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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六月     医妃倾天下txt下载     医妃倾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58章 你草菅人命

    翌日早朝,宇文皓一如既往地早起入宫,与诸位大臣在殿外候着,只等上朝的钟鼓之声响起。

    今日气温又降了一些,天边才泛着朦胧光芒,日头懒洋洋地连个圆弧都没浮出来,倒是晕染了一抹淡红淡红的朝霞。

    除了那一抹朝霞,天地间还笼着淡淡的沉霭,宇文皓今日出门的时候,没有穿披风,里头也没加棉衣,只一身威风凛凛的朝服,但是威风是不能抵御寒冷的,他强自威武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卷缩在户部尚书旁边哆嗦,“财神爷,给本王靠一下,取取暖。”

    户部尚书见状,道:“殿下,今日天寒,怎也不添衣?”

    “太子妃去了梅庄,无人照料。”宇文皓可怜兮兮地道。

    户部尚书笑道:“太子身边也该多一两个人了,太子妃忙碌,殿下怎能无人照顾呢?”

    宇文皓笼着双手,“听财爷的话,身边似乎不少美妾佳人啊。”

    尚书自傲一笑,“美妾佳人不需要多,一妻一妾则足矣。”

    宇文皓嘀咕道:“本王可应付不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个便够。”

    尚书看着宇文皓窝囊的样子,想起太子妃倒也不是凶悍,他对太子妃甚是有好感,身为户部尚书,掌管北唐财政,谁捐钱给国库,谁就是好朋友。

    他今天本不愿意多事,但是与太子站在了一块,想了想便轻声道:“殿下今日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下官听说,今日有好几位大人联名参您。”

    宇文皓挽着他的手臂,使劲往他身边靠,“财爷,今日你是会站在本王这边吧?”

    尚书讪笑,斟酌再三,不愿意赶这趟浑屎,“下官不多事。”

    “本王把冷四爷介绍给你认识!”

    尚书双手沉沉地落在宇文皓的手腕上,义正辞严地道:“下官虽不多事,但愿意为王爷两肋插刀!”

    宇文皓笑逐颜开,“不需要插刀,来来来,本王与你说几句悄悄话。”

    安王今日也来上朝了,在军营历练了一段日子,他强壮了许多,与诸位大人一同走上来。

    与他走在一块的是那位新上任的刑部尚书,还有两位武将,他们仿若左右门神一样紧贴安王左右,护法般严谨。

    安王先上前见了褚首辅,且与褚首辅说了几句话,宇文皓笑着上前拱手,“四哥,许久没在这朝堂上见你,今日一见,竟觉得很新鲜。”

    经过昨天,宇文皓和安王的脸皮都撕破了,但今日宇文皓竟然还若无其事地上前打招呼,安王实在觉得他厚颜无耻,因而并不理会他。

    宇文皓却仿佛丝毫不会看人家的脸色,上去搭着安王的肩膀道:“四哥,容月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相信四哥没有买凶杀太子妃的,别理那些人胡说八道。”

    这殿门外,虽有大臣在窃窃私语,但到底是森严地方,无人高声喧哗,因而还算安静。

    宇文皓的嗓门很大,这话一落,大臣们都看了过来,他们方才窃窃私语的,便是此事,没想到太子竟然直接就说了出来。

    韦太傅今日也上朝了,听得此言,猛地看了过去,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在安王府里头发生的事情,无人去告知他,他是刚听得的。

    安王瞪着宇文皓,恨不得撕烂他的大嘴巴,这事既还没查实,也没有通报,他就这么大声嚷嚷地说出来,是要指定他的买凶杀太子妃吗?

    安王冷冷地道:“公道自在人心,认识本王的都知道这是无稽的指控,相信不会有人去说,倒是太子这般嚷嚷,唯恐天下不知,倒是别有居心。”

    宇文皓瞪大眼睛,“我拿个好心给你当驴肝肺啊?我能有什么居心?”

    安王经过喜宴的事,对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而且知道有多人联名参奏他,便也一时没顾忌起来了,厉声道:“太子,你别以为本王不知,怀王妃在喜宴上说的那些话,都是你教唆的,压根没有人要杀太子妃,你是见本王被调回京中,故意砌词诬陷于本王,本王竟不知道哪里碍着太子,要你用这张肮脏的手段来对付我。”

    宇文皓一听这话也生气了,怒道:“宇文安,你还来劲了是不是?我方才说信你,是不想伤了兄弟的和气,惹父皇不高兴,你倒揪着这点不依不挠,好,你说怀王妃说的话是本王授意的,你倒是拿出证据来,拿不出证据来,今日和你没完。”

    “你省省吧,有你好看的。”安王气得都不愿意和他说话了,加上孙尚书在旁边也劝着,他便退到一边去等候,懒得搭理宇文皓。

    宇文皓也被褚首辅拽了开去,褚首辅沉声道:“太子就少说两句吧,太子妃如今得大兴林大夫教习医术,医治麻风病的配方马上就要出来了,届时北唐再不必为麻风症担惊受怕,是北唐的大功臣,有其他居心不良的人要买凶杀太子妃也不奇怪,未必就是安王指使的。”

    褚首辅这话一出,当下便有不少朝臣围了过来,纷纷询问。

    一直都听说太子妃有良药可治疗麻风症,但是,谁都不信,可如今褚首辅说有大兴的林大夫帮忙,那这事就大有可能。

    这事无关政见,是民生福利,大家自然乐于求证,也乐于看到这个成果。

    就连本来今日要联名上参宇文皓的大臣,也都围过去询问,把安王气得七窍生烟。

    上朝的更鼓声响起,司礼太监在殿外大喊上朝,百官鱼贯而入。

    明元帝就位,百官跪拜,三呼万岁之后,明元帝赐平身。

    不等明元帝说话,孙尚书便出列,“皇上,臣有本参奏!”

    孙尚书一出,便有几人也随即出列,“皇上,臣也有本参奏!”

    安王大步踏出,单膝跪地,“皇上,臣也有本参奏,参太子糊涂判案草菅人命!”

    十二本奏章递呈御前,明元帝一本一本地看了,看了之后,命人把奏本拿下去给宇文皓看,虽还没说指责之言,脸上已经一片铁青。

    宇文皓接过来看了看,有些懵然,“皇上,这奏的是哪门子?臣并未判错案子,何来草菅人命一说?”

    孙尚书义正辞严地道:“太子殿下,京兆府日前是否处斩了一名犯人。”

    宇文皓点头,“没错啊,确实如此。”

    孙尚书顿足,“殿下,你杀错了人,那人并非真凶,真凶已经自首,经下官与褚首辅一同审讯,确定他才是真凶无疑,换言之,你处决的那人,是冤枉的。”

第659章 挺身而出的太傅

    此言一出,朝臣哗然!

    众人纷纷看向宇文皓,天子脚下,竟然出了冤假错案,难怪昨天百姓都在闹哄哄呢。

    宇文皓却很蒙圈,“真凶自首?可本王已经查证,此案罪证确凿,凶手对犯罪事实也供认不讳。”

    安王冷冷地道:“招认?只怕吃了大刑吧?堂堂太子办案竟然屈打成招,简直胡闹!”

    宇文皓神色一整,道:“回皇上的话,微臣并未上刑,凶手对于推受害人下湖的事实也招认了,且人证物证俱在,抵赖不得,臣依照北唐律例判处杀人者斩首之刑,怎么算是草菅人命呢?至于冒出来的那什么真凶,还真是奇怪,既然有疑问,刑部为何不曾与京兆府沟通便先上了奏本?”

    说完,他看着孙尚书。

    孙尚书怔了一下,“湖边杀人案?下官说的不是这个案子,而是吴柱与朱氏被杀一案,此案王爷递交上来的宗卷,说已经结案,但下官看过凶手有误,且真凶已经自首。”

    吴柱便是那鳏夫,朱氏是屠夫的妻子。

    宇文皓则奇怪地道:“吴柱与朱氏一案递交刑部的时候,本王就在附文里说过,等此案递交到刑部,凶手会来自首,如今凶手是否已经到了刑部自首?”

    孙尚书脸色微变,“这……那王爷日前处决的,并非此案的凶手?”

    宇文皓道:“自然不是,孙大人,您怎么回事?本王递呈的案子一宗一件,清清楚楚,处决的乃是湖边杀人一案的凶手,至于朱氏与吴柱被杀一案,嫌疑犯还关押在京兆府大牢里。”

    孙尚书骇然,顿时收敛了张狂惶恐起来,“下官……下官许是没看清楚。”

    孙尚书心头大乱,没看清楚吗?之前京兆府递呈上来的案件,确实有好几宗,但是记得师爷亲口说过,王爷竟判了屠夫死刑且已经把他斩首了,不会听错,当时许多人在场亲耳听到的。

    孙尚书看着宇文皓,他面容茫然,但是眼底却一派的透彻,心里顿时明白,这本就是一个局。

    他早就知道这些案子是安王设计的,要让凶手浮现,就必须要斩杀一人宣告此案终结。

    “孙宜!”明元帝怒喝一声,“你怎么办事的?”

    孙尚书扑通一声跪下,惊慌地道:“回皇上,臣……臣一时失察,请皇上恕罪。”

    “失察?”户部尚书出列,澹然道:“皇上,太子殿下才处置了那凶手,昨天便已经谣言满天飞,民间百姓都闹起来了,臣昨日进了会宾茶楼小坐了一会儿,听得茶客纷纷痛骂太子,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些消息都是刑部泄露出来的,臣当时就觉得奇怪,刑部办案,一向严谨,尤其存疑的案子,更需要发回重审调查,是绝不能对外泄露半句的,臣心里正奇怪呢,今日一上朝,十二本参奏太子,这其中绝对有问题,还请皇上细查。”

    明元帝脸色阴沉,眸子锐利地一扫,方才参奏的朝臣全部低下头。

    安王道:“皇上,方才太子说此案递交刑部的时候,有附文在后说凶手会前来自首,想来他知道凶手是谁,既然知道凶手是谁,为何不立马逮捕,而要等他前来自首呢?”

    宇文皓道:“回皇上的话,臣早已派人追查到他,他招认了犯罪事实,之后表示要去刑部自首,臣自当给他这个机会,便沿途派人跟着,怕刑部不了解案情,便先把案子的宗卷移交过去。”

    安王冷笑,“自首为什么非要去刑部?到你京兆府自首也可以,且都已经掌握了犯罪事实才说自首,糊弄谁呢?”

    宇文皓怔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对啊,要自首的话,到京兆府自首也可以,这凶手到底玩什么把戏呢?非得要去刑部自首,看来其中必有内情,臣建议,还是得再严审一番。”

    “你……”安王气得胸口发闷,他这样说,岂不是告知这自首的人也有问题?

    朝臣也觉得奇怪,这案子是京兆府办的,凶手却偏要去刑部自首,且方才户部尚书也说了,案子会泄露出去,是刑部对外透的风,那刑部与凶手到底在捣什么鬼?

    看来,确实有人要针对太子,方才在殿外,太子说起安王府的人买凶杀太子妃的事情,莫非……

    帝师韦太傅颤巍巍地出列,双眼炯炯有神,“皇上,老臣要参奏!”

    韦太傅之前在朝堂之上,因太子妃上麻风山的事情进谏,激动之下,竟撞了头导致受伤,如今方养好一些,看着还是特别的虚弱。

    明元帝看到他,阴沉的脸才有些缓和,“太傅上本奏”

    韦太傅颤巍巍地跪下,峻声道:“老臣无本,老臣是临时要参,要参安王殿下买凶杀人,结党营私,构陷太子,祸乱朝纲!”

    安王惊怒,“太傅休得乱说,这分明是太子设下的陷阱!”

    明元帝冷冷地道:“太傅请起,赐坐,说下去。”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禁军给韦太傅搬来椅子让他坐下来,太傅许是过于激动,连连咳嗽了几声,咳得脸色都涨红了,激动地道:“皇上,皇室最忌兄弟不合,手足相残,今日安王连同十一位大臣参奏太子,却是以子虚乌有的罪名构陷,刑部存疑的案子,不曾禀报,也没有发还,就这般联名上奏,岂能用不谨慎或者失察来糊弄过去?若无绝对把握,怎会有这么多人一起联名参奏?殊不知他们十余人都是上了太子的当,太子用计虽不妥却也是自保,且揭穿了他们丑陋的面具。还有老臣得知,有人指控安王府内人买凶杀太子妃,此事若查实,安王的用心何等险恶?方才在殿外,老臣便听有人议论说昨天有嚣民到皇城大街叫闹,要安王取代太子之位,何等的无法无天?这些乱臣贼子,当诛!当诛!”

