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8章 为求天道弃我执
两名劫部小御同时喝道:“世尊已在无量玉山,又哪里来的伪尊,仅凭你这一言,便该立增天劫,打入轮回。xshuotxtcom”
二修同时祭宝,任太真虽有镇厄真人亲赐灵符在身,可劫部法宝声名太过显赫,纵有防备,也是心惊。
由此想来,那劫部拥有的权力极大,仙庭却并无法度辖制,仅靠劫部正御大德。可在强权之下,大德之士亦会动摇,仙庭当初法度,果然是大有疏失。
左边金袍修士,取出的是一架金铃,此铃叫五瘟铃,此铃摇动,任你是怎样境界,只要未修道果,便生出七疫八瘟来了,惊天动地法力,也是索手就擒。
右边金袍修士,则祭出小雷幡,此幡有大小之分,大雷幡为正御亲自收藏,轻易不可动用,非得世尊或青龙下旨,方能请出动用,小雷幡则为劫部常用法宝。此幡一摇,天雷就此随身,任你走到天涯海角去,那天雷不停击来,除死方休。
试问一个人又有多少法力,又能御得几雷,因此这小雷幡一出,修士便算是被仙庭判了死刑。
任太真的脾气算是极好,且在凡界昊天游历多年,久历世情,看惯人间悲欢,心境之强,几达太上忘我之境,然而见到两位小御乱用劫部法宝,也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大喝道:“天地授你等惩戒修士之权,自当谨慎小心,如履薄冰,不可擅用,然而你等却循私枉法,视法度为无物,视苍生为草芥。今日太真定不相饶。”
那五瘟铃与小雷幡虽摇得正急,但任太真体内灵符一动,便生玄妙法诀,压制住二宝,无论是七瘟八疫还是天雷,皆不能临身,任太真心中恼怒,手中太真剑向空中一祭,随手施雷振剑,两道剑影便去,将二修同时斩为两截。
这也是二修平时横行霸道惯,只当持着劫部法宝,人人畏惧,反误了自家修行,一旦法宝难施,便落了个身断横死的下场。
任太真上前取了二宝,不及细瞧,便藏在袖中,此二宝虽是强横之极,但任太真却无以此二宝御敌之心。
只因这二宝已是代表着仙庭法度,若无法旨,怎可擅用。
这边取了二宝,身后便传来令清禅的笑声:“太真难得发怒,果然是霹雳手段,慈悲心肠。”
任太真亦笑道:“清禅来的亦不慢了,那元叛却是怎样了?”
令清禅道:“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罢了。”
任太真道:“我本也该夺了这五宝,再将七瘟八疫,天雷之劫,尽数施加在这二修身上,也让他二人尝尝滋味,奈何劫部之宝,怎能轻易动用,只好便宜他们了。”
二修虽在说话,身子不停,直向那深谷下探去,只见谷中人影晃动,又闪出数名金袍修士来,手中各施劫部法宝,向着二人祭来。
一时间谷中或响起梵唱之声,或是光芒闪耀,五气纵横,那劫部法宝千奇百怪,直让人目不暇接。
二修暗道:“幸好来之前得了两道灵符,否则此番必死在此处了。”
诸多劫部小御法宝虽强,又怎能撼动二修,令清禅道:“你等勾结火凤,擅自行权,今日断不能相饶。”
见这虚劫部小御除了法宝之外,手段倒也平平,也不必动用大能法术法宝,只将法剑向空中祭去,那法剑运转如轮,遇着一个,便斩杀一个,诸修空有至强劫部法宝在手,却是束手无策。
任太真只管在令清禅身后收取法宝,细瞧那些法宝,个个稀奇古怪,一时哪里能叫出名字来。任太真暗道:“劫部法宝如此厉害,若火凤加以仿制,又如何得了,幸好世尊明见,令我等救出被掳器修,否则仙庭真的是天无宁日了。”
令清禅施展无双御剑之术,果然绝不容情,那令清禅虽是仙禅双修,其实心性之中原本却着带着三分邪气的,因此天一宗弟子行事,向来也是毁誉参半。
而随着令清禅境界提升,其性愈和,等到他修成禅道,方才止了心中杀气,但今日情况,与往日不同,对那循私枉法之徒,又怎能轻饶了。
那些个金袍修士见不是头,慌忙收了法宝,就向谷中深处遁去,却被任太真以两只火鸟照亮道路,无论逃向何处,皆被令清禅瞧了个明明白白。
令清禅身子只一晃,就抢在诸多金袍修士前面,那些修士正逃得急,哪知却被令清禅逢个正着,令清禅道:“你等平日只知用天雷打人,今日也让你等尝尝这天雷的厉害。”
口中叫道:“太真速避!“双手只一摆,就见一团雷光挟着天火滚滚而来,于金袍修士堆里只一撞,只听”铮铮“两声刺耳之极的声音传来,诸多金袍修士一个不剩,齐齐化为飞灰。
任太真瞧得呆了,不想令清禅的手段,竟惊人如斯。
向那山谷中瞧去,只见两侧坚壁皆是焦痕,草木早被烧得干净,也就是令清禅极力压制此法威能,否则便是将这凰岭打碎了,也只是举手之劳。
任太真叹道:“莫非这便是灭界法术?“
令清禅道:“此术修来虽是不易,却因威能太强,不敢轻易动用,此番用过一次,我也只剩下一次保命的手段了。“
任太真道:“难怪此术会被视为禁术了,便是以在下手段,也未必能挡得住了。“心中虽想说出一句话,想了想还是止了口。
令清禅见任太真神色,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心中亦是百感交集,当初天一神宫为求生存,所用手段亦是无所不用其极,幸好遇到世尊,方才拔云雾而遇青天,否则岂不是如火凤一般?
这世间的强力法宝手段无数,但若不能禀天道而修,到最终必落个身死魂灭的下场。火凤虽强,只怕日后也无好结局了。
二修一时心事重重,一路无言,正行间,只见山谷深处一人探头探脑,见到二修,转身就向谷中一沉。
令清禅见机极快,立时将身子一闪,那修士便是再修千年,也是逃不及了,遂被令清禅截了个正着。
这修士慌忙道:“道友莫要动手,我并非凰岭弟子。“
这时任太真亦赶了来,向那人上下打量一番,道:“你既非凰岭弟子,莫非便是二城器修之士?“
那人道:“我实是剑神城修士,名叫步冶之,只因见得诸多劫部小御纷纷出来,便知有变故了,这才出来窥探。“
令清禅见他吓得面无人色,魂不附身,心中大有愧意,知道此修必定是被刚才那灭界法术吓到了,心中不由想道:“灭界法术虽好,但着实有违天地法则,不给人留半分余地,实为恶术了。何况我修成仙禅妙术,自可傍身,又何必仗此恶术保命。“
想到这里,将袖中一件物事轻轻一抛,那物事就直坠谷底而去了。
这举动却瞒不过任太真了,任太真知道若施灭界法术,需用灭界雷源,令清禅所弃之物,定是那灭界雷源石了。他见令清禅终于不受这恶术所迷,立弃当日所执,不由的面露微笑,向令清禅微微一揖。
令清禅弃了此物,心中也是一松,想起刚才的行径,又与劫部诸修何异?幸好省悟及时,心中再不受那恶术纠缠,便也向任太真微施一礼,以谢任太真点化之德。
任太真对那修士道:“这谷中究竟掳了多少器修之士,如今又在哪里?“
那修士道:“诸修自有洞府藏身,或三五人,或七八人为一组,在下平日也难见得齐全,略略数来,总有近千修士了。“
任太真耸然动容道:“怎的这么般多?“
那修士道:“我是百年前就被囚在此处,还有那三百年前便被引来的,近日又来了一批,人数最多,想来就是大修所说的二城修士了。“
任太真道:“我只当唯有刀神城剑神城器修云集,这才引来火凤动了心思,哪知火凤早有所谋,你等又是从何处来?“
那修士道:“先前火凤并不敢轻动二城修士,那是怕被人觉察了,只是令火凤弟子于仙庭诸处收罗罢了,如今却因要发动兽劫,以因天时,又因要炼制滞时之宝,以破时兽加持,先前所掳修士,才气不足,就只好铤而走险,勾结劫部,掳来二城修士。我等见此,也知道火凤气数尽了。“
任太真道:“不想你等倒是有眼力了。“
那修士笑道:“日暮途穷,行之不远,穷凶极恶,必遭天谴,这道理我等虽是不才,倒也是明白一二。“
他此时瞧出令清禅与任太真神态庄重,显非火凤一路,这才言笑无忌起来。
令清禅道:“我等皆是仙庭昔日神执,今奉世尊法旨,特来营救诸修,你可将诸修唤来,随我等一道,悄然离了此处,也免受这囚禁之苦。“
那修士欣喜之极,道:“早就盼着这一日,可怜足足等了百年,方才拔云雾而见青天,只是其中有个难处,还需向两位大修禀明。“
令清禅道:“若有难处,只管说来。“
那修士道:“一来是有许多修士,也不知是被关得久了,还是受火凤迷惑,竟不肯离去的,更有修士觉得,世间唯有此处,方是器修之士安身立命之所,也是不肯离开的。“
令清禅与任太真面面相觑,心中皆道:“不想竟有这等人。“
1839章 人各有志实难解
步冶之道:“两位大修若是不信,请随我来,此中有位叫方效风的,算是谷中元老,在谷中已有三百年来,若有那器修之士不肯安心炼宝,他倒是常常会去劝说的。xshuotxtcom他原名效风,如今却改了道号,叫仗方效凤,其心可知。”
任太真道:“此人我倒要会上一会,看看他是如何说辞。”
步冶之道:“除了人心思凤,不肯离谷之外,另有一桩要紧事,在下也不得不说。”
任太真道:“还请步兄详说一二。“
步冶之道:“那火凤要炼滞时之宝,以便能偷出凤山,虽然材质不齐,但凭着谷中修士才智,也算是略有小成了,如今那谷中最大的丹炉之中,便炼着一物,名叫虚龙,此物已炼制三百余年,旦夕不可离人,若是火力断绝,那虚龙必定四分五裂,一旦爆裂开来,别说这凰岭保不住了,便是数万里方圆,也是片物无存。“
令清禅皱眉道:“怎的却有这样的物事?又怎有这偌大的威能?“
步冶之道:“此物若是炼成,本来就是要代替真龙,可生出无穷灵气来,以供火凤穿越无尽虚空,此物一旦断了火,分分钟就要爆烈,试问我等遁速虽快,又怎能逃得及?“
令清禅道:“若只是爆烈之物,倒也无妨,在下自有办法处置。“
步冶子摇着脑袋道:“大修,那物事一旦爆裂了,便形成一个极大的空洞,会将这方圆万里的物事尽数吸纳其中,在我想来,或是卷进那断灭二界,或是卷进无尽虚空,试问这样的物事,如何能压制得住?“
令清禅与任太真一时无语,同时想道:“若压制此物,非世尊亲自动手不可,但世尊在岭外缠住凤五火凰,若世尊脱身来此,火凰必至,岂不是功败垂成?“
由此瞧来,此间之事,只能二人亲自施为了。
任太真想了想便道:“步兄所言二事,皆是非同小可,还请步兄先引我二人去见方效风再说。“
步冶之应了一声,就领着令任二修,向那谷底沉去,此时那谷中仍有火凰弟子,但刚才令清禅以灭界雷术诛敌,那些弟子已被吓得魂魄尽失,怎敢出面。有那机灵的,早就脱去弟子法袍,换了寻常衣衫,与器修之士混在一处了。
又因这谷中器修之士,有不少是心慕火凤的,也肯替那些弟子摭掩。
令任二人怎会在意,只要那火凤弟子不来骚扰,二修又怎会赶尽杀绝,且二修自岭前杀到岭外,也不曾伤过凰岭弟子,这也是给火凰留份薄面,免得双方势成水火,反误了大事。
那谷底黑烟滚滚,原来这凰岭既为火凰清修之地,火灵气最足,因此谷底处处皆是火山,火山升起黑烟来,就将谷口掩住了。
来到谷底后,四周倒是一亮,放眼望处,到处都有地火熊熊,将这谷底照得如白昼一般。
任太真也就罢了,令清禅玄承不俗,于器修之术亦是精通,略略一瞧,便知此处地火与众不同,那火焰或青或紫,可见焰力极强,这等地火稍做加持,便可达一狱之力,用来炼器制宝最方便不过,这也难怪器修之士见到此火,再也不肯离去了。
三人正行间,忽见一处地火“轰“的一声,就冒出一团白焰来,这焰火倒也古怪,其色银白如雪,间或转为金黄。那焰火虽只有三尺多高,可焰力强大之极,三修离那焰火尚有数百丈,就不得不施加护体了。
步冶子见到此火,也是眼睛一亮,喜道:“这银芽金焰终于是被等着了。“
任太真不曾听过这名字,便问道:“何为银芽金焰?“
步冶子道:“大修,你瞧这焰火,可不是通体雪白,好似银芽,间或又转金黄,好似赤金一般,如此转换不休,便是银芽金焰了。“
任太真道:“此焰有何好处?“
步冶子道:“若论此火,据说源自混沌,火凤火凰两位神君,就是自这火中诞生的,或者可以说,那二位神君,其实就是这银芽金焰的性灵了,只因此焰诞出两大神君,焰力减去大半,这才难以与世间三大神火争锋,可若用来炼器,则是恰到好处。任你是怎样凡器,但被这金焰炼成,那炼成神器的机会,可就多出三成了。“
令任二人倒吸一口冷气,这银芽金焰其名不彰,若论其焰力,别说与三神火相较了,就算四大灵焰,也是略逊一筹。但此火若果然是火凤火凰诞生之源,能炼出神器来又有何难。
步冶子道:“此火唯在这凤山凰岭得见,这两处所在之所以成为天下器修向往之地,大半就是因这银芽金焰了。两位大修不可不知。“
就在这时,从谷中诸处探出无数身影来,一会儿瞧着令任二修,一会儿瞧着那道银芽金焰,神情甚是迫切,看来若非令任二修在此,这些修士早就一拥而上,去用那银芽金焰炼宝了。
这时一修分开众人,缓缓来到令任二修面前,那修士长揖为礼,道:“在下方效凤,二位大修请了。“
令任二人心道:“说到此人,此人便到。“
双双还礼道:“我二人乃风部,水部正御,今奉世旨法旨,特来救诸位出谷。“
方效凤笑道:“原来是两位玉人神执回返仙庭,难怪便是劫部小御亦是不敌,只是两位所言世尊又是哪个?莫非是天罗尊者?若是如此,请恕在下等不等从命。“
任太真道:“难不成尊者法旨,你等也敢不从?“
方效凤道:“我等虽无缘拜见阿神陀,但如今仙庭已是阿神陀掌控,若听那天罗尊者法旨,岂非见罪于阿神陀?我等皆是人微言轻,庸碌之徒,实不便去惹那杀身之祸。“
任太真与令清禅心中明白,此人借天罗尊者之名,其实说的便是原承天了,若是连天罗尊者的法旨都可不从,原世尊更是不必再提了。心中暗道此人倒也高明。
任太真道:“当今仙庭纷乱,人人只求自保,倒也情有可原,只是道友此在替火凤炼宝,荼毒苍生,可不是助恶为虐?方道友不知如何解我心中之疑。“
方效凤笑道:“世间法宝炼来,莫非不是用来杀人?我等炼制法宝,自然就有人拿了去,或去杀人,或用自保,难不成那杀人的罪过,却要怪到我的头上。“
此言一出,诸修顿时喝采,就有数人应合道:“此言极是了。“
任太真拙于言辞,竟驳他不过,只好瞧向令清禅。
令清禅微微一笑道:“这世间法宝,并非皆可炼制的,如今谷中所炼的滞时之宝,便是要用来助火凤脱困,那火凤被囚凤山,原是世尊亲下法旨,更以时兽加持,道友炼这法宝,助那火凤出山,不知要伤损多少修士。道友莫非亦认为责不在已,而在人吗?“说到此处,声声俱厉。
方效凤一时语塞,若此刻再强辩滞时之宝与自己无关,那便是无赖了,想了一想便道:“令道友所修灭界法术,岂非不是天下禁术?怎的道友行得,我等却行不得?何况我等在此,实为火凤所迫,若不炼此宝,必遭横死,还请两位神执明了我等苦衷。“
他以灭界禁术来堵令清禅之口,也知道与理不合,难不成别人做错了,自己明知是错也要照行无误不成?因此对禁术之事只是一带而过,其后以火凤威逼之事来求情,也算是颇为老道了。
令清禅道:“这么说来,诸位是不肯离开此谷了。“
方效凤道:“此处地火精纯,他处绝无,实为我器修之士的洞天福地,别的不说,便是银芽金焰,他处是绝对寻不着的。我等器修之修行炼宝所为何来,不过是求炼成三两件神器,万世传名罢了。若离了此处,这心愿如何达成?“
令清禅与任太真本以为此来救人,最关键处就在那守谷的凰岭弟子,劫部小御了,哪知道人心最是难测,谷中修士贪念此处地火金焰,竟不肯离去,直让二修瞠目不已。
细细想来,诸修器修之士愿意留在此处,一来是附炎趋势使然,二来则是受那名利心所累,这等心思,其实便是体内三尸,等闲如何斩得,真是欲劝不能了。
任太真道:“听闻你等已炼成虚龙一条,等闲不可离人,想来道友不肯离谷,也是因为这虚龙的缘故了。“
方效凤面色一喜,忙点头道:“不错,我等若尽数离谷,谁来替这虚龙供火,一旦虚龙离爆裂,这方圆万里,片物无存,那可真是一场大劫了。“
他本来被那令清禅逼得无话可说,幸好抓住令清禅动用禁术一事,总算力挽狂澜,削了令清禅锐气不少。但若二修着实不肯从命,自己也是无策了。
不想任太真提及虚龙一事,又让方效凤找到另一种强力说辞。
任太真道:“那虚龙怎的就不能离人,在下着实不信,还请方道友领我去瞧一瞧。“
方效凤道:“两位正御有旨,效凤岂敢不从,还请随我来。“
就领着二修向前行去,三人刚离了此处,就见许多修士来到那银芽金焰前取火,那金焰只需取上一朵,就足够炼上十日了。
任太真瞧着诸修兴高采烈之状,心中叹息不已,想到诸修不肯离去,难不成还要动手驱除不成?心中着实烦恼。
1840章 孰重孰轻不需忖
令清禅亦是同样烦恼,按理说人各有志,不可勉强,诸修执意不从,也自有他的道理。xshuotxtcom然而滞空之宝若是炼成,火凤必离凤山。火凤不曾出山时,己是兽劫滔滔,害人无数,无数修士就此殒落伤身。若是火凤一出,只怕仙庭修士要死伤大半了。
想来世人自私成性,目光短浅,眼睛里只瞧着前方的一点好处,一旦自身周全,又怎去管他人死活?如今这些器修之士,因攀附火凤得了些好处,自然是心境蒙尘,但此事是大是大非,却是一目了然,究竟该如何去做,令清禅心中已然决定了。
二修随着方效凤来到谷中一处洞府,那洞府凿山而建,其中甚是空阔,那洞府之中有一处地火,其焰火紫中带青,好不精纯,就于这地火左近一座紫金铜炉,炉边有七八名修士,正不断的引那地火入炉。
紫金炉上设九龙,每条龙皆口喷火焰,汇于一炉,而每一道地火入炉,紫金铜炉皆是轰然一动,震得那洞府簌簌发抖,不停的有山石尘土落将下来。好在这洞府之中设有强力禁制,山石沙土虽散而不落。
令任二修一入洞府,就知道那炉中之物非同小可,这时细细听来,可闻听炉中隐发风雷之声,炉边自然生出无数玄奥符文,令清禅虽是玄承过人,也只能识之一二罢了。
细瞧那些符文,或与时空法则有关。有关时空法则,那是天地间最深奥的符文了,令清禅一时哪里能辩得明白。
令清禅以禅识向那紫金铜炉中瞧去,只见那铜炉之中,果然炼着一条火龙,此龙也不知是何物炼成,体长约有一丈,正在那炉中静卧,唯有每次地火入炉,此龙才微微一动,口发龙吟之声,以作应合。
此物既具龙形,按理已非俗物,更何况又有炉火时空符文为证,更可知这炉中火龙神威难测,将这方圆万里化为无尽虚空,看来并非虚妄之说了。
任太真转目一瞧,只见那七八名修士之中,有一修头戴竹冠,面如枯槁,依稀就是索苏伦说过的烛庸子的相貌,只是那神冶子都不知去了何处。
竹冠修士瞧见任太真等人前来,只当不知,仍在那里引火不绝。
这时方效凤道:“两位正御,不知二位可曾瞧得明白,这炉中虚炉片刻都得需地火侍候,稍有中断,这虚龙破炉而出,那可不是当耍的事。”
任太真道:“不知这虚龙何时可成。”
不等方效凤答话,炉边一修士喜气洋洋的道:“此龙再过半月,便可大成了,我等器修之一生,终于炼出这无双法宝来,亦可快慰平生了。”
便在这时,忽听一人冷笑道:“我等快慰平生,却令世间万修遭劫,道友心中可安。”
任太真转目一瞧,不由又惊又喜,原来这时从洞府深处走来数修,领头者正是神冶子。
方效凤见到神冶子,神情又惊又恼,便将面色一沉,道:“神冶子,怎的又是你?你好好的在地府静修,怎的又跑出来?”
