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32)
她想了一下,说,她喜欢温柔细心的男人。
不喜欢太过霸道的,不喜欢强势的,喜欢温温柔柔,细水长流的那一种。
很让人意外,但又似乎能在预料之中。
只是,温柔这两个字,对一个满心眼里都是恶意的疯子而言,其实是一个很遥远的词。
但......
她若是喜欢,那他装一装,又有何妨?
左右,把她抓到手了再说。
于是,他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不断地在镜子面前练习。
如何笑,如何动作,如何说话,如何才能做到最极致讨她喜欢的样子。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忍耐了许久。
将她最喜欢的模样完全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变成了一张随时可以出现的面具。
他做足了准备,只为了能以最讨她喜欢的模样出现。
只是,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顺利到......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男人坐在轮椅上,眸子很淡,淡得就像是一张白纸,里面什么都没有。
纤薄绯色的唇瓣微微勾起,他慢慢缩了手指,指尖上她残留下来的温度,似乎还在。
真是......可爱得不知道让人该做些什么才好了。
冰冷恶毒的男人缓缓垂下长睫,笑容弧度诡异。
……
……
……
……
“......宴会?”
云姒打字的手一顿,视线落在了桌上的手机上。
手机亮着屏,里面温柔低敛的男声传来,低低地嗯了一声。
“是我家里的宴会,很多长辈都会来的,我想介绍你给大家认识。”
“......”云姒沉默了一下。
“盛淮......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什么?”他的语气依旧温温柔柔。
“就是......我和你弟弟,有过两段不太好的见面。”
云姒拿起手机,关了免提,放在了耳边。
“事情是这样的,就是......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他也中药了,把我拉进房间,想上我。”
“然后呢?”
他还是很温和,听不出生气的意思。
云姒欲言又止。
“然后......我就把他给踹了,他当时都被我踹倒在了地上。”
“后来他又拿着医药单来找我,说是要我赔偿相关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我没同意,还......骂了他一顿。”
她认认真真,老老实实地把所有事情的经过都像是抖包袱一样,抖落了出来。
没有一点隐瞒。
说到最后,语气还有些弱,就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小朋友一样。
低头戳着手,莫名地乖。
电话中的人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安静,无比安静。
云姒摸不透他的心思,只知道他和林止寒的关系不好,但不确定他是不是会帮林止寒讨回公道。
毕竟,那是他的亲弟弟。
于是她呐呐:“是我做错了么?这样会不会给你惹麻烦?要不......我去给他道歉?”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低哑着声音,开口:
“傻瓜,道什么歉?”
“你做得很好,不需要道歉。”
“......真的?”她有些把握不住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这样,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可以吗(33)
当然不会。
他低低温柔地喃喃:“傻姒姒,不需要为了我而做委屈自己的事,知道么?”
他低低温柔地喃喃:“傻姒姒,不需要为了我而做委屈自己的事,知道么?”
“我会为你处理好一切的,不管是什么,所有你想做的,都尽情做就是。”
“只要......你乖一点。”
再乖一点......
乖乖地待在他的身边,就什么事都没有。
知道么?
“......你怎么总是让我乖?”云姒噘嘴不满。
“我不是你的宠物,你别总这样要求我,我不喜欢。”
生来就不喜欢被人管束的妖精,能变成现在这幅贴心的模样已经很好了。
他还总是让她乖,一点都不懂得知足。
电话里的盛先生停顿了一下,很快就收回了语气。
温温柔柔地说了声好,还给她道歉。
“以后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好么?”
她勉强哼唧了一声。
“宴会的事情我知道了,具体什么时间你发给我,若是你真的想让我去,那我就去。”
他轻轻地笑了,过分低柔:“好,谢谢姒姒。”
云姒这才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时,她靠在座椅上,静静坐了一会儿。
随后,她在键盘上打字,电脑上随即出现了各种关于盛淮的报道。
之前关于他的资料,全部都是他给的。
现在想想,她似乎应该上网查一查,媒体报道里的他——会是什么样子。
是真的温柔和亲,还是......
装的?
敏锐的小妖精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电脑。
细长的高跟鞋轻点地面,若有所思。
......
......
......
盛淮所说的宴会是在半个月后,林氏集团成立二十周年的周年庆典。
盛淮作为林氏董事长的儿子,即便是再不受欢迎,也受了邀请。
只不过,看起来似乎只是象征性的邀请,并没有真的让他来的意思。
因为,在这次周年庆典上,林氏集团董事长林德嘉将当众宣布他的小儿子——继任集团总裁的位置。
也就相当于,全权放权于小儿子,而自己则退于幕后,退休养老。
关于这些消息,云姒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她家盛先生对此完全闭口不谈。
回家问盛先生,他却一副淡淡的,毫不关心的样子。
只热衷于看着她换礼服,换了一套又一套。
......
......
......
“......先生,这一套,会不会太暴露了?”
女人站在明亮精致的水晶灯下,穿着一袭露肩高叉黑色晚礼服。
细长笔直的腿欲露未露,走动间,不经意都能露出大片大片盛雪的白。
她披着长发,海藻般的黑色卷发滑落胸前,因为害羞,她抬手挡住了胸口。
又美又艳的脸蛋微微红着,唇色红润妖冶。
美艳动人得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妖精。
她垂眸,还在不自在地提裙摆,想要调整一下,防止胸口露出太多。
但温文尔雅的盛先生却摇了摇头,温柔地将她的手拿开。
“不会,很好看。”
他修长白皙的指尖慢慢抬起她的下巴,漂亮幽深的凤眼温和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细细看着,唇边的弧度温温柔柔,恰到好处。
可以吗(34)
“......”她还是有点不自在。
从前的他,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穿这么暴露的裙子的。
怎么现在......
