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59)
就像是只刚刚睡醒的大猫咪般,语尾绵长又勾人。
穆霖的手机一下子被男人夺了过来。
穆霖立刻示意他不要做声,让他来。
“嘘——”他给他做了这样一个手势。
男人紧紧抓着手机,胸口剧烈起伏。
只听穆霖清了清嗓子,说:“老大,是我,还记得我么?”
女声似乎顿了一下,随即懒洋洋:“记得,有事儿么?”
穆霖不自然地笑了笑:“是......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这边有点急事,想找你帮忙。”
“哦?什么事?”
穆霖:“就......就是一时半会儿都说不清的事,总之我现在遇到了点大麻烦,要是老大你现在不来帮我,我可能就要死了!”
“......”电话里一片沉默。
眼看着何宴嘴唇一动,想说话,穆霖连忙示意他安静,安静,再安静。
过了一会儿。
女声说:“可以,但是要等两个小时。你能等么?”
“能!”
穆霖快速地挂了电话。
从何宴手中抢过手机,他连连后退几步,把这个疯男人冲上来把自己的手机给抢了。
他护着自己的手机,警惕地看着他,说:
“你刚刚也听到她说了,要等两个小时,到时候我把她约到这里,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就好好说。”
“能帮的我已经帮了,之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你们之间的事自己谈,别总这样折腾自己。”
穆霖说完,立刻就跑了。
怕后面的疯男人再次发疯。
而何宴,坐在病床旁,一动不动。
慢慢地,一点一点低垂着脑袋,挡住了自己的神色。
......
......
......
凌晨两点。
医院内正值夜深人静的时刻。
因为没有病人,所以值班的医生已经去睡了,只有少量的护士还有门卫在守着。
门诊急救部,这里的病床是用帘子隔着的,一张张病床上,几乎都躺满了人。
医用器械发出来的滴滴声,熟睡的病人时不时发出来的呻吟声,还有空气中那刺鼻冰冷的消毒水味道,一切的一切,仿佛都与其中的一张床隔绝了。
用帘子紧紧地拉着,从外面看过去,什么都看不到。
只感觉里面静悄悄的,似乎空无一人。
......
......
......
很快,打着瞌睡的护士听到了笃笃的细高跟鞋声。
在这寒霜重露的深夜,一袭火红长裙的卷发女人,手上什么都没拿,出现在了这条长廊上。
她戴着鸭舌帽,低着头,肤色雪白。
新颖光亮的高跟鞋,在地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声音不大,但却在这寂静的长廊里显得分外突兀。
因为有鸭舌帽挡着,护士看不清那个女人的面容。
只能看到她嫣红的唇鲜艳如花,纤瘦高挑的身子又美又媚,白得勾人。
护士愣愣地看着,都忘了问她想要找谁。
看着她经过了咨询台,朝着里面的病床走去。
细高跟鞋在瓷砖上发出的声音,不急不缓,嫣红的裙摆轻扬。
待护士想起来要问她时,已经看见她走了进去。
看见她脚步倏然一停,站在其中的一处紧拉着的帘子前,静静地,一动不动。
离去(60)
静静站立了几秒,她转身,似乎就想走。
但很快,从垂落的帘子下伸出来一只手,控制不住地发颤着,抓住了她的手腕。
触感冰凉如玉,她指尖微缩,一阵沉默。
手腕扭动,似乎是想挣脱开。
但随即,她被大力地扯了进去。
垂落的帘子剧烈晃动了一下,那道火红盛血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了护士的视线里。
护士愣了一愣,暗自嘀咕:“现在的小年轻,不会还想在医院里乱搞吧?”
这样想着,她站起来,走了过去。
站在帘子外轻咳了两声,说:“看望病人的话,请小点声,不要影响到其他病人休息。”
帘子内安安静静,没有声音。
护士这才满意地走开了。
......
......
......
遮挡着的帘子内,一身红裙的女人,坐在男人的腿上,被他紧紧地抱着,面色冷淡。
她的鸭舌帽有些低,挡住了她此时的面容,只有那嫣红的唇出现在视线中,没有弧度,毫无情绪。
何宴紧紧地抱着她,手指抖动着,不住地抚摸她的脸,像是在碰什么易碎的瓷器般,小心翼翼。
她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似乎一点都不想理会他。
于是,他亲吻着她,一下又一下,从脸颊亲吻到唇瓣,然后又亲吻她的手指。
红着眼,紧紧地抱着她,喉咙间溢出细微的哽咽。
底子里本该是天生傲骨的男人,此时此刻就像是个受了委屈难过的孩子一样,埋在她颈间,无声地哭着,眼泪一滴一滴地掉。
宽厚的肩膀颤抖着,将脆弱的一面彻底暴露了出来。
低低的呜咽声,不断地压抑,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似乎是想让她摸摸他,就像是曾经一样。
女人的表情依旧冷淡,甚至,抽回了手。
她一句话不说,想要站起来。
但男人死死地抱着她的腰,哽咽着,说:“对不起。”
她的动作一顿。
脆弱崩溃的男人,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温热的液体打湿在她的发间,他哭得很厉害,就像是个孩子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错了......是我的错......对不起.......”
“我不该吼你的......不该说那些气话......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平静垂眸看他。
“姒姒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不想见你......我喜欢你啊......我最喜欢姒姒了......我想和你结婚,我想每天每天都见到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还有平日里冷冰冰的模样。
她不说话,他就一直道歉,一直道歉。
卑微地哀求着她的原谅,甚至,他把她放开,然后扑通一声,跪下来了。
“......”女人细微皱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姒姒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了......求你别生气......”
“真的再也不敢了,我收回那些话.......我收回那些话好不好.......”
离去(61)
他面容苍白,满身狼狈,手臂上绑好的绷带现在早已经被血浸湿透了。
跪在那袭红裙前,因为失血过多,他甚至都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卑微地跪着,手指痉挛发抖,他红着眼眶,低下了头颅。
“你别不要我......”