    太傅最爱捕风捉影,且他最忌,动摇国本,,一大把年纪想象力也是异常丰富,更是个狠人,只要谁触到这一点,他是连自己脑袋都敢随时撞破的人。

    他虽声讨过太子妃,但那是因为太子妃不贤惠,坏太子名声。

    方才在殿外看到太子与安王起争执,他心里就不高兴了,太子如今在他心里是宝贝疙瘩,谁动谁穿小鞋。

    入殿之后,见十二人联名参奏太子,他就觉得今日首辅叫他来上朝是来对了。

第660章 太子大胜

    安王差点没昏过去,今日参奏,本是有十成的把握,哪里知道刑部办事这么的不牢靠,竟连宗卷都没看明白。

    不,这是宇文皓故意为之,递呈了几宗案子用以混淆视线,那韦太傅自打伤了之后,就一直不曾上朝,今日却来朝掷地有声地配合指责,可见是早有筹谋。

    韦太傅激动之余,竟又像上次一样以死进谏,涨得一张老脸通红发紫,胸腔里发出一阵的哮鸣声,“皇上,太子的威信不可动摇,动摇太子,则是动摇国本,且安王有心觊觎太子之位,若再执迷不悟,则兄弟反目手足相残,酿成皇室惨绝。臣以项上人头,请皇上严查严办严惩,否则,臣将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

    明元帝听得这话,头皮都发麻了,想起他之前拼死一撞,那叫一个惨烈震骇。

    如今脑壳薄得跟鸡蛋壳似的,可经不起再撞一次,这殿上染了谁的血都不打紧,唯独不能在他在位期间染了帝师的血。

    他冷冷地扫了安王一眼,见他气得脖子都粗红了,厉声问道:“你可有觊觎太子之位?”

    殿上百官的眼光都聚焦在安王的身上,安王一口气强行吞下,道:“皇上,臣若有那般狼子野心,叫臣不得好死。”

    明元帝冷道:“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今日你们十二人参奏,是凑巧还是私下商议过?”

    安王伏地,“回皇上的话,臣……臣并不知道其他大人也一同参奏。”

    冷静言这会儿出列淡淡地道:“这倒是奇怪了,王爷自打回京之后,无官职在身,刑部的事情连京兆府和大理寺都还不曾得知,王爷怎就得知了呢?而且知晓之后马上就参本,你们兄弟之间并无嫌隙,按照常理,该是先去找太子问个清楚,怎么却背后捅刀了?若说安王殿下没有要害太子的心,叫人不能信服,看来坊间传言说安王府的人找冷狼门的杀手刺杀太子妃倒不是空穴来风。”

    安王气得双眼突出,猛地抬头瞪着冷静言怒道:“冷静言,这些捕风捉影之言,你无真凭实据,怎敢到殿上来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这是污蔑亲王,罪大恶极!”

    冷静言不紧不慢地道:“安王殿下,您这没有真凭实据不也参了太子一本吗?诬陷亲王罪大恶极,不知道诬陷太子,又是什么罪呢?”

    “你……”安王气得说不出话来,论争辩,他远远不是冷静言的对手。

    明元帝看着二人,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又与太子妃扯上关系了?”

    冷静言拱手上禀,“皇上,在安王殿下娶侧妃喜宴上,怀王妃与汝侧妃起了争执,争吵之下,怀王妃说汝侧妃曾到冷狼门去出十万两银子刺杀太子妃,此事并非臣杜撰,朝中有许多大人在场,他们都是亲耳听到的,皇上若不信可以问问。”

    那位孙尚书自知不够严谨连累了安王,如今听得冷静言说出怀王妃的话,想着将功折罪,便出列反问,“冷大人,这真是无稽之谈,且不说怀王妃指责的是汝侧妃,便真是指责安王殿下,可安王殿下为何要这样做?杀了太子妃,对安王殿下有什么好处?”

    安王一听这话,顿时气得两眼翻白,这孙尚书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问得好!”冷静言眸子一闪,仿佛就等着他来发问,“太子妃半月前去了梅庄,与大兴国的林大夫探研医术,得到了一良方可以治愈麻风症,一旦此事成了,麻风症在北唐就再不是绝症和恶疾,立下了千秋大功,此功自然也记在太子殿下的头上,届时,民心所向,太子之位稳固,若有人再要动摇太子之位,便是难上加难。”

    文武百官已经不止一次听得说太子妃有了医治麻风症的良药,第一次听,觉得可能是猜测之言,但是如今褚首辅还有冷静言都言之凿凿地说,看来,十有八九啊。

    一时,朝臣都有些激动了起来,竟不顾朝堂之上,更不顾在问罪于安王,纷纷地询问宇文皓。

    韦太傅虽然不大喜欢提起麻风山,但是,听得冷静言这样说,他心里头也盼着能成,便也不出声阻止了。

    宇文皓倒是干脆,两眼一翻,甚是自得地道:“这本来就能医治,否则太子妃为何三番四次地上麻风山?林大夫来了,不过互相商讨改善了一下方子,让药效更好一些罢了,林大夫本就为此事来的。之前民间多番揣测,说太子妃是为了作秀去麻风山的,并无治愈的把握,说这话的人也是蠢得够可以,谁拿自己的生命去作秀?且这事在百姓间引起这么大的乱暴,太子妃甚至被人袭击,若不是真能治好,谁愿意冒这风险?”

    “如此真是太好了!”

    “是啊,若真能治愈麻风症,实在是我北唐之福啊。”

    “七国之中,唯有我北唐能治愈麻风症,大兴国虽有林大夫,但听闻时而也有麻风病爆发,大兴国都过来取经,可见太子妃是真有把握的。”

    朝臣素来双标,且见风使舵,他们可不管之前曾如何激烈地反对元卿凌上山,如今风向偏往太子妃,且真是造福百姓的事,他们当然就得附和一下。

    安王自知今日大势已去,遂沉着脸一声不吭,如今是说多错多,宇文皓分明是有备而来的,枉他还以为今日能参他一本,把他京兆府尹一职罢免。

    那宇文皓素日里玩世不恭,其实不知道隐藏着多狡猾的心思,这一次没扳倒他,往后若要动他只怕更难了。

    明元帝高高在上,一如既往地在朝臣有所议论的时候不发话,只用眸光冷锐地看着底下每一个人的神情。

    褚首辅也是垂手而立,在这朝堂之上,无人比皇上更清晰,任何人的心思在眉目里都是藏不住的。

    太子上了宗卷到刑部,那宗卷必定不周全,且命人去述说,也定是有指向性的引导,才会让刑部尚书急不可待地跳出来,企图为安王立功。

    若刑部和安王若抓着这点盯着太子不放,倒不至于一败涂地得狼狈难看,可惜的是,这话题迅速被户部尚书转移开,再到太傅激动发言,至此已经完全偏离了案子,所有人只盯着麻风症和太子妃被刺杀一事,谁还记得案子?

    就连皇上,此刻大概都被打动了,毕竟治愈麻风症,皇上做梦都想做到,否则当初一开始的时候不会对太子妃上山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褚首辅在心底悠悠地叹了一声,这一局,太子大胜!

第662章 接了孩子出宫

    汤阳道:“如今安王尚不至于要与鲜卑勾结,但是如果真逼急了,未必就不敢做。”

    他看着宇文皓,露出了大姨夫笑,“殿下如今办事越发成熟沉稳,都能想到长远去了,大概皇上心里也是高兴的。”

    宇文皓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老头子高兴不高兴不知道,但本是想着叫本王去训一顿的,幸好本王有先见之明,先说了一通太子妃如何委屈,老头子心里内疚,便没有责罚本王。”

    汤阳也高兴得很,“如今外头的百姓都赞太子妃呢,这些个也不是东西,往日骂得可凶了,如今昭告一下,就都改了口。”

    宇文皓道:“这大概就是老元说的羊群效应,之前骂老元,是有人带头的,如今父皇下了昭告,朝中有喉舌对外先赞了一通,百姓自然见风使舵,加上麻风症的恐惧威胁了他们这么久,如今听得说真能治愈,怎还敢骂?拜都来不及了。”

    汤阳觉得在理,“对了,太子妃应该今晚能回。”

    宇文皓站起身来,笑容堆满脸,“媳妇晚上回,得了,本王回一趟衙门,大理寺要过来交接案子,往后几日都有空闲可以陪陪老元了。”

    汤阳笑着道:“太子妃怕是没闲暇陪您,晚上匆匆回来,明日接了世子回来,后天一早怕又要带惠民署的大夫上山了,麻风山的事了了之后,开设医学院,太子妃有日子忙呢,哪里有功夫应酬闲散太子。”

    宇文皓扶墙出,扫兴,纳个妾她就老实了,要不再生个三胞胎,那妥妥的老实。

    元卿凌差不多亥时才到家,元奶奶累得不行,但是听说明日能见孩子,兴奋得不行,来这么久,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见到孩子。

    宇文皓亲自送她回凤仪阁休息,元奶奶如今对宇文皓越发的顺眼,这孙女婿看着是本事且有责任心的,还懂得孝敬老人,真不错。

    安顿好奶奶,宇文皓就回屋收拾衣裳,拉着刚坐下来喝了一口茶的元卿凌道:“走,去泡澡。”

    元卿凌捶着小腿,“先让我休息一会儿,我都累得走不动道了。”

    她今日回来,是得先去一趟梅庄,再从梅庄下来,可累得不行了。

    宇文皓一手抱起她扛着出去,“太累的话泡澡就对了,泡一会儿,保管疲惫尽消。”

    元卿凌双手垂下,沉沉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是不是该给他纳个妾呢?不然消耗不了他浑身的精力。

    鬼池里水雾氤氲,元卿凌身子浸泡在池里,头趴在岸边的白玉地板上,美丽的脸漫出了两抹胭脂红,睫毛被水雾打湿,倦怠无力地垂下,“老五,方才我回城有百姓看到我的马车,竟对着我欢呼,真难想象没多久之前他们还扔我臭鸡蛋。”

    宇文皓伸出手指缠绕她的湿漉漉的发丝,“之前扔你臭鸡蛋是有人指使的,如今为你欢呼是发自真心的,臭鸡蛋就忘记了吧,记住他们的欢呼就好。”

    元卿凌转身,双手攀在他的脖子上,巧笑倩兮,“你开解我啊?放心,我没有不开心。”

    “很多百姓都没念过书,容易被人撺掇煽动,确实不该放在心上的,老元,你心胸真宽广。”宇文皓低头,双手漫上她的腰肢,在她醉红色的脸上印了一下,“好了,起来吧,明天还要早起入宫,早点回房把正经事办完就睡觉。”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元卿凌都是满心无力的。

    但好在,老五也懂得疼人了,知道她今晚回来,早早就叫人炖下了补汤。

    一夕无话,翌日一早夫妇二人就入宫去接点心们了。

    太上皇那边倒是好交代,老五送上金烟斗,加上元卿凌的嘘寒问暖,太上皇十分受用,便叫他们到太后宫里接走孩子。

    太后就不舍得了,好歹养在身边这么些日子,把他们仨养得圆润白净,又得还回去。

    还是跟着去的常公公帮忙说项,孩子不能常离了爹娘,且孩子们还得靠着楚王府这块宝地滋养呢,太后这才不情不愿地叫奶娘把娃抱出来。

    这一抱出来叫宇文皓夫妇见了,两人都为之震惊,那脸都快赶上大饼了。

    “吃的什么啊?胖成这个样子!”宇文皓抱起包子,沉甸甸的,起码重了三四斤,两坨脸颊肉都垂堆起来了,丑出了新境界,真像一只填满了肉馅的包子。

    元卿凌也啼笑皆非,合着太后是怕饿着他们,使劲叫奶娘喂呢,就连小糯米都胖乎了不少。

    “怎么了?孩儿就是要胖嘟嘟的才好看。”太后见他们露出惊讶的神情,不高兴了。

    “是啊,瞧着气色……气色多好啊。”元卿凌昧着良心恭维,“哟,多长了牙齿呢,有四颗了。”

    “可不是?都吃肉了,一口气还能吃个小半碗的肉。”太后道。

    元卿凌觉得这个时候添加辅食也合适,但吃这么多肉能行吗?这肠胃怕是要坏了。

    两人也没多说,抱着孩子就出宫去。

    路上的时候,奶娘才告诉元卿凌,说点心们原本还更胖一些,这几天拉肚子了,叫了御医来看,御医说吃得有点腻,叫不给肉吃,但是点心们吃上瘾了,一心惦记肉味,不给肉就哭,太后舍不得他们哭,便叫人酌情给点,一味的宠溺。

    宇文皓听完之后,皱起了眉头,“那往后不能叫老太太带了。”

    “怕是由不得你,”元卿凌问奶娘,“在宫里头,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奶娘想了想,道:“回太子妃的话,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有一天贤妃娘娘宫里头来了人说娘娘要见世子,叫太后开恩让她出来。”

    “那太后给她见了么?”元卿凌问道。

    奶娘摇头,“太后不许,还叫人去教训贤妃娘娘,且晓谕宫里的人盯紧点,别叫她偷偷地跑出来,奴婢听说扈妃娘娘快临盆,免得她冲撞了扈妃娘娘。”

    元卿凌道:“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扈妃都要生了。”

    宇文皓抱着沉甸甸的包子,觉得俊美的小孩不见了,还给他仨小猪崽,很是不高兴,听得元卿凌说扈妃的事情,也是心不在焉,淡淡地道:“瓜熟蒂落,到日子了自然就生,有什么好奇怪呢?”