温白柔和的盛先生伸出手,帮她整理肩带。
长指慢慢滑落,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蹲下,帮她整理裙摆。
女人两条白皙如玉的腿,往下便是精致脆弱的足踝。
宛若颤颤巍巍的娇弱小白花,美得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仿佛一碰,就能碎掉。
盛先生慢慢摩挲着她的腿,眸色越发深浓。
浓雾沉沉,遮挡着凤眼里所有的情绪。
云姒的手再次放在了胸口上,捂着,小声说:“先生,我觉得这件不太好,要不......换一件呢?”
温温柔柔的盛先生垂下长睫,挡住了眸底了一轮幽深。
重新站起来时,他温和地看着她,嗓音低软,有种说不出的轻哄:“没关系,这件就很好。”
“很好看,我很喜欢。”
他轻轻地抱住了她,把她揽入了自己的怀里。
微微用力,云姒都能闻到他身上清凉的气息,温温和和的,和他这个人一样。
她眨了眨漂亮的眼,不说话了。
安静地抱住了他,艳丽的裙摆与他身上的清冷交织在一起。
无比突兀,却又有种莫名的协调。
乖得像只小兔子一样,盛先生温柔地抚摸她光滑的脊背,亲吻慢慢地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女人又香又软,又艳又娇,水光涟漪的美眸总是弯弯地看着他。
眼底的欢喜,清晰可见,从未隐瞒。
他垂睫缱绻,放在她腰间的手越发收紧。
绵长缠绵的吻很快就落下,亲得她漂亮的脸蛋红软软的,身上的香气也越发地浓郁。
云姒不知道她是怎么从试礼服变成了躺在床上的。
他一直在亲她,亲得她脑子晕乎乎的,心跳加快,连拒绝都忘记了。
最后,只听空气中传来撕拉一声,她暴露的礼裙瞬间就废了。
她原本迷离的水眸清明了一瞬,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人,声音娇媚低喘:“裙......裙子......”
“不管它。”
温温柔柔的盛先生沙哑得厉害,把她的双手按在了一边。
“明天再重新换一套,乖,别动。”
“......”
她怎么有种,他在借着试礼裙的名义占她的便宜的感觉?
她红着小脸,咬唇。
......
......
......
果不其然。
第二天,盛先生给她拿了一套更加暴露的。
昨天明明还是露肩高叉晚礼服,虽然暴露了些,但看起来还算是比较正式。
但今天,整个后背都露了出来,过分修身的抹胸鱼尾长裙,将她的身材淋漓尽致地勾勒了出来。
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妩媚艳丽,光彩动人,真真就是聊斋中倾国倾城,勾魂心魄的狐狸精。
只不经意一眼,就能勾得男人走不动路。
盛先生看着她很不自在,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提着裙摆,生怕自己撑不住那没有吊带的裙子,导致走光。
尽管是在家里试的,只有他在看。
但是她还是很不自在,艳丽逼人,又有种勾魂的羞涩。
她抬眼看他,明艳漂亮的眼珠子颤了颤,弱弱低语:“先生......”
可以吗(35)
也许他不会生气,但要是让九歌知道了,一定会扒了她的皮。
再加上......
她自己也不喜欢这么暴露的款式。
总感觉自己像是在卖肉,像是在故意勾引别人。
她本来就不喜欢麻烦,不喜欢那一个一个恶心盯着她看的男人。
所以,她从来不会穿这么暴露的衣服出去。
只是,
她看着盛淮走近,依旧是温温柔柔地哄她。
哄着她穿上,然后被他抱住。
盛先生喜欢亲她的脸蛋,喜欢抱着她在腿上亲吻。
盛先生的目光很温柔清然,喜欢安静地看着她。
她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也不至于不舒服。
好在最后,她再也不用担心要穿着那件过分暴露的裙子出去了。
因为......它又被温柔的盛先生给撕烂了。
盛先生说,没关系,还有下一套。
一套又一套,千奇百怪,款式各异。
穿在她漂亮高挑的身上,每一套都非常地赏心悦目,艳丽四座。
也不知道是人靠衣装,还是衣靠人装。
......
......
......
云姒本以为,到了参加宴会那一天,盛淮会给她准备和之前一样的衣服。
但那狗男人,风格骤变。
为她准备的晚礼裙,是一件纯白色的披肩长裙,叠叠层层花纹繁复。
裙子的衣料白得仿佛透明,微微反光,就像天使的翅膀,却一点也不暴露。
脊背,腰身,腿,完完全全被遮挡住,将她的身材全部都遮掩了起来。
依旧漂亮动人,但身上那与生俱来的美艳却被中和了不少。
至少能让她看起来,没那么勾人了。
云姒换上了这条碎钻镶嵌的雪纱裙后,掀开帘子,出现在了在外等候的盛先生面前。
今天她不再是在家试礼服了,而是在一家明亮豪华的礼裙店里。
出现在盛淮的面前时,早已经换上了燕尾服的男人,坐在轮椅上,静静看了她许久。
纯白的纱裙,她眉眼微弯,带着笑意来到了他面前。
“先生,好看么?”