“你明明说过,永远不会抛弃我的......”
他高大的身影跪在冰冷的瓷砖地上,呜咽。
“你说过会一直喜欢我的......”
那红裙静静不动。
过了一会儿,她转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男人的脸一白。
像是有什么画面刺激到他了一样,他几乎是疯了似的,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追了上去。
失血过多,他的大脑严重晕厥,唇瓣更是白得吓人。
但是他还是追上去了,身体摇摇欲坠,残破不堪,却依旧像条尾巴一样跟上去。
死死地抓着她的一只手,跟着她。
像是怕她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姒姒,我知道......我犯错了......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没......没关系,你可以随便打我,或者,扇我巴掌,怎么扇都可以......”
“你要是还是不解气,我.....我有刀,你可以随便割,想割哪里就割哪里,我不疼的,一点都不疼的……”
“姒姒,你想让我怎么道歉我都可以的......真的......或,或者我可以一直跪着......或......或者——”
戴着鸭舌帽的女人冷冷地扫了一眼偷看的护士。
那眼神,吓得护士一个哆嗦,立刻缩了回去。
女人侧目,看了一眼抓着她手的可怜男人。
他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唇瓣干裂,手指也在抖,卑微得像是条摇尾乞怜的狗般,似乎又要跪下了。
她平静地看着他,然后再次甩开了他的手。
男人眼底脆弱细微的光似乎碎裂了,但是他还在忍着。
摇摇欲坠的身体颤抖地伸出手,似乎还想抓上去。
但女人却转过了身,蹲下。
“上来。”她冷淡说。
何宴一愣。
......
......
......
女人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正想说话。
下一秒,他小心翼翼地靠在了她的背上。
伸手,挽住了她的脖子。
她顿了顿,这才把他背了起来。
高大的身躯彻底笼罩着她,她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什么重量般,面色平静地往前走。
笃笃的细高跟鞋声音,在冰冷的长廊里回响。
男人似乎弯了弯唇,慢慢抱紧了她,鼻子在她的脸颊上蹭。
蹭来蹭去的,像是得了一点点糖的小狗似的,立刻就欢快了起来。
女人表情冷淡,没有说话。
但也没有拒绝他的亲昵。
她背着他,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的公寓,步伐平稳。
坐电梯上楼时,何宴下意识地想按五楼的按钮。
但是她却淡淡说:“我住在六楼,你想去穆霖家住?”
当然不想。
他温顺地按了六楼,然后重新亲亲她的脸。
亲了左脸又亲右脸,甚至,还把她的鸭舌帽摘了下来。
女人淡淡地,没有什么反应。
从电梯里走出来,然后来到了其中的一间公寓。
离去(62)
这是总部新分配给她的公寓,里面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她还没有用过。
将狼狈的男人放在软沙发上,然后从抽屉里翻出来了医药箱。
面无表情地帮他把之前的绷带拆了,看到上面明显的刀伤,她眼神有些凉地扫了他一眼,嘲讽。
“怎么?苦肉计?”
他抱着她,依赖在她的肩膀上,闷不做声,只一下又一下地亲她的脸。
亲得她的脸都是他的口水,湿漉漉的,简直......
云姒冷着脸,帮他把伤口再次处理好,最后绑上绷带。
要关上医药箱时,他忽然按住了她的手,抓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
他低声说:“对不起。”
“当初,是我不懂事,是我脾气不好,是我不听你的解释,也是我......对你说了那些伤人的话。”
“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姒姒,我知道......我是个不称职的男朋友,脾气坏,说话也口无遮拦。”
“但是......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次,我会乖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也会听你解释,我再也不发脾气了,我会乖的,所以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云姒面色平静。
沉吟了一会儿,她淡淡问:“真的会乖?”
“嗯。”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睫湿软,炽烈而又专注。
“所以,姒姒就忘记当初我口无遮拦的话,好不好?”
“......”她没说话。
淡淡地收回手,然后将医药箱收拾好,盖上。
放好医药箱了,转身一看,才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身上的衬衫早已经脏的不行了。
她顿了顿。
“先去洗澡,这些事以后再说。”
“姒姒......”他似乎还有话要说。
但是云姒眼神一凉,轻扯唇角:“怎么?不听话?”
当然是听话的。
他不说话了,垂下了眼皮,慢慢地撑起了身子。
摇摇欲坠的身体,残破不堪。
苍白隽秀的容貌,在脆弱中又透着丝丝肉眼可见的狼狈。
他盯着她看,慢慢地,伸出了手。
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悬在半空中,他小心翼翼地说:“你......你不会走了,是么?”
“......”火红盛血的女人抱臂,没说话。
他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她,眸底微微泛着细碎的光。
她不说话,他就不走,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这样无声地僵持着,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云姒用舌尖顶了顶上颚,啧了一声,站直。
“麻烦!”
她走过去,拉过他的手,拉着他往厕所里走。
砰的一声关上门,水声传来,伴随着女人冷漠命令的声音。
“衣服自己脱,敢碰到伤口你就死定了。”
“好。”
男人的声音乖得不像话。
“......”
“抬手。”
“低头。”
“手别动,弯腰。”
......
......
......
再出来时,何宴披着浴巾,安静地守在浴室门口,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待穿着纯白色长衣长裤的女人走出来时,他一下子就抱了上去,紧紧地抱着她,亲她的脸。
“......”她微微蹙眉,却是没说话。
离去(63)
但很快,她还是推开了他,冷着脸,从他身旁经过。
“很晚了,我累了。”
何宴看着她,又从她的背后贴了上去,像是大型的狗皮膏药一样,甩都不甩不掉。
云姒进了卧室,开灯。
里面的东西都是崭新的,空气中还残留有一股清新的洗涤味。
头发半干的男人,浴巾直接就随意地丢到了一边。
满是疤痕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他低头,深深埋在她的颈间,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一直不说话。
淡绯色的薄唇微微抿着,清朗的眉目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谈恋爱时的模样,乖乖的,又带着点少年的青涩。
女人柔软纤细的身体,对于他来说似乎就是最好的解相思之苦的良药。
他呼吸沉沉,一下又一下地亲吻着她,不断推着她往前走。
云姒避开他的吻,侧颜冷淡,“我说我累了,你听不懂人话么?”
