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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全文阅读

作者:糖炒肥栗     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txt下载     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暴君的小公主(14)

    “公主,那奴婢这就好好收拾收拾,等再住两天,就提上东西彻底离开了!”

    迎春兴奋不已。

    云姒扬了扬手,喝完水,一笑置之,“宫中的日子未必好过,你可别高兴得太早。”

    有句话说得好,期待越高,越容易失望。

    她还是安分谨慎一些,为好。

    翌日,天公不作美,山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钟楼厚沉绵远的钟声,一声又一声,如云如风般,传遍了整片山脉。

    晨时的山林,下着雨时,水雾弥漫,萦绕在了这片山谷内,朦胧一片,颇有几分清幽雅致之感。

    在这样的天气里,自然是适合睡懒觉的。

    但迎春还是按时在卯时唤醒了她,一如既往。

    “公主?公主?您该起了。”

    “公主,奴婢知道您困,但是再坚持坚持,坚持完这两天就好了,等回了宫,您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到时候绝无人打扰您,好不好?”

    “公主,陛下也在庙里呢,若是您起迟了,怕是要引陛下不悦的。”

    “公主,您看,今天您不用穿那些件旧衣裳了,是王公公派人送来了好多新衣裙,您看好不好看?”

    一刻钟后,困懒得像只猫一样的少女,漂亮的桃花眼半眯着,打着哈欠,被送出了门。

    身上舒软的布料,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又轻又丝滑,贴在身上,就像是沉浸在了满团棉花里。

    她低头扫了一眼,然后便熟门熟路地朝着前院的佛堂走。

    不时经过有侍卫站立的地方,侍卫齐齐拱首,对她行礼。

    云姒的困意渐渐散去。

    她一边走着,一边敏锐地发现寺里的守卫似乎少了许多。

    尽管依旧纪律严明,一丝不苟,但是由于分散得太开,便有好几处地方是漏洞和缺口。

    若是遇上功夫好的人,想偷偷潜入,倒也不算难。

    云姒心里想着,走进了佛堂。

    佛堂内,众僧已开始做起了早课,各自念着佛经。

    往日住持会坐在前方,但今日,他似乎不在。

    云姒的眼珠子一转,坐在了蒲团之上。

    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重新酝酿睡意。

    擎天柱支撑着的庙宇内,一排排蜡烛点燃着,将巨大的佛香照亮。

    空气中迷迭的佛香,缭绕着,伴随着一声一声清响的木鱼,宁静又清远。

    僧侣口中轻念着佛经,心中充满了对佛神的虔诚和向往。

    心灵洗涤之地,仿佛万物都被佛容纳在了其中,留下了无尽的悲天悯怀,普渡着众生。

    佛堂之内,烛台后,有两个人站立在了那里。

    象征着高贵身份的玄色龙纹身影,负手而立,嗓音平和,

    “德释长老,可相信世间有鬼神精怪之说?”

    住持方丈捻着腕间的一串佛珠,闻言一笑,回答,“佛曰,万物皆有灵。所谓鬼神精怪,也不过是与人不同的生灵罢了。”

    所以,他自是信的。

    “哦?”阙琰淡声着,意味不明,“鬼神精怪,当真存在?”

暴君的小公主(15)

    透过那一排排的烛灯,缝隙间,坐在最后一排的女子,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却已经是在小鸡啄米,打着瞌睡。

    她盈白的小脸,在佛光的照耀下,就像是蒙上了一层淡黄色的面纱。

    柔柔的,连那微微颤动的眼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四周祥和的念经声,木鱼声,似乎都变成了哄她睡眠的伴奏曲。

    一下一下,小脑袋都快彻底低下来了。

    阙琰笑了一声,视线收回,“既然会存在鬼神精怪,那它们可会惧佛法?”

    德释方丈阿弥陀佛了一句,苍老的眼睛里闪着仁厚温和的光,回答,

    “寻常精怪自然是进不来佛堂庙宇的,但若是诚心修炼,一心向善的精怪,佛自然也会容纳它们,不会拒之门外,得了佛法的庇佑,精怪的修炼自然也能事半功倍。”

    佛渡众生,自然包括所有。

    海纳百川,才是佛的胸怀。

    青年皇帝幽深的眸子晦暗如渊,唇色鲜红,“原来如此。”

    “如此一般,那便......什么都说得通了。”

    他淡淡而道。

    ......

    ......

    ......

    ......