她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裙摆轻扬,在半空中形成了由高到低的弧线,优雅地微蓬松起来,露出她那双如玉般洁白的腿。
很漂亮。
漂亮得让人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才好。
盛先生坐在轮椅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微缩,停顿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伸出手,轻柔儒雅的眉眼温和地看着她,轻声细语:“过来。”
云姒眨了眨眼,牵住他的手:“怎么了?”
他慢慢把她拉到了腿上。
云姒一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围:“先生,这是在外面。”
不能像是在家里一样胡来。
盛先生微微勾唇,抱住她的腰,和她咬耳朵:“傻瓜,他们不会进来的,只有你和我。”
“......”白裙漂亮的美人脸一红,瞪他。
但其实,盛先生并没有打算做什么。
只是抱着她,亲吻了一下,顺便理了理她的领口。
温温柔柔的,总是很喜欢为她做这种事。
像极了当初的九歌,喜欢亲手为她缝制衣裳,亲手为她整理衣裙。
云姒坐在他的腿上,看着他,眸光微闪。
可以吗(36)
林氏集团周年宴会是在下午六点开始。
云姒提前进场了之后,还没和盛先生说两句话,盛先生就被一帮人请走了。
说是林德嘉有事情找他。
只是,什么事情能紧迫到让一帮人强行带着他离开?
云姒目送着他离开,面色平静。
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
......
......
盛先生不在,云姒一个人无所事事,就随便找了个角落坐着。
坐在大厅宴会的角落,穿着水晶高跟鞋,手中慢慢摇晃着一杯红酒,扫视着整个会场。
慢悠悠,神色自然。
众人因为她是和盛淮一起走进来的,所以没有几个敢上前和她交谈。
毕竟,今天的主角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云姒坐在角落里,正好光线偏暗,不引人注意。
细长的手指摇晃着酒杯,也不喝,就这样好整以暇地听着墙壁后面两个女人对她的议论,似笑非笑,饶有兴趣。
议论声音不大,无非就是觉得她是一个狐媚子,风骚得很。
她听了很久,听着那两个女人越说越来劲,越说越上火。
最后,她靠在墙边,勾唇听着,自己尚未说些什么,就听墙壁后面传来了冷不丁的打断声。
“说够了么?”
阴恻恻的男声冰冷地响起,两个女人被直接推开。
云姒在墙角里,扬了扬眉,举起酒杯,挡在了自己的脸上。
下一秒,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从墙后面走了出来。
整理自己的领口,袖子,面带寒气。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姒也不做声,看着他从她面前走过,似乎没注意到她。
看他走过了,她才不急不慢地放下酒杯,放在了一旁的台子上。
蓬松柔软的白纱裙拖曳在地上,她眼睫一垂,摸了摸上面细细闪闪的碎钻。
下一秒,一道阴影落在了她的面前。
“原来,你在这里。”
强压着怒气的声音,有些熟悉。
雪白精致的美人抬起漂亮的眼,眼尾上挑,媚意勾人。
来人正是林止寒,眉眼阴沉,就像是头被激怒的狮子。
美人淡然,嗤笑了一声,靠在墙角,扫了一眼大厅。
大厅里的宾客都看了过来,看向今晚的主角,还有角落里无比漂亮的女人。
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哥哥的女伴,这两个人对上......
宾客中出现了不少的窃窃私语。
林止寒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强行把她拉走。
“......跟我过来!”
美人皱了皱眉。
......
......
......
被一路强行拖到大厅外的花园里,花园里只有一盏灯,斜斜地照着,将寂静无人的花园照亮。
正中央的小路上,漂亮的美人不耐地甩开了他。
“有屁就放,别动手动脚的。”
林止寒知道她力气大,也能打,所以也没强行碰她。
只阴着脸,站在她面前,语气沉沉:“你和盛淮结婚了?”
美人呵了一声,冷眼:“怎么?需要我把结婚证甩出来给你看?”
“......”林止寒脸色有些难看。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阴狠。
可以吗(37)
一把尖锐的刀从身后拿了出来,悄然无声地,抵在了她的腰上。
美人眼睫微抬,姿容明艳。
只听他咬牙切齿地说,“想活命,就给盛淮打电话,让他把一切都还给我!”
云姒未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快点!”他情绪有些失控地大吼。
云姒低头,看了一眼那刀。
他似乎觉得她这是在挑衅他,认为他不敢刺进去,于是用力陷进去的几分。
把她的腰上的布料都给刺破了。
“快点!!!”他再次大吼。
面红耳赤,双目怒瞠。
像个疯子。
云姒扯了扯唇角,没说话。
拿起手机,当着他的面,打了盛淮的电话。
“嘟——”一声,他很快就接了。
“姒姒?”温温柔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云姒还没说话,手机就被林止寒给大力抢了过去。
“盛淮,你老婆在我手里,要是你想救她,就立刻给我——”
“啪——”一块板砖直接拍在了这个疯子的脑袋上。
板砖应声裂开,林止寒的声音也霎时停住。
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小路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方才还举着刀,面色扭曲的人,在下一秒,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一动不动,闭上眼睛,不省人事。
美人一袭白裙,站在月光下,月光皎皎,温暖如华。
居高而下地睥睨着地上的人,手中的板砖消失,拍了拍手。
重新捡起手机时,她说:“没事了,先生,我现在在花园。”
电话里没有回应,似乎是刚才不小心被挂断了。
云姒晃了晃手机,手机黑屏,屏幕也碎掉了。
不中用的东西。
她拍了拍手机壳,嘀咕。
……
……
……
……
盛先生很快就来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一分钟之内就找到了她,准确无误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没有坐轮椅,而是直接就大步走了过来,什么都没说,直接抱住了她。
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拥着她,微微颤抖的掌心放在了她的背上,抱得很紧。
“有没有受伤?”
