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0章 远赴罗华会百羽
原承天听到这声断喝,心中大动。他之所以能与九山王二修化干戈为玉帛,无非是因为自己稍占优势,这才得以相谈甚欢。可一旦来了援兵,双方实力此消彼涨,均势打破,必定会再起波澜了。更何况自己毁了龙山王的量天尺,此人表面虽是不予理会,心中又怎能不怒?原承天原以为自己三次动用传字真言,去了一万余里,怎样也可摆脱追兵,哪知仍会被人盯上,看来这人的来头定是不小。循声望去,见来人五短身材,方面阔口,鬓间略见白霜,赫然是步遥环的兄长步遥行。此人原承天曾在伽兰城中遇见过,便见他一心一意护着天一宗,此刻自己辞宗而出,岂非也成了此人的对头?步遥行可比寻常的羽修之士强得多了,单他一人,原承天只怕就是难以应付,若再加上九山王二人,更是凶多吉少。步遥行那句话刚说到一半时,身形还在百里处,等那话音落下,此人已到了面前。却见他目中含笑,揖手道:“原道友,我奉妹子之命,前来接应你,我妹子可说了,若是原道友掉了一根头发,便切了我的脑袋,有这样的妹子,真是好不吓人。”他只管和原承天说话,对九山王二人则是视若不见。这人平时的倨傲可想而知了。原承天大感愕然,不意步遥环对自己如此看重,竟请出兄长来替自己护法。自己与周不朝生出嫌隙,步遥环身为宗门长老,自然无从插手,倒是步遥行与宗门无涉,还是可以管上一管。原承天忙揖手道:“晚辈何能,竟敢劳动步前辈大驾,步长老对晚辈向来照拂有加,此番又用心至此,晚辈实不知该如何报答。”步遥行哈哈笑道:“我那妹子最是狡滑,你何必承她的情?宗门十大长老之中,有大半都对你寄予厚望,若是你被周不朝杀了,这天一宗只怕就要闹个沸沸扬扬了。说起来,我这妹子对宗门的确是忠心耿耿。”言罢轻轻叹息了一声。九山王二修见到步遥行到来时,就一直揖手为礼,不得步遥环回礼又怎敢放下?不想直到此刻,那步遥行才转过脸来,对二人略略点头,二修如逢大赦,这才敢将手掌放下了。二修心中暗道:“幸好没拿这原承天怎么样,连步长老兄妹都是这原承天的靠山,我等若是动了原承天,哪里还有活路?”步遥行且不论,步遥环杀伐果断,在十大长老之中威名最著,天下修士,只知步遥环,哪知周不朝?因此步遥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原承天叹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步遥行道:“你此刻离了天一宗,倒也逍遥,何不随我去一趟罗华大陆?”原承天听到“罗华大陆“四字,心中就是一动,罗华大陆的七真宗就是猎风的本宗,当初猎风修了鬼道之后,便等于叛宗了,自然不敢去想,亦不见她提起。可原承天与她心灵相通,却知道她一直是念念不忘。如今猎风已是仙鬼双修,等闲修士已经瞧不出她的鬼修来历,这个故地倒是可以去一趟。再者说原承天对七真宗所拥有的七字无界真言,也是大感兴趣,当初猎风棺上的所刻,为阴阳风月禁五字,另有二字,则是不知。上回在天灵宗时,七真宗亦派人与会,只可惜原承天事务繁忙,也来不及与七真宗的修士攀上交情。若有机缘得到另二字真言,倒也不枉去走一遭。便道:“莫非罗华大陆此刻有热闹好瞧?“步遥行大笑道:“妹子常你说极是灵慧,果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了,今年正值百羽宴举办之期,这场盛会承天可不能错过了。“听到“百羽宴”的名字,九山王二修皆是神色大动,不自禁的露出无限向往之色,同时又是羞愧交加。原承天对百羽宴也是略有耳闻,此会历史已近千年,六十年一届,与会之士皆需羽修境界。举办此会,原是想替天下的羽修之士,提供一个交流仙修心得的机会,以求世间羽修皆可飞升昊天。这百羽宴的宗旨立的好不浩大,在常人看来,不过是夸饰其辞罢了,而此宴之中,究竟会发生何事,那与会羽修之士自是绝口不提,唯知但凡参与此会者,其日后达成仙修的机率,比不曾与会者大出三成去。这个机率,是一些有心之士刻意推算出来的,若是有不信者,只需细细算去,也同样能得出差不多的结论来,参加这百羽宴既有这样的好处,岂不是比世间任何灵丹妙药,天材地宝都要让人动心?故而这数百年来,这百仙宴的名气越发的大了。奇的是,百羽宴虽有近千年历史,可其主办人的身份却是凡界最大的谜团,每届百羽宴举办的地点绝不相同,举办人亦是每届不一。原来那举办人在举办百羽宴之前,竟是无人知其名姓,亦不知其修为若何,而其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竟也是人人不识。只是这举办人的修为必是大成羽修罢了。试想一个人修成大成羽修境界,又怎可能不为人知?此为谜团之一了。而每届的举办人在会后,必然消失无踪,凡界七大陆,再也寻不着此人的踪迹。此为谜团之二。原承天道:“听说参加百羽宴的修士,皆可收到一张请柬,无此柬者,绝不可与会,晚辈怕是去不得了。而何况晚辈不过是区区玄修之士,又怎有资格与会?“步遥行笑道:“那有何妨,此事包在我身上就是。至于资格,嘿嘿,若是连你也去不得,他人更是绝无资格了。”说到这里,若有意,若无意的瞧了九山王二人一眼。那百羽宴的请柬,在会期三月前便会发放,若是未曾收到请柬者,自是说明没被举办人瞧上。羽修之士都是极重面子的,收不到请柬,分明是平生大耻了,又怎有颜面提起?是以每届百羽宴举办之时,天下诸多羽修之士皆是凛凛自危,生怕收不到百羽宴的请柬,受到他人的耻笑。原承天不忍让九山王二修难堪,忙问道:“晚辈有一事不明,这百羽宴的举办人既然是每届不一,天下修士,又如何分辩真伪?”其实原承天对此事心知肚明,不过是胡乱寻着一事,免得步遥行又瞧向九山王二人。步遥行道:“此事极易,百羽宴的请柬极是特殊,千年如一,他人万万仿冒不得的。”说罢右手摊了开来,只见其掌中之物,却是一根白羽,这白羽只有三寸来长,羽上微有流光不时闪烁。九山王忍不住道:“听说这白羽世间皆无,有那擅长御禽者搜罗大陆七界,甚至连魔界和冥界也去过了,也不曾见过这种白羽,实不知百羽宴的主人从何处寻来此羽。”步遥行点了点头道:“那百羽宴的取名,本有两个含意,一是邀请到的羽修之士恰好百名,其二则是每名赴宴者必佩此羽,方能进入会场。而此羽既然是世间绝无,谁能能假冒得了。”以原承天的玄承,亦是不曾见过此羽,这就让这百羽宴更显出几分神秘来。会址不定,主人不同,信物奇特,但每名与会者皆有无穷好处,若是照这样看来,这百羽宴的举办者,就是这世间最大的善人,便是说其代行天地之责,也是恰如其分了。难不成这百羽宴的主人当真是一无所求?原承天正沉吟间,步遥行却是不耐烦了,拉着原承天便去,又哪里去和九山王二修辞行?只是九山王二修却不敢失礼,仍是站在原处揖手为礼,直到原承天与步遥行齐皆不见了才罢。原承天与步遥行遁了数百里后,步遥环道:“承天,你莫怪我对那二人无礼,实因这二人是周不朝的走狗,我最是瞧不上的,若不是怕你难为,这二人我干脆就想杀了。”原承天听步遥行将周不朝说的如此不堪,心知其二人必定有隙了,说不定步遥行当初背叛宗门,亦和周不朝大有干系。果然,不等原承天问及,步遥行就道:“那周不朝向来嫉贤妒能,别说是你,就是他少年时的一位好友,也被他逼得弃宗而逃,好在那人倒也争气,竟早早的飞升昊天,偏还返界回来,大大的讥讽了周不朝一番。”原承天点头道:“原来如此。”却不肯多言此事。步遥行却是滔滔不绝,就将周不朝历来行事,一一说将出来,只恨此人背景雄厚,纵是多行不义,却也无人敢惹。原来周氏家族本是天一宗创宗老祖首席弟子,其家族这数千年来偏偏又英才辈出,周氏弟子遍布宗门,这也就罢了。那天一幻域之中,更有两名周氏仙修大士潜居,因此周氏家族,就是天一宗第一强枝了。一路上有步遥行说些天一宗旧事,倒也不觉孤寂。原承天先前与步遥行虽是交情泛泛,但原承天与人相处,有个绝大的好处,就是语出必诚,这份诚心他人自然会慢慢感受到了,又怎会不来倾心相交?原承天交朋友的本事,在天灵宗的御魔大会上,已是略见一斑了。二人马不停蹄,不分昼夜的一路行去,原承天却渐渐发现,步遥行所领之路,却并非指向罗华大陆。
0721章 器祖门前动干戈
原承天心中虽在警惕,面上又怎能露出端倪来?不想步遥行弃了高山密林,竟来至一座小镇,原承天戒心未去,讶心又起。这小镇居民大多都是凡人,一名羽修之士来此做甚?原承天正想动问,步遥行已先笑道:“此次去赴这百羽宴,总不能空着手去,是以在下约了几位好友,就在这里见面,原因无他,此人住着一人,实为凡界器修大能,寻常之物到了他手中,立成神兵,这天下器修第一的名字谁也夺不去。”原承天耸然动容道:“莫非器祖陈玄机就坐在此处?”步遥行哈哈大笑道:“承天也知道陈玄机的大名吗?不错,此镇正是陈玄机的制器之所。名叫冷水镇的便是。”要知道修士虽是无所不修,可人皆有所长,怎可能样样精通,而世间也尽多奇士,专擅一门仙修之术,其成就远远超出同辈。这名陈玄机就是器修奇才,其名在琅秘阁的典籍中也有提及,可算得上是天下名士了。眼瞧着到了镇外,步遥行忙吩咐原承天收了遁术,悄然落地。原来陈玄机不喜离群索居,虽是羽修大士,却偏爱在凡人中厮混,其平时坐卧起居,与凡人无异。而既是与凡人混居一处,又怎能轻易显示出修行来,那岂不是要惊杀了凡人?因此别说是陈玄机自己,那些来到冷水铺寻陈玄机炼器的修士,也必得敛去神通,若敢炫耀于人前,则会被陈玄机逐出此镇了。陈玄机本身就是羽修之士,谁又敢轻易得罪,再加上来这里的修士,皆是有求于他,当然更加是小心翼翼,从善如流了。原承天刚才在空中时,已将这小镇的地势尽收眼底。此镇虽小,却是景色奇佳,镇外两条大河绕镇而过,又分出三二支流来,在这小镇中纵横交错了去,因而此镇宛在水中央,彼此往来,皆仗舟楫而行。在镇外的一个小小码头,有小舟横陈于树丛之中,一名青衣汉子正坐在舟上打盹,正值初秋天气,炎热未消,凡人体力难敌,是最易困倦的。这景色对凡人来说,固是屡见不奇,可原承天却觉得心中一畅,前几日他还与两大羽修大动干戈,不想到了此处,却是俗气全消,宛然换了天地。心中暗道:“红尘之中,最是逍遥,困来便睡说来容易,却需心中无尘。我终日忙忙碌碌,为的不过是长生不老,可若是每每心中烦恼了,就算是与天地同寿又有何趣?”步遥行走到舟前,也不去召唤,只是立在舟边笑吟吟的瞧着舟中的汉子,此人在九山王二修面前倨傲之极,可对着一名凡夫俗子,却有着无比的耐心,让原承天甚是一奇。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汉子才打了个哈欠,转头瞧见了步遥行二人,却无羞愧惶急之色,仍不理会,取了舟上一只葫芦,张口就饮,原来葫芦里装的尽是酒水,酒香四溢开来,也只是寻常的农家米酿罢了。步遥行仍不问话,却见那汉子饮了这口酒之后,眼睛顿时清亮了起来,这才问道:“可是用船?”步遥行道:“正要叨扰。”汉子摊开手掌道:“若无五钱银子,断然不可。”凡间金银皆贵,五钱银子就是五口之家一月的饭钱,这舟价未免也贵了些。只是步遥行怎能与他讨价还价,忙取出一锭银子交给汉子,怕是有一两多了。汉子摇头道:“多了些。”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刀来,锈迹斑斑毫不起眼,可此人手起刀落,那银子就被齐整整的切了下来,这小刀竟是锋利之极。而被切下的银子,有一块恰好就是五钱。原承天赞道:“好快的刀。“汉子也是得意,笑道:“这冷水镇的人,谁不会打刀?我这制刀之术可是陈仙师亲传,若是不信,只管去问陈仙师便是。“原承天笑道:“怎能不信?“他瞧出这小刀不过是极普通的杂铁罢了,偏偏这般犀利,若无极巧的炼制手段,断然不会这么锋利。汉子将这五钱碎银放进怀中,剩下的银子则还给了步遥行。步遥环笑道:“剩下的银子正好与小哥打酒。”汉子横了他一眼,道:“没的要占你的便宜,让我心中不快活?”步遥行哈哈大笑道:“小哥说的是,欠了人情,又怎能快活。”就与原承天上了小舟,汉子绰起竹篙来,撑起这小舟缓缓去了。那水路曲曲弯弯,又兼河汊纵横,一路行来,拐了七八处水道,若是无人引路,水路曲折,倒还真不易寻找。片刻间来到另一座码头,汉子也不上岸,就道:“这便是陈仙师的仙居了,你们只管进去便是。”让步遥行二人上了岸,又撑着竹篙去了。原承天抬头望去,前方就是一座大宅,约有百八十座房间,这在冷水镇中算是最大了。此宅四面皆水,因而甚是幽静,唯因院墙高耸,也不知院中之景。就见一丛红花沿着院墙从院中探了出来,将一面墙壁大半摭住了,红花翠叶,倒也生的热闹。长恨春归无觅处,不想转入此中来。那大宅的院门却是半启,步遥环也不敲门,推门而入。只见正前方是一座影壁,上面刻画着一名修士,头戴高冠,衣袂飘风,直欲飞出壁去,修士右手掌中却刻着一团火焰,面前是一尊铜炉。观其浮刻,便已知院中主人身份。步遥环道:“陈氏世代器修,是祖传的大才,这浮刻上应该是陈氏的先祖了,据说此人早登昊天,昊天两处纯灵之地,或可寻着其先祖的踪迹。”原承天自然知道,昊天两处纯灵之地,聚集了无数昊天器修大士,陈氏先祖能在纯灵之地站稳脚根,必有出奇之能。转过影壁,忽觉豁然开朗,面前是一座极大的院子,院中遍植奇花异草,香气扑鼻,院中植有两排松柏,中间夹着一条碎石铺就的甬道,一名蓝衫男子立在甬道的尽头,含笑道:“想来定是步道友到了。”步遥行忙上前一步,揖手道:“不才步遥行,这位则是原承天了。”蓝衫修士讶然道:“千修薄上标名可是此人?”步遥行抚掌道:“不想原承天大名,已然传到此处了。”蓝衫修士定定的瞧着原承天,倒让原承天不自在起来,过了半晌,蓝衫修士道:“果然是天下奇才。”原承天心中纳闷,也不知此人从哪里瞧得出来,只得揖手道:“兄台谬赞,实是不敢。”这本是寻常不过的谦词,不想蓝衫修士却沉下脸来道:“原道友莫非不信在下的眼光吗?嘿嘿,识人方能识器,制器先得修心。”丢下这两句没头没脑的话来,转身就走。原承天被弄得一头雾水,转过来瞧向步遥行,步遥行眨了眨眼睛,小声道:“那有本事的人,这脾气就要古怪起来,此人是陈玄机的七弟子,想来是有些本事的,承天暂且容耐。”步遥环倒也不怕被蓝衫人听去了这话,原来这院中设有极强的禁制,虽不能和伽兰城相提并论,也只是略逊一筹罢了。设此禁制,自然也是怕炼器之时不得不动用仙家法术,会惊扰了四邻。既是设了禁制,修士的灵识大受限制,自然是听不到远处人说话了。二人跟着蓝衫人进入院中的一座小楼,不想进了小楼后,那蓝衫人却是不见了,也不知这里行的是怎样的待客之道。竟将二人置之不理了。这小楼之中陈设极简,除了地面上的三只蒲团,再无他物,倒是墙壁上仍有浮刻,画上仍是那名高冠修士,手中持着一柄三尺长剑,面色沉吟,而长剑的剑柄上,赫然刻着“无锋”二字原承天心中暗道:“难不成昊天三剑,竟出自于陈氏先祖之手,这么说来,这陈氏的神通可就惊天动地了。”昊天三剑为“灭雷,诛天,无锋“。此三剑合在一处,在昊天之宝上排名第十,这排名本就是极高了,更难得的是,昊天之宝榜上之物,大多都是出自仙庭,前三十的昊天之宝中,唯昊天三剑出自凡界器修大能之手。出身于凡界仙修的器修大士,竟可与仙庭大士争衡,岂非是扬眉吐气之事?而原承天见到此图,也生出一丝遐想来,无锋剑失踪很久,唯无锋剑灵胡不归独存于世,剑灵若不能与剑体相遇,只怕大道难成,却不知陈玄机能否再造无锋,成就一段佳话。正遐想间,小楼一处门户无声而开,一名童子跨进门来,脆生生问道:“哪位是步遥行。”步遥行忙道:“我便是了。”童子上下打量了步遥行一眼,道:“我家主人说了,你上次相托的炼器一事就此作罢,你等请回罢。”步遥行一路寻来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张扬,不想未见主人之面,就被下了逐客之令,饶他是羽修大士,也是沉不住气了,冷笑道:“陈玄机如此欺客,当真以为我步遥行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吗?”童子不惊不惧,反而奇道:“你想怎样?”步遥行闪电般伸出手掌,就在那童子的头顶一拍,就听得“啪”的一声,童子全身尽碎,原承天在一旁瞧见步遥行举手杀人,怎能不目瞪口呆!
