄人,这人生的悲喜,总是难以捉摸。
0784章 仙修妙道重明悟
对凡人来说,人若一死就是了局,可对修士而言,生死轮回原是寻常之事,不过是一次远行罢了。这也是修行的好处。纤月聆风虽知周方晴下世转生,定可修行仙道,可对她二人来说,这就是永别了,自是哭得死去活来。周方晴的后事有林黑虎相助,办得妥妥当当,原承天也将答应给林黑虎的一粒仙珠相赠。如此一来,原承天手中尚有三粒仙珠,此物对仙修之士着实无用,于是就将其中两粒,送给纤月聆风。纤月聆风得了仙珠,自是意外之喜,想到日后不但能遇着周方晴,甚至连旧主子妙韵也可相见,那真是欢喜得飞上天去。手中剩下的这粒,二彪因服用过灵丹,与这阴骛仙根大有冲突,也只好罢了,好在二彪下世亦有颇大机会生就仙基,只是不像服了仙珠后十拿九稳。但这也是二彪与这仙珠无缘,实不必勉强。周方晴的后事,就依仙家惯例,并不曾有头七,三七之说,而遗蜕化去之后,原承天也嘱咐众人,且收了哀思,周方晴元魂离去不远,若只是痛苦伤情,怕不是周方晴的本意。诸事办罢,原承天这才有时间检视李三非的修为。若说这紫罗心法虽好,可唯有从头修行,方显妙处,而李三非先前所学,却是无法抛弃了,因此李三非虽得了紫罗心法,自个儿却是无法修行,只能传于他人。聆风的一子一女,倒是生有仙基的,其中以聆风的女儿仙基最佳,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李三非本有收二人为徒之意,只是不敢自专,非得禀明了原承天才罢。原承天便道:“你日后收徒,也不必管我,那仙家妙术,自该传播于天下,使世人皆可得利才是天地正理,就算是不曾有仙基者,也可从中得些养生之术,岂不甚妙。“好在李三非虽不能修行紫罗心法,不过原承天传予他的仙修妙术甚多,除了紫罗心法之外,其他法术或可直接拿来修行,或可从中明悟仙修妙道,也是进益颇多。因而这**年之中,他也冲玄成功,此刻已是初级玄修了,若依他以前的修行来看,怎会这么快速。当初原承天传给一名胖修士的无名心法,亦与此理相同。想来李三非与那名胖修士虽不能从自己所传中得到太多好处,可就此开枝散叶,也是遗惠世人无数,李三非和那名胖修士,日后就是这两枝仙修一脉的始祖了。正所谓弟子不比不如师,李三非与这胖修士的传法之功,自会被后人记住,这份荣耀,也不见得就比自身得了好处弱了。不过李三非毕竟不能修紫罗心法,而身为原承天的首徒,总不能太弱了,原承天便将剑玉之器赐给李三非,此宝原是猎风常用,现在猎风因有太一神刀,已是用不着了。而其他法器法宝,原承天选了几件李三非能用得着的,也尽数赐给了他。至于灵草奇花,以及各种五金之器之赐,更是不在话下了。虽是如此,原承天仍是觉得不放心,李三非不能修行紫罗心法,总是他的一桩心病。于是就花了十日时间,细问李三非平生所学,并问起李三非为何生就一双碧眼,与众不同。李三非道:“我昔年曾想修行一项瞳技,不想此技修之极难,只好中途放弃了,这双碧眼,也只是徒具其形罢了,其实没有半点威能。“原承天就让李三非细述这瞳技的修行之法,李三非知道原承天学究天人,难得有这样的相聚机缘,怎能不牢牢抓住,就将自己对这项瞳技的所知,尽数告之原承天。原承天沉思片刻,道:“你学的这项瞳技,的确有过人之处,只是你贪多务得,非要将这瞳技尽数学全了,这可大大超出你的玄承修为,我花了几月工夫,将这瞳技秘术给分拆了,或可循序渐进,最终修成此术。“李三非大喜道:“这等玄妙仙道,非师尊不可为之。“原承天也不出城,就在小院中的地府用功,他此次修行,并不求修为精进,而是以其无上玄承,明悟妙道,而他预计要明悟的有,猎风的御控黑珠之法,李三非的瞳技,另一项妙悟,则是自创禅言了。他修行禅修已久,早就可以自创禅言,只是他所修之术甚多,自创禅言一事,也就只好一拖再拖,趁着此次机会,也正该将这些悬而未决的仙修理论务虚一次。一月之后,猎风所需的黑珠御控之法,已然妙悟有成,就唤了猎风来,向她传授此道,又令猎风与李三非去城外试验一回。猎风欣欣然出城试验,回来时神情半忧半喜,原来原承天所授之法,若是压力不大,倒是可以御控,可一旦外力强大,仍会自动遁去,且此珠属性特殊,并不会防御修士本体,反倒是攻击成性。若遇强大外压,必然不顾对手袭来法宝,只管朝对手攻去。那李三非与猎风试法时,就差点被这黑珠所伤。原承天点了点头,也不多言,仍回地府闭关苦思,这次是花了两月时光,才传给猎风一套法诀。此次试验,则是大功告成,那黑珠被猎风的心法约束,无论遇到怎样强大的攻击,也绝不会自动遁出,唯有猎风解开法诀,此珠方才凭本性施为。这样一来,这件黑珠,可就成了猎风的一件强力法宝一般。李三非便问道:“世间的元魂法物,皆只具防御之能,为何猎风的这粒黑珠,却最爱杀伐?“原承天道:“我观此粒黑珠,实与猎风的玉骨晶骼有关,玉骨晶骼已然成为猎风元魂的寄魂之处,那么所凝的元魂法物,又怎能不受这玉骨晶骼的影响。而这玉骨晶骼,又受猎风心性影响,猎风本性好斗,这粒由玉骨晶骼与元魂同时化出的法物,自然也就最爱攻杀了。“李三非拍手笑道:“这么说来,实要恭喜猎风得成**了。“他话虽如此说,心中难免黯然。且不谈猎风常年跟随师尊,这福缘非他可以相比,更重要的是,自己身为大弟子,却比猎风这名侍将弱得多,人皆有好胜之性,李三非亦是不能其俗。而男子弱过了女子,自然更是心有不甘。原承天笑道:“你那瞳技也是不弱的,且给我数月,我再悟来。”李三非道:“只盼师尊莫要辛苦,当行当止才是。”原承天摇头笑道:“我知你孝敬,可你身为仙修之士,怎不知那明悟妙道,才是修士最大的享受,世人笑我仙修之士是枯木死灰,却不知明悟妙道之趣,远胜于七情六欲之得,三非谬矣。”李三非得此教训,不禁汗流浃背,被猎风与刀君背后笑死。玄焰更是说的直白,道:“这叫做拍马屁不成,反拍马脚。嘿嘿,在师尊面前,说话处处都要小心才是。”李三非被众灵这顿抢白,也唯有报之苦笑了。三月过后,原承天已将瞳技之术条分缕析,分剖了个明明白白,此术原来的是修行之法,是要齐头并进,一举功成,故而对玄承真修修为心境皆有甚高要求,以三非当日之能,又怎能办到?原承天细析这项瞳技之后,那瞳技就可逐次修来,比如在玄修三级时该修何技,六级时又该修何术,羽修境界时又该达成怎样境界,皆是分得明明白白。如此一来,李三非虽不能骤然修成此技,却是前途可期。原承天道:“瞳技向来修行极难,除非是天生此技的灵兽,否则自是阻碍事重重了,我观这项瞳技,应该是昊天遗学,故而修行起来,要求极高,也难怪你学不成。如今经我修改过后,或可成为我一门的绝学了,凡我日后弟子,若肯吃得辛苦,又是心性极坚的,都可传授此技。”李三非这次谨慎小心,不敢多说一字,只将原承天所言牢牢记住,但他这副如履薄冰之举动,自是又被诸灵抓到短处,背后笑个不停了。刀君便道:“三非兄,你这哪里是面见师尊,分明是去见魔界魁神,瞧你的样儿,可不是担心师尊一口吞了你。”弄得李三非竟是左右为难了。如此花费半年多时间,终将猎风与李三非的问题解决,原承天也可集中心力,去自创这禅言了。他遍知昊天诸多真言,又学得十余字无界真言在身,真个儿创起禅言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原承天心性极高,又怎肯随意创出那寻常的禅言来,更要结合自身短长,创出与自身互补的禅言,方是他心中所愿。因此他第一字禅言,足足花了两月工夫,而第二字禅言,则花了三月时间。有了这两次禅言的创制经历之后,其后再创禅言,就是顺风顺水了,当月就创出两次禅言来,次月便是三字。最后一字禅言,则只是花了七日罢了。他首次所创禅言,便是八字,或开禅修之先河,而他破关那时,诸多侍灵与李三非以及林黑虎等人,都齐拥着他来到城外,想瞧瞧这苦心孤诣所创的八字禅言,是怎样的威能。
0785章 再起豪情赴幻域
到了伽兰城外,玄焰一马当先,就出了金塔,其后刀君与猎风亦先后出来,李三非,林黑虎与二彪则早就陪侍在原承天身边了。诸修诸灵出了伽兰城后,仍不止步,又往城东空旷处遁行了数百里,择了山谷深处之后,这才停了下来,端看原承天施祭禅言,神情之中,自是无比殷切。原承天瞧见众人如此期待,不由笑道:“这么说来,我此次倒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了,否则这脸面何存。”林黑虎哈哈大笑道:“我仙修之士于这些虚名又怎能瞧在眼中,不过若是有人肯与我赌斗,我倒是愿押上全部家当,只赌原兄必定成功。”二彪道:“东家,这又哪里能赌的起来,大家谁会赌原大修输?”林黑虎笑道:“所以在下才是寂寞的紧啊。”言罢诸人都是大笑起来。其实原承天对这次试祭禅言,倒是有九分的把握,唯一不可知的是,这禅言的威能,是否便如自己所料,这禅言在脑中凭空想来,与实际祭施,总是有细微的区别。他令诸修诸灵站在自己身侧,道:“我此次所悟禅言,共是八字,是为‘梵息顿止,斗黯统解。“诸修诸修静听原承天解释这八字禅言玄理,原承天继续道:“梵者,可使心境平和,岂止在我,亦可安抚身边诸修,以我此刻修为,或有百丈之效。“林黑虎听到此字禅言解意,微微点头,知道原承天胸中之志,已在众生,而不仅仅是只求自家修行,看来原承天于天道之修又进一步了。当下原承换祭出此字禅言来,林黑虎诸修诸灵,齐觉身心俱静,比之自己念动静心法诀更为强大,而在猎风看来,此字禅言,其威能或在梵心诀之上,但此字禅言却可遍施于众,比起梵心诀来更高一筹了。原承天又道:“这个息字,瞧来与梵字相似,其实此禅言重在使我身边诸修养成气息,使得真玄运转,不受丝毫干扰,此字若与梵字合用,或可使我身边诸修瞬间达成临战之态。“他一边解释禅言,一边祭出这禅言来,那空中的禅言虚影就纷纷落入诸修头顶,猎风试运真玄,果然是比起往日来更为畅达,绝无丝毫阻滞之像。看来日后原承天只需祭出这“梵息“二字禅言,身边诸修也不必自己凝神运息,就可快速祭出法诀来。说到第三字禅言,原承天就令猎风出列,只管手持太一神刀,向他劈来,猎风知道以自己修为,就算原承天禅言失手,也是怎样都伤不得原承天了,于是手持太一神刀在手,就使出浑身解数,而原承天当头劈下。诸修诸灵虽知这刀伤不得原承天,可见这神刀在空中乔矫若龙,快到不可思议,还是由不住担心起来。原承天等到太一神刀到了中途,才不慌不忙,将这字“顿“字禅言祭出,就见那太一神刀也不知怎的,就在空中停住了片刻,原承天另一只手虚掐法诀,朝猎风面上一晃。众人瞧得明白,若是真实斗法,太一神刀被这顿字禅言定住了,原承天这般随手祭出法诀去,猎风又怎能讨得好?猎风道:“是了,主人这个顿字禅言,想来是从流时刀中化出,不想主人已然是参透时空至道了。“原承天笑道:“那时空至道,怎能随便参悟出来,我这个顿字,也只是略窥时空至道的门径罢了,与流时刀不可相提并论。“猎风道:“第四字禅言,是个止字,瞧来与这个顿字倒是同出一源了。“原承天摇头道:“若是真能止住对手杀伐之器,又何必用这个顿字,这个止字禅言,只是为了止住对方遁法罢了。临敌斗法之时,对手的遁术快慢,事关生死存亡,不可不慎,若能祭出这止字来,或可减缓对手遁术,自是大有好处。“他又将这字禅言之施来,猎风在空中的遁速,果然是大为减缓,想来若是这‘顿止’二字齐施,身为原承天的对手,可就要面临极大的考验了,恐怕只能不求伤敌,先解了这二字禅言再说。李三非细思原承天创出的这前四字禅言,缓缓道:“师尊前两字禅言,意在护佑身边诸修,可见师尊志向了,而这两字真言,只求顿挫对手,却不求伤敌,亦显师尊慈悲之意,不知徒儿所悟是否正确。”原承天道:“三非此言甚是,‘顿止’二字,是使万事操之在我,也不仅仅是慈悲之意,若是对手凶蛮,那诛杀之术也是不可不用。”猎风最是好斗,便道:“第五字禅言可是一个‘斗’字,此字瞧来像是包罗万有,其意模糊,却不知有何玄妙。”