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江山爱美人(36)
确实妙哉。
黑心眼的地狱美人,打量着这瓷骨刀,勾唇,笑吟吟。
显然很喜欢这玩意儿。
锋利的刀刃,上面冰冷刺骨的触感。
她看着,眼皮也不抬,饶有兴趣。
魔帝大人又说:“云姒,你要记住,他是神,和你是两路人,永远不会交织在一起的。”
“你若不做,待他历练完成,成为万人敬仰的神帝后,到时......你和他的距离,也就会越来越远。”
“至于你妄想的天后位置,别傻了,他怎么可能会给你?”
“你可是妖,神殿的那些老神仙们最看不起的妖。”
“从来就没有妖能活着走进神殿,更何况是作为棋子的你?”
“但现在,只要你做了,他将永远是你的。”
邪恶的声音仿佛能将她心底的欲念无尽放大。
他桀桀桀地笑着,像是在诱哄着她。
“去吧,小美人。”
“去把他圈养起来,为你一人所有。”
“把他从高高的神殿上拉下来,坠入地狱,成为欲望的傀儡,成为他曾经那最厌恶的妖。”
“看看他那一身虚伪的白,只要你想,他身上可以被肆意沾染上其他的颜色,成为最卑贱低下的奴隶。”
“想一想,这一切......都可以马上实现。”
“只要,你把刀插进他的心脏。”
......
......
......
不得不说,诱惑力简直强到惊人。
尤其是,对于一个满心恶意,喜欢摧毁一切美好的彼岸花妖来说。
简直就是,最诱惑,最迷人的东西。
她慢慢垂下眼皮,眼珠渐渐变得赤红且妖冶。
舔了舔自己的小尖牙,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痴迷。
那一身清冷的雪落入肮脏污秽的地狱啊......
清绝的眉眼沾染上迤逦的艳色,跪下来,对她俯首......
啧,诱惑力十足地惊人。
来自地狱的绝色妖精慢慢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
看向魔帝大人,眼珠赤红妖冶。
“若是我捅进了他的心脏,他会不会立刻惊醒?”
魔帝大人桀桀桀地笑:“会又如何?”
“只要你狠狠地刺进去了,那么即便是他的神识惊醒过来,也已经来不及了。”
“到时候,若是想要制服他,简直是易如反掌,不在话下。”
地狱妖精挑眉:“那神界的人,岂不是要灭了我?”
魔帝大人抬手,将魔镜收回。
冷笑:“灭了你?”
“那就看看......是他们的十万天兵快,还是我的八十万魔军......更快了。”
也就是说,他想趁机攻上神界。
“原来如此......”地狱妖精慢慢地低下了头,红唇柔软,气吐如兰。
“难为魔帝大人心善,都帮小妖想好了这一切。”
“为了能让小妖如愿,甚至都不惜剔骨刮肉,也要将这件宝物制成,只为送给我,替我如愿。”
“魔帝大人的这番大恩大德,小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您才好了......”
魔帝大人看着她,眼神不着掩饰。
对她这样香软酥骨的美人儿,似乎很感兴趣。
他说:“若是你愿意,随时可以做本尊的魔后,与本尊一同统领这天下。”
“至于你那禁脔?养着便是,多一条小宠物,又有何妨?”
不爱江山爱美人(37)
这一点,他倒是深明大度。
彼岸美人启唇,细不可微地呵了一声。
淡淡的,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只是觉得……
九歌说的没错。
魔界的人,的的确确是猖狂得让人很不爽呢……
她转身离开,高挑绰约的身影很快消失。
留下那一团浓浓的黑雾,桀桀桀的笑声从远处传来,传给了那地狱美人最后一句话。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小美人。”
……
……
……
……
待那红色的身影终于消失,冷宫内重新恢复了寂静之后,一个身着黑裙,极度暴露的妖媚女人走了出来。
脸上化着浓妆,烈焰红唇,轻薄暴露的黑纱裙将她的身材全部都暴露了出来,一览无余。
就这样柔弱无骨地依靠在那浓雾之中的魔帝大人身上,声音娇柔:
“大人.....何必要对她如此客气?”
“还费这般的心思......和她解释这么多。”
她衣衫半褪,白皙的肩膀就这样若有似无地蹭着魔帝大人,语气娇柔中,又带着些许的不满。
像是在嫉妒。
魔帝大人毫不客气地抱住她,占了一把便宜。
声音嘶哑,眼神恶意十足。
“谁让她是那君九歌看上的人,若是不对她客气些,对我们的行动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只要能把她说通,让她站在我们这一边,那君九歌,岂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大人......您真的觉得,那小妖女会听您的话,刺杀那与她缠绵许久的公子?”
艾娉同为女人,她可不觉得那小妖女会有这么蠢。
毕竟,若是换了她,一个把自己千捧万捧,捧在手心里的男人,即便是陷阱,她也心甘情愿了。
更何况,那可是绝代风华的神明。
若是能和他共度春宵上一夜,别说是死了,就是灰飞烟灭.....
她也愿意。
艾娉舔了舔贪婪的唇角,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眼神中流露出狂热的痴迷。
同样是女人,若是让她选,她必定选那神。
即便,他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
魔帝大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般,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毫不留情。
“怎么?你也看上那君九歌了?”
艾娉咯咯一笑,声音柔媚酥骨:“大人,别说是我了,问这天底下......”
“有谁,不想和那公子共度一晚?”
她倒是一点都不掩饰。
魔帝大人喜怒不定地呵了一声,捏着她下巴的手,用力。
像是要把她给捏碎。
“不过是一个虚伪的男人罢了,你们这些女人,还真是够肤浅。”
他一把甩开了她,像是甩开垃圾一样。
魔妃艾娉则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柔弱地坐在了冰冷的地上,一袭黑纱裙更是什么都挡不住,春光乍泄。
她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又带着妖狐般的妩媚。
就这样坐在地上,做着勾人的姿势,慢慢地说:
“大人,您说我肤浅,您不也如此?”