他嗓音低沉,微微暗哑。
隐隐地,还能听到几分发颤的尾音。
云姒眨了眨眼睛,慢慢回抱他,回答:“没有,他没对我做什么。”
他整张脸都埋在了她颈窝间,低低地嗯了一声。
什么都没说,似乎是在深深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云姒看着他身后冷漠的保镖直接简单粗暴地将林止寒抬起来,从另一条通道抬了出去。
现场的所有痕迹被立即处理掉,包括监控摄像头。
云姒忍不住弯眸,“先生,你是怕我会坐牢么?”
他拥着她,不说话。
安安静静的,有种莫名的诡异。
云姒怕他不高兴,便下意识解释:“刚才是场意外,我不是故意要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的,你别生气。”
“是他强行把我拉过来,问我奇奇怪怪的问题,然后就突然拿出了刀,还非让我打电话给你。”
“先生,真的不是我故意的,你不会生气的,对么?”
男人埋在她的颈窝间,一言不发。
可以吗(38)
很久很久以后,他慢慢抬起头,眸光漆黑清透。
朦胧皎洁的月光下,他眉眼白皙,面色平静,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着,定定地看着她,一直没说话。
什么情绪都没有,平静得就像是浓雾笼罩下的海面,越是没有波澜起伏,就越是吓人。
“……”云姒张口,正想说些什么。
但他很快就露出了一个温温柔柔的微笑,干净又漂亮,没有展露出一点凌厉的攻击性。
“我知道了,我不会生气的。”
他轻柔地抚摸她的脸,眼睫缱绻温柔。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脸上,就像是被蛇信子舔过一样,有种极致的冰冷感。
云姒顿了顿,沉默看他。
他又重新拥抱住了她,把她彻底揽入怀中,拍着她的脊背,动作轻柔。
毫无异常,依旧是她喜欢的温柔性子。
她这才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没生气就好,她一点都不喜欢他生气。
……
……
……
……
只是,当天晚上,盛先生还是发现了她腰上的布破了。
她换下礼裙,裹着浴巾去洗澡。
留下盛先生一个人,站在宽敞的更衣间里,静静地盯着那件礼裙看,面无情绪。
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摩挲着那破掉的地方。
长长的眼睫垂落,眼尾弧度平静,甚至平静得有点诡异。
云姒不知道他一直在盯着她的礼裙看,她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了一下自己的腰。
还好只是有一点点红,没有划破皮。
不然,若是她身上有伤口,那么待会儿上床时,盛淮一定会发现。
虽然他脾气好,从来没有对她凶过一句。
但心里隐隐的预感告诉她,最好还是不要受伤。
不然......
又要担心这担心那。
她抿唇,将身上的浴巾脱下。
打开花洒,洗澡。
......
......
......
云姒再走出来时,盛淮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而她的更衣间里,换下的那件礼裙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了专门的洗衣筐内。
看那细致的折叠手法。一猜便知,是他叠的。
云姒找不见他的人,换上了睡衣便下了楼。
他还是不在,似乎出去了。
云姒喝了杯水,坐在下面看了会儿电视。
她的手机被摔碎了,用不了,盛淮给了她一个新的。
打开看了看,里面的所有记录都复制了过来,没有一丝纰漏。
盛淮给她发了消息,说是有事出去一趟,让她先睡。
云姒回了个好。
他不在也好,这样就不会发现她腰上莫名的红了。
小妖精这般想着,便安心上床睡了。
柔软的被子盖住自己,闭眼。
......
......
......
盛淮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云姒不知道。
只是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就躺在自己身边,抱着她,与往常一样。
她轻手轻脚地将他的手拿开,下床。
赤足踩着柔软的地毯,走进更衣间时,才发现自己的腰被抹了药。
淡淡的青草味,像是治疗皮外伤的。
抹在她的腰上,摸着滑滑的,应该已经有几个小时了。
她照着镜子,摸了摸,忍不住勾唇。
可以吗(39)
于是,上班前,云姒坐在床边,亲了一下还在睡的男人。
男人闭着眼睛,上身赤裸,碎发凌乱。
被亲了之后,他沉沉地呼吸着,似乎醒了。
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声音低低:“早上好,姒姒。”
“早上好,盛淮。”
云姒也有模有样地亲了亲他的手。
......
......
......
云姒开车来到了公司,不出意外,再一次看到了那蹲坐在花坛旁边的身影。
抱着那已经枯萎蔫烂的玫瑰花,像是落水狗一样,风雨无阻地蹲在那里,也不知道到底在执着什么。
云姒开车进了地下停车场。
很快,他就抱着玫瑰花跟在了车尾后面。
待她下车,就将玫瑰花送了过去。
“小姐,早上好。”
他眉目清秀,脸颊红红。
云姒照例关上车门,目不斜视地走过。
完全无视。
男人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冷淡般,一路跟着。
一直跟到电梯前,他才自觉地停下,站在电梯门口,对她挥手。
“小姐再见,我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的。”
他羞涩又认真。
而电梯里的女人,像是没有听见般,垂眸,面色冷淡。
......