他的动作一滞。
但很快,他安分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嗯了一声,脑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乖乖的,一点都不敢乱碰。
云姒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躺下。
他却抱紧了她的腰身,有些局促不安地问:“你,你和我一起睡,是么?”
云姒斜斜睨他:“这里就一张床,不然我还能睡哪?”
谁让她是提前回来的,隔壁的次卧还没有整理好。
不然,她确实打算分床睡。
何宴怔了怔,随即弯了弯唇,低声说好。
这才愿意松开她,然后躺在床上。
云姒从另一边上床,顺手关了灯。
一瞬间,男人赤裸的身体就抱了上来,炽热而滚烫。
“姒姒......”他颤抖着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云姒闭着眼睛,不理他,睡觉。
他抓着她的手,亲了亲,然后又亲她的脸,亲她的眼睛,似乎要把这些年错过的全部亲回来。
云姒脑门突了突,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在抵着她。
她侧过身去,背对他,不想理。
结果,男人彻彻底底地贴了上来,将她整个都纳入了怀。
对她亲亲抱抱的,虽然不会太过分,但总归还是有些闹腾。
云姒闭着眼睛,磨牙,“......何宴,睡觉。”
背后的男人嗯了一声,动作小了些。
但还是在抱着她,不住地亲。
过分亢奋和热情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忍。
“何宴,你不听话?”
他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他低声说:“听话。最听你的话了。”
云姒这才闭眼,放空自己。
好在,何宴虽然一直有小动作,但也没有太过分。
知道她想睡觉,所以也没有吵她。
待她睡着了,这才动作大了一些,把她的身子掰过来,压着亲。
强势的力度,与之前卑微可怜的模样大相径庭。
捧着她的脸,几乎都快要把她给吃了。
云姒困意上头,只象征性地说了他两句。
只有在她出声时,他才会勉强安分一下下,等着她睡着。
等她再次熟睡,他便又会紧紧地抱着她,像是怕她会忽然消失了一样。
他抱着自己的宝贝,彻夜未眠。
离去(64)
直到天刚刚亮了,身体失血过多的他,才有些控制不住地沉睡了过去。
而这一睡,就彻彻底底睡到了下午。
连怀中的女人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
……
……
……
……
“你最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来告诉我,否则,看我诅咒你——”
穆霖顶着鸡窝头,喃喃地说着。
再次打开门时,门外,女人穿着黑色的雪纺连衣纱裙,红唇雪肤,倚靠在门框边,神色恣意,看着他的眼神似笑非笑。
像是来打招呼的,又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穆霖一个激灵,立刻站直了身子,敬礼。
“老......老大!”
女人抱臂,慢悠悠地玩着自己的头发,语意不明:“怎么?你想诅咒我?”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老大您听错了,我说的是祝福您。”
穆霖一看见她就心虚,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何宴和她谈得怎么样了。
他仔细观察女人的表情,只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最后,她微凉的视线扫过来时,他一下子如鹌鹑一样低下了头,更是心虚了。
“老......老大这么早,来找我是......?”
“不是你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我么?”女人淡淡反问。
“事情呢?嗝屁了?”
“......”穆霖挠了挠头。
“老大......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我。”
“主要是吧......何宴那个人真的是个疯子,你都不知道,他可以疯狂自残到什么样子。”
“他一直逼问我你在哪里,那个模样,仿佛只要我不说,他就要把我给杀了一样。”
“而且......他看起来真的很想念你,据说一直在等你,现在算算,你走了也有七年了吧?”
不得不承认,穆霖确实没见过这么长情的一个男人。
于是,本着好心,他便顶着压力顺手帮一帮。
只不过现在看老大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到底生没生气。
云姒冷静看他:“没了?”
“......没了。”
穆霖想了想,还想解释:“老大,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
云姒微微抬手,面色平淡,“既然没了,那就说一说我来的目的吧。”
穆霖一呆:“目,目的?”
云姒瞥他一眼,语气平平:“既然我已经回来了,你也知道我作为死神管理者,自然是要召集你们一起坐下来开一次会。”
“华东,华南,华北几个区域的全部死神使者,需要通通召集起来进行开会,也算是总结汇报最近的情况。”
“至于你,既然你距离我最近,那么通知开会的任务干脆就交给你,一周后,我希望看到全部人都到场,一个都不能缺席,明白了么?”
“......”穆霖的表情有些青白。
“老,老大,这么多人,我怎么通知得完?”
“努努力,你可以的。”云姒象征性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转身走了。
留下穆霖站在原地,面部僵硬。
果然,他还是得罪顶头上司了。
这次还是上司刚刚回来,他就——
穆霖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早知道,他就不帮那个疯男人了!
离去(65)
何宴的手机在寂静的客厅里蓦然响起时,刚刚回到公寓的云姒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姜文雪打来的。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紧闭的卧房门。
何宴还没有醒,要不要现在去吵醒他?
小妖精权衡了一下。
吵醒他,他又会变得过分粘人,赶都赶不走。
……那算了,他还是睡着吧。
她放下了他的手机,没接。
手机响了一会儿,然后就停了。
但很快,手机再次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一声又一声,想忽略都不行。
何母打来,紧接着又是何父打来,随后又是秘书打来,还有各种她不认识的电话。
最后,云姒还是接了。
一个一个,接了她认识的电话。
……
……
……
……
听到儿子的手机号码里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何父当场愣住了,几乎是下意识地看自己的号码是不是打错了。
发现没打错,然后便试探着问她是谁。
云姒想了想,如实回答。
然后,何父的手机就被何母抢了过来。
“云姒!?”