    元卿凌见他又发小儿性子了,懒得搭理他,只管逗弄小糯米。

第663章 怎能叫你欢喜

    元奶奶今日一早就起了,心里很是高兴,到门口看了两回,终于看到王府的马车回来,她忙就下了石阶去迎接。

    赶车的徐一远远见见到了,道:“老夫人怎么穿那么单薄就出来了?今个风大,可别冷着了。”

    元卿凌掀开帘子,果然见奶奶在绮罗的搀扶下出来了,这么冷的天,披风也不穿,站在府门口,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她心头一酸,在山上的时候,奶奶就总是问孩子的事情,她心里头是惦记着要见,奈何来了这么久,愣是一眼没瞧上。

    等到马车停稳,宇文皓就先抱着包子下了马车,朝奶奶走过去。

    包子本来在马车上睡着了,马车停下来之后,他就睁开眼睛,伸了伸懒腰。

    宇文皓把包子往元奶奶面前一凑,元奶奶瞧着那胖嘟嘟的脸,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伸手想要抱,元卿凌已经过来,一手扶着她,“罚您不许抱孩子,这么冷的天不知道穿棉衣就出来,嘴唇都冻得发紫了。”

    说完,强行扶着她进去,元奶奶哎呀了一声,“让我瞧瞧。”

    “进去再瞧不成?回来了就跑不了。”元卿凌不由分说地道。

    元奶奶流着眼泪道:“姑爷抱着的是大娃吗?像你,长得可像你小时候了。”

    元卿凌伸手为她拭去眼泪,“瞧您,怎么还掉眼泪了呢?”

    “高兴!”元奶奶轻叹。

    进了屋中,元奶奶看着三娃在自己的面前,她泪目了,逐一抚摸了孩子的脸,慎重而哽咽地对孩子们道:“第一次见面,我是你们的祖奶奶。”

    说完这话,泪水便滑落。

    元卿凌蓦然转身,泪水满眶。

    元奶奶把一个一个地抱在怀中,痴痴地看着,笑着哭,哭着笑,然后看着元卿凌叹息道:“你爸妈如果能瞧上一眼就好了,哪怕瞧一眼啊。”

    元卿凌心头一酸,眼泪差点也忍不住。

    虽然她一直都自欺欺人地说自己只是远嫁,他们是同步活着的,可始终是不一样,再远她还能回去,现在可怎么能回去?

    宇文皓最怕她们这样,每一次她们说家里的人,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与她们格格不入。

    他默默地坐着,想着如果有办法,还真盼着老元爹妈都来,那样他就再不用担心老元有一天会离他而去。

    那镜湖……是不是真有玄机呢?或者改天得再去一趟,不是说雪狼都懂回家吗?那就把雪狼扔下去。

    他胡思乱想了一下,实在见不得这样泪眼的场面,寻了个由头走了出去。

    点心们在元奶奶面前显得特别乖巧,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笑得像个天使,四颗小贝齿尽露。

    元奶奶简直是爱不释手,眼睛都舍不得移开,看着三张相似的面容,心里头只觉得震撼。

    颤动心弦的情愫涨满胸间,穿越时空的亲情得以延续,唯一遗憾的是孩子的外公外婆没有能见上一面。

    “真好,真好啊,”元奶奶抬起头看着元卿凌,眸光温柔慈爱,“都是男孩,若能添个女孩就好了。”

    元卿凌没想到奶奶半响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禁失笑,“奶奶,您怎么还干起了催生队的活儿来了?”

    元奶奶也笑了起来,伸手在汤圆的脸上轻轻地摸了一下,“奶奶是盼着你儿女双全,不过,在这个时代里,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里头走一圈,奶奶自然舍不得你再受苦,也罢,那日听蛮儿说这京中也有很多被遗弃的孩儿,回头收养一个,权当自己生了。”

    元卿凌嗯了一声,把孩子们都放在地毯上爬着,她则依偎在奶奶的身边坐着,心里头思绪如潮。

    点心们很亲外祖奶奶,这点让元卿凌心里十分欣慰,可算这些小兔崽子懂事。

    安王府。

    一道圣旨下来,着安王到工部任员外郎一职。

    安王跪下接旨,面容冷肃。

    宣旨大臣走了之后,安王回了书房,把圣旨掷于地上,冷笑道:“员外郎?他这是有意要压着本王不许本王出头。”

    阿汝轻轻地捡起了圣旨,拍了拍灰尘,轻声道:“王爷息怒。”

    “息怒?”安王一手把书桌的东西扫落在地上,面容铁青,“本王要如何息怒?父皇欺人太甚,那日朝堂之上,他怎么会看不出宇文皓的诡计?他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听信了猜测之言,本王是参错了,可十二人都只是罚俸一年,为何要把本王调任工部任职员外郎?员外郎,从五品的官员,本王走出去,怕是要被人笑得脸都红了。”

    阿汝上前安慰,“王爷切莫消极,工部好歹也是个肥差,多少人巴结呢,先干着积累人脉,往后再慢慢想法子。”

    安王一听这话,气得更甚,“肥差?本王只是个员外郎,上头还有尚书,侍郎,郎中,什么时候才轮到本王?”

    阿汝沉静地站在那里,嘴里虽然宽慰着安王,但心里着实是有几分欢喜。

    这样也好,王爷若真把太子扳倒了,她在王爷心里就再没有利用价值,唯有王爷遇挫的时候,才会想起她。

    安王怒极中扫了她一眼,想起怀王妃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厉色道:“你最近办事越发不牢靠了,竟容得怀王妃这个贱人在喜宴上胡言乱语,如今便没有证据,可外头多少人信了这话?回头她元卿凌出了事,都得算在本王的头上来,真是岂有此理。”

    阿汝抬了抬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王爷,我如何知道容月会这样口没遮拦?且这事的起因是王妃身边的人对她说了些有的没的,才会让容月借机发难。”

    安王的眸光如钢刀一般刮了过来,“有的没的?是有还是没有?这种事情你若再犯,就算你有飞天的本事,本王也不会再用你,本王三番四次跟你说,不可招惹到王妃跟前,阿汝,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本王的底线是不可触的,容忍得了你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阿汝垂下了眸子,睫毛微颤,“阿汝谨记,以后都不会再犯了。”

    她慢慢地转身出了去,站在廊前,看着廊前飘落的黄叶,嘴唇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笑容,眼底骤然闪过一抹狠毒。

    我若不得意,怎能叫你欢喜?

第664章 老五的痴心老妇

    几天之后,麻风山有好消息传回来,经过惠民署的大夫连同御医一块诊断之后,发现山上病人的病情已经得到了遏制,且有些已经将近痊愈,用太子妃的话来说,就是不具备传染性了。

    而且,御医看过方子,回宫之后禀报,直叹方子之奇妙,有祛毒止血生肌的功效,还有消除病毒的功效,用这方子确实可以药到病除。

    明元帝大喜,下旨昭告天下,且对太子妃封赏,一连打了两三张欠条。

    元卿凌请明元帝下诏科普,说麻风病虽然会传染,但是不必引起恐慌,只需要做好防护隔离工作,再进行治疗,治愈率是很好的。

    这件事情,实在是北唐的大事,明元帝除了把方子公开之外,还下旨京中乃至全国州府举办庆祝活动。

    京中自然也要大肆庆祝的。

    因着冬至来临,所以,这一次的庆祝便与冬至一起庆祝,官员休沐三天,官府连同民间一起举办庆祝的活动,京兆府尹宇文皓便定在晚上举办焰火庆祝。

    焰火素来只有正月十五元宵才有,但治愈了麻风症,是举国之喜,穷逼明元帝也豪砸千金,焰火一定要办得像模像样才好。

    但凡官民同庆,宫中便会举办家宴,皇室宗亲们都得入宫一起参加晚宴。

    元奶奶不喜热闹,加上她爱狗,在府中带多宝散步,训练,顺带训练雪狼。

    狗通晓人性的,在现代的时候,奶奶也算是做了一辈子的救助流浪动物的事情,和猫狗打交道习惯了。

    元卿凌和福宝多宝这么要好,也是因为自小耳濡目染。

    中午时候,元卿凌便已经打扮,她今晚肯定会成为焦点,万众瞩目,所以喜嬷嬷亲自下场帮她打扮,就连纪王妃也过来凑趣,说元卿凌往日打扮朴素,丢尽皇家的脸面,她带来了一些名贵的头面。

    且还带了一对镂空错金翡翠手镯送给元奶奶。

    纪王妃惯会为人来事,她虽然不知晓元奶奶的身份,但是到底是大兴皇室来的客人,且住在了楚王府,元卿凌又与她同出同入,想来不简单,所谓礼多人不怪,她便先下手为强了。

    元卿凌今晚穿了一袭胭脂红绣芍药长裙,里头裹了一件薄羽绒,外头再披一件黑色绣金线披风,上了妆,描唇画眉,妆容精致,戴上金镶玉凤凰挑心宝冠,脖子上再挂了一串红珊瑚链子,珊瑚红灿若火,粒粒圆润,看着就很贵,这么一打扮,甚显尊贵。

    元卿凌却有些不适应,“会不会太隆重了些?”

    纪王妃淡淡地道:“瞧你那寒酸劲,你往日打扮朴素,哪里有一朝太子妃的模样?让人见了会以为皇家很穷。”

    元卿凌嘀咕道:“皇家确实是穷。”

    纪王妃道:“穷要穷在里头,不能穷外表,便是吃糠咽菜也要告诉人家自己吃的鲍鱼燕窝。”

    元卿凌失笑,“至于吗?”

    “至于,这是面子问题,咱身份贵重,讲究的就是个面子,否则谁知道咱身份贵重呢?”纪王妃和她的理念不一样,该尊贵的时候,就必须得尊贵,再为她收拾了一下才满意地道:“且你今日是焦点,更不能失礼了,回头皇室宗亲们争奇斗艳,你倒像个乞丐,丢谁的脸呢?再说了,拾掇得好看一些,也好叫那些思慕老五的人看看,自己是否及得上你的姿容。”

    元卿凌道:“如今没人思慕他了,这个我很放心。”

    纪王妃冷笑,“你以为就一个褚明翠姐妹吗?京中多少贵家女子盼着你加老五青睐一顾?便不说远了,今晚宫中宴会,皇亲贵族里多少觊觎着他,你自己好好瞧瞧。”

    元卿凌不信,“真的吗?”

    纪王妃道:“还有假么?大长公主的女儿翁静郡主家的两位姑娘,康郡王的外孙女,鲁国公家的嫡孙女,今晚可不止皇室宗亲,侯爵大将都一并请了,届时你便知道。”

    元卿凌困惑,“怎么这么多人喜欢他?我以前也没听过啊。”

    “以前喜欢他的人可多了,只是因为他与褚明翠……”纪王妃淡淡地垂下眸子,再拿了软金花钿为她贴上,“且之后又因你闹出那样的名声,自然就一时淡出了,可现在不一样,他太子位分定了,尊贵得很,且如今良媛良娣的位置还空着呢,会有多少人争破脑袋啊?”