原承天笑道:“我便知你爱这个‘斗’字。此字若是施来,可使人斗志旺盛,说来亦和心境有关。人之好斗,原是天性,可若大敌当前,这斗志怕是不能保持,只因贪生畏死,更是人性本源。”此时因无大敌大前,这个斗字的威能自是显现不出了,而诸人既见前四字禅言皆俱神妙,这个斗字不试也罢。原承天此时手中祭出禅印,就发出那个“黯”字禅言来。诸修抬头瞧着这字禅言在空中一现而没,忽觉心中就是一紧,说不出的心灰意冷,黯然神伤。李三非便觉得,自身因无机缘修那紫罗心法,前程就是灰蒙蒙一片,日后飞升昊天,只怕无份了,也只好在这凡界了此终身。而林黑虎亦是不由自主的想到,百宗盟与天一宗万年恩怨,愈结愈深,今年两派多次交手,比往事更甚,因而魔修破界而暂时达成的止战默楔,也就冰消瓦解了,两派之间爆发大战,已是板上钉钉,只争在早晚罢了。二彪则是担心自己虽得了原承天的灵丹,可下世能否顺利生就仙具,踏上仙修之路,却在两可之间,又怎能不忧性忡忡。一时间诸修诸灵皆是各怀心事,却不知这正是“黯”字真言的妙用。原承天也没料到这“黯”字禅言,威能如此强大,竟可使诸修心事纷乱,忙将梵字禅言再次祭出,消饵了众修的心境之潮,诸修得了这梵字禅言之助,才如梦方醒。想来若是临战之时,原承天祭出这禅字真言来,对手个个全无斗志,十分实力只能使出七分来,又怎能与原承天对敌,这“黯”字禅言,果然是极妙的了。那最后的“统”“解”二字禅言,则又是各具神妙了。原来这个统字,亦是御众之法,此禅言一出,诸修便可同心协力,千百人如同一体,私心杂念,皆可抛到一边,可惜此字禅言,也不可在此时用出,唯到下次原承天有机缘率众对敌时,方能显出威能来。至于这个“解”字,要要旨在解除禁制封印,与无界真言中的“禁“字诀相辅相成,此字禅言的妙用,也只能在日后的具体情形中使用,诸修怎有眼福亲见。林黑虎听罢原承天讲解完这八字禅言,心中对原承天的敬御之情,仰之弥高,向来修士若是首创禅言,定是杀伐为主,不想原承天所创禅言,却是志存高远,唯慈唯善,不以诛杀为念,纵是有克敌之能,也只是想万事操之在我罢了,怎是好狠斗勇之徒可比。屈指数来,原承天在伽兰城呆了一年有余,此刻诸事皆遂,又是分别之际了。林黑虎想到此事,心情复又黯然起来,这是情之所至,自然和“黯“字禅言无关。原承天果然道:“黑虎兄,此次在伽兰盘桓一年,全仗老兄周全,只可惜花无百日红,我等仙修之士,好比水中浮萍,说来逍遥,其实又怎能自在。“二彪惊道:“大修这便要去了吗?“原承天见二彪早非当年少年模样,俨然已是中年人了,也不是否有缘再聚,只可惜二彪毕竟是凡体,也难以留给他什么。便柔声道:“二彪,只盼你来世生就仙基,共求长生之道。“二彪垂泪道:“是。“别瞧他已是魁伟大汉,在原承天面前,其心情仍是昔日少年时,想哭就哭,哪里去管他人嘲笑。林黑虎亦叹道:“却不知原兄此去何处?“原承天道:“我原想在玄修之境时,就去天一幻域修行,可到了今日,反倒心生怯意起来,因而这一年来,就只在伽兰城流连不去了。如今经这一年苦修,在下这胸中的豪气,也被点燃起来,那天一幻域固然是大修如云,凶险无比,在下既求长生,怎样也要去闯一闯。“林黑虎道:“以兄台修为,世间的羽修之士不必多虑了,可天一幻域之中,皆是仙修大士……”说到这里,忽的想起,原承天对此事思忖良久了,以他的灵慧,自己想到的事情,他又怎能想不到?看来原承天此次前赴幻域,已是挡不住了。原承天于是微微一笑,道:“黑兄台,二彪,来日方长,告辞。“将双袖一拂,收了诸多侍灵,刀君,将身化成一道白光,已是去得远了。二彪抬起头来,早不见了原承天身影,问道:“东家,原大修此去天一幻域,是凶是吉?“林黑虎摇头道:“难,难,难。“
0786章 故人重逢总磋砣
此次原承天再赴天一幻域,已和往日不同,上次为登天阙,只去了处七寒海罢了,而七寒海不过是天一幻域的外围,与幻域中真正的修行之地,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如今要去幻域修行,就不得不深入幻域深处了,而幻域中修行的绝佳之地,大多已被仙修之士所占,原承天若想插上一脚,势必要与仙修之士冲突。更可虑的是,因飞升殿已毁,仙修之士二百年不得飞升,这多年来在天一幻域盘恒不去的仙修之士,怕是有三四十人之多。要知道仙修之士若占了一处所在,方圆数十万里,甚至百万里,其他修士不可擅入,否则就会大起冲突。因此原承天若想去寻修行之地,就非得深入幻域深处不可,以他此刻修为,又怎敢与仙修之士抗衡。可想而知,越是深入幻域,越是凶险无比,尤其是幻域中未曾有人迹出没之地,其中凶险,委实难测。奈何原承天已至登羽之境,而所需登羽的资材,手中一件也无,他又不像各大门宗的修士,有门宗撑腰供给,像他这种散修之士,也就只能去幻域中碰碰运气了。或者就像天下诸多散修一样,在凡界七大陆寻寻觅觅,运气好时,或能得遇登羽之物,运气不好,就只能虚耗岁月。而以原承天之志,又怎肯虚渡半日光阴。冲玄登羽入仙,实为仙修之士的三大难关,且一关更比一关难,羽修之境,其实已是半入长生,与灵真玄三境,已是殊不相同。灵真玄三境中,所不同者不过是真玄变化,其真玄由气而入水,由水而入固,此之为三大物化之功。而到了羽修之境,真玄之性幡然一变,那真玄似有还无,半真半玄,所谓真玄之说,其实就是从登羽之后,那真玄的变化而来。而若想使真玄真个儿半真半玄,仅靠吸纳灵气,其进程就会无比缓慢,因此这世间的仙修之士,每临登羽大关,无不要花了二三十年不可。并且一定要借用万年玄玉定其心境,玄化丹聚其功,无恶净水涤其身。原承天初次登羽时,所取之法也无外如是。但此次重修,原承天已立志不再动用丹药之力,因此这玄化丹就不可用了,可万年玄玉与无恶净水二物,却是缺一不可,否则登羽时必遇不测之危。原承天手中只有一件三千年玄玉,平时用来定神定性倒还罢了,若用来登羽,自是不堪一用。这样说来,原承天这次进入幻域,一定要寻一处修行的所在,另外就是要觅得万年玄玉与无恶净水两件物事了。另外一件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按地图所示,去寻几块散落在幻域中的飞升殿碎片了。尤其是万年玄玉这件宝物最是难觅,当初冲玄时得到飞升殿碎片数块,侥幸冲玄成功,此次哪里还能有这样的运气?而万年玄玉却非天生地长,那是修士用特殊的办法,每日加以炼制,经万年之久,方得万年玄玉一块,散修之士,要么向门宗借用,要么就是或偷或抢,否则再也无处寻去。猎风也知道这玄玉得之最难,这一日到了幻域入口,就对原承天道:“主人,这块玄玉,难道也能在幻域中得到吗?”原承天道:“说来甚是渺茫,倒也绝非无处可寻。”猎风奇道:“那玄玉都需每日炼制的,难不成主人要去幻域中的仙修大士手中虎口夺食不成?万年玄玉不但冲玄登羽时可用,平时修行,也是少不得的。”原承天笑道:“幻域之中,也不仅仅是仙修大士而已。”猎风一时还想不过来,玄焰嗤笑一声,道:“猎风,你怎的就这么笨?那幻域之中,除了仙修大士之外,最多的就是各种灵兽了,那灵兽岂不是也要登羽,虽说很多灵兽自六级而入七级,或有其他方法,可总有一些灵兽,也是需要用到玄玉的。更妙的是,灵兽的寿限本就极长,花了万年时间炼制一块玄玉,在仙修之士瞧来,着实漫长,可对灵兽来说,却也只是一瞬罢了。”猎风这才恍然,恨恨的道:“不就是一时没想到罢了,偏你长篇大论,揭我的短处。”原承天笑道:“玄焰之论,已将这事分说的明白了,若想得这块万年玄玉,的确是要找妖修下手,妖修修行数万年,原也不足为奇,总是有些玄修会炼制玄玉的。”猎风道:“那妖修若修行有成,又怎敢与仙修之士比邻而居,自然是会住在幻域极深处了,看来此次进入幻域,少不得深入其中。”原承天道:“好在有琅秘阁老人所赠地图,这幻域在别人看来,神秘莫测,在我看来,就像是掌上观纹。只需按图索骥,倒也不是怎样艰难。“这几日他已将这地图研究多次,这地图上本就标示清楚,何处是何属性,何处会产何物,原承天只需略做推敲,就可判断出大能妖修出没之地。而制定的这条路线图,也要考虑到飞升殿碎片的位置,如此才能两不耽误。他对猎风与玄焰道:“此次进入幻域,我等要取道无边山,过了这座无边山,就是仙修大士常聚之地了,此是进入幻域的最佳路径。而若是绕过此处,恐怕要花了数年时间,才能进入幻域深处。“猎风道:“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原承天亦是豪气干云,道:“不错,天一幻域固是凶险,仙修之士又个个不好惹,可我等既是有志长生,又怎能在乎这许多凶险。天一幻域,我原承天来也。“诸侍齐声大呼道:“天一幻域,我来也。“就见玄焰与猎风并驾齐驱,向幻域的入口冲去,二侍眼看就要接近幻域入口,不想一道黄光不声不响,就抢到二侍的前面,竟是刀君。刀君纤腰一摆,早就抢先进了幻域,格格笑道:“玄焰老弟,猎风姐姐,承让了。“猎风叫道:“刀君,你这个小妞子越发可恶了。“玄焰则嚷道:“凭什么叫我弟弟,我可比猎风大得多了。“刀君笑道:“你也敢和我比年龄吗?我是七界刀君,与天地同寿,世间有了金铁之器,便有了我刀君,你还要比吗?“玄焰一时语塞,若是想比年龄,终是比刀君不过,可它又是不服,叫道:“那你怎又叫猎风为姐姐。“刀君道:“我便喜欢叫猎风姐姐,你管得着?“玄焰今日终遇对手,只能望刀君兴叹了。有了上次进入幻域的经验,这次诸侍与原承天可谓是轻车熟路,选定了一个所在,就径直进入了。又怎会被幻域入口的幻像所迷。从幻域入口到无边山,约有十万余里,这条路因是仙修之士常行之地,故而一路上并无大能妖修,但原承天担心被仙修大士瞧见玄焰刀君,又怎敢让二灵呆在塔外,只留着猎风相陪在侧,急急的遁去。进入幻域之后,猎风便道:“好在此次不必经过七寒海,否则遇到那只神蛟,倒是有些麻烦。“原承天道:“若我能在幻域有机缘登羽,这只神蛟好歹也要会一一会他。“猎风笑道:“如此说来,倒可让这只神蛟多逍遥几日了。“以原承天此刻修为,若遇神蛟,恐怕只有一二成的把握将其压制了,自是不可冒险,而等到登羽之后,那情形怕就要逆转过来,怎样也会有六成把握制服此蛟。故而在登羽之前,这只神蛟,还是不要惹的好。这一日经过万妖窟时,原承天想起上次经过此地时,有龙格非与陆沉星相伴,今日龙格非虽已在幻域,只怕是无缘相见,而陆沉星却是下落不明,心中不由就是一叹,这幻域之中,虽是千变万化,却比不得人事沧桑。正遁行间,就见从万妖窟方向,急急掠来三道身影,其中一名修士急急叫道:“兀那修士,你可见到我家大巫师。“猎风见此三修不过是真修之境,却敢来闯幻域,这胆子着实不小,又听此人说话甚是无理,不但不恼,反而笑将起来,道:“你家大巫师长得,扁的,宽的,圆的?你不细细说来,我怎知有没见过。“那修士点头道:“这是我的不是了,我家大巫师,就像这位仙子一样美貌。仙子,你也算是生的美的,可与我家大巫师相比,总是差了少许。她的个子,倒是比仙子略矮了些。“说罢将手比出半寸来,意示比猎风矮了半寸。猎风向来也不以美貌自诩,更不像寻常女修,将这容貌瞧得比天还大,又见这人天真质朴,更不着恼,摇头道:“我等这一路行来,一个人也没见着,更别说的是美貌仙子,你等快往别处寻去吧。“三修见猎风如此说,皆是沮丧之极,一名高个的修士就道:“刚进入幻域,就弄丢了大巫师,寻了半月,也不见人影,怕是没好事了。这事真真怪我没看紧了,我也不活了,我死了之后,你们再慢慢寻去。“说罢取出一柄铁锤来,就往脑袋上猛的一击,顿时鲜血直流。原承天和猎风哪曾想这人说死就真的寻死,皆是大吃一惊,幸好此人体质特殊,这重重一击,却还是没要了他的性命。还是猎风动作快,离这高个修士虽有百丈,仍是一晃便到,劈手夺了此人的铁锤,喝道:“你这人怎的这么糊涂?”原承天则叫道:“你等是海蛟族弟子?”