    今日的雨,一直下着,淅淅沥沥,下个没完。

    虽然是小雨,但空气中湿湿润润的,感觉皮毛都被粘在了一起。

    小白虎精啃着素馒头,照常从佛堂回来,为太后娘娘抄写超度佛经。

    迎春收拾着房间,然后又被唤出去干了些杂活。

    这一出去,到了晚上才回来。

    “公主,明日是太后娘娘丧满的最后一天,按照规矩,您寅时就该起了,到时可千万不能赖床。”

    迎春絮絮叨叨叮嘱道,“明日的法事,陛下也会亲临,您若是去迟了,可万万是要丢陛下的脸的。”

    “哦对了,明日也该挑件素一些的衣裳,不能花里胡哨,公主您定要表现得悲痛些,也当是送太后娘娘最后一程了......”

    “......”云姒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行了迎春,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她放下了毛笔,将抄写好的超度经晾在了一边,等墨汁干透。

    迎春应了一声,贴心地将窗户的支撑取下,然后拨弄了板扣,窗户随即关上。

    夜色已深,云姒将抄写好的佛经叠好,用石板压住。

    简单地洗漱完后,她关上门,听着外面迎春离开的动静,然后站了好一会儿。

    今夜太安静了,就像是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云姒竖起耳朵听,只感觉屋檐上似乎有人在踩动。

    声音虽然小得可以忽略,但是作为老虎,她的听力比常人高了数十倍。

    那一点点的声音,在她听来,都是清晰至极。

    联想到白日里,她看到的寺庙内守卫变少,她凝神住,然后将门栓扣紧,防止外人能进入。

    虽然不知道东厢那边到底在安排着什么,但是总归是不关她的事。

    即便是今夜可能会有什么变故,她也不该轻举妄动,暴露出自己不寻常的地方。

    云姒在门后听了一会儿,听着屋檐上的脚步声终于消失了。

    她冷静地又检查了一边窗户。

    窗户已经被迎春关紧,应该进不来。

暴君的小公主(16)

    云姒检查完,正想解衣。

    忽然灯火一灭,门口处,传来了平缓的敲门声。

    黑漆漆的一片,还静悄悄,只有敲门声。

    这场景,着实有些吓人。

    云姒沉默了一下,走了过去,“谁?”

    门外又没了声音。

    外面点着灯,但是纸窗上,却是半分影子都没有留下。

    就像是幽灵般,更吓人了。

    云姒站在门口,抱臂。

    猫科动物的视力和听力在夜间都会变得极其好,她猛地转头,看着床头一侧的窗户已经被打开了。

    外面还在下着雨,雨声淅淅沥沥地传来,绵延不绝。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关上。

    一转身,对于房间内多出来的一个人,她顿了顿。

    “......陛下?”

    那道漆黑的身影,无声地站在了她的面前,近在咫尺。

    云姒的耳朵一动,都能听到他微微粗沉的呼吸声,有种莫名地勾人和撩拨。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黑影上前。

    她又后退,他再上前。

    最后,她扑通一声,坐在了坚硬的石板床上。

    “......陛下?”她仰头,又轻轻唤了一声。

    下一秒,一只带着雨夜微凉的大掌,慢慢地抚上了她的脸颊。

    带着几分莫名的温柔,“别叫。”

    “......”云姒又听到了屋檐上急促的脚步声。

    来来回回,青瓦砖相互碰撞着,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她果然乖乖不说话了,坐好。

    看着那黑影也跟着坐在了她旁边,龙涎香的气息仿佛都弥漫到了她的身上。

    云姒凭借着夜间良好的听力,可以很好地听清楚外面的变化。

    虽然东厢的情况她听不见,但是南厢和北厢大都能听到一点。

    听着屋檐上时不时传来的飞檐走壁声,她大概能预判出来,是有不少人在朝着东厢集结。

    声音轻,动作利落,内心深厚,这帮人的功夫绝对在一流之上。

    看样子,今晚大概率会有交手了。

    云姒正胡思乱想着,身旁的男人便躺在了她的床上。

    连带着她一起,也往后一歪,躺在了被子上满怀。

    “时候不早了,睡吧。”他平静懒怠的声音响起,似乎是贴在她耳边说的。

    云姒看看他,只好乖乖地嗯了一声。

    “那......我能把外衣脱掉么?”她小声如猫咪着问。

    和衣睡觉不舒服,何况她现在还穿着鞋。

    善良的皇帝陛下自然是应允了她的这番请求。

    云姒起身脱衣。

    脱得只剩下里衣了,这才爬上了床,乖乖地躺下。

    她睡在里面,阙琰睡在外面,两个人之间相隔得倒是恰到好处。

    云姒盖着被子,侧过头去,偷偷看他。

    老虎的夜间视力良好,能够看清他线条流畅,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今夜穿着一身黑,身上沾着雨夜的凉意,高大的身子躺在她的床上,倒是显得床有些狭小了,长度不够。