    元卿凌哭笑不得,“可厌恶这样的事情了。”她以为,如今自己已经不需要为这些事情担心了,毕竟太子夫妻伉俪恩爱情深,美誉在外,谁还这么不识趣地凑上来?

    纪王妃耸肩,“你便是再厌恶,可这就是事实,北唐皇朝里,诸位亲王都极为出众,自然多着贵女惦记,再说,老五的性子是讨喜的,你一辈子都得烦恼这个。”

    元卿凌想到老五白发苍苍的时候依旧有痴心老妇在外捧花守候的场景,顿时深感无奈。

    嫁个无能夫婿烦恼,嫁个出色的夫婿更烦恼。

    喜嬷嬷见她烦忧,便安慰道:“太子妃,纪王妃这是杞人忧天,太子一心一意地对您,不会有其他女人的。”

    纪王妃笑了,“喜嬷嬷,这可说不准的,便是猫儿不吃腥,架不住鱼儿自己送到嘴边啊?便是猫不吃,也沾了一身腥臭,何苦来哉?还不如早早定下这良媛良娣,自己挑总好过那些费尽心思争夺的女人嫁进来。”

    元卿凌倒吸一口凉气,“我疯了不成?还自己挑呢,我见一个杀一个。”

    “好霸气哟。”纪王妃捂嘴偷笑。

    喜嬷嬷笑着打了纪王妃一下,“太子妃,她故意笑话您呢。”

    元卿凌皱起眉头,一张脸都扭成了咸酸菜,“夫妻二人好好过活不成吗?我们自己没有纳妾的念头,外人都是一味热衷,烦死了,有这功夫,多干点正事不好?我眼下都要忙坏了,若真来了不识趣的,得让老五把态度拿出来才行。”

    纪王妃见她真恼了,才笑着道:“好了,放宽心吧,老五那关过不去,就谁都甭想往楚王府里头塞人,你就踏实地当你的太子妃,忙你的正经事去,至于今晚群芳斗艳,你且看着就是,不必理会。”

第666章 扈妃要生了

    扈妃噗一声笑了起来,翁静郡主身份尊贵,嫁给郡马爷之后,只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郡马爷便娶了几房小妾,两三年间,小妾们为郡马爷诞下了好几位哥儿,翁静郡主就不乐意了,把小妾生的孩子都抚养在自己膝下,妾侍们只能一月来看看一次,连抱抱都不许。

    如今那些哥儿都大了些了,却也不亲近她,各自想着回去找自己的生娘,因此翁静郡主便把妾侍都发卖出去,还因此与郡马爷闹了一场,最后更是惊动了大长公主,此事京中很多人都知道,就是年前发生的事情,当然,元卿凌并不知晓。

    她只是想怼一下翁静郡主叫她闭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没想刺了她的死穴。

    翁静县主的脸色一下子涨成猪肝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尤其扈妃还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她更是恼怒,眸色间便见怒火跳跃。

    其余的人都不好说话,在这个时候,说话无疑是火上加油,孙王妃便给元卿凌打眼色,让她甭搭理那些人。

    元卿凌也觉得留在这里实在无趣,便起身跟德妃告辞,“德妃娘娘您慢坐,我先出去走走。”

    扈妃坐得也有些累,便道:“本宫与你一块出去走走吧,坐在顶住肚子,实在难受。”

    元卿凌扶她一把,“仔细些。”

    扈妃无奈地道:“如今身子笨重,站着连自己的脚都看不见,全身就跟驮着一块铅那么重,费劲得很,只求快点生了,好不再遭罪。”

    德妃便笑了,“你往日也是练武的,怎还不如人家太子妃,太子妃那会儿肚子里怀着三个儿子,一样行走自如。”

    德妃和扈妃的关系处得不错,这只是调侃之言,殊不知翁静郡主听在耳中,却以为德妃故意挤兑她无子,再也忍不住了,霍然起身,“德妃娘娘,本郡主素来敬重你得体端庄,今日为了讨好太子妃,三番四次地拿本郡主开刷,看来这后宫氛围也不怎么好,净出谄媚之徒,本郡主不屑与尔等为伍!”

    所有人都怔住了,翁静郡主这是怎么回事了?德妃的言词间,哪里有谄媚太子妃的嫌疑?这不是寻常的话吗?

    这一下,就连德妃都挂不住脸了,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郡主慢走不送!”

    那柔勄县主也愤然起身,哼了一声,扶着翁静郡主出去。

    两人行过元卿凌与扈妃身边的时候,元卿凌有意让她们先出去,免得她们气呼呼地撞到扈妃,所以便扶着扈妃往边上退了一下。

    殊不知翁静郡主心里头有气,又见元卿凌下意识地退让,以为她故意表现出谨小慎微的样子好叫人觉得她委屈被欺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竟用肩膀对着元卿凌的肩膀上撞了一下。

    却不料,元卿凌不曾防备她这样身份的人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所以并未防备,被她一撞脚步不稳便倒向了扈妃。

    扈妃本来坐得双脚发麻,加上身子粗笨没见到翁静郡主的举动,更是不曾防备,元卿凌这么一压过来,她脚踝一扭,失去重心便往侧面倒了下去,肚子侧重重地撞在了茶几角上,痛得她差点没昏过去。

    “天啊!”德妃脸色大变,失声道:“快扶起,快扶起!”

    元卿凌已经扶住了扈妃,扈妃伸手压住腹部,眉头紧蹙,“痛……痛得很。”

    殿中的人都吓住了,听得扈妃说肚子痛,纪王妃急忙上前帮忙,急道:“怕是动胎气了。”

    那翁静郡主和柔勄县主都吓住了,翁静郡主本只是发泄一下,不曾想过要伤害扈妃,如今动了扈妃的胎气,若她腹中孩儿有个三长两短,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她一时也慌了神,想着辩解两句,却听得柔勄县主忽然尖锐地道:“我看见,是太子妃撞了扈妃娘娘,太子妃意图谋杀扈妃娘娘。”

    元卿凌这边刚腾出手来,听得柔勄县主这句话,她回身就一巴掌劈了过去,厉声道:“滚出去,再敢胡闹,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柔勄县主被打了一巴掌,怔住了,伸手抚摸着火辣辣的脸,回过神来顿时悲愤交加,“你怎敢打我?你好大的胆子!”

    翁静郡主也抓住了元卿凌的手,气得浑身颤抖,尖声道:“太子妃,你休要欺人太甚。”

    元卿凌沉了脸,吩咐容月,“拉她们出去。”

    容月已经跳了下来,“不必五嫂吩咐,我实在见不得这两只高傲的孔雀在这里喳喳乱喊。”

    容月上前一手拉住一人就往外拽去,翁静郡主哪里受过这般对待,气得直破口大骂,而柔勄县主嘴里还嚷嚷着说是太子妃推到了扈妃,是太子妃要谋杀扈妃。

    容月把她们往廊前一推,杏眼圆瞪,“你当我们瞎啊?是翁静郡主推了太子妃,太子妃才会撞在扈妃的身上,贼喊捉贼,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这里的乱闹惊动了外头,宇文皓和一些人本就在不远处,听得闹声急忙就跑了过来,这还没来到,柔勄县主便已经哭着跑上前去,执住他的衣袖哭道:“表哥,您来得正好,太子妃要谋杀扈妃,还要诬陷我母亲,您快去看看啊。”

    宇文皓也是个不含糊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对劲,便一手推了柔勄县主,怒道:“胡言乱语,太子妃怎么会谋杀扈妃?你是魔怔了还是疯癫了?”

    他回头直起脖子就喊了一声,“郡马爷!”

    郡马爷赶至,见太子寒脸笼霜,而自己的女儿哭得像个泪人,且脸上还有赫然指印,不由得怔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翁静郡主怒道:“你还问?我与女儿被人欺负了,太子妃撞了扈妃娘娘,如今赖在了我的头上。”

    赶过来的人听说扈妃出事了,都吓得心惊胆战,扈妃娘娘可是有孕在身,皇上可着紧扈妃娘娘腹中的孩儿了,之前发脾气去皇家别院住谁都不带,就光带了扈妃娘娘,可见皇上有多重视。

    宇文皓沉着吩咐,先请御医和稳婆,再叫人去请皇上,所有无关人等退出去,说扈妃若情况不好,产房就是在这里了。

第667章 许是胎盘早剥

    明元帝很快就来了,听得翁静郡主在尖叫,“是太子妃推的,她上过被诅咒的麻风山,沾染了晦气,现在要来害扈妃娘娘腹中胎儿了。”

    明元帝一听这话,脸色都黑了,只是他忧心扈妃,先也不问缘由,只狠狠地瞪了翁静郡主一眼,再吩咐宇文皓处理外头的事情,他快步进去了。

    扈妃这胎一直都很稳健,前几天入盆了,御医估摸也就是这十天八天的事,没想却出了这幺蛾子。

    他进去之后,先抱住了扈妃,殿中一干人等除了德妃和元卿凌之外,都出去了。

    扈妃抓住明元帝的衣袖,一脸痛苦之色,娇艳的脸如今已经苍白一片,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流下,“皇上……臣妾……臣妾要痛死了。”

    明元帝眉心一跳,急忙呵斥,“不得胡说,朕在这里,你不会有事。”

    扈妃被平放在罗汉床上,德妃帮忙挪开中间茶几,再取了一张被褥过来盖住扈妃,稳婆才上去检查。

    殊不知,才掀开裙子,便看到有鲜血渗出,稳婆脸色微变,“皇上,娘娘怕是要生了。”

    德妃忙上前拉着明元帝,“皇上,您先出去,有太子妃和稳婆在,御医也在外头候着,您不合适留在这里。”

    明元帝眼底闪过一丝焦灼,“朕就在这里,回头真要生了再出去。”

    扈妃痛得要紧,也不忘为元卿凌辩解,勉强挣扎起身子道:“皇上……不是太子妃,她……没有推臣妾。”

    明元帝扫了元卿凌一眼,便又转了过去看着扈妃道:“你不用管这些,好好顺口气,还痛得要紧吗?”

    扈妃张嘴呼吸,一张脸越发的苍白,双手揪住明元帝的袖子使劲拽,企图让自己能减缓点痛楚,但是显然也不行,她痛得嘴唇都乌色了。

    本若只是顺利生产,御医在外头指点稳婆就行,可如今眼看血越出越多,且扈妃越来越痛了,稳婆觉得情况非比寻常,便奏请叫御医进来看。

    御医进来之后,明元帝竟叫元卿凌出去。

    元卿凌听得这话的时候,怔了一下,有些担忧地看了扈妃一眼,扈妃已经痛得不行,只靠练武之人的意志死忍着。

    元卿凌觉得她的痛有些不寻常,扈妃自小习武,且在镇北摸爬滚打长大的,身体素质很好,现在的情况,或有可能是方才撞,击造成的胎盘剥落或者是子宫破裂。

    不管是哪一样,都是十分危险的,尤其胎盘早剥,会让血液流进羊水里,羊水再从开放口里进入血液循环,那就造成羊水栓塞,那是真真要命的。

    想到这里,元卿凌抬起头对明元帝道:“父皇,我没有害扈妃娘娘的心,您准我留在这里,娘娘或会是胎盘早剥,会有危险。”

    她方才听到翁静郡主在外头疯狗般吠叫的话,说她有晦气,是被诅咒的,父皇昔日未必会信这话,但是如今扈妃忽然出了意外,且面临生产,为了安全起见,这般细想,父皇肯定是不许她在这里的。

    “父皇!”元卿凌见他还在犹豫,再上前一步,恳声道:“扈妃娘娘和腹中孩儿要紧,请您莫信某些人妖言惑众。”

    德妃也知道情况危急,道:“皇上,您若不放心,不如请太后过来坐镇,太后乃是万福之人,有她老人家在,邪气不侵。”

    明元帝很快便做了决定,下令道:“召太医院所有御医在外候着,一切听从太子妃的指挥,德妃,你在这里陪着她。”

    他此生不信神佛,之前便祭天求神,也不过是为势所迫,方才翁静郡主叫嚣的时候,他心里确实是打了个突,加上见扈妃痛得要紧,才会一时犹豫,如今已经迅速清醒过来,自然让元卿凌为扈妃主诊。

    素心殿被封锁起来,顾司亲自派人把守,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出。

    至于翁静郡主与柔勄县主,暂时不处置,只不许她们出宫,可她们两人仿佛也是吓着了,被扶着出去,见人就说太子妃要害扈妃,容月听了这些话,气得要紧,若不是纪王妃和孙王妃拉着,她要上去揍人了。

    安王妃觉得她们母女这样胡言乱语下去,肯定会引起误会,日后太子妃的名声便更不好听,遂奏请褚后,请褚后先把二人带离,褚后也是吓得够呛,忙叫人请了她们到太后的宫中,叫人看着。

    宇文皓和睿亲王则主持了今晚的宴席,很多宾客只知道扈妃娘娘要生产,甚至还说今日确实是好日子,皇上再添一子的话,那就是举国同欢了。

    前殿欢喜,内庭里紧张焦灼,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宇文皓虽与睿亲王等在外头主持宴席,但心思全在素心殿,方才翁静郡主与柔勄县主说的话不少人听到了,这好不容易才此身分明,若因着两人胡言乱语再起波澜,也休怪他不念亲戚情分。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扈妃娘娘无恙。

    镇北侯今日入宫比较迟,一来到便听说扈妃娘娘作动了,马上就要添小外孙,他自然是高兴的。

    他听说明元帝在那边守着,心里十分欣慰,虽然之前不大喜欢皇帝女婿,可如今看也还行,好歹是真放在心上的。

    宇文皓看着他喜滋滋地接受百官的恭贺,心里很是复杂,这老匹夫幸亏方才是不在场,否则听了翁静郡主的话,岂不得翻天?