“阿姨您好。”
“你回来了?!”
“是的,阿姨,昨晚刚刚回到。”
“那……那何宴呢?你和他见面了,是么?”
她在明知故问。
不然,云姒怎么会拿着何宴的手机?
云姒说:“抱歉阿姨,何宴现在还在睡觉,如果您有事找我,需要我帮忙叫醒他么?”
这句话的歧义,不可谓不大。
何母连忙忍住激动的心情,道,“不用不用,他睡吧,我们没什么事情找他。”
“那个......既然你回来了的话,有没有时间,和我们一家人吃个饭?就当是为你迎风洗尘。”
云姒怔了怔,眼睫轻眨。
“阿姨,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呢?”
“我和何宴已经分手了,所以我们之间并不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她还没说话,手中的电话就被夺走了。
男人光滑炙热的身体贴了上来,单只手臂直接就抱住了她。
他闭着眼睛,还没有睁开,眉宇间还透着浓浓的倦意。
电话放在自己耳边,沙哑着声音,说:“妈,我会把姒姒带回家的,就这样,先挂了。”
他的手机直接挂断,然后被丢在了沙发上。
“......”云姒抿抿唇,想推开他。
奈何他抱得紧,整个人更是笼罩在她身上,荷尔蒙气息萦绕在了四周。
他亲吻着她的脸颊,微微低哑着声音,说:“姒姒,我们没有分手,我们还是恋人关系。”
“我们说好的,会在一起一辈子。”
云姒侧颜冷淡,不说话,也不看他。
他慢慢地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摩挲着她细细的无名指,他垂下眼皮,低声说:“我们结婚,好不好?”
“我想和你在一起,从七年前就想,想和你结婚。”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七年前一直是你来照顾我,那以后,换做我来照顾你,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
“......”女人面色平静。
离去(66)
“姒姒......”
他小心翼翼地唤她。
云姒没说话,掰开了他的手臂。
男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想抓住她。
但云姒转身,视线停留在了他的脸上。
静静的,情绪很淡。
“何宴,你知道么?我真的很生气。”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眸光微闪。
下意识地,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就想抓住她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姒姒......我错了......”
她抬手,避开了他的触碰。
她继续说:“何宴,如果可以,我真的一点机会都不想给你。”
他的眸光一颤。
“可是,我希望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不舍得你。”
她盯着他的眼睛,随即又挪开。
下巴微抬,明明该是很有骨气,很绝情的样子。
但最后,她却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抿了抿唇,漂亮的眼睛似乎红了那么一瞬。
明明生气又委屈,她却说:
“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要是再说那些话,我就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话音落下,她被瞬间抱住。
男人低声说:“好,再也不说了。”
永远,都不会再说了。
他颤抖着,抚摸上她的脊背,小心翼翼地亲吻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轻柔得不行。
她看着他,没说话,看起来依旧气哼哼的。
但何宴能感受到,她的手慢慢抱住了他。
像是柔软的大猫咪般,愿意重新依赖在他的怀里,重新做回他的恋人。
何宴垂眸,眼底的痴迷和狂热被很好地掩饰了下去。
温柔地亲吻着她,就像是羽毛拂过般,轻飘飘的,勾得人心尖痒痒的,忍不住发颤。
她就这样真实地依赖在他怀里,而不是那一夜夜冰冷虚无的梦。
何宴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是扭曲狰狞的,带着几分阴森狠戾的恐怖。
但很快,他又重新调整好了表情,又回到了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抬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疑惑的视线,低声问:“姒姒可以......再陪我睡一会儿么?”
“我想抱着姒姒睡......我很久都没有抱着姒姒睡觉了......”
她沉默了一下,想到昨天晚上他格外不老实的手。
又看看他现在小心期待的模样,可怜又可悲,哪里还有当年坏脾气的模样。
于是,小妖精犹豫了一下。
最后,她还是嗯了一声,答应了。
“谢谢姒姒,姒姒真好。”
他揽着她,重新回到了卧室。
卧室里的窗帘紧紧拉着,还没有拉开。
外面的阳光照不进来,所以卧室内的光线依旧是微微暗的,适合睡觉。
男人把她压在床上,盖上被子,然后把她重新抱入了怀。
云姒压根就不困,所以眨着眼睛,默默发呆。
抱着他的腰,安静靠在他怀里时,她还在想,自己的松口是不是太快了?
毕竟两个人分开那么久,当初又气氛都闹得那样僵。
万一狗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她随即没好气地想,那她就离开好了。
离开一个世界,等下个世界再出现。
左右她可以回地狱,正好,回去看看云焱他们。
......
......
......
......
......
......
......
【作者有话说】
……
……
……
【关于人设】
我在这里解释一下。
发现有姐妹说这个世界的人设太卑微了,和九歌人设不符。
关于这个,我想说的是......
因为这是在小世界啊......【挠头】
九歌是温柔,但温柔和卑微......冲突么?
貌似不冲突吧?
我希望大家能明白,在大世界中,九歌之所以能如此云淡风轻,是因为他有底气。
他能够玩弄人心手段,能够揣度人的心思,能够轻而易举地让姒姒离不开他。
说得直白一点,姒姒就是他手中一直攥着的花。
只要他想,姒姒根本逃不走。
如此,他才一直都是那般温柔内敛的模样,从来没有失态过。
......
......
......
但你们想一想,现在是在小世界,何宴没有九歌那样心思沉。
或者说,何宴根本把握不住姒姒。
若是姒姒不高兴了,想离开,她可以轻轻松松甩头就走,何宴抓不住她的。
因为抓不住,所以才会害怕,才会露出那样脆弱失态的一面。
这样,难道和九歌温柔的性子冲突么?
......
......
......
至于姒姒。
我记得我在之前有提到过,在这段感情里,看似主动的是姒姒,但其实更主动的是九歌。
从始至终,都是九歌在步步为营。
至于你们说的云姒冷漠,轻易甩手就走。
我想说,现在你们知道九歌为什么从来都不会对她说狠话了么?