“那云姒不过就是生得好看了些,你就对她如此耐心,您这样......不也肤浅得很?”
这样一比,也不过是半斤对八两罢了。
不爱江山爱美人(38)
“那云姒不过就是生得好看了些,你就对她如此耐心,您这样......不也肤浅得很?”
这样一比,也不过是半斤对八两罢了。
讥诮嘲笑的声音落下,魔帝大人大怒,俯下身来,一把就捏住了她的脖子。
她被迫仰头,露出纤细脆弱的弧线。
魔帝大人冷冷一笑,说:“你就是这么和本尊说话的?艾娉,看来是平日里本尊太过于纵容你了,导致你连规矩都忘了。”
那妩媚暴露的魔妃,在魔帝大人的手中,就像是脆弱的蝼蚁般,一捏就能碎掉。
她被捏着脖子,张了张口,终于笑不出来了。
挣扎着,抓着他的手,想把他的禁锢拉开。
魔帝大人冷冷把她甩开。
像是丢一块破布一样。
那魔妃摔在了墙角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不说话了。
脸涨得通红。
魔帝大人站在那里,看着那空旷的院子上留下来了冰冷死人骨座椅,阴鸷的眼神喜怒不定。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魔妃,则慢慢地站了起来。
没有了刚才那样肆意放纵的姿态,而是小心翼翼地,站在了他的身边。
“大,大人。”
魔帝大人看着那死人骨座椅一会儿,缓缓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手一抬,将座椅收回,语气阴阳。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个君九歌,好啊......本尊就给你一次机会。”
“去让本尊看看,你的媚术......到底练到什么程度了。”
他桀桀桀地笑了,越发地阴晴不定。
“......可,可是大人,万一公子发现了,我......”
魔帝大人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让你做你就做,废物——”
艾娉挡住脸,不甘心地低下了头。
……
……
……
……
云姒回了长宁宫,为自己施了个净身诀。
解下披风,搭在一边,然后上床。
床榻上的男人闭着眼睛,还在睡着,维持着她离开前的姿势。
她掀开被子,躺在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闭眼。
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就像是个依赖着的小兽般,一个劲地凑过去,恨不得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里。
甚至,还把他的衣服解开,脸蛋亲昵地蹭着他。
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柔软感。
很快,她这番折腾,终于让他动了一下。
呼吸沉了沉,冰凉的体温渐渐上升了些。
他闭着眼,手臂重新搭在了她的腰上。
直接一揽,揽住她,即便是无意识的动作,力气也很大。
大得她根本挣脱不开。
云姒这才安分了下来,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膛里,一直不说话。
细长冰冷的指安静地摸着他的脊背,微微抿唇。
显然一点都不高兴。
像是叹了声气。
“所以,为什么要把历练的消息放出去……”
他真的就这么自信,能够一直安然无恙么?
云姒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在他的胸口上留下了两排湿漉漉的牙印。
他被她下了昏睡诀,所以她也不担心会吵醒他。
就这样恼怒地咬了一口,感觉到留下牙印了之后,这才松开。
靠在他的怀里,抱紧他。
“王八蛋......”
不爱江山爱美人(39)
那魔帝,知道硬碰九歌不行,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想借着她的手,来对九歌做点什么,和之前的沧冥他们是一路之丘。
至于那把瓷骨刀......
她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像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
......
......
天快亮的时候,云姒还是没有睡意。
就这样用小脑袋拱着男人的颈窝,整个人都呈现着一股强烈的依赖姿势。
男人身上的昏睡诀一解,眉头蹙了蹙,几乎是下一秒就醒来了。
云姒一直闹着他,他也只是动了一下。
闭着眼睛,直接将那不断拱着他的小公主抱住,半压着她,揉着她的脑袋,声音低懒沙哑。
“这么早就醒了?”
小公主安静不说话,抱着他,腮帮子微鼓。
男人捏了捏她娇软的脸,慢慢睁开了眼睛,眸底幽深倦懒。
“怎么了?不高兴?”
他每次都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就像是有心电感应一样。
小公主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他苍白俊美的脸。
她勾着他,闷闷地说:“我做噩梦了。”
“梦里,你在杀人。”
男人单臂抱着她,没有说话。
凤眼幽深,就这样抵着她的额头,身上的气息阴凉。
“然后呢?”
不咸不淡的语气。
没有一丝意外。
小公主愣了愣,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珠盯着他。
“然后......你杀了很多很多人,血把地面都染红了,我很害怕,怕你会把我也杀掉。”
“然后呢?”
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
小公主张了张口。
“然后......因为你杀了太多的人,就有仇家找上门来了,他们让我杀掉你,我......很害怕。”
“最后呢?”
他纤长的睫羽下,凤眼深不可测,染着浓郁的黑,投着阴凉的危险。
就像是那躲在暗处吐着蛇信子的巨大毒蛇,竖瞳冰冷,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盯着她。
盯着他的猎物看。
那美艳动人的小公主,沉默了。
眼神微微躲避,不敢看他。
但他强势地按住她的脸,逼迫着她正视自己。
就这样眉眼平静,看着她,语气不咸不淡:“最后,你把我杀了么?”
“......”小公主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珠,碎光微闪。
安静地看着他,一阵沉默。
男人似乎也不着急,就这样平静地与她对视,苍白的面容病态如鬼。
等着她的答案,凤眼幽深。
云姒躺在那里,都能感觉到......他手掌上的寒意。
森森入骨,冷得吓人。
她定定看他。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
……
……
……
最后,还是她扬唇,抬头亲了他一下,声音低低:
“傻瓜,我怎么舍得杀你?”