    为了谨慎起见,宇文皓让齐王坐在镇北侯的身边,但凡看到有人要与他说这事,就马上阻止。

    殊不知,却被安王先了一步坐在了镇北侯的旁边。

    且安王一坐下来就马上道:“侯爷,你也别太紧张,扈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无事的。”

    镇北侯不明所以,便道:“虽说生孩儿是女人的大难关,但在宫里头,有这么多御医守着,自然是无碍的。”

    安王道:“是的,会无事的,扈娘娘且自小习武,身子骨比旁人好,便遭了重击,也应该无大碍,父皇也守在素心殿,有父皇龙气庇佑,扈娘娘定会顺利产下孩儿。”

    镇北侯一听这话,酒杯就重重地落在了桌子上,双手拨开遮蔽嘴唇的大胡子,瞪着铜铃般大的眼睛,“什么重击?为什么会在素心殿生?她不是住在素心殿啊。”

    安王一怔,仿佛说错了话般马上别了头,“无事,无事,小王一时错言。”

    镇北侯听了一半,哪里肯依?竟不顾诸多皇亲与大臣在,惊怒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安王殿下,你得跟老夫说个明白。”

第668章 冲动的镇北侯

    宇文皓霍然起身,快步走过去。

    安王已经又转过头对镇北侯道:“此事本王也不知晓,只听翁静郡主受了惊吓出来说太子妃要害扈娘娘,且把扈娘娘推撞在桌子上才会伤了腹部导致提早作动。”

    安王这声音不大,也仅仅能让镇北侯听到,镇北侯却怒不可遏地跳起来,吼了一声,“什么?太子妃推了扈妃?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本来在场的人知道的不多,如今镇北侯这么一嚷,便所有人都听到了,都震惊地看着快步走过去的宇文皓与镇北侯。

    镇北侯性子急躁,见宇文皓来到一时火起便揪住了宇文皓的胸口衣裳,暴跳如雷地道:“太子,扈妃若出了什么事,老夫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宇文皓拽开他的手,淡淡地扫了安王一眼,讽刺地道:“四哥,您如今可真是破罐破摔了啊。”

    安王有些无措,“对不住,本王一时说漏嘴,本只是想安慰安慰侯爷,叫他莫慌,没想竟说了不该说的话,老五,对不住了。”

    镇北侯英雄主义泛滥,一见安王这委屈的模样,更认定了宇文皓与元卿凌串谋,越发的愤怒,竟猛地掀翻了桌子怒道:“本侯不理你们这些魑魅魍魉勾心斗角的把戏,谁敢伤了本侯的女儿,本侯就跟谁过不去,皇上也是糊涂,竟还叫太子妃为扈妃接生,不行,本侯得去。”

    齐王和怀王忙拦住,“侯爷稍安勿躁,父皇自有定夺,您去不得,扈娘娘在生孩子,您去了算怎么回事?”

    有些支持太子的人也纷纷上前劝说,殊不知镇北侯急疯了,推开众人便往素心殿奔过去。

    素心殿里头,元卿凌已经用了催产素,扈妃还痛得要紧,出血持续,腹部发硬,胎盘剥离已经是可以肯定了,如果短时间内无法生产,必须要剖腹了。

    可这里并不具备剖腹的无菌条件,若真要到这一步,危险比较大。

    元卿凌一直听着胎心,暂时还算是正常的,但是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把手术器械先拿出来消毒,以防万一。

    且做最坏的打算,若造成严重后果,例如羊水栓塞产后出血等需要紧急输血,所以,她也马上叫人过来验血配对血型。

    明元帝用的绣龙黄色被褥被送了过来,覆盖在扈妃的身上,底下两角支起,稳婆则在底下看着出血情况与及宫口开放程度。

    因被褥覆盖着扈妃,所以御医可以进来听脉,听完之后,御医也是脸色大变,出去禀报明元帝,说情况不大好。

    刚好镇北侯在御医禀报的时候便来到,听得此言,大步跑了进来,瓮声道:“皇上,太子妃有意谋害扈妃,怎还能让太子妃在产房里头?快叫她出来。”

    明元帝本就满心焦灼,一听这把声音脑袋更大了,有些微愠地扫了追进来的顾司一眼,怪罪顾司没有拦住他。

    顾司请罪,“皇上,侯爷非得闯进来,微臣拦不住。”

    这个时候,里头传出了扈妃的痛叫声,镇北侯听得心都悬起来了,怒道:“她自小就坚强,摔断了腿都不哼一声,现在叫得这么惨,一定是太子妃对她做了什么。”

    明元帝揉了揉眉心,已有发怒的征兆。

    宇文皓也急赶了过来,听得此言,不禁沉下脸道:“镇北侯,你今日是没带脑子进宫吗?也不分辨一下就敢冲撞皇上了?这里是后宫,无旨不得进,你若继续在这里瞎闹,本王便要逮你出去。”

    镇北侯吃软不吃硬,听得宇文皓这威胁的话,更加的暴跳如雷,指着宇文皓就骂,“你以为你是太子本侯就怕你吗?本侯驻守边关的时候你还是个娃娃,你试试逮本侯?”

    宇文皓看着他充满红筋的眼睛,手里动了动,想一拳挥过去,但到底皇上在,他强行忍住,只回头吩咐顾司,“派人去请镇北侯府中的老夫人入宫,镇北侯这样闹,扈娘娘没危险也会变得有危险,让老夫人入宫辩辩,看太子妃是否会害扈娘娘,再让老夫人看看,镇北侯这么冲撞皇上,是否为人臣子之道。”

    一听去叫老夫人,镇北侯当下就老实一些了,再琢磨了一下宇文皓的话,脸上的狂怒慢慢地沉了下去,自知失礼,先给明元帝赔罪,却难耐焦心,还是急躁地问着情况。

    明元帝正忧心忡忡,哪里愿意看他这张暴躁的脸,叫他外头候着,调查清楚自然会告诉他。

    宇文皓强行拉他出去,“你不是要知道原因吗?出来,本王告诉你。”

    镇北侯对宇文皓依旧有敌意,但想知道怎么回事,便跟着他出去了,嘴里依旧放着着狠话,对宇文皓不依不挠的,浑没看见站在外头的安王脸上露出的诡异冷笑。

    宇文皓带他来到素心殿的配殿里头,对外招手,就叫齐王背着韦太傅来到。

    等韦太傅进了配殿,宇文皓就马上闪出去把门关上,只留下镇北侯与韦太傅在里头。

    宇文皓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天杀的,什么破事都给赶上了。

    镇北侯见宇文皓躲开,只留下韦太傅一人在配殿里头,气得都要掀瓦顶了,破口大骂。

    韦太傅哪里容得他这般痛骂太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指着镇北侯痛斥,“莽夫,莽夫,还知道君臣之道吗?事实未曾查清楚,就敢在宫里头撒泼胡闹,一把岁数,脑袋连黄口小儿都不如,怎还有脸活着?是谁说与你听太子妃要害扈妃的?你瞧见了还是安王瞧见了?安王是个野心勃勃的伪君子,你信他的话也不信太子的话?太子妃当日不是曾救过你老母吗?你这是恩将仇报,这么多年战场历练,就练就你这身莽夫习气了?哪里有半分大将的气度与智慧?这配殿里头,八根柱子,你寻一条自个撞死在这里,休得丢人现眼。”

    镇北侯被韦太傅指着脑门这般痛骂,简直是莫大的耻辱,他举起了拳头,想朝韦太傅的脑袋上招呼,韦太傅气极之下又痛骂了一通,正喘着粗气,一副要昏死的模样,他这拳头便改为一扶,“您老可别激动,本侯不跟您一般见识,您就是个专护着太子的,肯定为太子说话。”

    “你不该向着太子吗?”韦太傅刚沉下去的一口气又吁吁地喘了起来,“你最该是护着太子妃的人,因为她在里头救着扈妃,昏聩,昏庸,无知,无能,你这些年立下的功勋,都把你的脑袋给浆住了。”

第670章 乱了套了

    素心殿里头。

    扈妃的身体素质是好的,宫缩素下去之后,宫口就慢慢地开了。

    元卿凌一直在留意出血的情况和她腹痛的情况。

    扈妃如今是宫缩的痛楚为主,所以胎盘早剥的情况,或许并不那么严重。

    然而,胎心却有些不好了,这意味着产程必须要缩短。

    她再加了催产药,看着扈妃痛得死去活来的,腹部还是发硬,她心里也很担心,不知道该不该动手术。

    动手术危险,不动手术也危险,难以抉择。

    扈妃拉着她的手,忍过一阵宫缩后,问元卿凌,“我……会不会死?”

    扈妃自打皇上出去之后,就不曾说过话,只是一味地忍受疼痛,时而痛叫两声,忽然听到她这样问,元卿凌怔了一下,忙宽慰,“怎么会?别乱想。”

    扈妃哭着道:“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痛过,不知道生孩子这么艰难……我舍不得去死,我还有爱的人,我想活着。”

    元卿凌知道她已经抵达崩溃的边缘,只能先安抚她,柔声道:“你不要说这些话,只听我说的去做就行,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扈妃使劲摇头,发髻都乱了,汗水从她额头上流下,妆容早毁,露出青白的底色,咬着牙道:“若实在救不了我,救我的孩子吧,我们两,总要活一个。”

    便有人出去禀报明元帝,明元帝听得这些话,心里一片的惨然。

    迎扈妃入宫,开始确实是被迫的,他并不愿意娶一个不懂得规矩的后妃入宫,怕乱了宫规为他惹出许多麻烦来。

    但扈妃自打入宫之后,她活力,热情,热心,却不失善解人意,他仿佛已经习惯了一直去追随她眼底的神采,她偶尔会说几句没规矩的话,但是随即又会俏皮地冲他笑。

    年轻的姑娘,总是能复活一个老男人的内心。

    他握住椅子的扶手,沉声道:“传旨太子妃,让她不惜用任何方法,都要保住扈妃和孩子的性命,若实在到了危急的关头不得不做抉择……”

    所有人都看着他,一般这个时候,多半是保着皇家的血脉,虽然这很无情,但是皇家的血脉是高贵的,断没有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

    然而,明元帝在略一沉吟之后,却道:“保住扈妃要紧。”

    所有人都惊住了,皇上竟然是选择保住扈妃?虽然没到做这个抉择的时候,可皇上怎能自动放弃皇室的血脉呢?

    便有嬷嬷急忙去明心殿禀报褚后,褚后听了也做不得主,叫人去请太后。

    太后在宫里头质问过翁静郡主和柔勄县主之后,其实也想马上动身赶过来,殊不知,不知道是不是急怒担忧过头了,站起来就晕,叫宫里头的人好一顿忙活,刚稳住,便听得嬷嬷来报,说皇上选择要保扈妃。

    太后听罢,脸色也是煞白,“到这地步了吗?”

