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TXT下载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全文阅读

作者:糖炒肥栗     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txt下载     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离去(44)

    云姒没想到,何宴竟然真的会怕黑,还是怕下雨的黑。

    就像之前姜文雪提醒她的一样,他会怕鬼故事,也会怕下雨的黑夜。

    大概是因为方才忽然下了雨,他被惊醒,结果发现公寓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所以才......

    云姒抱着他,无声地安抚。

    他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像是小孩子一样,脆弱地依赖在了她的怀里。

    肩膀颤抖,一句话不说。

    云姒低头亲了亲他的头顶,等着他自己慢慢平复心情。

    他一直不说话,似乎想要整个人都埋进她怀里。

    最后,云姒没办法,只得脱了鞋,上床陪着他睡。

    帮他把被子盖好,然后温柔地拍着他的脊背,给他哼歌。

    软软绵雅的声调,在房间内响了起来。

    不大声,但是空灵悠耳间,似乎能挡住那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也似乎将房间与外界隔离了开来。

    他深深地埋在她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云姒耐心地哄他睡,然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

    生死簿又有新任务传来了,她——

    云姒摸了摸怀中男人的脑袋。

    他变得安静了下来,肩膀也不抖了,但依旧紧紧抱着她,就像是在抓着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

    云姒轻柔地哼着歌,在他耳边,似乎带上了沉重的催眠。

    一声又一声,像是有魔力般,在渐渐让人的意识模糊,渐渐陷入沉睡。

    男人抱着她,一直没动,也不知道到底睡没睡着。

    但云姒知道,他没睡着。

    因为,只要她一动,他就会像狗狗一样,抱紧。

    似乎是不想让她走。

    “......”云姒心中无奈。

    错过了完成任务的时间,她怕是要被记过了。

    没办法,他害怕,她也不放心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

    只能是被记过了。

    云姒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耳朵,耐心等着。

    等着他慢慢睡着,她再出去处理任务的事。

    ......

    ......

    ......

    只是,

    这次的任务没完成,后果远远比云姒想象的要严重。

    因为这一次,没有被及时收走的鬼魂,已经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丈夫与小三厮混的过程。

    由于怨气和怒意实在是太过严重,这就导致了她当场就化身成为了厉鬼,将她的丈夫和小三给杀了。

    这件事非常严重,因为被杀的那两个人,阳寿未尽,本不该死。

    但现在,他们死了,成为了还有阳寿的鬼魂。

    这时候,即便是他们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也回不去了。

    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死了,无法再承受魂魄。

    但,即便他们现在是鬼,也没有办法投胎转世。

    因为,他们阳寿未尽,死神无法收他们。

    于是,云姒算是捅出了篓子,闯了大祸。

    两个平白无故冤死的人,还有一个本该投胎转世,但却已经化身为了厉鬼的人。

    死神总部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当即命令云姒停职,立即处理好这件事,然后回去接受惩罚。

    早晨时,云姒就收到了总部传来的讯息。

    她面色平静地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着的人,然后轻柔地为他掖了掖被子。

离去(45)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屋檐还在一滴一滴地滴水。

    何宴紧紧地缠着她一晚上,一直不让她走。

    终于在天快亮时,这才慢慢地睡了过去。

    而现在,她已经不知道闯下多少麻烦了。

    死神大人的手中出现权杖,穿着高跟鞋,消失在了床边。

    而床上的人,还在沉沉地睡着,一无所知。

    ......

    ......

    ......

    死神大人开始着手处理昨天晚上积压着的任务,一道又一道,将一个又一个流落在外的魂魄都收进了袋子里,然后送去了附近的收纳点。

    穆霖收到消息,匆忙赶来,想要问问她昨晚的情况。

    但死神大人只是淡淡说了句有事,然后就搪塞过去了。

    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公然违反了死神总部的规定。

    处理到那最严重的三个鬼魂时,死神大人想了想,顺便给穆霖演示了一遍,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化身为厉鬼的那个女人,先送去专门的部门,洗去其身上的厉气。

    然后流程与之前的一样,送上黄泉路,该灌汤的就灌汤。

    至于那两个本不该死的奸夫**,则要带回去死神总部,更改其生死簿上的阳寿年数。

    将这一世未完成的阳寿转移到下一世,这样,他们下一世就能活得更久。

    死神大人面色平静地处理着昨晚弄出来的大麻烦,然后给穆霖说了些要点。

    现在她被停职了,需要回去接受应有的惩罚。

    那也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刚刚能转正的穆霖需要独立一个人,负责这样一大片地区的引灵任务。

    这其中会有多忙,可想而知。

    穆霖一边记,一边帮着她把剩下来积压的任务都给处理掉了。

    两个人一直忙到十点多钟,一直到死神大人的手机响了,才停下。

    穆霖看着走到远处接电话的死神大人,她似乎轻声细语地,在说着些什么。

    然后她挂了电话,又重新走回来,拍了拍他的肩。

    她说:“接下来我停职的这段时间,这里就麻烦你了。”

    “如果忙不过来的话,就给总部写申请报告,总部那边会斟酌考虑派人来协助你的工作的。”

    奈何,穆霖一点都不担心他自己的情况,只是有些担忧她。

    他问:“老大,你这次回去,会受到什么惩罚?”

    “总部会一直让你停职么?”

    当然不会。

    他们不会愿意养闲人。

    死神大人面色如常,平静地说:“大概率会降级,又或者被分派去做其他的工作。”

    “至于到底是什么惩罚,到时候还是得看情况。”

    穆霖又问:“那这次你回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总部不会一直拘留你吧?”