0787章 舍身探妖如火急
原承天听到大巫师三字时,心中已然生疑,再听到那修士说什么美貌女修,心中推测就有七八分了,是以急忙就是一问。高个修士不顾血流满面,道:“不错,我正是海蛟族弟子。今日我弄丢了大巫师,怎有脸回去见族人,偏偏这一下居然不死。”就伸出手来向猎风讨要铁锤,两名同伴同样是面色沮丧,也不阻拦,反而各自取出法器来,亦是铁钻,铜凿等古怪物事,瞧来亦是想自尽了。原承天喝道:“你等若是死了,那大巫师可真正救不回来了,你等快说,那大巫师可是依巫!”当初那海蛟族的大巫师说的明白,海蛟族中,唯有依巫具备海蛟血脉,日后进途无量,其他族子,皆是庸常之姿,现在看来,依巫已然达成大巫师境界了。而海蛟族的大巫师,就相当于玄修境界,原承天以依巫的仙基推算,应是**不离十了。三名海蛟族弟子同时停了下来,叫道:“你怎知道大巫族的名字?不错,我们的大巫师便是依巫。”原承天与猎风相视一笑,皆是欣喜之极,不想竟在此处遇到依巫。当初在海蛟族时,原承天与依巫交情非殊,今日既然遇上,可不是天大的机缘,又怎能错过了?原承天道:“在下原承天,不知依巫大巫师可曾说过我的名字,你等只管放心,在下就算是将这天一幻域翻过来,好歹也要寻到依巫的下落,只是你等需得细细说来。”三名修士大叫一声,合身向原承天扑来,猎风喝道:“你等想干什么?”却见三修同时跪倒在地,叫道:“海蛟族弟子拜见原大修。”高个修士将脸上鲜血一抹,道:“不想在这里遇到原大修,原大修的名字,依巫大巫师每日都是挂在嘴边的,听得人耳茧都生出来了,哈哈哈,既是遇到了原大修,大巫师定是有救了。”他的两名同伴忙道:“呸呸呸,什么耳茧都生出来,这样不敬的话,你也敢说,若让大巫师知道你对原大修不敬,非得让你去堵海眼不可。”高个修士浑不在意,哈哈笑道:“只要能再见大巫师他老人家,就算是去堵海眼又有何惧,我这条性命,早就不放在心上。”原承天见这三人天真质朴,那高个修士更是浑浑噩噩,可对依巫却是极其敬重了,怎能不喜,便道:“你等为何前来,依巫究竟怎样了?”高个修士道:“依巫**师要带我等前来,我等又何必问,自然就跟来了,不想刚刚进入了这万妖窟,只转了两转,那**师就不见了。”说到这里,他又伤心起来,坐在地上捶胸痛哭道:“都是我不好,只顾着贪看灵兽,哪知道一道白气射来,一眨眼**师就不见了。”目光又向猎风手中的铁锤瞧来,那死志竟是不消。原承天见高个修士说话夹缠不清,只好转向另两名修士,这两名修士也不比高个修士高明到哪里去,经原承天再三询问,才总算理出一点头绪来。原来那七寒海中的神蛟,就是天下海蛟之祖,依巫若想接任海蛟族首领之任,就需得向七寒神蛟求一件信物,方可正式继承首领。依巫达成大巫师境界之后,就携了三名弟子来幻域求见神蛟,不想在万妖窟之中却失去了踪影。原承天听到这里,自是万分焦急,依巫不过是玄修之境,在这万妖窟中着实危险,而听着两名修士说来,依巫失踪已有半月,想来定是遇到了强力妖修。原承天不敢深想下来,驾起遁风,就向万妖窟中遁去,猎风并不急着跟去,而是对海蛟族三修道:“你等好好的紧跟在后,不可再失散了,否则寻来依巫之后,却见不着你们,依巫定是伤心不已。”高个修士拍着胸膛道:“仙子放心,我从现在起眼睛都不眨一下,绝不会跟丢了仙子。”三名修士就紧紧的跟来。原承天救人心切,动作极快,眨眼之间,就来到万妖窟中,他放出神识去一路寻来,为免路上有不知死活的妖修阻路,干脆就将斩兽仙刀祭在空中,这仙刀中的兽魂已是九级,凡界灵兽已是不堪一击。因此这兽魂气息四散之后,附近妖修无不望风而逃,又怎敢上前阻路生事。寻了约有半个时辰,神识中远远探到万妖窟东南方向有妖云升腾,此兆说明地下必有强力妖修了。原承天不敢怠慢,就向东南方向急遁而去,约行了二三百里,忽见左侧有座山峰向他快速移来,原承天以为自己眼花,可用神识探去,才知道这座山峰,便是那妖修的躯体了。原承天用神识再探,就将头微微一点,此妖修名叫山魁,虽无离奇之处,胜在生下来就是身躯庞大,好似一座山峰也似。山魁修到四级境界时,就需万年之久,其后每升一级,皆需数万年不等。山魁修行期间,伏在原处不动,身上自是落满泥沙土石,远远望去,与一座山峰无异了。面前的这只山魁,高达两百余丈,宽约有四五百丈,起码是五级山魁了,难不成依巫就是被这山魁掳了去?那山魁修行期间,固是万年不动,可一旦修行有成,快要冲击玄关时,就会四处出动捕捉灵息强大之生灵,依巫已是玄修之境,自是灵息强大,被这山魁视为猎物也是寻常。原承天见这山魁冲来,其势好像山崩地裂一般,又怎敢硬抗,急忙冲天而起,已到高空处。那山魁虽可在地面称雄,可因其身躯太过庞大,不可能遁得空的,说来也是容易对付。但这样的庞然大物,寻常的法宝只怕伤他不得,原承天仍持斩兽仙刀在手,正想御使兽魂伤敌,就见山魁张口吐出一道淡淡的白气来,这白气之中,竟有是极其强大的吸力,原承天一时不察,身子就被这道白气吸了过去。原承天心中道:“那高个修士说过,依巫也曾遇到一道白气,这么说来,极可能也是被这道白气吸去了,我倒要看看,此物如何伤我。”他一心要救依巫,也不管被这白气吸去之后,有怎样的凶险,想来这山魁不过是巫级妖修,所学之术,也不过五行变化罢了,那五行之中,又有何术能伤得了自己?于是他倒收起斩兽仙刀,放松身子,让这道白气将自己吸过去。数息之后,已到了山魁面前,那白气正从一个巨大的孔洞中发出,想来这孔洞就是山魁的鼻孔的。他的玄承中说的明白,山魁之物,唯有一目一鼻一口罢了,便是达成五级妖修境界,灵智也是浑浑噩噩,只知道依本能修行罢了。正因为这妖修灵智不高,所以每次升级,都需数万年之久。原承天担心这山魁腹内法则有异,就先将三重风月之体运出,左手持着斩兽仙刀,右手持定了太一弱水,如此一来,这山魁腹里纵有法则之力,也未必能伤得了他。面前忽的一暗,已进入山魁的腹中了,原承天神识探来,见这山魁的腹里,与寻常的山洞无异,只是多了一股极浓重的腥味臭之气罢了,而腹中也的确存有法则之力,好在这法则之力并不强大,对原承天根本构不成威胁。但是他的神识将这只山魁的腹内探了数遍,也不见有其他灵息的存在,难不成这就意谓着依巫已然殒落了。原承天心中又急又痛,恨不得立时祭出斩兽仙刀来,先将这只山魁杀了再说,可复又想来,若是山魁被杀,必是如山峰倒塌,万一依巫犹有一线生机,被这数百丈高的山魁身体压住,也是不活了。想到这里,他只好耐着性子,再探腹内情形,因为这山魁体内,还是有些微的法则之力,说不定就可将神识挡住一些。他将神识发挥到极致,那神识之力何等强大,山魁已是承受不起,原承天就觉得脚下上下颠波个不停,想来是这山魁受不住神识伤体,正在外面发狂了。他耐着性子,将这山魁体内诸处细细探来,忽的觉得,有一丝微妙的灵息,正从山魁腹内的另一个洞口传出来。这个洞口也不知通向山魁体内何处,原承天怎会在意,一步就纵了过去。这洞口法则之力略强了些,按理说原承天若是修为不高,刚才被吸进腹内后,就该被吸进这洞口才是。不想他刚才入腹之后,就动用法诀定住身子,又怎能被吸得动,反倒是错失了这个洞口。如今终于发现这个洞口,原承天暗呼侥幸,若是依巫一息尚存,十有**是会被吸进此处了,而此处想来就是山魁的胃囊,法则之力最强,那依巫不过是初级玄修罢了,又有何大能逃过此劫。他一步步寻去,踏足之处就如泥浆沼泽一般,而四周的法则之力应该是可以将人一点点的融化了。而此处虽是伸手不见五指,却瞒不过原承天的神识,神识探处,到处都是未化的白骨,原承天见到此景,怎能不哀痛之极。好在刚才泄出洞外的那丝灵息,让原承天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不将这洞口翻遍,他又怎能死心?神识在这洞口难以及远,最多只能伸出去数丈罢了。这世间妖修,大多具备一二独特的法力,神识施展不开,也是寻常。又探了数丈,那神识之中,忽的出现一件斗大的物事,而细细探去,此物倒像是一只海螺。
0788章 当年春梦犹未醒
原承天见到这只海螺,心中一丝急乱之意立时就定了下来,这海螺瞧来应是一件法宝了,极可能就是依巫所有,莫非依巫就藏在这海螺之中。只是这海螺上灵气微弱,想来经这半月消磨,被山魁腹内的法则之力耗去灵气不少,若是再迟来数日,这法宝只怕也保不住依巫了。原承天便叫道:“依巫,依巫,你可在海螺之中。”话音未落,就听海螺中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莫不是原大哥。”声音又惊又喜,又带有几分委屈惶恐。原承天自见到这山魁以来,担了老大的心事,此刻才算完全放下了,他哈的叫了一声道:“依巫妹子,你只管收了这法宝,我有在这里,定保你周全。”就见从海螺中急急掠出一道人影来,不是依巫又是谁?当初原承天初见依巫时,依巫不过十七八岁,如今过了这数十年,那依巫的相貌却与当初毫无二致,只是那神情之中,略带了一丝稳重庄严,毕竟现在是大巫师的身份,负有号令族人之责,又怎能再像往日那般天真烂漫。原承天见依巫落地之时,略有不稳,知道她这半月来维持海螺法力与山魁僵持,定是消耗不少,忙将金塔祭出来,让依巫速速进塔。这座琅金塔随着法诀一长,便有数丈之高,依巫急忙进了金塔。原承天再念法诀,那金塔长的飞快,塔尖很快就触到洞口顶端,就见整个洞口晃得更加剧烈了。既然依巫已是安然无恙,原承天又怎能对这山魁客气,这边法诀念动不停,将金塔只管长起来,那边就将斩兽仙刀祭了出来。仙刀中的兽魂跳了出来,光球中的红光平平扫来,红光所过之处,无物可御,就将这山魁自腹中切了开来,很快就有光线从外界透出,原承天借着这丝缝隙,就从山魁腹中跃出。那红光犹是不绝扫去,将这山魁切了个七零八落,初时这山魁还跳跃挣扎不休,很快就是仆地不动了。也就是山魁身躯长大,能经过数刀,若是换了其他五级妖修,只需红光一扫,就是必死无疑了。