0722章 此器择人自不同
此地虽是设了禁制,修士神通难施,可羽修之士怎能不修习一二肉身功法,这一掌下去,别说一个童子,连一座山也拍得碎了。童子被这一掌拍得粉身碎骨,只是地上却不见鲜血,不过是一些五金碎屑罢了,原来这童子竟是一具灵偶。在这楼中原承天不敢动用神识,而这具灵偶委实做的与真人无二,一时间又怎能分辩的得出?步遥行见拍碎了灵偶,却大笑起来道:“陈玄机,你戏我在前,莫怪我拍碎你的灵偶。”就听楼上有笑声传来:“你瞧不出来真假,终究是输了。”步遥行却不认输,连连摇头道:“你这屋里设了禁制,灵识动用不得,谁能辩得出来?不算,不算。”那声音又大笑道:“你说不算,那就不算好了,听你说带了贵客,何不速来见我?”步遥行嘿嘿笑道:“你向来目高于顶,这次我带来的客人,却要让你心服口服。”话音未落,一面墙壁忽的向内打开,露出一个一丈大小的小屋来,步遥行携着原承天就进了此屋,刚刚站定,壁门复又关上,原承天猛觉得身子一紧,原来这壁上的小屋,却是一个小小的传送装置。片刻之后,壁门复又打开,步遥行与原承天走出小屋,发现外间布置与刚才的小楼几无二致,但两处所在不知相差多远了。就见这楼中立着一名童子,与刚才被步遥行拍碎的那位一模一样,这童子见面就叫苦道:“大修,我兄弟惹了你,我可没惹你,还请手下留情。”步遥行哈哈大笑道:“这倒也有趣。”就由这童子引路,出了小楼,原来楼外就是一座花园,这花园景色雅致,曲栏亭台相连,与刚才院中的景色又是不同。三人穿花拂柳,很快来到园中一座石亭前,就见亭中坐着一人,手捧一件法剑,正在那里端看,亭外立着三人,皆着蓝衫,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亭中人,个个神情紧张,连大气也不敢出。亭中人身穿白袍,头戴高冠,相貌与照壁及楼中墙壁上的修士依稀有几分相似,想来就是陈玄机了。步遥行与原承天就在亭外立定了,也不上前打扰。陈玄机将手中法剑反复观看了,道:“此剑炼制的也算是巧了,只可惜五金配制略有差误,甲金若减一分,丙金再加二成,或可再增两成威能。“见到这个情形,原承天知道陈玄机是在指点弟子炼器了,器祖教导弟子,可不是千年难逢,自然凝神细听。唯一遗憾的是,所谓“甲金”“丙金”的说法,想来是各有所指,唯陈氏弟子方才知道其中奥妙了。三名蓝衫修士中,有一人越众而出,跪倒于地,口中道:“多谢师父指点,额子必将牢记于心。“话虽如此说,可眉头却微微皱起。陈玄机冷笑一声,却不说话,忽的将手中法剑向空中祭去,这法剑立在空中,忽的向下斜斜一劈,剑光猛然一闪,就好似空中降下闪电一般,空气嗤然有声,像是那界也要被这法剑劈开来。而随着剑气四溢,空中竟飘下片片雪花来,寒气一时充塞小园,将这初秋节气,刹时变成天寒地冻了。陈玄机这才道:“你瞧这一剑如何?“那跪在地上的弟子头也不敢抬,道:“总是欠缺了几分威能?若依师父之法重炼了,方才是真正的飞霜剑。“不想陈玄机听了这话,却颓然坐倒,长叹道:“老四,你随我多年,若说尊师重道,谁也及不上你,偏偏你的毛病,就是太听话了。炼器之术,若事事都唯师命是从,只知依样画葫芦,纵是修行百年,也不过得个‘匠’字罢了,唯有别出机杼,择善固执,方可称得上大师。“跪在地上的蓝衫弟子冷汗长流,道:“原来如此,弟子我……弟子我……嘿嘿,这下可记住了。“不禁露出微笑来。陈玄机哈哈大笑道:“你这飞霜剑原是炼得极佳,却被我吓住了,修行有先行,妙悟无高低,你记住今日教训,才不枉我一片良苦用心。““是,是。“蓝衫弟子又是欢喜,又是惭愧,正对着陈玄机连拜三次,方才起身立起。陈玄机转目瞧向步遥行,笑道:“劳步兄和原道友久候,还望恕陈某简慢。“步遥行笑道:“观陈兄授徒释道,岂非人生一快?陈兄教上十年,步某便偷听上十年,说不定日后也可成就器修大师了。“陈玄机哈哈笑道:“不想步兄多年不见,竟改做了这帽子生意,你有多少高帽子尽量抛来,陈某一一受了,绝不皱眉头。“说的二人皆是大笑。陈玄机转向原承天道:“原道友大名,陈某近日来可是听得多了,原以为又是一位欺世盗名之徒,今日相见,才知传言半点不虚。原道友请伸出手来。“原承天不知陈玄机何意,见步遥行也是笑嘻嘻的,知道其中必有玄机了,忙伸出右手来。陈玄机凝神瞧了瞧原承天的手掌,道:“原来是剑修。“原承天暗感吃惊,所谓剑修,丹修,器修,只是修士修行的侧重点不同罢了,但凡修士稍有野心,都是诸术皆修的,怎的陈玄机就看出自己是剑修?陈玄机见原承天不解,笑了笑道:“原道友有所不知,修士但有所长,这掌中便有显示,只是这掌纹之术实为仙修偏门,有人断然不信,有人不以为然,却不知此中自有天机。“原承天道:“此术在下也略有听闻,若肯赐教,感激不尽。“陈玄机道:“在下所炼法宝,往往因人而异,或补修士之不足,或增修士之所长,因此对修士所学之术,不可不察。掌纹之术若与天课神算相比,自是云泥之判,可是天课神算是逆天之术,修士怎可修行,因此掌纹之术,是我等器修之人必行之课了。“陈玄机此言,可谓是别开生面,更让原承天豁然开郎,面前出现一个新天地来,只听了这一席话,就知道此人“器祖“之谓,再无他人能夺了去。原承天忙道:“却不知炼器之时,如何才能做到神会修士之不足,增修士之所长。“趁着这位器祖心情极佳,又怎能不多问几句?陈玄机笑道:“世间佳器,皆具灵性,修士固然要择器,却不知法宝亦要择人,这就好比世间男女,总要性情相投了,才能恩爱百年,若是只图对方样貌,不顾各人习性,只怕便成怨偶了。“言罢又是哈哈大笑。将修士的法宝比成男女之情,听来令人发笑,可细细思来,却觉得奥妙无穷了,原承天想起自己先前对法宝贪多务得,不由得心生惭愧。想来他所得的法宝本就极多,可真正常用的,也就几件罢了,比如那件定天鼎,威能十分强大,可常常想不起来动用,莫非便是因为此物与自己性情不投?不由问道:“若有一件宝物,威能强大之极,却与已习性不同,又该如何处置?“陈玄机道:“我若劝道友弃此宝如敝履,道友定是不舍了。若此宝极是难得,我倒有一法,道友不妨一试。“原承天道:“还请前辈指点。“陈玄机道:“最善不过是将此宝重新炼制了,且按道友五行强弱,细择佳材,到时此宝重炼之后,便知其中好处了。“原承天摇了摇头道:“只怕重炼不易。“那定天鼎原是昊天之宝,以自己此刻器修之能,哪敢重炼,想来只有等到日后时机成熟,方可重炼此宝了。但与陈玄机这番言语,却让原承天受益无穷,他于器修一道,向来十分用心,经此一唔,已觉得或已得窥器修秘奥了,唯恨不能常伴陈玄机左右,若能以师视之,岂不是人生一快。但是法宝与修士的关系,当真便如同男女之情?原承天心中仍是存疑。陈玄机转向步遥行道:“步兄上次托我炼制之物,总算是不辱使命了,步兄看来。”说罢就从袖中取出一物来,此物为一对短刀,尚未施法动用,就已经是光彩夺目了,陈玄机不将此宝交给步遥行,反对原承来道:“原道友可试此宝。”原承天接过这对短刀在手,知道这是一对阴阳刀,因为此刀尚未标识,故而人人皆可动用的。阴阳刀一旦施法动用,其阳刀就会显露人前,但阴刀却是刀影不显,就此一明一暗,让人无从闪避了。也不向陈玄机请教这阴阳刀的法诀,就手掐法诀,将这双刀祭出去,只见那阳刀光彩夺目,电射而去,阴刀则化成一道虚影,更被这阴阳光的光彩掩住了,哪里能看得清楚。陈玄机拍手笑道:“原道友的御龙诀端是十分了得。”原承天将手一招,将这把这阴阳刀招了回来,陈玄机道:“再请步兄试刀。”步遥行心中会意,亦是手掐法诀,同样用御龙诀将这阴阳刀祭了出去,不想此刀祭出之时,却与原承天的御控情形大不相同。那阳刀竟发出七彩光芒来,比之在原承天手中,更加耀人眼目,而那柄阴刀,却是一点儿也瞧不见,竟真个儿是见阳不见阴了。原承天暗忖道:“我的御器之术,不见得比步遥行差了,怎的这双刀在他手中,就有如此妙用?”
0723章 矢志扬名造无锋
这对阴阳双刀尚未标识,若是标识了,将这阴刀隐去无踪倒也不难做到,可双方对此刀的御控之能,仍是一目了然。羽修之士的法宝,哪怕能增出一成威能来,也是非同小可之事,只因羽修斗法,往往就是差之毫厘罢了。由此可知,陈玄机的择器之论,实为前人所未见,此人便是仗此学说,亦可留名千古了。仙修之界向来有今不如古的说法,只因古修不堕红尘,修行时心无纤尘,制器时务求精纯。而今人环境有异,又怎能学步?现在瞧来,那人性虽是千变万化,不肯拘泥守旧,反倒是人类进步之源。若是千古以来,人皆不思进取,只怕早就毁灭无疑。陈玄机偏爱于红尘中厮混,于人之性情了如指掌,这才创出这择器之学。古修虽有人器合一之说,却是以修士的强大灵识泯灭器灵罢了,怎能与陈玄机的新学相提并论。原承天亦知这五千年来,仙修界奇人辈出,种种理论也是层出不穷,其中虽大多数都是异端邪说,可泥沙俱下之后,那精华才会显现出来,今不如古之论,至今可以休矣。原承天缓缓抬手为揖,郑重道:“今日何幸,能得闻前辈择器高论,晚辈日后若能有点滴进步,皆拜前辈今日之赐。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陈玄机微笑点头,正想开口,不想步遥行却抢先叫道:“糟糕。“陈玄机奇道:“步兄何事惊怪?“步遥行苦着一张脸道:“此次请陈兄替我制这把阴阳刀,原是为了数月后的百羽宴,有陈兄这件法宝,定可换来心仪之物。如今此刀与我性情相投,别人用来只怕就不会顺手了。而我更是舍不得了。“陈玄机哈哈大笑道:“步兄想占我的便宜,只管明说便是,何必这样顾左右而言他?也罢,你手中若有什么奇材异料,只管拿来便是。“步遥行哈哈大笑道:“步某的一点心思,不想早被陈玄看穿了。“当下取出一个锦盒来,交给陈玄机。陈玄机也不去瞧,就让一名蓝衫弟子接了。步遥行甚至也不说明自己想制何物,只因陈玄机制器与众不同,向来是量体裁衣,有什么的材料,就炼制怎样的法宝,再也不需多言。这因材制器,本就是他的绝活。陈玄机笑道:“承天取的这‘择器论’名目,正合我心意,我之所学,以后就以此名之了。“、说到这里,那步遥行就嘿嘿的笑了起来。他道:“步某有一言,我不说陈兄也知道。“陈玄机笑道:“果然是你不说,我也明白。今日既是有缘,我便也替承天亲自炼制一件法宝来,却不知承天手中可有现成的材料。“若说原承天手中材料之丰,他若说自己第二,只怕没人敢称第一,他从云梦泽以及七寒海两处所得法器法宝无数,虽被淬金虫噬了个遍,好在噬金虫胃口极刁,食过之材就不肯稍顾,因此原承天手中的法器法宝仍是极多。再加上他在雪神殿中,亦得了殒于此役中的修士法宝,这些玄修之宝,更是非同一般了。陈玄机制器之能,怕不是天下无敌,如今陈玄机既开了口,原承天怎会错此良机,便道:“前辈有赐,晚辈怎敢不从,只是晚辈之请,却是有些为难。“步遥行笑道:“妙极,妙极。“陈玄机奇道:“承天也没说什么,怎的就妙极了。“步遥行道:“我看承天的意思,定是要给你出个大大的难题了,承天虽是玄修之士,陈兄可莫要小瞧了他,他的眼光之高,只怕绝不在我等之下,嘿嘿,眼见得承天能将陈兄难倒,步某心中大慰。“步遥行虽与原承天相处日短,可羽修之士灵慧非凡,竟被他隐隐洞察出原承天的心意来,就此一唱一合,行了个激将之法。陈玄机笑道:“若论制器一道,只需你说出个名目来,能难倒我陈玄机的,嘿嘿,只怕不多。“身为天下器祖,这个自负他倒是有的。原承天也笑道:“怎敢让前辈为难?不瞒前辈,在下曾收得一徒,出历甚是离奇,只怕就是昊天之宝无锋剑的剑灵了,此子自昊天****凡间,虽是与原器脱离,好在一点剑灵不灭,至今已然修成人身。“这话说将出来,陈玄机立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三名蓝衫弟子却是偷笑不已,只因原承天着实给陈玄机出了个大难题。陈玄机待徒极严,因此弟子们瞧见师父为难,再想到师父昔日的种种“不近人情“之处,就会忍不会大舒一口气,觉得往日之仇,终于有人替自己报了。就见陈玄机的目光渐渐亮了,沉声道:“难不成承天想让我再造无锋?此事虽难,倒也难不倒我,只需承天能将所需的材料寻来便是。“对天下所有修士来说,别说制出昊天之宝,便是制出一件虚宝来,也是足可自得之事,更何况无锋之剑名列昊天榜第十,若能制出此物,庶几就是陈玄机一生的巅峰之作了。因此初时陈玄机深感为难,其后就忍不住跃跃欲试,将其视为自己的一大挑战。步遥行道:“陈兄,你这是说甚话来,若是承天有现成的材料,还来求你做甚?“他自是担心原承天手中材料不齐,此事总要让陈玄机大大出血,才算不负妹子步遥环相托之意。陈玄机道:“步兄,你何必激我,我若有现在的材料,难道是小气的人吗?何况此刻用何材料尚难确定,总要一见那位器灵方可定夺。“原承天道:“若是召来这器灵,倒也不难,前辈给我一日工夫便罢。“步遥行将手一拍,道:“陈兄,这么说定,你可是答应了。“陈玄机正色道:“步兄,你我相交多年,怎不知我的志向,若真个儿能制出一件昊天之宝来,日后哪怕我不得飞升,也不算污了祖上的盛名。我陈玄机浑浑噩噩多年,唯有今日之事,才让我打点起精神。此事自是定了。“步遥行也收了嘻笑的神情,肃容道:“步某一再相激,也是因陈兄在红尘中呆得久了,没了往日的志向,既是如此,步某在此遥祝陈兄制成昊天之宝,成就一代器祖大业。”陈玄机哈哈大笑道:“闻你一言,就觉得这胸中气血翻腾起来,好似少年时的情形,承天,你速速将器灵唤来,陈玄机就此立誓,定要再造无锋,昊天扬名。”原承天虽是生性淡泊之人,也被二人说的热血沸腾起来,再造无锋是何等大事,此事自己有份参与,岂不是与有荣焉,于是也慨然道:“若论仙修资材,在下手中也不算少了,还请前辈点视一番,再请给我一间静室,容在下将器灵唤来。”说罢取出一件物藏,将物藏之所有物事尽皆抖到空中。就见空中光华闪耀,灵气冲天,竟不知多少件法器法宝在空空密密匝匝,堆成一座小山也似,原承天历年收集之物,尽在此处了。这些物藏中的资材,原是原承天精挑细选,将自己用不着的物事放在一处罢了,虽是如此,也是集天下五金之物大成,算是蔚为壮观了。见到空中如此多的法器法宝,便是陈玄机也是看得呆了,更遑论他座下的弟子。就听一名蓝衫人一声呼唤,就涌来七八名蓝衫人来,这些弟子瞧着空中的法器法器,个个目光大露精光。就有一弟子上前取了一柄金锤在手,叹道:“此锤通体竟由玄火乙金,想当初,我为得一点玄火乙金,不知费了多大工夫。”另一弟子则死死的盯着一柄法剑,目中几乎就要流出泪来,对陈玄机道:“师父,只要将这柄法剑送我,弟子,我……我便是……”竟是说不出话来了。陈玄机这些弟子自是炼器自痴,见到这众多稀有之材,无双之物,又怎能不心中大动,便是陈玄机也是左瞧右瞧,没个够的。至于步遥行,整个就是惊呆,他再也不曾想到,原承天手中竟有如此多的资材,只怕连陈玄机都被他比了下去。原承天道:“若诸位觉得有合用之物,只管取去便是。”在他瞧来,这些法器法宝材质虽佳,因得来容易,也就不甚在意,更何况这些法器法宝都是淬金虫口下剩的,又值得几何?却不知他轻轻一句话,却让陈氏弟子心中兴奋莫名,若不是师父在前,只怕早就一拥而上,争抢自己的心爱之物了。陈玄机斥道:“好歹你等也是我陈氏弟子,怎的个个没见过世面一般,承天既然开了口,还能少得了你们的,总要等为师将剑灵看过了,算定资材,再让你等挑选便是。”蓝衫弟子们见陈玄机见了口,只得暂抑胸中渴慕,齐声道:“谨遵师父法旨。”当下就有人领着原承天,于静室中安歇,原承天也不怠慢,简单设了禁制之后,就将金银二偶唤了出来。二偶本是自己的分身,哪里需要吩咐,就见二偶一传一送,已离了此处,径直往伽兰城去接胡不归。