    死神大人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大概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你好好干。”她对穆霖说。

    “趁着这个时机,好好干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升职。”

    “你不是想要总部分派房子给你?等升职之后就有了。”

    “......”穆霖真不知道她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明明自己都遇到麻烦了,竟然还有心情鼓励别人。

离去(46)

    死神大人又和他说了几句,然后便走了。

    将那两个本不该死的魂魄装进袋子里,也一并带走。

    穆霖目送着她离开,心情百感交加,五味杂陈。

    他从来没想到,当初责令他绝对不允许违反规定的人,现在却公然犯了这么大的错。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个危机......

    穆霖暗自想着。

    ......

    ......

    ......

    回到公寓时,何宴已经醒了。

    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等着她回来。

    云姒站在房间门口,停了一下。

    想到自己的情况,她简单地组了组词,抿抿唇,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早上好,阿宴。”

    她来到了床边,俯身,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脸。

    何宴睁开眼睛,清秀的眉目安静看她。

    她照例靠近,亲了一下他的唇。

    他的手慢慢抓住了她,没说话。

    云姒动作娴熟地把他扶起来,然后抱他下床。

    但他摇了摇头,按住了她。

    他舔了舔唇,低声说:“我想自己走。”

    云姒抬眼看他。

    沉默了一下,她温柔地说了声好,将他的拖鞋摆好在地上,然后退到了一边。

    看着他坐在床边,两条腿行动迟缓,但是却比昨日好上了不少。

    一点一点,慢慢地穿上鞋。

    两只手支撑着自己,用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云姒无声地看着,微微弯了唇。

    他独立站了起来,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往前迈了一步。

    他似乎走得很艰难,但是两条腿已经不似昨天那般抖了。

    稳稳地走了一步,然后,又稳稳地走了一步。

    虽然花费的时间有些长,他也依旧很努力,但是相比于昨天,一切又都好了那么一点点。

    令人可喜又惊人的进步,他慢慢转身,眼神微闪,紧紧地盯着她。

    那般的眼神,宛若求抱抱的小狗狗,盯着她,仿佛眼睛都红了。

    “姒姒......”

    云姒莞尔,走上前,拥抱住了他。

    “阿宴真棒,进步得真快。”

    她踮起脚,象征性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似乎哭了,又似乎没哭,安安静静地抱住了她,脑袋垂落着,像是高兴到要哭的大狗狗一样。

    委委屈屈,又莫名地高兴。

    云姒勾唇,抱着他,无声地拍拍他的背。

    他个子高,身体又瘦。

    所以抱起来时,只能摸到他的骨头,摸不到半分肌肉的存在。

    整个睡衣都是空荡荡的,伸手摸进去,都是瘦巴巴的,骨头的轮廓清晰可见。

    他微微红着眼睛,整个人软顺得不像话。

    黏人似地抱着她,再也没有了当初凶狠的样子。

    云姒揉着他的脑袋,眼神微沉,一言不发。

    ......

    ......

    ......

    这一整天,何宴的进步都是惊人的。

    姜文雪带着何故小朋友来看他时,看见他什么都不扶,就可以慢慢地走。

    一瞬间,她手中提着的营养品掉在了地上。

    这样的痊愈速度真的太快了,甚至连半个月都没到。

    难以想象,一个月前四肢瘫痪,只有右手能动的残疾人,在什么治疗都没有的情况下,忽然就好了。

离去(47)

    除了走路慢一些,尚且还有些不稳,其他的,均与常人无异,看不出半分差别。

    姜文雪看得热泪盈眶,立刻就冲上去抱住了何宴。

    甚至,还当即打了电话给出差在外的何父,让他现在就回来。

    何故小朋友背着书包,看着都惊呆了。

    拉过云姒的手,在一旁悄悄地问:“姐姐,哥哥是不是真的好了?”

    “他没有再生病了,对么?”

    云姒微微一笑,点头:“哥哥已经好起来了,以后也不会再生病了。”

    何故小朋友觉得很惊讶,也觉得很神奇。

    直勾勾地看着何宴的双腿,似乎是在想着,当初那两条腿为什么站不起来。

    云姒看着母子两人在说话,于是便转身进了厨房,切了水果。

    十分钟后,她端着果盘出来时,只看见何宴坐在沙发的这一边,而姜文雪坐在沙发的另一边。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都变得怪怪的,谁都不说话,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冷。

    而何故小朋友,转着大眼睛,似乎是知道什么,于是对她招了招手。

    云姒走过去听,只听到何故小朋友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妈妈又想让哥哥去和爸爸一起工作了,但是哥哥不愿意。”

    “......工作?”

    “对啊对啊,妈妈说哥哥该去帮爸爸的忙了,这样爸爸就不用那么辛苦工作了。”

    “......”倒卖地产?

    云姒眨了眨眼。

    不过想想也是,何宴二十三岁了,眼看就要二十四岁了,家里有产业想要让他经营,也不奇怪。

    她打量着客厅的气氛,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时,却见姜文雪对她笑了笑,招手,示意她过来。

    “小姒,你坐。”

    “......谢谢阿姨。”

    云姒坐在了沙发的正中间。

    看了看冷着脸,一句话不说的何宴,还有姜文雪明显想打圆场的表情。

    她将果盘轻轻放在了茶几上,等着姜文雪开口。

    姜文雪的确有事情问她。

    她问:“小姒啊,这段时间真的麻烦你很多了,也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儿子,这才让他恢复得这样快。”

    “说真的,当初我都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和我儿子相处得这么好,也能这样有耐心地照顾我儿子。说实在的,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

    云姒微微一笑,声音细柔,不卑不亢:“阿姨,您不用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阿姨如果您真的要谢的话,就谢谢您儿子自己吧,是他的努力,才能换来这样的结果。”

    姜文雪叹了口气,说:“虽然是这么说,但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做的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是这样的,因为现在小宴的身体正在恢复,然后接下来这段时间,也正是关键时期,你看......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有什么安排么?”

    姜文雪试探。

    她似乎是想问问她愿不愿意继续做下去。

    云姒一瞬间沉默。

    话音落下,她脸上的笑意,似乎也浅淡了一些。

    沉寂了几秒,她转头,看了一眼何宴。

    何宴也在盯着她看,眸色漆黑。

    云姒微微收了手指,看着他:“我......”