原承天跃到空中往下瞧去,见那山魁已是一动不动了,用神识探去,也再也无一丝声息,显见是死得透了。这山魁的尸身,瞧来仍是一座小山一般,只是山上血水横流罢了。原承天对这种低级妖修怎有兴趣,口中念了法诀,金塔就从山魁腹内飞出,依巫迫不及待,亦从塔中飞了出来。原承天这时才得以细细打量依巫,依巫穿了件白色麻袍,只在腰间系了根黑色丝绦,仍是赤着一双天足,手中持着一根法杖,瞧来果然是法相庄严。依巫叫道:“原大哥。”只叫了一声,眼圈儿就是一红,这数十年来,便是想着日后能见这一面,心中也不知想了多少话要对原承天细述,哪知真正见了面,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了。原承天笑道:“已然是大巫师了,果然了得,海蛟的这丝血脉也就比真龙略逊罢了,依巫日后成就,端的不可限量。“依巫听到原承天夸赞,又是得意,又是害羞,红着脸道:“总是及不上原大哥。“原承天道:“不想却在这里再见依巫,当年情景,历历在目,想来就好似梦境一般。“依巫缓缓点头道:“如果这真是个梦,倒也再好不过,就怕这梦一醒来,原大哥又要走了。“原承天忽的警觉,那依巫当年,对自己可是有一丝眷恋之情的,如今虽是过了数十年,听那海蛟族弟子的话意,依巫对自己仍是恋恋不过,自己不过是凡界过客,又怎能处处惹下情债,而这份相思在依巫心中萦绕不去,怕也有损依巫的心境。便道:“依巫,你那三名族人,可是急的要死,这半月寻不着你,竟是要自尽谢罪的。“依巫与原承天久别重逢,自是想多说几句话才好,可想起族人来,也是着急,道:“可不是,这些弟子愚直的紧,若是见不着我,怕是真要惹出事来。“二人忙离了此处,就去和猎风等人会合,只过了半个时辰,就远远瞧见猎风等四人的身影。就听海蛟族三名弟子齐齐叫了一声,忙不迭的掠了过来,就跪在空中向依巫谢罪。依巫忙道:“我已是没事了,大家不必担心。只是要谢过原大哥才是。“高个修士道:“我等向大巫师谢了罪,自然是要向原大修谢过的。“三个转向原承天,行了大礼。慌得原承天还礼不迭,又拉起三人来,不想这个拉了起来,那个又跪下去,怎能忙的过来。好不容易让这三人每人磕了三个头,三人这才站起身来。高个修士道:“好了,现在见到大巫师无恙,我就算是死也可放心。我这份失责之罪,可是不能饶的。“他刚才已向猎风讨回了铁锤,这时就将铁锤取出,便想再次向脑袋击来。依巫又气又急,喝道:“七海,你要是再想说个‘死’字,信不信我就先死在你面前。“七海慌忙道:“大巫师何等尊贵的身份,怎能陪我一起死了,海蛟族没了首领,可不是我天大的罪过。“依巫道:“你既然知罪,就好好的活着,若是你敢死在我前面,看我死是不死。“猎风与原承天在一边忍笑不已,对待七海这样愚直的弟子,果然还是依巫有手段。七海听了依巫的训斥,自是不敢再生自尽的念头,可又犯起难来,道:“大巫师是蛟龙血脉,寿限绵长的,日后飞升昊天,就是与天地同寿,我,我怎能活的这么长。“他的同伴也是发愁,心中皆道:“大巫师这个法旨端的要不得,七海怎能活得过大巫师。只是大巫师此刻脾气甚大,怕是劝不得的,只好回到族中,细细的解劝才是。“未免又担了份心事。猎风与依巫原也是见过面了,当初依巫还曾无端了吃了猎风的飞醋,此刻数十年过去,想起往事来,真个儿是恍然若梦。依巫见猎风修为比自己为高,相貌也似乎更齐整了,心中便道:“猎风姐姐风采更胜往昔,族人常说我貌美,可与猎风姐姐一比,又算得什么?若是我也能像猎风姐姐一般,常年陪侍在原大哥身边,这个海蛟族首领真是不做也罢。“可是海蛟族千万名族人弟子,真要弃之不顾,却又怎能舍得?依巫心中感叹,人还是莫要长大的好,少年时只需随着心性行事就好,可随着修为渐高,年纪见长,那身上的担子也是一日重过一日,哪里能随心所欲的?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与原承天猎风叙着话,此刻有弟子在身边,自然要端起身份来,又怎好再和原承天说些体己话,不免又是心中感慨。原承天道:“不想那七寒海蛟竟是天下蛟龙之祖,这神蛟也算与我有份机缘。依巫,我便陪着你去走一遭,想来神蛟见到有你这样出色的后辈,定是欢喜。“依巫道:“有大哥陪着,自是十分好了。“原马天觉得她心中似有不快,以为她这半月来担惊受怕,自是心有余悸了。又怎知她心中想的,却是艳羡猎风可以随时伴自己左右,这女子的心事,谁又能捉摸得透的。此去往七寒海对原承天与猎风来说都是熟路,再加上原承天时时祭起斩兽仙刀,万妖窟的妖修又怎敢近前,一直到了七寒海边,也不见一名妖修出来现。此次却无障雾摭住海边,众人驾起遁风,径入七寒海,去寻这神蛟的踪影。入了七寒海之后,自依巫以降,连同三名海蛟族弟子,皆是神情肃然,那神蛟既然是海蛟族的老祖,这七寒海便是海蛟的圣地了,来到此处,又怎能放肆。入海百里之后,依巫就吹出那只海螺来,此刻这海螺只有巴掌大小,将这海螺放在嘴边,呜呜的吹出螺号之声,这是在向神蛟表明来意了。以神蛟的神通,这七寒海中任一处的动静,怕都难以瞒过它的,可是依巫螺号声停了许久,海中仍无一丝动静。又行了三四百里,依巫见神蛟始终不曾现身,只好再次吹出海螺吹响,如此一路行一路吹号,直到离岸一二千里来,也不见神蛟现身,甚至连海中的妖修,也不见一点露面。原承天心中甚奇,以神蛟的神通,又听到了螺号,怎能不知依巫到来,那依巫既然有海蛟血脉,便是神蛟的子孙,而依巫又是上佳的仙基,日后海蛟族的领袖,神蛟有后辈如此,自该十分欢喜才是,却又怎的迟迟不见现身。若说神蛟身有要事无法现身,也该派出一二名部属来迎接才是。又怎的连一只妖修也瞧不见?正在这时,前方海面上激起一道浪花,这浪花直冲天际,约有百丈之高,而浪花之中,出现一条蛟龙的身影,依巫与三名海蛟族弟子急忙下拜,可原承天神目瞧去,却是一怔。原来这海蛟不过四级罢了,且身上灵息甚是熟悉,分明就是陆沉星当初收为侍将的那一只,既是被陆沉星收为侍将,又怎会在这里?
0789章 今朝故友海底寻
不想能在此处获知陆沉星的消息,这也是意外之喜。原承天向这海蛟遁去,此蛟也是不逃不避,亦在向原承天迎来。四级妖修按理说应该已具灵慧,可吐人言,且海蛟血统高贵,灵慧自该更强才是。于是原承天便道:“可是你家主人唤你来寻我?”海蛟果然口吐人言道:“此刻七寒海是个凶险之地,不可久留。我听到海螺声响,知道有同类到来,就冒死来瞧个究竟,不想竟遇到大修,我家主人倒是安好。”原承天听到“安好”二字,这颗心总算稳稳的放进肚子里,忙道:“你家主人现在哪里?”海蛟道:“我家主人正替神蛟炼制一件法宝,此刻怕是分身不得。小的也不便引大修前去,倒是七寒海上很快就会有场大战,大修还是回避的好。”原承天道:“却是何事?”海蛟道:“自那海边的吕书同大修去了九渊地宙之后,洞府近日来了一人,就是吕祖的师弟了,替吕祖守府。不想此人见了神蛟,却动了心思,想将神蛟制住收为侍将,上个月发下话来,限定时日让神蛟去府中投纳,神蛟哪里肯轻易俯就,一场大战,怕是免不了了。”原承天这才知道吕祖的名讳是叫吕书同,那吕祖的师弟,想来也应该是天一宗修士才是,此人若是恃强生事,倒是麻烦。随口问道:“却不知这名修士姓甚名谁?”海蛟道:“这个修士姓周,便是天一宗宗主的亲叔了,听说吕祖与此人不仅有师兄弟之谊,更是此人的表哥,说来关系极是密切的。”言中极是愁苦。按理说四级妖修虽具灵慧,对人情世故却是不通,这只海蛟既知七情,可见远比其他灵修高明,这也是其血脉高贵之故。而原承天听到此修姓周,暗暗点头,难怪周不朝以中人之姿,却能在天一宗执掌门宗多年,此人有两大仙修之士撑腰,他人如何能搬得倒?他本来想只需陪着依巫来见神蛟也就罢了,却不想风云突变,遇到这样的事体,便是瞧在依巫面上,此事他也不能袖手,更何况其中还牵涉到陆沉星,此事纵想不管也是不能了。然而此次的对手,毕竟是名仙修大士,他又如何能惹得起,而吕祖待他虽不算如何亲厚,也算有一面之缘,若是公然与他的师弟兼表弟对抗,却也说不过去。在凡界修行,这凡界的人事牵绊,就不能视而不见,自该通盘考虑。此事最好是个“和”字,可若想和便需可战,若无一战之力,这个“和”字又从何谈起?陆沉星或因这只四级神蛟之故,才与七寒神蛟扯上关系,而陆沉星替神蛟炼器,想必也是为了对付那周姓仙修,如此看来,神蛟也应该是自信有一战之力,否则敌我若是实力悬殊,又何必做此无用之事。他沉吟片刻,对海蛟道:“此事我既是遇到了,就不能不管,你只管领我去见你家主人,若是神蛟责怪,皆由我承担便是。”海蛟原是犹豫,玄焰在塔中听了半天,此刻就有些忍不住了,急急掠出金塔,道:“你这只海蛟好不愚笨,我家主人分明想替神蛟炼宝了,陆道友器修手段再高,又怎能及得上本老人家?”它本意是想夸赞原承天,不想说到最后,又揽到自己身上来,遇到这种炫耀器修水平的好事,玄焰自是不甘人后的。若是不自夸几句,怎对得起自己满腹的器修玄承。其实若论器修手段,原承天此刻已是高过玄焰不少,但玄焰毕竟是四大灵焰,也有原承天不及之处,但若是一主一侍联手,这世间又怎有炼不成的法宝?海蛟瞧见玄焰,又是一奇,喜道:“我认得你是四大灵焰之一,既是四大灵焰在此,神蛟又怎会责怪我。”当下转身就走,原承天等人则在空中紧紧跟来。海蛟在水中行的极快,海蛟族三名弟子渐渐就有些赶不上了,三人干脆也投身入海,借水遁前行,其在水中的速度反倒超过了风遁之术。这三修虽无蛟龙血脉,水遁之术则是常年修行的。原承天有心察看依巫的修为,见她的遁速瞧来不紧不慢,却是步步生云,紧紧的跟在自己身后,一步也没有落下。那蛟龙在空中可以行云,在海中更是遁速无双,由依巫的遁术看来,她体内的蛟龙血脉极是纯正。如此行了约有五百余里,海蛟道:“大修,那洞府设在海底,还请大修跟来。”原承天道:“你只管去。”手中捏了避水诀,身子也投入七寒海水中,猎风不惯水遁之术,只好身入金塔。