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饿着肚子回来
元卿凌也笑了,“那她努力点争取吧。”
“姐姐,可别太淡定了,柔勄县主无耻得很,谁知道会出什么歪招?叫姐夫远离她。”
“你姐夫去了南营,过两天会过汇州,之后直下南安。”元卿凌伸伸懒腰,“等回来已经是大半个月后了,快年下了,那时候,柔勄县主的婚事怕是定了。”
元卿屏一怔,“什么?过两天去汇州?那柔勄县主和五姑娘今日也启程去汇州了。”
“她们去汇州做什么?”元卿凌问道。
元卿屏坐直了身子,“我公爹不是要去军营巡视吗?去了南营之后就要下汇州,顾家的本家在汇州,要回去探望族中长辈,刚好一位叔祖婆过世了,二夫人回去奔丧,便带着五姑娘一同前去。”
“你们五姑娘回去奔丧,她柔勄县主跟着去算什么意思?”元卿凌奇道。
“谁知道?听说是她刚好也要去汇州探亲,便带着丫头仆妇一同去了,我原先竟也想不起来姐夫是与我公爹一块去军营的,如今想想,她该不是奔着姐夫去的吧?”
元卿凌想了想,摇头道:“不至于,她到底出身大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追着心仪男子,在她所活的朝代里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在这里,尤其是贵族家里的小姐,讲究个礼法,是断不可能追着男人去的。
许是凑巧。
再说了,便是真追着去,老五在军中,且去了汇州之后便要去南安,与她柔勄县主压根碰不上面,她也不可能去军营找老五,女子怎可随便进入军营呢?因此也没必要担心。
因此,元卿凌并未放在心上,和元卿屏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又去陪两位奶奶说话,傍晚天黑之前回府。
麻风山那边,还需要上去一两回,已经陆续有人下山回家团聚了,很多人心头都着急,盼着能回家与家人过年,所以十分积极配合治疗。
麻风症的方子,也都经朝廷发布到了各州府,但是,也叮嘱各地大夫,根据病人的情况酌情用药,更叮嘱了说麻风症始终是有传染性的,治疗的前期,需要隔离治疗。
元卿凌是个坐不住的人,下雪上不了山,便与汤阳一同去粥棚,去福幼院探望孩子老人。
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了十天,之前老五说大概半月就回来的,算了算日子,还剩下五天了。
元卿凌的月信迟了几天,吓得她不行,她一直都是服避孕药,但是似乎上个月不记得吃,忙昏头了一时没记起来。
幸亏,过了两天来了,她如今百般希望药箱里头能出几盒帽子,不必一直吃药。
这天其嬷嬷烫伤了,她拿点烫伤膏,打开药箱,果不其然,真放着几盒某牌子的套子,她拿出来瞧了一下,想起要老五带这个东西的时候,铁定诸多嫌弃,她不禁笑得前俯后仰。
其嬷嬷哀怨地看着她,“太子妃,老奴就这么让您讨厌么?烫伤了您不可怜不说,还笑呢!”
元卿凌忙收敛了笑容,找出烫伤膏递给她,依旧忍不住脸颊生辉,“心疼,我心疼着呢,来,给你吹吹!”
其嬷嬷也笑了起来,“老奴又不是哥儿们!”
元卿凌为她涂抹了烫伤膏,“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你跟喜嬷嬷都是楚王府的宝贝。”
其嬷嬷眼底微微发红,想当初对太子妃多有得罪,但是太子妃一点都不计前嫌,对她这么好,太子妃真是前后判若两人啊。
过了两天,阿四回了一趟家里之后,一早回来就跟元卿凌说,说袁咏意的婚事定下来了,婚期定在了二月十八。
“这么仓促?”元卿凌有些吃惊,如今已经近年下了,距离二月十八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阿四道:“姐姐说,她已经嫁过人了,不必大办,简简单单就好。”
元卿凌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底里悄然叹气,老七,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婚期是前天在议,还没定下的,昨天齐王就来送礼了,说祝福姐姐与武状元白头到老,早生贵子之类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所以昨晚的时候,姐姐就求祖母定下婚事。”阿四撇嘴道。
“他真是脑残!”元卿凌不禁骂道,“这不是逼着圆脸丫头嫁吗?”
人家亲事都没定你送什么贺礼?
“是啊,姐姐本来还犹豫的,如今罢了,今日一早交换了庚帖,便定下来婚期,过几天,应该要过文定了。”
阿四说着,干脆坐下来,托腮看着元卿凌,“但是婚事定下来之后,我今日看姐姐不开心,元姐姐,你说齐王会不会是有什么苦衷才不接受姐姐?”
“他能有什么苦衷?”
“也许得了绝症,不想害姐姐呢?”阿四强打精神,其实她如今觉得齐王也不好,但是,姐姐似乎是喜欢他的。
元卿凌气道:“他是有绝症,心痴脑残,没救了!”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阿四幽幽地道:“喜欢一个人太累了,我以后不要喜欢任何人。”
元卿凌道:“两情相悦就好。”
不过,元卿凌却又觉得,哪里这么多的两情相悦?许多人其实只是在将就一生,例如圆脸丫头与武状元。
过了几天,宇文皓回来了。
出去有半个月多了,路上奔波,日夜颠倒,人足足瘦了一大圈。
回来之后丢掉了外裳之后就对元卿凌抗议,“我那私房钱若不是你拿了,至于饿成这样吗?”
元卿凌拿热毛巾给他擦脸,笑道:“怎么?去为朝廷办差,没饭吃吗?”
宇文皓胡乱地擦了把脸,又擦了擦手,脸上的尘土擦掉之后,俊美模样还是没变,气道:“顾公爷小气得很,咱这么多人出差干活儿,就从户部那边取了五两银子,好大一群人,五两银子吃半个月,在军中吃饭还得掏银子,到了最后两天,都只吃窝窝头了。”
元卿凌看着他哀怨的模样,不禁大笑起来,“真的吗?那你们到地方之后,地方衙门没请你们吃饭啊?”
“请了,不准去!”宇文皓瞧着桌子上放了冻柿子,一手拿起来就咬,皮都不削了,看样子着实是饿得够惨,“他治下严明本王知道,可本王又不是他的手下,且检军这么大的事,多支点银子错不了,这人实在是太抠了,我跟你说,你妹妹嫁过去,肯定饿得不成样子,过不了好日子。”
那边的喜嬷嬷听到,已经笑着去叫人准备饭菜了。
元卿凌绕到他的身后为他揉着太阳穴,“可把我们爷给累坏饿坏了,不气,不气,咱以后跟他出差的话,多带点银子,至于你那些私房钱,也没拿你的,就放在鬼池的柜子里头,顶层,谁叫你没看,不过,你也不至于没有银子啊,你不是才领了月例吗。”
“出行之前两天,”宇文皓吐了柿子,不削皮忒难吃,“请衙门的人吃顿酒,花了八九了,谁知道他不领钱出去呢?”
第699章 做一个凶恶的女人
元卿凌道:“你就是没有理财的观念,一个月的花费,你一顿酒就给霍霍没了,十两银子和百两银子给了你,依旧是过不好这个月,对了,这一次出去,可发生什么事了吗?或者,可有遇上什么人了?”
她记得那柔勄县主和顾家五姑娘去了汇州,不知道可有碰上。
他出门半个月,回家没有马上抱着她亲昵一番,反而进门就问罪说拿了他的私房钱让他饿了肚子,他但凡心虚的时候,就会先发制人。
元卿凌可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果然,宇文皓听得这话,眼珠子就转了几下,显得心虚了。
“也……也没发生什么事,遇上……没遇上什么人,就是出了点小插曲,无伤大雅。”宇文皓又拿起被丢在一旁的冻柿子,一口一口地咬着,神情郁闷。
元卿凌也不问了,坐在他的面前,双手托腮看着他。
宇文皓被她盯得不安,便笑了笑,“你回头就知道,肯定找上门来的。”
元卿凌眼底便有危险的光芒,“那人家找上门来之前,我是不是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宇文皓捣蒜般点头,一脸天真无邪地道:“是啊,你得知道发生什么事,不然回头翁静郡主来了,你没办法和人家吵。”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文皓双手交叉,眸光无比清澈地看着元卿凌,“我……把人家闺女的清白给毁掉了。”
元卿凌眼底有山雨欲来的风暴,宇文皓忙举手辩解,“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我毁的,是人家毁的,但是和我有那么点的关系。”
“你倒是说啊!”元卿凌淡定地问道,经历了这么多的大风大浪,实在没什么能让她瞬间惊怒了。
宇文皓扭扭捏捏了一阵子,才说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他们是先去了南安之后再返回汇州,从汇州军营回来之后,就在顾公爷的老宅住了两天。
殊不知,柔勄县主也在这里,对他是百般纠缠,表哥长表哥短的,宇文皓不搭理她,为了躲避她带着徐一出去走走汇州的风土人情。
却不料那柔勄县主与顾家的五姑娘竟然也追了去,且是一直死跟着,宇文皓就有些生气了,故意走一些比较偏的地方,看她们还跟不跟,结果她们还是一直跟着。
宇文皓便和徐一用轻功离开,丢下她们。
当天晚上,她们没有回来,顾公爷派人出去找也没找到,第二天中午,才从一所秦楼里头找到她们。
调查之后才知道,原来她们两人带着侍女丫鬟地跟着宇文皓,宇文皓故意带她们走一些偏的地方,又丢下不管,害得她们迷路出不去,只得沿路询问人,那地方本来就杂,她们长得俏丽加上不是本地口音,便被人下手掳走,带到了秦楼去。
虽然说她们还没被强了,但是一位县主,一位顾公爷家的姑娘,从秦楼里头被人发现,清白算是毁掉了。
且因当时宇文皓也有陪同一块去找,所以秦楼里头救出柔勄县主和五姑娘之后,柔勄县主就对着宇文皓大哭,说他故意丢下她,害得她被坏人掳走,在这痛斥之间,她说了宇文皓和她自己的身份。
宇文皓说完,一脸无辜地看着元卿凌,“真和我没有关系,谁知道她们会被掳走?我以为跟不上我,她们就会自己回去的,她们也是傻的啊,都不认识路还敢跟着我走。”
元卿凌听了之后,甚是无语,问道:“她们在里头没遭受什么对待吧?没毁掉清白之身吧?”
“挨了几巴掌,你知道的,她们往日里高傲,自恃身份高贵,以为把名头抛出来人家就吓怕了,殊不知还有为了钱不要命的呢?不过,人家也没把她们当正经人家的姑娘,人家跟她大半天了,见她们俩追着男人走,便以为也是个不要脸的。”
宇文皓说完,偷偷地瞧了她一眼,嘴贱地加了一句,“其实人家这么以为也正确,对吗?”
元卿凌看着他,“那只怕这件事情在汇州城里头是传了个遍吧?人家是怎么说的啊?”
宇文皓吞了吞口水,“说歹徒与当今太子抢美眷,太子还输给歹徒了……”
元卿凌伸手掐着他贱兮兮的脸,“你说你怎么就老招这些烂桃花?”
虽然这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元卿凌不禁嫉妒,怎么她就没遇上一个半个?
不都说穿越的女人很吃香吗?怎么到了她这,那那都是敌人?那那都被嫌弃?
“估计,”宇文皓面露太子的威严,正色道:“翁静郡主那边是要赖上我了,肯定会把柔勄推给我做个良媛,你身为太子妃,看着怎么处理吧。”
元卿凌懒洋洋地起身,“我才不管这事,你自己推去,推不了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吧,我这厢恭喜了!”
宇文皓恨得牙痒痒,也跟着起身一把抱着她就往床边走去,把她扔柔-软的被褥上,压了下去咬住她的下巴一下,恶狠狠地道:“你见死不救!”
元卿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你命里犯这个,认命吧,娶了她,有她当你的守门神,以后就没人敢招惹你了。”
“老元!”宇文皓瞪着她,“我真生气了!”