    “......很抱歉,阿姨。”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想......辞职。”

离去(48)

    此话一出,云姒的手腕立刻就被捏住了。

    男人盯着她,手上的力道有些大。

    云姒避开了他的视线。

    转而对姜文雪温婉浅笑,礼貌地说:“阿姨,实在是抱歉。”

    “因为我的学业尚未完成,加上国外的导师也在催促我了,所以在这两天,我就打算辞职,然后回去继续完成学业。”

    “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再继续照顾何先生了。”

    云姒微笑着,只感觉到自己手腕越来越疼,越来越疼。

    何宴越来越用力,抓着她的手腕,似乎要把她死死地拖住一样。

    “……”云姒脸上的笑容差点就挂不住。

    姜文雪注意到了何宴的手在拉着她。

    想到刚才何宴对她说的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这么急着就要出国么?”

    “要不,再考虑考虑,过个十天半个月?”

    “如果你是担心薪资方面的问题,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你的工作做得很好,要不要……”

    “不用了,阿姨。”云姒勉强笑着,打断。

    “机票我已经买好了,明天就走。”

    “事发突然,辞职的事情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但现在,我还是得回去完成学业了,所以……”

    云姒看向了何宴。

    那只被大力握住的手,扭了扭,疼得她想挣脱开。

    但何宴现在的表情阴沉得可怕,漆黑的眼底一片风暴。

    云姒皱了皱眉,低声说:“你弄疼我了。”

    她感觉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他似乎冷笑了一声。

    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就甩开了她。

    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回房间,只听到剧烈的“砰——”一声,仿佛整个公寓的地面都被他震碎了。

    客厅内,一片死寂。

    ……

    ……

    ……

    云姒暗地里嘶了一声,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腕。

    看向姜文雪,有些歉意地笑:“抱歉,我......”

    姜文雪脸上也没了笑容,眼神变得有些冷。

    她勉强沉住气,问:“你知道刚才,小宴和我说了你正在和他交往的事情么?”

    云姒一愣。

    姜文雪看了一眼何故,“小故,你去看看哥哥。”

    她这是要把何故支开。

    何故小朋友本来还想听着,但是母亲这么一发话,只好失望地哦了一声,离开了客厅。

    这一下子,客厅内,只剩下了云姒和姜文雪。

    姜文雪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问:“我就一个问题,你和他交往,到底是在玩弄他的感情,还是认真的?”

    云姒抿唇:“阿姨,我是认真的。”

    “那为什么,说出国就出国?你有没有想过,他现在需要你?”

    “......”云姒沉默。

    无声地揉着自己的手腕,沉默。

    她能怎么解释呢?

    解释不了。

    所以,只能沉默。

    姜文雪又说:“刚才,小宴说你是他的女朋友,他喜欢你。我说好,我可以同意你们的恋爱,但是等他病好了,要回去他爸爸的公司上班。”

    “你知道他怎么说么?他说好,但是前提是,他要和你结婚。”

    “等他病好了,他要立刻和你结婚。”

离去(49)

    “......”云姒低头沉默。

    “但现在,你忽然说你要出国,你让他怎么办?你真的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现在还真是弄得她里外不是人了。

    姜文雪本来对云姒没有太大的意见,自己家儿子喜欢上这样一个漂亮又细心照顾他的女人也无可厚非。

    但现在,她竟然说要出国。

    抛下何宴,说出国就出国。

    她有没有想过,何宴会怎么想?

    他这样一个很容易没有安全感的人,现在说分开就分开,到时候他恐怕会——

    姜文雪简直不敢想下去。

    现在好不容易他的一切恢复正常了,万一在受此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想到这,她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云姒已经起身,对她鞠了一躬。

    “阿姨,很抱歉我不能给出多余的解释。”

    “您现在的担心我能理解,我会去和何宴说清楚的,不管怎么说,都不会让他受我影响。”

    “......”姜文雪口中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出来了。

    眼看着她转身朝何宴的房间走去,何故小朋友似乎一直在那里偷听着,然后心虚地从旁边的植被里走了出来。

    云姒拍拍他的小脑袋,然后推门进去。

    随后,房间门关上。

    姜文雪立刻站了起来,跑到门后去听。

    连带着何故小朋友,也侧耳听着。

    一大一小,靠在门口,画面莫名地滑稽。

    ......

    ......

    ......

    进了房间,云姒随即就感受到了有人在外面偷听。

    她随意捏了个口诀,让房间变得隔音。

    然后看着躺在床上,重新盖着被子,变回了彻底封闭模样的人,心中叹气。

    就知道,他肯定会生气。

    坐在床边,伸手,扯了扯被子。

    他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云姒安静看他。

    “我们谈谈?”

    没反应。

    云姒抬眼,看着那拉开的窗帘。

    外面的阳光明媚,鸟语清脆,一点都没有昨夜下过雨的迹象。

    昨夜,他浑身发抖,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离开。

    她一直记着那样的画面,所以知道,他其实很胆小,也很容易感到害怕。

    而她忽然提出要离开,大概......真的伤到他了吧?

    她慢慢地躺下,靠在床上,温和看他。

    细白的手指扯了扯,扬唇,笑意温柔。

    “真的那么生气?”

    “气得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

    隆起来的被子一动不动。

    冰冷的声音从底下传来,讥讽:“不是要走?走啊!”

    “你给我滚——永远都别回来!”

    他略微尖锐的声音,甚至带着撕心裂肺。

    “我永远都不想看见你了!”

    “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

    “......”云姒笑意倏然怔住。

    扯着他被子的手指,僵在了那里。

    ......

    ......

    ......