    嬷嬷道:“回太后的话,怕是要紧了。”

    太后身子本不好,听得这话,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哀呼了一声,“老身的孙儿啊!”

    顿时,便眼前一黑地要昏过去,旁边的宫女急忙跑过去也没扶得住,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了地上,把阖宫的人都给吓得不行,忙不迭地又去请御医。

    今天本是普天同庆的日子,没想太后这又出了事,太医院里头一大半御医都去了素心殿,还有一人去了御花园,说是安王妃出了事。

    太医院里留守了一位御医,方才说太上皇心翳,被常公公给叫了过去,如今太后这边就无人来了,只得到素心殿里头请。

    明元帝正着急之际,听得说太后与太上皇都不好,差点没把他也急死,先叫了一位御医过去太后那边诊治,自己想了想,还是得亲自去看一眼老太太才好。

    可这一走,扈妃又不好了,一瓶宫缩素下去,宫口还是开得那么一点,压根不具备顺产的条件了,事态紧急,元卿凌只得命人请奏明元帝,说需要剖腹。

    可明元帝又去了太后那边,穆如公公都跑断了腿,也没问到旨意回来,元卿凌把心一横,决定马上剖腹,命人急忙去找宇文皓,叫他快马加鞭把奶奶带进宫来,以防不测。

    元卿凌自己生产的时候,是有特制的无菌手术室,但是这里什么条件都不具备,危险很高,她防着到时候会出现一些症状,所以便先请了奶奶。

    宇文皓急忙飞马出宫回府,也不多说,背着奶奶就跑,上了马背才气喘吁吁地告诉她事情,所幸楚王府与皇宫来回不远,又一路飞马而去,倒不至于耽误太久。

    元奶奶到了素心殿的时候,宇文皓才放下她,他自个累得像狗一样喘气。

    明元帝也已经从太后宫里回来了,听得说里头不好,要剖腹拿出孩子,明元帝便道扈妃已经不行,大受打击地坐在一旁,面容惨白,见宇文皓带了个老人家来,那老人家又直接进了里头,便传了宇文皓过来问。

    听得说这位就是大兴来的老夫人,明元帝心里又感觉有一线希望了。

    偏生这个时候,有人来报,说安王妃在御花园里出事,快不行了,再请一位御医过去。

    明元帝惊怒起身,“出什么事了?安王妃不是好好的吗?”

    禀报的贵妃身边的人,见明元帝大怒,当下吓得结结巴巴了,“安王妃……她遇袭,被打了一掌,如今命在旦夕,如今已经有御医在贵妃宫里头,但是,御医说不大行了,贵妃让奴婢来再请一位过去。”

    这素心殿里,还有三位御医,明元帝听得说安王妃快不行,只得再派了一人过去,然后传顾司去调查。

    顾司调查了一番,回来禀报说安王妃是在御花园里遇袭的,被人从后背打了一掌,心脉俱裂,腹中孩儿已经不保,性命或许也难保。

    明元帝跌坐在椅子上,今天本是天大的喜事,没想却连番出了意外,先是扈妃,继而是太后,如今是安王妃,这到底是怎么了?

    顾司道:“臣还有话要禀报。”

    明元帝抬起了沉肃冷厉的眸子,“还有什么事?”

    顾司道:“回皇上,翁静郡主方才出了去,在万园那边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臣认为,不能再让她继续说了,否则今日之事,将被传成大祸。”

    明元帝一拍桌子,怒道:“她还敢说?朕已经问明白了,就是她撞了太子妃一下,太子妃才会撞到扈妃的,你先去把翁静郡主扣押起来,听候朕的发落。”

    顾司领命,大步而去。

第671章 扈妃诞下一子

    翁静郡主本是留在太后那边,被太后一顿斥责,又见太后昏倒,她心里头后怕,便趁着混乱出来了,到了万园,少不了有人围着问出了什么事,她便下意识地嚷了起来,说是太子妃要谋害扈妃,还说太子妃上过麻风山,惹了晦气回来。

    加上那柔勄县主也仿佛是吓着了,一直说着:“太可怕了,不知道为什么太子妃就去撞了扈妃娘娘一下,把扈妃娘娘给撞在了桌子上,伤了扈妃娘娘腹中的胎儿,太子妃整个人像是着魔了似的,还打了我。”

    里头乱成什么样子,众人不知,只知道皇上自打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过,连太子殿下与睿亲王都不见了,只留下怀王与孙王纪王在这里控场。

    大家听了翁静郡主与柔勄县主的话,许多人都将信将疑,若是往日,或许大家就会加重柔勄县主的晦气一说,可今日大家情感上都不愿意接受这种所谓晦气的说法了,因为今天是普天同庆的日子,太子妃已经成为北唐的功臣,把北唐的麻风症给打败了。

    刚好顾司带着禁军来到,宣了明元帝的口谕,说翁静郡主与柔勄县主冲撞了扈妃,导致扈妃摔倒胎动,先行扣押,等扈妃生产之后再发落。

    翁静郡主听得顾司宣旨,吓得瘫软在地上,脸色惨白地说着:“不是我,不是我,是太子妃,是她推了扈妃。”

    柔勄县主踉跄上前扶起翁静郡主,握拳悲愤地冲顾司道:“不是,不是我母亲做的,分明是太子妃。”

    顾司要灭声,且是带着口谕来的,哪里容许她们继续叫闹?一扬手,便叫人上前把母女二人拖了下去。

    翁静郡主是大长公主的爱女,柔勄县主更是她老人家十分疼爱的,但皇上竟下了旨意要扣押她们,可见她们着实与扈妃的事脱不了干系。

    倒是一味地冤枉太子妃,真是可恶。

    顾司听到大家私下议论的话,人心真是奇怪,多日之前,关于太子妃任何的指控,他们都会深信不疑。

    但是,当太子妃成为一朝功臣的时候,任何一句议论都仿佛是泼在她身上的脏水。

    他慢慢地退回去,褚首辅就在旁边满意地听着,顾司实在疑惑,轻声问:“首辅,他们竟然都愿意相信太子妃,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首辅嘴角含笑,小眼睛眯得就剩下一道缝了,“谁愿意去质疑权威?太子妃治好了麻风症,在她的领域中,她就是权威,有了这份光环加持,至少在短日子里,大家崇拜之情未曾褪去的时候,都不会有人容许她被诬陷,这便是人心。”

    顾司似懂非懂地点头。

    素心殿产房里头,元卿凌在阿四的帮忙下,剖开了扈妃的肚子,稳婆是吓得快要昏过去了,外头的御医拿着一大堆的医术在使劲地翻找,有记载的,关于剖开肚子取出孩儿,是有记载的,但是死亡率高无人去实践罢了。

    元奶奶虽然是中医学教授,但是接触西医也多,因此对剖腹产也不陌生。

    她来到的时候孩子正要取出来,她忙消毒双手上前帮忙。

    出血是有的,元奶奶下了一道方子,叫人马上去煎药,且迅速用了凝血药,注意观察出血情况,先不缝补伤口。

    但孩子就不大好,取出来的时候,已经几近没有心跳,元卿凌忙去抢救,揉着心脏,稳婆乱了阵脚,竟慌乱之中跑出去说扈妃诞下了皇子,但是皇子不会哭,也没有心跳。

    明元帝闭上眼睛,心头一阵悲痛,但依旧临危不乱,传旨进去,务必要扈妃没事。

    扈妃做的是局麻,人是清醒的,只是不能动弹,听得说孩子没心跳,她哭了出来,明元帝在外头听着,也红了眼睛。

    明心殿里头诸位娘娘都派人在外头打听,下人得报说是死胎,都各自回去禀报,消息自然也就传了开去,连万园外头都知道了。

    皇子才出生就夭折,这实在是北唐的大不幸。

    镇北侯听得此事,急忙就往素心殿而去,只是这一次没有莽撞的闯进去,而是在外头先叫穆如公公报一声。

    明元帝这会儿心里头悲痛至极,不想见到他,就让他在外头候着。

    产房里头,经过元卿凌的一番抢救,孩子终于恢复了心跳和呼吸,但是没哭出来,只是微微地开了开眼皮瞧了一眼,然后闭上眼睛仿佛睡过去一般了。

    元卿凌几乎瘫软,这小子!

    沉甸甸的重,元卿凌抱了一下,估计有八斤,双腿双手自带一节节的莲藕,擦去血污之后,白嫩白嫩的,且一点都不皱巴巴,这会儿便看出轮廓来了。

    这孩子像极了他爹。

    只是脸上和身上都很多胎毛,也像猴子。

    因着孩子没哭,稳婆在那边处理胎盘,也不知道孩子活过来了,元卿凌抱着孩子用衣裳裹住,放在扈妃的身边,伸手拨开扈妃的湿乱的头发让她看看,“娘娘,是个小子。”

    扈妃本以为孩子没了,正哭着,听得元卿凌这样说,艰难地扭头看了一眼,见鼻翼是微微动的,她反而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还一边说:“怎么那么好看?是我的吗?像猴子一样好看。”

    大家都笑了起来。

    又有人跌撞而出禀报,“皇子无恙,皇子无恙,太子妃把皇子救回来了。”

    明元帝像个少年似的,蹦地一声跳了起来。

    在外头等候的镇北侯,靠着墙壁,缓缓地滑了下来,娘啊,腿都吓软了。

    既是大喜事,宫人们忙满宫里头禀报,禀报到太上皇那边,禀报到太后那边,于是,万园那边也知道了。

    奇迹,这就是奇迹,夭折的孩子都能救活,这是天大的奇迹。

    在确定出血无碍之后,元奶奶开始缝伤口,一层两层,元卿凌反而给她打起下手来。

    元奶奶专注救人的时候,是特别有魅力的,元卿凌就爱看奶奶这个时候,仿佛这会儿在她的生命里,就没有比这事更要紧的。

    元奶奶写了方子,等麻醉药过后,便可喝这方子,固本培元,最合适产后妇人喝的。

    一切处理完毕,元卿凌才请明元帝进来。

    本以为,明元帝会先去看孩子,殊不知,大步进来之后就直接奔扈妃而去,坐在扈妃的床前,伸手抚摸她的脸,一句话不说,只满眼的涩红。

    扈妃眼底噙满了感恩的泪水,痴痴地看着为她几欲流泪的明元帝,笑着有哭,“皇上,看过孩子了吗?”

    明元帝声音嘶哑,“先看你。”

    他粗粝的指腹抚摸过她的眉心额头,“辛苦你了。”

    扈妃闭上眼睛,嘴角还挂着一丝甜蜜温柔的笑,这稚气的大姑娘,已经做了母亲,完成了人生的蜕变。

第672章 镇北侯是凶手吗

    元卿凌抱着孩子站在明元帝的身后,轻声道:“父皇,瞧瞧我小叔子。”

    明元帝这才转头,伸出双手,元卿凌把孩子放在他的手上,沉得他差点没抱住,随即皱起了眉头,“是小子吗?老沉了,吃这么胖,折腾你娘亲。”

    出生的娃儿,一味睡,只是听到这声音,仿佛甚是刺耳,把小脑袋往边上一偏,露出一页大耳朵来怼着明元帝。

    方头大额,倒是个福相。

    明元帝越看越喜欢,慢慢地收紧了怀抱,他的老十出生了,像石头一样重。

    扈妃睁开眼睛,眸色缱绻地看着他,看到他眼底尽露的父爱,眼泪又夺眶而出,做了娘亲之后怎么就总是想哭?

    “请皇上为他赐名。”扈妃轻声道。

    明元帝想了想,“先叫石头吧,回头请太上皇赐名。”

    扈妃念着石头两个字,笑着说:“皇上真有文化,这名儿起得好。”

    殿中一众人,这才跪下来贺喜讨赏。

    便连元卿凌都跪下来了。

    明元帝看着元卿凌,心头激动万千,道:“朕赏你黄金千两!”

    元卿凌谢恩,顽皮一笑,“谢父皇的欠条。”

    明元帝顿时觉得窝囊,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受点气总好过真拔毛。

    扈妃疲倦地道:“皇上,大家都在外头等着您,您快出去吧,臣妾倦了,想睡了。”

    扈妃不提醒,明元帝都忘记今天宫中设宴的事情,便把孩子交给嬷嬷,温柔地叮嘱了扈妃几句,便转身出去了。

    宇文皓守在素心殿外,自然知道喜讯,见明元帝出来,忙不迭地上前搀扶,“父皇您慢点。”

    “得了,”明元帝横了他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回头都有赏。”

    宇文皓笑得灿烂,“谢父皇。”

    明元帝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安王妃的事来,问道:“老四媳妇那边怎么样?”