元卿凌搂着他的脖子,也正经起来了,道:“好,这一次我帮你解决,但是下不为例,如果再有下次的话,她来,我走,咱离了!”
宇文皓一听这话心里就不舒服,嚷道:“我死也不离。”
元卿凌啧啧,“对着我倒是知道凶悍,能这么凶悍地对翁静郡主去啊。”
“那不行,我怕泼妇。”宇文皓想起翁静郡主母女的品行心里就打了个突,若不是亲戚,连来往都没必要。
元卿凌笑了,想起翁静郡主在素心殿里头凶悍的模样,着实吓人。
对这种人,示弱是没用,必须要比她更凶。
元卿凌觉得自己一个搞研究的,未必能比她更凶,但是,既然以后要撑起这偌大的太子府邸,还要杜绝有人再惦记她家小鲜肉,所以,该凶的时候,还是得凶一把,最好是一步到位。
为了这事,她明日一早便叫人去请容月过来,跟她讨教讨教那撒泼的功夫。
容月听说是吵架的事情就特别有兴趣,还说为元卿凌出面去跟翁静郡主吵,但是元卿凌拒绝了,因为这事有一就有二,为了把她的恶名远播,最好是她自己出面。
第700章 欺人太甚
到了中午时分,果然就见翁静郡主带着柔勄县主还有好几位夫人登门了。
翁静郡主来势汹汹,对元卿凌她实在是新仇旧恨啊。
其嬷嬷在飞快地为元卿凌介绍,这位是孙夫人,这位是常夫人,这位是顾家二夫人。
顾家二夫人?元卿凌仔细多看了两眼,这位顾二夫人穿着一袭红绸子缎裙,披着白色狐裘的披风,披风还特意地滚了金边,绣了芍药的图案,增添了几分尊贵。
看模样四十不到,眉目里有些刻薄之气,模样倒是美丽的,就是脸颊的肉有些下垂了,看着要比翁静郡主更加的老气一些。
几位夫人进来之后,才看到有奴婢拥簇着两位柔弱的女子进来。
元卿凌看了过去,认得柔勄县主,至于另外一个身穿绿色长裙的女子,该是顾家的五姑娘了。
叫啥忘记了,似乎是叫顾鳗鱼。
鳗鱼五官分开看确实不错,瓜子脸,丹凤眼,高鼻梁,嘴唇略丰。
但是凑在一块看吧,就有些别扭,丹凤眼显得眼白过多,刻薄。鼻梁高是好的,可脸上没肉,颧骨又高出来,愈发添了刻薄之气,尤其是她如今冷冷地一扫过来,让人觉得她是在翻白眼。
至于柔勄县主,本身就有些清高,如今额头上有伤痕,故作了低姿态,便显得有些可怜了。
元卿凌没想到她们二人会过来的,毕竟今日说的事情,女孩子家在场也不好说。
不过,既然来了,那就一并招呼。
请进了里头坐下,元卿凌还没客套几句,翁静郡主便先拍桌子怒道:“太子妃,我们之间的恩怨先且不提,有一件事情,你得为柔勄做主的。”
元卿凌笑眯眯地看着她,“郡主您只管说便是,不必这么劳气动火的,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妨说。”
翁静郡主见她这个态度,道是个好相与的,便厉色道:“在汇州的事情,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这事你们太子爷是推不了责任的,如今柔勄清白都被他毁了,他该为这事负起责任,此事顾公爷已经跟太子说过,太子爷默认,就看太子妃怎么处理了。”
“汇州发生什么事了啊?”元卿凌有些茫然,“我并不知道啊。”
老五是老五说,元卿凌倒是想听听她们是怎么说的。
翁静郡主眉目一横,气冲冲地道:“他自然没脸说的,在汇州的时候,他哄骗了柔勄与五姑娘一同陪他出游,殊不知却半道扔下了她们不管,害得她们二人遇上了歹人,差点连命都没了,好在那些歹人还有顾忌,没敢轻薄她们,否则,岂不是连清白之身都被毁了?”
元卿凌怔了一下,“竟有这样的事?”
随即,微愠道:“那汇州知府是干什么吃的?治下竟然有这种歹徒,非得严惩不可,怎么?太子竟然没有严斥当地官员督办他们追查歹徒吗?”
翁静郡主淡淡地道:“那自然是有的,歹徒早就伏法了。”
元卿凌噢了一声,释然道:“伏法就好,真是太吓人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劫走良家妇女,简直无法无天……咦?既然太子已经下令严办,那不知道郡主今日带着诸位夫人前来,是讨要个什么说法?”
元卿凌扬起狐疑的眸子看着翁静郡主。
翁静郡主神色一滞,这话被她带偏了倒是不好切入。
不过,翁静郡主一时没开到口,顾家二夫人倒是帮她说了,“虽然太子已经下令严惩歹徒,但是县主被掳走过,清白已经没了,自然需要太子负责的,毕竟这件事情因太子而起。”
元卿凌点点头,“二夫人说得也有道理,确实女孩子家的清白是最要紧的,不过,县主愿意吗?”
说完,她看着柔勄县主。
柔勄县主本还做哭泣状,听得她这样问,微微抬起了下巴,梨花带雨地道:“如今还有什么法子?不是我愿意不愿意的事了。”
元卿凌不无同情地道:“县主别难过了,我身为女子,也十分同情你的遭遇,你放心吧,我明日便修书到汇州府去,叫他们查明白那歹徒的身世,若不曾娶亲,我便亲自为县主做主,县主嫁过去的时候,我也会县主添妆。”
众人一怔,一时不解她的意思,倒是翁静郡主回过神来,怒道:“太子妃,你这话是故意的吗?你竟叫我柔勄嫁给那歹徒?你简直丧心病狂!”
“是啊,太子妃这样说太过分了吧?”
“身为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了。”
诸位夫人纷纷声讨。
元卿凌奇道:“什么丧心病狂欺人太甚?这不是郡主和县主你们的意思嘛?县主和五姑娘被歹徒劫走,清白被歹徒毁掉了,你们说要他们负责,我遵从你们的意愿,出这个面办这个事,怎么就丧心病狂了?”
她转头去看着翁静郡主和柔勄县主,“那二位到底是想怎么样?”
柔勄县主只是哭,翁静郡主脸色铁青,“还能怎么样?正如我方才说的那样,这事和太子脱不了干系,那就叫太子负责。”
“怎么负责?”元卿凌问道。
顾家二夫人见她装傻,不由得冷笑一声,“还能怎么负责?自然是娶过门了。”
元卿凌慢慢地坐直了身子,眸子淡淡地扫过柔勄县主和五姑娘的脸,“噢,或者是赖上我们家太子了。”
翁静郡主脸色铁青,“你别把话说得太难听了,怎么叫赖上了?这本就该是他负责的,她们二人被掳走,清白因太子而受损,女子的清白堪比性命,岂可轻慢的?”
“所以,”元卿凌眸色略冷,问道:“你们二人商量好了吗?谁为良媛,谁为良娣?”
顾家五姑娘涨红了脸,气道:“你怎能这样说?太不要脸了!”
元卿凌一拍桌子,怒道:“是谁不要脸了?你们在汇州出了事,被歹徒毁了清白,不去找歹徒算账,来我楚王府闹什么事?莫非我不许你们进门,就是我不要脸了吗?你说说,我怎么个不要脸法。”
元卿凌方才都是亲切温和的,忽然地变了脸,还真让大家震惊了一下。
翁静郡主冷笑一声,道:“太子妃是没有不要脸,但是这事你敢说跟太子没有关系吗?我们如今不要求太子娶了两人,毕竟五姑娘都说了人家了,但是我们家柔勄,他总得给个说法。”
“这事和太子没有任何的关系,便有关系我也不许,”元卿凌横眉竖眼,凶悍了起来,“你们这是耍赖,说破天都没有这样的道理,想碰瓷到我这里来?没门,这外头多少女人惦记着要进我楚王府的大门,我一个都不许,就凭你们胡诌三言两语就想让我放行?想都不要想!”
第702章 老五断了桃花
因此,出了这正厅,看到外头人多,她才厉声怒道:“太子妃,今日之事,本郡主不会就这么算了,你对长辈如此不尊不敬,还拿刀子差点伤了本郡主……”
她还没说完,便见元卿凌抡着那把菜刀就追了出来,嘴里喊着,“别差点,我现在就砍伤你,你好入宫告状去!”
那刀明晃晃地就直冲翁静郡主砍过去,翁静郡主吓得尖声叫了起来,抱头蹲在地上,吓得浑身颤抖。
其余的人瞧见了,也是吓得马上退后,一脸的惊惧。
太子妃莫不是疯了吗?
容月自然是死抱着元卿凌,劝道:“太子妃息怒,息怒啊,可不能再伤人了,这惦记太子的人,你前前后后砍了有七八个了,够了,收手吧。”
元卿凌眼底赤红,一张脸阴沉狠毒,眸子如淬了毒般落在了柔勄县主的脸上,咬牙切齿地道:“我瞧这张脸很不顺眼,她若敢再来,我就划花她的脸,让她变成丑八怪!”
柔勄县主自从在汇州被掳走之后,就变得十分胆小,尤其对着凶悍狰狞的面容,是打心底里发出的恐惧,如今见元卿凌这般,想起那天的噩梦般的记忆,顿时尖叫着就跑了。
奴婢们也马上过来扶起翁静郡主,来势汹汹的一群人,最终落荒而逃。
元卿凌见她们都跑了,马上把菜刀塞给容月,跑回去看她的大门,雕花木门上赫然留下了一道疤痕,她心疼不已,问旁边的容月,“换这样一扇门,需要花多少银子?”
“这是什么木?看着倒是挺名贵的,几十两银子怕是要的吧?”容月说。
元卿凌一颗心都要滴血了,恨恨地道:“毁了一扇门,落了个杀人的名声,我看以后谁还敢惦记老五!”
阿四和蛮儿都偷笑,“谁还敢?不要胳膊也要容貌啊,谁知道太子妃什么时候发起疯来,会拿菜刀砍人呢?”
元卿凌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惆怅得很,“我有什么办法?大长公主的面子太后肯定得卖,且太后一直都说老五身边没人,千方百计想要塞一个进来,现在这么好的由头,她们若去求一下,回头太后恩准了,我不还要得罪太后才能拦得住吗?既然如此,干脆就让她们害怕,自己放弃嫁进来的念头,也省得我去得罪太后一遭,太后也小气,她虽然是稀罕点心们,可不稀罕点心们的娘啊。”
不出三天,上流社会的贵夫人们,都知道太子妃是一个嗜血成性的恶魔。
高门府邸里的人在说,自然丫鬟婢女们都听到了,也到坊间去说。
百姓听了,却是谁都不信。
如今在他们的心里,太子妃是完美无瑕的,谁说太子妃的坏话,那这个人就是坏人。
不过,民间不信,贵族家里都是信了个十足,因为在场那么多位夫人都亲眼看到,加上翁静郡主还因此摔伤了,这可信度就很高了。
许多府邸里都有待嫁的闺女,且太子身边除了太子妃之外,着实还没旁的女人,多少会有人打这个主意,如今听得太子妃是这样的悍妇,谁还敢动这念头?
所谓流言蜚语,通常流传出去的时候会加大力度,元卿凌确实有拿刀砍人,这传出去之后自然就变本加厉,说得元卿凌砍了人之后还要吃肉喝血,越发的恐怖。
谁都不管真假,毕竟静候之女能有今日的赞誉,多少人看不顺眼?只管编派,说得你元卿凌不是人是恶魔是妖邪更让人心里痛快。
只是在整件事情里头,宇文皓俨然成了受害者。
太子爷真是可怜啊,人中龙凤该是左拥右抱的福分,却被这样一个悍妇管治着,府中连个母苍蝇都进不去,更不要说美眷佳人了。
就连朝中官员看宇文皓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怜悯,更有甚者,听说太子连花费都不够,还要到处赊账,可怜哪!