他是她最在乎的人了,她就是杀了自己,都不可能杀他。
小公主抱住他,语气自然:“没杀,不管怎么样,你是我的,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男人垂下眼皮,眸色淡淡,“不是梦见我杀了很多人?”
她应该觉得他是坏人才是。
云姒嗯了一声,却装作在思考。
思考了一会儿,她说:
“裴桀,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
不爱江山爱美人(40)
“什么?”
“不畏生死,患难与共。”
云姒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至于你是不是坏人......”
她顿了顿,
“我不在乎。”
她把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眸光清澈坦然。
男人没有说话,凤眼低敛。
云姒看着他,忽然问:
“若是……我说我现在想跑,你会不会……让我走?”
真的想离开一段时间,想找一个单独无人的角落,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毕竟一直以来,她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他对她隐瞒得太多了太多了,多到她甚至已经不知道该从何生气起。
一遍又一遍的画面冲击,让她对他的认知一遍又一遍地刷新。
她心里很乱,也想好好整理一番,重新审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她看着他,眉眼带着几分认真。
裴桀却是没什么大反应,就这样慢慢地摸着她,指尖凉得刺骨。
仿佛没有温度一样。
嗤笑了一声,他没有回答,声音却阴冷如毒蛇。
“你可以试试?”
他苍白而美丽的脸庞上,透着阴冷的病态。
就这样抚摸着她温暖的脸颊,语气慢悠悠。
“......”云姒微微沉默。
过了好半响,她识趣地抱住了他。
“不试,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她在努力地顺毛。
男人厮磨着她,没有说话,面容冰冷。
小公主就这样在他怀里,抱着他,格外依赖。
......
......
......
过了很久,宫殿里又响起了声音。
“可是裴桀,怎么办呢?”
“什么?”
男人敛着眼,躺在她的身侧,看她。
漫不经心地勾着她的发,玩着。
小公主说:“我们回想一下。”
“假设你杀了很多人,然后有仇家找上来了,还找到了我,想要借我的手杀掉你。”
“可是我不想杀你,我想好好保护你,那么这个时候,如何才能反将那仇家一军呢?”
她漂亮的眼珠子盯着他,很认真地请教。
毕竟她只是小狐狸,而真正的老奸巨猾大狐狸——才是他。
苍白美丽的阴冷男人,淡淡看她。
凤眼微微眯起,异样的流光转瞬即逝。
小公主眼珠一转,鼻子贴过去蹭他,讨好。
“你说说嘛,这个时候,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如何才能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把那仇家给......弄死。”
她微微磨牙。
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男人淡淡的眼神,启唇:“一个月。”
“......啊?”
“你主动一个月,我就告诉你。”
“......”云姒的脸倏然僵住。
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她的脸瞬间就红了,恼怒看他。
“裴桀,你不要太过分!”
她一下子就推开他,坐了起来,拿被子包裹着自己。
涨红得像是鹌鹑一样。
上身赤裸的男人,躺在那里,胸膛精瘦,腹肌分明。
漆黑幽深的凤眼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美丽的容颜阴冷而苍白,就这样水鬼一样。
危险至极。
“......”云姒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
明明她是在着急他的事情,结果这臭男人,竟然拿这种事来做交换。
不爱江山爱美人(41)
最后,那苍白病态的男人起身穿衣时,两个人还是没谈拢。
床上的人还在不死心地扯着他。
“七天......七天可以么?”
她努力地攥着他,不让他走。
“三十五天。”
云姒:“!!!”
“十.....十五天?”
“四十天。”
简直冷漠无情。
“......”
云姒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裹着被子,缩在那里,不说话了。
裴桀似乎也不着急,穿戴好后,俯身,单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阴冷如鬼的气息袭来,他的眸幽深如渊。
“好好考虑,我随时恭候。”
云姒:“……”
......
......
......
魔帝大人给的她的时限是三天。
三天之内,她必须要找到机会动手。
云姒先答应了下来,但动手是不可能动手的,她还在想主意。
其实她完全可以直接和魔帝说干不了,让他爱滚哪去滚哪去。
但以她对他的了解,既然已经找到了能重创九歌的办法,那他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与其每日提心吊胆着担心他何时会出现,不如直接将主动权把握在自己的身上。
她也可以假借着同意之名,想一想如何破此局。
于是,这一天里,太后娘娘什么都没做,一整天都在思考。
坐在秋千上,摇摇晃晃了一整天,连午膳都没去送。
可怜了那小皇帝,一到中午,就在那御书房眼巴巴地等着。
明明到了时间点,但那道熟悉的身影没有出现时,他忍不住摔下笔,生气。
“母后怎么还没来?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情了?”
那坐在旁边翻阅着奏折的摄政王,容貌苍白,唇色昳丽。
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阴冷。
“批完了?”
“......没,没有。”
小皇帝的气势就像是破了洞的气球般,一下子就瘪了下来。
默默地把笔重新捡起来,小眼神又瞟了一眼门口。
门口是公公和侍卫们的身影,都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这说明,太后娘娘还是没有到。
小皇帝揉着空荡荡的肚子,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无神。
小声嘀咕:“母后怎么还不来啊......”
她不来,他都不能休息了。
......
......
......
......
云姒做了一个梦。
躺在软塌上,做了一个很短很短的梦。
那个梦转瞬即逝,像是灵巧的尾巴一样,在她的眼前甩动了一下,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着实恼人得紧。
她一觉醒来,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盯着地面的某一处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她微微勾唇,眼梢微挑。
像只有了主意的小狐狸。
......
......
......