因为生长的环境不同,姒姒是很敏感的人。
说她玻璃心也好,说她心狠也罢。
之前姒姒也一遍遍地提到过,只要九歌说一句不喜欢她,让她滚,她立马就会滚,绝不会回头。
这就是她的性子,自卑敏感又骄傲。
只要狠毒伤人的一句话,她就会甩头就走。
挺起胸脯,绝不会落下一滴狼狈的眼泪。
九歌那么了解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从来不会对她说重话。
甚至在她偷懒时,他都不会骂她一句。
因为他知道,她的心里很敏感,听不得这些话半句。
......
......
......
但何宴,他不知道这一点。
他轻易说出口了,姒姒当然会离开。
因为这就是她啊,自卑敏感又高傲。
尤其是在她最爱的人面前,更是如此。
你们都站在上帝视角,所以觉得就这样一句话,姒姒怎么就这么玻璃心呢?
是啊,她就是玻璃心,就是听不得九歌说半句让她滚。
因为这就是她啊,一个强大又脆弱的小姑娘。
......
......
......
最后,别再说姒姒冷漠了。
姒姒为了他,愿意一直不休息。
为了他,很认真地去学习推拿。
为了他,手中的工作都不要了,一直陪着他。
甚至,像她这样高傲性子的人,在他道歉了之后,也很快低下了头,委屈地抱回去。
这就是她啊,柔软又努力地爱他。
......
......
......
你们说姒姒变了,其实她从来都没变。
她很依赖他,越发依赖,依赖到像个无比脆弱敏感的小孩子。
你们说她冷漠,可她要是真的冷漠,在医院的时候她大可以马上消失。
或者可以在何宴跪下来的时候,甩他一巴掌,转身就走。
但是她有么?
她没有吧?
她背着他回家,给他换药,帮他洗澡,允许他抱着她,和他一起睡觉。
如果她真的够狠的话,她会这样?
......
......
......
至于姒姒冷着脸。
两个人许久未见面,当初何宴又说了那样的话。
我就想问,姒姒不冷着脸,难不成你们要让姒姒笑着,高高兴兴地去拥抱何宴?
她冷着脸,可依然是刀子嘴豆腐心。
表现出来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样,这些难道你们都看不出来?
......
......
......
......
......
......
......
综上所述:不许骂我家姒姒!
掀桌(╯‵□′)╯︵┻━┻
离去(67)
但事实证明,云姒确实多虑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何宴早已经不再是当年心思过于简单的模样。
三十岁的男人,做事沉稳,性子内敛,每做一件事情都会经过细细斟酌,让云姒挑不出一丝错误。
反倒是一切都在莫名其妙地被他牵着鼻子走,搬回了他所在的公寓,开始了两个人的同居生活。
当初那一切,似乎就这样过去了,谁都没有再提。
云姒不说,但他似乎一直记着,对待她的态度,总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七年过去,他学会了独立生活,也学会了如何去照顾她。
她的归来,让他的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温和了许多,生动了许多。
当他牵着她的手,出现在何家时,何母都能看到,他的眼神彻底地变了,变得有了温暖的人情味。
一瞬间,他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当初那样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生机勃勃,整个人一扫那阴沉沉的气息。
何母当即慨叹,如果当年云姒不离开,也许这几年,他就不会过得这么苦了。
也不至于,让他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生活。
何父何母都老了,不想看着他一天天这样下去。
心里着急,却找不到办法。
但现在好了,云姒回来了,与他和好了。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似乎一点都没受之前的影响,依然很好。
甚至,何宴变得更为地主动。
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吃了顿饭,甚至还商量了结婚的事情。
这一过程,何宴紧紧地牵着云姒的手,盯着她的反应,似乎在害怕她拒绝,然后又一次说要离开。
但最后,云姒都只是微笑着,没有拒绝。
何宴紧绷的情绪这才有了些许的缓解。
......
......
......
回家的路上,云姒喝了酒,脑袋有些晕沉,所以靠在座椅上,眯着眼睛,闭目养神。
何宴也一直没说话,驾驶着车,回了两人住的公寓。
停好车后,他解开安全带,下车。
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座上,开门,把里面的女人抱了出来。
女人明显还没有睡着,睁开水盈盈的眸子,看了他一眼。
随后,又懒懒散散地靠在他怀里,闭眼,倒是会享受。
何宴把她抱回了公寓。
随后,放下她,直接就把她压在了门后。
与她鼻尖对着鼻尖,扣着她的腰,不让她动。
他盯着她,锐利的眼眸沉沉,带着极强的攻击性。
他说:“我们结婚,好不好?”
“明天就去领证,好不好?”
“......”微醉的女人懒懒地掀开眼皮看他,就像只娇养着的小猫一样,脾气有些娇纵。
抬起雪白纤细的手臂,慢悠悠地勾住他的脖子,红唇微勾,轻笑。
但就是不说话。
和刚才晚饭上的表现一模一样。
只笑不语。
何宴沉沉地盯着她,似乎很急切。
他迫切地想要一个保证,一个不会让她忽然消失不见的保证。
“姒姒,我们结婚,好不好?”
“你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嫁给我好么?”
被压在门后的美人言笑晏晏,依旧不语。
离去(68)
微醉的状态,让她粉腮微红,眼尾也透着淡淡的绯红色。
像是要刻意吊着他般,又像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姒姒,你回答我好不好?”
他柔声哄她,就像是在哄骗单纯少女的禽兽,一点一点,宁愿不择手段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安静地眨了眨眼睛,不动,像是在思索他的问题。
他鼓励性地抚摸着她的小脸,轻声说:“只要你嫁给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她安静而又无辜地看他。
听起来条件是很诱人。
可是......
她微微抿唇一笑,抬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慢吞吞说:“你总是让我嫁给你,但是,没有戒指,我怎么嫁给你呢?”