0724章 借得死水隔灵气
趁着等候灵偶之时,原承天就在静室里略做调息,并向关启乾发去信诀,托他暗中照顾云裳。原来这大宅虽是设有禁制,却只是在大宅四周设制罢了,在宅内运玄动法,却是不碍事的,否则若连这宅内也不可施法,又如何制器?此次被逼出宗,走的过于仓促,也未能对云裳加以安排,自己当初在宗中也就罢了,此刻离了宗门,云裳孤苦无依,只怕会遭人算计,岂不有负公子我之托。想了又想,又向薛灵雀亦传去一道信诀去,那关启乾毕竟是高德大士,女修之间的勾当,只怕此人难以体会,反倒是薛灵雀更为妥当些。说来原承天向薛灵雀发出信诀,亦算是冒险了,信诀是以修士的一点灵识施发,只需按图索骥,对方就能寻上门来,薛灵雀虽对自己甚好,可毕竟交往不多,人心隔肚皮,哪里能看的透彻。但为了公子我之托,纵是冒上一点风险也是值得的。受人之托,自该忠人之事。发出信诀之后,原承天运功三周天,以完今日功课,龙魂与兽魂的培育那是不可间断的,而浩然正气刚刚养成,也需每日运玄,以稳固此诀。如此一来,就是小半日工夫了。原承天功课完毕,这才运起神识,借用灵偶的元魂,察看四周动静。此刻二偶已至伽兰城中,在城中无法动用遁术,反倒会慢了下来,好在自伽兰盛会后,伽兰城已无高手,以二偶之能,自是通行无阻。唯一要提防的,则是伽兰城中天一宗的眼线。原承天怕陈玄机与步遥行久等,暂时将神识收回,出了静室,来到花园中。只见陈玄机及一众弟子,仍在那里察看原承天留在空中的法器法宝,人人皆是精神百倍。要知道原承天的这些法器法宝,有一多半是经过金锃神光照耀过的,有一些已然昊化。这些昊化过的法器法宝,哪一件不可与天材地宝相提并论?奈何原承天强力法宝过多,因此这些法宝虽经昊化,也没能瞧在眼中。陈玄机身为天下器祖,自然是目光如炬,就见他已将几件昊化之器选了出来,这些法器法宝虽是不值一提,可经过昊化的材质却是非同小可。陈玄机制器一生,也没能见过几件昊化之材,不想今日所得,竟有十余件之多,其心中激荡之情,可想而知了。转头瞧见原承天走过来,陈玄机道:“原道友,你这些物事,当真可归我挑选使用吗?”其声音竟是有些变调了,足见其心境已然大动。原承天笑道:“在下因缘际会,误入天阙,又侥幸遇着金锃神光,因此这些个物事,倒也难得。虽是如此,在下器修之术有限,留着这些物事在身,岂不是暴殄天物,前辈若有瞧得上的,只管取去便是,如此也算物归其主。“陈玄机连连点头道:“好,好!“饶他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了。只因原承天所送的这份大礼,委实太过沉重,且不谈那十余件昊化之材,便是其他的法器法宝,也因被神光照光而与众不同,若是以仙币来估算其价值,简直就是无从算起了。而对原承天来说,若是陈玄机真的能重炼无锋,这些散碎物事又值得什么?此之谓我视为珍宝,他视为糟糠,所站的立场不同,对物事价值的估量自然也是大相径庭了。更何况原承天起念修行紫罗三诀之后,对寻常器物已是瞧得淡了,若非天材地宝,昊天之物,真个儿是瞧不上眼的。仙修之士,自该专修其心,若时时仗此外道,岂是天道之修。因此陈玄机虽是羽修之士,可就面对诸多佳器的表现来看,双方格局已然是分出高下来,而原承天的格局境界之所以出类拔萃,傲视群修,也与他禅修有成不可脱了干系。陈玄机目光刁钻,竟将所有的昊化之材尽数选了出来,步遥行在一旁瞧着发笑,虽说原承天慷慨大方,世间绝无,那陈玄机也仍是过于贪心了,可见陈玄机虽是天下器祖,可昊化之材当前,也是把持不住的。陈玄机瞧见自己手中竟有了近二十余件昊化之材,不由得也是老脸通红,可若是真要选几件丢出去,又着实是舍不得,这番天人交战,也是难煞此人。原承天知道陈玄机的心气了,那无锋之剑所需材质也不知需要多少,此刻多取几件自是应该,免得再来重新挑选,反误了许多工夫。“陈玄机哈哈笑道:“承天说的极是。“这是原承天给他找的台阶,他岂能不顺势而下,心中感激原承天之余,那双白眼则是奉送给步遥行了。陈玄机挑完材质之后,其弟子才有份挑选。虽然那些昊化之材尽被挑了去,剩下的材质也尽是难得的,只是陈玄机此刻却又替原承天心疼起来,只让每名弟子挑上两件材质。如此严以待人,宽以律己,不免又让步遥行笑痛肚皮。这番精挑细选之后,所剩下的材质仍是极多,原承天就将这些物事收了,以备他日有不时之需再用罢了。经这场赠宝之会,原承天幡然成为陈府第一贵宾,人人瞧向他的目光已与他人不同,就连步遥行这位陈玄机的老友,也被原承天比了下去。世人重利,自是当然,原承天唯在心中感慨罢了。一个时辰之后,胡不归来已被接应出城,途中倒也平安,想来这胡不归来只是默默无闻的一个小人物,谁又会将其放在心上。原承天心中测算,只需二偶不停动用传字真言,也就盏茶时分便可到了。便对陈玄机道:“好教前辈得知,剑灵片刻便至。“陈玄机点了点头,道:“原来相隔不远。“原承天若说出胡不归来原是在伽兰城,岂不是让陈玄机瞠目结舌,伽兰城离此处,可是数万里之遥。便笑道:“的确离此不远。“陈玄机道:“既是如此,就需做个准备了。“立时吩咐下去,让弟子启动地府大门,以便动用地府中的一应炼器物事。就见陈玄机面带得色,道:“承天,我这座地府与众不同,也该让你瞧上一瞧了。”步遥行笑道:“果然是要献宝。”陈玄机大笑道:“承天献宝于前,玄机怎肯为后?我陈玄机制器的手段之所以与众不同,就在于这座地府了,放着承天这样的大方家在此,不献何为?”众人谈笑之中,已到至园中一座水池,原承天见这水池色做深黑,果非寻常水域,他将神识一动,想一探此水玄妙,却赫然发现,这神识竟是难以透水而入。陈玄机瞧在眼中,不免有几分得色,笑道:“此水之中,有一滴是产自九渊地宙。名叫摭幕死水,虽只是一滴,却可隔绝天下灵气,与太一弱水有异曲同工之妙,正因有了此水,这池下之域,方可养成纯灵之地。”原承天听到“纯灵之地”四字,心知陈玄机果不愧为天下器祖了,无锋之剑庶几可成,而陈玄机以摭幕死水形成纯灵之地,虽是强力为之,比之真正的纯灵之地或是略逊,可这水池下想必也是凡界第一炼器处了。陈玄机笑道:“此水虽可隔绝一切灵气,也正因为此,若入这水池,倒有些麻烦。”原承天心中明白,摭幕死水神识难透,其他法术更是难施,若想将这死水移开,的确是要大费手脚了。陈玄机从怀中取出一方玉印来,在手中一拍,就听“哗啦啦”声响,池中黑水尽泄进四壁去了。原承天循声瞧去,才发现壁上设有机关,机关开启后,四壁露出数个孔洞来,可将这黑水引去。原承天心中奇怪,此水一去,这水池下的界域可就与外界通连了,又如何形成纯灵之地?就见那黑水退去之后,池底赫然又是一层黑水,虽只有薄薄三尺,可摭幕死水之能,自是天下无双,与太一弱水也是不遑多让的,有这三尺死水,尽可隔绝一切杂息。步遥行也瞧出这机关的秘奥来,拍手笑道:“我算是明白了,这死水分为两层,去了第一层,我等进入池水,再将这层死水注入了,便可放开第二层死水,如此一来,这池下界域,仍是杂息不入。”陈玄机笑道:“虽是大体不错,却是差之毫厘。”步遥行一拍脑袋,猛省道:“是的,放下第一层死水后,两层死水之中,仍是会有些微杂息,却不知该如何处置。”陈玄机笑道:“稍后便知了。”转向原承天道:“那剑灵何时方到?”原承天算算时刻,剑灵也应该是到了,也不知二偶遇到何事耽搁了。正想动用神识与二偶恢复联络,就见一名蓝衫弟子匆匆来到,面色不安。陈玄机道:“何事?”那弟子道:“师父,镇外来了三名修士,想是来意不善,其中一人,似乎就是厉幻真。”原承天心中一动,厉幻真此人性情反复,绝非易与之辈,莫非自己的灵偶竟遇着此人?而厉幻真在此出现,莫非是因自己之故?但自己身在此处,唯陈玄机与步遥行知道罢了。难不成二人亦是同谋之人?
0725章 防微杜渐不由衷
只是这番算计,或是因自己迫于逃亡之境,心思较为敏感之故。因此心中虽是动荡不休,神色仍是如常。就动用灵偶的神识,一探四周动静。原来两具灵偶因见厉幻真忽然在镇外出现,便不轻出,就携了胡不归,只在云端中藏身,那厉幻真却不坐船,径直来到大院门口。早有弟子过来接应了进去。原承天这才松了一口气,灵偶悄然进入大宅,潜到静室之中,原承天就径去静室,收了两具灵偶。胡不归见到原承天,急忙跪倒,憨憨一笑道:“弟子胡不归见过师父。”原承天道:“不归辛苦了。”灵偶接胡不归回来时,已知散介生已逝,原承天怕引起胡不归的伤心,便不忍提起,就领了胡不归,来到院中与陈玄机见面。未到院中,就听到厉幻真道:“陈兄,你今日需还我一个公道。”陈玄机不紧不慢的道:“厉兄,你有何怨气,只管说来。”厉幻真道:“你上次替我制的那件法宝,我用来颇不顺手,想来必是你不曾用心的缘故,嘿嘿,陈氏好大的名头,不想也有欺客之时。”陈玄机脸色微变,道:“竟有此事?”此时原承天携了胡不归,已来到院中,厉幻真见到原承天在此,也感意外,但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罢了。转向陈玄机,犹自愤愤。原承天终于心定,看来厉幻真果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好一似惊弓之鸟,想来也觉可笑。就见厉幻真从袖中取出一柄法剑,向空中祭去,此剑灵气纵横,杀气森然,分明是一件佳器了,原承天瞧了半晌,也瞧不出此剑有何问题。步遥行道:“厉兄,此剑在我瞧来,倒也不俗,不知厉兄有何不足之处。”厉幻真道:“步老弟,这法剑乍看的确是不错了,可在下御使之际,总觉得剑不由心,就觉得这剑器之灵与在下或断或续一般,这样的法剑,怎堪大用?”陈玄机奇道:“怎会如此?”伸手将空中的法剑招在手中,捧在手中瞧了一瞧。厉幻真则是气鼓鼓的不发一言。陈玄机将手中法剑反复端看良久,忽的问道:“厉兄,你近日的‘七幻真诀’修行如何?”厉幻真虽是一肚子怨气,可毕竟与陈玄机相交多年,纵是陈玄机炼器失败,也不能真个翻脸,便叹道:“还能如何,也就是这般不死不活罢了。”陈玄机道:“这七幻真诀虽是极厉害的心法,毕竟依赖丹药之力过多,然而这是各人缘法,也是无法强求的。厉兄,你近日所用丹药,只怕有些不妥吧。”厉幻真惊道:“这是怎讲?”陈玄机叹道:“修这七幻真诀,全靠丹药之力,而若是所用丹药药力更改,这修为只怕也会有微妙的变化了,以在下看来,你近日所用丹方,怕是有所变动,因此这体内真玄也就随之而变,在下炼的剑器与众不同,若你修为有变,这剑器只怕就要重炼了。”这样一说,诸修皆是明白了。修士所修功法一经修成,就是终身不变,故而择法修行之时,自要慎重之极,奈何修士初入仙修之道,又能有多少选择?厉幻真修行七幻真诀,也是迫不得已。然而其他心法虽有强弱之分,其内在真玄却是极难改变的,偏偏这七幻真诀与众不同,虽是修行之时修为增进甚快,却依赖丹药之力极重,若是丹方有变,这真玄之性也就悄然而变了。真玄性质变化,其实也无甚大事,可陈玄机所炼制之器,却是天下独一无二,其器因人而异,既然厉幻真体内真玄有变,这剑器就好比易主了,等闲法器易主,倒也没多大问题,可陈玄机的法器若是易了主,则是全然不同。这却不能说陈玄机的‘择器学’大有缺撼,只因此事也唯在厉幻真身上,才会有这问题出现了,换了另一个人,又怎会发生真玄变易?原承天心中叹息,依重丹药之力,固然是迟早要出问题,而厉幻真因所修功法之故,更比他人依重药力,如今只是羽修之境,这修为就是状况不断了。自己初世亦是丹修,总算福缘甚佳,修行倒也顺利,可最终被天劫降身,受这九世轮回之劫,也是因为丹修之故。若不是在与魁神斗法之际真玄出现意外,误毁飞升殿,怎会有今日?厉幻真性子虽是古怪,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闻言便是默默无语,良久方道:“果然是我的修行出了问题。”原来他也是心有所疑,但人人皆有诿过之心,总希望是他人犯了错,这才会找上门来。步遥行与他关系不俗,便问道:“厉兄,却不知你所需何种灵药短缺,若恰好我手中有的,便给你一些罢了。”厉幻真苦笑道:“步老弟,好意心领,奈何我所需的这种灵药,凡界七大陆再也寻不着的,唯在冥界方有可能寻着,老弟又怎可能拥有?倒是可以去这次的百羽宴碰碰运气。”步遥行道:“虽是如此,厉兄只管将这灵药说将出来,我也好替你打听打听。”陈玄机亦道:“我这里倒也有几种来自冥界的珍稀灵药,厉兄,你又何必客套,吞吞吐吐,岂不是小觑了我等的交情。”厉幻真原本是打上门来,不想陈玄机反而不以为意,厉幻真心中怎不愧然,不过想要此人开口认错,却是千难万难,只是口中含混道:“其实在下所需之物,名叫七叶兰。”听到这“七叶兰”的名字,原承天是心中微怔,而步遥行与陈玄机则是同时摇头了,二人的脸上,更是露出担忧的神情来。步遥行劈面就道:“厉兄,你怎的竟用到了此物?”那七叶兰唯生于冥界,能生白骨而复血脉,可是极难得之物。这也就罢了,问题是厉幻真既然用到此物,可见其肉身必有衰减损耗之症了,二修又如何不惊?厉幻真苦笑道:“两位道友,你等此刻也知道我的苦处了,我自修这七幻真诀之后,因贪求修为进境,所用丹方不可谓不猛,哪知这丹药固可增进修为,却也是伐性之斧,是要牺牲肉身为代价的,如今我血枯肉竭,已非一日了,全仗这七叶兰的药力维持。不想这灵草终于还是用尽了。”陈玄机道:“于是你因此改易丹方,以盼维持肉身不损,却哪知丹方一变,真玄之性也发生变化,我替你量身定制的法剑也就灵识难续了。”此言一出,别说厉幻真叹息不已,就是步遥行也是大皱眉头。要知道修士的修行一旦出了问题,其心态也会悄然而变,说不定就会走上鬼修魔修的道路,如今厉幻真初遇问题,或可勉力维持,一旦发现索手无策,那人心思变,**就会转向鬼修,魔修之道。以厉幻真的修为,若是转修鬼修,魔修,也不知要伤及多少无辜者的性命了。只是这些心思,又怎能宣之于口。而这世间的鬼修,魔修之所以层出不绝,也实是因为大道维艰,仙修难成,修士面临这修行的难关时,往往也是心劫,唯有突破此心劫,方能成就大道。只可惜世间修士虽多,又有几人能万般不动摇,一心修至道?原承天知道厉幻真生性强横,本想藏拙,但步遥行等人的担忧与他亦是心有戚戚焉,虽然厉幻真是否改修鬼修,魔修,尚在两可之间,却不能不防。而拯救一人误入岐途,其实便是救了无数生命,因此纵然有些许后患,原承天也只能不管了。他缓缓的道:“若说这七叶兰,在下倒是有一些,若蒙前辈不弃,晚辈自该双手奉上。”厉幻真又惊又喜,又有些不信,道:“原道友真有此物?”原承天道:“在下昔年少年狂妄,倒也去过冥界一趟,侥幸得了些灵草,其中就有七叶兰若干,晚辈原是以为用不着的,不想今恰逢前辈之事,倒也算是功德圆满。”说罢心神一动,就让塔中的猎风去药园摘了十株七叶兰来。此兰所生之地,原是天外灵域的金屑之壤,又蒙碧焰留下一丝焰火,那碧焰本是专管万物生长的,这七叶兰在如此福地,自然是长势极盛了。等原承天将这十株七叶兰取出,人人皆是大喜过望,厉幻真的目口更像是生出手来,一旦瞧定此草,就再也移不开了。步遥行喜道:“这十株七叶兰怕没有千年功效?承天福缘何等深厚,竟能得到此宝。”灵草若生千年,便是凡草也会成宝了,何况这七叶兰更是灵草中的佳品。厉幻真将手一拍,“哈”的叫了一声,道:“承天老弟,你当真是救了我一命,这千年七叶兰的功效,几乎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了,我得此物,何愁不登仙修之境。”原承天大大方方,就将这十株七叶兰交到厉幻真手中,厉幻真又是欢喜又是感激,忙着在怀中乱摸起来。步遥行笑道:“厉兄,只怕你身上所有的宝物加在一起,也不抵这十株七叶兰,你瞧你还是罢了吧。”这又是激将之法,步遥行用来惯熟的。“你可莫要小瞧了我。”厉幻真从怀中摸出一个锦盒来,就在诸修面前打开了。