    宇文皓道:“如今在贵妃宫里呢,听说不怎么好,伏大人已经去追查凶手了。”

    “有发现吗?”

    “还在排查,但并未发现有刺客。”宇文皓说。

    明元帝回头吩咐穆如公公,“多传两位御医过去,务必要救回安王妃。”

    “是!”穆如公公转身便去。

    明元帝对宇文皓道:“老四媳妇在宫中出事,而禁军查探并无刺客,想必是私怨,今日乃同欢之日,先把此事掩下,免得群臣猜疑,陪朕出去吧。”

    “是!”宇文皓应声道。

    万园里头,气氛更上一层,安王妃的事情都被皇上中年得子的喜悦掩盖,甚至遗忘。

    恭维的话,连绵不绝,不外乎是说今日是普天同庆的日子,十皇子的诞生简直就是锦上添花,双脚踩着喜头来的。

    再请钦天监过来,钦天监进言,说昨晚发生五星连珠,主大吉之兆,十皇子降生的时辰,也是大吉得很。

    明元帝听得这些高兴得像个傻子,竟问那起了个小名叫石头,妥当吗?

    钦天监又是掐指一算,连连捏须点头,“好,好,金木水火土,石为土,为基,十皇子日后定会成为国中基石,辅助父兄。”

    众人高兴坏了,最重要的是明元帝高兴坏了,刷刷刷地下去了好几张口头欠条。

    镇北侯没有来到万园,而是在素心殿里头坐着,他自然不能进去见扈妃,只是方才吓得要死,如今也走不动道,便巴巴地坐在外头,歇会儿,好叫心脏恢复正常的跳动。

    扈妃那边需要专注护理,就怕出现感染,所以元卿凌守在里头,阿四和元奶奶出来了。

    镇北侯知道这位老人家,是大兴来的,忙就收敛了往日的张狂之气上前拜见,多谢。

    元奶奶不认识他,阿四告诉他是扈妃的父亲,元奶奶便微笑着道:“扈妃娘娘很勇敢,她术后情况也不错,如今只需要观察是否有感染,排除这点,就没大碍了,侯爷放心。”

    镇北侯连连道:“是,多谢老夫人了,本侯欠您和太子妃一份恩情。”

    “不必客气,我只做本分的事而已。”元奶奶道。

    元奶奶出去,便有太后宫中的人等着,说要请老夫人过去给太后诊脉。

    老夫人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跟着宫人去了。

    太后那边已经得到喜讯了,本想马上过来的,但是还晕着,走不动道,便没有过来。

    老夫人过来之后,她也不顾自己一宫太后的身份,竟要起身见个平礼,老夫人忙扶着她坐下来,“折煞我了。”

    太后不无欣慰地道:“老夫人与太子妃救了老身孙子的命,老身这礼,你受得起有余。”

    老夫人笑着道:“太后这话见外了,我没帮上什么忙,不过是下了两道方子,若硬要说功劳,那都是太子妃的功劳。”

    太后见这位老夫人这般谦卑和善,越发的喜欢,说了一会儿,竟是三观契合,相谈甚欢,太后竟邀请老夫人在宫中小住。

    且说镇北侯在素心殿歇了一会儿之后,便想出去万园,刚到门口,便见禁军守卫副统领伏大人领着禁军前来,拦住了他,“侯爷,下官有几句话想问问您的。”

    镇北侯瞧着伏大人,道:“问吧,什么事?”

    伏大人拱手,“请问侯爷方才是否有去过御花园?”

    镇北侯点头,“没错,本侯去过,怎么了?”

    伏大人眼底闪过一抹精锐,“那请问侯爷是否有进去过上弦月亭?”

    镇北侯不高兴地道:“去过又如何?本侯就去不得那边吗?”

    伏大人问道:“侯爷,想清楚一点,您是否进去过?”

    镇北侯这些年得意,任何人对他说话都是毕恭毕敬的,伏大人却像嫌疑犯似地审他,让他很生气,“本侯进去不进去,与你何干?是不是皇上有严旨,本侯进不得亭子里头?”

    伏大人寒下了脸,“既然如此,就请侯爷随下官到尚方司去一趟吧。”

    尚方司是宫中内务审讯问案的地方,镇北侯岂会不知?听得伏大人要带他去尚方司,当下就勃然大怒,“本侯犯了什么事?不就是到御花园里走一趟吗?至于要抓要锁的吗?”

    伏大人看着他,铁面无私地道:“侯爷不知道御花园里出了伤人案吗?安王妃被重伤在上弦月亭里,如今生死一线,皇上下令下官彻查此事,有人看见事发的时候,侯爷就在上弦月亭走出来,而当时安王妃就在上弦月亭里。”

    镇北侯惊得白了脸,“什么?亭子里的人是安王妃?”

第674章 绝对不可能

    御医道:“回皇上的话,紫金丹的疗效,维持也不过两三天,若两三天之内王妃的情况再度恶化,微臣无能为力,事实上,如果两三天之后没有任何进展,紫金丹的药效退了之后,安王妃怕也是不行了。”

    明元帝眸子顿时沉了下来。

    一生一死,扈妃生了,安王妃腹中的孩儿死了,如今连她的命都未必保住,今日怎发生这么多事?

    明元帝看着安王,“你是否愿意请太子妃过来给她看看?”

    安王想也不想,摇头:“不必,有御医在此就行,此等晦气之人,儿臣不愿意沾惹。”

    明元帝很不高兴听到这句话,但是,如今这情况,也不能轻责他,只得当听不到,安抚了几句,对旁边站立的阿汝吩咐了一句,“照顾好你家王爷,莫叫他为王妃的事情伤了身子。”

    阿汝一直静默旁边,听得此言,福身应道:“是!”

    明元帝出去,便传了顾司过来,顾司才知道伏大人抓了镇北侯,刚问了明白便听得皇上传召,便忙过来了。

    “尚方司那边拿了镇北侯,什么个情况?”明元帝问道。

    顾司单膝跪地,道:“回皇上,臣也是方才问了明白,伏大人在御花园里彻查的时候,问了一些宫人的口供,发现当时只有镇北侯一人到上弦月亭里去过,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人接近,于是,伏大人便带了镇北侯到尚方司审问。”

    明元帝道:“既然如此,找镇北侯问话就行,为何带去尚方司?他有侯爵之位在身,在未经定罪之前,怎可贸然带到尚方司审问?”

    顾司有些无奈地道:“皇上,侯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他听得伏大人怀疑,便发了脾气,出手打伤了禁军,伏大人这才带了他去尚方司,且还打了三十大板。”

    明元帝脑袋都冒青烟了,“还敢在宫里头跟禁军动手?他是疯了不成?”

    顾司纵有心帮镇北侯,但这会儿也帮不下,那老匹夫是真的般不下,鲁莽霸道得很,他如实禀报,“到了尚方司,也发了一场难,如今审问着,他不承认伤过王妃。”

    明元帝对这个岳父如今本就没剩下多少好感,听得他这般冲动,更是不愿意帮他了,可到底是扈妃的父亲,扈妃又刚冒着生命的危险为他剩下了一个皇儿,总不能叫扈妃伤心。

    他沉吟了片刻,“伏素办事,有些冲动,你且去盯着点儿,此事先不要张扬,更不许叫扈妃那边听到风声。”

    顾司道:“那是否还在尚方司审问?需要移送出去吗?”

    明元帝想了想,“不要在尚方司审问,尚方司是内廷审讯的地方,送到京兆府去吧,叫老五查个明白,不可冤枉了他,但若真是他做的,也不能偏私。”

    顾司领命而去。

    明元帝伸手揉了一下眉心,今日真是大喜大悲。

    穆如公公上了参汤,“皇上请息怒,太子定能查个水落石出,若不是镇北侯做的,也一定会还他清白,不至于叫扈妃娘娘伤了心。”

    明元帝疲惫地看了穆如公公一眼,“你说,这一天天的,就不能让朕多高兴一会儿吗?朕今年四十六了,生了一子,太子妃又攻克了麻风病,多高兴的事啊,怎么就出了这事呢?”

    他接过参汤,喝了一口,觉得满嘴苦涩又放了下来,看着穆如公公道:“你说,镇北侯有没有可能是凶手?”

    穆如公公轻声道:“杀人之心怕是没有的,一时激愤控制不住自己,则大有可能。”

    “到底是给了他恩宠过盛!”明元帝气愠道,想了想,更觉得满心愤怒,“当初回朝逼婚,已经惹得朕很生气了,本想他能稍稍收敛,殊不知竟越发张狂,也好,不管是不是他做的,总得叫他吃点教训。”

    穆如公公道:“是的,所以就让太子爷去查吧,想必若不是他做的,经过这一次,他也算是受到教训了。”

    明元帝不语,镇北侯如何他不管,只怕扈妃会伤了心。

    如今她情况还不算很好,连太子妃都不能出宫去在床前守着她,若叫她知道,父女情深,怕是会忧思过度而伤了身子。

    褚后过来问如何处置翁静郡主与柔勄县主。

    明元帝不愿意理会这两人,让交给太后发落。

    扈妃生产之后,依旧住在素心殿里头,她动了手术,暂时不可移动。

    元卿凌今晚没有出宫去,守在素心殿里头,奶奶从太后宫里回来之后,就已经被宇文皓带出宫去了,外头发生什么事,她也知道不多。

    容月今晚陪元卿凌留在宫中,其实容月倒不是为了扈妃,她和扈妃关系不深,她是为了安王妃。

    她之前为安王妃出过头,对安王妃这种白兔型的女人心里是存了几分怜惜的。

    她曾是一个刀口舔血的人,见惯各种残酷,遇到安王妃之后,她很震惊天下竟然有这么纯净的女人。

    蠢。

    蠢得令人发指。

    在这种夺嫡形势里头,她是安王的王妃,竟还能保持这么美好的盼望,她在乎安王的兄弟手足之情,在乎妯娌之间的和睦,谁家出事,她都第一个忧心。

    这种蠢,反而叫人觉得珍惜。

    在漫长守候扈妃的夜晚,元卿凌难得出来喝口茶,与容月在配殿里头坐着。

    元卿凌见容月忧心忡忡,便笑着道:“放心吧,扈妃娘娘看着是没什么大碍了。”

    容月抬起头看她,“我倒不是担心扈妃,我是担心安王妃。”

    今日忙乱之中,元卿凌是听到说安王妃出了点事,只是不知道有多严重,听得容月说起,忙问道:“安王妃怎么了?”

    容月摇摇头,“听说不好,服下了紫金丹,暂时撑个两三天吧。”

    元卿凌一惊,“要用到紫金丹这么严重啊?那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命都未必能保住。”容月说。

    “天啊,怎么会这样的?”元卿凌想起安王妃素日柔柔弱弱的模样,如今却遭此大难,不禁心里也难过起来。

    “不知道,听说拿下了镇北侯,”容月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见无人进来,便压着声音道:“说是镇北侯与安王争执,怀恨在心,迁怒与安王妃,打了她一掌。”

    “不可能!”元卿凌一口便道,“这绝对不可能的。”

第675章 安王妃醒来过

    容月看着她,“为什么你觉得不可能?他的性子暴躁,且鲁莽张狂,连皇上都不信他。”

    元卿凌遽然摇头,“镇北侯我与他接触过,没错,他确实霸道横行,目中无人,也曾对我口出狂言,但其实越是这样嚣张跋扈的人,越是不屑与女人动手,更何况是一个手无寸铁柔弱的孕妇,他如果伤了安王妃,不是霸道嚣张,而是狠毒冷血了,他不是那样的人。”

    容月点点头,“其实我觉得也应该不会,但是我问过顾司,他说当时就只有他一人去过上弦月亭,除他之外,无人接触过安王妃,不是他还会有谁?总不会是安王妃自己打伤自己,而且,一掌下去,掌力这么惊人,也不是寻常人能做到。”

    元卿凌道:“真相如何,我不知道,只是我觉得不会是镇北侯做的,案子如今是谁在办?”