她那偏柔媚温婉的嗓音,带着隐隐的笑意。
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一样,宠溺又温柔。
男人倏然一僵。
“戒......戒指?”
他的长指又有些颤抖了,眸底的颜色如墨一般化开,深不见底。
“傻瓜,求婚不准备戒指,你让我怎么答应你?”
她红唇勾起,帮着他理了理碎发。
她大概是醉了,又许是没醉,漂亮明丽的眼睛弯弯地看着他,语尾拉长,像是在撒娇式地抱怨。
毕竟,这种事还要她还说,总感觉自己上赶着要嫁给他一样。
但......
他看起来总是不明白她的意思,还总傻乎乎地压着她,每天都在要答案。
她没办法,只能说了。
结果,却见面前的男人默不作声地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戒指盒,从里面取出了一枚切割精细的钻戒,抓起她的手,直接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动作一气呵成。
“......”这会轮到女人呆住了。
因为醉酒,她现在的脑子有些晕。
虽然还不至于到完全没有意识的程度,但处理起信息起来,大脑总还是有些迟钝的。
她茫然地睁大了眼睛,漂亮的眼珠子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无名指,说不出话。
上面的闪着光芒的钻戒就像是枷锁一样,直接就套住了她,直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你——”
她茫然地说不出话,就像是迷了路的单纯精灵一样。
看看钻戒,又看看他。
明明已经被套上了锁链,被别有居心的猎人强拉硬拽地带了回家,却还在迷茫之中,不知所措。
最后,猎人还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说:
“你说的,有了戒指就嫁给我。”
“乖姒姒,说话要算话。”
“......”大意了。
她沉默了一下,腮帮子微鼓,有些郁闷:“可是,你都还没有求婚。”
“你这样一点诚意都没有,不算不算,我不答应。”
她作势就要把戒指摘下来。
但男人,将戒指盒递到了她的面前。
里面,还剩下款式一模一样的男士戒指。
“姒姒,可以帮我戴上么?”
他低声下气地,单膝跪下,对她伸出了手。
“如果这次不算的话,那以后我每天都对姒姒求婚,好不好?”
“只是,姒姒这一次可以帮我把戒指戴上吗?”
“就当是,演习一次。”
离去(完)
“......”她抱臂,俯视他。
权衡了一下,她哼哼了两声,勉强答应。
“那好吧,这次只是演习。”
“等你什么时候正式求婚了,我再什么时候嫁给你。”
她说着,抓住他的手,帮他把戒指戴上。
他的手很大,可以一掌就包住她的拳。
只是那指骨间有些扭曲,是他曾经生病时留下来的后遗症,看起来就像是盘根错枝的树杈般,有些丑。
但是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帮他戴上戒指,然后俯身,抱了抱他。
她说:“这次只是演习哦,不作数的哦。”
她拍拍他,像是在给他安慰。
他缓缓地笑了,嗯了一声,容貌清贵温柔。
抱着他那明明已经醉了酒,却依然贴心到让人心口发暖的大宝贝,把她抱了起来。
“姒姒。”
“......又怎么了?”
“既然是演习,那要不要......演习完全套?”
“......什么意思?”
他抱着她进了卧室,随即把门关上。
他说:“闭上眼睛,别动。”
“很快......你就知道了。”
某小妖精:“......”
......
......
......
很多很多年以后,已经升职成为了死神管理者的穆霖,前来看望他曾经的老大。
老大依旧是那副漂亮得不可方物的容貌,这么多年过去,一点都没有变过。
甚至,她变得更娇艳夺目了,就像是一朵被呵护得极好的玫瑰花,举手投足都透露着精贵和温雅,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她喜欢坐在阳台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慢悠悠地喝茶。
金灿灿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她雪白惊艳的容颜上,她微微眯着眼睛,慵懒而又闲适,丝毫没有了当年冷冰冰无情的死神模样。
看起来,她的婚姻生活过得极好。
而正好,穆霖去看望她时,无意间与她聊到当年的事。
处于好奇的心理,他顺嘴问了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似乎心情好了,懒懒看他一眼,也没隐瞒,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于是,他更好奇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当年她会这么快就原谅了何宴?
明明,她自己该是很生气的。
只见他的老大唔了一声,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中刺眼的太阳,似乎叹了一声。
轻轻地扬唇,手中捧着温热的茶水,淡笑。
她说:“穆霖,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粗暴,也不是说,每一场生气都需要宣泄报复回去的。”
“当初,我确实很生气,气得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也不想再和他说话。”
“可是......其实他和我都知道,那些压根就只是气话,只是赌气时的脱口而出,他并不是真的想要伤我。”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对那些气话耿耿于怀?”
“一昧的生气,然后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回去,拼命发泄自己的怒火,这样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丝毫的帮助,只会越来越伤感情。”
“所以,我答应他,给了他一次机会。我跟他说,以后不要再说那些伤人的话了,他说好。”
“然后......他做到了。”
被娇养着的美人低头一笑,眉梢含春。
“这样相互的理解和宽容,不是更好么?”
又何必,纠结于那一场没有意义的气话?
离去(番外)
“这样相互的理解和宽容,不是更好么?”
又何必,纠结于那一场没有意义的气话?
穆霖听得似懂非懂。
“好啦,你该走了。”
美人看了看时间,家里的男主人很快就要回来了。
万一看见家里多了一个异性,他怕是会不高兴。
穆霖这才惊觉已经聊了许久,都快要到傍晚了。
他连忙起身道别。
离开的时候,正好,何宴回来了。
当初那个为了找云姒将近要疯魔的男人,现在已经变成了温润儒雅的中年男人模样。
西装革履,眼尾有着细细的皱纹,眉眼依旧俊朗。
看见穆霖,他没什么表情,只是礼貌地对他点了一下头。
穆霖离开时,关门前,还能看到男人走到了阳台边,单膝下跪,不知道在对云姒说些什么。
很快,阳光下的美人掩唇笑了一下,眼眸弯弯,像是摸狗狗一样摸了摸他的头。
他紧紧地盯着她,似乎也笑了。
起身,靠近她,似乎在亲吻着她。
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仿佛岁月都随之而静止了,美好温馨得不可思议。
门随即关上。
穆霖提着自己的公文包,挠了挠头,莫名地有些羡慕。
他忽然觉得,找一个女朋友挺好的。
找一个像老大这样心思剔透又豁达的女孩子,也许以后的日子不会寂寞?