神冶子嘿嘿冷笑道:“两位正御既至,凰岭弟子早就逃之夭夭,姓方的,我劝你趁早离开此地,否则虚空破炉腾空,可不是陪上了你的性命。”
方效凤面色一变,叫道:“神冶子,你想怎样,莫要打这虚龙的主意,这虚空若是断了火,可是数万人的性命。”
神冶子冷笑道:“这虚龙若是功成,便是亿万人的性命,孰轻孰重,何需我来分说,你等但为着自家一点虚名,就不顾众生方危,在下便拼着一死,也绝不可让你等得逞。”
说到这里,抬起手来就向那地火一拍,那地火虽是猛烈,被神冶子一掌拍来,那火焰就压下去大半,惊得炉边修士纷纷跃起,叫道:“神冶子,你莫不是疯了。”
神冶子哈哈大笑道:“我只当你等为了点虚名,定然不畏一死,哪知仍是贪生怕死之徒,你等怕死,天下人的性命就可置之不理吗?”
再次将掌拍来,那地火又被压低了半尺。
任太真与令清禅见此,不由相视一笑,他二人本就打定了主意,要以这虚空破炉为要挟,强迫诸修离开,否则诸修心智蒙尘,哪里舍得离开此处。
不想却被那神冶子抢了个先,只是神冶子虽是器修大能,却无强力神通,那地火也只是被勉强压制罢了,若想完全熄灭地火,只怕难为。
方效凤怒道:“神冶子,此番绝不容你胡为。”正想取宝来与神冶子斗法,那手臂被人轻轻一拂,顿时麻了半边,哪里能取出宝来,慌忙转身瞧去,只见任太真正立在自己身侧。
令清禅道:“诸位既置大义于不顾,就莫怪在下无礼了,还请诸位速速离开,否则地火中断,虚龙破炉,可不是当耍的事。”
说到这里,便抹了一道禅言,那空中便现出一座小山,正悬在地火之上,只需这小山一沉,可不是将地火盖个正着,且那小山之上符文无数,细细瞧来,皆是风字。
神冶子大喜道:“风部正御果然好手段。”
方效凤与炉边修士皆是神情大骇,若想动手,又怎是两位神执对手,若是置之不理,岂不是废了多年心血,若是离开,却又是心中不舍。
正在为难,方效凤道:“令神执,这禅言小山一落,虚龙立时破炉,你等岂非也死在此处?嘿嘿,能与两位神执同死于此处,倒也不枉此生。”
便在这时,那竹冠修士忽的悠悠道:“在下收得地火一瓶,可支撑三刻所需,正御大人尽管灭了地火,有这火瓶维持,我等皆可安然离去了。”
说到此处,那竹冠修士果然取出一只银瓶,向空中一祭,那银瓶微微一倾,就生出焰火九道,助那九龙喷火。
方效凤叫道:“烛庸子,原来你也坏我等好事。”
原来这竹冠修士,就是烛庸子了。
烛庸子嘿嘿一笑,便立起身来,此人虽是其貌不扬,但这边炉边一立,却是神色庄严,目冠如炬,令人不敢逼视。
烛庸子冷笑道:“一边是亿万苍生性命,一边是我等器修虚名,孰轻孰重,不辩而知,方效凤,你若一意孤行,那就留在此处,与这虚龙陪葬便是。”
令清禅道:“烛庸子道友,这瓶中之火,果然可撑得三刻?”此事事关性命,不可不问。
烛庸子道:“虚龙耗火甚剧,若想收得三刻之火,竟需百日之功,好在我既来此处,便暗中收敛地火,以备今日之需。正御大可放心。”
神冶子哈哈大笑道:“烛庸子,我算是服了你,我只知与那虚人争辩,实无半点用处,道友却不声不响,做出这等大事来。”
令清禅大笑道:“道友明见万里,早有所备,令清禅感佩之极。”将手中禅言一放,那座小山立时沉了下来,“扑”的一声,将地火压了个正着。这小山依着地火而制,竟是严丝合缝,怎有一丝火窜将出来。
炉边诸修大惊,纷纷叫嚷道:“不好,这虚龙要破炉了。”连滚带爬,便向洞府外窜去。只是诸修虽逃得快,却怎及方效凤,地火尚未被灭,此修早就窜出洞府去了。
任太真道:“世尊宗逊等正与火凰等交手,定要及时知会。”当下掠出洞府,吐气开声,大喝道:“虚龙即将破炉而出,万里尽成无尽虚空,还请诸修速退。”
这一声动用真玄,真个儿是响遏行云,那谷中器修之士,闻之色变,这些修士最知虚龙厉害,因此逃得最快,也就是眨眼之间,谷中已无一人,唯见空中遁风无数。
这声传来火凰耳中,火凰饶是大能,也是面色一变,急忙弃了风宗逊,就向那凰岭后山一扑。
风宗逊虽不知究竟,又怎能容火凰逃了去,魔龙将身一横,就拦在火凰面前,四爪翻云,龙尾蕴势便击,火凰无奈,只能探爪来迎。虽是敌住了风宗逊,想来离开战场却是不能了。
火凰急道:“风兄,那虚龙一旦破炉,方圆万里尽成无尽虚空,真个儿是片物无存,本座此去,便是要阻那虚龙破炉,以救诸修。”
风宗逊暗道:“刚才是太真的声音,看来虚龙之事,定是太真等所为,这凰岭本是天下兽劫的源头,若能毁了此岭,可不就是断绝了仙庭战火。仙庭纷乱虽是火凤所为,火凰怕也难辞其疚。”
便道:“神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凰岭既是天下乱源,我看今日是保不得了。”
这时凰岭诸修纷纷逃出岭去,个个面色惊恐,至于索苏伦领的那数千修士,却不知发生了何物,正在那里打听个不休。
便在这时,任太真与令清禅已至,二修同时对火凰一揖道:“神君莫怪,今日绝了这仙庭乱源,他日世道清平,我等定为神君重修凰岭,再建凰阁。”
火凰怒极,叫道:“焉敢毁我千万年生息之地,今日你等诸修,个个不饶。”
双翼只一扇,就卷起无边凤火,向二修一龙卷去,此火为火凰亲施,真是寻并凤火可比,果然是火势滔滔,横无际涯,任太真与令清禅虽有准备,可面对这无边凤火,亦是大惊失色。
1841章 万年基业化虚无
风宗逊知令任二修难敌凤火,急忙将龙爪探出,拦在二修身前,魔龙身躯已遍生黑光,此黑光乃九渊法则,不容于仙庭五界之中,那凤火虽强,却难以透此黑光而入。/xshuotxt/com
但风宗逊虽可自保,又怎能抵得住凤火之威,那凤火“呼”的一声,就将风宗逊卷在其中,魔龙虽是身躯庞大,在这无边凤火之中,也可忽略不计了。
任太真与令清禅不敢施宝来敌凤火,只能动用法诀来迎,一个便施风诀,一个便施水诀,二修本是风部水部正御,所动用的“风水”二诀自然强大无匹,几可与原承天之无界真言相提并论了。
只可惜凤火之强,非法诀可御,就好比那水固可灭火,但涓滴之水,难救大厦之将焚,竹扇之风,难敌凤火之万一。
眼瞧那凤火席卷而来,二修纵是想遁风而逃,已是不能,原来那凤火一出,便耗尽诸般灵气,天地间唯存火灵力罢了。
任令二人暗暗叫苦,这凤火之强,真个儿是怎样形容都算是弱了,火凤弟子纵用此火,也不过是一丝半缕罢了,便是极强也是有限,怎及火凰用此火,竟是绝了所有生路。
就在这时,自空中飞来一道身影,身持羽扇,朝着那凤火尽力一扇。正是那原承天持朱雀神扇来救诸修。
此扇不出则已,一出果然天地动,太一生,那羽扇之中,就生出太一神火来,此火遇着凤火,诸修只当必定是天崩地裂,哪知却是润物无声。那太一神火立阻凤火之势,两火相触,凤火立时熄灭无闻,就于二火之中生出清风一缕。
任令二人不敢怠慢,火中既生清风,就急忙借着这清风之力,将身掠出火海。二人甫出火海,就冲着岭外数千修士喊道:“凰岭立崩,诸修速退!”
诸修刚才瞧见凰岭弟子满山乱窜,已是惊疑,此刻被任太真一喊,吓得魂不附体,各自施展法术,速速离开此地。
这时原承天已经一扇扑灭大半凤火,唯因担心这神扇厉害,不敢大用,生怕那太一神火伤了令任二修,此刻见太一神火压制住凤火,两火相触,竟化清风,方知太一神火果具克制凤火之能。
天地间生出一物,必有一物来克他,此是万世不易之理了。
又见风宗逊犹被困在火中,原承天再施羽扇,扑的又是一下。这一下可不得了。
刚才那凤火势头已被太一神火压制,但也只是维持个均势罢了,如今再借这一扇之力,那均势便被打破,太一神火立占上风,这火就驱着凤火,向那火凰反逼了过去。
至于风宗逊处,那太一神火虽强,但其焰力反逊凤火一狱,因此此刻纵被太一神火包围,仍可支撑,何况原承天手中法诀已到,便施神火诀,驱去风宗逊身边神火。
风宗逊以魔龙身躯摇头摆尾,便向原承天称谢,口中道:“多谢世尊助我脱此火厄。”
原承天肃容道:“宗逊速领着诸修急退,虚龙若破炉而出,非同小可。”
原来刚才令清禅已将虚龙之事三言两语告之原承天。
风宗逊虽不知虚龙端倪,可见原承天神情肃然,也知道那是极不得了的大事,不由又替原承天担心起来,道:“世尊如何自处?”
原承天微微一笑道:“宗逊只管放心。”
风宗逊不再多问,急忙龙尾一摆,心中暗道:“待我他日将二魂炼化,再来与火务斗个输赢。”
今日与火凰相较,倒也算是不落下风,只是仍然敌不住这凤火罢了,但若他日将两道魔龙元魂尽数炼化,未必就不是那火凰的对手。
风宗逊离了火海,只见岭外修士已逃了个干净,凰岭之上,仍有修士东逃西窜,不知所以,心中暗道:“凰岭将崩,这些修士怎的不逃?”
却不知那世人但遇这紧急事故,往往就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了,且那凰岭之中,弟子良莠不齐,平日里又是养尊处优,自高自大惯了的,平生未出凰岭半步。遇此危机,又无火凰亲下法旨,自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风宗逊叹道:“就算是凰岭弟子,好歹也是生灵。”
忙将龙尾卷去,便生出无限黑龙来,凰岭上诸多生灵,皆被卷进这黑云之中,也亏得风宗逊心生此念,方免去凰岭无数弟子劫难。
且不谈风宗逊以魔龙乌云席卷诸修而去,原承天连扇两下,已将火凰逼到岭外去,火凰自占凰岭,何曾被人逼迫若此。
火凰这时已瞧见原承天手中朱雀神扇,暗暗点头道:“果然是有朱扇在他背后撑腰,可怜我万载凰岭,今日竟遭崩塌。”
火凰虽是恼怒异常,心中神智犹清,便对原承天道:“原道友,此扇你已连扇两下,务必不可轻摇,否则日月无光,界域毁弃,可不是当耍的事。”
原承天见火凰在这凰岭被毁,弟子被逐的情形下,犹在记挂苍生,暗暗将头一点,知道火凰毕竟大德,非火凤可比。
便道:“原某用扇,只用来救人,神君不用凤火伤人,在下誓不用扇。”
火凰道:“今日毁岭之仇,我只记你一人,原承天,今日定要与你斗个输赢。”便要上前斗法。
原承天微微将头一摇,道:“虚龙破炉,万里片物无存,神君何必做此无益之争。且今日之祸,却是缘起何处?世间若无虚龙,收有凰岭之崩。”
火凰被原承天说来,不由得默默无语,那虚龙本是逆天之物,炼制滞时之宝救出火凤,对自己来说,那是因伉俪情深,而对仙庭来说,却是违了世尊法旨,种种行径,皆是逆天。原承天话中,只是不曾提及“玩火**”四字罢了,其实便是不提,火凰又怎能不知?
这时凤五已至,对火凰道:“凰师,凰岭将毁,还请凰师速离此地,毁岭之仇,他日必有说法。”
火凰瞧见凤九,就想起凤九来,凰岭无数弟子,唯凤九是他心中最爱,忙道:“九儿可曾逃出去了?”