到了海中之中,依巫更是如鱼得水,她在地面上,只能等是玄修初级修为,可一旦入了水,其实力怕是要提高一半了。这象海水好不深幽,足足又遁了百里,方才瞧见海底。原承天忽觉身边海水一空,滴水皆无,知道已是到了神蛟洞府附近。就见海底有个极深幽的洞口,入了此洞外,曲折向下,又不知行了多少路,才发现面前灯光透明。面前是座银色大殿,殿顶上设有明珠无数,将此殿照得通明如昼,那殿壁上亦嵌有无数珍珠,与殿顶明珠辉映,就觉得此处好不奢华。而殿中各处,像珊瑚,玳瑁等海中珍宝竟是随处可见。海蛟立在殿外,道:“小的修为尚浅,变化人形极是麻烦,又负有巡视之责,就不陪大修进入了。”原承天点头道:“我自去寻你家主人。”海蛟恭身一礼,自去外间巡视去了。原承天见这座大殿之中,并无一名妖修,知道海中妖修是怕卷进神蛟与仙修之士的大战,都回避了。原承天用神识一扫,已探查到陆沉星的所在,原来在殿后有数条通道,通向数个偏殿,陆沉星就在其中一座偏殿,坐在一座铜炉前炼器。原承天径直来到这处偏殿,陆沉星早就从海蛟处得知原承天到来,他转过身来,哈哈大笑道:“原兄,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你来的正好,这炉中的法宝就交给你了。”原承天见到陆沉星,如何不欢喜,也忍不住笑道:“你倒是偷懒,只是你怎会来到此处?”陆沉星苦笑道:“你只当我愿意来此?我自收了那海蛟之后,因修为不足,总是压它不住。有一日放它出来戏耍,不想它居然逃之夭夭,我只好步步追来,不想就追到这七寒海了。”原承天叹道:“此事也是我的不是,我自该提醒你,那海蛟与神蛟大有关系,你再回七寒海后,定是遇到神蛟了。”陆沉星笑道:“收海蛟为侍将,是我家的贪念,怎能怪你?我遇到这只神蛟后,它本想杀了我,好使海蛟脱身。我怎能束手就擒,就和神蛟胡吹大气,说它炼制的法宝怎样不堪,心法错漏百出,也是拜原兄之赐,这肚子里总算还有一些干货,倒也将神蛟唬住了。”神蛟虽是海中之主,可若论玄承,自是抵不过凡界仙修之士,而陆沉星生就一张利口,那海蛟又如何是他的对手,自是被他蒙得云里雾里。原承天哈哈大笑道:“若论机变,谁能比得过陆兄,这是陆兄自家的灵慧,与我有甚关系。是了,自此之后,你便在这海中替神蛟炼器了?”陆沉星苦笑道:“可不是?屈指数来,在这海底呆了快有七八年了,也炼了几件法器法宝,可近日海蛟要与岸边的仙修之士斗法,所需法宝与先前不同,陆某已是技穷了。”不等原承天说话,玄焰急急跳了出来,道:“是怎样的法宝。”陆沉星抚掌笑道:“玄焰老弟,有你出马,我更是可以放心了。神蛟此次所炼的法宝,名叫百岳刀。”原承天与玄焰听到“百岳刀”三字,齐齐吸了一口凉气,道:“怎是此物?”百岳刀这件法宝,虽不算如何了得,在昊天界之中亦是常见,可在凡界,此宝就算是练制出来,也无人可御使的。所谓百岳刀,瞧来与寻常法剑法刀相差无几,可此物若是祭到空中后,落将下来,就有百岳之重,试想凡界修士有多**力,怎能承受得住百岳之力?也唯有神蛟这种天地灵物,方可御使得动这样沉重的法宝,也唯有这样的法宝,才能压得住仙修之士。以原承天的修为,此刻也最多能承受十岳之力罢了。而仙修之士,所能承受的极限,也不会超过三十岳之力。当然,百岳刀虽有百岳之名,也只是个约数,能否炼制出百岳之力来,端看炼器者的器修之术与周遭环境了。在凡界,若无纯灵之地,能将百岳刀炼出十岳来,已是个中高手,能炼出二十岳,就是大师级的器修。如今要对付仙修大士,却非得炼出三十岳不可,这对陆沉星来说,已是远超其玄承了。陆沉星见原承天与玄焰也是犯难,倒也不以为意,他笑道:“我已将神蛟打发出去,让它去寻万年寒铁,我便对它说了,万年寒铁若是寻不到,这百岳刀可是炼不成。”玄焰赞道:“七寒海地域虽阔,可若有万年寒铁这样的物事,早该被神蛟发现才是,陆道友使的好计。不过百岳刀若用万年寒铁来炼,却好似缘木求鱼。”他话音未落,就听一道声音远远传来:“陆沉星,你骗得我好苦。”
0790章 百器归一铸百岳
听这声音,就知道是神蛟到了,玄焰后悔不迭,在这七寒海中,任一处都是神蛟的域界,自己只顾着显摆,却无心露底,神蛟既知陆沉星存心欺骗,又怎能饶得了他。陆沉星倒是浑不在意,循着声音来处,转过头来道:“神蛟老兄,这你就不懂了,我和这位玄焰老弟,所修的器修之术,是两个流派传下来的,若按我的法子,就需用万年寒铁,若是用它的法子,却是用不着了。”玄焰忙道:“对极,对极,这世间的器修之术各有巧妙不同,岂可一概而论。”陆沉星偷偷向玄焰竖了竖大指,赞它机变无双,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那玄焰的炼器之术倒是超过我不少,你若没本事寻来万年寒铁,用它的法子,也不会大错。”神蛟道:“本座出马,岂有空回之理,这件万年寒铁,本座已是找到了。本座也不管你们如何炼制,总之,只给你等十日时间,这件百岳刀非得出炉不可。”玄焰叫道:“只有十日功夫,如何能炼出百岳刀来,便是顶级的器修大能,一日也只能炼出一岳来,十日最多只能炼出十岳罢了。”忽见一道青气卷来,偏殿中已多了一人,此人头戴冲天冠,身穿青蛟袍,足踏步云履,瞧其相貌,约是三旬上下,气势凌人,法相庄严。想来就是神蛟的人形化身了。神蛟见到原承天,微微点了点头,他与原承天恩怨纠缠,机缘不小,此刻却是理会不得。原承天一直在急思这百岳刀的炼制之法,若是按通常的法子炼制,十日之内如何能炼制出来,除非是动用那块异金,或许还有一分可能。要知道那块异金,说不定就是天外灵域之中,纯灵之地的核心部分,金属性的纯灵之气充沛之极,比之器祖陈玄机的金灵息壤只怕还要强出几分来。他心中转了数转,想了几条炼制百岳刀的法子来,最终选定了一条,道:“若说十日之内炼成百岳刀,倒也并非绝无可能,以在下算下,或可炼成三十岳之力,却不知是够用了。”神蛟刚才虽是强令陆沉星十日必成,也知道刁难他人,此刻听了原承天的话,又惊又喜,道:“原兄可有把握?”原承天道:“百岳刀的炼制,若是单靠某一材质,自是时日漫长,那需得将这材质去芜存菁,使该材质纯之又纯,万丈之物,炼成掌中之轻,因此一日能增一岳,就是极了不得了。”神蛟点头道:“这其中的道理,本座自是明白的,将万丈之物炼成掌中之轻,本就是百岳刀炼制的不二之理,难不成原兄竟可另劈蹊径不成?”原承天道:“神蛟兄可知器祖陈玄机之名?”神蛟道:“此人名满天下,本座怎能不知,只可惜本座遵天地法旨,不可出这七寒海,就算想寻他来炼制百岳刀,也是不能了。”原承天道:“陈玄机的炼器之法,天下独步,此人尤其擅长百器归一之法,那便是将十余种,甚至是数十种资材融为一炉,使资材之间彼此影响变化,就此制出独一无二的法宝来,而此人的择器之论,更是高明。”神蛟与陆沉星皆是听得悠然神住,齐声道:“愿闻。”原承天便将陈玄机的器修之论细细说了一遍,神蛟陆沉星皆是如开茅塞,如同瞧见一片新天地,心中不胜之喜,不约而同抚掌叫道:“果然是器修无上妙法。“原承天道:“若论器修之妙,最强者便是昊化了,只是昊化之物,可遇而不可求,但若以陈玄机的百器归一以及择器论炼制法宝,也只是比昊化略弱罢了。好在原某手中,亦有几件昊化之材,炼器之宝,若神蛟兄让我放手施为,十日之中,或许可炼成三十岳之力的百岳刀。“神蛟喜道:“上次若非原兄,七寒海中的诸多弟子,也难以得登天阙,不想这次遇到原兄,又要仰仗原兄器修大才。本座每次得遇原兄,皆是天大的福缘。三十岳之力自是十分够了,想那周姓仙修士,又有多大本事?“原承天笑道:“既是如此,那原某就立刻动手了,只是在此之前,神蛟兄还需替在下办件小事。“说罢目光就向身边的依巫瞧去。神蛟点了点头道:“此女本是我的神蛟族人,瞧来又是仙基极佳,本座见了她,心中不胜之喜,自该扶持,这是我自家事,何需原兄挂怀。“在海蛟族人心中,这神蛟就好似神灵一般,哪知道以神蛟之能,也要仰仗原承天之能,三名海蛟族瞧向原承天的目光,与刚才又是不同了。依巫更是惊喜交集,她原来以为神蛟高高在下,怎能理会自己一名小小的族人后辈,如今拜原承天之赐,此事竟办得如此顺利。她在神蛟面前跪下,行三拜七叩之礼。海蛟的始祖本是真龙,故而见到真龙时,方能行三拜九叩大礼。神蛟修为再高,也不可稽越了。神蛟当即扯下蛟甲一片,赐与依巫,以作为日后依巫担当首领的信物,那蛟甲贴肉而生,扯一片蛟甲就是损去一年的修为,这份信物不可谓不重了,若是寻常蛟族弟子前来求赐信物,神蛟最多只出一件随身物品罢了。依巫与海蛟族弟子见赐蛟甲,更是意外之喜,有了此物,别说海蛟族中,再也无人敢挑战依巫的位置,就是凡间海域,也是依巫称王,天下水域生灵,七寒神蛟之后便是依巫了。依巫自然明白,神蛟如此厚赐,其实是瞧了原承天的面子,她心中暗道:“原大哥这样了得,我依巫不过是小小的海蛟族首领罢了,又怎能配得上他。大巫师说的是,我与他,就好似天地之别,那些个痴心妄想,不提也罢。”虽接了蛟甲在手,心中却是忽喜忽忧。神蛟了却这桩小事,就急声催促原承天立时开始炼制百岳刀,原承天道:“若想十日刀成,需要诸炉齐炼不可,本殿已有一炉,我手中亦有一炉,最好再出两炉才是。”神蛟道:“此事极易,气不知所需材料,还需多少?”原承天道:“神蛟兄手中资材,尽管取来,也不限定多少,有怎样的资材,就有怎样的炼法,这也是除玄机器修之法与众不同之处,若是拘于特定资材,又怎显其妙。”海中的五金之器原比陆上为多,神蛟在这七寒海中多年,但凡是这海中所出奇珍,自是无所不包,更袖出一块万年寒铁来,林林总总,竟有百样之多。原承天于这百样五金珍材,细细选了二十五种,再加上手中的两件昊化之材,凑齐了二十七种,就以万年寒铁为主材,共是二十八种资材,定下这炼制百岳刀的法子来。此法与玄焰炼器之法,自是不同。