0726章 舍此微躯成大业
盒中物事正是一根白羽了,与步遥行那根再无二致,步遥行拍手笑道:“妙哉,妙哉,有厉兄的这根白羽,可不是省了我一番手脚。”陈玄机笑道:“只怕是省了一番杀伐吧。”这白羽既是百羽宴的信物,任何修士得到,岂能不爱如珍宝,步遥行要想让原承天参与此会,必定是或偷或抢,以得此羽,如今由厉幻真主动献出来,的确是免去了一场杀伐。原承天惊道:“这是厉前辈之物,晚辈怎敢妄想?”厉幻真道:“不瞒承天,这根白羽送给你,在下也是舍不得。奈何我擅改丹方,这身子的确是撑不住了。既得了承天的七叶兰,正该急急回去,制成丹药,方能保此残躯。”说到这里,怎能不为之一叹。此人原本也是雄心勃勃,不曾将世人放在眼中的,如今受这修行所苦,胸中豪气大半消磨,哪里还有心思去百羽宴与天下群雄争衡?当下厉幻真就将白羽交给原承天,原承天自是不肯,二人推让半晌,惹得厉幻真几要动怒,原承天这才勉为其难收了下来。厉幻真也无心在此留连,就辞了诸修,匆匆的又去了,倒是随他同行的两名修士留了下来,此二人无非是想借厉幻真与陈玄机的交情,炼制几件法宝罢了,这种小事,陈玄机又怎会拒绝?就让一名弟子领了两名修士自去商议,至于制器的工钱,则是一文不少,原承天无意中听到报价,差点惊呆。原来陈玄机每制一件法宝,便是百万仙币。名家身价,果然不同。打发了这两名修士,陈玄机这才引着原承天,胡不归与步遥行来到水池之中,先启动机关,放出头顶的摭幕死水。诸修可就被这两层死水所隔了。被这两层死水隔断之后,灵气极微,胡不归修为太弱,连遁法也是御控不住,全靠原承天提着,方才没有沉进死水之中。那死水既有隔绝灵气之效,人若落进其中,又怎能有好处?陈玄机再取一物出来,看其形状则是一只铁鸟,这铁鸟张口就吸,将这隔层的杂息吸的干干净净。如此一来,这隔层之中,可谓一点气息也无,实为一处死地,与九渊地宙已是相差无几。原承天早就打定主意,一旦修为有成,就要去九渊地宙走一遭,那几块堕落于九渊地宙的飞升殿碎片,非取到手不可的,今日遇此死地,也可一试九渊地宙的威能。在这死地之中,果然让人大感吃不消,虽只是短短一刻,原承天也觉得体内真玄消耗极速,只怕要不了半个时辰,体内真玄就会消耗殆尽了。由此看来,这九渊地宙可比冥界凶险多了,在冥界之中,灵气虽然稀缺,仗着青冥鱼也可勉强行走,可在九渊地宙之中,竟是一点气息也无,便是动一动手指,也要消耗真玄无数。若不能将龙魂培育至六价,也就是炼魂之境,那九渊地宙又如何去得?正沉思间,陈玄机已收了铁鸟,将机关再次启动,这次则是下层的摭幕死水流进四壁,一股纯灵之气排面而来,人人皆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这股纯灵之气,分明是金灵气了,五种纯灵气中,对炼器功效不一,皆有极大好处,也不能说哪种纯灵气就强过其他四种。只是灵气不同,那炼制的方法当然也是迥乎不同,此为不言而喻之事。原承天心中奇怪,难不成天下五处纯灵之地,此处就是其中之一?此事不见载于任何典籍,亦不见于自己的玄承之中,可见天下奇事多有,任你玄承无双,也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怀着心中疑惑,原承天随着诸修降到水池之下的地府。陈玄机又启了机关,让摭幕死水重新涌出,隔绝了头顶水池,此法虽是麻烦,却可保证外界杂息不入半丝,地府纯灵之气也不会泄露于外,端得是巧妙之极了。这座地府,初行也不见得如何广大,可离了水池之后,只走了数步,就来至一座极大的地下大厅之中,厅中有数十名蓝衫弟子,正在那里忙忙碌碌。厅中布有四座巨大的铜炉,皆是高有十丈,原承天的紫金炉与这些铜炉一比,可就纤秀得多了。那器祖所用之物,怎是寻常修士炼器可比?四座铜炉分置大厅四角,大厅中央,砌有一座玉台,玉台上置有一座铜罩,原承天未曾走近铜罩,就感到一股极纯极强的金灵气从这罩中涌出,看来这便是地府的金灵气之源了。陈玄机也不隐瞒,指着铜罩道:“这铜罩之下,便是我陈玄机的身家性命了,此物名叫金灵息壤,可生出无穷金灵气来,正是仗此宝物,此处方成就纯灵之地。”原承天细辩地府气息,觉得甚是熟悉,这里与天灵宗的冲玄洞以及自己的药园气息有三四成相似,看来这金灵息壤,也应该是出自天外灵域了。只是这金灵息壤的气息,可比寻常的天外灵域碎片强的太多,二者虽出同源,却有天地之别。那天外灵域之中,也不知蕴藏了多少宝物,多少珍禽异兽,实为天下第一洞天福地,只怕与仙庭相比,亦是不遑多让了,奈何此界只存了数万年,就已是分崩离析,实为天下万灵的劫数。大厅四周,另置有数间静室,陈玄机就引着诸修进入一间静室,将胡不归唤到身边来,笑道:“今日倒要瞧一瞧这无锋剑灵,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胡不归依言来到陈玄机面前,陈玄机也不让其伸出手来,就将一股灵识探了过去,胡不归怎知好歹,本能的将体内剑芒一发,向陈玄机袭去。陈玄机身为羽修大士,怎理会这小小剑芒,手指随手划出一道气盾,就将这剑芒挡住了,不想胡不归的剑芒怎是寻常剑芒可比,“波”的一声,剑芒轻易破了气盾,正中陈玄机的胸口。原承天虽知胡不归绝对伤不了一名羽修之士,也不由喝道:“不归不可无礼。”胡不归也是不由自主,听到师父喝斥,慌道:“师父,徒儿御控不住。”陈玄机却大笑道:“果然是妙极。”就将胸口法袍一展,那里赫然出现一道印痕,几乎将这法袍割裂了。见到此景,步遥行自是骇然,却早在原承天的意料之中,当初胡不归在伽兰禁制之下,仍能轻易格杀天一宗的天玑子,此刻划伤陈玄机的法袍又有何奇?陈玄机喜道:“此人天生剑芒,果然是剑灵转世了,只是却不知他是否就是无锋剑灵。”原承天道:“我当初也是从一件典故之中,推测出他的来历,却也做不得准,不知陈前辈如何测试。”陈玄机道:“天幸无锋之剑是先祖打造,无锋剑图亦由先祖趁返界之机交于本族,本族代代相传,绝不外泄,此人是否是无锋剑灵,只需寻出剑图来便知端地。“说罢手掐法诀,将手指在空中虚划,空中就出现一道裂缝,此为羽修之士修成的自成界域,藏宝御敌,妙用无穷。唤出这自我界域之后,陈玄机将手往这空中的缝隙中一探,就取出一卷画轴来。当下关了自我界域,将这画轴展开,这画上果然画着一柄法剑,长约三尺三寸,龙柄蛇刃,形状古朴之极。此剑虽只是在画上,却仍有一股清寒之气扑面而来,让人凛凛生危,就觉得这法剑随时都会破图而出一般。那图上剑形之侧,又绘有密密麻麻的符文,种种线条,或粗或细,一时哪里能瞧得明白。原承天于炼器一事也算颇有成就,自是明白,这图上符文,都需一一利用巧妙手段,融进这剑器之中,这剑器才会洋洋大成。炼制仙家法剑,可不仅仅是升火用炭,锻金锤铁那么简单。胡不归自进入地府,也就是刚才灵识受袭,才本能生出反应,其间都是浑浑噩噩,可他瞧见了这副画卷之后,目光忽的露出两道精光,此刻再去瞧他,哪里还是个无知少年,分明是英华内敛的大德修士一般。他瞧定了图上法剑,神情激动之极,好似离家多年的游子见到慈母,他口中“荷荷“的发出异响来,想伸手去摸画卷,却又不敢,可真要放弃,却又不舍,种种依恋孺幕之情,让人鼻头发酸。诸修瞧见这般情形,知道此剑图必与胡不归有莫大关系,若说他不是无锋剑灵,那天下只怕就找不出第二个了。陈玄机也是激动之极,其祖造就无锋,在昊天界大大扬名,如今无锋剑竟可在自己手中重锻,可不是强宗胜祖之举?若能重造此剑,纵是立时一死,也是不枉了。想到激动处,也是泪水横流,原承天知道陈玄机这种大师的脾气,又怎能不心生感慨。世间诸人,大多庸庸碌碌,偏有一种人,愿以毕生精力,成就一件大事,世间若无这种人,岂不是平淡无奇?陈玄机定定的瞧着胡不归,道:“孩儿,你是无锋剑灵,再无疑问,我欲再造无锋,成就你我一番大业,你可愿意?“胡不归目中烁烁生光,沉声道:“诚所愿耳。“陈玄机不由分说,一掌拍了过来,“扑“的一声,将胡不归拍的骨断筋折,肉身尽碎,一道元魂遁出体外去了。
0727章 胸中玄承怎忍藏
原承天“哎哟”大叫一声,想去拦阻已是不及,心中怒意勃发,无界之剑立时持在手中,就欲向陈玄机刺去。陈玄机岿然不动,甚至连目光也不曾向无界之剑瞧来。原承天忽的想起,若想重铸无锋,非要胡不归的元魂不可,若取元魂,也只能舍了胡不归的这条性命。而重铸无锋,本是胡不归的唯一宿命,此子寄生的肉身仙基不佳,本就难有成就,当初许以阴骛仙根,也是盼其重生之后,再修仙道。现在有了无锋剑图,好比是寻到一条阳庄大道,再不必走寻常的仙修之路了。只是眼见胡不归死在当前,难免心中大痛,这也是人之常情。他讪讪的收了无界之剑,叹道:“竟让陈前辈平白惹了煞气。”陈玄机笑道:“幸好承天见机得早,否则承天只怕也要平白惹了煞气了。”原承天虽知他在说笑,只是想故意引开自己的愁思罢了,可胡不归横死当前,又哪里能笑得出来。他苦苦笑道:“我当初给他取名胡不归,原是盼无锋之剑尽早归来,不想却是一条不归之路。可算是一语成谶了。”陈玄机道:“此子既是无锋剑灵,若能重归属无锋,亦是他唯一的归属宿,承天又何必伤感,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条性命,你瞧得珍贵,在他瞧来,也只是苟且偷生罢了。”原承天心意已平,这才缓缓点了点头,他知道陈玄机既是亲手取了胡不归属的元魂,那便是义无反顾,此锋必须要铸成了,说起来陈玄机的压力,比自己大得多了。陈玄机与原承天说话之际,早就取了一只玉盒,此刻伸手就向胡不归的元魂招去。这道元魂离了肉身后,也不遁去,只在剑图边盘桓不定,见到陈玄机招唤,立时窜进玉盒之中。陈玄机双手捧定玉盒,掌中就生出两道光芒,将这玉盒罩定,这是用观玄之法,察看元魂的属性,而按其属性以定材质的炼器之法,正是他的拿手绝活。步遥行与原承天怎敢打扰,就盘坐在一边,替其护法。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玄机才收了观玄之法,双手十指大动,掐指算来。片刻之后,他才道:“若想重炼无锋,需得八十一种材质,此为九九归属真之数,陈某平生所炼剑器,此器之难当为第一。”听到这个数字,步遥行与原承天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寻常炼器,就算将种种可用可不用之物全部算在其中,能有个一二十种,也就算是极难了,哪知无锋之剑却需八十一种材料。步遥行道:“此剑为昊天之宝,自是极难,却不知所需材料可曾备齐?”陈玄机道:“此剑需五金之材三十七种,有承天之助,再加上我手中备材,也算是齐备了,更难得的是,承天所供的昊化之材,实是千载难逢,以昊化之材所炼之器,当可胜过当年的无锋本体,嘿嘿,陈玄机强宗胜祖,当在今日了。”原承天道:“单是五金之材已需三十七种了,其余资材又是什么?”陈玄机道:“此剑殊不寻常,若成就昊天之宝,需突破五行之限,故而自然需要奇木,灵焰,清气,净水,乃至奇玉灵石等等。”陈玄机说一件,原承天心中就颤上一颤,当初为炼成司命灯,也不过是需要数种资材罢了,就不得不去冥界走一遭,如今要凑齐无锋之材,岂不是要天上地下统统绕一圈来。原承天道:“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还请前辈不吝赐教。”陈玄机道:“承天有话不妨直言,陈某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原承天道:“晚辈多谢了。晚辈向来听说,若想炼制佳器,务求材质之精之纯,为何重炼无锋,却需这许多资材?这许多物事集在一处,岂非有逆炼制之要?”原承天这句话,可算是搔到陈玄机的痒处,他哈哈大笑道:“世人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所谓炼制之器务求其精其纯,只因如此一来,其材质变化,制器者可了然如胸,不致酿成大错,而仙修之士,若得可炼之器,自然倍加珍惜,又怎敢胡乱涂加其他材质?”步遥行与原承天都不由暗暗点头。陈玄机说的兴起,继续道:“那材质一旦融合一处,自然是变化万千,寻常器修不得其法,又怎知材质变化有何好处?陈某世器修,能有今日成就,靠的也不过是熟能成巧罢了,先祖制器,唯求不拘一格,亦不要求弟子循规导矩,任你如何异想天开,都是倍加鼓励,因此才点点滴滴,积攒下这无数炼器玄承来。”步遥行叹道:“原来炼器之术,竟精深如斯。”原承天心中叹息,果然这世上最难积累的,就是这经验了,也唯有陈氏这样敢于尝试的大智大勇之辈,这世间方有无数玄承留传。于是细问无锋剑所需之物,陈玄机一一说来,如数家珍一般,并随口讲谈些材质融合之法,炼制之方,这样一开了头,就再也止不住了。原承天本是极好学之人,更兼玄承无双,思维敏捷,每每发问,都是问到关键之处。那陈玄机满腹器修玄承,只恨世无对手罢了,其座下虽是弟子如云,可能与他对答如流的,却无一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原承天,就好比文章大家遇到骚人墨客,棋中至圣遇到纹枰高手,又怎能不喜?