宇文皓并不知道那日的事情,元卿凌下令不许任何人说,所以他回府之后,只是听说翁静郡主来过,但是后来被太子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了,以后也不来找麻烦。
宇文皓觉得麻烦不缠身就好,谁还去计较过程?反正老元摆平了。
因此,对满朝文武投过来的同情悲悯的眼神,他十分费解,极力想解释点什么,奈何没说话就有人对他作揖,“理解,理解!”
甚至于这天退朝之后,韦太傅拉着他便到了钟鼓楼一角,叹了口气,心疼地看着他心爱的太子殿下,不无悲愤地道:“太子妃也太可恶了,怎可这般对你呢?”
宇文皓一脸懵逼,“太子妃怎么我了?太子妃对我很好啊。”
“好,好,不提,伤心人莫提伤心事……”
“不是……”宇文皓想要辩解,却见韦太傅颤巍巍地从袖袋里头取出一张银票飞快地塞到他的手中,再重重地握住他的手腕,“别亏待自己,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花的花。”
宇文皓眼睛发直,偷摸地看到了银票的面值竟然是一百两。
天啊,老头好有钱啊。
宇文皓回头瞧见齐王和孙王正在走过来,便飞快地把银票往袖袋里塞,感激地对韦太傅道:“等我发了工钱,我就还您。”
韦太傅眼底更加的悲悯了,“不用还,下个月老臣再给您,您别亏待自己。”
“好,好!”宇文皓捣蒜般点头,心里却觉得奇怪,怎么老头还有这个给零花钱的觉悟了?
韦太傅走了之后,孙王和齐王都纷纷过来,一张张的银票塞到他的手中。
齐王大方,出手就是千两。
孙王家教甚严,每个月限定零花,也有一百两银票给他。
宇文皓照单全收,却是不敢问,怕一问就没了。
孙王搭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其实太子妃人也不错,长得好,医术高明,是吧?就除了那么点儿抠门,还有那么点儿凶悍,还有那么点儿善妒,再加上出身有那么点儿的稍稍配不上你,其余……都不错。”
齐王在旁边搭腔,“抠门是不止一点点的,五哥家里的酒都是最劣质的,我有一回还喝了浊酒,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持家的,这样的浊酒也能招呼客人?”
他说完,看着宇文皓,“五哥,你多久没做过新衣裳了?”
宇文皓低头看看自己的朝服,想起做新衣裳似乎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了……哦,不,孩儿满月的时候,给他做了一身,因为那会儿办酒嘛。
其余时候,要么是穿官服,要么是太子朝服,家常的衣裳倒是少穿。
第703章 四爷要相亲了
不过,这有什么问题?男人老狗的,还讲究个穿着不成?
“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新衣裳?”宇文皓道。
齐王道:“话不是这样说,你如今是太子,又是京兆府尹,吃喝用度都是有规格的,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齐王是最在乎享受的人,所以看不惯他那穷酸样子。
宇文皓不知道情况,也不敢多问,只一个劲地揣好银票,想到自己忽然变成千两富翁,顿时心花怒放,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呢。
宇文皓回府的路上问徐一,“今日怎么这么多人接济本王呢?徐一,是不是外头又说什么了?”
徐一顿时警备地看着他,“殿下,属下俸银微薄,您别打属下的主意。”
说完,摁住了绣百合花的荷包。
宇文皓不屑地道:“你那点,本王还看不上,本王如今有的是银子,今天好几个人给本王送钱呢。”
徐一瞪大眼睛,“真的?那您现在是有多少了?”
“一千二百两。”宇文皓富贵气十足地道。
徐一顿时露出羡慕的眼神,扭捏了一下,“爷,在南安的时候您问属下借了一两银子,您如今富余了,是不是该还了?”
“可以,”宇文皓眉开眼笑,“回头兑了银子给你还,多给你五十文做利钱。”
徐一大喜,“多谢太子爷!”
宇文皓瞧见马车是往京兆府方向去的,便道:“先不忙着回衙门,你去一趟太极楼,定几桌菜,备下几坛子美酒,晚膳咱就在太极楼用。”
“爷,您要请客啊?”徐一问道。
“对,请衙门的兄弟吃一顿,这月还没请呢。”宇文皓豪气地道。
徐一撇嘴,“又请?上个月不才请了一顿吗?花了好多银子呢。”
宇文皓乜斜他一眼,“瞧你这小气的样子,叫你去你便去,这一次咱吃好的,别心疼银子,一月就那么一回请大家伙吃饭,总不能太小气了,之前想来也确实是寒酸了些,今日二哥和老七说咱府中的吃喝用度见不得人,本王合计合计啊,在府中穷一点不打紧,但是走到外头得让人家知道咱不是短缺那几文银钱的人。”
徐一本想劝他省点儿,但是想着自己也有得吃,那就不管了,去太极楼里订下几桌饭菜,再点了几坛子好酒。
宇文皓还请了冷四爷,冷静言,顾司等人。
四爷以往是个孤僻的,不爱和人来往,高冷得很,如今却被宇文皓带偏了,也活泼了些,至少,不是整场只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谁。
四爷很受欢迎,除了他那轰轰烈烈的美貌之外,还因为他壕出天界的家底,而且,四爷有一个爱好,每一次聚会,他都会带来好多碎银子,喝高兴了,就眯着眼睛赏人。
由此可见,人品好不好脾气好不好另说,只要有银子,就满天下都是朋友。
而今晚,四爷喝得高兴,结账的时候便和宇文皓抢了起来。
宇文皓有心要证明自己现在富裕,坚持要结账,他甩出一千两银票拍在桌子上。
四爷轻飘飘地甩出一叠银票,眸光迷离地看着宇文皓,“把你的零花钱拿回去。”
宇文皓的优越感顿时消失,讪讪地收回银票。
这账,四爷结了,不仅如此,四爷还叫掌柜给每个人打包一壶酒拿回去,一并结账。
四爷顿时成为京兆府衙门的新宠。
末了,四爷醉眼纷纷地拉着宇文皓的手,轻轻地拍在他的手背道:“我那狗徒儿,虽说刻薄了些,人还是不错,太子多担待点儿,莫要与她一般见识。不过呢,话说回来,男儿气概咱也不能失了,腰杆子该硬起来的时候要硬,不能一味被女人欺负了去,对付那种欺善怕恶的人,你只要比她凶,她就怕你,明日教你好好地振一振夫纲,里里外外地给她拾掇一顿,她就老实了。”
“老元挺好的。”宇文皓求生欲很强,虽然已经喝七八分醉,却还记得四爷是老元的师父,心里就是有微词,也不能跟四爷说,谁知道他是不是墙头草?回头跟他说了,他立马就去跟老元告状,他可吃不消这些诡计。
“好?万般的好?”四爷可不信。
“好……都好!”宇文皓重重地点头。
四爷捏着下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露出了迷惑之色,“成亲的男子莫非都是智障么?”
他那徒儿,还真没能挑出好的来,除了医术之外。
“成亲的男子,都很幸福。”宇文皓泛着幸福的笑,“四爷,该成亲了。”
四爷若有所思。
成亲?
宇文皓哼着歌儿回去,怕被老元闻出一身的酒味,便先去了鬼池里头泡浴。
徐一这个没底线的奸细早就去告知了元卿凌,说太子爷喝多了,然后去泡浴。
元卿凌气得不行,三令五申,喝醉酒之后不能泡浴。
御杖真是许久没用了,都结上了蜘蛛网。
鸡飞狗跳的日子,却也幸福。
转眼便到了年下,天气越发的冷,但是好在也有好消息,便是元卿屏怀上了。
点心们会走路了。
袁咏意亲事过了文定。
容月以为自己怀孕,结果吃了诈和,等她满世界告知之后,月事来了,被引为笑柄。
柔勄县主也说了亲,她与翁静郡主彻底打消了惦记良媛位分的念头,说给了陆国公家的三少爷。
至于顾司家的五妹妹鳗鱼姑娘,还一直僵持着,说是嫁大不嫁小,其实就是看上冷静言,不愿意嫁给冷静言他弟冷顾言。
这事一度弄得很尴尬,冷家那边其实也看不大上她,因为出过汇州的事情,冷家觉得损了名声。
但是因为顾公爷与冷家老爷子相识多年,这事因着这其中牵扯的关系,只能继续谈着,僵持着。
这天岁晚冷静言过来楚王府送礼,大家坐下来吃茶,宇文皓便问起了他,“那你的亲事定下来了吗?”
冷静言慢条斯理地道:“我年纪小,暂无成亲的打算。”
宇文皓听了这话,瞟了他一眼,“是啊,你年纪小,不成亲,那你被弟弟爬了头,不怕人家笑话你吗?”
“笑话这个事,太子都不怕,我怕什么?”
宇文皓郁闷,他后来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接济他了,原来老元已经脱下了温柔善良的外衣,露出了狰狞的河东狮模样。
冷静言忽然道:“对了,四爷那天找我,说要相亲,叫我介绍一些姑娘给他认识。”
宇文皓和元卿凌齐齐喷茶,“什么?”
第704章 你叫谁老头
元卿凌竟然有点泪眼,嘴唇哆嗦了一下,“我师父终于开窍了?要给我找个师娘了?”
“他看得上谁啊?”宇文皓淡淡地一笑,“不是我看死了他,实在是他的眼光挑剔到这天下没有一个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睛,他为什么忽然想要成亲啊?”
冷静言耸耸肩,“谁知道呢?他那天忽然来找的我,感叹了一番说现在天气寒冷,家里的棉被怎么睡都觉得冰冷不已,想找个人暖暖被窝,于是就说起了成亲,他说看到你过得还行,觉得成亲未必是一件坏事,而且,如果生了孩子,他师父会给他送小狼。”
宇文皓嗤笑,“要找个人暖被窝可不简单吗?梢头醉多少姑娘盼着上他的床啊?本王觉得啊,娶亲是假的,想生个孩子领小狼是真的。”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手上正好有一叠名单,便都给了他。”冷静言洁净的面容竟浮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估计,这会儿他正忙着相亲呢。”
“他自己去相亲?不是找媒人吗?或者可以找官媒啊。”元卿凌道。
“他要亲自见过,说是有些地方看画像看不出来。”冷静言道。
元卿凌点头,“确实,一个人的谈吐,气质还是要见过本人才能看得出来。”
冷静言竟扑哧一声笑了,“我觉得他不是去看人家的谈吐气质。”
“那看什么?长相吗?这就不用怎么看了吧?谁家姑娘也没他妖孽!”元卿凌笑了起来,她师父的容貌举世无双。
“看人家能不能生啊。”冷静言在这大冷天里,展开了折扇,扇出了几分凉意。
众人皆愣,元卿凌轻声道:“他会被人揍吧?”
四爷最近确实是忙于相亲,他的婚姻大事一旦被提上了日程,就风风火火地往前滚着。
冷静言给了他一份名单,他都看过,家世出身什么都好说,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他有那么多的家业要继承,总得找一个会生的,以后他也不纳妾了,女人多会很烦。
但是相了几个,都不大满意。
这些个高门大户里头的姑娘,一个个都似乎吃不饱的样子,臀不大则未必能生,胸不大则粮仓不足,饿着孩子怎么办?不过这点现在不是要紧的,因为容月说到时候可以请奶娘。
四爷的婚事,愁煞了冷狼门的兄弟。
他们很多都认为,冷狼门是应该有个女主人的,四爷虽然英明神武,但是在生活上是一个笨蛋,这点从他总是被太子妃骗钱就能看出来了。
不过,谁能当冷狼门的女主人呢?那些柔弱娇羞的大姑娘们,怕是听到冷狼门都害怕了,更不要说当什么女主人。
就这样,不过两三天,四爷已经是历尽沧桑了。
那些人太没礼貌,竟然动不动就撵他走,还指着他的鼻子说一个臭生意人也敢说这等无耻的话。
有什么无耻?哪家婚嫁不得说说日后生儿的事?不就是要求一胎生三个儿子吗?太子妃都能做到,她们凭什么做不到?