凤五道:“凤九已领着诸多弟子,早就先一步离岭,又有些低职弟子,被风宗逊化黑云数团,席卷而出,如今这凰岭之中,已无一人。”
火凰收了火凰法身,化为人形,向那凰岭后一瞧,只见那岭后虽无异状,但空中已现涡流一团,这涡流虽只有数丈大小,却是虚龙破炉之兆,知道此刻便去岭后深谷,也是来不及了。
他顿足叫道:“罢了,罢了。“忽地想起一事,道:”不好,弟子虽是尽去了,那元叛被九天寒锁锁住,又如何脱身,我若去了,岂不是误了他。“
原承天动用神识向岭后一探,那凰岭虽大,亦在这神识范围之中,先前凰岭弟子众多,便是探到元叛,也不知此人究竟,如今弟子皆去,唯有元叛一道灵息,自然探了个分明。
他一言不发,就向那岭外窜去,凤五大叫道:“原兄哪里去!“
他刚才与原承天在海中大斗法术,其情形与索苏伦又是不同,原承天玄承无双,道术无穷,凤五心中只剩下顶礼膜拜了,也就是原承天不肯尽力厮杀,否则自己定然讨不得好去。
原承天头也不回,只说了两个字“救人!“
此言一出,便是火凰也是容,那凰岭上空已生虚空征兆,虚龙随时破炉,这凰岭方圆万里,已是世间最凶险之地,哪知那原承天到了此刻,心中犹记着救人。
火凰与凤五面面相觑,心中百味杂陈。
火凰道:“元叛虽已非我弟子,但我既然允他活命,事到临头,又怎能弃他而去。“说到这里,身子只一晃,便去了凰岭后山。
凤五毫不犹豫,亦随火凰而去,无论是水里火里,火凰去了哪里,自己便在何处,这也是弟子应尽之礼。
三修遁速虽分高下,但在这凰岭方寸之地,着实比试不出,凤五将身来到岭后,只见那原承天已断去铁索两条,火凰随手施出凤火,亦断铁索一根。
凤五不敢怠慢,忙将龙凤枪取出,向那铁索一刺,这铁索虽具极寒之性,专克凤火,但这龙凤枪集青龙火凤两大神君绝学,怎是九天寒锁可敌,枪到索断,倒也干脆利落。
那元叛见原承天前来救人,尚在惊疑,又见火凰亲自断锁,慌忙道:“凰师怎的也来了。“
火凰道:“此处不可久留,元叛,你替我守谷多年,也算是了却当日誓言,此后与我凰岭恩断义绝,就此天各一方,再无干涉了。“
话音刚落,只听岭后“轰“的一声,凰岭顿时崩塌了一半,就见一条火龙腾空飞起,直向那九天之上飞去。
火凰见火龙而色变,忙叫道:“诸位速去。“急将元叛当胸抓住,一道金光急闪,便去了万里了。
原承天亦道:“凤五兄速退。“
凤五正要遁风而去,忽觉身子一软,差点就要跌下云端,原来刚才与原承天一番厮杀,表面上瞧去不分输赢,其实却已是消耗过剧,刚才又勉力刺出一枪,断那寒锁,不想连这遁云也是驾不住了。
原承天将手一探,就抓住凤五衣袖,便在这时,那火龙忽然崩裂,一团黑云席天幕地而来,就将二人卷在其中。
1842章 直入无量拜青龙
风宗逊既化魔龙,携凰岭诸修一飞数万里,早离了凶险之地,这才收了龙躯。xshuotxtcom这时身后轰隆声不绝,诸修回头瞧去,只见凰岭方向先是火光冲天,有火龙腾空飞舞,其后那火龙碎裂,天地间便生黑云滚滚。
也就是刹那之间,凰岭上空形成一座巨大的漩涡,凰岭上的亭台楼阁,树林花草立时被那漩涡席卷一空,整座凰岭光秃秃的好似万年蛮荒之地。
也就数息间,凰岭便开始四分五裂,山岭不停的崩塌陷落,被卷进漩涡之中,而无时妄海之上,亦掀起滔天巨浪,何止万丈之高。
诸修瞧得目眩神驰,心中惊恐不已,天地变化之威,竟至如斯,原来那修士不管修成怎样道术,在天地面前,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这时那漩涡越发巨大,竟有千里之阔,而这漩涡的威能,果然便有万里,忽听得“喀喇喇”一声声巨响,那凰岭终于被连根拔起,海水复又涌来,那凰岭遂不复存在了。
风宗逊暗道:“此番可将火凰得罪苦了,不过此修向来不分是非,只知偏向火凰,纵有慈悲之心,也是枉然。今日之事,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这时任太真与令清禅急急遁来,任太真口便道:“宗逊,世尊却在何处?”
风宗逊心中一惊,道:“世尊不曾逃出来吗?”
此言一出,三修相顾失色,原承天虽是神通广大,可那空中漩涡非同小可,若是原承天有失,岂不是,岂不是……
便在这时,索苏伦与凤九亦到,索苏伦本来满面欢喜,见到三修神情不对,忙道:“难不成承天尚未现身?”
任太真强笑道:“世尊经历非凡,无论是断灭二界,还是无尽虚空,哪一处没去过?这小小漩涡又怎能奈何得了他?”话虽如此,声音之中难掩焦虑。
令清禅亦道:“不错,世尊历九世之劫,怎样的凶险没遭遇过,又怎会在此翻船,我等只管放心,最多等上几个时辰,世尊必定现身。”
这二人说话,与其说是安慰索苏伦,倒不说是在安慰自己,只因那漩涡之强,本是诸修前所未见,原承天究竟会遇到怎样的情形,那是谁也说不准的。
索苏伦本来也是心急若焚,可瞧见令任二人已是失色,心境动摇,自己若是也把持不住,岂不是令诸修心境更加乱了。
魔修不但擅长掩饰身形,亦善控制喜怒,那索苏伦便笑道:“世尊但有奇遇,必有一得,只怕他再次翩然归来之后,境界修为又增进一层,我等可是拍马也赶不上了。”
一言说的诸修皆笑,不想那凤九却皱眉道:“若说那虚龙,原是为破时兽禁制而制,此处离时兽加持之地又是颇近,就怕,就怕那……”
索苏伦忙道:“凤九,你莫要胡思乱想,那虚龙再强,也不过是一件半成的法宝罢了,又能有多大威能……是了,这虚龙与时兽加持之地又有何关系?”他开始怕凤九说出真相,乱了诸修之心,可其后毕竟还是忍不住,反倒亲自动问起来。
凤九道:“就怕那涡流将原圣师卷进时兽时持之域,那个所在虽然谈不上有多大凶险,但是那域中时间停滞不前,原圣师便有通天手段,也难脱身了。”
这正是诸修最为担心之时,想那火凤何等手段,对这时兽加持之域也难突破,只能另制法宝,避开此域,甚至不惜为此身入无尽虚空。
可见那时兽加持之域,远比无尽虚空还要难缠,原承天若真个儿被卷进其中,岂不是花了数百年时间方能脱困,到时仙庭形势已非,五界早就崩塌无疑,世尊一拯五界之志,就此化为泡影了。
而索苏伦更深想一层去,当初原承天被黑龙打压,沉沦凡界,曾被那时兽加持,速增境界。但这种修行之法过于取巧,原承天一身修为,只能维持五百年罢了。
若是原承天在那时兽加持之域呆上个数百年,一旦恰逢修为尽丧,那可是永远也别想出来了。
任太真道:“时兽本与混沌老雕有旧,说不得,我等只好重回昊天,请那老雕出面,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令清禅却摇头道:“太真,那时兽之域奥妙无穷,说不定就这么一时半刻,那域中时光已是匆匆百年,我等便是去请老雕出面,只,只怕也是来不及了。”
风宗逊在一旁默默无言,心中却在忖道:“若世尊果被卷进时兽之域,非我救他不可,只因这世间唯真龙不受那时空约束,卓然立于天地间。只是时兽之域何等玄妙,我既不知如何进入此域,更不知如何救人,看来只能闯一闯那无量玉山,请青龙亲自救人了。便得他一二指点,也是好的。”
心中正在盘算,索苏伦忽的喝道:“你这人鬼鬼祟祟,掩饰身形,还不给我滚出来。”
风宗逊循声一瞧,只见索苏伦飞身掠进凰岭弟子之中,就向一人扑去。那修士身穿凰岭寻常弟子服色,相貌境界平平,又混在凰岭诸弟子之中,谁会注意?也不知索苏伦就怎的瞧出这人的异状来。
那人见索苏伦扑至,知道已泄了行藏,慌忙抬手,将法剑刺来,这一剑出手不凡,好似迅雷扑面,便是索苏伦也不得不防,急忙青魔剑横在胸前。只见那法剑上生出一道紫雷,就将索苏伦逼退数步。
索苏伦虽是高明,但毕竟是魔修之躯,最惧天雷,那人一剑逼退索苏伦,这修为也足以令人动容了。
风宗逊动用龙目一瞧,不由喝道:“勾陈,原来是你。”
那勾陈也不答话,见逼退了索苏伦,立时转身就逃,此人遁术与众不同,就见那天雷一道道劈来,既阻风宗逊,又可借雷而遁,也就是刹那间,已去了数千里了。
这勾陈毕竟是现任雷部正御,御雷之术,自然强大之极。
风宗逊冷笑一声,道:“今日怎若你逃遁。”身子立时化为魔龙,那龙爪只一探,竟探到数千里去。
这也是真龙的厉害之处,那真龙一旦施起法来,便不受天地法则约束,别人瞧来或是千里万里,在真龙瞧来,也只是方寸之距罢了。
而魔龙既为九渊真龙,更不受五界法则约束,便是凤火来烧,也是烧不透那九渊法则的。先前风宗逊只收得九道魔龙元魂,于其中最强大的魔二魔九之魂反不曾噬去得,如今已噬二魂,其修为自不可与昔日同日而语了。
诸修见风宗逊只一步就赶上勾陈,心中暗暗喝采,索苏伦则瞧出玄机来,暗道:“宗逊龙躯不受天地法则束,欲救承天,非宗逊不可了。”
勾陈虽逃得快,又怎能快得过魔龙,就被那魔龙一爪抓到,身子既在龙爪之下,任你怎样道术也是施展不得,只落了个束手就擒。
其实风宗逊的修为不见得就强出勾陈许多,但九渊法则之下,仙庭之士如何挣扎,更何况勾陈见到风宗逊逊,那是绝无底气的,这就叫一物降一物了。
不等那风宗逊开口,勾陈忙道:“宗逊,我算是怕了你,那具玉躯与神位我一并交给你便是,又何必苦苦相逼。”
风宗逊虽化魔龙,其实仍是个谦谦君子罢了,正因为他心性极坚,九渊大帝才托他压制魔龙,若是他本性因魔龙而变,大渊大帝岂不是弄巧正拙了。
于是风宗逊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若能交出玉躯,也就罢了,至于神执之位,仍由你代为掌控便是,我又怎会为难你。”
勾陈听到此言,如逢大赦,喜道:“宗逊此言当真?”
风宗逊拂然不悦道:“我又何必骗你。”
原来风宗逊知道原承天此刻势大,必遭两大世尊所忌,但两大世尊毕竟是大德之士,若原承天并无过错,又怎便擅加处罚?可若是自己一干人强夺神执之位,那可就是伤及了两大世尊根本,双方非得破脸不可。
原承天已然得罪了火凰火凤,与两大神君势不两立了,此刻若再将两大世尊卷进来,岂不是多树强敌,委实不智了。
至于夺回玉躯,那是奉了老世尊的法旨,谅阿神陀与天罗尊者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勾陈神君只求脱身,哪知道风宗逊的心思,忙将那体内玉躯献出,风宗逊见到这尺长玉躯,不由得感愧万千,自己历劫苦修,总算与这玉躯重逢,回想一路走来,真个儿是斑斑血泪,不忍回首了。
勾陈被逼交出玉躯,心中倒也并无恼怒之意,风宗逊见他手中牢牢握着一根玉杖,那便是神执的信物了,看来只要此物在手,勾陈对这玉躯倒也不怎么在意。
风宗逊心中叹道:“权柄二字最是误人,日后世尊便成大业,那神执之位我也是瞧不上的,只盼能与猎风一道,逍遥于天地间也就是了。又何必为此俗事烦心。”
再也不向那玉杖瞧一眼,龙身一转,就回到诸修身边,对诸修道:“我欲直上无量玉山,请那青龙出手救出世尊,诸修稍候。”
诸修听他要去见青龙,皆是相顾失色。
1843章 愿为天下担一肩
索苏伦道:“青龙于天下之事不所不知,若欲救世尊,只怕早就出手了,只怕风兄此去,却是一场空。xshuotxtcom”
风宗逊道:“青龙之性,最是古道热肠,肯为世人担责。只因两大世尊分魂怨青龙多事,不肯无为而无不为,便将五界诸事尽数托付于他,使那青龙难以抽身。因此青龙虽有心相助世尊,也是有心无力了。”
索苏伦道:“既是如此,风兄此去又有何为?”
风宗逊道:“在下此刻也算是略具修为,若能肯青龙担上一二重责,或可令青龙就此抽身,分出身来理会仙庭中事。若能如此,则不光是世尊可以转危为安,天下苍生亦可受惠了。”
索苏伦这才明白风宗逊心中之意,不由肃容揖手道:“风兄得了这真龙之躯,果然便知青龙本意,这般说来,索某倒是以小人之心度青龙之腹了。”
风宗逊叹道:“青龙修为既高,职责极重,难怪将天下之谤归于己身,这便叫做多做多错了。宗逊不才,只盼能为青龙分怨担责,也是就了。”
其实风宗逊另有一念头,因无实据,也就不便说出。原承天此番既毁凰岭,泄露了身份,阿神陀怎能饶了他,只是原承天毕竟无过,不便公然降劫。倒不如借着这次虚龙之变,来个暗中动手。否则以原承天手段,那断灭二界也罢,无尽虚空也好,本来是困不住原承天的。
那风宗逊向来特立独行,与诸修虽是同心,却着实不算亲厚,而诸修今日方知,风宗逊无论道行境界,竟是远超他人,也难怪与世人格格不入。因此诸修皆是肃然起敬。
风宗逊说罢此言,便卷黑云遁去,无量玉山虽是路途遥遥,在魔龙行来,也只是一瞬罢了。
风宗逊来到无量玉山之侧,便瞧见山下一处黑云笼罩,暗藏一道极强龙息,便知道是黑龙囚禁之地。
他压制九渊魔龙之后,心中本有与黑龙一较高下之心,如今玉躯已夺,十三道龙魂夺了十二道,也的确有与黑龙相较的资本。只是风宗逊修为越高,争强好胜之心却是越淡了。
就算胜了黑龙又能如何?这世间的虚名真是不要也罢。
正要跨池上山,从莲池上空黑云之中探出龙首来,正是那黑龙阻路。瞧那黑龙与魔龙几乎相差无几,只是一个龙鳞灰黑,一个全身皆墨罢了。
而细量二龙身躯,若不曾变化时,黑龙实长三十三丈三尺三分,魔龙则为三十三丈,似比黑龙略逊三尺三分,但魔龙一双龙角,却又比黑龙长出三尺去。二龙只算是伯仲之间,至于二龙修为如何,若不来亲身一斗,便是青龙与两大世尊也分不出高下来。
风宗逊道:“黑龙神君,我欲求见青龙,你又何必多事?”
黑龙道:“那原承天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既然一心救他,本座如何不阻你。”
风宗逊笑道:“那囚禁你的,本是当年世尊,如今世尊两道分魂就在山中,你不去向天罗尊者与阿神陀报仇,怎的却寻到原承天头上,这可叫做欺软不欺硬,非君子之为。”
黑龙道:“被囚莲池之罚,原是本座自寻的,本座倒也不会去怨世尊,只是那原承天虽在下界,却屡次对我不敬,本座怎能饶他,如今他被困时兽之域,却也有我三分功劳,道友若想上山,需得先过我这一关。”
风宗逊暗道:“承天此番劫数,果然是暗流潜动,说不定两大世尊与青龙皆暗中动了手,否则那区区一道虚龙破炉,又怎会困住承天。就算那天罗尊者保持中立,但有黑龙与阿神陀在此,只凭青龙怎能力挽狂澜,看来我是来对了。”
风宗逊早就有心与黑龙一较高下,既有此遇,也正好一遂心愿,便道:“神君既然想考较在下,宗逊焉敢不从。”就将一对龙爪伸出,来试黑龙法力。
黑龙被囚在这莲池多年,一身杀伐之术无从施展,那也是寂寞得久了,今日难得遇到对手,自然精神百倍。那对龙爪闪电般探来,便与魔龙双爪一触。
四爪相触,却是无声,空中黑光交织于一处,生出无数符文鳞屑来,其中两股潜流就向四周散去。二龙相争,这力量足以颠倒乾坤,翻转五界了,但那无量玉山却晃也不曾晃一下。
四爪相触,立分输赢,那黑龙兀自不退,魔龙却退避三十丈去,只是黑龙背后,却被震碎了三片龙甲,而魔龙除了双爪鳞甲受损,他处却是丝毫无损。
二龙经此一触,便知双方修为实为伯仲之间,黑龙逞强不退,表面上瞧来光鲜,却失了三片龙甲,其中得失,却也难说。
便在这时,从无量玉山之中飞出二人,其中一修身穿麻袍,寿眉雪白,足有一尺,正是七昙禅祖了。
禅祖身边另一位修士风宗逊倒是识得的,原样是劫部正御镇厄真人。
禅师道:“风正御来的正好,切莫在此迟误,还请速入青龙正殿。”
原来风宗逊心中一动,别说青龙已知,那无量玉山一众大能,尽皆知晓了,否则黑龙怎会想起探出莲池,来祖风宗逊?
如今禅祖与镇厄亦匆匆赶来,风宗逊心中甚慰,看来承天令名播于四海,仙庭中真正的大德之士,谁肯不助他?