    沉默了良久,她平静地坐了起来。

    看着那一动不动的被子,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隐隐的委屈。

    大概是真的受伤了,她低着头,纠着自己的手指,闷不做声。

    难过得有些想哭,但是又连忙擦了擦自己眼睛,不想让他发现。

    她站起来,低声说:“我......我只是要离开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的。”

    “所以,你别生气了,好么?”

    她自己都在擦着眼泪,却还在强忍着委屈,哄他。

离去(50)

    他依旧没反应,冷漠以对,宁愿躲在被子里,也不看她。

    她沉默了下来。

    最后,她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开门,拿起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得很快,像是在挡着她的脸。

    何故小朋友愣住了,看着她的背影,愣愣不说话。

    姜文雪一看里面这气氛,就知道两个人没有谈好。

    甚至,应该是谈崩了。

    何故小朋友眨着大大的眼睛,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姜文雪的手,说:“妈妈,姐姐好像哭了......”

    姜文雪瞬间看他:“什么?”

    “就是......我看到姐姐在擦眼泪......”

    何故小声地说:“她好像,也很难过......”

    姜文雪一下子皱眉。

    看看房间内,然后推了推何故,示意他去跟哥哥说这件事。

    何故怕哥哥,抱着门框,不敢去。

    急得姜文雪在他耳朵旁边说了两句,允许他每天晚上看一个小时的电视。

    在诱惑的驱使下,何故犹豫了一下,只好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走一步,还回头看妈妈一下,似乎真的很怂。

    姜文雪示意他动作快点。

    何故只好不情不愿地挪步到床边,对何宴说:“哥哥,姐姐哭了。”

    被子底下的人,蓦然抬起了眸。

    何故在姜文雪的鼓励下,继续低头说:“我刚才看看姐姐哭着走了出去,还擦眼泪,好像特别难过,我——”

    床上的人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露出了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苍白中,又带着几分阴霾。

    何故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

    正想求助似地找妈妈,却见那床上原本腿脚都不便的男人,一言不发地下床,连鞋都没穿,撑着自己的腿,似乎想跑出去。

    只是,他刚刚才能走两步,又怎么跑得起来?

    只见他双腿一软,重心不稳,直接就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猛烈的磕碰声,似乎把他的膝盖都要撞碎了。

    吓得姜文雪连忙跑了过来:“小宴——你没事儿吧?”

    他面色苍白,一句话都不说,慢慢地靠着她的搀扶,再次站起来。

    虚弱无力的双腿,根本还不能跑。

    他却绷着唇,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脚上,膝盖上,不知道被撞出来了多少伤。

    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公寓门口的方向,因为太急,所以他的重心不稳,几乎是走一步摔三步。

    磕得手都脱了皮,他也麻木着脸,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的样子。

    “何宴!”姜文雪被他阴沉的模样吓到了,有些想哭。

    见他一直想往外面走,她忙扶着他,然后慌忙叫何故。

    “小故!去把姐姐叫回来!快去!”

    何故小朋友被哥哥这个模样给吓到了,被妈妈这么一喊,这才一个激灵,跑了出去。

    狂拍电梯按钮,等电梯开了,然后跑进去。

    “姐姐——”

    何故小朋友跑到了楼下,左右看看。

    绿化带,小树林,到处都空无一人,没有了那道抹着眼泪的身影。

    何故小朋友着急地跑着,大喊:“姐姐——”

    “姐姐——哥哥生病了,姐姐你回来——”

    “姐姐——”

离去(51)

    云姒消失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那一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电话,家庭住址,邮箱,一切都凭空消失了,什么痕迹都没有剩下。

    当初她给姜文雪的个人资料,派人去查,才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她根本就不是那所大学的学生,也从来没有读过护理专业。

    年龄,身份,全部的个人资料,都是凭空捏造,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自己却毫不留情地走了。

    走得干干脆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何家派人去查她的真实身份,花了不知道多少钱。

    但结果还是一样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或者说,她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进入政府的户籍系统里。

    所以查不到,也无从查起。

    自那天之后,何宴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每天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端坐着,一动不动,像是个死人一样。

    他也不尝试着练习走路了,甚至,连动都不愿意动一下。

    从前那些努力的尝试,能站起来的欢喜,能走起来的激动,现在仿佛都激不起他的兴趣了。

    他不吵也不闹,每天安静地坐在床边,或者坐在轮椅上,看着房间里唯一的那扇窗,就像是整个人都失去了魂魄般,对外界的变化毫无反应。

    每天醒来,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沉默得几乎恐怖。

    姜文雪怕他做傻事,便每时每刻地守着。

    只是,每天看着他这样一幅麻木不仁,宛若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眼泪就一直忍不住掉。

    与其看着他每日这样死气沉沉的模样,她甚至宁愿回到当初他瘫痪在床的日子里。

    至少那时,他还有情绪,还会发脾气。

    可现在,他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像是被抽走了生气的破布娃娃,静静地看着那扇狭仄的窗,脸色前所未有的白。

    白得仿佛轻轻一碰,他就会消逝在人世间,不复存在了。

    姜文雪不敢在他面前提云姒两个字,也让何故不要再提。

    这两个字仿佛就成为了笼罩在他头顶的禁忌,触碰不得。

    因为一碰,他就会情绪失控,疯了一样地往外跑。

    跑不了,他就走,走不了,他甚至爬。

    死死地盯着外面,双目赤红,爬也要爬到外面去。

    姜文雪被他的反应吓到,从此以后,再也没敢提这两字。

    ......

    ......

    ......