夜晚。
圆月高挂,星点稀疏。
整座皇宫,静肃庄重,灯火通明。
苍白俊美的摄政王走出了御书房,身后,跟着蔫了吧唧的小皇帝。
小皇帝批奏折批了一天,又累又困又饿,已经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林公公连忙上前,帮忙按摩着他的小肩膀,贴心说:
“陛下,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您吃一点再休息吧?”
小皇帝摆了摆手,低着小脑袋,困得直打盹。
“不吃了不吃了,朕要就寝,朕好困,朕要回去睡觉。”
不爱江山爱美人(42)
“遵命,陛下,陛下您辛苦了。”
林公公连忙派人传来了龙辇。
一旁慢条斯理披上黑色披风的摄政王,在众人的行礼下,缓缓朝着夜色走去。
引路的公公拿着照明的宫灯,在前面走。
林公公很快就追了上来,挽着拂尘,恭恭敬敬:“王爷,您今晚依旧要住在宫里么?”
眉眼苍白的摄政王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公公这便立刻安排了下去。
因为要处理政务的原因,裴桀已经在宫里住了许久了。
加上身份的特殊性,所以他一直住在东宫,正好就住在距离长宁宫不远的临华宫。
林公公照例一路跟着,回到了临华宫。
看着那一身阴凉冷漠的背影,林公公站在宫殿门口,老样子守着。
而门口,戒备森严。
......
......
......
一进了临华宫,容貌阴冷而苍白的摄政王,脚步停顿了一下。
宫殿内幽幽亮着灯,垂着质地轻柔的幔帐,无比安静。
空气中,淡淡的暗香飘了过来,飘进了他的鼻息间。
摄政王披着黑色大氅,抬手,看着那若隐若现的胧纱,慢悠悠地转着玉扳指,没有说话。
凤眼阴冷幽深,侧颜深邃妖异。
气息冰冷,宛若从水中攀爬出来的危险水鬼一样。
带着致命恐怖的毒意。
寂静的临华宫内,明明关着窗,但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
晃悠悠地,将垂落的幔帐吹起,半隐半露地显现出来了里面女人的身影。
微凉的风,温度很是舒服。
空气中淡淡的香气,仿佛能蛊惑人心般,让人控制不住地,都要酥了半边身子。
那影影绰绰的光线下,女人一袭红衣,慢慢地走来。
轻透的红纱裹着她妩媚的身姿,雪白精致的手指轻轻挑起那幔帐。
姣好艳丽的容貌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美得精致,宛若夕阳下灼灼血花,绚烂夺目,摄魂心魄。
“阿桀。”
她声音柔柔妩媚,走到了他的面前。
眉间一点朱砂,灼灼艳色,勾魂心魄,隐隐泛着纯黑的印记。
就这样缓缓靠近,柔弱无骨的身子像是菟丝花一般,想要依靠上去。
看着面前高大冰冷的男人,她伸手,红唇勾起,微微笑着,慢慢地解开了他披风的衣带。
而摄政王,就这样看着她,眼神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披风落下,美人绝色。
在烛火下,两个人的身影仿佛帖在了一起,静静站着。
......
......
......
长宁宫。
太后娘娘更衣的动作一顿。
心口不安定地一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般,她猛地抬眼,眸色骤冷。
“公主,怎么了?”
伺候着她穿衣的夏莲问。
美艳动人的太后娘娘,穿着单薄的寝衣,没有说话。
红唇微抿,绷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随后,她无声地扬了扬手,示意她们出去。
宫女们相互看了看,只好照做,安静地退了下去。
宫殿的门关上的一刹那,太后娘娘拿了一件旁边的披风,系上,身影随即消失不见。
连鞋子都没穿,赤裸着足,离开了这长宁宫。
不爱江山爱美人(43)
“干什么?”
云姒还是没有去到临华宫,而是被那该死的魔帝拦截在了半路。
魔帝大人幻化成一团黑气,桀桀桀地笑着,飘浮在她的面前,阴气森森。
他关心地问:“你急什么?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滚开!”云姒一道强劲的妖术甩了过去。
魔帝大人轻松避开,也不恼。
飘浮着,笑声诡异。
“小美人这么生气,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让本尊猜猜,会是什么?”
“......”云姒眼神不耐。
漂亮的双眸看着那一团浓色黑雾,眸底满是杀意。
口中法诀念起,手中红色妖冶的光芒越聚越多。
混杂着强劲恐怖的紫色神力,手腕一翻。
直接以滔天之势迸发。
那团浓郁的黑雾,幻化成人形,跃跃欲试,立刻接过了她的一掌。
那急速激烈的妖神之力,几乎是所到之处,皆化成了灰。
魔帝大人生生地接了一掌,却不想,直接后退了数百步,喉中涌现出了血。
硝烟四起,尘土飞扬。
待魔帝大人抬起头来时,那道红色艳丽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而他,吐了一口不断涌出的黑血,身形不稳,差点就没站住。
素来自负的魔帝大人慢慢捂住了胸口,胸口的气息紊乱沉痛。
“怎么会......”
他扶着一旁的石柱,强行稳住身形,声音嘶哑暗沉,喃喃自语,不可置信。
“这是......”
妖术与神力交融了?
本以为那不过是小小花妖,即便是有地狱之火护身,那也不足挂齿。
但现在......
魔帝大人的表情变了,变得极度难看。
云姒......
这是得到了神力……
她一个妖,竟然……
看来他低估她了。
魔帝大人看着那抹身影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血,眼色沉沉。
......
……
......
......