黑龙道:“七昙,镇厄,本座之事,你等莫来搅局。”
七昙笑道:“你囚莲池,不思己过,仍是不肯安生。你虽具莫大神通,在仙庭之中,却是无名无责的白丁,我身为德部正御,怎能管不得你?”
那镇厄亦道:“神君,魔龙来自九渊,此来是客,你就算不看在风正御面上,也需给九渊大帝三分薄面。那大帝是与世尊齐肩的人物,你也敢得罪他。”
若论黑龙性情,便是世尊也是不惧,何况九渊大帝,只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七昙有职无权也就罢了,镇厄真人却是劫部正御。万一那镇厄恼怒起来,将自己打发去九渊寂域去,自己真个儿是万劫不复了。
这叫做不怕官只怕管。
黑龙无奈,便道:“魔龙,今日难分输赢,你我他日再来比过。”
风宗逊道:“你被囚莲池,如何施展,就算胜了你,你也可有无数托辞,若令你输的心服口服,还得等你离了这莲池再说。”
黑龙冷笑道:“我受世尊法旨,永囚莲池,这么说来,道友竟是不敢一战了,却借这莲池托辞。”
风宗逊微微一笑道:“你我之间必有一战,此时却不必深说。”便离了莲池,直奔无量玉山中去,黑龙也不便再出身拦阻,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他去了。
镇厄真人见黑龙竟然听劝,心中总算放心,却不知手中早就捏了一把汗了。
而七昙禅祖所想,则与镇厄不同,那黑龙之所以好说话,只怕是因为已将原承天打进绝境之中,那原承天已是万难脱身了。黑龙或因为信心十足,这才做个顺水人情,不来强留风宗逊了。
想到此处七昙禅祖亦是禅心大动。
风宗逊来到无量玉山之中,只见群山寂寂怎有人影,本来这山中修士无数,大能如云,然而既知风宗逊是为原承天而来,谁来触这个霉头,就算是昔日的亲朋故旧,也只好藏身不出了,免得在这大是大非面前,早早表明立场,被阿神陀所忌。
风宗逊在这仙庭禁地之中,自不敢肆行,便怀着小心翼翼之心,放缓遁风,以免冲撞山中诸处。抬眼瞧那山中,处处皆是高阁危楼,或生白云万朵,或是青云环绕,间五色十色纵横其间,其风景难描难画,只知那世间胜景,莫有强于此者。
风宗逊故地重游,自然是感慨万千,眼瞧着身下云端之中吹来数道仙风,拂去重重白云,露出几座亭台来。风宗逊测算方位,正是那雷部紫微正殿所在,心中不由一喜,急忙凝目瞧去,只见一名童子立在殿前,正向空中遥遥礼拜。
风宗逊瞧了瞧,知道那童子就是紫微真童了,当下也将龙首点了三点,此后再不稍顾,就向那青龙神殿行去。
无量玉山之中虽立宫宇无数,却并无刻意安排,那神执也好,四神也罢,只依着各人欢喜,择地建殿罢了。若有人不喜住在此山,也只是由着他。
比如那玄真君虽立神殿,等闲不肯在这山中,只愿去那玄武海中居住。而白虎真君则因杀气过强,怕扰了山中大能静修,便也常不在殿中居住。
又因无量玉山着实广阔,纵横足有百万里,因此山中便是无数修士,等闲哪里能瞧得见。
若非那紫微真童特意拂开云雾,风宗逊也是瞧不见紫微神殿所在的。
风宗逊离了紫微神殿,再往前行,忽见一道青光自身下山中冲出,几乎打散了黑云,风宗逊向下一瞧,只见青光发自山中一座大殿之中,略算方位,便知道是木部神殿所在。
风宗逊瞧这青光,心中暗道:“瞧这青光,似乎是木部正御心法,却不知是代神执在此修行,还是木部玉人神执萧玉郎回返仙庭。玉郎因犯了色戒,被罚轮回。若能回返,亦应该是感慨良多。”
而他心中不免也是好奇,那萧玉郎虽历轮回,却不曾见过面,也不知昔日在凡界昊天之中,又是怎样的名姓身份。
1844章 三日观书修灵台
风宗逊心中记挂原承天,对他事怎会在心,这边离了木部神殿,前方现万丈高峰一座,其上建有一座宫殿,壮丽之极。xshuotxtcom
那宫殿以玉石为基,台高八丈九尺,遍观无量玉山诸殿殿基,也不过七丈二尺罢了,故而此殿唯略逊于世尊神殿九丈之基,除了青龙之外,谁能有如此尊崇。
那大殿墙柱则为九龙抱柱,是为十八柱,亦是青龙独有,风宗逊虽有万丈豪气,见了此殿,也是敛声静息起来。这时有云横殿掠来,只见那九龙柱上群龙飞舞,几欲破柱而出,一对对龙目皆瞧着风宗逊。想来风宗逊若想敢不召而入,而群龙必然破壁来袭了。
风宗逊现了人身,就于殿前静立,口道:“九渊魔龙拜见神君。”
他不提雷部紫微正御之名,而独以九渊魔龙自称,便是担心青龙不肯卷入世尊纷争,不肯见他。那神执毕竟是世尊弟子,此来仙庭,或尊阿神礼陀,或尊天罗尊者,或尊原世尊,总有归属。
而以青龙此刻地位,又怎能选定立场,故而若是以神执身份来见青龙,定让青龙为难,唯有以九渊魔龙身份求见,那青龙或可首肯了。
果然此言一出,便有一名童子匆匆走出殿外,道:“神君已知魔龙来意,奈何神君九道龙识尽在五界,着实分身不得,魔龙若有所言,只管道来。或等那某道龙识回殿,卑职自当禀告。”
风宗逊暗道:“青龙果然是分身乏术了,竟分出九道龙识遍历五界,那天下事之多之繁,别说只有九道龙识,便分出九百道去,只怕也是应接不暇。”
于是道:“专为神君分忧而来。”
童子微微一愕,笑道:“魔龙,你虽有手段神通,毕竟未修道果,境界不足,只怕难窥五界之事。”
风宗逊不由汗颜,自己虽是神通广大,可若是像青龙那般,分出数道龙识来,只怕威能就弱了许多,又怎管得世间之事,看来自己与青龙的差距竟不可以里计了。来之前的万丈雄心,就此泯灭了大半。
他虽是一心要救原承天,却不便宣之以口,以免被两大世尊所知,原盼着替青龙担下一二重担,或可令青龙有暇,如此瞧来,青龙之职,自己竟是一丝儿也承担不得了。
童子见风宗逊神情讪讪,也是与心不忍,便道:“那福德之人,自有造化,金珠玉盘,奥妙无穷。你将这话告诉有缘人便可。魔龙远来是客,神君无以供奉,唯请魔龙在此殿盘桓三日,以结此缘。“
风宗逊将童子之言牢牢记住,知道此言必有因果了,又听说童子邀他在殿中住上三日,心中不由一喜。自己虽御魔龙,神通广大,可玄承毕竟不足,是以若想修成道果,只怕是千难万难了,而此番三日之缘,正可补自身之不足。
风宗逊忙揖手道:“既蒙道友相邀,敢不从命。”
那童子微微一笑,就在前引路,将风宗逊引到一座偏殿之中,风宗逊向这殿中一瞧,只见那殿中书柜林立,玉册金卷无数,皆堆得整整齐齐,殿前有一横匾,上书“妙道小极修”。
风宗逊暗道:“无量玉山中有妙道极修阁,我昔日倒是常去盘桓,却不想这龙宫之中,却有座小妙道。”
童子道:“道友只管在此观书,这殿中所有,皆可遍览,只是三日之后,务请离去,卑职俗事缠身,亦不便相送了。”
风宗逊道:“道友只管忙去。”
童子这才辞了风宗逊,风宗逊本是好道之人,见这殿中玉册金卷堆积,心中着实欢喜,他知道在此三日,胜过苦修千年,此番际遇,定不能虚耗了,只是那殿中经卷极多,却不知从何处着手。
正在这时,就听脚步声响,从那书柜后面转来一修,含笑道:“正御,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风宗逊见那修士苍首布袍,分明就是妙道极修阁的引路修士,风宗逊昔日自然是会过的,急忙揖手道:“不想在此得见故人。”
那老者道:“龙宫之中虽是修士云集,但人人皆是事务烦忙,偌大的宫殿,竟不曾瞧见一人。那青龙神君便托我代管此殿,说来也巧,我三日前刚刚回到这里,不想今日就遇到正御了。”
风宗逊并不知这老者亦是历劫而回,且与原承天有番殊遇,但见老者面貌亲和,便知他此次现身,定然是来相助的,道:“大修既掌书阁,宗逊正要请教,这阁中经卷无数,宗逊又该从何观起?”
老者笑道:“这座妙道小极修与那我掌管之处不同,此阁所藏,皆与真龙神通有关,正御所御魔龙,原有十三项神通,这十三项神通本来皆是强大之极,但魔龙分魂灵慧不一,未必就能发挥各项神通威能,以老朽瞧来,正御莫要贪心,只修这十三项神通便是了。”
风宗逊喜道:“若非大修指点,宗逊此次真是入宝山而空回了,却不知那十三项神通,又对应着怎样的玉册金卷。”
老者就于那书柜之上,取出经藏十三卷来,风宗逊接卷在手,不由更加欢喜,低头一瞧,只见第一本经卷上赫然写着“万法不破”,心中便是一动,就将那经卷取起,也不翻看,就放回书柜之中。
老者奇道:“这万法不破神通强横之极,正御若能此术大成,便是黑龙亦拿你无可奈何了,怎的正御反倒不肯修习?”
风宗逊道:“实不相瞒,这项神通为魔龙第十三道分魂独门魔技,但那道分魂却与我颇为有缘,我便是噬得天下人,却不肯噬去此人。”说到这里,心中自然而然,就想起猎风来。想起与猎风的前情往事,心中一暖,嘴角边已泛起笑意。
老者笑道:“瞧正御神情,那魔十三与你交情不俗,正御为了她,只怕是不惜一死了。”
风宗逊知道这老者慧目如电,自家心事怎能瞒得过他,但毕竟牵涉私情,面上不由一红,道:“宗逊若为天下苍生,亦不惜一死。”只盼就此掩过了。
老者哈哈大笑道:“那天地安排,果然妙极。正御这份多情,其实却反倒令正御免遭一场大劫了。”
风宗逊动容道:“正要请教。”
老者道:“正所谓大道若缺,万事不可求全,正御若一心只求修得绝大神通,不顾魔十三性命,那十三道龙魂一旦尽在龙躯之中,则魔龙绝非正御可以御控了。到时反客为主,胜负难知。而无论胜负,皆是两败俱伤,可不是正御的一场劫数。”
风宗逊听到这里,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叫侥幸,只怕那魔十三若不是猎风,自己自然就将那魔十三一并吞噬了,万幸自己与魔十三结下情缘,哪知却使自己免遭一劫。
复又想来,以九渊大帝神通,必知此事因果,想来魔十三历劫转世,且和自己有番机缘,看来此事定是九渊大帝苦心安排了。想来此事,对那九渊大帝亦是暗中感激不尽。
老者道:“正御既然不肯噬去魔十三,则与此项神通无缘了,不过其他十二项神通若是修至大成,亦可压制火凤黑龙。青龙神君留正御在此观书,亦是此意,还盼正御莫要辜负青龙一番苦心。”
风宗逊道:“此正宗逊之愿,宗逊敢不用心。”
忽的想起青书真童所说的那句话来,那番话自己虽能明悟七八,毕竟不敢放心,便道:“宗逊另有一事,还请大修开解。”
老者道:“正御请讲。”
风宗逊道:“我有一位好友,如此生死难测,奈何青龙神君不在此,只遇见那青龙真童,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叫做福德之人,自有造化,金珠玉盘,奥妙无穷。此话前两句或可解,唯这后两句,宗逊着实不明。”
老者微笑道:“既是神君之言,老朽亦不敢胡乱解说,老朽唯知那金珠玉盘便在那福德之人身上,看来若破困局,唯仗着这金珠玉盘之力了。此是老朽私心妄测,只怕做不得准。“
说到这里,便向风宗逊缓缓一揖,等风宗逊还礼时,那老者在阁中转了几转,就不见踪影了。
风宗逊本就是灵慧之人,前有童子赠言,后有老者开解,哪有不知之理,心中道:“世尊虽被困于时兽之域,想来定是无恙,黑龙既可暗中害他,青龙焉能不救他?只是若想脱困,非得金珠玉盘不可,这法宝虽在承天身上,但承天怎知此宝可在此时用之,看来仍需点明他才是。“
但若想点明原承天,非得效青龙神通,以元神出了灵台,遍游仙庭诸处,方能得遇原承天。
风宗逊这才略略明白青龙神君留他三日之意,当下急忙翻看手中十二册经卷,只见其中一册上赫然写着《元神灵台篇》,便知道必是此经卷了。
细细想来,十二道魔龙分魂之中,果然有道分魂最擅此术,奈何那分魂灵慧不足,怎能明悟此项大法,只凭那分魂断难将此术修至大成了。如今十二道元魂归一,明悟此术,又有何难处?
1845章 凶中藏凶何见吉
且说原承天在火龙爆裂,黑云席卷而来之时,早就挥手划出一道浑圆来,将自己与凤五罩在其中。xshuotxtcom这道浑圆虽只有丈二大小,倒也勉强能将二人罩住。
这时那黑云夹着无数大火呼啸而过,那火龙碎片推在浑圆之上,其万何止千岳,好在这浑圆强大之极,便受那火龙碎片击打,也是纹丝不动。
凤五身在这浑圆之中,竟觉不出这浑圆有一丝震动中,心中不由暗叹原承天法力通天,实非自己可及。
那火龙碎片去后,四周顿时一片黑暗,哪里有一丝光线透出,凤五就算与原承天近在咫尺,却也难瞧见原承天纤毫。
凤五虽是大能之士,平生经历无数,但这种经历,却是前无绝有,不由得心境大乱,唯知原承天就在左近,方才略觉安慰。
原承天沉声道:“凤五兄,此处是何种境域,在下着实不知,好在有这浑圆阻绝境界,我等尚可平安,只是这浑圆也不能持久。”
凤五知道此境乃是虚龙破炉碎裂之故,但虚龙破裂之后,究竟会造出怎样的境域来,凤五亦是不知。只因那虚龙破碎后的情景,只是靠一众器修之士凭胸中所学凭空推测罢了,具体情形如何,只怕谁也不知了。
凤五道:“若非原大修大能,我等刚才只怕已死于那火龙碎片之中了。“
原承天道:“只盼火凰能逃过此劫。“
提起火凰,凤五亦是担忧不已。要知道那黑云漫卷的速度,远超任何遁术,便是以火凰之强,只怕也是难逃。火凰十有八九,也是被困在此域了。
凤五到此境界,只能唯原承天马首是瞻,便道:“原大修,以你瞧来,这虚龙所造之境,究竟如何?“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天地玄奥,谁能尽知,且容我一探?“
原承天前者已动用灵台两次,此番不肯再用,好在他经历极丰,断灭两界以及无尽虚空,哪里不曾去过,就算不用灵台神游,只用这小我神识,亦可一探虚实了。
当下就将小我神识探出浑圆,这浑圆本来是坚不可摧,虚实难入,好在这浑圆既是原承天所施,与原承天好似一体,就于这浑圆之上,生出一道小我神识,来探这无尽黑暗界域。
略探了一回,原承天已知端底,便道:“凤五兄,片刻我会收去浑圆,我等便置于这无尽黑暗之中了,好在这境域略有灵息,与无尽虚空不同,我等尚在支持。“
凤五道:“原大修果然大以无及,凤在到了此处,已是束手无策了。“
想了一想,又道:“在下原有个不情之请……“说到这里,却顿住了。
原来他是想请原承天寻到火凰,以便同时逃出此境。
施按理说火凰境界修为皆在原承天之上,若是原承天能逃出此域,火凰自然亦能逃出生天,但若论修为境界,火凰或在原承天之上,可若论玄承,火凰未必就强过原承天了。
且这天地奥秘无穷,原承天身为世尊,于天地玄机,自然超乎常人,又非火凰可能了。
因此在这无尽黑暗之中,凶险莫测之境,火凰就算侥幸不死,可若是寻路出逃,只怕非其所长,势必要仰仗原承天不可。
原承天不等他说完,便道:“凤五兄但管放心,等我明悟此境虚实,自然便去寻火凰神君。“
凤五感愧之极,忙道:“原大修胸襟,实非常人可及。“
那原承天既来凰岭救人,又毁去凰岭,本与火凰势不两立,任谁惹下火凰这样的大仇家来,就算不会落井下石,也定然乐见火凰自生自灭,哪知原承天一口应承,只当这是天经地义,话语之中绝无一丝犹豫。
凤五暗道:“原承天既出此言,凰师定然有救了。“他也不知为何就这般信任原承天,便是百般思来,也是无解。唯知原承天此言一出,心中就无比踏实起来。
这时原承天已将浑圆收起,这浑圆本是逆天法术,自然无法久持,却和原承天的修为无关,原承天收法之时,口中道:“凤五兄小心了,此境寒不可当。“
话音刚落,凤五立时觉得有一股极强寒气袭遍全身,身上的法袍虽是千锤百炼,也经不得这股寒气,刹时冻得如生铁一般,这寒气若是入骨,岂不是立时将人冻毙?