    云姒消失的第一年,何宴在房间里整整坐了一年。

    也看着那扇窗,看了整整一年。

    姜文雪想要让他搬回市中心的别墅去住,他拒绝了。

    因为他说,姒姒会回来的。

    他要在这里等她,不然,姒姒会找不到他。

    所以,他在那间小公寓里,等了整整两年。

    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然后自己穿好衣服,沉默地独立了两年。

    云姒离开的第三年,他似乎终于在家人的劝说下,想开了。

    开始重新尝试着走路,开始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只是,他依旧不愿意离开这间公寓。

    云姒离开的第四年,他进入了何父的公司,从底层做起,开始一步一步往上爬,逐渐掌握公司的管理实权。

离去(52)

    云姒离开的第五年。

    何父将公司彻底交付给了处事越发沉稳的何宴。

    而何宴,一跃成为了成为了地产界炙手可热的权门新贵,风光无限,人人簇而拥之。

    二十八岁的何宴,年轻有为,心思深沉,人人都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姜文雪更是不知道,他到底忘没忘当年的云姒,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五年了,一直住在那间小公寓里,怎么劝都不搬。

    甚至,把他说烦了之后,干脆就直接不让他们过去了。

    换了钥匙,然后一个人住,每天定点上下班,生活作息规律到可怕。

    姜文雪找不到能挑毛病的地方,只好作罢。

    只是,眼看着何宴频频出现在电视节目上,风头正盛,姜文雪作为母亲,已经不知道拒绝了多少家小姐的邀请。

    不是她不想去,只是她去了,也没用。

    因为何宴的耐性一直都不好,被她唠叨烦了,就直接冷着脸,甩了一张医院检查单过来。

    上面显示——他不举。

    最后,这个惊天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各家小姐的邀约没了,一张都没了。

    她出席各种晚宴,收到的也都是各式各样同情怜悯的眼神。

    再也没有女人往这位权门新贵上送了,因为他......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姜文雪气得,回家就把那张检查单给撕了。

    甚至,还气狠狠地在检查单上踩了两脚。

    吓得一旁已经上高中的何故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老母的怒火转移到他的身上。

    ......

    ......

    ......

    云姒消失的第六年,一切如常。

    每天都没有什么区别,何宴依旧是正常冷静的模样,按时进公司,准点出公司。

    会每月按时地打电话问候何父何母,生活作息也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何家所有人,包括已经长大了的何故,都能看得出来,何宴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云姒。

    因为,每年云姒离开的那一天,他都会把自己关在公寓里,锁着门,也不说话,手机关机。

    一动不动,依旧是如同第一年第二年般,像个死人般坐在轮椅上,安静地看窗外。

    明明,他的腿早已经好了,但是每年的那一天,他都会坐着轮椅,双手搭在膝盖上,端坐着,像个小学生一样。

    姜文雪每次看到他一个人坐在窗边的画面,心里就疼得难受。

    所以,她一直不敢催他结婚,甚至不敢自作主张帮他找女朋友。

    即便是过了六年,她也依旧不敢在他面前提云姒的名字。

    因为......他会疯。

    ......

    ......

    ......

    云姒消失的第七年,何宴已经三十岁了。

    孑然一身,就像是个行走在尘世,却无欲无求的僧佛,永远都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一丝不苟地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好,还在公寓的阳台上种了很多花。

    空闲之余,他自学了绘画,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对着窗,独自画画。

    画纸上的内容有很多,花,草,树,车.......

    各式各样,就是从来没有画过人。

    至少,姜文雪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在画人。

离去(53)

    闲来空暇之余,他还花了很大一笔钱,将公寓里里外外都装修了一遍。

    自己亲自设计,亲自监工,将公寓原本冷白的风格变成了温馨的格伦风。

    在门口上挂了女孩子才会喜欢的风铃,会每天在门上插着一枝纯白色的铃兰花。

    他平静而又理智地生活着,做着旁人看不明白的事。

    唯有在那一天,何故忽然心血来潮,查了一下铃兰花的花语。

    而资料上显示出来,铃兰花的花语是.......

    祈盼重逢,等你归来。

    ......

    ......

    ......

    ......

    姜文雪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当初消失的云姒。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就不相信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以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七年,信讯全无。

    她开始查,用尽一切何家能动用的人脉,查当时的监控录像,甚至动用了国家安全局的情报,想要查那张脸的真实身份。

    各式各样的监控,医院的,停车场的,乃至小区门口的,全部都查了个遍。

    最后,姜文雪通过监控画面比对,发现了七年前云姒常住的小区地址。

    云姒曾在那个地址住了有两年,没道理说搬就搬。

    于是,她亲自拿着照片,找上了门。

    最后,敲开门时,里面打开门的,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

    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笑起来眼睫弯弯的,看起来很是温软无害。

    “你好,请问你找谁?”

    他语气欢快,格外友善。

    姜文雪亮出了照片,“我找云姒,请问她在么?”

    少年明显一愣。

    “云姒?你找她有事?”

    他没有防备,脱口而出。

    结果,这话便暴露了他认识云姒的事实。

    姜文雪一下子就推开他,走了进去。

    “云姒!云姒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她气势汹汹地翻找,每一个房间,连浴室都找了个遍。

    少年诶了一声,有些不高兴地跟着,说:“这位大姐,这是我家,她怎么会在我家?”

    “还有,你怎么能强行入室呢?!我告诉你,你这样的行为是违法的!”

    姜文雪找不到人,转身,直接就抓住了少年的衣领,咬牙切齿:“云姒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一直不出现?”

    “她到底知不知道,有人一直在等她!宁愿等她一辈子!”

    “她到底去哪里了!?”

    少年被面前的这位大姐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抖着手,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这......这位大姐,请问您找云姒有什么事么?为......为什么这么着急找她?”

    难,难不成,是上门讨债的?

    姜文雪冷笑:“我找她有什么事她自己心里知道!”

    “藏了这么多年,这样玩弄一个男人,好玩么?!”

    “她是不是真的觉得看着一个男人为她要死要活的很爽?她知不知道,这样恶毒是要遭报应的!”

    “她会遭报应的!”