玄焰所修的单一资材炼制之法,因寒铁属性复杂,成功率甚低,故而若炼百岳刀,就需将之排除在外,而用了原承天的器修妙法,任你如何资材,都可巧可炼制,而寒铁中的易变属性,可以用其他资材催化中和,这其中奥妙,则是一言难进了。玄焰本以为自己家的器修之道传承古法,自是天下无双,见了原承天的妙法,才知道器修之道无远弗界,今法远胜于古法。原来这器修之道就如同仙修之法,也是时时翻新,若是拘于古法,岂不成了食古不化?不过炼制百岳刀,自然还要是倚重玄焰的强大焰力,因此玄焰于患得患失之际,还是有一分自傲之处的。原承天忙于择器之时,神蛟又运来两尊铜炉,以七寒神蛟之富,这两尊铜炉,亦是上等炼制之宝。原承天让陆沉星,神蛟,各自照看一炉,自己与玄焰亦各自照看一炉,而居中调停,由自己负责,炉中焰力,就交由玄焰照管。那件异金则置于偏殿中央,再以域字真言,将这偏殿罩住了,使得异金灵息不得外泄,如今一来,这座海底洞府,就成了金属性的纯灵之地。按理说,若想炼成强力法宝,五行之宝缺一不可,但此次炼制百岳刀乃求速成,其重其力而不重其质,故而净水,奇木等五行之宝也就能省便省了。玄焰立在异金之上,将本身焰力,分注四座铜炉之中,使得四炉同时开启,而铜炉开启之后,所用之焰,仍是以焰石为主,以真离玄焰加持,只因四炉同启之后,所需焰力甚强,光靠玄焰一灵之力,又如何撑到十日。好在此次也不求能炼出天材地宝,昊天之器来,只需百岳刀能炼出三十岳之力,就算是大功告成了。瞬时炉火同时燃起,每炉投入七种资材,偏殿中炉火熊熊,好不壮观。玄焰突发奇想,心中道:“若是日后四大灵焰同聚一处,用主人妙法,同炼一器,却不知能炼出怎样的法宝来?”只可惜这情景也只能心中存想罢了,无妄碧焰固是易寻,青莲冰焰也只是在青鸟体内存有一丝,其本体也不知去何处寻来,至于金锃紫焰,数万年来更是不知其踪。四大灵焰齐会的盛景,只可想见,不可实现。
0791章 古法着实不如今
原承天的炼制之法既与古法不同,也就没有一日炼制一岳之说,此法是以九日之功,炼化诸般材质,在最后一日汇成一炉,成与不成,只能在最后时分揭晓。陆沉星对原承天自是信心十足,在他瞧来,这世间原承天办不成的几近于无,可对原承天来说,此次炼制百岳刀,却是新法初练,心中又怎有把握。最关键的是,数十种材料之间的影响变化,皆传承于陈玄机,自己并无切身体验,其中但有闪失,必然酿成大错。而十日之期,委实太短,各种材料变化难尽其妙,因此原承天心中估算,此次器成,或只有二三成的把握而已。此次炼器若是失败,后果自是不堪设想,神蛟必动雷霆之怒,一番厮杀争斗怕是免不了的,自己或可自保,但陆沉星能否生离此处,就是两可之间。差可安慰的是,依巫总算是海蛟血脉,纵是最终事有不谐,想来神蛟念及香火之情,也不该迁怒于她才是。心中这些念头也只是在开炉前一闪而过罢了,玄焰焰力一开,原承天就立时抛去所有杂念,专心炼制起来。陈玄机的弟子训练有素,又是准备周全,陈玄机炼器之时,自可不必分心照顾。但此次炼器,三人之中,唯玄焰可以放心,神蛟与陆沉星那里,每时每刻都松懈不得。何时添火,何时降温,何时该投何物,总需一一叮咛了。至于炉中五行变化,又有种种操心之处。因此前九日之中,原承天几乎是一刻也不得分神。依巫就坐在原承天身后,在原承天向诸修下达各项指令时,也就随口向依巫讲解其中玄奥,这份福缘,足可令天下器修之士艳羡了。若论原承天此时的器修之术,也不见得就比陈玄机弱了,只是他不可能像陈玄机那样专攻一技,又不见炼成的法宝传世,在名声上自是比不过陈玄机了。而显姓扬名,也非原承天之志,御魔之战为他博来的名头,也只是意外罢了,实可为忧,不足为喜。那依巫坐在原承天的身后,抬起头来,就能瞧见原承天的背影,原承天的一举一动,又怎会放过一处,心中只觉得无比的平安喜乐。她忖道:“不想此次重逢,竟能坐在这里瞧着原大哥,也不用寻什么借口,哪怕定定的瞧着,别人也不会生出疑惑来,能这样瞧上十日,我哪里还有什么遗憾。”至于原承天所传的器修之道,她自是一字不漏,尽记在心中,她本就仙基极佳,灵慧无双的,器修之术纵是繁难,以她的心性,也是不甚喜欢,可既是原大哥一片心意,又怎能辜负了。而她心中更存了一丝痴念,想来日后再念起这些器修之术时,就好似回到今日一般,就可以此情此景,打发漫漫永日了。原承天怎知身后的依巫心中转了这么多的念头,他知道此事一了,依巫自然要回她的海蛟族,做她的首领,只盼能在这短短的十日之中,多教会依巫一些玄承,也好让她这个首领做得风风光光才好。九日时光弹指而过,这一日就该诸器归一了。原承天正想指挥神蛟,陆沉星,玄焰启炉,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自殿外传来:“神蛟听了,今日是你投纳门庭之日,你莫要打错了主意,惹怒了周祖,否则周祖盛怒之下,七寒海便成了死海一座,你纵是不为自己打算,也需为你这些徒子徒孙着想。”说到这里,那女子就是轻轻一叹。原承天暗道:“这女子莫非就是玉贞,当日她在吕祖席上调酒配茶,倒也不曾开口过。听她话后叹息之声,对周祖的行径也是瞧不过眼,只是不敢违拗此人法旨罢了。”用神识向外探去,果然就是吕祖的女弟子玉贞。神蛟听到玉贞此言,忍不住怒气勃发,冷冷的哼了一声,也幸好他知道此刻极是关键,不敢大意了,一直在努力的抑制胸中怒气,否则真要发作起来,这座洞府怕也要被掀个底朝天了。而除了神蛟之外,其他诸人听到玉贞的传言,神情也是各不相同,陆沉星自是浑不在意,玄焰却是好奇抬头,至于海蛟族三名弟子,则是吓得脸色大变了。那仙修大士是何等的手殿,若是杀将进来,虽不会将三名真修之士放在眼中,可城门失火怎能不殃及池鱼,一旦双方动手,这条小命是保不住了。三人虽不畏死,但因做错事自尽和死在别人手中,这滋味却是大不相同。唯有依巫倒是镇静如恒,那玉贞说了什么,她又怎会记在心中,眼瞧着百岳刀器成,与原大哥相处的时光,也是一刻短去一刻了。原承天暗道:“此刻情景,正可动用‘梵’字禅言。”口中诵出此字禅言来,空中现出一个斗大的“梵”字,忽的无风自碎,化为无数粒极细微的金屑,向殿中诸人头顶落去。也不等落到头顶,那禅言金屑之影就化为乌有,不过殿中诸人齐觉心中一静,别说外面只是玉贞传言,就算是周祖亲至,也不会心境起伏,这禅言之妙,竟至如斯。神蛟叹道:“原兄于仙修诸术,竟是无所不修,端的是世间奇才,本座反倒要承你安抚,着实是惭愧了。原兄只管依法制器,若有事故,自有本座承担。本座就算万死,也绝不会让一人踏进此殿。”原承天道:“此女名叫玉贞,倒不是为虎作伥之辈,也只是碍事于身份,被迫来传话罢了。那周祖一时片刻,怕是来不了,蛟兄倒是可以与之周旋一二,拖上半日也好。”神蛟道:“此计大妙。”他当即将声音凝成一线,将话传了出去,也免得声线一开,影响到炉中的器物。它说道:“还请玉贞仙子禀上周祖,投纳周祖门庭,事关七寒海亿万子民,本座虽是七寒海之祖,亦不得自专,还请仙子多多美言,容我数日。”玉贞叹道:“神蛟,周祖既然开了口,便是法旨如山,怎容你拖延。“神蛟道:“实是本座亿万子民不服此事,若本座不能说服诸修,诸修每日在海中吵嚷起来,岂不扰了周祖修行,难不成真的尽数屠杀了它们不成?若是如此,惹下煞气不小。”玉贞原也只想得了借口罢了,也好回去说辞,见神蛟此言有理,便道:“在下不敢自专,只能将你的话回禀了周祖。”神蛟道:“还请仙子缓缓行去,便是容情,日后相见,本座自有道理。”神蛟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玉贞若是肯拖延片刻,缓缓行去禀报,就是有天大的好处。这神蛟是七寒海之王,手中的宝物还能少了。而神蛟如此伏低,也是难得一见,玉贞忖道:“周祖终是要离开洞府的,吕祖若是回来,对此事定有说法,我又何必为了周祖,交恶了七寒海中生灵。”也不置可否,生怕周祖神通广大,窥听到这里的谈话。转过身来,果然是缓缓的去了。原承天道:“此女是吕祖弟子,周祖就算知道她故意迟缓,也要瞧吕祖金面,不会拿她怎样,她这一去一返,就是数个时辰,应该可待器成。“也不劳诸人启炉,手中法诀掐定,将四座铜炉的炉顶打开,四道光芒,就在异金上空汇集起来。此法玄焰在陈玄机府上见过,自是不足为奇,而对神蛟与陆沉星来说,这种炼器之法,却是别开生面了。而其他人因得了梵字禅言之助,将心中疑虑抛去,也一心一意,瞧着这四道光芒如何融为一体。片刻之后,四道光芒已为一体,只是此光仍分四色,等着玄焰动用焰力罢了。原承天传下法旨,令玄焰动用焰力,助四道光芒真正合一,百器归一,此时而定。玄焰一口烈焰喷去,光芒中四色渐淡,刀形已出,玄焰连喷三口真离玄焰,那四色已是淡的几乎瞧不见了。这件百岳刀已是最后的关头了,但神蛟却是脸色一变,道:“原兄,怎的这件百岳刀,只有十岳之力?”这百岳刀已是初成,却只有十岳,就算原承天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再增二十岳来?原承天微微一笑道:“蛟兄不必着急。此法与古法的确大不相同。”将手一拍,青鸟从袖中飞出,却不喷出冰焰来,而是在空中等候,却见那块异金忽的掉落指甲大的一块来,细细瞧去,原来两只淬金虫已在异金上啃噬多时,终于切下一块异金。这异金被原承天飞到空中,青鸟就将一口青莲冰焰喷来,但这块异金坚固异常,青鸟连喷三口冰焰,这块指甲大的异金仍是纹丝不动。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阴沉沉的声音:“神蛟,你安敢欺我。”正是那周祖到了。神蛟脸色大变,不想周祖来的如此之快,看来此人定是等不及玉贞回复,不顾身份体面,就急急的遁来了。而此刻百岳刀是否铸成,仍在两可之间,若无此宝,又如何斗得过周祖?难不成自己这位七寒海万年之王,竟真的要沦落到去做他人侍将的不堪地步?