凤五惊道:“这寒气之强,犹胜九天寒锁百倍了。“
好在他修成凤火,寒气一经入体,那凤火立生,体内暖意便起,便是体外法袍,被这热气一熏,也是重又柔软垂落了。
凤五暗道:“幸好我修得凤火,否则必定死于此境了,原承天不曾修成此术,又该如何御之?“
就在这时,面前忽放光明,原来原承天手中托了一颗赤珠,那赤珠放出神光三道,就此划破了无尽黑暗。凤五于极黑暗之境忽见此光,反倒觉得耀目,不过经此光照来,心中的无形惊惶也就去了七分。
凤五向那赤珠瞧去,唯探出其中有道凤火,另一道似乎便是太一神火了,其中另有种法则之力,却非自己可知。
他不由问道:“此宝何名,竟集凤火与太一神火于一身。“哪知张口发声,那声音却发不出声。
原承天将手一握凤五,向凤五传音道:“此处界域,只怕声音难以传播,唯有身子接触,以心讯来传。“
凤五这才恍然,忙将心讯传去。
原承天传音道:“此珠所得,也算是机缘巧合,我原在九渊得得一丝九渊神火,其后在昊天界中,得遇那火凰火凰两位神君虚识,恰好朱雀亦在,于是这世间三大神火,便汇在一处,遂有此珠。“
凤五听得悠然神往,他虽知原承天经历极多,哪知却是有这番造化的,而在昊天得遇火凤火凰神识,又岂是好事?原承天此刻说的轻松,其中凶险却是只字不提,但凤五早知火凰对原承天耿耿于怀,于当日情形不猜可知了。
想来火凤与原承天结怨已久,原承天却肯放下仇怨,执意来救火凰,这份心胸,更非言语可以形容了。
凤五道:“三大神火逐遇,竟凝成此珠,真是极大的造化了,只是那九渊神火与太一神火绝不可相遇和,一遇便是天崩地裂,又怎能生出此珠来?“
原承天道:在我想来,一是那丝九渊神火甚弱,二来又有凤火参与其中,三道神火性质大变,这才侥幸凝成此珠罢了,此珠想来绝无仅有,我便给其起了个浑名,叫做神火珠?“
凤五叹道:“不见此珠,不知原大修阅历之丰,不知凤五何时有幸,也能如大修一般,周游诸界,阅尽红尘世情。”
便在这时,那黑暗之中忽地生出一股极强的力道来,就将二人一推,幸好二人双手相握,正在心讯交流,否则吃这一撞,二人必定分开无疑了。
而在这无尽黑暗之中,若是与原承天分开,后果不堪设想。
凤五与原承天身不由已,就向那茫茫黑暗中遁去,凤五急忙便施法诀,要止住身形,毕竟这境界不曾探得分明,若是不幸遇到那凶险之物,又该如何脱身?
哪知凤五连施法诀,身子犹是不停,原来这无尽黑暗之中法则自成一他,五行之术统统无用,凤五道术再强,也难止住身形,心中自是又惊又恐。
原承天连施两道法诀,亦难止住身形,心中忖道:“刚才这股大力,必是某位仙庭大能所施,此举焉有好意?”
既然此域诸术难施,只好一试无界真言了,在这种神秘的所有,唯有无界无域的无界真言,方可一用。只是需用那道真言,却要思忖。
原承天略一沉吟,决定先用时字真言再说。只因他刚才用小我神识探去时,亦发觉此境时间流逝的法则与五界不同,这不能不让原承天警觉起来。
只因若这境中时光流逝极速,等他想办法脱出此境时,仙庭说不定已过了千百年了,而就算是相差数十年,也非原承天可以承受。
只因那五界只有数十年寿限了,自己若是在这无尽黑暗之中耽搁了时日,等到逃出此境时,说不定早就天崩地裂,五界不存,则自己力拯五界的大志,又该从何说起。
因此他先不求止住身形,而是以时字真言,替二人加持,此字一出,二人的时间就可与五界同步,不再受这黑暗境域中的法则影响。
凤五不知就里,见原承天沉吟不语,只当原承天也是无计可施,又连换了数种法诀,果然还是不灵,只好就此放手,好在这域中并无一物,就算这般遁去,似乎也无风险。
这时前方忽现一道光芒,凤五忍不住叫道:“有光。”心中就欢喜起来。
要知道人在黑暗之中,若见到光芒,就生出无穷希望了,此为世人本能,也难怪凤五欢喜。
但原承天瞧着那光芒,却是另有一番心思,他心中暗道:“刚才黑暗中这股大力,莫非便是将我等推向此处,若果是如此,只怕这光芒所在绝非善地。”
这时那光芒愈加强烈起来,幸好二人皆是大能,目光便受强光照耀仍能视物。凤五很快发现,那极遥远之处,有一个黑点,细细瞧去,这黑点竟是一个拳头大的石球。
但凤五去瞧这石球时,那神情就变得极为古怪起来。
(感谢九渊大帝加持)
1846章 天外有天子不知
原承天见凤五神情古怪,便也动用神识,向那石球瞧去,哪知并无异样,不由问道:“凤五兄,此球有何古怪?”
凤五道:“那石球,我怎的竟瞧出三面来?”
原来凤五瞧那石球时,不光一眼瞧清石球正面情形,便连石球上下两面,也是瞧得清清楚楚
需知世人目力有限,任你修得怎样高明,也只能瞧出一个平面而已,但如今凤五就好似生了三双眼睛,分处这石球三面,此事岂不是古怪之极?
原承天听凤五这般一说,也是动容。/xshuotxt/com他不仅修成神识。且其神识乃是七莲境界,世间物事在这神识瞧来,皆是纤毫毕露,八面皆显。因此反倒瞧不出古怪来。
他忙收了神识,动用目力一瞧,果然就如凤五所言,便是寻常目光,也能瞧见这石球上下两面,此事大违天地法度,超越修士常识,也难怪凤五动容。
原承天的玄承,已算是洞晓天机一二,他略一沉吟,已知其故了,沉声道:“这石球吸力强大之极,竟连这光线也被其折弯了,幸好你我离这石球甚远,否则定然被这石球牢牢吸往住,再也逃不掉。”
凤五惊道:“世间竟有此事?”
原承天道:“你瞧这石球,虽有拳头大小,其实若论其重量,只怕不在五界之下。想来昔日混沌未分之时,也不过如此罢了。”说到这里,身子只一摇,就分出一道虚识来,那虚识便挡在二修面前。二修身形顿止。
凤五见原承天随手就止往二人身形,心中暗叫惭愧,这分出虚识对他来说,亦是小事一桩,怎的刚才就不曾想到?看来若论临机应变,自己不如原承天多矣?
原承天紧握凤五手臂,叫道:“凤五兄小心了。”
说到这里,那虚识双手便掐法诀,向原承天身上一指,凤五只觉身子一阵大动,原来那虚识动用传字真言,就将原承天与凤五传到数千里远去了,离那石球又更远了一分。
这时原承天再将身一抖,召回那道虚识,那虚识再将原承天身子一扫,原承天与凤五就停了下来。
原承天心中暗道:“若是银偶在此,又何必费这许多工夫?“便将这虚识收起。
二人离那石球虽远,也只是暂保无虞罢了,在这无尽黑暗之中,不知藏了多少石球,更不知蕴着几多风险。
原承天有在无尽虚空中的经历,倒也不慌不乱,这处界域其实便是无尽虚空了,刚才之所有能感受到一丝灵气,是因火龙爆裂之故。那火龙经地火炼制三百年,自然是灵气极其充沛了。
如今远离了火龙爆裂的所在,又哪里能有一丝灵气存在?凤五很快也发现真玄消耗极快,不由得大皱眉头。借那神火珠上的神光瞧向原承天,却发现原承天神色从容,似乎其真玄并无过度消耗之状。
原承天见凤五瞧来,便笑道:“此处为无尽虚空,灵气绝无,凤五兄不必着急,在下怎有办法。“说到这里,向那神火珠一指,那神火珠缓缓转动,便生出火灵气一缕,凤五得此灵气,好似久旱逢甘雨,忍不住大舒一口长气。
他只当这神火珠可生出无限灵气来,却不知那火珠上的灵气,却是源自原承天体内灵台。只是此中玄机,也来不及向凤五细述。
原来刚才那个石球,着实打破了原承天的常识,他先前只当这天地间唯有一处混沌,混沌之外,便是无尽虚空罢了。
哪知瞧那石球情形,赫然便是另一个混沌,想来这无尽虚空大的不可思议,既能发现一个石球,便定然还有许多,若这样说来,那无尽虚空之中,岂不是就有无数混沌?
或许绝大多数混沌都会这石球一般,不曾有机缘开劈而成界域,但诸多混沌之中,必然有一处混沌,可孕育大能,就如自己的出身一般。
想到这里,原承天又是兴奋,又是惊恐。所兴奋者,自己当初开辟混沌,发觉世间唯有自己一人,那是何等孤独寂寞。其后他之所以制玉人而创生灵,也只是为了排遣心中孤寂罢了。
然而便是如今五界之中有亿万生灵,心中潜藏着的那份孤独之心,犹不能稍解,只因世人皆有来历,唯世尊来历无人可知。此番发现石球,自己的来历之迷,似乎就可呼之欲出了,
但那石球虽离此不远,却蕴藏绝大凶险,自己又怎能靠近?因此虽知石球之中,或蕴藏着自己的生世之迷,只怕也要失之交臂了。
而他所惊恐者,则是因为既有这石球,说明那虚空之中极可能还会有另一番天地,所谓天外有天,便是此意了。
而这另一番天地之中,是否另有世尊,另有大能?那天地之中的大能是否也发现自己所创五界?那天地中人的性情,究竟是善是恶,是侵略成性,还是与人为善,种种思虑,怎不令人忧心忡忡。
人之惊恐,乃源于未知,原承天有此担忧,本也是人常情。
凤五既得神火珠灵气,心境总算稍平,又想起火凰与元叛下落不明,便道:“原大修,我等虽可在无尽虚空勉强生存,就不知火凰情形如何了。“
原承天对此事也曾百般思虑,沉吟道:“以火凰之能,定然支撑,且火凰修成涅磐神技,虽百死而可复生,凤五兄不必过分担忧。至于如何寻到火凰,倒是要大费周章了。“
想来自己便是能够神游灵台,得窥五界,但这无尽虚空却在五界之外,又该如何窥得?而若是如无头苍蝇一般,胡乱寻找,那便是找上千年,只怕也是徒劳无功了。
凤五亦知此事极是为难,虽是心中焦虑,却也只好硬生生忍住,若是连原承天也想不出办法来,自己更是无计可施了。
好在那神火珠大放光明,足可照耀万里,一扫无尽黑暗,有这神火珠照耀,凤五心中稍安。
凤五左顾右盼,只盼能瞧出一丝生机来,然而这无尽虚空怎有片物可寻,瞧了半晌,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便在这时,远处有红光一闪,便急急飞掠而去,凤五忙用灵识锁定那物事,赫然又是一个石球。只是这石球却比刚才那个大出不少,足有两丈方圆,就见这石球匀速遁行,已是去得远了。
凤五暗自庆幸,道:“幸好这石球去得远了,若被其靠近,岂不糟糕?“
哪知原承天身子一动,就牵扯着凤五向前,只听原承天传来音讯道:“此球所发红光,乃是反射神火珠之光,且瞧这石球,只能瞧出一面罢了,怎是刚才的混沌石球所比,且此石表面甚是光滑,或是人为,绝非天地所创。可见必有蹊跷。“
凤五恍然道:“原大修所见高明,凤五甘拜下风。“
原承天再分虚识一道,动用起传字真言来,这传字真言的好处,就在于遁速奇快,而在这无尽虚空之中,只需身子一动,就会永远保持速度,不遇阻碍,就不会有丝毫减损了。
因此传字真言只需动用一次,就可一劳永逸了。
二修便朝着那石球遁去,速度果然比石球快了不少,只追了数十息时间,那石球又现眼前,这次凤五瞧得明白,这石球的情形果然就如同原承天所言。想起刚才同样是一瞥之下,原承天却比凤五瞧得仔细多了,凤五怎能不叹服?
原承天早用神识将此球锁定,心中更加放心,原来此球虽也不同寻常,也只是一岳之重罢了,便有凶险也是有限。
这时离石球已近,原承天再唤虚识向前,将那石球一挡,这石球速度减缓,慢慢的停了下来。
凤五这次亦分外仔细,用灵识将这石球探了个通透,方才道:“此球果然是人力而为,且其中似有一物,只是这石球隔绝灵力,一时探不明白。“
原承天缓缓道:“这石球瞧来像是一种遁器,其中那物事,极似人形,只是生机已无,不知是哪位大能遭此劫数了。“
凤五道:“仙庭大能如云,有心探这无尽虚空者亦不在少数,只可惜此人虽有大志,毕竟时乖运骞。原大修,可否启开这石球瞧上一瞧。“
原承天笑道:“若不能瞧个明白,原某也不甘心。“
凤五便取龙凤枪在手,向那石球一划,他刚才探了这石球良久,虽知这石球质地极坚,想来也敌不过龙凤枪,果然枪到球裂,一具人状的物事现在二人面前。
只见那人状物事高约二丈,全身皆穿金甲金盔,但饶是原承天器修玄承无双,也瞧不出这金甲金盔为何物打造,那头盔又罩住此人面目,这样式也是五界绝无。
凤五再用龙凤枪一挑,那头盔便被挑开,二人凝目一瞧,皆是啊的叫了一声。
原来这甲中人相貌如生,又是圆睁着双目,猛然瞧去,只当是个活人。但二修早就探得明白,此人灵息绝无,早就死去多时。
凤五道:“此人倒也生得长大,只是这金甲头盔样式古怪,质地极坚,内蕴无限玄机,便是仙庭的紫黑二偶,似乎也被比下去了。“
原承天忽然道:“此人绝非仙庭之士。“
他话音刚落,就见那人的圆睁双睛,缓缓的动了一下。
1847章 万年飘泊可有遇
c_t;凤五心中虽惊,可毕竟是大能之士,见这金甲人醒来,也只是暗将手中龙凤枪微微一紧。(看小说去最快更新)
他将灵识在这金甲人身上一探,便知原承天所言为何了,原来这金甲人身躯虽是如常,却是土石之性,又兼这人身上金甲古怪,果然非五界之有。
难怪探了半日,也探不出此人的生机来,此人既非血肉之躯,又怎有生机?
那金甲人双晴越转越快,忽的一声大喝,却让原承天目瞪口呆,原来这修士说的是“先下手为强!”其发音虽是生涩,却显然是仙庭修士口音。
原承天自见到那石球之后,忍不住就心中暇想,觉得天外有天,混沌之外另有混沌,又见这修士金甲身躯与众不同,自然就认为此人定是来自另一个世界reads;。
哪知这修士开口,却打破了原承天的幻像。
但复又想来,若此修是另一座混沌修士,灵慧强大之极,以不可思议之能学会仙庭修士说话,也并非绝无可能。
就见这修士举起一柄金剑,向凤五当胸劈去。在无尽虚空之中,法诀难施,此修所用,自然是仙兵妙术了。就见那金剑平平刺来,绝无花哨,其速却是快极。凤五纵有防备,那龙凤枪也是略迟了半刻。
幸好就在此时,原承天将他轻轻一拉,总算避开金剑。金甲人剑诀既发,便是连绵不绝,金剑不绝刺来。凤五这次总算招架及时,但只接了三剑,就已是手忙脚忙。此人剑诀,唯强在一个快字,便是以凤五之能,竟也是招架不及了。
原承天暗道:“我便施剑诀,也快不过此人,若与凤五易地而处,只怕同样招架不及,此人的剑诀,怎的这般快法。”
既知剑诀不可取胜,原承天心念一生,断字诀便出。这断字诀本就强横无匹,超越诸般法则,原承天此刻又是得窥灵台,修为大进,那金剑怎堪承受,当场断为两截。()只因无尽虚空无法传音,便无金铁断裂之声传来了。
金甲人见金剑断裂,仍是不慌不忙,将身一扑,就扑到原承天身前,双拳左右击来,乃是以拳为刀,速度仍是快极。
原承天心道,自己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此人。只好再出断字真言,那真言无影无息,迅疾发出,那金甲人动作再快,也是快不过原承天心念一闪,两只手臂亦被切为两截了。
金甲人见对手厉害,目中惊恐之色一闪,转身就逃,凤五被金甲人逼迫已久,竟无还手之力,此刻见金甲人胆怯,手中龙凤枪蓦然刺去,便将金甲人背后金甲洞穿。
那枪透胸而过,若这金甲人是血肉之躯,断然是不能活了,但这金甲人浑然无事,身子挣脱龙凤枪,已抢出数千丈去。却见那金甲人的断臂以及背后伤口,竟然已愈合如初。
原承天有满腹疑团不解,怎容此人逃脱,正想追出去,却见那金甲人身子僵直,唯保持遁速不减,仍向前掠去。
凤五瞧了瞧原承天手上神火珠,又瞧了瞧那金甲人,忽的明白过来,道:“此人法力早就衰耗殆尽,只因得了神火珠的灵气,方才复活,如今离神火珠既远,体内又是真玄耗尽,故而复又僵死去了。”
原承天道:“看来便如凤五兄所言。”
他也不将神火珠收起,只是先断了灵台灵气,这才将身一纵,向那金甲人欺近,那金甲人果然一动不动,原承天手掌一翻,已压在这金甲人背上。
此掌既压住金甲人,何不用小我神识去探此人灵识?原承天稍稍一叹,不由的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
凤五奇道:“却是怎样?”