云姒几乎是在瞬间就出现在了临华宫的外面。
不知怎么回事,外面空无一人,连往日一直守着的公公和侍卫都不在。
宫殿内一片漆黑,光明不再。
她冷着脸,站在门口,正想推门进去。
但下一秒,她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咿咿呀呀,伴随着床的剧烈摇晃声。
女人的娇媚声,还有男人的低吼声。
暧昧的声音,清晰地从里面传来,一声不差。
云姒的手一瞬间就定住了,脸色微白。
动作僵硬在了原地,听着里面的动静,久久未动。
仿佛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分崩离析。
静,静,过分地安静。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站在那里,咬唇,不说话。
手指,慢慢地蜷缩。
几乎是在发颤。
凉意渐渐如刺针一般,钻进了胸口,在心脏处肆意掠夺。
沉默,无比沉默的安静。
......
......
......
魔帝大人从身后追了上来,飘浮在那里,显然也听到了那样的动静。
于是,桀桀桀的笑声重新响了起来。
在这外面飘荡着,无比响亮。
像是在无尽嘲讽着什么。
笑声很长很长,却盖不过里面暧昧异常的声音。
他说:“云姒啊云姒,这就是你爱上的男人?”
“你爱着他,可他却做了这样背叛你的事。”
不爱江山爱美人(44)
“神啊......神啊......在这就是所谓冰冷无情的神,没有感情的,最自私的神。”
“云姒,你不会还真以为,你是他的唯一吧?”
“滚开——”
红着眼的美人甩袖,一道凌厉的神力径直甩了过去。
几乎要将他置之于死地。
魔帝大人再也接不住一招,立刻翻身躲避。
那红着眼的地狱美人,直接消失在了这一处地方。
再也不见。
留在原地的魔帝大人,看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随即兴奋地追了上去。
像是条怎么都甩不掉的狗一样。
那红着眼的美人,坐在长宁宫内,手中拿着那把冰冷的瓷骨刀,久久未说话。
而魔帝,一身黑色阴森的暗袍,站在那里,慢悠悠地打量着这间奢华的宫殿,语调怪异。
“云姒啊云姒,你还真是单纯。”
“就这样一间小小的房间,就能哄得你心花怒放,愿意为了他而肝脑涂地。”
“本尊要是你,本尊就会感到不值。”
“之前就提醒过你了,那神殿里的神啊......都是虚伪自私的。”
“别看他们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啊......个个都假得很。”
“今日若不是你察觉到了,这才发现他与别的女人偷情,看那熟练的程度......怕是早已经开始了吧?”
魔帝大人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心口上抹刀子。
生怕她没有反应。
坐在那里久久未说话的彼岸妖,手中紧紧捏着那精美的瓷骨刀,眼神渗骨冰冷。
就像是在极大地克制和压抑着怒火一样。
魔帝大人犹嫌浇油浇得不够,继续添一把火。
“云姒啊云姒,你就该听本尊的,把他的神力废了,如此一来,就能让他乖乖听话,听你的话。”
“只要成为了你的禁脔,以后你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绝对不敢不从。”
“甚至,你还可以栓着他,狠狠发泄,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唯你是从,只要——”
“好,我做。”
那彼岸花妖握着刀,蓦然出声。
精致艳丽的眉目冰冷,带着强烈阴鸷的杀意。
站了起来,手中紧紧捏着刀柄,几乎要将其捏碎。
“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她一字一句,带着滔天的恨意。
由爱生恨,是为最毒的利器。
世人说得......果然没错。
魔帝大人诡异阴森的笑容加大,很满意。
“去吧,去把他带回来,好好地教训一顿。”
“让他看看,谁......才是他的主人。”
......
......
......
魔帝大人对艾娉很满意。
他没有想到,艾娉的媚术已经修炼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幻化成云姒的模样,轻轻松松地就将那君九歌勾到了手。
艾娉回来时,脸颊还是粉红的,整个人走起路来都是摇摇晃晃的,像是虚脱了一样。
魔帝大人心情很好,简单地夸赞了她两句,就让她去休息了。
丝毫没有注意到艾娉身上有些过分的异样。
他一路隐身,跟着云姒,一直看着她走进了临华殿。
冰冷染着怒火的美人,即便是生起气来的模样,也是鲜活动人,叫人挠心不已的。
不爱江山爱美人(45)
手中坚硬的象牙白瓷骨刀,在黑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的光。
那一袭红衣的妖精,冰冷着脸,缓缓地掀开幔帐,朝着床榻走去。
空气中,浓郁的暧昧气息传来,很是强烈。
魔帝大人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桀桀桀地笑着,准备为她护法。
只要她一把刀插进去,他就立刻夺舍,将他身上的神魂筋脉尽毁。
彼岸花妖看着那床上穿着单衣睡着的男人。
男人面容苍白美丽,阖着眸,如精致的画中人一般。
她静静地看着,手中的刀刃紧握,语气沉沉。
“只要插进去,就好了么?”
魔帝大人站在她的身后,笑容诡谲:
“对,只要插进去,狠狠地插进去,那么一切......就会结束了。”
话音落下,冰冷无情的刀刃刺破了那心脏。
正如魔帝大人所言,狠狠地,用力地,刺破了床上男人的心脏。
床榻上那本该是熟睡中的男人,猛然睁开了眼。
一瞬间,紫光迸现。
只听那痛苦的一道闷哼声,强大而又纯粹的神力,如破了洞般,疯狂地流泻。
光线极度刺眼,爆发出了强劲的气流。
魔帝桀桀桀的笑声彻底放大,立刻就幻化成了浓郁的黑雾,涌进了那把刀。
而床边,面容精致冰冷的美人,就这样看着,唇角露出了一丝畅快的弧度。
无比畅快,像是发泄了无尽的怒火。
......
......
......
宫殿外,艾娉瘫软在了地上。
双眼呆滞,直直地看着那宫殿内焕然爆发的光亮,一动不动,喃喃:
“完了......完了......”