他气呼呼地把剩下的名单全部都扔掉了。
不娶了!
他今年在京中过年,因着嫁出去一个干妹妹,一个徒弟,所以,作为大家长的他,便叫人给两个府邸张罗过年的物资。
家族生意里有做绸缎的,叫人挑了上好的绸缎亲自送到楚王府去。
他倒是没这闲情的,但是过来看点心们的爱狼一眼也是好的。
点心们会走路了,这么冷的天,和雪狼们在雪地里玩得不亦乐乎,小胖墩们走得不稳跑得却快,踉踉跄跄,颠着小身子一会儿就摔倒了,摔倒了也不哭,抱着雪狼就咯咯咯地大笑,小脸蛋冻得通红,和雪狼贴脸相依,十分好看和谐。
四爷看得痴了,心里不无感慨,什么时候,雪狼也能像黏着孩子们那样粘着他啊!
“爷爷!”包子看到他来,一把松开雪狼就朝他飞奔过来,小胖墩跑得不稳,直接扑在了爷爷的脚下。
一抬头,喷了一嘴的雪花。
四爷抱起了他,严正地道:“再说一遍,不许叫爷爷!”
“妈妈说就是师公爷爷!”包子发音不准确,但是就这么个意思,乐得胖大的脑袋使劲地往四爷怀里钻。
冻得四爷牙关都打颤,这些个小屁孩,都不冻吗?穿得也不多,年轻就是好啊。
四爷总是想剖开他们的脑袋,想看看他们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一岁都不到的孩儿,可以聪明成这个样子。
他们一个月前会说话的,然后会说话之后就能说很多了,刚开始会走路的,就能跑起来了。
谁家小孩有这么厉害啊?
“走,吃糖葫芦去!”四爷一招手,后头的小厮就亮出一束糖葫芦来。
小屁孩儿们欢天喜地地拿了走。
四爷见状,马上又叫小厮拿出一锅肉来,蹲下来笑眯眯地看着雪狼们,“宝贝儿们,过来,爷爷给肉肉吃。”
雪狼们矫健地扑过来,分吃着锅里的肉。
四爷看得心花怒放,这会儿吃的都给了,应该给摸摸了吧,遂伸手过去想要摸一下汤圆的雪狼,殊不知汤圆狼却一口咬了过来,凶巴巴地瞪着他,嗷嗷地叫了两声呲牙咧齿的。
四爷若不是收得快,这手指就断了一根了。
“你一定是坏人!”身后,传来敌意而清脆的声音。
四爷下意识地转身看过去,只见一个梳着双丸髻的小姑娘站在了后面,穿鹅黄色宫装,披着一件火红色的斗篷,映衬得圆圆的脸蛋灿若红霞,那面容稚嫩饱满,水灵灵的像是一掐就能掐出汁儿来。
她眉眼里含着敌意,浓黑的两条眉毛竖起来,樱-桃红的唇圆起来,吹了一声口哨,便见雪狼丢下了肉跑过去。
她蹲下来抚摸着雪狼,眉间便绽了笑容,“乖,乖!”
“你是什么坏人?小狼从来都不会凶人,除非是坏人,你一定是坏人,说,你到楚王府来做什么?”少女抱着一条雪狼站起来,走到了四爷的面前,厉声质问。
四爷看着雪狼在她怀中贴服乖巧,而之前自己碰一下都不许,委屈得想哭。
“老头,问你话呢。”少女见他不说话,又抬了语气问道。
第706章 果然被问责
四爷做事是很有计划的。
他认为没什么东西是不能买的,之前带走了汤圆狼,汤圆狼自己跑了,是因为当时还没混熟。
现在他打算跟它们玩上一晚上,多喂几顿,那样半夜里就把它们带走,这一次该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等到亥时左右,他又给雪狼们喂了一顿,便叫人准备马车,他要回直隶去。
这大半夜出城去比较麻烦,所以他推门进去踢了一脚地上的宇文皓,“太子,借你的令牌一用。”
宇文皓额头肿起了一个大包,也有轻微的出血,天气冷得很,所以出血不严重。
一脚踢过去,人也没醒,四爷便一手揪了他身上的令牌,“你不反对那我就拿了。”
他出去的时候,对那些宫人道:“太子和公主在里头说话,你们先去吃点东西,回头再来伺候。”
宫人信以为真,便跟着他一同出去,他吩咐梢头醉的人给他们备下膳食,便兴高采烈地上和雪狼上马车了。
元卿凌在府中等了许久,都没见宇文皓带公主回来,又再叫人去了一趟梢头醉打听。
这一次,总算发现了醉倒在地上和昏倒在地上的难兄难妹。
徐一自是也不敢声张,叫人抬了二人从后门出去上马车,风风火火地回楚王府去。
宇文皓在马车上就醒来了,摸了一下疼得要命的额头,咬牙切齿地道:“冷老四,你若不赔偿个百十万两,本王荡平了你的冷狼门。”
他转头去拍依旧醉死的宇文龄,“丫头,醒来,醒来!”
宇文龄直接丝毫反应都没有,就那样沉沉地睡着,过了子时,她算是醉着过了自己的十六岁生辰。
回到府中,元卿凌见宇文皓抱着宇文龄回来,都吓坏了,“出什么事了?”
“喝醉了!”宇文皓气得眼冒火星,“冷老四给她灌醉了,把我也打昏然后带走了雪狼。”
“太过分了!”元卿凌都气得不行,为了雪狼,他都无所不用其极了,带着小姑去了梢头醉就算了,还灌醉了她,回头怎么跟宫里头交代啊?
元卿凌忙上前帮忙,把宇文龄送入厢房里头,拍着叫了好几声都没醒来,只得忙给她挂点滴,冲淡血液里头的酒精。
宇文皓的额头损了皮肉,还肿起了一个大包,元卿凌为他简单消毒了一下,宇文皓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冻得瑟瑟发抖,依旧气得直骂人,“你都不知道他多过分,他竟然直接就把龄儿和我丢在地上,冻得要死,龄儿醒来肯定得病了。”
喜嬷嬷那边听得此言,忙便去熬姜汤了。
这大半夜的谁都没能睡,这算个什么事啊?
一瓶点滴下去,宇文龄才慢慢地醒来,她双手抱着脑袋,嘟哝道:“我的头痛死了,我在哪里?哎,好晕啊,好痛啊。”
元卿凌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你喝醉了,现在在王府里头,头很痛吗?”
“嫂嫂!”宇文龄难受地又闭上了眼睛,又觉得胃部一阵阵翻腾,“我可难受了。”
“知道难受你还去喝酒?”宇文皓在旁边吼了一声。
“打雷了!”宇文龄又嘟哝了一声,眉头紧蹙。
宇文皓气呼呼地道:“你等着回宫被收拾吧。”
元卿凌拉住他的手,“好了,别说她了,让她睡会儿吧,宿醉是很难受的,明日醒来,她的脑袋得痛爆炸了。”
“活该!”宇文皓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冷四爷是个没性的人,她自己不知道分寸吗?跟着一个大男人去逛秦楼,还喝得烂醉如泥,看父皇怎么收拾她。”
元卿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哀怨地看着宇文皓,“你得去跟她的人说一声,回宫别乱说。”
宇文皓皱起眉头,“说不了,她带来的人都是母妃和太后派来伺候的,也就那么一个半个是她自己的心腹,这事瞒不过去,别想了,宫里怪罪下来,你我都遭殃。”
宇文皓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面,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又被打板子。
他上一次被打板子的时候就发过誓,绝对不能再被打板子了,如果父皇这一次还打,那他就得去找靠山来。
翌日,宇文龄回了宫中,没多久,果然宫里头就来了旨意,说要传太子和太子妃进宫去。
宇文皓早有了准备,今日一早就请了韦太傅过来,说要咨询太傅一些国策上的事情。
忽然旨意抵达,他便干脆邀请太傅,“今天本王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怕是不够时间聆听太傅的教诲,不如太傅随本王一同进宫,路上再细说?”
太傅对于太子这么勤政感到无比的欣慰,自然没有反对,甚至还十分高兴地一同去了。
明元帝果然是发了大火,但是此事不能当着太傅的面说,偏生太傅是老师,不好请他出去,只是借了个由头,说他办案不力,痛斥了一顿。
元卿凌就没这么好待遇了,去了太后宫中,贤妃也被请了过来。
贤妃自打禁足,还不曾出来过,如今因着宇文龄的事情,太后破例请她来,且是面对元卿凌,贤妃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对着元卿凌就是一顿劈头大骂,“你自己品行无状就罢了,还带坏了公主,你府中都是些什么人啊?堂堂太子妃,招惹些三教九流的人回来,还把公主带去了那种地方,如今公主已经年满十六,即将办下降的事,若此事传了出去,你担待得起吗?”
元卿凌这会儿实在没辩解的说法,知道这场委屈在所难免了,只能是耷拉着脑袋听骂。
贤妃见她不反驳,越发的上火来气,竟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本宫警告你,必须把那狂徒抓捕归案,控她拐带公主的罪名,若不取了那人的头颅,本宫绝不善罢甘休。”
元卿凌退后一步,避开她发颤的手指,“母妃,是龄儿自己跟着他去的,龄儿已经成年,她应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且她虽然是去了梢头醉,但没有受委屈,更没有受到……什么其他的对待,只是喝醉了而已。”
“只是喝醉了而已?”贤妃扬手就要一巴掌打过去。
第707章 他是一个威胁
那一巴掌还没下来,便见有一道影子窜了进来,扑过来就咬住了她另一只手。
贤妃痛极,竟看也不看,那举起的一巴掌就落在了那小小身子上。
元卿凌一看,竟然是小糯米,他本是在外殿和奶娘玩耍的,竟然跑进来了。
这一巴掌下去,便听得“哇”地一声大哭,小糯米跌坐在地上,一下子就哭得脸色涨紫,又是一副要哭得绝气的模样。
太后见状,怒得猛站起来,抱住小糯米便冲贤妃厉喝,“你打他做什么?你疯了吗?打他做什么?还打得这么用力,你要死了!”
贤妃也一时也没想到是小糯米,便是如今看清楚了,却被太后呵斥一顿,心里也不大高兴,没好气地道:“不就是轻轻地打了一巴掌吗?至于哭得这么惨?又不是要了他的命,就是娇气,再说了,孩子咬人没看见吗?是谁教的啊?这坏胚子!”
对这三个孙子,她是打心底里喜欢不起来了,因为孩子跟她不亲,见着她就哭,甩脸子,这么小的孩子却如此势利,跟他们娘亲一样。
太后听了她这番话,气得不行,“什么坏胚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要打他的娘亲,他不得咬你?他这是懂事,这么小的娃儿却这么懂事,你应该高兴。真是越发离谱了,今日若不是为了龄儿的事,实在也不该让你出来。”
她哄着小糯米,轻轻地拍着后背,“好,好,乖,咱不哭了,咱不跟她计较,来,给糖糖吃。”
说完便叫嬷嬷去取桂花糖,塞了一把给小糯米,这才哄得他停下来,跌跌撞撞地抓着一把糖过去给元卿凌,便赖在元卿凌的怀中不走了,像是要守着她。
贤妃真是怄气得很,堵心,身边就没一个好的。
太后也干脆进了正题,冷冷地道:“今日叫你来,也是皇帝的意思,皇帝大概是不愿意和你说话,便叫老身出这个面,不管怎么说,龄儿是叫人家关在梢头醉一个晚上,传没传出去,事儿已经发生了,就得解决。”
贤妃刚被呵斥了一顿,心中不甘,听了太后这话,她哼了一声道:“这事和太子妃就是脱不了干系,是她招惹回来的人,臣妾方才就是要教训她的。”
太后不悦地扫了她一眼,“老身问过了,是龄儿自己要跟着人家去的,你自己女儿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太子妃能拦得住她吗?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是要解决这件事情,皇帝的意思是说,如今龄儿看着也到下降的年纪了,冷家四爷人品也不错,不如便干脆许了给他,也省得日后这事传了出去,损了名节。”
元卿凌听了这话,心底里悄然地为父皇竖起了大拇指。
岂不高招?