他这样想着,转身离开。
......
......
......
......
......
【总结一下吧】
这一个世界,其实我有很多想表达的东西。
只不过,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感觉得出来。
首先是,我一直想写姒姒为了这份感情而所做的努力和付出。
随着文慢慢地铺陈开来,九歌的人物形象其实已经越发地饱满,但是云姒并没有。
我希望大家在看的过程中发现,其实姒姒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傻瓜。
她也会心疼人,也会尊重九歌的意愿,还会默默地照顾他。
这些都是九歌都曾为她做过的事,但现在,她也会为他这样做。
或者说,她付出的,所承担的,都要比九歌多的多。
九歌心心念念,可以眼中只有她,但是她不行。
她有需要保护的家族,有需要顾虑的种种,甚至还要承担更多别人的非议和目光。
她所承受的压力,一直都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大。
只是,她会闷在心里,一直不说。
她傻么?
她不傻,只不过是看她到底想不想懂。
所以,请不要觉得姒姒什么都不懂。
她其实就是个超级暖心的小妖精,如果别人对她好,那么她一定会掏心掏肺地回报。
尤其是,对于九歌,她真的在一步一步努力地走向他。
第二,关于那场冲突。
其实我想表达的总感觉还不尽兴。
想说什么呢......
想说,别用最恶毒的话,伤了最爱的人。
我不知道大家吵架的时候会不会说很难听的气话,但我会。
从前的我不明白那样一句句脱口而出的气话到底有多伤人。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气话一定不要轻易说出口,更不要轻易说分手。
因为有些人,一旦说了分手,就真的有可能......
再也见不到了。
一赌气,就是一辈子。
……
……
……
——完——
一念成佛(1)
群山之巅,风回云散。
浅金色的阳光从缠绵的云朵中丝丝缕缕的投射下来,蔚蓝色的天空贴近了人间,仿若触手可及。
那棵盘虬卧龙般的古树静静在天与地之间伫立着,从亘古开始便擎着巨大的伞盖。
风儿轻轻地摇动秋千,伴着些微的落叶轻声碎吟,老旧的吱呀声回荡在这苍茫时光里。
在这片充满灵气的森林里,那古树宛若慈祥的母亲,孕育着这一方灵气缭绕的土地,供养着这里数不尽的生灵。
古树老了,但身躯依旧高昂得直破天霄,翠绿的枝叶与云相伴,一绿一白,仿佛云都成为了树的点缀,变成了上面一点点的花簇。
那树干上,一道又一道崎岖不平的磨损和伤痕,则象征着古树的百年沧桑,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而那直破云端的粗枝上,暗色暗沉的藤蔓宛若它的孩子般,攀附着它,依赖着它,汲取着它的养分。
藤蔓灵活如蛇,从树根开始,一路向上,接着古树高大巍峨的身躯,不断生长。
从古树诞生至今,藤蔓也活了足足有上千年。
而如今,藤蔓终于吸收够了天地之灵气,纳为己用,修成了一道散仙,即将化形,荣登天界。
粗长暗绿的藤蔓,像是有了灵识般,不断从古树的枝干上褪去。
落地时,淡绿色的素装随风飘扬,莹白的足尖缓缓落地,仙气缭绕。
而那裙角上,绣着展翅欲飞的藤蔓花。
成功修炼成散仙的美人,赤足立在古树的树荫下时,一袭淡绿色幽静的素衣无比惊艳。
容貌殊璃清丽,眉梢轻挑,稚嫩的青涩中似乎又含带了丝丝流转的妩媚。
她披着满身及腰的长发,发间除了一朵小小的白花,没有别的丝毫修饰。
细腰如柳,肩若削成,清冷如谪仙的身姿,又纯又媚的脸蛋。
她覆手而立,娇艳柔媚的桃花眼微微一弯,转身,对着古树行礼。
“姐姐,我成仙了。”
她清幽浅绿的身影温柔且恬静。
古树茂密的枝叶似乎颤动了一下,像是在对她做无声的回应。
此时,那浩瀚无穷的天边,一道金芒转瞬即逝。
散漫漂浮着的云,层层叠叠,遮挡着天空。
唯有正中央,忽然金光乍现,象征着荣光的天梯,缓缓从云层中伸展,垂落。
仙气缭绕,瑞气祥云,纯白的天梯一点一点地降下,停留在了古树之下,欢迎着她的到来。
而已经顺利渡过雷劫,成功修成散仙的藤蔓美人,抬首。
殊璃清丽的容貌被金光包裹,美得纯粹无暇,仿佛世间万物都失了颜色。
一身清雅而不俗的绿裙,皎皎如明月的素指,她抿唇微笑,再次对古树行礼。
感谢古树这千年来为她遮风挡雨,给予她最安全的庇护。
美人行礼,随后,提起轻盈的纱裙,朝着天梯走去。
凝白如玉的足,踏上了天地的第一个台阶时,她仰头一看,远远地,只能看见天梯一直延伸到了云深处,没有尽头。
一念成佛(2)
这便是万千生灵疯狂修炼,都想要上去的地方。
象征着无限荣光,身份,以及地位。
美人散仙缓缓而上,在金光包裹之中,在无尽祥云之中,走上了云深处。
天梯,随即消散。
......
......
......