彻底地,完了。
魔帝,彻底地......输了。
她瘫坐在了那里,像是失去了魂魄般,痴痴呆呆,露出了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
“我们......都被云姒给骗了啊......”
这些,都是那个贱人设下的幻术啊......
......
......
......
魔帝敖锐,被生擒了。
被束缚在君九歌亲自编织的人形皮囊里,被下了封印,魔力尽失。
天兵天将来带走那人形皮囊时,是在第二天。
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乌云遍布。
那嘶哑狂怒的叫骂声响彻了天边,成为了一道又一道的惊雷。
魔帝与魔妃被带走,将被神殿名正言顺地处理掉。
这也就意味着——神殿,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
......
......
天边的神兵神将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下了漫天的乌云。
皇宫内绵绵不断地下着雨,雨水打湿,落在了宫廷内的树叶上。
一个自称是太上道君的神仙,出现在了云姒的面前,满头白发白须,对着她行礼。
与此同时,也对着云姒身旁的男人行礼。
那面容苍白美丽的男人,眉眼敛着温和的气质。
一袭白衣,静静站在云姒的身边,长睫微垂,浅浅扬唇。
温文尔雅,清风霁月。
儒雅谦和得像是画中走出来的天神般,每一寸,都不染世俗尘埃。
太上道君对云姒说:“姑娘,您这次帮神殿立了功,日后......也算是神殿欠您一个人情了。”
云姒平平地敛着眼皮,像是没什么兴致。
点了点头,起身。
桃林(1)
“你们走吧,我累了。”
她情绪全无,连说话的语气都是淡淡的。
太上道君愣了愣,看向了那温和儒雅的男人。
男人眸色浅浅,酿着纯粹漂亮的紫色。
温和地低头,语气平缓:“此番,就多谢道君了。”
太上道君忙摆了摆手:“公子莫要多礼,小仙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不敢当不敢当。”
清风霁月的雪衣美人,抬手,指尖温暖绝色。
“道君路上慢走,也请道君......近日多多注意魔族的动向。”
“是,公子安心历练,一切小仙等皆会负责。”
太上道君走了之后,那雪衣美人缓缓转身。
看着那宫殿内空荡荡的,没有了人影,他纤长的睫羽微微一颤,唇角的弧度稍浅。
静默了一会儿,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见,随之而去。
宫殿内,恢复了寂静。
......
......
......
云姒回了桃林。
穿过结界,走过那熟悉的路。
在漫天飞舞的粉白花瓣下,足踝的铃铛清脆悦耳,铃声阵阵。
美人如画,烈焰盛血般的裙更是张扬。
她回到了竹屋间,打开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从柜子里拿出包袱,铺展开来,再将自己的罗裙一件件地叠好。
什么话都没有说,表情也是淡淡的。
门口处,那道雪白漂亮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指尖微缩。
温和绝色的眉眼,温暖舒和的气息。
他就这样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她收拾东西,眸色微暗,依旧温柔。
简直温柔到了极致。
云姒快速收拾完东西,提起包袱就走。
冷淡着脸,径直走过了他。
那雪白温暖的手指一下子就抓住了她。
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触感柔软。
“姒姒。”
清冷如雪的美人,温柔地看着她。
漂亮的凤眼凝着浅浅的紫色,纯粹,而又惊艳。
那冷着脸的花妖,脚步停下。
垂眸,微微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甩开他的手,蹲下,纤细的手勾在了那鲜艳的红绳上。
似乎是想要把自己足踝上的红绳扯下来。
......
......
......
可是,扯不下来。
那红绳已经牢牢地圈在了她的足踝上,泛着莹润的光泽,无论她怎么扯,都无法扯断。
她甚至气红了眼睛。
“把它解开!”
她站起来,漂亮的眼睛闪着泪光。
温柔盛雪的美人公子,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云姒抬手,上前就要打他。
“解开!”
她通红着眼,哽咽。
仿佛下一秒就要扇过去。
那温柔到了极致的美人,看着她,定了许久。
最后,他缓缓地垂下纤长缱绻的睫毛,无声地俯下了身子。
惊绝盛世的容貌,温和清冷的气息。
他垂着凤眼,低下头,靠近她,淡绯色漂亮的唇瓣微启,声音低低。
“打吧,姒姒。”
打了,或许她就能消气一些了。
“......”那红着眼的妖精,手狠狠一抬。
凌厉的掌风,几乎是用尽了力道。
“君九歌!”
她半哭半哽咽。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打你!?”
雪白清冷的美人,静静地凝着她。
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微微弯了眸。
眸底的光,暖到了极致。
“那......你会心疼我么?”
他轻轻喃着,温声问。
桃林(2)
“......”那红着眼睛的妖精,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鼻子红红,唇也红红。
漂亮的脸蛋上,生动明艳的眼睛朦胧着,呜呜委屈的哭声细微地溢了出来。
她想打他来着,对着他的这张脸狠狠地扇下去。
但最后——
还是打不下来......
......
......
......
委屈难过的小妖精一下就踮起脚,抱住了他,大声地哭。
哭得稀里哗啦,惊天动地。
他慢慢抱住了她。
轻轻地,慢慢地,温温柔柔的。
一如既往,让人暖得心口发烫。
她是真的很难过,控制不住的难过。
就这样泪眼汪汪地埋在他颈边,放声地哭。
眼泪像是不要钱一般,不住地掉。
掉个不停。
温文尔雅的美人,温暖雪白的长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抱着她,垂眼,温柔地蹭了蹭她的脸蛋,唇瓣仿佛都染上了她眼泪的温度。
“姒姒,我的乖姒姒......”