原承天道:“还是他自己亲口来说的是好。(看小说去最快更新)”
体内灵台再续灵息,那金甲人得了灵息,果然身子又是一动。但原承天手掌却已压在他的肩背上,截断了此修灵脉,金甲人虽得了灵息,口舌能动,却难施展体内妙术。
原承天不等他完全醒来,便道:“道友莫要惊怕,我们亦是仙庭中人。”又向那金甲人暗暗传音。
那金甲人再次醒来,面上仍是惊恐,好在原承天面色甚和,刚才又得了原承天暗中传讯,就见他惊恐之意渐去,满面皆是沮丧之色。
原承天便以灵台为基,设了个自我界域,亦将凤五也圈在其中。凤五自然是坦然不疑,在这无尽虚空之中,原承天几乎已具主宰之能,若想诛杀凤五,也不需动手,只需远离了凤五,凤五百计也难逃出此处。
既在自我界域之中,说话自是无碍,金甲人开口就道:“你等真的是仙庭中人,那仙庭世尊可是天罗尊者?”
凤五道:“此刻仙庭之中,有两大世尊,其一为天罗尊者,其二为阿神陀。至于其三吗?”忍不住瞧了瞧原承天,却被原承天以目示意,急忙止住不说了。
金甲人喃喃道:“怎的又多了个阿神陀,天有二主,又怎能一心,只怕大祸不远矣。”
凤五见金甲人只知天罗尊者,不知阿神陀,心中亦是一奇,那阿神陀的确是比天罗尊者略晚,这么说来,这金甲人离世极久了。
便道:“道友怎会在这无尽虚空之中,听道友话中之意,难不成在这无尽虚空中之已达数万年之久?”
金甲人道:“我本是无尽虚空之中一堆灵砂,后被世尊炼成性灵,又赠这不碎金甲,便奉了世尊之命,在这无尽虚空之中,寻找天外之天,另一座混沌,若论岁月,实不知多少年了。”言罢不甚感叹。
凤五动容道:“原来道友竟奉了这样重大的使命,只是天罗尊者又怎会起意,要寻找天外之天,另座混沌?“
金甲人道:“世尊知五界崩塌,便是重建五界了,也不过勉强支撑个数十万年罢了,因此世尊才发了大愿心,欲求一长远之策,好让五界永世不倒。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若令五界不倒,此法怎能在五界中寻去,自然要去外面碰碰运气了。“他因久不开口,声音自是生涩,此刻就好得多了。
凤五道:“不想天罗尊者竟是这般计虑长远。“心中对那天罗尊者,不由的刮目相看了。
在世人眼中,那天罗尊者不问世事,一味守成,人人只当他不存在一般,其后又有阿神陀出世,却又是锐意猛进,声动五界,两相比较之下,世人对天罗尊者更是不以为然。
哪知那天罗尊者却早在千万年前,已暗遣这灵偶去探虚空,或因其人心志奇大,众人难解其意,这才被世人所轻。
金甲人道:“只可惜在下虽在这虚空之中飘泊千万年,却是一无所获,所遇的第一人,竟仍是五界中人,在下辜负世尊所托,着实没面目去见他老人家了。“
原承天叹道:“道友飘泊万年,竟无所获,固然可惜。但道友历尽艰辛,已然不负世尊所托。或许在我瞧来,这个结果,世尊未必不满。而以道友看来,那天外之天,另座混沌,是否有可能存在?“
金甲人摇了摇道:“在下委实不知。“
原承天道:“此言又是何说?”
金甲人道:“若说那混沌之物,无尽虚空之中,我倒是遇见不少,但却绝无生灵诞生迹像,因此瞧去,这世间怕是不会有什么天外天了。”
原承天道:“既然不曾遇见,果然便算不存在了。”
金甲人又道:“但这无尽虚空之大,却是超乎想像,在下便花了千万年,所探过的区域,只怕未及混沌百万分之一,若这样说来,天外天又怎能说他不存在。”
凤五道:“天地玄机果然奥妙无穷。“想了片刻,只觉得这问题浩大之极,哪里能想得明白,只好罢了。
又转向原承天道:“原大修,你刚才说就算没探到天外天,天罗尊者也未必不满,此说又是何解?”
原承天笑道:“我原不知仙庭四偶来历,今日见了这位金甲道友,方知仙庭四偶,原是为探这天外天而制了。”☆:☆\\//☆
凤五眼睛一亮,道:“瞧这金甲道友身上衣甲,果然亦暗藏不碎身法,与四偶一致,五偶的确有异曲同工之妙。”
原承天道:“金银二偶虽修不碎身法,却远未大成,只因金银二偶体内并无不绝灵息,又能探出多远去?如此便可断定,金银二偶,乃是天罗尊者早先炼制,故而威能不强,其后方炼此石偶,这石偶但遇灵气,便可复苏,自然比金银二偶略胜一筹了。”
凤五点头道:“原大修此言极是有理。”
原承天又道:“其后那紫黑二偶,我虽不曾见过,想来更为高明,但紫黑二偶既然高明之极,为何天罗尊者却不曾将其派遣出去,以探天外之天?”
凤五道:“其中深意,还盼原大修指点一二。”
原承天道:“天罗尊者欲求五界永恒不倒,其立意固然是好,又派遣石偶去探天外之天,自然算是绝大手笔了,可是在我瞧来,那天罗尊者炼成紫黑二偶之后,只怕心思已然变了。”
凤五道颇有些心急起来,忙问道:“却一知那天罗尊者又变了怎样的心思?”
此时别说凤五,便是金甲石偶也是凝神以待,静听原承天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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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8章 金盘玉珠或有兆
原承天道:“世人对未知之事,自然生出好奇之心来,天罗尊者亦难以免俗,这也是天罗尊者初掌仙庭,便造五偶以探混沌之故了,但随着天罗尊者修为渐深,慈悲之心更甚,就不免生出种种担心。/xshuotxt/com”
凤五道:“天罗尊者便生慈悲,又会如何?“
原承天道:“试想那天外之天若果然存在,便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天外天仙术不昌,尚属蛮荒之地。此事若被仙庭修士所知,必定欣欣然前往,扰了天外天生灵清静是小,若是无法无天,杀人夺宝,岂不是害人不浅。“
凤五道:“大修说法,总是别出机杼,令人耳目一新。若是那天外仙术昌盛,又该如何?”
原承天道:“若是天外天仙术昌盛,仍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天外大修已窥天道,亦怀慈悲之心,则可借天外天修士之能,拯五界苍生,使五界永恒不倒,这自然是皆大欢喜。”
凤五道:“若是那天外天修士心地本恶,恃强行凶,则是惹了大祸了。”
原承天道:“天罗尊者既炼紫黑二偶,却迟迟不发,可见他心中必定犹豫,生怕惹来外祸,贻害苍生。如今石偶虽不曾探到天外天,对天罗尊者而言,却也可了却一桩心事了。”
凤五奇道:“石偶一无所获,怎的反了却了世尊一桩心事?”
原承天笑道:“那没有结果,也算是结果了,石偶千万年飘泊,竟无所获,一来或可证明天外天并不存在,二来或可证明,那天外天便是存在,离五界也极之遥远,五界之士既然寻不到天外天,天外天修士,也难寻到五界,如此倒也是两下相安了。这怎样也算是一个结果了。”
石偶本来神情沮丧,听到原承天此言,不由心境舒展起来,道:“闻大修之言,本下茅塞顿开,心中疑云,一扫而空。”
原承天道:“此番相逢,极是难得,或可算是天地本心了。石偶,不如你且随我等出此虚空,去见天罗尊者缴旨,也了却天罗尊者一桩心事。”
石偶道:“大修所言,不敢不从。”
凤五见石偶答应下来,心中亦是欢喜,那石偶在这虚空之中飘泊千万年,自然是经历极丰,说不定就可借石偶之力,寻到火凰,大伙儿一起冲出无尽虚空去。
因此便道:“石偶道友,此番与我等同陷虚空者,另有其人,不知道友有何手段,能寻到他们。又不知有何办法,能够逃出虚空去。”
石偶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奉命来这虚空探查,当时便抱定了有去无回之心,实无手段逃出这无尽虚空了。”
凤五不由讶然,道:“若只进不出,便是你得到确切消息,又如何禀明天罗尊者?”
石偶道:“当初我临行之前,青龙神君亦有此问,天罗尊者便取不曾用尽之灵砂制成玉珠三百六十颗,又取混沌玄金,制金盘一块,是为金盘玉珠。但有此物,若我回返五界,离仙庭有亿万里时,那金盘玉珠必有征兆,世尊青龙见此征兆,就可前来迎接我了。”
原承天听到“金盘玉珠”四字,心中不由大动,便将千衣雪所赠棋盘取将出来,示于石偶面前,道:“莫非便是此物?”
石偶见了这金盘玉珠,不由失色道:“此宝怎会在大修手中。”
原承天叹道:“此事一言难尽,唯知青龙神君大能无极,用心良苦,今日之事,原来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桩因果了。”就将在昊天得遇青龙侍女千衣雪,获赠此宝之物,简略道来。
凤五与石偶皆是动容,对青龙神君大能,已是敬佩的五体投地了。
原承天暗道:“青龙未必会知道今日我与石偶相遇,但他却必知我有极大可能闯进这无尽虚空之中,这才赠我金盘玉珠,以助我脱险了。”
又想起自己前世碌碌,遂被青龙借与魔界魁神大战,伤损飞升殿一事,将自己逐下仙庭。其再造之恩,当初尚难明悟,此刻方才昭然若揭。
说来自己这位第三世尊,其实便是青龙布下的一颗棋子了,幸好此世自己奋发向前,立拯世之志,修天道之修,如今虽是境界不足,倒也不曾让青龙失望了。若自己仍是庸庸碌碌,岂不是辜负青龙一番苦心。想到此处,心中自能不叹息一声。
他将那金盘玉珠持在手中,细细端佯,只见棋盘上裂纹已然消失不见,只有近百枚棋子,在棋盘上错落分布。
当初棋盘上的数道银光裂纹,原是预兆昊天十一大仙族兴衰,但此棋盘原非为昊天仙族而设,看来所谓银光裂缝预兆,不过是后来添加的神通了。而今日棋盘上多出的近百枚棋子,方是虚空之兆。
石偶凤五皆来瞧这棋盘,凤五于棋琴书画亦是无所不知,谷黑影了一眼便道:“这近百枚棋子绝非棋谱,你瞧这棋形甚拙,稍通棋理者也下不出这棋来,更有数步棋下于边角处,除非是孩童戏耍,否则怎能在此落子。”
原承天点了点道:“这近百枚棋子,或是预示整个五界虚空,只是那五界何在,虚空又在何处,却令人大伤脑筋了。”
凤五细瞧那棋子,个个皆是珠圆玉润,怎有差别,那每枚棋子究竟代表何意,着实是探他不出了。
原承天瞧这金盘玉珠死气沉沉,并无一丝灵气,反不如当初在昊天之时,心中疑道:“莫非要另外触动机关,这金盘玉珠方有预兆,若是如此,又该如何触动机关?”
他百思无策,心中忖道:“青龙神君,你可是给我出了大难题了,你若真心助我,便稍示一二,承天实感恩德。”说罢便在心中暗暗念起龙诀来,他于龙诀所知不多,只好反复念起青龙尊号。
他知道青龙神通,自己心中一动,青龙必知。唯一担心的是,此处离仙庭极远,若是超出亿万里去,自已心念便是大动,也难为青龙所知。
接连在心中念了三遍青龙神君大名,就见棋盘北面边角处一粒棋子稍稍一动,忽的发出一丝金光来。
那金光微弱之极,若断若续,但此处既是原承天自我界域,原承天当然能看得明白,就见那金光所指,正是石偶。
原承天心中一喜,忙去瞧那棋盘,只见放出金光的棋子两侧,紧挨着两枚棋子,这三枚棋并成一线,莫非便预示着石偶凤五与自己?
心中正自猜想,只见另两枚棋子也发金光,而两道金光所指,正是凤五与自己了。
此时不光原承天瞧了出来,凤五与石偶皆是齐声道:“原来如此。二人一偶相视两笑,皆是欢喜之极。“
既明三人在棋盘中所在,则棋盘上其他棋子,便可一一推测了。凤五便指着离二人一偶稍远处的两粒棋子道:“莫非这两粒棋子,便是凰师与元叛不成?“
那棋盘之上,北面棋子最少,也就是孤零零的五枚罢了,正合虚空中的人数。而其他棋子,皆与这五枚棋子隔得甚远,且是密密麻麻,就算各有所指,想来也和失陷于虚空中的五人无关了。
原承天道:“既然这金盘玉珠已有指示,无论如何,也要去瞧瞧那两枚棋子的方向是否是火凰元叛。“
石偶道:“在这虚空中遁行最耗真玄,两位不必耗力,只需跟着我便是了。“
原承天喜道:“那就有劳石偶道友了。“
他知道石偶只要稍有灵息,就可遁行无碍,这是石偶天生之技,亦他探这无尽虚空的根本所在。于是便收了自我界域,将神火珠持在手中,那灵息便源源不绝泄了出来。
石偶得了灵息,顿时精神大振,便出两臂抓住原承天与凤五,当下施展遁术来,便向那两枚棋子方向遁去。
原承天持定棋盘,以观动向,果然随着石偶遁行,那三枚棋子亦在极缓极缓的移动,若非仔细去瞧,又哪里能瞧得出。
原承天心中默算行程,等那石偶遁行了将近十万里时,三枚棋子方才齐齐移了一格,而离另两枚棋子,则有六格之多,这便是说,二修一偶离火凰元叛,至少也有近六十万里了。
原承天心中感叹,今日若无这金盘玉珠,火凰元叛固然是救不出,更不必提逃出这无尽虚空了。心中对青龙着实感激。
石偶遁速此刻已到极致了,便不再耗费真玄,但在这无尽虚空之中,绝无丝毫阻力,一旦速度形成,便是千万年也不会稍减了。而二十万里在仙庭之中,固然是长途漫漫,在虚空之中又算得了什么?
凤五一直紧盯着棋盘,眼瞧着离火凰元叛渐进了,心中极是欢喜,便是这时,就见那五枚棋子南面,忽有一枚棋子冲出大队,向北方掠来,而这枚棋子移动速度之快,更令人瞠目结舌。
那棋子移动一格,或许便是十万里,但这枚突出其来的棋子,弹指间就是两格,这遁速之快,着实惊人。
原承天也瞧见这枚棋子了,从棋盘上来看,这枚棋子或是从仙庭出发,直入无尽虚空,却不知何人这般大胆,敢单枪匹马,来这虚空闯荡。
1849章 情到深处何惧险
就见那棋子所指方向,正是已方三人。xshuotxtcom凤五与石偶不由又惊又喜,只因若照这遁速瞧来,除非是两大世尊亲临,否则怎能这般快法?
也唯有两大世尊,方能视天地法则于无物,任意行走于无尽虚空之中。
原承天心中亦道:“莫非是天罗尊者来接应石偶,若是如此,不知见了尊者,又该如何说话。”
更担心是那阿神陀前来,若是阿神陀来此,自己又该如何面对,难不成为求活命,竟要尊阿神陀为世间唯一主宰?
想到此处,原承天不由得将手伸进袖中,将神枪乾坤剑这两件法宝紧紧握住,自己虽非阿神陀对手,但阿神陀行径,自己着实不敢苟同,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能以性命相搏了。
看来此番竟要用到司命灯了。
片刻之后,那棋子又移动两格,若照这般的遁速瞧来,也就数十息之间,那修士便可到了身前。
眼瞧着那棋子离二修一偶只有一格距离,却忽的停了下来,其后那棋子便急速折返,其速之快,尤胜刚才,也就是数息之间,就退出那棋盘北面的空阔之地,停于棋盘天元之位。
凤五道:“此人又怎的去而复返,莫非仙庭遭遇极大变故?这么说来,那天元之位,便是无量玉山了。”
原承天见此人退后,又是停在天元之处,也知道凤五所言不差,这金盘玉珠既是天罗尊者所制,则必然是以无量玉山为中心,却不知何故退回无量玉山,但对原承天来说,则是免去一大劫难了。
就在这时,忽见面前浮来一条黑龙,只是这黑龙至虚无实,似乎是一道真龙虚识,可却比虚识更加飘渺,好像只需轻轻一吹,就可飘散了一般。
三修一偶瞧见那黑龙临身,皆是一惊,凤五惊道:“黑龙神君,你怎会来此?”那身子不知不觉,就挡在原承天面前。他知道黑龙原与原承天势不两立,双方见面必有一战,自己虽与黑龙有交情,又怎容那黑龙得手。
凤五此人最重交情,一但与人相交,必定是坦陈相对,不惜以身来报。这原是他的好处。但这样一来,却也难免置大义于私谊之下,行事便无准则,青龙之所以弃他而不用,只怕也因此故了。
如今凤五与原承天共赴这虚空之劫,双方同历生死,情谊自是非同一般。
不想这真龙虚识开口便道:“圣师,欲出无尽虚空,其中玄奥,皆在金盘玉珠之中。”
凤五奇道:“你竟不是黑龙神君?”