0792章 铸成神刀抗仙修
原承天深知成败利钝,在此一举,他向神蛟伸出手掌来轻轻一摇,示意神蛟暂时忍耐,周祖毕竟是仙修大士,此番亲身前来,已是大**份,若是径直来到海底捕蛟,仙修大士颜面何存,那可就是个笑话了。这块异金在手中八年,原承天与玄焰对其反复研究,已知其根底,此次炼制百岳刀,八成要靠这异金之能。青鸟三口冰焰喷去,异金表面上虽是毫无变化,其实已到临界点了,这是原承天反复测试得来的玄承。四大灵焰之中,唯这冰焰是这异金的克星,只可惜青鸟体内所含的冰焰毕竟不足,否则只需一口冰焰,这异金必定化气。此刻则需原承天与玄焰相助不可。原承天再传法旨,让玄焰助青鸟一臂之力,同时祭出禁字真言来,减弱异金的法则之力。玄焰口中一口烈焰喷出之时,正值禁字真言发挥作用,就见异金忽的化成一道金气,与空中的刀形光芒合为一处。神蛟的灵识一直锁定在空中刀形光芒之中,此时忍不住低声叫道:“已是二十岳之力了。”这异金别看只是指甲大的一块,却是沉重异常,异金所化光芒与刀形光芒稍一接触,光芒属性就是大变,瞬间就增了十岳之力。原承天念动法诀,催化金气光芒尽快合体,神蛟神情愈见兴奋,道:“又是十岳之力了,咦,已是三十五岳了。不想这新法炼器神妙如斯。”原承天听到百岳刀已有三十五岳之力,心中陡然一松,他固然还可再进一步,添个三五岳之力,可想来三十五岳之力,已是足够了。便收了法诀。空中的金气渐渐闪去,刀形光芒亦迅速成形,一柄阔背大砍刀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此刀甫一成形,就从空中直坠下来,试想此刀尚未认主,又是三十五岳之重,原承天又如何御控。而这样沉重的法宝,也唯有神蛟方可使用。神蛟急忙将灵识探去,要在这百岳刀山标识,便在这时,外间周朝怒道:“好你个神蛟,竟敢私铸百岳刀,难不成你竟想与我一战。”一道青光劈开偏殿屋顶,当头落了下来,直奔着那百岳刀而去。这青光之中,亦包含了周朝的一点灵识。原来这是在和神蛟抢夺这件百岳刀了。若是周朝抢先一步,标识了此刀,海底洞府诸修又怎有命在。神蛟冷哼一声,亦将灵识朝青光中扫去,那周祖本是托大,这道灵识并不曾动用全力,而神蛟则一直是如临大敌,故而两道灵识一触,就将周朝的灵识扫到一边去。但是周祖毕竟是仙修大士,修为比神蛟略高一筹,就算轻敌,两道灵识相触之后,神蛟脸上也显出疲倦之色来,他再想标识百岳刀,灵识一时半刻,却是难以祭出了。而周祖的灵识,则是源源不断,又是一道灵识扫来,殿顶上的青光光芒大盛。原承天暗道:“此时此刻,不由我不动手了。”只是他怎敢与仙修大士正面抗衡,唯有祭出“梵息”二字真言来,助神蛟尽快恢复心境,再祭灵识。梵息二字禅言若是单独用来,已是神妙异常,此刻两字并用,彼此互补增益,威能更是强大。就见神蛟精神大振,吐气开声,道一声:“疾!”竟将灵识分成两道,一道迎向周祖的灵识,一道掠向百岳刀。这分灵之法,便是原承天也不曾学会,这也是神蛟这种天地之灵的天赋绝学。只是这一次周祖的灵识却无法被扫到一边,两道灵识就在殿顶交织纠缠,就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殿外的御水禁制已告土崩瓦解,海水如潮灌了进来。玄焰见势不妙,忙掠进原承天的金塔之中,而神蛟,依巫等人则是不怕水的,陆沉星与原承天,则各掐了避水诀,在水中站定。神蛟虽是七级,又因血统高贵,比寻常的七级妖修强出不少,但也只是略强于羽修中乘,再将灵识分出,又怎是周祖的对手,最终是周祖的灵识完全压制住了神蛟的灵识,再向百岳刀冲来。可惜神蛟分出的第二道灵识,早就抢先一步,将百岳刀标识了。百岳刀一经标识,立时变得轻如鸿毛,就从殿顶的缺口逆流而上,直飞到海面上去。原承天与陆沉星却分别动用了神识灵识,观百岳刀与周祖斗法。海面上,周祖一身簇新的法袍,法袍上绘就神蛟图案,这法袍显是新制,专为收神蛟而来,若神蛟被收为侍将,则会被收进这件法袍之上,好似当初叶惊海的百宝衣一般。只可百岳刀既然已经炼成,周祖只怕是趁兴而来,败兴而归了。百岳刀冲出海面之时,犹是轻飘飘的不值一顾,可等此刀升势已尽,转而向周祖落下来时,立时变得沉重如天地。就见此刀一落,那刀上的绝强气息,就压得海水****而出,激起百丈高的浪花来。周祖怎不知这百岳刀的厉害,可此刀落下来,气息罩定数百丈之地,周身被压得动弹不得,又哪里能避得开来。没奈何,周祖手中掐了道法诀,向百岳刀迎去。这是法诀虽是寻常,可由仙修大士出手,威能怎可小视,空中的百岳刀就略微顿了一顿。可也只是一顿罢了,海中的神蛟急念真言,百岳刀已出十岳之力,这法诀如何能抵受得住,空中一阵巨响,百岳刀便是一沉。周祖叫道:“来的好。”从怀中取出一顶金冠来,向空中一祭,这金冠发出万道霞光,欲阻百岳刀沉落。这金冠发出的虽非金罡级的法宝神光,也是了得,但是百岳刀别无长处,唯有一个“重”字。正所谓一力降十会,任你千变万化,我只用强力压来,霞光触到百岳刀,百岳刀也只是再停一停,复又缓缓落下,离金冠还有数十丈时,金冠就发出“格格”声响,眼见得是要被压碎了。周祖怎肯自家法宝受损,忙将此宝收了,百岳刀再无阻碍,自是电闪而落。周祖叫道:“神蛟,果然好手段。“他心中寻思,自己纵然还有数宝,只怕也未必能抵受得住百岳刀的大力,唯有以本身元魂法物一搏了,若是元魂法物亦不能支,这次收神蛟为侍灵的念头,也就只好作罢。需知若收侍灵,那主人的与侍灵的修为就需得有个相当的距离,双方若是修为相差无几,就算是主人略强些,又怎能压服得住?陆沉星收海蛟为侍灵,亦是难以承受,终是让海蛟逃了去。周祖的元魂法物,是为一粒青珠,这珠子黯淡无光,却是内蕴光华,珠子飞遁而出,离百岳刀稍近时,就发出短促的光芒来,这光芒也不过是数寸罢了。但这数寸光芒,却宛若实质,生生将百岳刀抵住了。神蛟虽见百岳刀受挫,心中也不以为意,此刀的威能,也只是发挥出二十岳之力罢了,若再增十岳,这元魂法物如何能敌?于是再动真言,又将十岳之力压来。空中青珠略沉再升,这多出的十岳之力,也没能将这青珠压住,两件物事,仍是斗了个旗鼓相当。但原承天的神识,却见这战场上的每个变化尽收眼中,在神蛟又增十岳之力时,周祖则是轻咬舌尖,以体内一丝数百年修就的仙修精血,替元魂法物加持。青珠得了这丝仙修之士的精血为助,自是稳稳的定在空中,不让百岳刀落下。这也是周祖过于好强了,那侍将若是修为过强,纵是收了,也难御使自如,又何必去收?但周祖当初既然开了口,又闹得七寒海中生灵人人皆知,今日之战若不能大占上风,传出去怎有脸见人。这才不惜损耗修为,强行支撑。仙修之士的一丝精血,就好比是至强法宝,而周祖体内的鲜血虽是有数,可一丝就抵得十岳之力,神蛟又如何抗衡?神蛟咬了咬牙,再将百岳刀最后的五岳之力压来,周祖见到了这种地步,又怎肯回头,舌尖再出一丝鲜血,这鲜血化为法力,替青珠加持了。就见青珠不得不沉,反而略略将百岳刀抵了上去。神蛟不想周祖如此逞强,他的本意并非要与仙修大士死战,双方修为毕竟有不小的差距,若是真个儿得罪了仙修大士,又如何在这七寒海落足?仙修大士自有无穷手段,可让他生不如死。但唯今之计,除了死命撑住,也是无计可施,这百岳刀毕竟沉重之极,自己为了御控此刀,已是用尽全力。也就是自己身为蛟龙,天生神力罢了,换了其他同等修为的修士,如何能战?原承天见到此景,也是大皱眉头,周祖争强好胜,不肯稍退半步,亦不知见好就收,而神蛟也势必不能退后半步。这样斗将下去,就是两败俱伤。他虽与神蛟有隙,可为了七寒海亿万生灵以及依巫着想,也只能站在神蛟这一边。但是此刻出头,对周祖来说,怕有趁人之危之嫌,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如何分说此事,着实是对他的一大考验了。
0793章 且化干戈为玉帛
百岳刀三十五岳之力全出,周祖虽动用了两丝精血,可场面上则是大占上风,百岳刀又如何下得来。神蛟已是竭尽全力,而每维持百岳刀一息,就需消耗一分真玄,便是以神蛟天生神力,也未必能维持多久了。原承天知道这个时机不可错过,若等到神蛟露出疲态来,周祖又怎会言和?就算收不成神蛟为侍,也势必要动杀机。唯有趁此僵局,他这个旁观者才好谈和。想到这里,也不管腹安未定,就急急窜出海面去。周祖瞧见原承天现身,冷笑道:“便是你替神蛟炼制百岳刀?想你不过是玄修之士,怎敢与神蛟联手欺我。”原承天不慌不忙,深深一揖,道:“大修容禀。在下曾为天一宗双特奉,亦曾有缘与吕祖一会。得吕祖法旨,将吕祖苦心研制的御龙诀带回天一。”周祖点头道:“此事我也曾听说过,这么说来,你就是原承天了,御魔之战,倒也做的好,既然你与我天一宗有缘,为何却助了外人?”原承天听他话意,似乎并不知自己与周不朝的恩怨了。自己与公并不无亏欠周不朝处,二人恩怨,唯因同为大修分魂罢了,这等隐密之事,谅周不朝也不便对人提及。否则若有更强的大修分魂,岂不是要来找周不朝的麻烦?既然周祖不知自己与周不朝的恩怨,这个讲和人,自己倒也可以担得。他再次施礼,道:“周祖,当年吕祖在时,与神蛟是井水不犯河水,原来吕祖想来,这七寒海亿万生灵有了神蛟约束,倒也安分,若是没了神蛟为首,自然会厮杀争斗起来,到时大修如何能得半刻清静?”周祖也不是没考虑到这一点,只是此人觉得自己不过是暂替吕祖看护府弟罢了,七寒海生灵若是争斗,却又怎能烦得到他,只是此节却不可明说,否则岂不显得为人下乘了?只好勉强将头一点,道:“此说也是有理。”原承天道:“更有一桩,那神蛟不但是七寒海之祖,亦执掌天下水域生灵,若周祖执意收神蛟为侍,便是得罪了天下水中妖修,以周祖神通,自是不惧,却着实麻烦。”周祖冷笑道:“便是天下水域生灵皆与我成仇,我又有何惧。”原承天只是摇头,轻声叹道:“想来周祖之志,定是想日后飞升昊天,神蛟既然是天地之灵,受仙庭法旨执掌水域,若神蛟被收,昊天水域之众,又怎能不知?此中利害,还请周祖三思。”周祖听到这话,立时就沉默起来。他想收神蛟为侍,固然有因,可这理由若与得罪昊天水族相比,就是芥癣之患了。他若是寻常修士也就罢了,或许不起飞升之念,但他此刻已是仙修大士,一旦吕祖重修飞天殿,不日就可飞升的,又怎能不存远志?神蛟在海中听到原承天的说辞,既是欢喜,又是敬佩,看来原承天不但修为惊人,玄承无双,亦是洞察天地之机,胜寻常修士不知繁几。周祖听到原承天提起昊天水族,心中早无收侍之念了,只是若就此罢手,就怕遭人耻笑,这等虎头蛇尾之事,怎是仙修大士所为,一时沉吟不语。原承天察颜观色,已知其意,便向神蛟传音道:“蛟兄,周祖已有去意,还请蛟兄再退半步。”神蛟怎能不知要给足周祖面子,若是再迟上半刻,这百岳刀可就是害人害已了。于是忙收了百岳刀,对周祖道:“小蛟闻大修驻陛七寒,本该上门朝拜,不想却因水族事务繁忙,一直不曾前往,也难怪大修动怒。小蛟已是知错了,若肯收回成命,小蛟自该登门请罪。“神蛟身为天下水族之祖,如此伏低做小,已是给足了周祖面子,周祖也知道若不趁此借坡下驴,难不成还要真的强行收了此蛟,得罪昊天水族不成?于是叹了口气,道:“你这神蛟,知道我代管吕府,却不来拜访,这是眼中只有吕祖,却没有我了,我如何不恼你?罢了,既是你诚心悔过,我又何必斤斤计较。“他刚才连用两丝鲜血,也觉得修为损耗不小,若是不及时静心运功,这损耗的修为怕是补不回来了。说了此话,身化一道清风,刹时就是不见了。原承天见这一场干戈就此平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自己强行出头,也不知周祖心中会是怎样去想,却是管不了许多了。见周祖果然是去了,神蛟也是如释重负,忙向原承天传音道:“原兄,今日之事,本座承你大情,必该重谢的。“原承天听到“重谢“二字,急忙摇头道:“在下怎能……”话只说了一半,神蛟就从海出掠出,携了原承天的手臂,再回海底洞府。那处偏殿的禁制虽被周祖灵识所破,其他所在倒也周全,神蛟就令诸修来到大殿,与原承天分了宾主说话,这才算是双方正式见面了。