......
......
电梯门关上后,那捧着蔫烂玫瑰花的男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金属制的电梯倒映出来的画面里,影影绰绰的,倒映出来了他的面容。
死气沉沉,毫无温度。
哪里还有方才那样羞涩的模样。
他捧着花束,闭上眼睛,凑近,深深地吸着。
眼睛的眼神在一瞬间变成了诡异的谲绿色,又很快消失不见。
原本娇艳的玫瑰花,此刻虽然枯萎蔫烂,却仍然能像是吸收自如的海绵般,先是疯狂地汲取,再被压迫到极致的释放。
从她的身上汲取神力,然后再将神力转化成他能吸收的魔力。
一点一点,不动声色,没有人能察觉。
男人微微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转身离开了电梯。
走到停车场内最角落的一辆车里,开门,坐了进去。
驾驶座上,此时已经坐着了一个人。
两个男人,一个面容清秀,一个眉眼阴柔。
将玫瑰花束递过去,阴柔的男人深深地在花瓣上吸着来之不易的神力,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神情舒爽,精神抖擞,仿佛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就像是吸食了鸦片般,让人无比亢奋,爽得感官都达到了巅峰。
他疯狂地吸着,因为舒爽,身体都不受控制地生了痉挛。
副驾驶座上清秀的男人扭了扭脖子,睨他:“少吸点,留点给我。”
他又深深地吸了好大一口,这才意犹未尽地将玫瑰花还了回去,舔唇。
“沧冥,你说我们为什么不干脆把那女人抢过来,直接吃了她?”
若是能直接吃了她......
不仅能使魔力快速恢复,甚至,还能使力量登峰造极,摇身一变,变成无人敢欺的魔族。
百利而无一害,何不......
沧冥吸完最后一口神力,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平复。
“第一,我们打不过她。”
“第二,你忘了她的靠山是谁?”
可以吗(40)
“且不说能不能动她,即便是动了,我们也根本不可能一口气吞下她。”
冥焰躺在了座椅上,双腿一抬,踩在方向盘上,冷哼了一声,“那个女人还真是好命,也不知道是怎么勾搭上神界的人的。”
沧冥将玫瑰花束丢在了后座椅上。
“还能怎么勾搭?不过就是靠着那张脸。”
“我还说呢,当初她怎么谁都看不上,原来是......早有目标了。”
他神情冰冷,还带着几分讽刺。
“不过也是,能勾搭上未来的天帝,又怎么会看得上我们?”
“如此一来,她倒是可以越来越嚣张了。”
冥焰呵了一声,坐了起来。
“我看倒未必,那天上的神应该只是玩玩,纵容她两下。”
“若是玩腻了,她可就没那么好的下场了。”
他幸灾乐祸地笑,似乎已经想到了那时的画面。
沧冥未语。
过了一会儿,他说:“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还是要借着那女人来获得君九歌的力量,所以,万事小心才是。”
冥焰看了一眼丢在后面的花:“但我们这样一点点地拿,会不会太慢了?”
“要不要......每次多偷一点?”
沧冥侧眼冷笑:“这东西能让那女人没有发觉就不错了,你还想多拿点?”
“一旦被她发现,就算是我们两个人拼尽全力,也打不过她,难不成你明天就想死?”
冥焰一噎:“......那个女人不是怕神器?我们有那么多神器,这样还打不过?”
沧冥抱臂,闭目养神。
“她身上有君九歌的神力,神器未必会对她起效果。”
“况且,你忘了绝刹老怎么说的了?若是我们在这里贸然动用神界的法器,必然就会惊动那正在历练的君九歌。”
“一旦他被惊动,那就不仅仅是死那么简单了......”
沧冥声音逐渐变得虚无。
“总之,千万不能和那女人正面对上,也不能让她发现我们的身份,明白么?”
冥焰嗤了一声,重新躺在了座椅上。
一脚狠狠地踩在了方向盘上,自言自语。
“那该死的,真是憋屈!”
两个本该是力量强大的魔族,对上一个小妖就该是像碾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
结果,碰上了硬钉子,还动不得。
真够憋屈。
......
......
......
云姒走出了电梯,在助理的示意下走近了办公室。
放下包,打开电脑。
很快,电脑屏幕出现了地下停车场的监控。
眼神平静,翘着二郎腿,靠在办公椅上,抱臂。
监控画面全程拍着,将刚才的画面拍得一清二楚。
虽然只能拍到那个男人走进了车子,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但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至少可以确定,他有同伙,而且目的都一样。
小妖精若有似无地勾唇,指尖一勾,纯净的紫色神力瞬间冒了出来。
宛若小藤蔓丝一样,缠绕着她的手指,轻轻柔柔,慢慢生长。
她啧了一声,挠了挠那纯粹漂亮的光,说:“怎么办?有人想要你。”
神力像是有灵识般,一下子就束紧了她。
缠绕着她的手腕,一直蔓延,黏腻得厉害。
可以吗(41)
云姒勾唇摸了摸,没再说话。
视线重新放在电脑的监控录像上,眼神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
......
......