    虽然隔着有些距离,但是云姒还是能嗅到他身上的龙涎香。

    想来,应该是她过度发达的嗅觉在作祟。

    她偷看了他好几眼,然后又缩回了视线。

    听着屋檐上的脚步声终于没有了,只留下滴滴答答的雨打声,听起来倒是很催眠。

暴君的小公主(17)

    听着屋檐上的脚步声终于没有了,只留下滴滴答答的雨打声,听起来倒是很催眠。

    云姒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耳朵时不时动一下,就像是小白虎挠耳朵般,喜欢的动作。

    身旁男人的气息突兀,她想了想,没忍住,侧过身,小声问,“陛下,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么?”

    不然,大半夜的,他干嘛专门跑到他妹妹的房间?

    阙琰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觉得呢?”他淡声反问。

    云姒脑瓜子一转,“陛下这是……遇到危险了?”

    或者是……刺杀?

    “……”男人幽黑平淡的视线看了过来。

    他的身子高大,侧过身来时,双腿也依旧不能伸直,需要微微弯曲。

    他枕着她的枕头,俊美如天神般的脸庞似乎靠近了几分。

    微凉的大掌覆盖在她的脸上,摸了摸,像是在对待小孩子一样,

    “朕的楚阳,可真聪明。”他淡淡道。

    浓郁的音色,就像是这屋子里的黑,将什么都掩盖住了,一丝情绪都没有露出来。

    云姒眨了眨眼睛,感觉他的指尖在摸着她的眼尾。

    他的手凉,上面还覆着一层厚厚的茧子。

    触碰到她的肌肤时,粗糙的茧子滑过,带来一股莫名的酥意。

    她的心跳停滞了一瞬,脸颊开始不受控制地红了。

    她最是受不了他这般温柔地摸脸颊,每次这般,都让她有种被珍视温暖的感觉。

    她轻咳了一声,虽然喜欢,但是理智还在。

    避开了他的手,道,“陛下谬赞了,楚阳也是胡乱说说,做不得数的。”

    至于他的那句朕的楚阳,云姒虽然听着感觉有些奇怪,但似乎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是皇帝,自然是所有都是他的。

    所以,云姒干脆就忽略了那前半句。

    被躲开,阙琰似乎也没恼,阴戾的眉眼微垂,语气平和,

    “朕的楚阳今年……十六了?”

    “……是,马上就十七了。”

    其实她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及笄了,算是成年。

    但因为她不受宠,根本没有人在乎她这个公主,加上她又正处于太后娘娘的服丧期,凡事不能大办,所以当时干脆就不办了,而仅仅只是吃了一碗庙里小师傅为她做的长寿面。

    现在忽然被皇帝问起来,云姒听着,又联想到迎春说,宫里已经成年的公主都会被马上嫁出去。

    她沉吟了片刻,软声,“哥哥……可是想着楚阳该嫁人了?”

    阙琰眼皮一抬,深不可测的凤眸似乎落在了她的红唇上。

    那一声娇娇弱弱的哥哥,发出来时,就像是被灌了蜜般,香娇玉嫩,绵软至极。

    明明没有涂抹胭脂,但唇色却是无比地红润,靥艳如花。

    他不动,停留在她的唇上良久。

    少女等不到他的回答,抿了抿唇,细指小心翼翼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小声说,

    “哥哥……楚阳不想那么早嫁人......可不可以,不要急着把楚阳嫁出去?”

    她像是在撒娇,小奶音一勾,完全就是一只小狐媚子。

    勾人而不自知的狐媚子。

    阙琰的喉咙细微地动了一下。

暴君的小公主(18)

    “你不想嫁人?”他的声音微嘶,在淅淅沥沥的雨夜里显得有些虚渺。

    云姒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知道,他的眸子很黑,黑得就像是乌云笼罩的夜。

    她小声地嗯了一声,见他似乎没生气,便继续扯着他的衣袖,

    “楚阳会很乖的,即便是回了宫,也绝不会给哥哥惹麻烦的,所以哥哥别急着把楚阳嫁出去,可好?”