四爷富可敌国,这种钜豪是必须要握在手里的,不是为了他的钱,而是为了他的钱能不被别人利用来做一些祸国殃民的事情。
经济是一个国家繁荣的命脉,四爷的生意涉及各行各业,在每一个领域都有号召力,一旦被人拉拢利用,那就很危险。
元卿凌明白,今日是议亲来的,不是问罪的。
父皇真是心急啊,昨天才出了这事,今日马上就有了对策,就仿佛是他早就准备好了天罗地网要套牢四爷这只大白-兔,殊不知,还没出招,四爷自个钻了进来。
父皇怕是喜不自胜!
可贤妃一听,顿时就不愿意了,“那冷家再有钱,也不过是生意人,出身粗鄙,怎配得起龄儿?”
钱是很重要,但是权势爵位更重要,那才是受用终生的,钱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公主下降,岂能不看门楣?
太后冷冷地道:“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此番许你出来,不是叫你来骂人的,便是叫太子妃给你诊脉,你患了急症,因此公主的亲事要快一点定下来,免得你病情加重,看不到公主出嫁。“
贤妃脸色大变,“不,我不同意,这门亲事我就不同意,更不要说让我装病来加快婚事,你们为了俩钱就牺牲龄儿一辈子的幸福,你们太过分了。”
元卿凌虽然不喜欢贤妃,但是也觉得她这话说得对。
皇上的心思她是明白的,但是宇文龄的心思皇上又是否明白?她是否愿意嫁?
如果愿意的话,宇文龄对四爷……元卿凌也说不出的感觉,大叔和萝莉,或许也是般配的。
但是太后显然铁了心,冷冷地道:“甭管你同意不同意,这事轮不到你做主,你只管叫太子妃诊脉,对外宣称你的病情加重,为了让你看到公主出嫁,所以早日定下婚期。”
贤妃眼底充满了怨怼,看着元卿凌咬牙切齿地道:“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吧?为了拉拢那些个生意人,为了钱,你连自己小姑子都牺牲了。”
元卿凌一把握住她的手,手指扣住手腕,“嘘,母妃病重,且莫多话!”
贤妃差点哐当倒地!
御书房里头,明元帝总算让穆如公公把太傅骗了出去,说太上皇请他过去下棋,他便丢下宇文皓屁颠屁颠地去了。
太傅一走,宇文皓看到父皇眉头一皱,他当下把腚一紧,坏了,要下旨打板子了。
“过来,”明元帝却忽然展了眉头,微笑着道:“父皇与你谈点事。”
宇文皓怀着几分警惕凑上去,“父皇您说!”
明元帝丢给了他一份宗卷,“你看!”
宇文皓拿过来打开看,里头写着北唐境内,梢头醉有几家,钱庄有几家,绸缎庄有几家,染厂有几家,金店有几家,良田多少亩,山地多少亩,宅子多少家,一串很长很长的记述后面,只写了一个无法估计。
“这是四爷的财产?”宇文皓也不傻,一眼就看出这份是四爷的财产清单,其实只是粗略大概,远不止于此。
“没错,是朕早些日子叫人整理的。”明元帝道。
“不知道父皇要整理他的财产做什么?”宇文皓心头暗惊,该不会是抄四爷的家吧?
“你如今是太子了,朕问你,你可感觉到冷四爷对大周有威胁?”明元帝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淡淡地问道。
第708章 狼又逃了
宇文皓斟酌着字眼,“儿臣认为,四爷只是个生意人,没有野心,构不成威胁。”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明元帝眼底幽光浮现,“他没有野心,但是他可以成全别人的野心。”
宇文皓心底微惊,父皇这话说得很明显了,是不是想借这一次的机会诬陷于他然后杀之?
他忙道:“父皇,四爷是有赤胆忠心,之前还曾给朝廷捐献过银子,您忘记了吗?”
明元帝捏着那份宗卷,看着里头的字一个个地在眼前漂浮,淡淡地笑了起来,“这不就是了吗?他的银子,甚至还能帮朝廷的忙,老五,你放心,朕不是让你杀了他,相反,朕要招他为女婿,把龄儿嫁给他。”
“啊?”宇文皓差点把下巴都给惊掉了。
“这差事便交给你,你去说服他,让他心甘情愿地娶龄儿,朕这么做,是良苦用心,你日后便知道。”明元帝温和地道。
宇文皓摇头,“不,父皇,儿臣不赞成这门亲事……”
明元帝眸光一冷,“什么你不赞成?朕问你意见了吗?赶紧办差去,这事必须给朕办妥了,否则朕有的是整治你的法子。”
宇文皓只得领命告退而去。
一家两口回到府中,三胞胎又被扣押在宫里头作为“人质”了,太后因贤妃打了小糯米一下,心疼得不行,必须要留他们在宫里头好生疼爱一番才可准许他们出宫去。
他们出宫之后,贤妃就被送回了庆余宫中,后由太后晓谕六宫,说贤妃得了急病吐血,太子妃诊治过,病情十分严重。
庆余宫之前就数次传出说贤妃得病的事,如今这一次还是太后亲自说的,那大家便都相信了。
但因贤妃还在禁足之中,后宫嫔妃不得探望,因此,各宫娘娘都只是叫宫里头的奴婢往庆余宫送些补品,尽一尽心意便罢,到底是太子的生母,总是不能太过怠慢。
宇文皓前脚回到府中,后脚冷静言就到了。
元卿凌心里便有数了,冷静言一般不会大白天过来,除非是奉命而来。
他虽然是国子监祭酒,但事实上他是黄桑的私人秘书,黄桑下了圣旨之后,若接旨之人有不明白不服从的意思,便会叫冷秘书出动去做说客。
果不其然,冷静言直接就把宇文皓带进了书房,巴拉巴拉地分析了一大通之后,做了个总结,“皇上有这个考虑,并非杞人忧天,古往今来,多少钜豪富商都被政棍利用而导致内乱四起,民不聊生?且自打冷四爷来了京城之后,京中不少官员借故亲近他,其中未必就没有居心叵测之徒,也未必没有安王的人,未必没有纪王的人。反过来想,公主是太子爷你的亲妹妹,日后他们成亲之后,他便是你的亲妹夫,若有乱政乱民之人接近他,他至少不会做出损害你这位大舅子利益的事情。”
宇文皓郁闷地道:“这些我岂会不知道?只是他是老元的师父,若龄儿嫁给了他,岂不成了老元的师母?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龄儿未必愿意,且四爷也未必愿意啊,这婚嫁讲究的是两情相悦,两厢情愿!”
冷静言傲然一笑,“四爷那边好说,如今他不是正相亲吗?你只需要让他知道太子妃生了三子,你居功至伟,他便会细想。”
宇文皓眸子沉沉,“四爷那边好说话,他如今只求生子换小狼,可龄儿那边呢?”
“我问你,四爷为人如何?”冷静言问道。
“傻!”宇文皓想也不想,冲口而出。
冷静言有些尴尬,“这倒是,但是除了这傻气之外呢?”
宇文皓想了想,“他这个人吧,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否则冷家的产业不会遍地开花,且冷狼门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至于说他的品行……怎么说呢,这人行事怪异,但是心存正义,忠肝义胆,是心慈柔敏,不失为一个忠义两存的爱国商人。”
“那若公主要下嫁,多半是嫁给什么人啊?”
“侯爵世家子弟吧。”
“那些人与四爷相比如何?”
宇文皓蹙起眉头道:“那些世家子弟,也不乏上进优秀的,只是多是纨绔子弟,一辈子吃着祖上的功勋,风花雪月,不思进取,浑浑噩噩一辈子。”
冷静言笑着摊手,“高下立见!”
“年纪大了点!”宇文皓真是百般挑剔。
“可他长得好啊,你想一下,日后你的那些小外甥们,一个个粉雕玉砌般的人儿在你跟前走来走去,你欢喜不欢喜?”
宇文皓情不自禁想到那一幅画面,连连点头,笑逐颜开,“欢喜,欢喜!”
冷静言功成身退!
宇文皓并不知道,这不情不愿的一个决定,到最后,会帮了他一个大忙!
且说四爷拐带了小狼回了直隶,便马上叫人给楚王府送二十万两银子,说是跟三小只租小狼玩个几十年,每年租金十万两,先送上一年的诚意金。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他学聪明了,叫人铸造了三个大的铁笼子先关起来,任狼儿再懂得认路的本领,出不去也回不去京城。
他这几天一直投喂上好的肉,开始两三天,狼儿们确实是乐不思蜀,但是到了第三天,就开始有些焦躁不安了,一个劲地在笼子里头闹腾。
四爷便叫人把笼子搬到自己的寝室去,且为了让狼儿们住得舒适,还在里头垫下了特别柔软名贵的被褥。
他日夜守着狼儿们,各种喜欢各种宠爱,一张热脸贴着三张冷狼脸,他丝毫不觉得委屈。
他认为,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他足够耐心,狼儿们总会认他这个主人的。
殊不知,第四天早上他起床的时候,就看到笼子破了一个大洞,三只狼儿全部都不见了。
屋中窗户大开,风席卷进来,吹得满室帐幔狂飞乱舞,他风中凌乱。
怎么可能?这三个铁笼都是命人精制的,坚不可摧,狼是怎么出来的?
他赤脚下来,冲出去叫人去追雪狼。
“爷,这铁笼子是被咬烂的吗?”护法大锤进来,瞧见这笼子的模样,不禁目瞪口呆。
四爷看着那些婴儿手臂粗壮的铁枝断裂的痕迹,确实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的,残差不齐,甚至还残留了牙印的痕迹。
他惊呆了,眼底有赤红的执着,“追,给我追,它们都是我的,谁都夺不走。”
第710章 又年下了
冷四爷,其实最初的本名叫冷肆。
他这一辈子,有过很多名字,他以往干一行,便换一个名字,不过最被人熟知他姓冷,家财万贯被人尊称一声四爷。
很多人觉得四爷钱多人傻,但是与他做过生意的人便知道他精明得像狐狸。
在生意场上,他是一文钱都不会让的,该是什么价格便是什么价格。
只是他也很有原则,做生意从不会触犯他自己定下来的原则,一如冷狼门,守着那几条规矩,宁可自己倒贴万千。
也因为这样,很多人喜欢和他做生意,因为,他不骗人,有商人的精明没有商人的市侩算计。
四爷生活里头是很傻的,他愿意为自己高兴的人和事付出金钱,但也仅限于物质,因为这些他给得起,也并不是十分在乎。
可若其他,他会吝啬得很。
例如情感。
他不轻易喜欢一个人,他现在很喜欢元卿凌,但是元卿凌之前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一墩煤球渣滓,他各种看不上眼。
若不是看着那麻风山上几百条人命从她手里抢回来,至今怕还是存着要杀了她的念头。
所以,当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一心一意死心塌地地对那人好。
为了留着元卿凌这条命,他把自己唯一一个徒弟的名额给了她。
四爷确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四爷这辈子,最想得到的就是一头属于他的雪狼。
人到了一定的时候,物质生活达到了一定的境界,追求也会更上一层,从物质到精神。
雪狼就是他的精神追求,很多人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执着,包括冷狼门的人都以为他要雪狼,只是为了让冷狼门更加名副其实。
可其实不是!
这天中午,他坐在廊前,手里抱着灰狼,看着院子外雪狼闪过的身影,掠夺从他眼底闪出,却不得不听容月在巴拉巴拉的,“听说这是皇上的意思,让爷您娶公主宇文龄。”
四爷抱着灰狼,抚摸着灰狼的脑袋,狼本是桀骜不驯的,但是被四爷驯服得跟狗儿一样乖巧贴服,任由他的大手忽然地一记盖下来,“办!”