下午三点。
盛淮忽然来了。
没有任何提前的通知,就直接来到了云姒的公司。
出现在地下停车场时,一直在角落里的那辆车,里面的人瞬间反应过来,藏在了位置底下。
不敢抬头看,两个人放轻呼吸声,一动不动,等着盛淮离开。
他下了车,很快就坐着电梯上去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角落的车里有人。
冥焰伸出头,左右看看。
看到他离开了,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起来吧,人都走了。”他对沧冥说。
沧冥谨慎,又扫视了一圈。
确定人都走了,才重新坐在了副驾驶座上,瘫倒在上面。
“妈的,他怎么来了......”
冥焰从裤兜里掏出了盒烟,拿了一根,叼在了嘴里。
“他要是来接那个女人走,那我们今天一天不就白等了?”
沧冥不说话,转头看了一眼后座位上的玫瑰花。
凝神,喃喃:“糟了......”
万一云姒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他一着手处理......
他们可不想和他对上。
“真的是......开车!我们先走!”
“......现在?”冥焰抽着烟,看他。
“现在!”
沧冥相当果决。
现在不走,怕是待会儿就要碰上了。
“走!”
车子随即发动。
......
......
......
盛淮出现在办公室时,云姒并不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踩着高跟鞋,雷厉风行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个助理。
“小张,梁总那边的情况你负责对接一下,有什么问题再通知我。”
她将文件递了过去。
助理站了起来,接过。
“老板,盛先生来了。”
云姒脚步一停:“现在?”
“二十分钟前就来了,说是来找您。”
助理之前被吩咐过,若是盛淮来了,就直接让他进去。
现在办公室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助理还专门送了茶水进去。
云姒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很快便走进了办公室。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助理回到座位,好奇。
“话说老板最近,好像和盛先生走得很近啊,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不会是谈起了恋爱吧?”
“......你不知道?老板和盛先生结婚了啊。”
“啥?!”
“什么?”
“嗯?!”
三双眼睛齐齐看向了宁文。
“......你们都不知道?”宁文没想到老板还没和他们说。
“老板和盛先生结婚有一段时间了吧,而且今天的新闻你们没看?媒体都报道出来了。”
三个助理立刻拿起了手机。
盛淮结婚可是爆炸性消息,媒体们确实花了不少的篇幅报道。
可以吗(42)
这可是一则惊天大丑闻,林氏集团当天上午的股价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媒体的报道还远不及如此,大肆将当年林德胜虐妻的报道都贴了出来。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媒体的笔就是能说风就是雨,随便扯一扯,就能洋洋洒洒几千字。
两条大新闻放在头版位置,吸引着众人的注意,也难怪没几个人注意到后续的结婚报道。
助理们坐在外面,拿着手机,忍不住议论。
“那林嘉德还真是够变态的,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
“话说昨天不是林氏集团成立二十周年的庆典么?林老先生还真是会挑时间中风。”
“可不是呢,要是不早点中风,今天这消息一出来,怕是也要气得脑溢血了。”
“不过,我就知道那林董事长和他妹妹有点什么,不然,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今天这个消息一出,也不知道那小公子会是什么反应?”
“要是知道自己是乱伦生下来的,怕不是要......”
“难怪是乱伦生下来的,听说那小公子的脾气很是暴躁呢,一点就炸。”
“那可不,同样是儿子,你们看盛先生就很好,什么问题都没有。”
“诶?这么说起来......盛先生的腿好像好了?”
“是,据说去国外做复健,情况恢复得不错,已经能和常人一样了。”
“哟西,那这算是什么?老天开眼?”
“原配儿子喜觅良缘,身体康复,乱伦小三收人唾弃,渣男终遭报应?”
“嗬,真是年度一出狗血大戏,豪门内的水可真深。”
“也不知道是老天开眼,还是原配在天上显灵了。”
“嘘,都别说了,小心盛先生出来听见。”
......
......
......
云姒进了办公室,一眼便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
他单手插兜,在不紧不慢地拿着她的杯子喝茶。
一双精致的眉眼冷冷清清,眸色清透平淡,在窗外照射进来的浅浅阳光下,微微氤氲着浓郁的雾气,漂亮又平和。
云姒走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即便是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也只是刚刚好能靠在他的肩膀上,蹭着他的脸。
阳光正好照射在她的脸上,她微微眯着眸,浅浅的眸透着漂亮的茶色,像是慵懒粘人的猫咪。
“怎么忽然来了?”她轻快地问。
男人垂着眼睫,转身看她。
温白漂亮的眉眼微微柔和,身上的光影斑斓。
他说:“还没来看过你上班的地方,所以想来看看。”
“顺便......查个岗。”
他唇瓣淡粉,微微抿着,泛着水光。
狭长漆黑的凤眼静静地看着她,抬手摸她的脸。
“我家姒姒这么好看,也不知道......会不会跟哪个男人发生点什么。”
“所以,我该看紧点才是。”
“……”她斜眼看他,“你在暗指我会出轨?”
他的长睫一颤,幽幽地盯着她,眼尾的弧度微微垂下。
“姒姒,我没有这么说。”
但意思,还不是这个意思?