“我不乖!”她掉着眼泪,凶他。
像是炸了毛的小狐狸一样。
他顿了顿,唇角微扬。
松开她,捧住她的脸,温暖雪白的手指轻轻地擦拭她的眼泪,眸色温柔到了极致。
“好,不乖就不乖。”
“我的姒姒一点都不乖。”
他笑意温和,低柔缱绻。
“......”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眼也红红,鼻也红红,唇也红红。
整张白嫩的脸蛋上,仿佛被抹上了最鲜艳色彩的胭脂。
就这样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湿软的睫毛上挂着眼泪。
“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不乖!?”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消失给你——”
话音未落,她的唇就被吻住了。
清凉如莲一般柔软的吻,带着缱绻绵柔的暖意。
“......”红着眼的小妖精,眼泪一下子忘了掉。
......
......
......
寂静安谥的桃林,花瓣漫天,落了满地。
温和清凉的风,空气中淡淡鲜嫩的桃花香。
树梢上的桃花,像是看见了什么羞人的事情般,悄悄地合拢了花瓣,缩在了一起。
花瓣粉白,但却慢慢羞红了脸。
如同那靠在竹墙边,被那一袭雪衣覆盖住的身影般,瓷白的脸蛋,慢慢地红了。
湿软的睫羽轻颤着,几乎要颤到了人的心底。
她的尾睫还挂着晶莹的泪,鼻尖也红红软软的,像是初盛的娇花。
那温柔如细雪般的男人,慢慢把她逼靠在了竹墙边,
手掌按在她的后脑勺,隔着那冰冷坚硬的竹墙。
就这样一点一点深入,无声无息地安抚着她,唇舌缱绻。
小妖精定定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漂亮的眼里,碎光微闪,垂落的指尖细微动了一下,蜷缩。
仿佛羞红的烫意都冒了出来。
......
......
......
他实在是太让人心动了。
就像是那生长在伊甸园里最勾人沉沦的罂粟花,明知道有毒,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触碰。
哪怕,知道他的美只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云姒指尖轻颤,眼泪早已经忘了掉。
瓷白娇艳的脸蛋,渐渐泛了温软的红意。
也不知道是因为羞的,还是因为其他。
他吻着她,像是怎么都吻不够般,勾着她,无比缠绵。
桃林(3)
清凉温和的气息,似乎也在这样的缠绵中,渐渐升了温度。
仿佛有魔力般,一点一点地平复了她郁结已久的情绪。
直直暖到了人心口发烫,变得越发酥软。
简直......
是个妖精。
......
......
......
云姒觉得,他就是个妖精。
明明,他才更像是个擅长揣度人心的妖精。
只需要轻轻的一个吻,就让她生不出半分的气,还很没有骨气地软在了他的怀里。
双眼泛着涟漪盈盈的水光,面颊粉红,唇也红得艳丽,甚至透着几分红糜。
心口又酥又烫,双腿也软得厉害。
毫无骨气地,给出了最羞人的反应。
反观那清风霁月的男人,气息依旧平稳。
清贵的眉眼低垂着,温温柔柔的,没有半分过多的反应。
只抱着她,轻轻地擦拭她的脸,擦拭去她因为羞涩娇酥,眼尾微微泛出来的泪意。
永远温柔的动作,仿佛从未变过。
云姒不哭了,靠在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安安静静。
难得地安静,不似之前那般闹腾了。
他抱着她,身上的气息如同暖阳一样温暖,如同湖边涟漪的桃花般一样轻柔。
温柔的手就这样慢慢抚摸着她的发,下颌抵住她的发顶,似乎轻轻说了一声。
“姒姒。”
“......嗯?”
“别怕我,好么?”
怀中敛着眸的小姑娘睫毛微微一颤。
他知道,他总是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每一次,都知道。
“傻姒姒,我心悦你啊......”
雪白绝色的美人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吻住了她眉心的盛血彼岸花。
“所以,别怕我,好么?”
......
......
......
云姒之所以会哭,不是因为那魔帝,也不是因为其他。
而是因为......
她好害怕啊。
害怕得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了。
他出现在她的面前,永远都是那副她最喜欢的模样,温柔又细腻。
可是,他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啊......
他是个坏人,是个比她还要狠毒的坏人。
她爱的明明是温暖美好的人,而不是这么一个......
伪君子。
云姒不说话,将脸深深地埋在了他怀里。
微微红着眼睛,紧紧地抱着他。
就像是上了瘾的人,在拼命吸着那令人疯狂的罂粟花,妄图能让自己重新恢复正常。
他太毒了。
毒到了极点。
从红线,到共生,再到与她一世又一世的轮回。
他就是这样从身体,到精神,一步一步地让她卸下了防备。
让她一步一步在无知觉中,折断了自己的翅膀,成为他的掌中物。
就这样,一点一点温水煮青蛙。
直到现在她才恍然惊觉——
她好像已经……离不开他了。
再也离不开了。
就像是鱼儿离不开水一般,只要离开,她就会疯狂地想念他,直至痛苦地死掉。
她哭,是因为她害怕啊......
真的,太害怕了。
真的有过想逃跑的念头,可是她根本离不开。
大脑,心脏,身体,全部都在告诉她,不可以。
......
......
......
云姒慢慢推开了他。
娇艳瓷白的脸蛋上,微微红着眼睛。
“君九歌。”
漂亮盛雪的男人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嗯了一声。
浅淡纯粹的紫眸,微微弯着,就这样温温柔柔地看着她,一如既往。
让人生不出一点防备之心。
她看着他,语气放轻。
“我想回家。”
绝色风华的男人,温柔地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就这样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指尖眷恋又缱绻。
“姒姒,这里不是你的家么?”