    阙琰没有言语,只是用手,不轻不重地摸着她的脑袋。

    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

    ......

    ......

    这一夜很快便过去了,西厢相安无事。

    到了太后娘娘丧满的最后一天,天空满是阴霾,依旧积攒着雨云。

    下了一夜的雨,虽然不大,但是还是给地上蓄了水。

    雨水顺着专门的排水道,无声浸润地流着,一直从寺庙,流到了山腰附近的小溪上。

    雨停了,原本清澈无比的小溪,也变成了无尽的血红。

    就像是地狱里盛开的花,一朵又一朵,挤满了整条河床。

    晨时的露水沿着高高的枝叶,顺着纹路往下滴,滴溅在泥地上时,一旁堆积成小山的尸体,被苍蝇围绕着,嗡嗡嗡,吸引着附近的野兽过来。

    云姒醒来时,已经是辰时了,整整比约定好的时间晚了两个时辰。

    难得一天睡饱,她抻了抻懒腰,看向了身旁。

    身旁的床铺上,已经没有人了,一摸,冰冰凉的,他似乎早就离开了。

    寺庙里很清静,清脆的鸟叫声响起,还有时不时扫帚落地的声音。

    云姒下床,穿衣,然后打开了关着的窗户。

    窗户一打开,外面清新怡人的风就吹了进来,带着湿漉漉的水雾,让人的倦意都消失了不少。

    云姒发现迎春没有来唤她起床,外面也清净得不像是要做法事的样子。

    出门一问,小和尚说,陛下亲自为太后娘娘点了香火,亲自叩拜,便已经算是尽了孝心了。

    所以法事一切从简,只由德释方丈领众僧侣参念超度经,为太后娘娘祈福。

    如今法事已结束,陛下也差不多准备启程了。

    云姒听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迎春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公主——您终于醒了——醒了就好,咱们可以走了!”

    “现在?”

    “是的,东西已经全部都收拾好了,公主您上车辇便是。”

    “......”她似乎真的起得很晚了。

    离开大相国寺的时候,云姒坐在舒适的马车上,掀开帘子,往后看。

    大相国寺依旧静然屹立在山雾缭绕之上,宛若道骨仙风的仙人,即将驾鹤西去。

    钟楼响起,钟声悠长,此处清幽雅致,远离世俗尘扰,着实为静心修佛之地。

    只可惜......

    小白虎精从未向过佛。

    云姒收回了视线,恍然间,想起了临行前德释方丈对她说的话。

    他双手合十,说,“施主伴佛三年,虽偶有倦怠,却始终心善仁慈,此番,便已是结了佛缘。”

    “施主此行离开,若是能常施善念佛,修于己身,身上背负的罪债,便不复存在了......”

暴君的小公主(19)

    罪债......

    曾经从地狱里踏血而来的妖精,安静地扯动了嘴角,像是有些讽刺。

    佛容万物,却从未告诉过她,若是非死即活,又该如何。

    她的双手是沾满了鲜血,但她从未认为......这些都是罪债。

    因为,她想活。

    云姒收回了视线,又看向了前方。

    迎春在马车边上走着,见公主探出头来,以为她急着想回宫,便说,

    “公主,晚上才到皇宫呢,您耐心坐着,若是想要什么可以吩咐奴婢。”

    云姒没说话,鼻子却动了一下。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虽然阳光没有出来,但四周的温度却是舒爽的。

    一阵风吹来,拂过她的脸颊,嫩叶的味道中,夹杂着一股很淡很淡的血腥味。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血腥味中还夹杂着野兽的气息。

    小白虎精安静看向了她常去的小溪方向。

    “迎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么?”她问。

    迎春愣了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昨晚......好像是有人要刺杀陛下。”

    “据说东厢那边已经血流成河了,但是奴婢偷偷去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只看到地上的血。”

    “陛下受伤了么?”

    迎春回答:“应该是没有的吧?”

    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哪里敢问?

    云姒点了点头,放下了帘子。

    所以皇帝之所以提前来庙里,还带这么少侍卫,是想以身做饵。

    他故意安排住所在了东厢,但实际上,东厢已经是天罗地网,只待瓮中捉鳖。

    至于昨夜他的到来,想来也是知道西厢距离东厢远,刺杀他的人不会专程跑来西厢。

    如此一番,他安排好了一切,坐收渔翁之利。

    而她的住所......不过就是个暂时避难的。

    云姒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如此一想,也能说得通,他为什么大半夜的闯入他妹妹的房间了。

    云姒想到昨夜他摸她的脑袋,就像是在对待小孩子一样。

    她托着腮,敛眸思笃。

    ......