因此原承天问一他便答十,说到艰深处,自己固然是眉飞色舞,却又担心原承天迷惑不解,难以接续,若这番讲谈就此中断,岂不是人生至憾?因此常常语出引诱,盼原承天能再提新问。哪知原承天这个对手,比他想像中强了十倍,任他说的如何艰深,原承天也无不明白处,陈玄机有时怀疑他头虽常点,心中却迷,故而又出言试探,不想原承天竟是滔滔不绝,再无一丝滞碍。这可把陈玄机弄得喜之不禁,恨不得将胸中所学,尽数传于原承天罢了。二人谈玄论道,竟是浑然忘我,不知不觉,竟是半月有余,这一日忽然发现,步遥行竟不知去了何处,慌忙去寻了弟子寻找,才知道步遥行被二人搅的烦不胜烦,只好到大厅去观诸弟子炼器。那炼器好歹是水火相济,喷烟冒火的,可不比枯坐在二人身边来的有趣?及把步遥行寻到,三人相视大笑。步遥行笑道:“陈玄,我给你寻来这么一个宝贝,你可怎样谢我?”陈玄机奇道:“哪里来的宝贝?”步遥行一指原承天,道:“这可不是一件宝贝吗?你一生玄承,却因曲高和寡,再也寻不到对手,若非这原承天,你哪里有这半月趣谈,这半个月之中,可不是快活?”陈玄机哈哈大笑道:“这半个月来,的确是陈某平生最快活的日子,人生常寂寞,只因立峰巅,不想今日之后,这世上器修大能,却是双雄并立了。”原承天慌忙道:“前辈谬赞,何乃过誉。”陈玄机笑着摇了摇手,道:“你也不必谦逊,你此刻胸中器修玄承,只怕绝不亚于我了,日后就算是开宗立派,也是轻而易举。只是你志向远大,岂能拘于器修一道。想来千年之后,仙庭必多一位神执,陈玄机何等之幸,今日得见大贤。”说罢缓缓揖手,便是一礼,慌的原承天脸色通红,还礼不迭,却又不知如何应对了。但心中却是难免一动,暗道:“飞升昊天,的确不是我的修行终点,难不成我日后真的可以修成神执?”他此刻只是一名玄修罢了,别说神执,便是仙修之境,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又怎敢生出奢望来?然而此念一生,就好比在心中撒了种子,便是不敢想,也忍不住要想上一想。至于重炼无锋所缺的资材之中,陈玄机大包大揽,九成九的资材,预计都可弄到,唯有龙翥玉与蟠龙木两物,却着实无计可施了。其实这两物原承天倒也曾有机缘见过,龙翥玉在伽兰裁中出现过一次,后被月华宗宗主所得。只可惜此人被朱雀用太一神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其身上法宝当然也一并毁去了。至于蟠龙木,则是原承天初入天一幻域时,在一名叫包无路的修士身上见到。那龙翥石虽是一时难寻,包无路此人有名有姓,倒也不难寻到,只好先设法取了此人手中的蟠龙木再说。陈玄机道:“既是如此,我等就分头去寻这些物事,若天幸能凑得齐了,也是我等的福缘。”陈玄机话虽如此,可对原承天来说,此事却是非成不可,否则岂不是白白牺牲了胡不归一条性命?二人说定就此分手,陈玄机自去将胡不归的元魂拿去培育,原来胡不归虽是剑灵转世,可一入红尘,这元魂已然不纯,自然需要陈玄机用无上培魂**,去芜存菁,方能养出纯之又纯的剑魂来,这也是他急于取胡不归元魂的缘故了。这半月之中,步遥行所炼的法宝也已完成,二人就辞了陈玄机,径直往罗华大陆,去赴这百羽宴。
0728章 路遇不平慢拔刀
在天一大陆与天梵大陆,是天一宗与天灵宗一枝独秀,南方大陆则是玄幽宗与玄极宗并驾齐驱。而在罗华大陆,则是群雄并立了。罗华大陆宗门极多,难以胜数,因此宗门规模也苦不甚大,多者不过千人,少者不足百人。这其中,七真宗虽算老派宗门,只可惜近年来人才凋零,早不复往日气像了。猎风听到要前往罗华大陆,心情甚是复杂,她当初为情****鬼修,说来其实是七真宗的叛徒。然而事过境迁,千年之后,此刻宗门之中谁还记得当初的梅若霜。因此猎风虽有近乡情怯之感,却也是瞧得极淡了,此时的七真宗,其实已与她没有多大的关系。若说唯一能让她魂牵梦绕之处,便是此宗是风宗逊呆过的地方罢了。“千年之后,你只怕早就记不得你的宗门,更别说那个梅若霜了,这个七真宗,真是不去也罢。”罗华大陆与天一大陆有幻域通连,此幻域虽小,却因灵气充沛,有小天一之称,故而在此域修行的修士在所多有。别说罗华大陆的修士,就是天一大陆的修士,若因修为不足,不敢前往天一幻域的,亦会来至此处。因而这处幻域,向来颇为热闹了。这一日,原承天与步遥行正行之际,就见前方来了一队修士,这队修士有两位玄修领队,其余十余名修士,皆是真修。只是原承天与步遥行的灵识虽是探到了他们,这些修士,却是再也不知二人的存在的。原承天本不在意,可他无意中发现,这队修士个个神情惊恐哀伤,遁行之际,也是小心翼翼,像是身后有人追踪一般。就算如此,原承天也只是略留了心罢了,这世间修士之间的恩恩怨怨,谁又能管得了?正在这时,远处空中忽然乌云密布,很快就是轰然作响,先是一道白色闪电击落下来,紧接着,就是数十道闪电接连击落,声势好不惊人。步遥行停下遁风,瞧了瞧远处的闪电道:“以这天像观来,应该是有人突破羽修玄关,羽修之士,世间可又多一人了。”修士冲玄晋羽,在他人瞧来自不算什么,可对这修士来说,却是天大喜事,甚至对一个宗门,亦有着重大意义。原承天道:“既是有修士冲玄晋羽,我等又恰好路过,也算有缘,看来是要去庆祝一番才是。”步遥行道:“这也是正理。”二人加快遁速,立时就超过前方那队修士,眨眼之间,就去了千里,离那天像显现处也只有数十里之遥了。此刻空中雷电之威渐弱,这修士引发的天像终于到了尽头。步遥行道:“道友冲玄晋羽,万千之喜,步遥行与原承天恰好路过此地,特来庆贺。”过了片刻,先是一道长啸声传来,这啸声如狂风似海啸,就卷着地面的尘土,向二人席卷而来。修士冲玄之后,体内真玄极其充沛,需要及时发泄出来,因此这啸声并非此人无礼,乃是不得不为之。这啸声倒也绵长,足足过了盏茶时分方才止歇了,而听到这啸声如此绵长,原承天与步遥行都暗道可惜。原来修士冲玄之后,体内真玄外泄自是迫不得已,可真玄放得越少,则证明体内留存越多,真玄越多,自然也就越是强大了。而这名修士冲玄晋羽之后,啸声却是收控不住,修为也就可想而知。这世间的修士,就算境界相同,彼此之间的修为因种种缘故,却是相差甚多。在灵修,真修之境也就罢了,就算有差异,因本身境界有限,也不会差了多少。可到了玄修,羽修之境,这差距可就大了去了。比如同样是初修羽修,二人之间的修为就算是差了两三名玄修境也是常见。啸声过来,空中又立时传来一人的大笑之声,这笑中自是极是欢喜了,就听这人道:“原来是步道友与原道友,劳烦两位道友亲临致贺,云冲鹤何等之幸。“前方一处山峰处涌来一片青云,一道人影被裹在这青云里,冉冉向二人飘来。青云中的这名修士身穿麻衣,赤着双足,头发黑白相间,用一只全环束了,倒也是相貌清奇,形容古雅。三人就立在空中交谈了数句,这云冲鹤见原承天只是一名玄修之士,神情也就淡淡,没做理会处,唯对步遥行极是客气。步遥行已是羽修中乘之士,自是要刻意结纳了。原承天见此人势利,也只是心中暗笑罢了,又怎去和他计较,倒是步遥行传音过来,与他打趣,暗讥此人不已。就在这时,刚才途中所见的那队修士已匆匆赶了过来,离了还有百里,就听那领队的一名玄修高呼道:“恭喜师伯冲玄晋羽,恭喜师伯冲玄晋羽。“这玄修之士叫一声,其他人就应一声,倒也整齐壮观,只是那声音到了最后,却是齐带哭腔,听来好不悲惨。云冲鹤听到诸修声音有异,也是大皱眉头。片刻后这队修士到了面前,领头玄修忽然放声大哭道:“师伯,你老人家可要替我们做主啊。“云冲鹤奇道:“究竟发生何事?“领头玄修大哭道:“师伯,本宗被人灭了,全宗上下,也就只剩下我们这些了。宗主,护法,齐齐被人杀了,就连元魂也没能逃脱,师伯,此仇不报,可是枉自为人。“原承天与步遥行听到此事,也是大惊,虽然宗门冲突再所多有,可灭绝对方满门却不多见。只因双方若非实力悬殊,绝不可能将对方宗门尽灭了,而若是实力原就悬殊了,又怎能斗得起来,那弱势的一方或降或顺,总有生存之道。云冲鹤刚才的满腔欢喜,此刻化成冲天之怒,他喝道:“是哪一个宗门,竟这么狠心厉害?我六道宗虽不算强,可除了七真宗之外,只怕也没那个宗门,能将本宗灭了。难不成真是七真宗不成?“领头玄修道:“不关七真宗事,那灭我宗门的,便是六道邪宗了。此次领头的是,正是六道邪宗的宗主,此人也不知怎地,竟也冲玄晋羽了,师伯想来,本宗上下百多人,谁又能敌得过一名羽修之士。“云冲鹤本来怒极,听到“六道邪宗“四字,反倒面沉似水,可原承天与步遥行却瞧得明白,此人心中恨意,已是无可复加,唯靠心境强自弹压住罢了,否则一旦任其发作了,这些个真修弟子只怕就要被怒气灵压所杀了。原承天虽不知这两个六道宗的恩怨,却知对这些个小宗门来说,一旦发生冲突,多一名羽修之士来,便是事关生死,如果云冲鹤早点冲玄破羽,那个什么六道邪宗自然也不可能灭了六道宗。云冲鹤转向步遥行,叹道:“本想与道友欢聚,不想却被这俗事缠身,那六道邪宗说来与本宗原为一体,后因故分裂了。遥想本宗当年,原是可与七真宗抗衡,却不幸遭此大变,就此风流云散,年衰月衰,如今竟落了个宗门全灭。“步遥行叹道:“云道友,世间之事,原就是一荣一衰,你也不必深恨。此事只能缓缓图报了。“云冲鹤沉吟片刻,道:“步道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若能应允,实为平生大幸。“步遥行怎不知此人之意,淡淡一笑道:“在下亦是俗务缠身,云道友若有所请,只怕难以抽身前往了。“此言表面上看来是婉拒,其实不过是在等对方出价罢了。云冲鹤嘿嘿笑道:“步道友,人无利而不往,云某既是想请步道友相助,自然会有重谢,步道友纵是不肯,也该听听云某能出得起怎样的价钱才是。“步遥行倒也痛快,笑道:“云道友说话干脆爽快,步某自也不能小器了,也罢,若你出的宝物能打动我心,我便随你走一遭又如何。“他既知这云冲鹤亦是谙熟此事,那就不必掩掩盖盖了。原承天暗暗叹息,步遥行与厉幻真走的最近,这性情脾气其实也是相差无几,只是没厉幻真那么霸道罢了。像步遥行这种强力散修,之所以修行进境,丝毫不也亚于宗门弟子,便是因为他们私下里,会做些助拳的勾当了。云冲鹤伸出五指来,道:“云某愿出五十万仙币,只需道友能替我敌住对手片刻,便可轻轻松松到手。“步遥行大摇其头道:“敌对一名羽修之士片刻,却只出五十万,这价钱太也不公,在下身有要事,云道友后会有期。“口中说走,身子却是一动不动。云冲鹤哈哈笑道:“再加三十万如何?“步遥行身子便是一动,作势欲行,同时冷冷笑道:“在下虽是散修一名,身家倒也丰富,百八十万仙币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云冲鹤见步遥行果是心黑,又是经验老到,等闲哄不过的,只得咬了咬牙道:“既是如此,云某实话说了吧,本宗有一块镇宗之本,原是万年蟠龙木制成,想来这件宝物,步道友也该满意了吧。“听到蟠龙木,步遥行也就罢了,原承天却是眼中大亮。
0729章 杀人夺宝不可彰
步遥行并不知陈玄机与原承天谈论内情,对重炼无锋需要蟠龙木一事亦无所知,只是他瞧见原承天兴趣浓厚,就向原承天传音道:“承天,你若对这蟠龙木有兴趣,这件事不妨接下来。想来对方不过是一名初修羽修,倒也不难对付。”原承天却摇了摇头,传音道:“我等与云冲鹤萍水相逢,并无交情,此人虽说只想让我等替他敌住对手片刻,可双方仇深似海,定出弄出人命来,若替其助拳,得了他的宝物,却又与杀人夺宝何异?此事承天实不敢为。”步遥行本来倒是跃跃欲试,既见原承天不感兴趣,自然也只好罢了。便对云冲鹤道:“尊宝过于贵重,在下实不敢望,他日有缘,或可再会了。”身子一晃,早就去了数十里,云冲鹤拦也拦不得,劝又劝不得,只好眼睁睁的瞧着步遥行去了。原承天也揖手告辞,云冲鹤怎有兴趣理会,只是微微点头罢了,自与弟子们商议不已。原承天追上步遥行后,步遥行笑道:“此事大有油水,承天为何不肯?”原承天知道双方理念有差,又如何能说得明白?天下修士修为越高,就越没了管束,有宗门宗规约束了还好,像步遥行这等散修,一旦修为高了,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自己也亏得是力压两大羽修,让步遥行不敢小看了,又是碍于步遥环的脸面,否则以步遥行桀傲的性子,怎会在意自己的想法?于是含混道:“在下向来懒散,实不愿卷起宗门是非之中。”步遥行只是嘿嘿一笑,也不说什么了。到了晚间,步遥行要择地静修,二人就在幻域中寻了个僻静所在,当场开了洞府,辟就静室两间。以二人修为,辟就洞府也只是弹指间事罢了。原承天进入洞府静室,又祭出琅金塔来,自入金塔修行。那边步遥行也设了禁制,以防他人窥探。这倒不是说双方互有防备,修士修习之时,最怕外事侵扰,轻则乱了心法,重则走火入魔,最是不可大意的。眨眼间一夜过去,原承天收拾了金塔,听到洞府另一侧步遥行也撒了禁制,二人互通声息,就出了洞府,于地面相见了。就见步遥行笑嘻嘻的道:“承天,给你瞧一件物事。”原承天见他笑的神秘,也大生好奇之心,道:“却不知前辈欲让晚辈看什么宝贝?”步遥行将脸色一沉,道:“前辈晚辈这样的称呼,以后再也休提?承天的神通,实不亚于我了,你我日后只以兄弟相称便是。”这凡界仙修界的规矩,修士的辈份的确是按修为排行,步遥行这话倒也不算错了,而步遥行此话,也是刻意给纳之意,原承天若是拂逆了他的好意,反而不美,于是拱手笑道:“一切就依步兄吩咐。”步遥行这才欢喜,手中掐了法诀,取出一只乌沉沉的铁盒来,将此铁盒打开,只见盒中放着一块寸长的枯木,却是奇香扑鼻。原承天瞧见此物,不由大吃一惊,道:“步兄,这莫不是蟠龙木?你瞧这木上,分明是有龙涎之香了。”步遥行哈哈大笑,将手一抖,铁盒中的蟠龙木悬在空中,化成三尺长的一截,这木上的香气也就更加浓了,原承天略加一辩,分明是万年之上的蟠龙木了。蟠龙木因被真龙立足过,木上皆会染上龙涎,而龙涎则是愈久弥香,因此只需辩这香气,就可知道这蟠龙木的年份了。步遥行瞧着空中的蟠龙木,得意之极,笑道:“承天,你若觉得此物用得上,拿去便是,也算是老哥我的见面之礼。”原承天道:“如此重礼,承天实不敢受。”心中忽的想起一事来,惊道:“此木莫非是六道宗的云冲鹤所有?”步遥行哈哈大笑道:“果然是瞒不过承天的法眼,此物的确是云冲鹤所赠,此人却也赖皮,我替他报了仇,他还在那里吞吞吐吐,惹的老子性起,于是就……”原承天听得胆战心惊,道:“难不成步兄连云冲鹤也杀了?”步遥行笑道:“我若杀了死人,谁给我这宝物?只是吓吓他罢了,他知道我手段厉害,自是乖乖的献出此宝。承天,你便收了此物吧。”