    “......”穆霖真的是一声都不敢吭,感觉自己被骂得像是只鹌鹑一样。

    他的的确确不知道老大到底是怎么招惹上一个男人了,听这位大姐的语气,那个男人似乎还傻傻等了她很久。

离去(54)

    于是,想了想,本着好意,他弱弱地道:

    “云姒这两天就要回来了,如果你想见她,可以留个联系方式给我。”

    “到时候她回来了,我会转告她,让她主动联系你,你看好不好?”

    姜文雪的表情一滞,“她,她要回来了?”

    穆霖小心翼翼地从她的手中拽过自己的领口,低头整理了一下,头也不抬地说:

    “是啊,她有可能是这周回来,也有可能是下周。”

    “反正,她肯定要回来了,就在最近。”

    他都已经收到了总部发来的任职文件,上面有专门提到云姒。

    也不知道老大是怎么做到的,当初犯了那样大的错误,结果回来之后,居然还升职了。

    现在直接变成了死神管理者,专门负责管理几个地区的死神,相当于是工作更清闲了,地位也变得更高了。

    穆霖无比羡慕,还打算等她回来,再向她取取经。

    结果,没想到云姒没回来,却奇奇怪怪引来了这样一个大姐。

    还把他好不容易熨好的衣服都给弄皱了,真是......

    “哦,对了,你——”他刚要抬头,领口就又被抓住了。

    姜文雪略带激动地问他:“云姒回来,是会来到这里么?还是说,她有自己固定的住址?”

    穆霖:“......”他的领子!

    啊摔!生气!

    他一下子变得语气不好了起来,满脸不高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是云姒的什么人?”

    “谁知道你是不是要讨债的?告诉你了万一还给云姒惹了麻烦,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姜文雪立刻就把他的领口松开了,还帮他把褶皱的领子拍拍平。

    她重新摆好和善友好的笑容,说:“我不是她的债主,我只是太想她了,想要见见。”

    “是这样的,刚才你也已经听我说了,当年云姒离开的时候,她谈了一场恋爱,和一个男人交往了,那个男人就是我儿子。”

    “......”穆霖呆住,“谈,谈恋爱?”

    卧,卧槽!老大居然谈恋爱了!?

    姜文雪又说:“当初她不告而别就离开了,我儿子一直在等她,每天都在等她回来。只是现在,都已经七年了,她还是杳无音信,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刚才一时着急,所以才——”

    “你儿子,叫何宴?”穆霖试探问。

    姜文雪一愣:“你怎么知道?”

    穆霖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耸了耸肩,说:“想要知道云姒的消息,那就让何先生亲自来和我谈。”

    “明晚十点,在这里,过期不候。”

    他说着,然后把姜文雪送了出去。

    “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完全冷漠。

    姜文雪还想说什么,但这一次,无论她怎么按门铃,门内都没有应答了。

    里面的少年,似乎懒得回应了。

    姜文雪只好回想了一下他的话。

    明晚十点,让何宴亲自过来......

    可是十点,何宴都已经按时上床睡觉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

    姜文雪转身离去。

    而公寓内,穆霖脱下衣服,重新开始熨。

    一边熨,一边骂骂咧咧。

离去(55)

    已经入秋。

    夜间的风都是带着寒凉,吹在人的身上,让人忍不住缩了缩裸露的脖子。

    路边,落叶簌簌而下,金黄的叶片掉落在草坪上,上面仿佛都沾染了秋天的凉意,露水晶莹。

    姜文雪站在穆霖的公寓外,给何宴打了个电话。

    电话中,何宴似乎刚刚开完会,有些疲惫。

    所以接通电话时,他正靠在办公椅上,按着眉心,闭目养神。

    清贵绝伦的容颜,冰冷而又不近人情。

    甚至,还透露着几分不耐烦。

    他将电话放在耳边,语气平淡,藏着几分倦意。

    “妈。”

    电话中,何母的声音传来,带着试探:“儿子,妈想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

    “......我有云姒的消息了,你想听么?”

    男人倏然睁开了眼睛,眸色阴戾,就像是沉睡中的豹子,锋芒暗敛。

    一阵沉默。

    但很快,他垂下眼皮,模样无比平静:“什么消息?”

    何母说:“云姒的一个朋友说,她很快就要回来了,但是具体情况,他并没有透露给我。”

    “而是说......如果你想要知道云姒的消息的话,就在明天晚上十点,亲自上门。”

    电话中,男人并未第一时间作声。

    他垂着眼皮,长指略微大力地捏着手机,平静的眉目就像是一潭死水般。依旧没有反应。

    他慢慢地坐起来,灯光下,僵硬的右指轻轻颤着,有些小幅度地不受控制。

    电话中的声音仿佛消失了,他什么都听不到。

    万籁俱寂,耳边仿佛只回响着那句——云姒,快要回来了。

    他的手指不住地在颤,漆黑的眼珠在办公桌前扫过,似乎是想找些什么。

    僵硬发抖的手胡乱地抓起了一支笔,他低着头,挡住自己的神情,声音平静得可怕。

    “明天晚上十点,地址呢?”

    何母随即说了地址。

    她问:“你要来么?”

    他没回答,挂了电话。

    那过分颤得厉害的手,将写有地址的纸撕了下来。

    甚至,那字迹都写得没有了往日的大气工整。

    他的神情平静,像是没有察觉到自己手指的异常。

    将纸张折叠好,握在手心,然后起身,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背影很稳,但似乎......脚步走得有几分狼狈。

    ......

    ......

    ......

    被大半夜门铃叫醒,穆霖顶着个鸟窝头,眼下发黑,打着哈欠,飘浮着身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他闭着眼睛,嘴里喃喃:“除非是紧急到要出人命的事,否则,我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吵死神睡觉......”

    他神志恍惚,也没看猫眼,直接就把门打开了。

    门外,披着一身风霜寒意,气息有些不稳的清贵男人,站在那里,眸色几乎暗到极致。

    他似乎是跑来的,在这深夜,过分清瘦的长指挡在门框上,他紧紧绷着唇,嗓音发哑。

    “云姒呢?她回来了,是么?”