“皇上许是别有用心!”容月提醒。
“能把公主下嫁给一个市井商贾,你说他没用心我也不信。”四爷眸子深邃。
“那爷您真要答应吗?”容月觉得有些冒险。
“答应!”四爷放开灰狼,让它跑了出去,转身进了屋,“你叫人准备一下,择个良辰吉日过大礼!”
自北唐开朝以来,便不曾试过有公主下嫁给商人。
明元帝此举,带出了一个很大的信息,那就是朝廷开始重视商人,重视经济。
从大祖开朝以来,北唐都一直是重农抑商的政策,到了太上皇朝的时候,商人的地位慢慢地被提升,也有一些利商的政策出台,才会出现了像冷四爷这种巨商。
如今,朝廷开放了与大周的贸易往来,又把公主嫁给了商人家,看来,朝廷应该是要大举发展商业了。
明元帝深夜临窗而立,想起经济若繁荣起来,税银源源不竭地流向国库,他终将告别穷光蛋皇帝的称号!
贤妃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所以明元帝决定把公主的婚事尽早地办,最好是在正月里头就办好,这可跑死了礼部的人。
幸好,办事效率和有钱没钱挂钩,四爷有的是银子,办事的人自然就多,办事的效率自然就上去了。
婚期就定在了正月十五,仓促得很,但是,该有的,一样不少,甚至还十分隆重。
户部和内府那天就整理好了公主出嫁的陪嫁礼单,交给明元帝过目。
明元帝看了之后,皱起眉头,“怎地这么寒酸?”
内府的总管摊手,无奈地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皇上,如今年下了,到处都得花银子,各宫娘娘的年底例银,布匹绸缎,珠宝首饰,胭脂水粉,灯油火蜡,还有除夕宫宴所需,这都是一笔大开销。”
明元帝其实尽可能地给公主最好的,但是,囊中羞涩,实在是没办法。
想了想,便道:“行了,暂定这样吧,朕再想想法子。”
翌日,便传召了诸位王爷入宫。
明元帝的话也很简单,你们妹妹要出嫁了,你们做哥哥的都要给她添妆。
宇文皓是不吝啬的,因为之前元卿凌就想到这个事情了,皇上在为怀王办婚事的时候,已经很寒酸,如今到公主出嫁,又正是年关,能拿出的银子真不多。
于是,今日皇上传召他们入宫去,便知道是因嫁妆的事情,就对宇文皓说给公主十万两添妆。
宇文皓的十万两一甩出来,怀王也马上说给十万两。
纪王和安王狠狠地瞪了怀王一眼,这个吃软饭的肯定随便能拿出十万两,但是开坏了头,他们若给少了,岂不是让父皇不高兴?
可十万两也不是随便能拿出来的,就算能拿出来也心疼。
二人抠抠索索地最终答应拿二万两。
明元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心里真是有万般的感受啊。
他这个做君父的,十万两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拿得出来,他们随手就掏了。
再熬一下吧,只要等国库那边充裕了,他便下旨每年拨往内务的银子增加一倍,到时候日子就好过了。
明元帝叫穆如公公纪录下来,这些银子除夕之前就必须到位。
太上皇那边,也给了十万两银子,那样算起来给公主的陪嫁不算失礼了。
内府拿着这些银子去办陪嫁,一箱箱地往宫里抬,只等公主出嫁那天,再把这些一箱箱地运往公主府。
腊月二十九便是过年了,从二十八开始,便开始放假封殿。
除夕是得入宫过,宫宴很隆重,后妃自然都出席,除了“病重”的贤妃之外。
贤妃的病情听说是越发加重,半夜里总会传出凄厉的叫声,后宫谁也不知道贤妃得的是什么病,只觉得这种病太可怕了,竟然总是在深夜里头发病。
宇文皓携带家眷入宫参加晚宴,便到了庆余宫去请安。
贤妃坐在殿中,发鬓散乱,用愤怒的眼光看着他,破口大骂,“你好没良心,母妃生你育你,你竟对母妃不管不顾?”
第711章 过分要求
宇文皓看着她惊怒几乎扭曲的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眸子充满了无奈,“母妃,莫非到了如今,您还看不透彻吗?为什么您会变成这样的?”
贤妃被禁足了一段日子,外头人人都说她病重,只当她死了一般。
好不容易盼来了儿子,还不曾发泄心中的怒火,又被他教训,心里一时悲痛绝望,又说不出的愤怒,指着他,半响只迸出一句,“逆子!”
宇文皓看着她,语气里充满了失望,“您以往没有这么偏执的,父皇和太后都对外宣称您病重,您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贤妃冷冷地道:“本宫是太子的生母,莫非皇上还能杀了本宫不成?皇上若还要仁德之名,就该厚待本宫。”
宇文皓知道她执念已深,劝服不了,但是,到底是生身母亲,血脉相连,他始终是痛心她的所作所为。
他耐着性子道:“父皇对您,足够仁德了,否则以您与舅舅勾结一事,便可打您入冷宫,父皇没有这么做,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你求情,母妃您自个想一下,这一年多以来,您做了多少让人寒心的事?连皇祖母都不支持您的所作所为,您又何必把苏家的兴衰扛在肩膀上?至于荣耀位分,儿子如今已经是太子,说句大不敬的话,日后儿子登基临朝称制,您也是太后,您又何必急在一时要越过母后去?”
贤妃听了这话,气也气不来了,不由得长叹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宇文皓,“你自小聪明,如今脑子怎么就拐不过弯来?苏家若能壮大,便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母妃并非是与皇后争一时,而是如今我若不压着皇后,压着褚家,你的处境会岌岌可危,母妃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祸水误国,你切莫被元卿凌蒙蔽以致大意失荆州啊,你皇祖母是苏族出身的,她不帮着苏家人,是她自私,母妃断不能像她那样,你的舅舅们,是该跟着我们享尽荣华,该在朝中掌握大权的,你要母妃不闹可以,把你外公和舅舅们都提拔起来,再答应母妃,为你枉死的舅舅报仇,只要你做到这一点,母妃答应你,不再与你为难,也愿意接纳你的太子妃。”
宇文皓听到这番话,心中不禁悲愤交加,也觉得多说无益,便道:“母妃自己想一下,到底是舅舅们重要还是这家国天下重要吧。”
说完,便告退而出。
贤妃心里头又怒又痛,不由得泪流满面,恨恨地道:“你怎么就不懂,母妃肩膀上压着的是整个苏族未来的命运啊!”
宇文皓离开了庆余宫,便回了光明殿找元卿凌。
宴席还没开始,皇室中许多人都没到齐,元卿凌是等着他回来一同去乾坤殿请安的。
见他神色怏怏,便知道在庆余宫里头受了不痛快,便执着他的手轻声道:“别难过了,如今父皇禁足了她,她只要安分守己,不闹出事端来,父皇想必也不会过于为难她。”
“她要我提拔苏族再为苏答和报仇才愿意不闹。”宇文皓心乱如麻,他素来恩怨分明,憎恨贤妃所做的一切,但是偏偏那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元卿凌心头悄然叹气,苏家培养出了一个好女儿。
但是,在现代像贤妃这种,应该算是扶弟魔或者是凤凰女了吧?
仿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了,就得帮忙携带全族脱贫致富步步高升。
她有这份孝心,有这份爱护兄弟情意,那她就自己争气吧,何苦要与自己的儿子为难?
至于为苏答和报仇,她一直都认为杀死苏答和的人是她,叫老五为苏答和报仇,是要老五杀妻吗?
元卿凌真是无语了。
“她这样下去,迟早害死她自己。”宇文皓忧心忡忡地道。
元卿凌觉得大有可能,如今皇上都不愿意见她了,就连公主的婚姻大事都只叫她出来走了个过场便说她病重,不许她帮忙筹办婚事,就连公主都不许她见,可想而知,若再闹出事端来触动龙颜,最后的下场是能看得见的。
“算了,去给皇祖父请安吧!”宇文皓收敛心情,道。
二人遂叫了奶娘把孩子带来,牵手便往乾坤殿而去。
乾坤殿里今日热闹得很,睿亲王夫妇和好几位亲王郡王都来了,太上皇坐在高座上,着了一袭蟠龙朝服,花白的发丝梳得贴服,老帅气了,只是有些疲乏,似乎是应酬过多导致困倦了。
待看到元卿凌夫妇牵着孩子的手一同走进来,那沉沉的眸子才忽然注入了一丝光彩,笑着对身边的常公公道:“他们一家子如今倒是霸道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堆螃蟹出行。”
众人便看出去,只见夫妇二人走在两边,三个孩子在中间,手牵手,霸了整条道不止,因孩子走得像螃蟹一般,他们夫妇二人也得迁就孩子的步伐,也走得有点霸道横行的意思。
且他们身后,跟着三条步伐一致的雪狼,奶娘和喜嬷嬷等也在后头,浩浩荡荡。
睿亲王也笑了,道:“父皇,等孩子们再大一些,您这殿还不够他们横行的。”
太上皇眯起眼睛,“那就扩建!”
宠溺之情,表露无遗。
三小只进殿之后就开始甩开爹娘的手,朝着太上皇就一路跑去,这走路没走得稳妥,但是跑起来倒是一阵风,三小只一下子就扎在了太上皇的怀中,抬起小脸蛋问糖糖吃。
在宫中住过的小三只,对乾坤殿和太上皇是熟悉得很,若说太后宠爱,一味地喂养,那太上皇就一味地给零嘴儿,牙齿没长几颗,就总是想要吃糖糖,太上皇就变着法地给他们弄。
“不得无礼!”宇文皓厉喝一声,“都过来跪下请安!”
平日就罢了,今日这么多人在,乱了规矩乱了礼数,自然是得教。
太上皇拍着他们的小手手,道:“好,一会儿再吃,先听父王的话,先请安行礼。”
他说着,抬头狠狠地白了宇文皓一眼,责怪他凶孩子。
他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呵斥宇文皓,父母教育孩子的时候,便多心疼也不能干预,只是,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遂才给了宇文皓一记卫生眼。
这点,他与太后是不一样的,太后只一味宠溺,谁骂一句都不行,还管你什么教育不教育的。
第712章 群妃聚会
小三只也乖巧得很,马上就按照之前嬷嬷教的,跪下来规规矩矩地请安。
在座之人,看得目瞪口呆。
看看人家的孩子,再看看自己的孩子。
这一岁都没满,会走路,还会说话,到底是佛诞出生的孩儿,天资聪慧有慧根。
请安之后,宇文皓还要他们向在座的长辈们请安行礼,因一会儿有糖糖吃,三小只听话得很,博取了一轮关注与赞赏之后,便和常公公一块进去吃零嘴儿了。
太上皇说自己有些疲乏,便叫大家伙散去,又叫元卿凌留下来给他把脉,殿中便只剩下这一大家子了。
不过,他还是很听话地让元卿凌检查身体,听心跳,量血压,听脉搏,问诊事宜,都十分配合。
自打小三只出生之后,他变得很爱惜自己的身体,有点儿不舒服就叫人去请元卿凌。
“怎么样?”宇文皓见元卿凌把检查物什放回了药箱,知道完事了,便问道。
元卿凌道:“情况不错,就是血压有点偏高,吃喝上得注意,这年也吃不得油腻的食物。”
她凤眸微扬,落在了太上皇的脸上,正色地道:“还有,烧酒是断不能再喝了,一口都不成,回头我叮嘱常公公叫他盯着点儿。”
太上皇生气地道:“大过年的说这些话,多扫兴,年后再说。”
“不能喝。”元卿凌加强语气,“您是个没节制的,喝了一口,就指定喝第二口。”
太上皇不爱搭理她,转头去看宇文皓,“见过你母妃了?”