那黑龙道:“凤五道友,我本是昔日雷部紫微正御,奉九渊大帝之旨压制九渊魔龙,今日借了这道真龙虚识,来见诸位。九渊魔龙与黑龙,倒也是有九成厮像的。”
原承天本是瞧见过魔龙真容的,但风宗逊灵台神游,却是首次得见,也是辩认不出,此刻见是风宗逊,心中怎不欢喜。
他更知道风宗逊神游此处,定是极不容易,其人外表清冷,那知其心如火,若论对朋友的眷顾,怎样也不比凤五弱了。
他揖手便道:“宗逊得窥灵台,神游虚空,可喜可贺。金盘玉珠之秘,承天已略知一二。”
黑龙喜道:“虽知此事必是如此,但不来一趟得了实信,又怎能放心?既如此,请让宗逊这道虚识相伴身侧,唯有圣师出了虚空,宗逊方能放心。”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宗逊,你初窥灵台,有所不知,这道神识若是离体久了,绝无好处。如今我既有金盘在手,方位确立,这虚空已是困不住了我。正要去与那火凰会合,到时同出此域。”
风宗逊道:“既然圣师已有定策,风宗自当凛遵。”
顿了顿又道:“另有一事相告,宗逊神游此域时,瞧见阿神陀离了无量玉山,直奔此处而来,却又不知何故,中途折返。想来以阿神陀之能,若无紧要之事,断然不会中途改了主意,宗逊有意一探虚实,到时再来向圣师禀明其因。“
原承天暗道:“果然就是阿神陀了。”忙道:“宗逊务必小心,更不可在灵台之外长久流连,否则贻患无穷。”
风宗逊点了点头,那黑龙身子微微一动,已不知千里万里了,凤五见风宗逊已修成这偌大神通,心中感慨不已。风宗逊先前已可与火凰抗衡,如今修成灵台,神游无极,日后便是超越火凤火凰,也是理所当然了。
但火凰有此大敌,凤五心中不但不忧,反而生出一丝欢喜来。只因他虽是火凤弟子,却知火凤性情暴烈,行事任性。此刻尚被困于凤山之中,就已搅得天下不宁,若他日出了凤山,五界苍生只怕难逃大劫。
而若有风宗逊这样的大德与火凤抗衡,必可令火凤稍加收敛,那岂不是五界苍生的福气。他心中更有一念,却不敢去深想,唯有向原承天处深深一瞥罢了。
石偶本指望是天罗尊者来迎,哪知却等来了阿神陀,却又中途回去了。想来天罗尊者必有要事,脱身不得。这石偶乃是天罗尊者亲制,对天罗尊者自是忠心耿耿。
出下仍依着先前计划,前去与火凰会合。如此又行了数十万里,就见前方渐渐生出光芒来,凤五与原承天见这光芒甚是熟悉,不由心中暗暗吃惊,莫非是又遇到那种石球不成?
石偶在虚空之中经验极丰,见到这光芒立时道:“不好,那光芒乃是混沌元球所发,那混沌元球吸力极强,我等若是再向前行去,只怕再难回返了。”
凤五知道石偶所说的混沌元球,必是刚才自己与原承天所见的石球了,他虽知这石球靠近不得,但从棋盘上瞧来,那火凰元叛就在前方不远处了,又怎能半途而废。
他不由转向原承天道:“原大修,务必请救凰师一命。”
原承天沉声道:“火凰元叛只知趋光避暗,却不知那石球厉害,承天怎能不救。”
便对石偶道:“那石球的吸力,并非骤然发作,而是离得越近,越是强大,因此我等只需放缓遁速,小心翼翼向前,定然不会被石球吸去。”
石偶道:“大修心地慈悲,在下怎敢不从,一切便依大修之言行事。”
原承天忙出虚识一道,先将那石偶挡了三下,总算将石偶的遁速放缓了,凤五却等不及,先将一道虚识放出去,那虚识无声无息,急掠而去。
原承天亦出小我神识,去探那火凰所在,但却是遍寻不着,直到又行了万里,方才瞧见光芒强大之处,立着一道影子。
原承天向那影子一探,才知这是元叛了,只是元叛身侧并无火凰身影。那元叛凝目向前望去,神色凝重。
原承天的小我神识只能探元叛动静,却无法开口传讯,好在那元叛身子凝在空中不动,并无被石球吸去的迹像,倒也令原承天放下心来。
片刻之后,凤五虚识已到,见到元叛便道:“元兄,凰师去了哪里?“
元叛叹息一声,向那极远处石球一指,道:“凰师无颜面见天下人,又探出那石球厉害,能毁灭一切众生,便向那石球欺近去了。“
凤五惊道:“凰师怎能如此?“
元叛道:“凰师修成涅磐神通,随死随生,便是粉身碎骨,又能如何?那凰师之意,是想借此这石球殒命,到时就可在凤山重生,与火凤见面了,此是凰师与火凤情深之处,在下亦难劝止了。“
凤五想了想道:“若果然能如凰师所愿,倒也成就了凰师与凤师心愿,那凤师有凰师在身边每日劝说,或可心怀大慰,免生……。”
那“是非”二字,则是万万不敢说出口了。
原承天听到此说,心中也是感慨,火凰借涅磐神通能与火凤重逢,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那火凤性情暴烈,肆虐苍生。除了其本性如此之外,与火凰千年难见,也有极大的关系了。
只是火凤火凰若能重逢,若火凰果然能劝说火凤,倒也是皆大欢喜,就怕火凰反被火凤雌威所慑,反倒助凤为恶起来。但此事已非他人所能干涉,端看天意如何了。
这时石偶亦领着原承天凤五本体赶到,诸修向那石球处望去,只见强光之中,果然有一点金光闪动,正是火凰的身影。火凰此刻离石球已近,且其遁速也是越来越快了。
诸修皆替那火凰捏了一把汗,需知涅磐神通虽是神奇之极,强大之极,但这世间能令火凰身碎殒落者,几无其人,故而火凰修此神技,其实并不曾真正动用过,便是被人损伤了法身,那涅磐神技,也只是发挥了百分之一罢了。
但如今那石球是否能令火凰殒身,却难测知,若只是令火凰法身散裂,却是散而不死,则火凰岂不是永远沉沦此域?
便在此时,那火凰忽的四分五裂,射出万道金光来,石球附近虽是光芒强烈之极,也被这火凰所发金光盖过了。诸修瞧见火凰已被那石球撕得粉碎,心中又惊又骇,那石球之威,竟是强大如斯,以火凰境界修为,在这石球面前,也是脆弱如纸。
就见那金光乍现而逝,自是被那石球牢牢吸住了,火凰所发金光既被这石球吸了去,却不知火凰能否异地重生,与那火凤重逢。凤五心中,自是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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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0章 男儿立世当决断
等那金光消失良久,凤五也不肯离开,但火凰是否真的如愿,却是怎样也瞧不出来的。xshuotxtcom唯见到金盘玉珠之上,预示火凰的那粒棋子自金盘中消失,而整座金盘上,也不见有另一枚棋子出现。
凤五瞧着那金盘良几,越瞧越是心惊,道:“难不成,难不成凰师不曾重生?”
原承天道:“火凰这枚棋子既然消失,说明火凰已然殒落无疑,凤五兄只管放心。”
凤五道:“既是如此,凰师修涅磐神技,随死随生,也该在金盘另一处出现才是。”
原承天道:“凤山路途遥遥,只怕不在这金盘之上,你瞧我等离那仙庭界域,只有百余万里,却已在棋盘边缘了。凤山只会更远,这金盘上又如何显示。”
凤五听到原承天这般说,心中略觉放心。何况就是放心不下,自己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强抑心中忐忑,随同石偶原承天,向仙庭方向遁去。
那元叛本来已将耗尽真玄,原承天等人若是再迟来半步,元叛必死无疑了。此人虽然天生狂戾,经此一劫,也将狂戾之心收去大半。以天地之大,造化之奇,就连火凰在这无尽虚空之中也难生存,又何况是他。
诸修一路默默无言,石偶则施展遁术,领着诸修向前,也不知行了多少时日,忽见前方星星点点,现出无数微光来。凤五元叛皆是吃惊,难不成又遇到石球阻住道路?
石偶道:“两位莫惊,此处已是无尽虚空边界处,那无尽虚空与混沌碎域交织,便生出种种奇景来。只需小心翼翼,以两位神通,定然无恙。“
原承天瞧面前景色,与当初出混沌碎域而入无尽虚空依稀仿佛,不由想起九珑来。计算时日,九珑等人飞升在即,或许出了这无尽虚空,就可与九珑等人相会了。
那九珑本是元极化身,若返仙庭,怎无征兆,两大世尊必然立时知闻,却不知两大世尊对九珑又是怎样的态度,而九珑此来,于这仙庭乱局之中,又会生出怎样的变化来。
这时空中星星点点之物已近,走到近前,便知那星光点点处,或是碎石冰屑,或是巨岳高峰,对原承天来说是司空见惯,对凤五与元叛而言,则是首次目睹了,心中震憾自不待言。
原承天一路之上,一直在动用那字时字真言,以使诸修不受无尽虚空中的时间变化,始终与仙庭保持一致。
如今瞧来,风宗逊既然能及时赶到,可见时字真言已显神妙,自己一直是与仙庭同步了。
而经此番明悟,原承天对时字真言更多了一层体会,看来日后若能修得大成,或可一破五百年时间之限,保住自身修为。这也算是来这无尽虚空中之一得了。
石偶轻车熟地,领着诸修穿越巨石冰屑,于不知不觉之中,就进入了混沌碎域,这时从金盘上瞧来,似乎离无量玉山颇近了,但真正出了混沌碎域,究竟会落在仙庭哪一处地域,则非石偶可以预判了。
既入混沌碎域,凤五与元叛也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二修昔日亦曾来过混沌碎域之中,只是不敢深入罢了。那碎域之中固然是陷井无数,但以诸修手段,自然是皆可化险为夷。
亦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前方山河倒悬,景色瑰丽,凤五吐了口气道:“总算逃出此域了,由此向前,便是仙庭了,却不知我等会落在仙庭何处。”
元叛道:“无论是落在哪一处,只要是身在仙庭就好。”他经此一劫,对这无尽虚空敬畏之极,此刻思来,犹是胆战心惊。
不劳原承天动手,凤五瞧了瞧四周道:“此处界力已然薄弱,正可破界而出。”便取龙凤枪在手,那枪上射出万道毫光,便在空中打出一道裂缝来,诸修纵身入了这道裂缝,忽觉四周一暗,界力撕扯。正是进入传送通道了。
为免诸修分开,那石偶便出双臂,将三修齐齐揽在怀中,这石偶本就生得高大,再略施手段,那双臂就变得有数丈之长,怎会让三修离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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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面前便是一亮,有风吹来,灵气甚是充足,诸修已知身在仙庭,不由得就是一阵欢呼。
原承天定晴瞧去,只见身处之地,却是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中,心中疑道:“难不成仍在无时妄海之中?”
这世间的汪洋总是一般,元叛凤五瞧了半天,也瞧不出这是何处所在。原承天便将金盘取出来,只见原先位在棋盘边缘的那四枚棋子,如今已在天元正北处。原承天道:“原来这片汪洋,便是玄武海了。”
凤五与元叛也瞧了出来,凤五道:“这玄武海乃在北域与无量玉山之间,瞧我等方位,离北域甚近,而离无量玉山甚远,看来只有要去北域再说。”
原承天暗道:“玄武据说已回归旧地,却不知是非就在这玄武海中,此去北域,也不知能否遇到元风驰,更不知北域兽劫,此刻情形如何。”
更令原承天不得不考虑的是,凤五乃是火凤弟子,元叛亦是火凰旧部,而北域兽劫,则是火凤之谋,如今诸修齐赴北域,却不知凤五元叛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来。
先前在无尽虚空之时,诸修尚可一心一意,如今身在仙庭,则因身份有异,各怀心事,此去北域究竟如何,原承天也只好冷眼旁观。
却不知凤五心中,此刻也是纠结万分,他心道:“北域兽劫,本是凤师亲自遥控,更有凤八等人在此处主持,我既来北域,又怎能不助凤八一臂之力?”
但原承天分明是火凤对头,自己若助凤八,便是与原承天翻脸成仇,而此番无尽虚空遇劫,与原承天结下的情谊非殊,若非原承天,自己焉能出此无尽虚空?
那凤五最重交情,若让他与原承天翻脸成仇,那可是天下至难之事了。
正在那里天人交战,忽见大海远处巨浪翻涌,现出两只水兽来,这两只水兽尚未完全修成人形,只修了个人头鱼身,二兽出了水面,就将手中钢叉在水中一搅,大喝数声。那声音既像人声,又似嘶吼,实听不出说了什么。
原承天知道这二兽说的是水族之言,初时自是听不明白,但原承天玄承多有,稍稍听了片刻,便触动玄承,知道二兽是在招呼部属,要去某岛会集。
元叛忽然道:“这些水族要去某处会集,齐赴北域,莫非是要去参与兽劫不成?”
凤五知道元叛昔日玄承手段,皆不在自己之下,便知水兽之言也不稀奇,他皱眉道:“凤八座下已有兽禽千万,何必再惹这些水兽生事?”
元叛笑道:“火凤虽是势大,只怕也召不动天下水兽,何况此处乃是玄武海,海中诸兽,皆受玄武调遣。凤五兄,这些水兽,怕是与凤八为敌去了。”
凤五一时无言,自己身为火凤弟子,自该助凤八一臂之力,若是他孤身在此,自然毫不犹豫,就将这些水兽尽数打杀了,如今碍着原承天在此,又怎能动手?
元叛忽的瞧向凤五,道:“凤五,你老实说,此去若是遇着兽劫,你是去助凤八,还是助那仙庭修士御劫?“
这话正问到凤五痛处,他紧皱眉头,道:“凤师发动兽劫,在下一直颇有微辞,也因此故,凤师便想让我领头,也被我求恳凰师,另选凤八主持。“
元叛冷笑道:“凤五兄,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我只问你,此去北域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凤五心乱如麻,低声道:“元叛,你莫要逼我。“
元叛冷笑道:“世人立于天地间,就该拿定了主意,无论是善是恶,只要执意行去,我便敬他立场坚定,可敬可攀,若皆如凤五兄这般,心中只为私情牵扯,却无自家主意,元叛虽不才,也耻于与此等人为伍。“
凤五听元叛出言不逊,自是勃然大怒,然而正想发作,心中却忽的没了底气,只因元叛所言,字字椎心,又有哪一句说错了?而世人行事,若没有个正经主意,岂不是像那墙头草一般左右摇晃?这等行径,岂不可鄙。
元叛又道:“你当初身为青龙弟子,却慕那黑龙豪气,怜他孤苦,不惜为黑龙而触犯青龙法度,如今投了火凤,却又心在青龙,只想重回青龙座前。嘿嘿,凤五兄,莫怨我交浅言深,如今仙庭大乱,大劫将至,你若仍是拿不定主意,最终必被世人所弃,落了个左右不是。又有何前途可言。“
凤五大叫道:“不要再说了。“将身一纵,便到了空中,那身子只一闪,已是踪影皆无了。
元叛与原承天瞧着那凤五受激远去,皆是摇头,其实元叛所言,也正是原承天想说的,只是原承天性情温和,不肯将人逼到绝路罢了。而元叛既叛火凤,又与火凰恩断情绝,心中自是绝无顾忌,此番激起凤五,也是良苦用心。
这时大海之中巨浪四现,远处海面上已冒出许多水族来,个个手持兵器,皆向着西北方向聚去。元叛道:“原大修,这些水族聚集,必是要与凤八做对,我等何不去瞧瞧。“
原承天点了点头,只盼此次前来玄武海,能与玄武相遇才好,更不知白虎此刻情形如何,心中好生牵挂。
1851章 三通鼓罢迟者诛
原承天要观水族动向,便将隐字真言施来,将元叛石偶一齐罩在其中。xshuotxtcom元叛先前在凰岭时,若非原承天舍命相救,此刻早就化为飞灰,而在无尽虚空之中,又全仗原承天神火珠恢复法力,方知原承天不但宅心仁厚,玄承手段举世无双。
先前他对原承天,不过是一番感激之情罢了,只想着他日或可以自家修为相报,或可一还此债。如今见识到原承天玄承手段无穷,方知此番与原承天相遇,竟是莫大机缘了。原承天既然强大如斯,又让他以何报答。
二人一偶隐了身形,就向水族汇集之处欺近去,沿途只见那海中巨浪翻滚,不时的涌出各种水族异兽来,皆向西北方向拥去。
行了有数百里海路,就听到鼓声如雷,前方现出一座岛屿来,此岛并不算大,方圆只有数里罢了。那岛屿四周已聚集了数万水族,而在海岛之上,则早有数百名铁甲修士围岛护定,不容水族登岛。
那海岛上立着一面大鼓,鼓边立着一名身高三丈的铁甲大汉,这大汉正持着铁棒,在那大鼓上敲击不停。
原承天暗道:“这些水族候在这里,莫非是等玄武来?看来今日定可相遇了。”
这时候在岛边的诸多水族已等得不耐烦了,便有一名水兽嚷了起来,原承天与元叛皆知水族语言,听那水兽嚷的是:“说好是玄武神君召唤,如今神君却在哪里?”