他声音轻柔,“想家了,就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等睡醒了,就不会再想家了。
“……”云姒红着眼睛,沉默。
桃林(6)
清冷盛雪的神明,静静地凝视着她。
她直视着他,平静地问:“你真的,爱我?”
他对上她妖冶的血眸。
“我是妖,你……真的不介意么?”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真的,没有掺杂着其他的东西么?”
桃树下的神明,望着面前的妖,眼神温和。
永远都是那么温暖的手,抬起来,轻轻地抚过她的眉眼。
带着无尽的怜惜和珍爱。
“傻姑娘……”
他似乎叹了声息。
“我对你……一见欢喜。”
再见,倾心。
又怎么舍得,掺杂着其他?
云姒垂下眼,沉默。
十足的沉默。
声音伴随着夕阳,仿佛一起沉没在了天际。
……
……
……
……
很快,她退开了。
眸底的血色消散,身上的煞气也渐渐平复。
她侧开脸,避开了他的视线。
沉默良久,她说:“我想……回家了。”
神明温和地凝着她,依旧平缓。
身上的气息,也依旧是那般的舒柔。
“回去多久呢?”
她低下了头,“我不知道。”
“我只是想一个人好好待一会儿。”
“为什么呢?”
她慢慢起身,站了起来。
“因为......我想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那雪衣美人静静看她,指尖温柔。
只见她走了两步,又忽然回了头,看向了他:
“其实,我真的不在意你所说的那些事情。”
“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我只是想,你能把一切都告诉我,不管是什么。”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也只有你愿意疼着我,我云姒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所以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而不是什么都不说,把她完全蒙在鼓里。
云姒说完,转身,踩着花瓣离开。
脊背漠然又挺直。
身后,那一身雪色的神明面色平静,眸色渐渐暗深。
……
……
……
……
云姒是真的想休息了,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想回家,想躺在幽冥河上,想回到那个让她感受到安全的环境里。
她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好好地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所以,她收拾了行囊,要离开。
君九歌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安静地看着她收拾东西。
房间里的东西都很整齐,都是他一点一点整理好的。
云姒只简单拿了两套衣裙,包扎好,背起来就走。
经过他时,他只是轻轻地牵住了她的手。
微微用力。
“真的,要走么?”
他的声音很低。
云姒停顿了一下。
“嗯。”
要走。
他没作声,却依然抓着她,不放。
足踝上的红绳,也依旧没有解开。
云姒沉默了片刻。
随后,她挣脱开了他的手。
“给我一点时间。”
“……那,要多久?”
云姒抬头望了望天。
天已经黑了,夕阳最后一点光芒也消散在了天际。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想了想,“大概……”
要好久吧?
这样的念头闪过,她很平静地在想。
总觉得,两个人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冷静才是。
桃林(7)
云姒离开了桃林,回到了地狱。
地狱常年阴森幽暗,没有太阳,处处都是嶙嶙白骨。
没有花能在这里生长,除了死人白骨彼岸花。
在看见她提着包袱回来时,花海里死一般的寂静。
或者说,连飘来飘去的鬼魂们都是一片死寂。
眼珠子都瞪得掉了出来,然后捡起来,重新安装上。
还在和孟婆掐架的云焱,远远地看到那道身影,身体都僵住了。
愣愣地看着,连孟婆举着汤勺打他都没了反应。
孟婆骂骂咧咧,也看过去。
下一秒,云焱那大块头直接就冲了过去。
快如闪电,跑得比孟婆追着他打时还要快。
“姐——”
声音落下,花海瞬间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云姒回来了!”
“姒姒回来了!!”
“姒姒!姒姒姐姐!!”
“阿姒!”
飘荡在花海旁边的鬼魂们:“......”
下一秒,抱头鼠窜。
“女魔头回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女魔头回来了!”
“女魔头女魔头!!”
“女霸王回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大家快逃啊!”
鬼差还在黄泉路上登记着一个个新生鬼的名字。
结果一抬头,就有一大堆孤魂野鬼都黄泉路旁边狂奔而来,掀起了阵阵黄烟。
“啊啊啊啊!!女魔头回来了!!!”
“大家快跑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地狱的鬼全部都暴动了起来。
鬼差直接被撞开。
“诶!诶!你们——”
黄泉路上的鬼都在乱窜,战斗力惊人。
孟婆举着汤勺,脸色一变。
“我的汤!!!”
话音还没落下,众鬼直接把她的大锅汤给撞翻了。
砰啷一声,汤水满地。
孟婆的脸瞬间绿了。
“啊啊啊啊!!!!老娘的汤!!”
鬼差个个被撞翻,阎王殿的地面都被震动了。
那躺在里面醉生梦死的老阎王,闭着眼睛,胡须抖了抖,醉言醉语,“又怎么了......”
外面的鬼差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头上的官帽都被撞歪了。
“大大大大......大人,大事不好了!!那个女魔头回来了!!!”
瘫倒在那里的老阎王:!!!
他瞬间惊坐了起来,胡须颤颤发抖。
“哪……哪……哪呢?回来多久了?是不是要回来长住?!”
鬼差艰难地点了点头:“她拿着包袱,应......应该是。”
老阎王四肢都不协调了,慌乱地站了起来。
“快快快,快把这里收拾干净。”
“要是她来找我,你们就立刻拦住她,说我不在,就说我.....我去南极仙翁家做客了,我不在!”
他紧张地捂着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胡须,佝着腰,连滚带爬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鬼差立刻行动。
......
......
......
云姒不知道地狱的众鬼对她的回来反应会这么大。
明明,她只是说了会留下来小住一段时间。
好在云焱还是欢迎她的,刚一见面,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勒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地面上的花们,纷纷用滕根缠住了她,都在热情地欢迎着她回来,像是一众眼巴巴的小朋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