登上天界,巍峨恢弘的天宫一眼望去,仿佛散发着万道金色朦胧的光,穿透云层,祥瑞之气层层叠叠,绵延不绝。
只见那南天门,碧沉沉,用了世间最纯净的琉璃造就,明幌幌的三个大字,由玉帝提笔,高高地悬挂在上空。
两边摆数十位镇天元帅,一个一个,都戴着顶盔贯甲,持铣拥旄。
元帅众多,其下所率领的数十个金甲神人,一个个都执戟悬鞭,持刀仗剑,凶神恶煞,没有情面可言。
南天宫外,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在盘旋沉睡着,守护着这一处要地。
藤蔓美人提裙,站立在南天门外,缓缓行礼。
镇天元帅上下打量她一眼,知道这是今日升仙的小妖,随即刀铣一收,放行。
藤蔓美人顺畅无阻地通过了南天门,通过了那盘旋在上空的巨大金龙,进入了巍峨恢弘的天宫。
她安静一看,穿过南天门,再走几步,便又有几座长桥。
桥上盘旋着彩羽凌空凤凰,明霞幌幌地映着天光,见到她,随即幻化成了一名黄衣神女的模样。
两人互相行礼。
神女容貌高贵,态度也甚是温和,对她开口,说着:“姑娘,陛下已经等候您多时了,请随我来。”
藤蔓美人垂眸应好。
她初来乍到,很多地方还不熟悉,自然是要多看少说,听从安排便是。
古树姐姐说,天宫的规矩很多,但对于散仙的管理甚是宽松,几乎不会分派重职。
所以,她只要顺从听从天帝安排便是,切勿多言。
......
......
......
为她引路的凤凰神女,看她一路默不作声,便开始为她介绍了一遍天宫。
要知道,这天上,一共有三十三座天宫。
所有的天宫汇聚在一起,才总称为神界。
遣云宫、毗沙宫、五明宫、太阳宫、化乐宫……
当然,一座座天宫内又可以分为七十二重宝殿,朝会殿、凌虚殿、宝光殿、天王殿、灵官殿等等……
这些都是各路神仙居住和处理事务的地方,无事均不能乱闯。
而藤蔓美人作为一介小散仙,神力低微,地位自然也不能等同于一宫之首。
所以,凤凰神女提醒她,在神界,万万不可对上神无礼,也不可顶撞上神。
毕竟,上神身居要职,地位极高,要想弄死一个小散仙,实在是容易得很。
藤蔓散仙听着,微笑着应了声好,表示她都记住了。
凤凰神女这才停住了声音。
......
......
......
天帝所居的凌霄殿很快就到了。
这里灵力充沛,祥云平缓浮动,一殿一殿上都柱列代表祥瑞的玉麒麟,臣服于高台之上的神,静静不动。
此时,凌霄殿内空荡荡的,只有那道坐在高台上的尊贵明黄身姿。
完成引路任务的凤凰神女无声退下,留下素雅清幽的藤蔓美人,独自应对高高在上的天神,即将接受着他的旨意。
一念成佛(3)
美人面色淡淡,依旧如常,对着高台上的神缓缓低头,行礼。
声音不卑不亢,仿佛她面对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并无其他。
“参见陛下,愿陛下与天齐寿,万寿无疆。”
高台上的帝王,容貌丰神俊朗,神姿焕发,仅仅只是坐在那里,便已经有了不怒自威的神颜。
他头戴金色龙冠,一袭黄龙画袍穿扮,面目饱满,神力强大。
俯视着台下纤细窈窕的女子,声音如虹,神音缭绕:
“你便是今日升上来的散仙?”
“回陛下,正是。”美人低着头,语气平静。
帝王的视线像是在打量着她。
“抬起头来。”
美人一顿。
缓缓抬首,照做。
惊为天人的容貌,美艳无双的姿色。
本该是妩媚动人的姿态,可她清丽绝伦的桃花眼里,却没有半分媚俗之态。
不被世俗沾染,清风雅悦,偏偏美得纯粹。
像是件完美的艺术品,多一分,仿佛都会是累赘。
天帝高高在上,锐利的目光似乎闪过了一丝惊讶。
她的容貌生得绝,身姿也是一等一地完美,尤其是那双秋水盈盈的漂亮眼睛,更是如狐狸精般勾人。
帝王的神情似乎变了一瞬,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但很快,他重新调整好了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小民姓云,单一个姒。”
帝王没做过多的表情,也不知道记住没记住。
他微微一抬手,一旁柱子上的一只小麒麟随即跳了下来,三两下地跑到了美人的身边。
帝王声音浑厚,神力无边,淡声说:“木黎,将她带去花神宫吧。”
一只藤蔓小仙,去花神处做事,也算是不为人诟病。
美人余光看那只玉麒麟。
玉麒麟欢快地俯首,应下,随后转向对美人说:“姑娘姐姐,请随我来。”
美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跟了上去。
离开天帝的凌霄殿时,她不经意地回眸,看了一眼坐在高位上的天神。
天神被祥云缭绕,看不清面容,唯有那一身强大威严的气息依旧存在,让人难以忽视。
随即,她收回了视线,面色平静地跟着玉麒麟走了。
再也没回头。
......
......
......
此时,凌霄殿内,心思深不可测的帝王,慢慢倚靠在了尊贵的龙椅上。
玉冕摇晃,他闭着眼睛,白皙丰朗的面容没有什么表情。
静了许久,他低低出声,声音缥缈至极。
“蘅源,你觉不觉得.......她和朕的蘅姬,长得真像?”
话音落下,
一只玉麒麟从宫殿柱上跳下来,幻化成为了神侍的模样。
年轻高大的神侍,对着明堂之上的神明帝王行礼。
仙气缭绕间,他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陛下,这名女子......的确和妹妹有几分相似。”
但,也仅仅只是眉眼间有一点点像。
这名女子的眉眼更加出挑漂亮,姿色也是顶级。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她的容貌气质比起当初的蘅姬,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蘅源说完,明堂上的帝王似乎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