此言一出,诸多水族也叫嚷起来,水中一场大乱,激起巨浪无数。
一名铁甲修士道:“你等莫要喧哗,既是神君召唤,必有说法,便等上数日又能如何?何况三通鼓只响了两遭,尚有一遭,怎就等不得了?也就是神君久离仙庭,你等个个散慢惯了,这般喧哗起来,又成何体统。”说的是却是仙庭言语。
这些铁甲修士原是玄武昔年护卫,在玄武海中威望不小,诸多水族被他断喝一声,也就只好悻悻住了口。
原承天也知水族最难教化,只因水族与灵兽灵禽相比,一来灵慧不足,二来生性散漫。且玄武又久离仙庭,那些个水族没了约束,更加不知“体统”二字了。
想到此处,原承天不由暗皱眉头,那战场之上非同儿戏,若不能做到令行禁止,进退有序,岂非等于送死?
过了片刻,那大鼓又被敲了起来,却又比刚才急促了许多,那鼓点之中似乎暗藏杀伐之音,便是原承天与元叛听了,也是肃然。
鼓声未毕,就见远处海中海水翻涌,那水波如同小山也似,高出水面足有百丈之高,原承天心中喜道:“莫非是玄武到了。”
只见那海水向两侧一分,就射出道道黑光,黑光之中涌出一道身形来,其中一人全身尽罩黑甲,只露出两只眼睛,身高约有三丈,端得是威风凛凛,英气勃勃。便是连原承天也喝了一声彩。
这黑甲修士身侧,立着一人,手中捧着一柄长刀,此刀长约十丈,刀柄刀身几乎一般齐,那刀身上绘就九江七海,刀柄上则铭刻着无数符文。此刀正是玄武本命法宝玄武神刀,本身重量便达百岳了,乃是仙庭第一沉重法宝。
原承天见到此刀,心中大喜,看来玄武果然修成大道,又重得本命法宝,此番再现仙庭,必有一番大作为了。
细瞧那捧刀之人,原承天差点惊呼出声,原来那捧刀人便是随煞月玄武同入仙庭的魔神迦罗了。
原承天要观玄武行事手段,也不肯上前相会,唯将一道小我神识,去探那玄武与迦罗修为。然而原承天的小我神识虽是无所不探,却探不进玄武的铁甲中去。
但原承天虽遇此挫,不忧反喜,玄武本与青龙朱雀齐名,又怎能弱了,如今就算无法尽复原功,但也绝非寻常修士可比了。
这仙庭修士,又有几人能阻隔自己的小我神识,仅此一项,便知玄武今非昔比了。
那迦罗离开昊天时,最多只是金仙境界罢了,如今不知得了怎样的殊遇,境界几可与煞月相比,只差一线,便可突破化魔了。
但虽只是这一步,对魔修来说,却比登天还难,只因魔修在魔皇之后,便无境界,而若想晋境化魔,非得有莫大机缘,莫大灵慧不可。迦罗虽是魔界第二人,但与索苏伦相比,则是相差甚远了。
不过他日迦罗若与索苏伦相遇,便可由索苏伦传其心法,助其突破化魔之境,也未可知。但化魔之境究竟是魁神独有,还是魔修皆可达成,便是原承天也无法断言。
玄武既现身影,诸多水族个个欣喜,齐齐来拜,就有些性喜的水族不等玄武登岛,就抢上前去,于海中向玄武朝拜。一时间场上纷乱之极。
那玄武一言不发,缓缓御水而来,身边迦罗则喝道:“神君登岛,不可阻路。”捧着的玄武刀微微一摆,就见海水顿时掀起巨浪,将阻路的水族打进海中。
元叛向原承天传音道:“玄武重回仙庭,最要紧的是立起法度威风来,否则便是这玄武海中水族齐齐上岸御劫,只怕也是白饶。”
原承天深以为然,道:“且看玄武如何行事。”
就在玄武登岛的同时,四周海浪翻滚,又涌来大批水族,与刚才的水族汇到一处,这小小的海岛之侧,竟汇集了近十万水族了。
玄武双足刚刚踏定海岛,那鼓声恰好止歇,岛上那位铁甲修士道:“三通鼓罢,神君登岛,此域水族,尽来朝贺。”
此言毕,岛边水族齐齐舞拜,又激得那浪花涌起,几将这小岛淹没了。
那玄武将手一指,就见海岛缓缓升起,片刻之后,便是百丈之高,那海岛先前只有数里方圆,如今却大了数倍了,诸多水族抬头仰望,心中皆是激动又是敬畏。
玄武这招立威的手段虽是寻常,却显出惊人的手段来,原承天与元叛不由相视一笑。
玄武再将左手一挥,岛外鼓噪之声立时停止,就听玄武道:“本座去那凡界昊天轮回历劫,如今不知几千万了,今日回返仙庭,又见诸君,心中着实欢喜。但我玄武海十万水族,却不曾来的齐全,看来还是有人不曾将本座放在眼中了。”
原承天细听玄武声音,果然就是周方晴的声音,好在玄武虽是女声,却充满了无上威严,怎是凡界周方晴可比。
便在这时,就见远处浪花再起,涌出四队人马来,约有四五千数目。领头是四名修士,或是身披铠甲,或是一身法袍,但原承天以识神探去,才发现这四修皆是水兽,只不过修成人形罢了。
四修领着诸多水族来到岛前,四修施施然掀起巨浪,便要上岛,迦罗将手中玄武刀一指,喝道:“何方水族,敢登此岛,与神君平齐。”
那玄武刀在水中有无限神通,只是这一指,四修足下浪花一落,就将四修跌进海中,四修本来是穿束的齐齐整整,却被那浪花打乱衣甲,狼狈不堪,惹得诸多水族皆笑。
四修中一名金甲修士叫道:“神君,我等奉召而来,怎地却如此欺人?”
玄武冷笑道:“本座先前颁下法旨,令你等齐来此岛听宣,如今三通鼓罢,时辰已至,你等既误了三通鼓,便是违我法旨,却还敢开口。“
金甲修士向上一瞧,只见那玄武双目之中,露出一道杀机来,不由心中一颤,更可怖者,那玄武身上有一股巨大无俦的灵压压来,竟让他难动分毫,千万年修为,竟是无用了。
这时一名青袍修士道:“非是我等刻意耽误时辰,忤逆神君法旨,实因是这路途遥遥,再也赶不及的。“
玄武道:“你既与我说理,我便与你说理。“将手向海中一指,对一名水族道:”浑水河青妖何在?“
海中便有一名青衣秀士慌忙出列,道:“浑水河青妖在此,听候神君法旨。“
玄武道:“青妖,你那浑水江本是玄武海支流,不在玄武海中,离此岛约有多远?“
青妖道:“约有三万里水路。“
玄武道:“三万里水路,着实不近了。“
青妖道:“玄武海十万水族,便是我浑水江中水族离此岛最远,我等七日前听到法旨,便即刻起身,总算抢在三通鼓罢来此相候。“
这时那青袍修士已是面色大变,慌忙道:“我等听到神君重返仙庭,心中极是欢喜,就想着既与神君重逢,怎能空手而来,便急急备了些礼物,哪知却迟了一时半刻。“
说到这里,急忙向身后水族喝道:“还不将礼物呈上。“
那些水族慌忙打开物藏,海中顿时光芒四射,照人眼花。只见诸多水族手中,捧着的皆是九江七海之宝,无尽珍藏。
玄武大喝一声,道:“便因献了这些宝物,就要我循私枉法不成?你等好大的胆子。“
断喝声中,那青袍修士面色忽的一变,只听“崩“的一声,此修竟被震得粉身碎骨。此修说来也是千万年修行之功,哪知却禁不住玄武一声断喝。
更奇的是,青袍修士虽是身死魂灭,其身周水花不兴,身边水族,更是安然无事,原承天又惊又喜,原来玄武已修成这偌大神通,这般瞧来,玄武此刻修为,已是昔日八成了。
(感谢九域妖凰加持)
1852章 七斩法令震水族
玄武既诛青袍修士,诸多水族皆是又惊又骇,那三名失期水族首领慌忙跪倒在水面上,连声衰求起来。xshuotxtcom
这时其他水族首领亦是跪倒一片,齐声替三修求饶。
原承天见此情形,不由得替玄武发愁,四名水族首领失期当斩,且又值大战之时,玄武立威诛杀一人,倒也并无不当,这叫做慈不掌兵。但此刻诸多水族皆来求情,若玄武仍是执意杀人立威,就怕反倒失了人心。其中分寸拿捏,最是考较将帅之能。
但玄武身为仙庭水域神君,行事执法怎容他人置喙,别说此刻原承天尚未五界至尊,就算已经掌执天下,也管不得水域中事。
元叛传音道:“玄武诛杀失期首领,乃是效当初世尊诛角蛇故事,既立权威,必不斩其他三修。”
原承天点了点头,当初他召集千禽千兽创建五界,有大能灵兽角蛇贪睡失期,被他斩于无量玉山之巅,就此兽禽凛然,其后世尊法旨,无人敢违。
就听玄武缓缓道:“你等三人失期,违我法旨,本该立诛不饶。如今既有诸多水族替你三修求情,便暂时免去你三人死罪,端看此战你三修如何立功,若不能立下大功,莫怨本座法不容情。”
三修死里逃生,皆是心中大喜,忙叫道:“此战必定身先士卒,将功折罪。”
玄武道:“那火凤之志,是要窃夺四神之位,扫荡天下人族修士,一旦人族弱势,我等水族岂能独存?但那北域兽劫如潮,法宝无数,我等虽有十万之众,却也是势弱之极,因此若是不遵法度,只顾着胡乱厮杀,那便是乌合之众了,此去不过是送死罢了。本座替你等立法,本意却是要保大家性命,诸位不可不察。”
十万水族齐声道:“愿遵神君法旨。”
玄武道:“今日立法度七条,诸君需得牢记在心。”
用手向空中一指,只见一道黑幡自空中悬落,上书金光大字,那黑幡虽被海风吹拂,却是纹丝不动。
原承天向那黑幡上瞧去,只见其上金光大字写得道:“闻鼓而进,鸣金退兵,不遵者斩;守望相助,义之所在,不救者斩;狭路相逢,勇者必胜,怯退者斩;人族水族,休戚与共,侵扰者斩;兵之所行,如臂使指,乱队者斩;大军整肃,不战而胜,喧哗者斩;用兵之道,首在用宝,惜宝者斩。”
原承天见玄武立法严谨,胸中大有韬略,心中更加欢喜。
玄武既立七斩之条,十万水族敢不凛遵,就此群情肃然,海岛之侧,唯闻海浪拍岸之声,怎有半丝喧哗。
玄武这时才缓缓点头,铁盔中的两道目光微微露出笑意来,转目向那击鼓的大汉点了点头,那大汉就奋力击起鼓来。
玄武手持黑旗,就向北面一指,十万水族立时转向,齐向北面行去。初时自是队伍不整,杂乱无章,急得诸多水族领袖纷纷低声叫骂,等那队伍行进百里后,果然是整齐多了。
幸好玄武熟知水族性情,不曾立下队伍不齐者斩,否则这十万水族,个个皆犯军法了。
一直等到队伍开出去三百里来,原承天这才将隐字真言收起,这边刚刚收起真言,玄武两道如刀的目光就扫了过来,等到瞧清原承天的身形,自是又惊又喜。
那玄武立时离了海岛,急急扑上来,叫道:“不知世尊在此,玄武未能远迎,多有得罪。”声音之中,已有一丝颤音了。
迦罗见到原承天亦是欢喜,也慌忙上前行礼。
原承天一手扶起玄武,一手扶住迦罗,笑道:“刚才见你等调遣兵卒,我岂敢打扰,观玄武行阵,已有大将风范了,着实可喜可贺。”
玄武得原承天一赞,心中欢喜,道:“我在凡界多年,也曾读些兵书,就不知刚才的法子有哪里不妥,还盼世尊指点。”
原承天道:“那世间将帅,又有谁是天生会打仗的?总要慢慢学来,且兵法之妙,存乎一心,原无定法。玄武所立七斩之中,便有两条别开生面,为昔日兵家绝无了。”
玄武道:“不知是哪两条?”
原承天道:“人族水族,休戚与共,侵扰者斩。用兵之道,首在用宝,惜宝者斩。此二条乃是玄武因时而变,堪称极妙了。”
玄武道:“仙家交兵,与凡俗不同,我翻遍兵法,也是不得其法,幸好灵机一动,想出这两条法度来,原担心有些不妥的,今日得世尊称赞,我也就放心许多了。”
原承天暗道:“玄武若不是去凡界历劫,又怎知人间兵法?仙修之士虽具大能,却不知兵,凡俗之辈不以勇力著称,反倒最善兵事。玄武这十万水族虽弱,若能调运得法,亦是一枝奇兵。”
其后问起玄武别来情形,修行之事,玄武一一答了。
原来玄武回返仙庭之后,就与白虎煞月失散,幸好很快就遇到迦罗,玄武便归玄武海。其后得七昙禅祖指点,去玄武海深处,取出本命法宝。
这件本命法宝自玄武殒落之后,便是下落不明,不想却被七昙禅祖苦心寻来,封于玄武海深处,此番方才归主。
此时玄武海已被六翼赤龟所占,玄武持本命法宝与其斗法,哪知初战不利,其后三战,亦是不占上风。但玄武却是愈战愈强,于斗法之中明悟大道,终于在第四战时,斩杀六翼赤龟。
其后方知白虎早就诛杀了三目螭,两大神君相较,终是略逊了白虎一筹。
原承天原是担心玄武性情温顺,事事不肯争先,如今听她话中之意,竟在与白虎暗中较量,不由笑道:“白虎集天下杀气于一身,性情又是好斗,的确难与争锋,但玄武后发制人,终得大胜,又怎会比白虎弱了?”
玄武道:“我与白虎战罢对手之后,皆有伤损,这才各自修行,不敢露面,只是在暗中打探世尊下落罢了。其后听到世尊去凰岭救人,原本想前去相助,却被七昙禅祖相劝,原来世尊身边已有九渊魔龙,两大神执为助,世尊手中又得了朱雀神扇,想来已立于不败之地了。反倒是北域兽劫闹得更凶了,这才与白虎约定,同去北域助战。”
原承天道:“北域兽劫如今情形如何?”
玄武道:“北域七大神君好不容易同心同德了一回,倒也斩获甚丰,几乎就将箕水拿下了,哪知初战得胜,七大神君各自争功,大军顿成散沙,又如何取胜。反被那凤八趁势袭来,七大神君死了两个,如今北域已是哀鸿遍野,不堪目睹了。”
原承天不想北域兽劫如此凶悍,竟诛杀了两位神君,那北域御劫之士本就人心离散,如今逢此大挫,必定是人心惶惶,不由得大皱眉头。更不知元风驰情形如何,心中自是担心。
元叛道:“大修,水族之众共计十万,但在凤八数百万兽禽面前,却是微不足道了,且大军行进甚缓,不如我等先去北域探明敌情,再定御劫之策。”
原承天道:“如此甚好。”
玄武好不容易与原承天重逢,怎容就此分手,忙道:“十万水族,可交由迦罗御使,我定要随世尊同去北域,亲自一探敌情,他日交兵,也好心中有数。”
原承天知道迦罗当初在魔界之中,亦是掌兵百万之士,又深知玄武心情,便道:“迦罗虽可担当大任,就怕他本是外来修士,难以服众。”
玄武道:“此事世尊不必担心,迦罗只需持我黑旗,穿我铁甲,玄武水族,谁敢不遵。”
原承天道:“为兵之道,首在知已知彼,你若能妥善安排部属,随我同去一探,倒也是正理,既然如此,就令迦罗在此掌兵,领着水族大军缓缓前去便可,只是若不得号令,不可轻易登岸。”
迦罗喜道:“迦罗谨遵世尊法旨。”
迦罗身为魔修,既来仙庭,那就抱定了九死一生之志,唯盼着魔修在仙庭扬名,也好一洗魔修多年冤屈,今日代掌十万水族,可不是天赐良机?
当下玄武就卸了身上铁甲,交由迦罗,那铁甲原是玄武旧物,若论这铁甲威能,却是在玄武本身的玄武甲之下了,因此玄武虽卸了铁甲,其本身威能不曾有丝毫减少。
原承天领着玄武前去北域,一来要探敌情,二来也是想趁此机缘,对玄武点拔一二,最好能开启玄武灵台,或可再增玄武一成修为了。
此时十万水族已行去千里了,迦罗不敢迟误,急忙辞了原承天,领着一众铁甲修士,去与水族大军会合,原承天则领着玄武诸修,向北域方向急急遁去。
而就在原承天动身之时,他身上所藏的金盘玉珠已生出一丝变化来,原来有一枚棋子稍稍一动,却不曾附着金盘之下,唯在金盘之外打转。
此兆究竟如何,尚且难知。
原承天此刻已知,棋盘上的百枚棋子,所代表的无一不是大能之士,因此每一枚棋子变化,都会影响仙庭大局。但如今那金盘上的棋子,却有近百枚之多,且是白多黑少,亦知仙庭局势,此刻真个儿是纷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