    他的声音带着隐隐的颤意,似乎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

    他的情绪仿佛已经达到了极限,忍耐到了极限。

    死死地克制住自己,身上风霜露重的寒意似乎都挡不住他眼底的脆弱。

    眼底的血丝一根一根细细可见,他的眼睛似乎都要红了,甚至愿意给他跪下。

离去(56)

    吓得穆霖赶紧扶住他。

    “诶诶诶,说话就说话,你你你你别跪啊——”

    男人赤红着眸,死死看他:“她到底,在哪?”

    脆弱与狠戾相交织,他此刻就像是濒临死亡的野兽,在拼了命地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挡在门框上的长指无比用力,用力得仿佛要把那里捏碎一样。

    如果不是他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在,恐怕,他已经要疯了。

    穆霖被他这样的反应弄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他张了张口,“我——”

    “......算了!反正是你和她的事,我跟着掺和什么?”

    他嘟囔着,侧身,让他进去。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云姒的房间。”

    他顺手把客厅的灯打开,里面还是当初云姒居住时的摆设,一点都没变。

    这是云姒走后,总部给他派发的房子,说是这个房子的使用权归他所有了,而云姒则要回去接受惩罚。

    穆霖本来不想住的,但是之前云姒让他住的那套房子也被总部收了回去,他找不到地方住,只好住在了云姒这里。

    当然,为了尊重曾经的老大,他基本都没动公寓内的摆设,住的房间也是次卧,没敢动主卧的东西。

    之所以不敢动,就是因为想着,终有一天云姒会回来。

    到时候万一她看到自己住进了她的房间,那多不好?

    穆霖把何宴带到了主卧门口,然后想了想,去拿了钥匙,给他开门。

    主卧里一片黑暗,里面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穆霖示意他进去:“这是云姒的房间,你如果很想她的话,可以允许你进去看看。”

    “当然,里面的东西你不许乱动,不然她回来了发现自己的东西被人动了,她可能会不高兴的。”

    男人定定地看着那微微敞开的门,哑着声音,说了句好。

    他似乎就想走进去。

    穆霖继续说:“至于云姒什么时候回来,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最迟下周,她就肯定会回来了,而且到时候,她应该会直接回到这里。”

    男人的身形顿住。

    沉寂良久,他背对着他,低下头,还是哑声说了句好。

    在穆霖看不到的地方,他通红着眼,长指颤抖的幅度就像是发病了似的,抖得近乎恐怖。

    他慢慢地走进了房间,走进了黑暗。

    穆霖看他进去了,这才打了个哈欠,将钥匙随手放在一边,然后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太困了,他要睡觉。

    ......

    ......

    ......

    主卧内,因为长时间没有人住,这里已经有股淡淡的潮湿霉味了。

    窗帘紧拉着,外面的阳光透不进来。

    宽敞而又漆黑的环境,冰冷而又空寂的温度,扑面而来,像是在告诉着来人——她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了。

    久到,连她身上的最后一点点气味,都不剩下了。

    黑暗中,那道高大的身影静静地站立在那里,然后,慢慢地摸索着,将房间的灯打开。

    房间内温馨的摆设,随即在明亮清晰的光线下展现。

    床,小沙发,衣柜,还有摆着台灯的书桌......

    书桌上,还静静放着一本书,还有一只开了盖的笔。

    就像是她刚刚看过,然后才离开的,

    颤抖冰冷的手指轻轻地触碰上那本书。

    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推拿按摩的快速入门》

    没有温度的书,因为时间过长,纸张的页面,早已经发黄了。

    慢慢地翻开书,书香气随着纸张散开,那印刷字体上,满满当当,全部都是她自己划的重点。

    包括什么时候推拿,什么时候帮着复健的人进行足部按摩,已经各种活血经脉的按摩手法。

    她自己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把一些重要的纸页都折叠了起来。

    那是她走之前看的最后一本书。

    心里,眼里,依旧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让他舒服一点。

离去(57)

    颤抖冰冷的手指轻轻地触碰上那本书。

    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推拿按摩的快速入门》

    没有温度的书,因为时间过长,纸张的页面,早已经发黄了。

    慢慢地翻开书,书香气随着纸张散开,那印刷字体上,满满当当,全部都是她自己划的重点。

    包括什么时候推拿,什么时候帮着复健的人进行足部按摩,以及各种活血经脉的按摩手法。

    她自己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把一些重要的纸页都折叠了起来。

    那是她走之前看的最后一本书,心里眼里依旧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让他舒服一点。

    男人低着头,神色不明。

    只是肩膀细微地颤抖着,他似乎在哽咽。

    心脏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就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死死地揪着他,疼得他胸口的情绪疯狂叫嚣。

    一直在压抑着的痛苦与酸涩,让他此时仿佛有一口腥甜的血涌上,弥漫在舌尖,苦涩到了极致。

    他开始剧烈咳嗽,一声又一声,仿佛怎么都咳不完。

    一口温热鲜红的血直接溢出了他的唇,他像是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般,倒在了地上。

    咳嗽,不停地咳嗽,他死死地抱着那本书,双眼通红,咳得满口都是腥甜味,手指已经颤抖到了病态极致。

    痛......全身都痛......

    他倒在地上,就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双眼布满了恐怖的血丝。

    双臂紧紧地抱着那本书,他又哭又笑,一会咳咳低笑,一会儿面目狰狞地哭。

    口中喃喃着什么,他像是疯了一样,抱着那本书,嘘了一声。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他满口都是血,眼角带泪,嘿嘿地笑。

    他说:“姒姒在睡觉,不能吵姒姒......”