原承天心中暗暗叫苦,步遥行见到自己对蟠龙木有意,竟不惜夜遁而去,悄悄去替云冲鹤报了仇,夺了此物。此人倒也了得,一夜之中奔袭数千里,杀人夺宝,直当儿戏一般,说来对自己实是情厚,自己若是贸然拒绝他的好意,此人脸上存不住,岂不是要当场翻脸?自己就算不怕与他翻脸,可辜负了对方厚意,反显得自己矫情,更何况大错已铸成,实因自己一时贪念而起,步遥行投已所好,又怎能算是错了?千错万错,只在自己一人。当下也不推辞,便道:“步兄厚意,承天实不知如何报答。”步遥行见原以为原承天定会有诸多推辞,说不定还要搬出天道慈悲等大道理来与自己周旋。原承天这人行事明快,极重感情,又是大方爽气的,本是大可一交,就是有点婆婆妈妈,为人不够心狠,难免美中不足。不想原承天不问究竟,坦然就收了蟠龙木,步遥行惊讶之余,心中更觉欢喜了,心中道:“连陈玄机都说他日后成就无量,昊天有份。又怎会有错?此刻与他交好,可不是占了大便宜?”只是昨夜之事,说来极是风光,原想等原承天问了,再涂油加醋说来,也可让原承天另眼相看了,哪知一路上原承天竟不提起,不免让步遥行心中郁郁。二人离了洞府,只遁行了一个时辰,就出了幻域,置身于罗华大陆。、罗华大陆亦是灵气充沛之地,只是略逊于天一大陆罢了,唯因此地五灵平均,只有水木二气突出,故而论起修行来,却差了天一大陆许多。但水木两灵既重,自然是沃田千里,水网纵横,凡俗百姓,称这里为渔米之国。原承天与步遥行在空中遁行之际,见到此地草密林茂,亦是感到身心大畅。原来水木这两种灵气,对修行肉身功法颇有助益的,原,步二人身子被这灵气冲来,自然也觉得身子舒畅。步遥行道:“罗华大陆的修士,极重肉身功法,这世间的肉身功法也大多从此大陆传出去,可算是高手如云了,只是肉身功法总非修行正道,因而这大陆的修士也是名声不彰。”原承天道:“仙修仙修,重在心修,只顾外道,自然是难有成就,既是如此,这次百羽宴为何选在此处?“步遥行道:“百羽宴的举办倒也不拘于一处的,都是在诸大陆轮流罢了。何况那举办人的心思谁也弄不明白。我等只因赴这百羽宴有许多好处,哪里去管其他。“原承天正想论及此事,道:“听说参加百羽宴的羽修之士,修行起来顺风顺水,升为仙修的机率极高,却不知是怎样的缘故。“步遥行摇着头道:“此事我也不知,想来是诸修聚在一处,彼此交换心得,总有好处。“想来又觉得不对,诸修来自各处,彼此又不相熟,哪里能真个知无不言,因此从诸修谈玄论道所获总是有限。算算离百羽宴召开尚有时日,二人也不着急,就一路看山望水,倒也逍遥自在,这一日二人落在一座山峰处,正在闲谈,忽见空中掠来四道青光,原来是来了四名修士。步遥行用灵识探去,发现这四个皆是玄修之士,也就不作理会,就见这四人很快来至身前,却是一言不发,四人各占方位,就把二人围在当中。步遥行也不说话,只是冷笑不已,以他的修为,别说是四名玄修之士,就算是四名羽修也不会放在眼中,更何况身边还有原承天这样一位大修在。这四名玄修若敢生事,岂不是找死?那四名玄修也不过来搭话,只是冷眼瞧着二人。忽见四人同时动手,从怀中各取出一面小旗来,这四面小旗颜色不一,迎风招展之后,就是流光溢彩,可见是四面阵旗了。步遥行哑然失笑,指着这四人对原承天道:“承天,这四人莫非是疯了,竟敢来触我的霉头?“步遥行当初与厉幻真一道,惯于杀人夺宝,四处生事的,如今修成羽修之后,等闲宝物已是瞧不上了,因此近年来也就收敛了许多,这四人若是想图谋不轨,可不是打错了算盘?四面阵旗亮出之后,阵法已成,原承天熟知天下阵法,已知这是双两仪阵了,以阵法而论,双两仪阵着实寻常,若想以此来困住羽修之士,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了。但对方越是行径古怪,原承天越不敢大意,他道:“四位道友,却不知我等身犯何事,竟惹得道友们以阵法相困。“四名玄修仍不答话,就在这时,远方一个声音遥遥传来:“步道友,那件蟠龙木,你还是还了我吧,否则今日之事,只怕难以善了。“步遥行听到这声音,皆是大奇,此人不是云冲鹤吗?却不知此人有何手段,敢来困住步遥行,若他自忖能胜得了步遥行,当初又怎会找步遥行相助杀人报仇?
0730章 冲鹤一怒诡事生
步遥行指着云冲鹤冷笑道:“我原以为你好歹也算是个羽修大士,哪知道却还不如市井泼皮。我替你助拳,收你蟠龙木,天公地道,就是走到天边,也是正理。”云冲鹤老脸一红,道:“我也不同你废话,你只管将蟠龙木交出来便罢,否则就别怪在下无礼了。”他话音未落,步遥行已是厉喝一声,手中的阴阳双刀就祭了出去。这法宝原是陈玄机亲手打造,又深合步遥行心性,别看只是寻常的攻杀之器,却是犀利非常。那阳刀耀花了云冲鹤的双目,阴刀无声无息,射向云冲鹤的胸口。这云冲鹤刚刚冲玄晋羽,又是实力平平,否则怎会想到请步遥行助拳?而步遥行亦知他的根底,这一式祭去,分明是想取他的性命了。原承天原以为这对阴阳双刀就算不能取了云冲鹤的性命,也可让其手忙脚乱,不想云冲鹤却笑道:“此宝怎能近我!”他手掐法诀,向空中一指,就有一道微芒自天而降,照耀其身,此微芒是为淡金之色,若不是原承天神识过人,也难以瞧见。就见云冲鹤被这淡金微芒罩定之后,神情就是大变,竟有法相庄严之感,他伸出手指来,向阴阳双刀微微点去,阳刀立刻就是光芒大失,而阴刀也藏掩不住,露出了形迹。步遥行的法宝玄机就此大泄,已等同于普通法宝,只得将此刀收起,心中大是动容,这云冲鹤的修为本是平平,怎的数日不见,修为增进如斯?就在这时,那四名玄修同时取出法剑,就向步遥行与原承天攻来。这四修的法剑也只是寻常,可剑出之际,亦有淡金光芒照耀其身,因此四柄法剑破空声疾,法剑上青光大盛,明明是四件玄修之宝,可瞧这声势,却是不亚于羽修之宝了。步遥行大叫“怪哉”,慌忙再祭阴阳双刀,去抵挡玄修四器,不想那四剑在空中一并,就合成一柄大剑,此剑长约一丈,就这么往下一压,何止有三山五岳之势,阴阳双刀立时就被压了下来。阴阳双刀本非凡器,步遥行又是羽修中乘,再怎样也不可能被四名玄修的法器压制,是以无论是步遥行还是原承天,见到此景,都是耸然动容。原承天先前料定步遥行必胜无疑,也没做理会,不想步遥行竟是连吃两场败仗,也顾不得步遥行的面子,忙将心念一动,青鸟就从袖中飞出,口中吐出无界之剑来,靠这双刀一剑,总算敌住了四玄修的大剑。原承天心中存疑,若说四玄修修为大增,是和这双两仪阵有关,倒也不足为奇,可双两仪阵本身的威能也是平平,怎可仗此与羽修大士争衡?而四修四器并用之时,原承天能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灵识逼人,其灵识之强,单人或是稍逊,可合在一处,就胜过步遥行不少了,今日若非自己在侧,只怕步遥行就讨不得好去。修士的灵识极难修行,若非是天生仙基极佳,就是像原承天这般,有诸多福缘,原承天原以为自己的神识惊人,不想这四玄修的灵识,竟也是不遑多让了。想来这四名玄修皆是六道宗的弟子,若他们的实力如此强大,能与羽修之士相抗,先前又怎会被人灭门?看来这其中必有蹊跷了。在四玄修与步,原二人斗法之际,云冲鹤脸上神情阴晴不定,像是极为担心,后见到四修竟与二人旗鼓相当,神色这才转阴为晴。他哈哈大笑道:“妙极,妙极,那大士果不欺我,步遥行,此时不低头,更待何时?”原承天心中一动,暗道:“此人所说的大士是谁?瞧他神情,一开始也是没料到会这种结果,看来这件事果然是玄机重重。”他担心四玄修与云冲鹤转修魔道,否则怎会在短时间内修为大进?于是就将无界之剑高高祭起,将一道无界霞光刷将下来。他自修成浩然正气后,尚没曾与人动手过,若这四玄修暗修魔道,则浩然正气就是对手最大的克星,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魔修若遇浩然正气,就好比雪遇骄阳,自会瞬间而化了。这霞光扫落之际,四修果然是神情大恐,慌忙摇动阵旗,将这阵法变幻了,于是这霞光刹时就失了准头,扫到一处空地去了。但此招虽是失手,原承天也瞧了出来,这四玄修变幻阵法之时,身上灵息四散,却亦是清正堂皇的仙修正道,绝非魔修之术。否则以无界霞光的犀利,也不可能轻易被这阵法变幻,就失了准头。要知道原承天的浩然正气一旦遇到魔修之术,又怎会被轻易骗过,自然会不折不挠,径直追杀下去的。试出这四玄修并非****魔道,原承天反而更是迷惑了。这世间难道真有妙术,可以使人的修为突飞猛进不成?他心有不甘,于是再试一招,这一次则是弃了青鸟,亲自动用神识御使无界之剑,当初朱雀说过,等自己修成神识之后,这无界之剑就会具备奇特威能,此战正可一试究竟了。用这神识御去,无界之剑陡然金光大涨,这金光好不厉害,每道金光皆有拇指粗细,整个剑身共发出三十余道金光来,而见到这种奇异金光,步遥行忍不住欢呼道:“怎的是金罡!”原承天见到此光,亦是大惊,原来法宝神光共有三价,为霞光,罡光,神光。无界之剑先前炼就霞光,已是犀利之极,百器难御了。但霞光只是法宝神光最未一价,昊天之宝大多具备霞光之威,倒也不足为喜。但由霞光而升至罡光,则非法宝本身所具备,而端看御使者本身之能,比如若能修成御虚诀,便是普通法宝,亦能发出罡光来。有传言昊天之宝中,亦有数宝,天生就能发出罡光来,只可惜既是传言,又有几人见过?而原承天以御玄诀却能使这无界之剑发出罡光来,怎能不是莫大惊喜?而在罡光之中,又细分金罡,玉罡,青罡,至于这三种罡光,却无高低之分,而只看法宝的材质而定,无界之剑是五金之器,自然只能发出金罡来,若是玉制法宝,则会发出玉罡来,而唯有天材地宝,方可发出青罡来。至于三价中的神光,则是法宝至高无上之光,妙用无穷。比如那紫微,金锃,青毫三大神光,其实也算是法宝神光了。世人常将法宝所发光芒都称之为法宝神光,不过是仰幕神光而不得,聊以自慰罢了。这就好比世人常将修士称之为仙修一般,那仙修境界哪里是能轻易修成的?真正的法宝神光,其来无方,怎可轻易见到?只怕唯有仙庭神执,才知法宝神光之妙。原承天以玄修境界,竟能使法宝发出罡光来,怎不令人又惊又畏?就在这罡光照处,空中四修之器凝成的大剑立时被瞧得踪影皆无,连剑渣也不剩半点。而一位玄修之士动作稍慢,也被这罡光照到,同样立时化为乌有了,此人手中的阵旗,自然也是化为乌有。但其余三修,却是见机极快,在这罡光迅雷一击之下,竟来得及跳出圈外,这倒大大出乎原承天的意料了。他细细辩来,总算发现这四修本身实力的确就是玄修之为,但灵识却大大超出玄修境界,几可与羽修相提并论,正因为四修灵识极高,所以才能在罡光出现之时及时逃避了去。原承天暗暗点头,心道:“看来这几人也不知用了何种妙术,在短时间内使得灵识大为增强,这才与我等相持不下,幸好我修成神识,能逼出这法宝的罡光来,否则真要吃大亏了。”云冲鹤见到无界之剑的罡光之威,自知已不能敌,慌忙道:“速退,速退。”其实不消他吩咐,幸存三修早就逃出数十里去了,原承天看他三人的遁法,也不过是玄修级遁法罢了,若是追将出去,定可轻易诛杀了三人。然而这几人的灵识之强,却不可等闲视之,修士到了高境界,唯看这灵识罢了,灵识越强,所用的法术法宝的威能也就愈发强大,如果轻敌去追,说不定反受其害。只是步遥行连吃了两次暗亏,怎肯甘心,也不和原承天招呼,身子化成一道青烟,已追了出去。原承天暗叫糟糕,这云冲鹤四人也就罢了,若是遇到云冲鹤口中说的什么“大士”,步遥行哪里还能讨得好去?他慌忙将无界之剑一收,也衔尾追了出去。云冲鹤毕竟是羽修之士,启步虽慢了半拍,可一旦遁行起来,仍是追上了先前三修。而步遥行的道号之中,既有这“遥行”二字,遁法怎会慢了,也就三步两下,就将双方距离缩短到十里了。云冲鹤脸色吓得苍白,忙将一物祭来,此宝是为一只小小玉鹤,此鹤在空中长大,就将云冲鹤背上,果然是一鹤冲天,眨眼就不见了踪影。至于其他三修,则非云冲鹤所能顾及了。云遥行心中含愤,怎能对这三修客气,阴阳刀再祭出去。那三修没了阵法依仗,又是心中畏惧,正好显出这阴阳刀的威能来。阳刀照定一人,阴刀无声无息,就割了此修的首级,也就是眨眼之间,三修头颅皆丧,三道元魂各自寻路而逃。
0731章 敌暗我明力难逞
原承天眉头紧皱,此次虽是事出有因,可步遥行此次杀心大起,难免会损其心境,而此事诡异之处,更令人心中难安。步遥行并不理会三道元魂,仍是向云冲鹤追去,原承天心中一动,展开身上鹏之羽,追向一道元魂,这道元魂虽失去了肉身,可因灵灵识大,遁速快捷异常,原承天连接三个起落,仍被这元魂逃了去。原承天无计可施,只能将定天鼎祭起,此鼎中射出一道青光来,先将元魂罩住了,这才让原承天赶上,将元魂绰在手中。原承天暗叹一口气,自己连名玄修之士的元魂都追不上,可见这元魂的灵识强大到何种程度。看来势必要用搜魂之法,探看此间情由。在他与元魂周旋之际,云冲鹤与步遥行一追一逃,已经消失无踪,原承天忙动用神识,才将二人的身形锁定住了,万里踏云术施展开来,迅速拉近了与二修的距离。虽是如此,可离二修仍有四五百里之遥。原承天固然是遁速奇快,可云冲鹤的玉鹤遁器显非凡品,而此人灵识又是极高,因此将这件遁器的威能发挥到了极至,真个儿是瞬息千里,早就不在灵障之限。步遥行的遁法又是不同,此人也不动用遁速,只是将两只大袖飘飘摇摇,身子化成青烟一束,只需半息时间,就可超出修士的视线,想来此人属性与遁法相合,故而就算是寻常遁法,也比寻常修士快了许多。原承天的遁速也只是比二修略强,却亏在启步迟了少许,竟然就无法跟上。原承天的神识扫及步遥行,见其心中怒火难抑,不由担心起来,以步遥行此刻心境,若遇紧急,只怕难以从容应对,看来必须动用灵偶,抢到此人前面才行。他将灵偶祭出,刚刚想动用传字真言,忽见最前面的云冲鹤双手托天,那身子又被一道淡金光芒照耀,而从金光之中,忽的飞出一物,就向步遥行袭去。原承天暗叫糟糕,传字真言再出,却已是不及了。原承天目光紧盯着云冲鹤,却并瞧向云冲鹤所发之宝,可神识扫过此物,已知此宝为一枚半尺长的玉锥,此锥晶莹剔透,光分五色。只一闪就到了步遥行的胸前。羽修之士有几件佳器也属寻常,可此宝因有强大灵识为基,就变得格外强大,步遥行虽也全神贯注,也是措手不及,手中防御之宝未曾祭出,玉锥已然突破法袍之御。无奈之下,步遥行的元魂法物被逼出体内,迎向玉锥,总算将此宝抵住了。云冲鹤哈哈笑道:“道友之能,也属寻常。”不想话音未落,就见面前人影闪动,原承天已来到面前。刚才原承天以一柄无界之剑发出法宝金罡来,云冲鹤又怎敢小觑了他?生怕二修合围,自己万万不是对手了,急忙将玉锥收起,一拍跨下玉鹤,一溜烟的去了。步遥行又被逼出元魂法物来,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元魂法物每次被逼出体内,都会大耗真玄,步遥行纵横仙修界百年,哪里有今日之耻,口中大喝一声,双袖鼓荡更急,紧紧追了下去。