宇文皓嗯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好。
太上皇没做声,只是任由元卿凌给他整理好衣裳,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每个人活着都有所求,她只管求她的,你管不着她,管好你分内事,你一朝太子该做的事情,你一家之主该做的事,其余的,管不得,免得惹一身臊。”
外头,响起了鞭炮声,除夕这天,宫中会放很多鞭炮,各宫都会放一次,而在光明殿外,隔一会儿就放一次,走到哪里,都是一地鲜红的炮仗皮。
太上皇便道:“你既然来了,便在这乾坤殿外放一串鞭炮,把一年的霉气病气赶走。”
宇文皓收拾心情,站起来吆喝了一声,“包子,汤圆,糯米,都出来陪父王放鞭炮。”
三小只鱼贯而出。
元卿凌没出去,在殿中陪着太上皇,从殿门口看出去,只见宇文皓看似笑得欢乐,但是眉间愁容不退。
元卿凌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太上皇便道:“贤妃估计是活不下去了,你多看着点儿老五,免得他做出傻事来。”
元卿凌默默点头。
顿了一会儿,她抬起头问太上皇,“还有别的方法吗?例如送她去庵堂里头。”
太上皇淡淡地道:“一个大活人,能送到哪里去?且她还是当今太子的生母,若遣送出宫去了庵堂,被人知道,岂不是更难堪?其实死活全在她的一念之间,她若不爱惜自己的脑袋,谁都没法子。”
他看着元卿凌,杂乱的眉头蹙起,“你尽量就别掺和了。”
元卿凌点头,“我知道的,只是心疼老五。”
鞭炮声响起了,“噼噼啪啪”地响了一轮,点心们开心得跳起来,福宝一个劲地吠叫转圈,雪狼倒是架势十足,丝毫不为所动。
太上皇的声音凉凉地传了过来,“她做母亲的都不心疼,有什么法子?”
点心们跌跌撞撞地跑回来,黏在元卿凌的脚边,三张一模一样的小脸蛋上花似的笑,指着外头的鞭炮皮学着砰砰砰的声音。
元卿凌笑着抱起了小糯米,小糯米胆子小,像这么高兴还很少见。
看着孩子们的笑容,想起宇文皓如今的处境,心中不禁一痛。
宫中的人渐渐地多了,元卿凌和宇文皓从乾坤殿里出来之后,她便带着点心们去了明心殿,娘娘公主们都在里头,贵妃秦妃鲁妃德妃勤妃都在,就连皇后也和大家一块坐下来聊天,过年是开心的,仿佛以前所有的私怨都没有了,她们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安王妃柔柔静静地坐在一旁,和孙王妃纪王妃坐在一块,怀王妃容月还没到,但是鲁妃很体贴地为她留了一张椅子。
在座的宫嫔除了扈妃,年纪都有三四十了,而扈妃坐了月子出来,脸色红润,仿佛比之前更添了妩媚之色。
扈妃的孩子也抱出来了,小老十很是老气横秋,不过月余,却总是定定地瞧着一个地方,很是正经的模样。
点心们对这个胖头叔叔显得很好奇,总是小心翼翼地伸出他们的小胖手摸小老十的肉脸,小老十就瞪起眼睛看着他们。
宫中其实许久都没有婴儿了,尤其今日这么开心,大家都尽情凑趣,反正也没多少共同话题,便都拿孩子开刷。
鲁妃笑着道:“十皇子长得好,天庭饱满,地格方圆,往后定是大有作为的。”
扈妃也笑了,“希望他像哥哥们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是了。”
“本宫倒是觉得,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还是盼着平安健康就好,其余的不奢求了。”鲁妃说,自打怀王得病又捡回一条命之后,她就觉得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当然,要健康地活着。
众人都认同鲁妃的话,见她轻叹,便知她想起怀王得病那会儿的事,德妃就宽慰她,道:“如今老六多好啊,娶了怀王妃之后,身体比以往好了,人也开朗了许多,妹妹就等着享福便是。”
说起自己的儿媳妇,鲁妃脸上也是骄傲的,道:“盼自然是盼着这一天的。”
她看了看点心们,不无羡慕地道:“其实最有福的人是贤妃姐姐,儿子当了太子,太子妃能干,又有这么可爱乖巧的孙子……不过,她身体不好,盼着她能早日痊愈。”
褚后的脸色就有些挂不住了,她是皇后,齐王是嫡子,却没当上太子,虽然被父亲说过之后都看开了,可如今听了鲁妃的话还是很不舒服,她的儿子没出息,无官无职,死了一个正妃离了一个侧妃,如今还打着光棍呢。
所以,她淡淡地道:“贤妃不见得有福气,或许是福薄,受不起,否则怎会得了病享不了这福气呢?”
身为皇后,说这句话实在是不妥当,在场的人都怔了一下。
第714章 特殊来客
怀王夫妇很晚才入宫,倒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只是因为之前容月以为自己怀孕了,满世界喧嚷,结果吃了诈和,她自己不好意思趁着大家伙聊天的时候入宫来。
她没脸见人。
宫里头很是热闹,晚宴的时候,明元帝也祭祀回来了,与皇室宗亲们一块说话,一众亲王是要陪同在侧,太子宇文皓今晚就是明元帝的助理,他去哪里,太子就陪同去哪里,他说什么,太子就负责当复读机,毕竟人太多,鞭炮声又没断过,身为皇帝是不能大声吼的。
自打册封了太子之后,宇文皓在朝臣心中的位置就蹭蹭蹭地上涨,今晚的皇室家宴,许多宗亲们也都是围着他,少不了是冷落了其他人。
纪王心里头酸得很,悻悻地对安王道:“瞧那群人,苍蝇逐臭一般,让人生厌。”
他如今在明元帝面前改头换面,不再执迷于权势,尽可能地做出谦谦君子的模样,但是今晚看到自己曾经的荣光都被宇文皓抢了去,还是道行不足忍不住说了这句话。
安王倒是不在意,微笑道:“他是太子,未来帝君,自然众星拱月!”
纪王听了这话,直翻白眼,“你们嘴上还有一句真话吗?昧着良心说,自己好受?”
安王嘘了一声,眸子里泛着幽幽光芒,“大哥,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您心里没个数吗?而且,以您的聪明机智,怎会分不清楚今日这场合,咱二人就是陪衬?只做好陪衬的角色就好,何必酸谁呢?当日您得势,人家不见得就酸过您。”
纪王哼了一声,郁闷地闭上了嘴巴。
他得势的时候,谁心里不曾酸他?谁心里不曾嫉妒他?
可恨的是如今他已经失势,夹着尾巴做人,还不如乾坤殿里头的一条狗呢。
晚宴的时候,宇文皓也陪同在明元帝的身边,甚至代表明元帝向宗亲们发言,说了一大通冠冕堂皇的话,不外乎是今年多谢大家的配合,明年我们大家一起努力,保住宇文家的江山,让百姓安居乐业之类。
宫中今年的除夕晚宴是男女分开,分两殿举办,太后率领宫嫔和一众皇室女眷在光明殿的侧殿。
明元帝和宇文皓则率领一大堆爷们在正殿。
但是,两殿大门都是打开的,所以,虽然是分开,却可以一起看到光明殿外头的歌舞表演。
压轴人物太上皇姗姗来迟,在逍遥公与褚首辅的陪同下,北唐的三大巨头威风凛凛地出场。
一众人忙起来相迎,等太上皇入座之后,一同下跪拜见。
太上皇身披一件玄色披风,滚边是黑色的皮毛,绣着飞龙在天图案,为了今晚的盛宴,他特意打造了一顶纯金镶玉宝冠,在腰间更是缠了一条金玉带,无论是在气势上还是在富贵上,他都大杀四方。
他等跪迎完毕之后,便叫人多加了一个座位,且加的座位就是在他的旁边。
众人很是诧异,太上皇是要钦点谁与他一块坐?太子已经坐在了皇上的身侧,莫非,太上皇还看好哪位亲王?
一时,人人猜测,眸光在几位亲王脸上巡梭。
纪王虽然极力遏制,但是表现得十分激动。
一般这个情况,坐在太上皇身侧的,都应该是长孙。
如果得太上皇的重信,想必可以逆转他如今的局面,他还是有机会的。
他看着一张雕花红木太师椅被搬了过去,妥妥地安放于太上皇的身边,太上皇再叫宫人准备好餐具。
但是,做好这一切之后,太上皇却没传谁上来,甚至也没叫开席。
明元帝问道:“父皇,还有何人来?”
他看了一眼,今晚能来的,都来了,还有谁坐得起这个位子呢?
“你大爷!”太上皇淡淡地道。
“……”好好的除夕夜,怎么骂人呢?父皇如今越发地不注意形象了。
正在大家面面相窥的时候,却忽然听得一声震慑九霄的虎啸,那声音仿佛是从许远的地方传来,但是却仿佛雷声震撼般,直达殿中。
声音极其有穿透力,震得这光明殿似乎都要抖上三抖。
听得这虎啸之声,在座老一辈的宗亲都纷纷激动起来,他来了,是他来了,是他带着他的大老虎回来了。
明元帝嘴角抽搐了一下,天杀的,真是朕的大爷!
“是安丰亲王!”有人叫了出来。
安丰亲王这四个字,在光明殿上炸开的力量与那一声虎啸不分伯仲,这四个字,在皇室年老一辈那叫一个如雷贯耳。
年轻的一辈自然也听过他的,只是他早年就离开了京城,北唐只有他的传说,而不见了他的人。
虎啸每隔一会儿,便响一次,越来越近。
虎啸震得人心纷纷激动。
元卿凌听得出来,想起那传奇一般的夫妻,他们竟然回来过年?
她想起太上皇对安丰亲王妃的那份小儿女情怀,不由得偷偷地透过殿门瞧了一眼,只见太上皇安之若素,岿然不动,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分心思都不浮于脸上。
门外,常公公快步走来,声调都变了,“启禀太上皇,启禀皇上,安丰亲王夫妇到!”
常公公的声音刚落下,就听得一声虎啸响起。
这一声虎啸,就仿佛是趴在了每个人的耳朵上啸的,震得耳膜都要穿了一般。
就在众人耳朵昏聩之时,便见两人牵手进来。
男的头戴玉冠,眉若刀裁,寒脸生威,看着年岁不轻了,眼角也有皱纹,但是那皱纹却仿佛更显威仪。
与他牵手进来的,便是安丰亲王妃落蛮。
她穿一袭红色斗篷,梳着凌云髻,眉目英气,脸上脂粉淡施,恰如其分地掩住了细纹,逍遥公是她的弟子,但是看上去逍遥公生生成了她爹的老相。
众人纷纷起身,向安丰亲王夫妇行礼。
安丰亲王妃则往侧殿去了,与女眷们一块。
安丰亲王则被迎在了太上皇的身边,太上皇站起来,看着安丰亲王,兄弟二人对视着,眼里都是平静无波,谁都不能相信这是相隔了十几二十年后的再聚。
入座,上茶,安丰亲王眸子落在了明元帝的脸上,明元帝微笑道:“伯父,许久不见,您还如从前一般威武英明。”
第715章 目的
他说着的时候,看了一眼盘踞在殿门口的一头金色毛发,威风凛凛的老虎,方才他看到安丰亲王走进来的时候,那虎走在前头开路,那架势不得了。
安丰亲王看着明元帝道:“一别数年,皇帝侄儿也叫本王刮目相看,如今北唐在你的治下,昌盛繁荣,做得很好!”
安丰亲王不苟言笑,说话的时候都是一种严肃的态度,哪怕分明眼底含着一抹温和,但是在明元帝看来,却依旧是震慑四方。
安丰亲王说完之后,侧头去看着太上皇,神色便更是柔和了几分,“可见,你选了一位很好的继承人。”
太上皇竟也笑了,“是的,孤很是满意。”
一句话,道尽了太上皇对皇帝的赞誉。
安丰亲王再看着宇文皓,冲他微微点了点头致意。
宇文皓拱手再行了礼。
那边厢,安丰亲王妃坐在了安王妃的身边,她和安王妃本是同出一脉,只是安王妃却不曾与她相处过,显得十分拘谨局促。
太后看着安丰亲王妃,甚是唏嘘,“想来,老身与王妃已经有二十余年不曾见过了,上天厚待你,你和老身差不多同岁,看上去却比老身年轻许多。”
安丰亲王妃笑了,“无闲事挂心头,日子惬意,自然就显得年轻一些,不像太后在宫里头料理偌大的后宫,事事劳心。”
太后微笑,“是啊,所以老身说安丰亲王妃有福气。”
宴席开始了,宫人们手捧精美的菜肴鱼贯而入,这精致的膳食看是十分好看的,但是因天气寒冷,从御膳房送到光明殿已经冰凉了,入口就一点都不美味。
好在,开头的时候有一个汤,汤上来的时候还是热气腾腾的,至于其他冰冷的菜肴,大家都习惯了,一道菜吃一口,便叫人撤下,再上第二道。
安丰亲王妃对安王妃很是亲切,见她没喝几口汤,便道:“你身子弱,多喝点汤,菜是冰冷的,就少吃两口。”
安王妃顿时受宠若惊,忙道:“是!”