    他躺在地上,眼角的泪一滴一滴地沿着他的脸流下。

    他眼神呆滞痴傻,直直地盯着前方上空,一边咳血,一边笑。

    凌乱的衣领,不断抽搐痉挛的四肢,他低低地笑着,手腕一甩,直接就撞到了桌角上。

    那袖口露出来的地方,隐约可以看到,那用刀自残的痕迹。

    那里一道一道,全部都是刀痕,新伤带着旧疤,层层交叠,触目惊心。

    撞在桌角上,他也像是没有感觉到疼般,还在笑。

    笑得像个疯癫的精神病人一样,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便携的刀。

    刀身锋利,看起来已经被打磨得削铁如泥。

    他举起刀,让泛着银光的刀在灯光下照耀。

    小声地嘘了一声,看了看自己怀中的书。

    他说:“姒姒生气了......姒姒生我的气了......”

    “没关系,惩罚......惩罚重点就好了......”

    “姒姒,你别生气,我把自己的肉割下来,送给你好不好.......”

    “或......或者,姒姒要割烂我的嘴,扇我巴掌,姒姒想要怎么做都行,姒姒别生气好不好......”

    他笑着,却是在哽咽。

    鲜血不断地咳出来,他抓着刀,狠狠地刺进自己的左臂上,鲜血喷涌而出。

    他温柔地笑着,神情虚恍。

    一滴一滴的血流下,他笑声加大,有着撕心裂肺的疯狂。

离去(58)

    最后,还是穆霖听到了主卧的动静,察觉到不对劲,这才跑了出来。

    何宴这样疯癫痴狂的模样,彻底震住他了。

    他当场傻了几秒,立刻当机立断,把他打晕,然后扶起来,送去了医院。

    穆霖是真的没想到,一个男人真的能为云姒疯魔成这样。

    送去医院,给医生检查才发现,这些年他身上留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刀痕,全部都是自己划的,疯得连身体都不要了。

    现在又一次刺伤,他的身体更是失血过多,差点就休克。

    结果,他躺在病床上,等麻醉药的药效一过,立刻就醒了,直接把针管拔了,就要走。

    穆霖拦他拦不住,眼看他身体摇摇欲坠,扶着一旁的墙壁,怎么样都要走。

    无奈,他在他身后大喊:“你想不想现在就见到她?”

    “如果想的话,就给我立刻停下!”

    他果真停下了,猛地转身看他。

    冰冷失了血色的脸,唇瓣的颜色更是淡得可怕。

    锐利阴沉的视线盯着他,就像是一头蛰伏的狮子,还在疯狂压抑着自己。

    穆霖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怵,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才是神,但每次面对这个男人时,都有种说不出来的畏惧感。

    哪怕,对方已经很虚弱,他也还是忍不住戒备。

    现在被他寒若冰霜的星眸盯着,穆霖顿时感觉骑虎难下,有些头大。

    犹豫僵持了两下,他咳嗽了一声,弱弱地指了一下病床。

    “你先躺回去,我再告诉你如何现在就见到她。”

    似乎也只有这个方法,能让他听话了。

    但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照做,但还是跌跌撞撞回到了病床上,坐着,沙哑着声音,说:

    “我没事。”

    确实没事,能走能跳,不过是失了点血罢了。

    “所以,你有什么办法?”

    “......”穆霖有些头大,挠挠头,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在他过分恐怖渗人的眼神下,穆霖颤抖着手,拿起了手机。

    当着他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开了免提。

    “嘟——”

    长长的一声转折音。

    “嘟——”

    号码很快就接通了,里面,一个甜美礼貌的女声响了起来。

    “您好,这里是总部12156,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穆霖颤颤巍巍地说:“我是穆霖,工号4356,。是这样的,我这边出了很大的事,想要找云姒,麻烦你转接给她。”

    何宴紧紧盯着手机,似乎有那么一瞬握了拳。

    他的眸色黑沉又扭曲得可怕,眉眼间更是一片压抑的阴霾。

    只听电话里甜美礼貌的女声说了声好的,随后便是打字的声音。

    “嘟——”

    电话开始转接。

    “嘟——”

    漫长的声音,不断延续着,就像是没有尽头。

    何宴紧紧地握拳,那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似乎因为用力,已经重新渗出了血。

    鲜红的颜色在洁白的绷带上无声弥漫,他却像是一无所知,死死地盯着那黑屏的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嘟——”

    “喂?”

    慵懒绵软的女声懒洋洋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897/ 第一时间欣赏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最新章节! 作者:糖炒肥栗所写的《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为转载作品,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介绍:
云姒,世间第一朵地狱彼岸花。
又称——曼珠沙华。
善鬼火,可号百鬼,尤其擅长幻术。
在惊为天人地遇到了传闻中温文尔雅的公子九歌后,她沉沦在他的温柔美色中,无法自拔。
云姒:“九歌九歌,我能追求你吗?”
光风霁月的公子温和地微笑,礼貌摇头。
下一秒,云姒成功地牵上了他的手。
云姒开始得寸进尺:“九歌九歌,我能抱你吗?”
公子又温柔地拒绝。
下一秒,云姒成功地抱了上去。
“九歌九歌,我想亲你。”
公子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沉吟,“姑娘,请自重。”
勾人的彼岸花小妖精眨了眨美眸,踮起脚。
轻松得逞。
于是,
做了坏事的小妖精,被罚去抄了一遍戒文。
小妖精继续锲而不舍,
公子垂眸,看着两人相牵的手,温温柔柔的,脾气很好,“姑娘家家的,要自重。”
“我不!”小妖精黏着他,半寸不离。
她一直以为他脾气很温柔。
直到一日,她亲眼看见一女子与他表白。
女子上前想靠近,
公子瞬间冷了脸,一脚踹开了她,再没有了丝毫温和,“滚。”
女子哭着跑开。
每日黏着温柔公子要亲亲抱抱的小妖精:???
原来公子也会很凶??
原来公子也会动粗??
明目张胆的小妖精vs表面拒绝,暗地里却无限温柔宠的公子。[一见钟情+双向暗恋]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