可以吗(43)
云姒嗤了一声,就着他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他的茶。
温凉温凉的,是偏苦的绿茶,她不太喜欢。
她吐了吐舌头,不喝了。
转而去亲他,似乎更喜欢他口中的绿茶味。
他的手慢慢放在了她的腰上,摩挲着,一直没说话。
云姒把他的唇都亲得微肿了,这才满意地退开。
“放心啦,我不会出轨的。”
“有你一个就够了,再来一个吃不消。”
她像是逗猫猫一样,挠了挠他的下巴。
惹得他弯了弯凤眼,安安静静地凑过来蹭她的鼻尖。
温温柔柔的,依旧是她最喜欢的大绵羊模样。
......
......
......
云姒和他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提到了林氏集团董事长忽然中风的事情。
这些新闻她在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就看到了,只不过他不在,她也不想麻烦着打过去问他。
现在他正好来了,所以她随口问了问情况。
却不想,那温温柔柔的大绵羊,只端坐在那里,眼尾微垂,长睫柔软,有种茫然的无辜感。
漂亮得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冷白又干净,仿佛永远都是她最喜欢的那副模样。
低低地说:“我不知道,姒姒。”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中风,明明.....昨天晚上我只是说我很想母亲。”
“......”云姒靠在办公桌上,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他。
大绵羊乖乖地坐在那里,抬起清透漂亮的凤眼,对上了她的视线。
脾气温和,唇色嫣红,眸光柔软。
漂亮得没有展露出一丝攻击性。
“姒姒,难道你不相信我么?”
他轻轻地问。
“我才是你最亲密的人,你不相信我么?”
说话间,还有种莫名难过的感觉。
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温温柔柔地看着她。
“......”云姒似笑非笑,没说话。
当着他的面,把电脑的屏幕转向了他。
那上面,是一份被压下去的报道。
没有几个人关注,上面却显示着——ASY基金在林氏集团股价暴跌之时,疯狂低价收购林氏集团的股份。
如一个巨型的吞金兽般,趁机而入,趁火打劫。
将这样一个大型企业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吞了进去,一跃成为林氏集团的大股东。
而ASY基金,旁人也许不知道,但他曾经把自己名下的所有公司都给她列了出来。
而这其中,正好就有ASY。
云姒依靠在桌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着他给出的解释。
毕竟这老狐狸,要是不扯一扯他的尾巴,他还真的有可能打算一直装下去,不准备不告诉她。
男人清浅的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没有说话,淡淡地挑了下眉。
狭长微垂的凤眼,平静地扫了一眼,然后又看向了她。
冷白修长的双手放在腿上,安安静静的,依旧没有慌乱的模样。
反倒是轻轻地说:“姒姒,我是个商人,自然是哪里有利润就去哪里。”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第一判断就是如何才能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这样才能做出最快最正确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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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第一判断就是如何才能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这样才能做出最快最正确的决策,才能获得我想要的利益。”
“至于我的父亲到底为什么中风,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境况,真的不关我的事。”
“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会对父亲下手的人么?”
“你真的觉得......我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漂亮温白的男人,纤长浓密的睫羽轻颤着,静静地看着她。
冷白的皮肤在光线下,仿佛透着温软的光,他轻抿着唇,眸光温和。
眼尾带着一点灼艳的红,指骨微蜷,轻轻地勾着她的手指,摇啊摇。
无声地在放低姿态,又有种莫名的委屈和难过。
仿佛,她冤枉他了一样。
“......”云姒沉默地看着他。
什么话都给他说了,还挑不出毛病。
大肆趁机敛财的是他,无辜说不管他的事的也是他。
他是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一个如果真正敬爱父亲的人,又怎么会在父亲中风的当天,对他的公司趁火打劫,大肆发财,甚至直接一跃,想要取代父亲的位置?
旁人不知道,但是她有他的详细资料。
ASY基金明面上的管理者虽然不是他,但却一直是他在暗地里打理。
中风,爆出丑闻,股价大跌,疯狂收购。
这一系列的变动只在一夜之间,风驰电掣,快得让人瞠目结舌。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他的推波助澜......才怪。
云姒垂眸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勾过来的手指,避开了。
她点了点头,重新站直,“你说不是你,那就不是你吧,我相信你。”
男人眼睫一颤。
光影下,漂亮的眉眼看着她,指尖落了空,虚虚地停着。
云姒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
时候不早了,她还有一场会要开。
“你先走吧,我要去开会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吧。”
她转身,面色平静,从桌上拿了只笔。
男人坐在她的办公椅上,静静地看着她,眸光微暗。
云姒要走时,他忽然抬手,拉住了她。
冷白色调的皮肤,温凉的长指。
他站了起来,狭长漆黑的凤眼盯着她,抿唇。
“你生气了?”
“......什么?”
“你生气了,是不是?”
他凤眼漂亮,睫羽轻颤。
心思无比敏感,不管她有什么情绪,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或者是,猜测到。
云姒扯了扯嘴角,微微上扬,笑了笑,拍拍他。
“没有,我生什么气?”