此次则是原承天抢在前面,这也是原承天担心步遥行心境不稳,易受攻击,才不得不抢先一步。但这良苦用心,却不便告知。原承天将这万里踏云术施发开来,玉鹤之速果然不及,眼见双方距离渐近,很快就到了无界之剑的威能范围,原承天冷笑一声,身上的鹏之羽闪出道道青气,速度立时再加一分,同时手中无界之剑远远的祭了出去。只要这无界之剑上的金罡射出,还怕这云冲鹤逃出生天?就算此人灵识再强,也难抵御此宝。不想就在无界之界脱手之时,云冲鹤手中掐了法诀,往那只玉鹤身上猛拍三下,玉鹤足生两朵青云,将遁速又加快一倍,转眼之前,就将原承天甩开。原承天与人斗遁速何曾失利过?他向来以弱敌强,因此炼就了逃生绝技,这遁速自然是首重之术,不想今日却遇小挫。但对方灵识高强,像是无竭无尽一般,尤其是此人身上所罩淡金光芒,似乎并非此人的原有法术,而是某种神妙的祷天之术。莫非这个突然增加的灵识,便和这祷天之术有关?只恨原承天无法稍停,去用观玄之法察看元魂的灵识。否则定能窥破云冲鹤的秘密了。二人大斗遁法,就将步遥行远远的抛在身后,步遥行虽以遁术见长,却不敌云冲鹤与原承天二人,这二人一个有上佳遁器,另一个有天材地宝,远非步遥行可以相比。原承天原想再次动用传字真言,可心中好强心起,偏要在遁术上与对方斗个输赢,于是口念真诀,是为“玄”“风”二字真言,这是原承天除了传字真言的最强遁速了。这二字真言动用之后,其遁速又超过云冲鹤,双方的距离又开始拉近了不少。罗华大陆虽也算广阔,但双方斗法之地,恰在罗华大陆最繁华热闹的东部地域,因此这场斗法惊动起四周修士,这些修士用信诀传递声讯,很快就在罗华大陆东部闹得沸沸扬扬。不停的有修士过来探看,只是这些修士怎及三修的遁速,人影在面前一晃,就已然出了诸修的视线了。原承天与云冲鹤这场斗法,虽不见刀光剑影,可因双方遁法离奇,自然也算是激烈无比,好在云冲鹤自刚才动用大诀,使玉鹤双足生云之后,似乎已是技穷,终被原承天慢慢赶上了。云冲鹤忽的转身笑道:“道友以玄修之为,却具无上神通,云某真的失敬了,云某本来想到引开步遥行,对你下手,如今却是反过来了。”原承天心中暗叫糟糕,忖道:“不想竟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那步遥行已落后甚多,又怎可援手?”他用神识向身后一扫,不想步遥行不知道是远在千里开外,神识扫不到,还是出了其他变故,神识之中虽有不少瞧热闹的修士,其中却无一个步遥行。心中更加吃惊。云冲鹤笑道:“如何?步遥行此刻已落入我手了,你不信吗?“原承天冷冷的道:“以步遥行的修为,怎会被你轻易制住?道友莫说大话,且试我一剑。“云冲鹤忙道:“慢来,慢来。“原承天奇道:“你有何话说?“云冲鹤嘿嘿笑道:“我与你无仇无怨,对那步遥行,也只是欺他凶横,偏要夺了本宗的镇宗之宝罢了。你若肯与我言和,我不但放了步遥行,还会给你一个大大的好处。“原承天道:“你说步遥行已落你手,又有何证据?“云冲鹤哈哈笑道:“道友在此稍等片刻就知。“当下也停了遁器,就站在那里不动。原承天见他言之凿凿,有恃无恐,心中虽然还是百般不信,可已是心中狐疑,也只好持剑在手,静以观变。只过了片刻,就听有人遥遥笑道:“云道友,我等不辱使命。“云冲鹤哈哈笑道:“步道友何在?“那人仍是遥遥不见身影,空中却有一道精光掠来,这物事被原承天的神识探到,不由的大吃一惊,原来此物竟是步遥行的阴阳刀。云冲鹤见这阴阳刀飞来,就用手一指,此刀就停在原承天的面前,任原承天观看。原承天不用去瞧,已知这就是步遥行之物了,他心中的惊骇着实是难以形容。若说云冲鹤所属的六道宗势力强大,将这步遥行擒了去,也没甚奇处,但此人分明修为平平,宗门破灭,已是孤家寡人了,又哪里的强力同伴,擒了步遥行?莫非背后主使之人,就是云冲鹤所说的“大士“不成?他知道今日所遇凶险,只怕比往日更险恶十倍,以前纵遇大敌,也知道对方是谁,修为深浅,可今日所遇的对手,却是连面也不曾一现,而其人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更可怕的是,此人似乎有点石成金般的逆天之能,云冲鹤修为猛涨,四名玄修竟可与羽修抗衡,凡此种种,皆是不可思议,远超原承天的玄承。他虽惊不乱,沉声道:“却不知云道友所说的大大好处又是什么?“云冲鹤哈哈笑道:“好说,好说,你只需和我到一个去处,立一个符誓,第一,我包你同伴不失,第二,我包你修为猛进,别说突破六级玄修之境,就算是冲玄晋羽,也是弹指间事。“原承天道:“世间竟有这种好事?“云冲鹤道:“我知道你定是误会,以为我要引你****鬼道,魔道。你有神识在身,可来仔细瞧瞧我,云某身上,可有半丝鬼息魔气不成?“原承天缓缓摇头道:“道友修为虽是大进,所修之道,的确是正大堂皇。“云冲鹤喜道:“这么说来,道友是应了我了。“原承天道:“若是真有你说的这么大的好处,天下修士岂不是趋之若骛,又何必神神秘秘,藏头露尾,在原某瞧来,道友所引之路纵非邪路,也定是百般蹊跷。“云冲鹤喝道:“原道友,我瞧你根基不俗,只不过想给你指点一条明路罢了,你既是不允,你莫要怪我不客气了。“然而此话刚说了一半,忽觉背后冷气森森,他不及转过头去,灵识中已探得分明,身后是一名手持双刀的女修,此女修一身煞气惊人,手中双刀更是一冷一热,却也不知是何来路。
0732章 佳人远来可安否
这手持法双刀的女修,自是猎风。云冲鹤遁器高明,仅凭原承天一人之力,可拦他不住,正该让猎风出手,以助自己一臂之力。猎风遁出金塔之后,已在云冲鹤身后,她也不说话,双刀盘旋飞舞,就朝云冲鹤的头上卷去。云冲鹤虽是灵识强大,可是猎风忽然现身,其速如风,他又如何抵挡?百忙中手中取了件法宝,正想护住头顶,哪知猎风招法变幻,当可为天下第一,青刀一摆,已割破云冲鹤腰间法袍,红刀斜斜刺去,正中云冲鹤的手臂。等这双刀都击中对手,云冲鹤的元魂法物才急急遁出,在青刀上猛然一击。原承天见猎风一击得手,其速之快,竟使得云冲鹤来不及遁出元魂法物护体,不由心中大笑,看来猎风这段时间修行颇见增益,想来是得益于太一神刀之功。猎风所修的太一神刀,是为一种极高明的心法,此心法初修不见其功,可只需循序渐进,就可使猎风灵慧大开。要知道猎风的仙基本是平平,可修了太一神刀之后,仙基不足之处就会被渐渐补陴增加,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人,修士灵慧既高,仙基既佳,则其所修行的诸多法术,也会水涨船高。而猎风所擅既是贴身格斗之术,那么修成太一神刀之后,其身法速度自然也是突飞猛进了,原承天与她朝夕相处,倒不觉得她有何变化,如今一试得手,才知猎风修此心法已是大见成效。云冲鹤的元魂法物像是一块青玉,此玉虽是急急冲出来挡住了猎风的青刀,可惜云冲鹤肉身已然受损。他大叫一声,就想夺路而逃。他虽有玉鹤这件上佳遁器,若是长途奔袭,或见其功,可在这方寸之地的躲闪腾挪,则非玉鹤所长了。就见猎风身影一晃,早就拦在云冲鹤的面前,青刀再次中宫直进,这次青刀的方向则是玉冲鹤的咽喉了。云冲鹤大叫道:“怎会如此。”他自以为自己灵识大增之后,定然是所向无敌,哪知却被一名玄修逼得手忙脚忙。其实修士的灵识增强,固然有千般好处,可猎风的斗法偏偏不循常理,正所谓天下仙法,唯快不破。云冲鹤碰到猎风这个仙修异数,怎能不败。此次青刀直指咽喉,其速之快,已非言语所能形容,云冲鹤的青玉忙忙冲来救驾,却仍是不及了,就见青光一闪,青刀已横在云冲鹤的脖颈前。那青玉虽慢了半拍,还是赶到,正想弹开猎风的青刀,不想空中一道青光照来,将这块青玉照得动弹不得,正是原承天动用定天鼎,罩住了这块青玉。云冲鹤的元魂法物既被定天鼎定住,脖子上又架着猎风的寒潭刀,自然是动弹不得,于是合猎风与原承天之力,终将此人制住。猎风与原承天心神相通,自是知道此人暂不可杀,否则步遥行可就救不得了。云冲鹤此人倒也见机得快,眼见自己法术被制,肉身受控,当即将手一摊,脸上堆笑道:“原道友,好说,好说,只需我一句话,定可放了步道友。”原承天冷笑道:“只怕你做不了主吧。”云冲鹤嘿嘿笑道:“做得了,做得了。”此话毕竟底气不足,说到最后一个字,声音就低了下去。原承天神识向四周扫去,见这方圆千里,竟有十余名修士在旁观窥探,也不知这些人是来瞧热闹的,还是那位“大士”的人马。无论如何,此地不可久留,需得弄清此事玄机,方可应对、他的鼎中罩了云冲鹤的元魂法物,云冲鹤已是不敢妄为,于是先将一道域字真言,将云冲鹤罩了去,随手丢进金塔,又令猎风也入了塔,再唤出金偶,动用传字诀,刹那就离了原地。与金偶彼此传送两次之后,就远远的离了是非之地,那些围观的修士怎计也跟不过来了。原承天这才将金塔祭出,入了金塔,去审这云冲鹤。这金塔被昊化之后,又经朱雀炼制,等闲仙修大士也难瞧见此塔了,唯有吕祖这样的仙修大成之士,方可视这琅金塔于无物。入塔之后,原承天也不急去审云冲鹤,而是先取出刚才得到的那缕玄修元魂,先用搜魂之法,将此魂的灵识记忆搜了个遍。猎风见原承天搜魂之后,面带忧色,忙问道:“却是怎样的变故?”原承天道:“此人修为不高,唯云冲鹤之命是从,因此也不是很清楚此事玄机,唯知此人前几日服了一粒灵丹,但此丹究竟为何物,此人也是不知。”猎风道:“这人不是糊涂了吗,饶他还是玄修之士,怎的人叫他服丹,他便服丹,也不问问这丹药的来历。”原承天道:“此人是六道宗弟子,如今六道宗唯云冲鹤一名羽修,又怎能敢不听云冲鹤的吩咐?”猎风道:“既是如此,主人就将这云冲鹤如法泡制,也不必理会这人的花言巧语,只管搜他的灵识就是。”原承天摇了摇头道:“若搜了他的灵识,固然可知事情真相,可无端杀了此人,岂不是白惹煞气?更何况步遥行还在对方手中,损了云冲鹤,又怎能换得回来。”猎风也知道此事的难处了,恨恨的道:“就怕这云冲鹤胡言乱言,坚不肯吐实,主人对他也是无计可施了。”原承天道:“无论怎样,也需和他周旋一番,探探他的口风,或能推测一二。”当下就将云冲鹤从真言之域中放了出来。云冲鹤出域之后,见了原承天和猎风,忙忙给二人做揖,又瞧瞧了这金塔内部,干笑道:“原道友好宝贝。”原承天道:“你的元魂法物已在我手,只需一道法诀,定可使你变成**凡躯,你若是认趣的,就该知怎样做了。”云冲鹤笑道:“在下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原承天道:“故且信你一次,我只问你,你所说的大士是谁,来历如何,那玄修所服的丹药又是何物?”云冲鹤讶然道:“大士?在下实不知原兄所指何人。至于服丹,那岂不是修士的本份,原是我闭关期间炼了一炉好丹,我却是用不着了,自然要赠予弟子们服用。”原承天冷笑道:“看来你是坚不肯吐实了,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云冲鹤嘿嘿笑道:“在下的性命又值得什么?原道友自是举手可杀,只可惜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步道友只怕也是凶多吉少。”此人好歹也是羽修之士,对这事情的关键处倒也瞧得清清楚楚,只要步遥行仍在已方手中,原承天是绝不敢对他如何的。原承天叹道:“这么说来,我只好动用搜魂之术了。”虽知此术也未必能威胁得了云冲鹤,总算也需一试。云冲鹤果然是动不改色,淡淡的道:“在下若有半点损伤,我那些弟子们又怎能放得过步道友?我劝道友还是莫打这样的主意,若依着我,只管去和我去一个所在,立了符誓才是正经,道友虽是天纵奇才,却也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猎风怒道:“实不相瞒,那步遥行虽是主人的同伴,交情却是泛泛,纵是舍了步遥行,也没什么相干。”云冲鹤索性不理,负着手,仰着头,脸上仍是从容淡定。猎风被他气的火冒丈,忍不住就要将青刀抽将出来,可一想主人绝对不会让自己动手,手便停住了。心中一时气闷,却又发作不得,这滋味好不难受。原承天心中暗道:“此人是有恃无恐了,看来他所说的那个‘大士’定是有惊天手段,这云冲鹤虽是不济,也是羽修之士,如今这云冲鹤连他的名字都不敢提,定是畏极了此人。这罗华大陆,怎的有这样厉害的人物?”他左右寻思,若说是天一幻域中的仙修大士,倒是可让云冲鹤畏服,但就算是吕祖这样的人物,也不可能有如此逆天手段,可让一众修士在短时间内灵识大增的。可见这“大士”的来历殊不寻常。正做没理会处,忽觉心中一动,原来是一道信诀传了过来。原承天心中疑惑,在这罗华大陆,他可没有什么熟人,这传来信诀的又是谁?心念中就将这信诀看过了,那信诀上写的分明:欣闻故人行踪,不胜之喜,急盼一会,有要事相告。这信诀上的话倒也罢了,但这发来信诀的修士身份,却让原承天心中大喜。原来此人竟是姬怜舞。只是姬怜舞向来是在紫日大陆修行,又怎会来到此处?也不知她此刻修为如何,可曾动用通天诀与本族联络?他与姬怜舞在冥界一番生死历练,交情不殊,更兼姬怜舞是九珑好友,原承天视她,就如兄妹一般,此刻与此女久别重逢,饶是他心境如水,也是动荡不休了。于是忙忙也发了一道信诀过去,告之了自己的所在,让这姬怜舞速速来会。也就等了片刻,就听塔外有人笑道:“不速之客来访,塔中高士何不出来迎纳?”然而此人的声音,却是男声。
0733章 欲取妙谛需百蒸