神蛟道:“原兄,但我水族所有,你只管开口就是,想来我所藏虽丰,也未必能及得上一把百岳刀,说来还是本座占了你的便宜。”此言倒也不假,神蛟有此百岳刀在手,别说是周祖,就是日后有仙修之士来寻麻烦,也可抵挡一二了,这件百岳刀,便是神蛟的镇府之宝,又怎能有其他物事比得过。原承天欠了欠身,道:“蛟兄,你既是将话说得明白,那在下也不必摭掩了,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一是为护卫依巫而来,二来就是为了陆道友了。在下只想恳请蛟兄,放了陆道友前来,便是功德。”神蛟笑道:“陆道友倒也骗得本座好苦,实对你说罢,他的器修之术虽是平平。可本座爱他这个人材,本座受天地法旨困居此处,对外界一无所知,幸得有陆道友在此,每日与他叙谈,也是一趣。今日原兄既是开了口,本座怎能再留他。”陆沉星不由苦笑,他原以为自己器修高明,才被神蛟容他在此住上十年八载,哪知却是爱他的巧舌如簧,那神蛟只是一直没说破罢了。陆沉星道:“蛟兄,你若觉得修行寂寞,在下隔上个十年八年,便来此一会便是。另有我所收海蛟侍将,我也与他解了侍将之约,这等天地灵物,我陆沉星原是没福拥有的。”神蛟点头道:“也好。”陆沉星就唤来那只四级海蛟,当场抹去它灵识中的标识,自此再无主侍之分。神蛟道:“陆道友,天下强者为主,弱者为侍,本是天地之理,本座这次劝了你放弃此蛟,又困你八年,着实对你不住。我有几片褪甲,正好送与你,你自个儿打造一件铠甲如何。”褪甲就是神蛟当年晋级时褪下的甲片了,褪甲时的神蛟修为自不比现在,也不及依巫所得的甲片珍贵,但也算是一件天材地宝了。陆沉星心中自是百分肯了,口中却要推辞,经不过神蛟再三送他,只好无奈收下,心中自是乐不可支,这八年苦牢,能得到一副神蛟褪甲,也算是不枉了。神蛟转向原承天时,则是沉吟不语,他知道原承天虽是九级玄修,实力未必就弱过自己,而此人强力法宝无数,自己若是出手太轻,怕是惹人耻笑,若是想送件合适的礼物,却一时难以想到。原承天知神蛟心意,正想婉言谢绝了,却被陆沉星急急传音过来,道:“原兄,这等好事,你又何必推辞,你送他一件百岳刀,他送你一件物事,也不过是扯个平罢了。”原承天不想拂逆了陆沉星的好意,只好忍住不言,这时神蛟抬起头来,道:“原兄,本座刚刚想起,本座有两粒蛟丹,若送与原兄,才是最合适不过。”原承天听到“蛟丹”二字,惊讶之极,道:“如此重宝,原兄怎敢承受?”神蛟微笑道:“原兄有所不知,本座这两粒蛟丹,原是当年的七寒海之主留下的,我等神蛟亦可飞升昊天,但却与寻常修士不同。我等修到九级时,那蛟魂就会遁出蛟体,亦借飞升殿飞升昊天,而蛟体却不能跨越这天罗界力了。”说到这里,它转过头来,对依巫道:“依巫,你既有蛟龙血脉,日后飞升昊天,亦是如此了。只是蛟魂若想安然跨越天罗,亦需修成蛟族心法不可,你在此留上三年,本座亲传你蛟族心法如何。“依巫又惊又喜,又是无奈,她得神蛟亲传蛟族心法,自是无上福缘,亦是海蛟族中兴的根本,怎能不喜,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就要与原承天就此分别了,自是无奈之极。复又想到,原大哥日后必是飞升的,自己若是勤下苦功,说不定也有飞升之可能,到时与原大哥在昊天相聚,岂不更是百无牵挂,十分的好了。想到这里,才是真正的欢喜起来。而诸修只瞧到他神色欢喜,却不知她这心情已是转了数转了。原承天听到依巫得此福缘,更是替她欢喜,忙道:“依巫,还不快来谢过神蛟。”依巫盈盈下拜,道:“老祖亲赐心法绝学,依巫定当努力。”不懦再瞧向原承天了,就怕想到很快就是长别,不知自己会不会滴下泪来。神蛟道:“先前飞升昊天的神蛟,留下两具遗蜕,其中的甲片蛟皮,已被用去了,唯这两粒蛟丹,本座用他不着,别人也没资格动用,这岂不是天赐此物,要本座送给原兄,以完此机缘。“
0794章 海底洞府日月长
先前原承天得海蛟族一点蛟涎香,便增十年修为,而蛟丹自比蛟涎香强出许多去。自己在冲击羽修玄关时,自要集万钧之力为一点,蛟丹正合其用。神蛟应该也是看出原承天急需此物,这才以蛟丹相赠了。神蛟情意拳拳,自己又的确用得着此物,原承天若是再拒,那就显得矫情了,便道:“蛟兄厚赐,原某接下了。”神蛟原以为原承天与陆沉星一样,会有诸多推辞,不想原承天答应的倒是爽快,心中甚喜,就觉得陆沉星老于世故,虽是可亲,却失于油滑,反不如原承天至诚可敬了。也由此感叹人之性情的千变万化,而水里妖修,则是个个愚直。古语云人最近道体,想必指的就是人的性情,与天地一般变化无常,自己若非与原,陆二人相交,又怎能体会到这些妙理?当下就将蛟丹取出,却又挽留原承天在海底再多住些日子,也好向他请教。原承天此次来到天一幻域,本就是为了修行而来,而所谓修行,指的又怎是闭门苦修,与诸多仙修之士谈玄论道,互通有无,原也是修行中极重要的一环了。在神蛟这座海底洞府居住,与平地也无两样,原承天每日功课之后,就与神蛟,陆沉星闲谈。神蛟虽是神通惊天,几可与仙修大士抗衡,但于世间之事,连陆沉星也比不起,如今遇到原承天,岂不是惊为天人?原承天也趁此时机,让玄焰替陆沉星炼制蛟龙铠甲,陆沉星虽失了一侍,却得一甲,细算来反是便宜。而以原承天的炼制新法,再加上玄焰亲自动手,这件蛟龙铠甲,已是羽修级的法宝,陆沉星得此一甲,好似平白得了一条性命一般。而与神蛟谈玄,也并非只出不进,神蛟既为天地之灵,于天道玄奥,实有先天传承,尤其是对天罗界力一事,更是如数家珍。他对原承天道:“世上都说天罗难破,只因天罗界力实是真龙的神识所凝,再加以仙庭神执巧用天地玄奥帮置而成,无论你怎样强大的修为,若破天罗界力,也是极难。“陆沉星道:“这却是何故?“神蛟道:“真龙一物,乃是天地万物之主,你若强来,他便强,你若弱来他便弱。无论你怎样强横,也是强不过他的,无论你怎样柔弱,也是弱不过他的。因此俗语常说,龙于九天之上,而可藏形于芥子,九天之上,以龙为尊。而便是细小如芥子,龙亦可藏形,极言真龙神通广大了。“陆沉星道:“那天罗界力,又该如何破?“神蛟笑道:“若说‘破’,任你如何大修,也别想破了这天罗界力,唯有体察真龙神识变化,用一个‘巧’字,才能安然通过天罗界力,只因真龙神识随天时而动,十二个时辰之中,有强有弱,唯有将这强弱变化烂熟于心,才可以视天罗如平地了。“陆沉星道:“此事无论如何,也要请老蛟呕心涝血了。“神蛟笑道:“这有何难。“就将真龙神识于十二个时辰中的强弱变化,细细说给原,陆二人,原陆二人如获至宝,此次七寒海之行,能得到闻真龙神识妙奥,已是不虚此行了。而论及原承天所需的万年玄玉时,神蛟道:“我蛟辈冲玄登仙,本用不着此物,因此我向来也不曾炼制。不过那幻域深处,必有陆地妖修炼有此玉,原兄过了无边山后,一路细细寻去,以原兄福缘,定有斩获。“原承天道:“我心里打的,也是这个主意。“陆沉星却道:“老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久居此处,哪种妖修需用此物,定是心里门清,怎的却吞吞吐吐,着实不够意思。“一蛟一修相处八年,说来是将陆沉星扣留于此,其实却是八年之伴,陆沉星与神蛟之间,其实早就如同老友一般了。神蛟笑道:“陆兄,你可不能怨我不吐真言,我虽是水族之主,瞧来与陆上妖修并无瓜葛,可世间万物,其生死各有缘法,若是因我一言,而伤了一名妖修的性命,这罪过我怕是逃不掉的。“原承天听到这里,默默点头,这世界的仙修之士,向来是将其他种族的妖修魔物视为天地资材,而妖修魔物,岂不也同样视仙修之士为修行之宝,双方就此自相残杀,心中却都视为应有之理,其实却是有违天道慈悲之意了。神蛟或许并不明白其中深意,却可凭着天地之灵的本地,悟出这万物平等的妙道来,这才不肯吐露妖修的名称。这也是他的修为甚高之后,所自然明白的道理,自己又何必强求。而说起来自己修这天道之修,总觉得差了一点,此刻听神蛟所言,才隐约有所感悟。当初为救依巫,愤而斩杀山魁,其实已是有违天道之修的宗旨了。当时依巫已然脱险,又何必对山魁不依不饶?山魁吞食万物,本是它生存的本性,又怎能怪得了它,而自己既有志修天道之修,若恃强诛弱,岂不是和山魁一样的心境。细细想来,自己之所以诛杀山魁,除了是从心底里没将山魁当成与自己平等的生灵外,另外一个重要的是原因,就是因依巫之遭而迁怒于山魁来。由此看来,自己的心境,一是没摆脱仙修之士高于万物的常理,二是仍没摆脱这人情纠葛,说来自己与天道之修,委实是差得远了。这也难怪玄焰谷中的巨禽,迟迟没将天外灵域送来,自己先前还自以为是,觉得离天道之修不远,这时回想,就觉得自己万分可笑,大有自惭形秽之感。陆沉星对原承天的冲玄登羽,倒是不怎么在意,只因以原承天之才,只需找齐材料,登羽如登平地。而对原承天断臂一事,则是关心备至。他也就此向神蛟讨教,寻问五金六脉雪芽的下落。神蛟道:“原兄的这块异金是来自于天外灵域,并且一瞧就知道来自是金属性的纯灵之地,五金六脉雪芽可从这异金下手,那应该是不会错了。只是这块异金该得遇何种气息,才能生出雪芽来,我也是只能妄测,却是作不得准的。“陆沉星道:“你是天地之灵,心中一动,就是天机,你便是妄测,也总比我等仙修之士测的准些。“神蛟笑道:“陆兄这顶高帽送来,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他低头寻思了片刻,方道:“五行相克之道,是为土生金,但此法只在应在别处,却无法应在五金六脉雪芽之上,只因这个雪芽,乃是五金之精,定是另有一套天地法则的。“原承天深以为然,道:“蛟兄此言甚是,这块异金在我手中八年,我也研究了许久,总觉得这异金的法则之力与众不同,土生金的法则,怕是用不着了。“神蛟见原承天亦作此想,心中一喜,心思就更加活跃了,正如陆沉星所言,神蛟心中一动,就是天机。他此刻心思活泛,就觉得无数个念头涌来,而其中有个念头,让他心生欣喜之意,看来就是雪芽养育之法了。于是他屏息静气,再作沉想,将诸多没可能有用的念头一一抛弃了,很快就理出头绪来。原承天与陆沉星见神蛟脸上渐生光彩,也知道神蛟已触到灵机,都是十分期待,两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瞧定了神蛟。在诸修闲谈时,依巫自然也陪伴在侧,她是今日才知道原承天先前有断臂之劫,现在听到续臂已有下落,自是比任何人都要关心了。一双妙目,自也是瞬也不瞬地瞧着神蛟。神蛟见众人目光中期盼甚殷,尤以依巫最是关切,不由笑道:“我今日若是寻不出雪芽培育妙法来,就怕诸位一怒之下,将我煮了蛟汤。让人好不惧怕。“诸修于万分紧张之时,听到神蛟也发戏语,皆是一愕,又忍不住大笑起来。神蛟却将神色一肃,道:“若依我看来,原兄要想培育五金六脉雪芽,非得去趟九渊地宙不可。“依巫“哎呀“叫道:”老祖,那九渊地宙,如何去得?“忽觉自己失了态,不由羞极,雪肤花貌顿生红霞,瞧来明艳不可方物。陆沉星瞧见此景,心中就是一紧,暗道:“我这位原老兄也不知是怎样的缘法,所遇女子,皆是世间一等一的人材,又皆是对他芳心暗许,说来令人艳羡,可对我等仙修之士看来,却怎是好事。就不知他日后情关如何破了,可怜可叹。“神蛟瞧着依巫,神情似笑非笑,道:“这世间修行之事,哪件容易做了?更别说飞升昊天,修成长生之道了。雪芽之物,既是五金之精,自然非遇神火不可萌生,而以雪芽的属性推来,也唯有得遇九渊神火,方可有成功的可能了。“陆沉星与依巫皆是目瞪口呆,去九渊地宙一趟,已是极不易了,可还要去寻什么九渊神火,这岂不是自寻死路一般。且不说九渊神火谁也不曾见过,而仅以常理推之,如此天地奇物四周,必是大能异兽无数,这神火又如何取得?原承天的九渊之行,倒也早做筹划了,可那也只是为了寻找飞升殿的碎片罢了,只需寻到碎片,就可急急返回,又怎敢在九渊中留连。如今看来,这趟九渊地宙之行,只怕比自己想像中,还要难上百辈,自己本觉得天地待已不薄,处处福缘随身,可现在看来,天地待己,着实是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