“身子可大好了?”安丰亲王妃干脆停下筷子,见她拘谨得牙齿都打颤,便无奈地道:“是不是我坐在你的身边让你紧张了?你且把我当做寻常长辈就行。”
“是,是!”安王妃又是一通答应,只是却比方才还更紧张了些。
安丰亲王妃便对坐在元卿凌身边的容月道:“怀王妃,你过来我和你换个座。”
安王妃闻言,马上道:“我……我过去,不能让您动身。”
她说完,又觉得不妥,她若过去,岂不是叫太子妃挪位?
不过,元卿凌却也不介意,听得她这样说,便起身过来了。
安王妃感激地看了元卿凌一眼,元卿凌微笑点点头。
换了位置之后,气氛便活络了一些,因为孙王妃举起了杯子,说是要敬太后和安丰亲王妃的。
太后应了,杯子举起来,除了元卿凌之外,所有人都举起杯子,元卿凌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喝了酒会出洋相,可若不喝,也着实不给面子,只得也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小口。
好在,歌舞表演也开始了,一时便无人敬酒,大家都专心地看着外头舞娘们优美的舞姿。
丝竹之声入耳,时而有击鼓之声,让人觉得心里无端就平静下来。
元卿凌心里头是希望快点结束这个宴会,因为奶奶还在府中等着她团年。
来这里有两年了,去年过年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很孤独,奶奶来了之后,才觉得日子在这里可以扎根了,仿佛人生也有了来处。
而她盼着宴会快些结束,也实在是有阴影,因为这一两年来,宫中每一次举办宴会,最后都总会出点或大或小的乱子,弄得很不愉快。
安丰亲王妃后来离席而去,也不知道去哪里,菜肴都上到第十六道了,她还没回来。
直到差不多宴罢了,才见她从外头进来,只是脸上似有微愠。
这么多人在,元卿凌也不好问,只是见她坐下来之后,连喝了两杯酒,仿佛确实气愤得很。
大家看着她这个举动都很奇怪,这位老王妃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又一曲歌舞罢,安丰亲王妃对她道:“外头气氛不错,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吃饱了。”
元卿凌求之不得,“好!”
两人离席出去,夜风其实很冷,气氛是有的,这满园的张灯挂彩,地上的雪都被鞭炮皮覆盖,红了一地。
元卿凌没穿皮毛的衣裳,所以裹紧了披风还是觉得有些冷。
一路从光明殿的院子走出去,皆没有说话,走到了御花园的上弦月亭,这里就是安王妃出事的地方。
两人进去之后,安丰亲王妃便落下了帘子,挡住了寒风。
坐下之后,安丰亲王妃才看着她道:“这一次我回来,是有一事的。”
元卿凌也觉得他们忽然回来有些奇怪,既然她愿意说,便问道:“什么事?”
“为了冷肆的婚事,前些日子太后来信,说贤妃不大同意这门亲事,怕她闹出个乱子来,便叫了我回来,劝服一下贤妃。”
元卿凌有些奇怪,这事太后都劝不了,为什么要安丰亲王妃来劝?再说,安丰亲王妃何至于为这么小的事情回来?毕竟贤妃按说也闹不出什么乱子来啊,不是禁足了吗?
就算没禁足,这事太后和皇上都同意了,贤妃顶多是在宫里头闹一下下,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安丰亲王妃仿佛看出了她的疑问,解释道:“太后叫我回来,自是保着贤妃的性命,到底贤妃是她苏家的人,但她不能盲目地偏帮贤妃,这门亲事是皇上促成的,太后要尊重皇上的意思。至于太后叫我来,是让我去告诉贤妃,冷肆可付托终身,让她放心,太后大概也是觉得贤妃会卖我这个面子,只要她不闹,皇上就不会要她的命。”
元卿凌道:“那贤……母妃还能闹出什么事来?总不能阻拦这门亲事吧?”
安丰亲王妃看着她,“苏家的人,已经在外头说冷肆是登徒子,企图对公主不轨,这对冷肆的名声造成多大的伤害?冷肆他不在乎,但是,皇上为什么要把宇文龄嫁给冷肆?是因为要重商发展经济,提高商人的地位,让商人觉得可以跻身上流,以促进发展增加国家赋税。如果朝廷许了一位公主给冷肆最后却要背负各种骂名,你觉得,商人会信任朝廷吗?商人不信任朝廷,但是朝廷却不得不发展经济,到最后,人人都变着法逃避赋税,这不是违背了皇上的初衷吗?”
元卿凌一怔,她真没想到这么长远。
第716章 没有想到这么复杂
元卿凌却也不解,“贤母妃如今禁足,不与外界联系,她是怎么叫苏家的人出去外头散播谣言的?苏家的人怎么不听太后的反而听贤母妃的呢?而且,他们这样说,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啊?”
而且,贤妃这样闹,弊大于利,她其实也不是愚蠢的人,不至于吧?而且皇上才决定要抬起商人的地位,却在外头这般编派,这不利于朝廷收买人心。
“贤妃在宫里头多年,身边怎么会没有几个可信的人帮她传达意思?苏家不听太后的,是因为太后顾念苏家比较少,倒是贤妃一直在为苏家谋福祉,加上如今老五当了太子,贤妃的未来是可以看见的荣光无限,苏家人肯定巴结,至于贤妃为什么要反对,你想不到吗?”
安丰亲王妃说完,看着她。
元卿凌犹豫了一下,“是因为她看不起商人?”
安丰亲王妃道:“这只是其一,她肯定看不起商人,堂堂公主下嫁给一个市井商人,这是照着她的脸打大耳光,如今待嫁的公主不止宇文龄一个,她认为皇上可以挑选其他公主嫁过去。而最大的原因,则是太子册立至今,她不仅没有晋位分,还被禁足了,她怎么会甘心呢?但是就连太子和你都不支持她,不帮着她,她要打这场翻身仗,只有公主的婚事可以让她名正言顺地干预。”
元卿凌被安丰亲王妃这么一点,顿时就明白了,“所以,她其实最终的目的不是要阻止这门亲事,是要用这么亲事作为要挟,她要晋位分或者是其他的一些实权,苏家人帮她,也是因为这样,只有她晋了位分掌握了实权,才可实惠于苏家。”
难怪,她跟老五说,要她不闹可以,但是要老五把苏家壮大,她和苏家互为靠山,苏家壮大,可向皇上施压晋她位分,而她强大,则能帮衬苏家。
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了,只信苏家了。
因此,这事说到最后,还是为了她自己,为了苏家。
元卿凌在现代的时候就听过不少扶弟魔和凤凰女的故事,但是,真正接触下来却觉得这么的可怕,连自己的儿女都可以不管不顾。
“所以,您方才是去了庆余宫?”元卿凌问道。
“没错,她张口就要皇贵妃的位分,说这是她应得的。”安丰亲王妃淡淡地道。
元卿凌无语了,没错,若按照这妃位晋升的规矩,老五被封为太子之前,她就已经是妃位,而老五被册封为太子,按说她就升为贵妃或者是皇贵妃,本朝规定后宫可有两位贵妃,她开口就要皇贵妃的位分,是要压着贵妃去了。
元卿凌的心凉了半截,“也就是说,她非闹不可了?”
“她闹其实影响不了皇上的决定,但是却能影响她自己的生死,同时影响了冷肆的名声。”
元卿凌心里头真是说不出的悲凉,不为谁,只为老五。
如果贤妃出了什么事,老五心里肯定难受。
再怎么,到底是生身母亲。
元卿凌原先没想过这么复杂,只是也知道皇上把公主许配给四爷的目的,是为了拉拢商人,大力发展经济,这点,从大周的瑾宁来了之后,这想法大概就有了,加上之前老五跟四爷也谈过一些合作模式,如今国库里头确实困难,对北唐对皇上而言,是至关重要的头等大事。
她开始认为,贤妃最终怎么也是要妥协的,顶多是在庆余宫多吼两嗓子,谁知道她竟然叫苏家的人先到外头去闹,大概这一次连皇上都小看贤妃了吧?
如此说来,贤妃的生死几乎可以定了,难怪太后会紧急请安丰亲王妃回来了。
贤妃疯癫执狂至此,无形之中,就是权力渗透的作用。
她深思,贤妃愚蠢吗?一点都不,如果皇上还是以前的皇上,贤妃是会赢的,因为皇上总得顾念太子和公主的生母,宁可忍受后院的大火,也不愿意让一点儿的火星飞溅到外头去。
皇上是最重视皇家体面的,夫妻多年,贤妃很清楚皇上,她认为抓住了皇上的软肋。
她也大概想过,皇上一旦妥协,她将会变回以前那个贤惠识大体的贤妃,皇上多半会念在夫妻之情上,对她网开一面,而苏家那边,到底是太后的娘家,皇上孝顺,也不会太过分,等风头一过,就都能提拔起来。
她以为这一次是公主的婚事,是家事。
却不知道在皇上那边,却是施政大事,关乎国家民生的大事,尤其,皇上穷了太久了,他需要为北唐找一条出路,高位者的忧虑逼得他必须杀伐果断,谁挡谁死。
“皇上或许真会对苏家网开一面,但是,对贤妃这个源头,他估计不会再姑息,你且看着,过了年,怕是要对外宣称贤妃的病情加重了。”安丰亲王妃道。
元卿凌看着安丰亲王妃,“您叫我出来,分析给我听,是让我做点什么吗?”
安丰亲王妃点头,“没错,如果皇上最终是要对贤妃动手,那就请你想个法子,先把老五哄骗出京城去,他留在京城,知晓此事,为人子者他不能袖手旁观,可他若帮着贤妃,定也会惹恼皇上,不利于父子君臣的关系。”
元卿凌心里一下子惆怅起来。
她从不怜惜贤妃,从得知贤妃对麻风山上病人所作所为之后,她就认为贤妃死不足惜。
她只是心疼老五,如果哄骗了老五出城去,那回来之后贤妃“暴毙”,他会怎么想?
“你是怕老五日后怪罪你吗?”安丰亲王妃看到了她的为难,轻轻地叹气,“其实,这是太上皇的意思,他自己没有跟你说,知晓你的为难,他也不忍心,我与安丰亲王是同时收到了太上皇和太后的来信,我们才决定回来的,因为冷肆是我的弟子,我不能袖手旁观,太后希望我能说服贤妃,但太上皇想的却是后面的事情。”
元卿凌大概能猜到了,皇上和安丰亲王是没有联系的,太上皇之前也没有,怕是专门为了这事。
其实太上皇这样做,是真给了贤妃很大的面子,他不管朝中的事情已经许久了,现在还要为此事忧心。
“四爷……”元卿凌轻轻叹气,“他大概也知道皇上许配公主给他的意思吧?他怎愿意卷入这漩涡里头来呢?”
“他肯定知道,他可以拒绝,但是拒绝之后,是要与朝廷为敌与皇上为敌吗?他只是一个商人,多大的能耐也不可能跟朝廷作对,你师父并非你所想那样简单,他高瞻远瞩,比你们看得远多了,他同时也怕牵扯了我这个师父,他只能答应的。”
这门亲事,开始元卿凌认为很简单,没想到却这么复杂,倒是失去了几分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