原承天吃惊之极,忙用神识探了,塔外那人的确是姬怜舞无疑,人的相貌易变,修士身上的气息,却是万年不易的。原承天怀着狐疑,忙将塔门开了,将姬怜舞引了进来。姬怜舞负手进了金塔,笑盈盈的一揖手,道:“多年不见,承天别来无恙?“此音已是昔日声音,甚是娇柔婉转。原承天笑道:“道友何故戏我,害的在下好一阵心惊肉跳。“向姬怜舞细细瞧来,此女已是玄修二三级境界,修为增进之速不可谓不快,或是因修为高了,姬怜舞的脸上便少一分少女的娇憨,多出一分淡泊从容来,只是美人玉容,依旧明媚如昔。姬怜舞笑声一敛,道:“承天莫怪,实是因此刻形势危急,而我那对头又着实厉害,我若不动用变音之术,就怕被他手下的爪牙所闻,少不得又是一场麻烦。“原承天道:“道友莫惊,此塔已经重新练制,除非是仙修大成之士,再也瞧不见此塔的。“姬怜舞点了点头道:“若非承天与人斗法,我也不知承天来了此处,能够在此地遇着承天,亦是我的福缘。“原承天将姬怜舞引进静室,与猎风见了面,少不得又是一番惊喜。至于云冲鹤,仍是眼观鼻鼻观口,一副浑然忘我之境。原承天先将这云冲鹤收进域字真言中,请姬怜舞坐了,细问别来情由。原来姬怜舞去紫日大陆之后,仗着胸中玄承,以及仙族的无上妙法,修士突飞猛进,冲玄破境自不在话下,而等到她冲玄之后,立时就动用通天诀,与仙族姬氏取得联系,告之师兄下落,并盼族人返界接她前去。不想昊天界中,十大仙族与百大凡族激战正酣,族中大修各有急务,竟是抽不开身来接应姬怜舞。姬怜舞见此,只能耐心等待,一时闲极思动,就来到这罗华大陆历练。不想刚刚踏进罗华大陆,就被百大凡族的人盯上了。原承天听到这里,大吃一惊,道:“百大凡族怎的也来到凡界?”姬怜舞道:“承天有所不知,百大凡族的成员皆是凡界的仙修之士,因此最注意凡界仙修动向,每隔六十年,都会举办百羽宴,挑选凡间有为修士,若这修士答应飞升之后效忠百大凡族,便会赐以妙谛丹一粒,增进仙基灵识。”原承天默默点头,道:“原来百羽宴竟是这般来历。”姬怜舞道:“如今因这飞升殿已毁,百大凡族与仙族大战所损人手,也就难以补充了,故而此次百羽宴,竟不再限定羽修级别,哪怕你是玄修之士,若肯日后效忠百大凡族,亦可得赐妙谛丹,而怜舞因是仙族之士,自然就是这些人的死敌了。”原承天道:“难不成百大凡族的修士,会再返凡界,挑选修士不成?”姬怜舞笑道:“这些修士好不容易飞升昊天,又怎肯****,到了仙修境界,在这凡界修行已是不易,说不定还要一损再损,百大凡族的修士修为攻高,断然不肯自毁前程的,因此不过是指定一位凡界修士代理罢了。”原承天听到这里,总算轻舒了一口气,若是百大凡族的大修返界,自己与之相比,岂不是渺小如尘,此战不用战已是输了,若是凡界修士代理百羽宴事务,倒也可以周旋一二。姬怜舞道:“此次百大凡族不惜血本,遍洒妙谛丹,除了是想将天下有为修士一网打尽,亦是想将这些修士组织起来,去寻飞升殿的碎片了,只要这飞升殿一日不建,百大凡族就终不能得到补充。因而重建飞升殿实为百大凡族的当务之急。”原承天听到这里,心中忽然闪过一个隐忧来,只是姬怜舞与他虽是交情深厚,这隐忧却也不可宣之于口。百大凡族与仙族之争,绵延数万年,只怕仍要持续的争斗下去,昊天界虽广,仍是资材有限,而昊天仙族生生不息,凡界修士源源不断,日后争斗,只怕会更加惨烈。而飞升殿既是凡界修士唯一的飞升之路,若是此路断绝,对十大仙族岂不是大有好处?自己与昊天苏氏,姬氏有旧,或可法外开恩,可凡界千千万万的修士,只怕就会被十大仙族视为眼中钉了。由此看来,这飞升殿重建一事,必然是阻碍事重重。然而原承天此想也只是诛心之论罢了,说不定是小瞧了十大仙族大修的胸襟,又怎能提起?此疑按下,另一个疑问又浮出水面,便问道:“妙谛丹的大名,我也曾听说过,只恨无缘一见,却不知此丹真的有增进仙基灵识之效?在下也算略知丹理了,想来世间的草木之精,怎会有这逆天之能。”姬怜舞道:“我也不曾见过此丹,对这妙谛丹的效用也是一无所知,族中大修,也曾怀疑过此丹来历,可惜此丹向来是在凡界炼制,昊天间中,不曾见过此丹的踪影。”原承天道:“这更加奇了,凡界的灵草奇花,其功效与昊天之灵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怎能令人短时间内灵识大增?便是昊天界中,也无这样的奇药才是。”姬怜舞道:“此事的确蹊跷之极了,我刚才进来时,瞧见的那位修士,想来就是服用过妙谛丹了,承天不如唤来此人问问,便知端底。”原承天道:“此人强项之极,我又不能真个儿杀了他,或是搜他的灵识,故而对此人竟是束手无策了。”姬怜舞格格笑道:“承天是至诚君子,自是斗不过这种小人,不如让我来试试?俗语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这个女子,正该是小人的对手。”猎风拍手笑道:“怜舞之言,正合我意,主人千百样好,就是心肠太软了些,至于诡诈阴毒手段,更是知而不用,每每让人在旁边瞧着跳脚。主人,你就把云冲鹤交给怜舞吧。”原承天苦笑道:“你二人一唱一合,我哪里还能拒绝,便容你二人一试,只是切不可伤他的性命元魂。”姬怜舞道:“承天是担心那位好友的安危吗?”原承天道:“正是。”姬怜舞叹道:“承天,这世间之人,并非人人都像你这般,要行天道之修,那妙谛丹的好处,只怕人人皆抗拒不得。承天焉知此刻,那人没有发誓效忠百大凡族,去换那粒妙谛丹?”姬怜舞此言,正说中原承天的心事,自己若非是丹理深厚,对妙谛丹的逆天之能有所怀疑,又不想日后无端卷于百大凡族与仙族的纷争,故而执心甚定。可其他修士,又怎能禁得往妙谛丹的****?妙谛丹是否暗藏隐忧,此刻谁也不知,就算服了这妙谛丹有无穷后患,这世间修士又怎会深想,就算是明知饮鸩止渴,这世间趋之若骛的修士又哪里少了?为了求得长生,便是去修魔修,鬼修也是大有人在,何况是昊天灵丹?步遥行虽与自己同行,其性格与自己却是格格不入,怎是龙格非与陆沉星可比?因此步遥行答应立誓,求服妙谛丹,恐怕是有九成的可能了。原承天缓缓的道:“天下人皆可负我,我不敢负天下人,只要我一日不确定步遥行服了妙谛丹,投效百大凡族,这人的性命,就不可不救。”姬怜舞嫣然笑道:“承天便是不说,我也知你会说出这番话来,也罢,那云冲鹤的性命元魂,我不动他就是,承天且看我的手段。”原承天也是一笑,就将域字真言收了,将这云冲鹤重新放了出来。姬怜舞瞧定了云冲鹤,却不说话,她负着双手,绕着这云冲鹤转了两圈,一对明眸,愈加森然,瞧得云冲鹤心中好一阵发毛。猎风忽然道:“怜舞,这人有什么好瞧,你只管瞧着他作甚?”原承天心中暗笑,知道猎风与姬怜舞已暗中通了声息,此应彼合,是要联手对这云冲鹤施压了。姬怜舞道:“猎风妹子,你有所不知,此人虽是庸庸之辈,此刻却是大不寻常,你没瞧出此人分明就是一个药人吗?”猎风奇道:“何谓药人?”姬怜舞森然道:“我欲得一粒妙谛丹,却不想报效什么百大凡族,自缚了手脚,因此这粒妙诀丹,就只好通过此人设法,嘿嘿,那百蒸凝丹之法,想来可以一试了。”百蒸凝丹之法,是为炼丹常用,其法说来极易,不过是将药草置于器物之中,隔水蒸了,凡百蒸之后,就可尽取药草精华,此法与开炉炼丹并驾齐驱,同称为水火双炼之法。云冲鹤听到“百蒸凝丹”之法,好一阵心惊肉跳,忍不住脱口而出,叫道:“你若伤了我的性命,只怕你等的好友也是性命不保。”姬怜舞冷笑道:“步遥行此刻,只怕早就投效了百大凡族,我理他作甚,但你身上的这粒妙谛丹,却是我得此丹的唯一行径,说不得只好一试。”此言正中云冲鹤的软肋了,那妙谛丹的好处,谁能抵得住****,虽说就为此发下符誓,日后投效了百大凡族,庶几有充当炮灰的风险,可那也是多年以后之事,此刻谁还顾及?但若是有一个法子,既可得了妙谛丹,又不受符誓的约束,试问天下之人,谁不是心中大动?云冲鹤想到此处,已是心如飞灰。他忙叫道:“慢来,我身上的妙谛丹就算是被你取了去,也绝无效用。”
0734章 敌强我弱苦无策
姬怜舞道:“你想骗过谁?药力散于四肢,藏于五腑,行百脉而聚于丹田。用百蒸凝丹之法,虽不能全取此丹,却总能保留丹力之六七。你这‘绝无用处’四字,又是从何而来?”姬怜舞说一句话,云冲鹤脸上的肌肉就颤动一颤,原承天心中偷笑不已,正所谓恶人还需恶人磨,云冲鹤遇到姬怜舞这样的人物,也是一个劫数。云冲鹤忙道:“仙子,你有所不知,便是你将我身上的丹力尽取了去,若无祷天之法,亦无大用,此事绝无虚妄,若有半句谎言,我便是天诛地灭也是甘心。”姬怜舞冷笑道:“祷天之法有何稀奇,不过是选取良辰吉日,排祷天之阵,心中默念祷天真言。而祷天的对像,亦不过是四大神物罢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所用真言,各不相同。而祷天之术,又分有祭与无祭。若得四神信物,或得四神真身加持,则这祷天之术上动仙庭,下达诸界,凡这修士所去之地,皆可得四神庇护,甚至那极有福缘者,可借此修成法像。“至于那无祭之法,则是差之远矣,不过是借真言的一点玄机,将已身之求上达诸天罢了,而此法行毕,那四神的庇护,也是勉为其难,不过是略加扶持,又怎能得到四神真心护佑?因而若是无祭之法,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瞧来是借得了四神幻像,也只是吓吓无知之人。“姬怜舞侃侃说来,直把云冲鹤说了个目瞪口呆,以他玄承,怎知祷天之术还有这诸多讲究,心中对姬怜舞自是又多了一份敬畏之情。他道:“仙子,原来这祷天之术,竟是有这许多玄奥。不过服了妙谛丹之后,用那‘大士’所传的秘术之后,眼中所见的幻像,却非四神之属,实为百大凡族的供奉神灵。“姬怜舞脸色大变,惊道:“蠢材!竟是以元魂向魇龙献祭,你难道不知,经此一祭,你等终身就是那魇龙的奴才,生杀予夺,皆在魇龙的一念之间?“云冲鹤身子剧颤不已,惊道:“何为魇龙!难不成这般献祭之后,我等就成了魇龙的侍将一般?“姬怜舞冷笑道:“成为侍将尚有脱身之时,只需你的修为高过了原主人,或是与原主人持平,那侍将之约自然做废。可若是成为魇龙的奴才,那是以元魂献祭,又怎能重获自由之身!因而以元魂献祭之后,便是侍奴了。“云冲鹤牙关打战,哪里还能说出话来。“至于百大凡族供奉的魇龙,别瞧此物名中有个龙字,与真龙亦是脱不得干系,却是真龙的对头,此物生于九渊地宙,自真龙诞生之日起,此物便生。那真龙既是天地至高灵物,心中自是万念皆善,代天地而行责,固然是大慈大悲,但真龙既生天地间,怎能无一恶念?但凡真龙生一恶念,魇龙便增一分修为,如此万年之后,乃有魇龙。你等拜这等恶物为主,岂有好处?便是身死魂散,也只好****九渊,再也难有长老之望。“别说云冲鹤,便是原承天听到姬怜舞此言,也是心中动荡不休,百大凡族与仙族争斗万年,彼此自然是了如指掌了,百大凡族总因势弱,不得不求助这等九渊恶物庇护,以盼与十大仙族抗衡,虽出于无奈,也着实算是下策。原承天原以为,投效百大凡族之后,最多是此身难得自由罢了,哪知却是身为魇龙的侍奴。这世间的仙修之士,盼的自是然是有朝一日,得升昊天,修成长生之术,若是成了这魇龙的侍奴,岂非就是与天地对抗,便是长生不死,日后又怎有好处?尤其是像原承天这样的志向远大者,其志并不仅仅限于飞升昊天,又怎能拜此恶物为神。因此原承天心中,不得不暗叫一声好险。他若是不明就理,贪图妙谛丹增长灵识之效,就稀里糊涂,投效了百大凡族,岂非就是终身至憾?也亏得姬怜舞在此,方才在他心神彷徨之际指点迷津,不至做出误终身的选择来,由此看来,姬怜舞实是自己的贵人了。云冲鹤苦恼之余心中更是惊惶不已,道:“这么说来,拜了这魇龙之后,终身就要****了。“姬怜舞笑道:“倒也不能说终身终沦,其实此事尚有解脱之法。“云冲鹤喜道:“还请仙子不吝赐教。“姬怜舞冷笑道:“我指点了你,与我又有什么好处?我还是先将你蒸了再说,瞧瞧这妙谛丹有何玄妙,此丹既能向魇龙献祭,必有出奇之处。“说罢就吩咐猎风,去准备百蒸凝丹之物。猎风应了一声,就做势向室外走去,云冲鹤不由的急了,叫道:“仙子饶命!同为仙修之士,仙子眼见在下****受苦,怎的就不动半点慈悲之心?“姬怜舞奇道:“这话说来好笑,你一直强项之极,好话说尽也是无用,偏不肯吐露半点实情。你既然一心向魇,便是我等仙修之士的死敌,此刻我瞧你,就好比瞧着魔修,鬼修一般,这慈悲之心,又叫我何从生起?“这般步步紧逼,实已将云冲鹤逼到了绝境,也亏得姬怜舞熟知百大凡族事务,所言之事桩桩件件确凿有据,由不得云冲鹤不信,若无这般玄承,哪怕真的用百蒸凝丹之法,也是取不得此人的实话的。云冲鹤颓然道:“仙子若肯饶我一命,我怎的敢不说实话?此事攸关于我百年修为,日后成就,谁还敢强项?仙子只管问来,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盼仙子肯将这解脱之法授予在下。“姬怜舞道:“好,我且信你一次,我只问你,那替你主持祷天之术的人却是谁?此人现在何处?“云冲鹤道:“此人身份,我委实不知,只知他定是罗华大陆的羽修之士罢了,他自称得了百大凡族的嘱托,来罗华大陆办这百羽宴,手中不但有这妙谛丹,还有白羽为证,我等又怎能不信?“姬怜舞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其实那大士的身份,她差不多已猜出了个**分,只是担心百大凡族此次行动不小,说不定真个儿派了昊天大士返界,那可就无计可施,既然百大凡族仍是托了凡界修士代理此事,那么这件事也总可缓缓图之。她转向原承天道:“此事宜急不宜缓,百羽宴举办千年,信誉不小,而诸多修士又真可于妙谛丹中得了好处,又怎知此举其实是投效到魇龙座下,做了侍奴,看来需得尽早通知诸修,免得诸修误入魇道,方是正经。“原承天也知此事关系重大,想来这百羽宴举办多年,天一宗修士却无一人受到邀请,潜居于天一幻域的仙修之士也与此事无涉,看来百大凡族是担心被这些高德大士看穿内幕,故而反不敢去招惹。因此历来百羽宴的与会人员,或是无依无靠的散修,或是中小宗门的无识之辈罢了。只因这些修士对能否修成仙修境界毫无半点把握,如今既从这妙谛丹上看到希望,又怎能不趋之若骛。但天一宗等名门大宗的修士,却是不易为其所动,自然是邀请不得。而从百羽宴中得了好处的修士,此身已是魇龙的侍奴,又怎敢将这秘密泄露出去?因此这场天大的谋局,千年以来,竟无人识破。便是原承天,若无姬怜舞在侧,只怕也是蒙在鼓里。可叹这千年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修士受了百大凡族的蛊惑,成为魇龙的侍奴。任你成就再高,也是替他人卖命。原承天道:“此事的确是要想办法通知诸修,免受百大凡族的毒害,但此会究竟邀请了哪些人,只怕难以知晓。“姬怜舞也是深以为忧,她道:“诸多修士散居各处,唯在百羽宴举办之期方可汇集,而修士的名单,也尽在凡族大士的掌握之中。这期间此人必定不会闲着,少不得四下活动,能收得几人便是几人,而一旦那些修士服了妙谛丹,就身不由已,成为百大凡族的爪牙了,此消彼涨,我等的确胜算不高。“原承天也知此战非同小可,且不谈那凡族大士本身就是羽修之士,此人身边,必定已聚拢了许多羽修玄修之士,其势力之强,早就超出寻常宗门,只怕连天一宗与百宗盟也是难以抗衡了。更何况百宗盟组织散乱,良莠不齐,说不定其中亦有修士被凡族大士所惑,已然深陷其中。由此看来,这次的对手,简直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姬怜舞所谓的胜算不高,也只是聊以自慰罢了,其实此战怎有胜算可言?原承天正在苦思对策,云冲鹤担忧魇龙一事,试探着道:“仙子,你当初可是说,要授我解脱之法的。”姬怜舞淡淡的道:“要想解脱魇龙魔爪倒也不难,百大凡族所供奉的,不过是魇龙的一点虚识,这魇龙的真身犹在九渊地宙,你等只需去往九渊地宙,诛了魇龙便是。”此言一出,原承天忍俊不禁,云冲鹤则是长叹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