    “说是交到京兆府去了,太子办。”

    元卿凌那就放心了,“老五不会冤枉了他,定能查出事情的真相来。”

    容月看着她,忽然叹气,“其实你和安王妃一样,都是心善之人,只不过,安王妃没你聪明,也没你本事,才会落得一直被人欺负的下场,安王虽然爱重她,可那样滴水不漏的爱宠,还是没能保护到她,在府中受那汝侧妃的欺负,到了外头,还被人打得半死,她的命真苦。”

    元卿凌心里为她难受,“她如今还在宫中吧?想必安王不会愿意让我去看她。”

    “听说皇上提过,安王拒绝了。”容月道。

    元卿凌点头,表示明白,安王怎么会让她去看安王妃呢?她也担不起这干系啊。

    到了几近天亮,扈妃有些发烧了,元卿凌给了药,不敢再轻易离开,就在素心殿里头打盹。

    扈妃家的老夫人天亮之后进了宫,昨天扈妃生产的时候,本就去请老夫人的,老夫人去了佛堂祈福,所以今日才进宫。

    镇北侯被拘的事情,老夫人是知道的,所以进去之前,元卿凌便千叮万嘱,先别告知娘娘。

    老夫人遇事刚强,强忍了眼泪,进去看望了扈妃。

    扈妃刚退了热,人清醒了许多,只是因麻醉药过了,伤口疼痛,宫缩又痛,少不了是要跟祖母撒娇,还落了几滴眼泪。

    刚好明元帝也过来了,见她落泪,紧张得忙上前坐在床边为她擦拭了泪水,老夫人看在眼里,心里既高兴又难受。

    高兴的是孙女深得皇宠,难受的是那不争气的儿子又惹事了。

    元卿凌扶着老夫人出去,安慰了几句,“侯爷不会这样做,他是清白的,太子定能还他清白,您老人家就别担心,免得伤了自个身子。”

    老夫人听了这话,当场泪如雨洒,抓住元卿凌的手便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便连侯府里头,也无人信他是清白的,他这个人欺横惯了,没想到太子妃竟信他,老身是他母亲,知子莫若母,他是真不会这样做的。”

    元卿凌见不得老人家落泪,也怕她说话大声被扈妃听到,忙有扶着出去,叫人带去看十皇子。

    元卿凌坐在殿里头,德妃亲自过来给她送早饭,看着她淤黑的眼圈,心疼地道:“怎什么事都得折腾你一番呢?你这孩子也真是苦,本来昨晚的宴会就是给你举办的,结果你一口饭都没顾得上吃。”

    元卿凌挤出一个笑容来安慰德妃,“我没事,年轻嘛,扛得住。”

    “是啊,年轻就是好。”德妃不免也叹息一声,“也亏得扈妃是年轻身壮力健,否则真出了大事,可怎么办是好?”

    她见元卿凌倦容满脸,便打起精神来,道:“好了,不说那些了,快吃吧。”

    元卿凌确实也饿了,顾不得仪态,一顿风卷残云。

    明元帝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像个饿狗似地吃着,不禁笑了,笑着笑着,又不免心头微酸,对刚要站起来行礼的德妃压了压手,示意不打扰她,便径直领人出去。

    贵妃宫中,安王妃醒过来一会儿,迷迷糊糊的,五脏六腑都痛得要紧,她知道自己孩子没了,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张大嘴巴眼泪从眼角滑落。

    安王看得心如刀割,抚摸着她的脸嘶哑地安慰:“没事,孩子没了,以后咱还会有,你没事就好。”

    安王妃看着他,眼底盈满泪水与悲痛。

    贵妃上前去,问道:“是谁害你,你见到了吗?”

    安王妃缓缓地摇头,几不可闻地道:“没……没看见。”

    安王不许贵妃再问她,怕她费劲说话会痛得愈发难受,便轻轻地用手指压着她的嘴唇,“不要说话,会没事的。”

    他不必问,因为镇北侯是从后面伤了她便走,她中掌之后,不可能看得到人,且证据确凿,镇北侯逃不了。

    阿汝也上前轻声道:“王妃歇着吧,御医说您会没事的。”

    她松开双手,手心里满是一片濡湿。

    安王妃缓缓地闭上眼睛,眉头却怎么都松不开,面容痛苦之色也褪不去,忍不住呻了几声,倒像是一把把刀子插入了安王的心里。

    安王揉着她的眉心,发誓般道:“你放心,谁害你,本王都要他遭千刀万剐之刑,镇北侯逃不了。”

    安王妃听得此言,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努力睁开眸子看他,想告诉他,不是镇北侯,她虽没看到是谁,但她听到金玉之声晃动了一下,是女子的头饰。

    所以害她的人是女子。

    可她终究还是说不出来,漆黑围上来,她沉溺于黑暗眩晕之中,再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安王双手掩面,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阿汝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王爷,您不必太过担心,王妃会没事的,她这么善良,又没害过人,上天也不忍心。”

    安王冷冷地甩开她的手,“这事你罪责难逃,御花园里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不叫人去传御医偏得自己丢下她在那边?你但凡着紧一些,不至于会出事。”

    阿汝悔恨地道:“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王妃在亭子里,只是当时我以为到底是宫里头,哪曾想有人会对王妃下手?”

    贵妃听得此言,道:“不管如何,那会儿她腹中疼痛,你实在不能丢下她一个人,还有,听阿彩说是你找王妃出去的,王爷与人在万园争执,你叫王妃去有什么用?她怀着身孕,你叫她去不是刺激了她吗?”

    阿汝忙跪了下来,“贵妃娘娘息怒,妾身当时确实是糊涂了,只是想着王妃那会儿在现场,她见证了扈妃出事的经过,想着王妃过去能解释清楚,没想过会出事,是阿汝的错,请贵妃和王爷责罚阿汝。”

第676章 审镇北侯

    安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冷冷地道:“你出宫去吧,不必在这里了。”

    阿汝抬起头,眼底充满了悔恨,“王爷,就让阿汝留在王妃身边伺候着吧,昔日阿汝对王妃多有不敬,但王妃数次包容,阿汝心里很感激,这一次她出事,也是因为阿汝鲁莽所至,王妃若不好起来,阿汝实在不放心离宫。”

    贵妃轻声道:“难得她有这份心,就让她在这里帮忙照顾吧。”

    贵妃虽不喜欢阿汝,但是知道安王府内外如今许多事情都得依仗她,实在不该对她这么刻薄的。

    安王听得贵妃这样说,便不言语,只是不愿意这么多人陪在殿中,便叫她出去。

    阿汝起身出了去,手中的拳头放开又紧握,这么冷的天气,竟是额头都出了细碎的汗珠。

    贵妃见她出去了,才对安王道:“你啊,也不该这样冷漠对她,女人的心要么柔软要么冷得叫人害怕,她知道你的事情太多了,得罪了她没有好处。”

    安王胡乱地点了下头,“知道了,母妃,您也去休息吧,儿子在这里陪着她。”

    “你也该休息一下,她一时半会没什么大碍,紫金丹下去,好歹也缓得两三天,御医也在外头候着呢,别太着急上火。”贵妃劝道。

    “知道!”安王痴痴地从安王妃的脸上移回了眼光,扶着贵妃出去,“儿子一会儿就去休息,先陪着她一下。”

    贵妃想了想,道:“如果情况着实不好,不如,就请太子妃……”

    安王想也不想,一口冷硬拒绝,“不,母妃怎也糊涂起来了?去找她,且不说她会不会来,真来了,会真心救人吗?”

    贵妃疲倦地点头,“也是,若还是往日不曾撕破脸还好,可现在都闹成这样了,他们也知晓你的算计,怕是来了也不过是敷衍一下你父皇,罢了,你自己的王妃,自己做主。”

    说完,贵妃便走了。

    安王叫了阿汝过来,垂下眸子,掩住憎恨的光芒,“镇北侯被移送到京兆府去了,你还是出宫一趟,叫刑部那边盯着点儿,免得宇文皓徇私放了他。”

    阿汝应道:“是!”

    安王瞧了她一眼,口气又和缓了些,“办好之后,你便入宫来帮着本王照顾一下王妃吧。”

    阿汝眼底噙泪,抬眸盈盈看了安王一眼,“谢王爷!”

    镇北侯被送到京兆府之后,宇文皓也没关押他,只是安置在后衙里头,甚至还叫了大夫给他上药。

    京兆府主簿说不合规矩,宇文皓眼睛一瞪,“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他被杖打,是在宫中与禁军动手,至于他是否伤了安王妃,还有待调查,不曾定罪就不是凶手,且皇上都没夺他侯爵之位,怎可按阶下囚论之?”

    府丞也道:“没错,如今侯爷封爵在身,未经定罪,自不能下牢,先这么办吧,回头再去问问口供。”

    主簿闻言,只得退下。

    宇文皓那边等侯爷上了药,也不带其他人,只带了师爷前往做个记录。

    镇北侯昨日还威风凛凛,如今杖打了三十,又被移送京兆府,已经仿若霜打的茄子,焉了。

    见宇文皓来到,他撑起身子,吹着胡子辩道:“本侯没有做过,本侯虽凶悍却也不至于拿个女人撒火出气,太子爷,您一定要查明真相。”

    宇文皓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之后,坐在他前面的椅子上,看着他咕噜咕噜地喝了一杯水,才道:“侯爷,不是本王教训你,实在太傅说得你也对,瞧你自打平定漠北回朝之后,何等气焰?遇事也不过脑子,竟在宫里头动手,你是有几颗脑袋啊?”

    镇北侯知道自己冲动了,却嘴上依旧不饶人,“伏素就是针对本侯的,跟那安王是一伙,岂有此理,本侯若出去了定是要他们好看。”

    “都这会儿了,嘴上就罢了吧,”宇文皓没好气地道:“案子如今移到京兆府,你放心,你若没做过,本王也不会冤枉你,你说说当时你为何会去御花园,又为何会经过上弦月亭。”

    镇北侯爬起来想坐着,殊不知屁股一碰到床板,就疼得他眼泪都快飚出来了,狠狠地骂道:“伏素这个下作东西,旁的没本事,这用刑杖打玩得溜,本侯在战场上数次受伤,可都是光荣的伤,几时受过这等屈辱?”

    宇文皓见他疼得呲牙咧齿的,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得了,你就趴着吧,这吃板子本王很有经验,你这三天之内也是坐不得的,只能这样趴着,看你得现眼报了吧?当时你霸道得很,硬是要本王娶你的女儿,虽然后来事儿不成却也连累本王被打了板子,报应不爽。”

    镇北侯呲牙,“你这小子,倒是记仇得很,都过去多久的事了还记在心上。”

    他说着,打量着宇文皓,不无赞赏地道:“本侯若还有女儿,还愿意把她嫁给你,瞧你这人模狗样的,也着实讨喜。”

    宇文皓没好气地道:“本王敬谢不敏,像您这样的岳父,本王还伺候不起。”

    师爷也很无语,真是怎么说话的?他的女儿都成娘娘了,若再有一个女儿,太子爷也不能收啊。

    这么个猪脑子,当初在漠北立功,也就是坚守勇猛的原因了,若真论心机计策,真没他什么事。

    镇北侯苦中作乐,嘿嘿地笑了一声,“本侯这是夸赞您,现在您主审这案子,本侯总得拍拍马屁,才俊爱佳人嘛,回头本侯收个干女儿嫁给你。”

    宇文皓见他嘴上还是不懂得收敛,便有心吓唬他一下,“侯爷还是先顾着自己吧,如今就连皇上都认为侯爷有伤安王妃的可能,你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还两说,就别费心思给本王送女儿了。”

    镇北侯一听这话,急得又弹起来,“你方才说不会冤枉本侯的,如今又说什么出去不出去两说,皇上那老儿不信本侯,那是肯定的,他对本侯就有意见,可本侯就是冤枉的,本侯碰都没碰他安王妃一下,甚至压根都没看清楚里头的人是不是她,怎么就变成本侯伤了她呢?”

    宇文皓压压手,“你若还想出去,就把事说一遍,废话本王不听,但那日原原本本的,还是得说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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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妃倾天下介绍:
【又名《医妃倾天下》】天才医学博士穿越成楚王弃妃,刚来就遇上重症伤者,她秉持医德去救治,却差点被打下冤狱。太上皇病危,她设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误会斥责,莫非真的是好人难做?-情节虚构,请勿模仿医妃倾天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妃倾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妃倾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