“就是现在时间到了,我该去开会了。”
“......”他抿着浅绯色的唇,沉默看她。
抓着她的手,还是不放开。
他低声说:“你就是生气了,还在假笑。”
“别生气,好么?或者......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这就改。”
漂亮温白的大绵羊,温温柔柔的,仿佛从来都没有变过。
对待她总有种过分的紧张和小心翼翼,似乎是觉得......她会很快消失在他面前一样。
云姒顿了顿,平静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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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挣脱开他的手,低声动唇:
“盛淮,我还记得,在我们结婚领证的那一天,你亲口和我说,想要和我好好地过日子。”
“这句话我一直记着,只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男人睫羽轻颤,眼尾敛着稍稍的红。
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手指依旧是落了空。
只见面前姿容艳丽的女孩,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说:
“盛淮,我始终觉得,既然我们是夫妻,就要患难与共,相互坦诚,不该隐瞒的,就不要隐瞒。”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和你分享一切。”
“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只要你愿意告诉我,我都会尽力去理解,尽力去为你做些什么。”
“正如你所说的,你是我最亲密的人,我也是你最亲密的人,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你可以把所有不开心的事都告诉我,哪怕是你想杀人。”
她平静地望着他,似乎叹息了一声。
收回手,垂落。
“盛淮,其实.....不管那些事是不是你做的,我都不在意,我只是希望你能对我坦诚。”
“我们夫妻,关系是相互的,如果你无法做到对我坦诚,那么我......”
“也不会强迫你。”
“我尊重你的意愿,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所以,暂且就这样吧,这些事我以后不问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放心,我不会再提的。”
她笑了笑,很冷静。
眼睛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依旧弯弯,冷静无比。
拍了拍他的肩后,她转身离开了。
走得干脆利落,门一关上,就听不见她的脚步声了。
留下站在办公室里的男人,死一般的沉默。
狭长漆黑的眸子敛下,冷白的长指慢慢蜷缩,无声握紧。
......
......
......
......
冷战就这样忽如其来地开始了。
没有一丝征兆,就像是无形的硝烟般,慢慢弥漫开来,充斥在了整个别墅里。
云姒回了家,发现盛淮不在。
不再和往常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她回来。
她什么都没有说,洗了澡,上床就睡了。
直到第二天,盛淮都没有回来。
家里冷冷清清,空冷得让人的心口发闷。
云姒早起的时候,坐在床上发呆了好一会儿。
身旁没人,她轻微地叹了口气,下床,换了衣服。
给自己做了早餐,照常吃了去上班。
作息正常,又恢复了单身状态时的样子。
......
......
......
一连几天,盛淮都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云姒面前。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什么都没有。
莫名的冷战,似乎开始了,就没有人喊停。
云姒性子傲,不想先低头,所以一次都没有主动打过去。
之前她说的话,她自认为没错。
至于他愿不愿意听进去,选择全在于他。
云姒耐着脾气忍着,一直没找他。
只是,整整过去了一周,他都杳无音信。
新闻上也没有他的消息,林氏集团的新闻热度也慢慢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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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受到盛淮打过来的电话时,是在一次凌晨。
云姒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听到手机铃声,皱了皱眉,拿枕头盖住了自己。
迷迷糊糊中,她不想动,也不想接,她只想睡觉。
奈何,手机还是响了很久,持续不断。
打了一次,她不接,就又打了一次。
一次又一次,急促的手机铃声,似乎一定要她接。
云姒闭着眼睛,烦躁地将枕头丢开。
伸出手,在床头探。
指尖一划,看也不看,就放在了耳边。
“喂?”
手机里嘈杂喧闹的背景音传了过来,一道男声试探性地开了口:“请问,是云姒么?”
“……”云姒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这不是盛淮的手机么?你是谁?”
电话里的男人明显松了口气。
“我是他朋友,他喝醉了,现在情绪很不好,所以如果方便的话,你看看......能不能现在来接接他?”
“……”云姒坐了起来,眉心一跳,“喝醉?”
这狗男人,和她冷战就算了,还酗酒???
男人屾屾一笑:“嫂子,您还是快来接他吧,现在他死活都不愿意别人碰,还一直砸东西。”
“您再不来......他怕是要把整个酒吧给毁了。”
“......”云姒坐在床上,按着眉心,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掀开被子,下床。
“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
......
......
贺祁挂了电话,然后看向了坐在沙发上慢慢喝酒的人。
靠在那里,一身黑色西装,气势凌厉,长睫垂落,凤眼幽深冷淡。
哪里有喝醉的样子,顶多就是微醺。
贺祁嘿嘿一笑,惬意地靠在吧台上,说:“淮哥,路都给你铺好了,现在就靠你好好演了。”
“等一下嫂子一来,你就示弱,要多弱有多弱,总之不管怎么样,先让她消气。”
“只要她不生气了,那一切就好办了。”
盛淮低着眸子,一言不发。
狭长的凤眼勾着很浅的弧度,冷淡中又透着冰一般的寞然。
脸色苍白,一口一口地将杯中的红酒喝了下去。
就像是西方神话里没有温度的吸血鬼,在饮着冰冷的血。
贺祁似乎习惯了他不说话,大大咧咧地走到了纪灏的身边。
肩膀推了他一下,低声说:“咱们出去吧?”
纪灏穿着夹克皮衣,戴着鸭舌帽,将杯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尽。
“淮哥,我们走了。”
“好好和嫂子说,嫂子应该不是不讲理的人。”
他放下了酒杯,走了出去。
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盛淮一个人。
桌上的酒瓶空了一个又一个。
他像是不会醉一般,白皙的皮肤在糜烂缭乱的灯光下,依旧清冷,冷得仿佛没有温度。
修长分明的手,捏着细细的杯柄。
他垂着睫羽,阴影浅淡,眸色不明。
静默得有些过分。
......
......
......
二十分钟后,
云姒穿着宽松的卫衣长裤,戴着帽子,出现在了酒吧门口。
向酒吧服务员问了房间的位置,服务员看了一眼,很快就带着她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