    ......

    一天过去,

    马车轮子咕噜咕噜,旌旗飘荡,皇帝的车马一路畅通无阻。

    从大相国寺出发,一路抵达了皇都,最后进入了金碧辉煌的参天皇宫。

    皇宫的大门,随即被沉重地关上。

    “砰——”的一声,响得让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时隔三年,重新回到皇宫时,迎春好奇地四处张望,只感觉皇宫比三年前要更恢弘浩大了些。

    琉璃黄瓦,古树参天。

    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

    身着坚硬铠甲的士兵,手持长缨枪,在宫墙排排而站,腰杆挺直如战火中的哨塔,冷肃寂然。

    马车一路前行,前面行走的王公公,许是受到了什么指示,挽着拂尘,匆匆而来。

    对迎春耳语了几句,然后一边跟着马车走着,一边对马车内的楚阳行礼,

    “公主殿下,陛下有旨,您守丧三年有功,此番回来,所有供应待遇皆按公主的最高规格,您安心住下便是。”

暴君的小公主(20)

    马车内的云姒掀开了布帘,媚眼微抬,“多谢公公。”

    “日后,还望公公多多照顾。”

    她递了一块不菲的玉镯过去。

    王公公哪里敢接,忙不迭低头,“公主折煞老奴了,日后公主若是有何吩咐,派人来告知奴一声便是,奴定当相助。”

    伴君多年,他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皇帝陛下虽然并没有表示什么,但是一个淡淡的眼神看过来,他便已经知道,楚阳公主的地位只会重,不会轻。

    既然如此,他来讨好楚阳公主都来不及,怎么敢再接她的东西?

    云姒见他不接,便递到了迎春手里。

    “既如此,那日后,就麻烦公公了。”她平淡道。

    王公公低头恭敬,“遵命,殿下。”

    ......

    ......

    ......

    云姒随即被安排住进了长乐宫。

    长乐宫很大,里面的奢华程度,几乎是难以想象。

    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处处都价值着千金。

    下了马车时,看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云姒愣了愣,看向候在一旁的王公公。

    “长乐宫?这里是西宫?”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皇帝的西宫应该是嫔妃的住所,按理来说,公主不是该住在东宫?

    王公公笑了笑,解释道,“东宫那一边,因为近年来无人居住,加上前段时间皇宫下了暴雨,屋檐进了水,有些泡发,所以陛下便下令重新修缮,拆除重建。”

    “所以意思就是,东宫暂时住不了?”

    “是的,殿下,您可以这么理解。”

    “......”云姒沉默了一下,又问,“我的姐姐们呢?她们也住在了西宫?”

    王公公回答:“殿下,这三年里,平阳公主,鲁元公主,昭庆公主,都已经出嫁了,所以......”

    她们都住在了宫外。

    云姒挑挑眉,不说话了。

    她倒是很意外,宫中竟然只有她一位公主。

    “平阳姐姐嫁去了哪里呢?”

    王公公想了想,回:“殿下,平阳公主嫁给了丞相大人家的二公子,陆然。”

    “鲁元姐姐呢?”

    “鲁元公主嫁给了西疆部落的首领,弥尔萨福。”

    “......昭庆姐姐呢?”

    “昭庆公主,嫁给了南府太守林郝磊。”

    “......”好像都不是什么好去处。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王公公笑了笑,依旧恭敬,“殿下无需忧虑,殿下虽已及笄,但您毕竟是陛下年纪最小的妹妹,陛下自然是疼您的。”

    “......是么?”

    鲁元可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不也嫁去了西疆?

    云姒可不相信他的这一番说辞。

    不过,既然已经进了皇宫,她只能暂且听他的,安安分分地住下。

    至于嫁人......

    实在不行,她假死离开,也未尝不可。

    王公公离开后,云姒沐浴更衣,褪去三年的风尘,换上了舒适柔软的宫裙。

    长乐宫内,光是侍女就有五六十人,干杂活的太监,也只多不少。

    迎春是楚阳公主的贴身侍女,地位自然是最高的。

    她忙里忙外,安排着人,忙得不亦乐乎。

    相比于之前在寺庙里,简直威风了不少。

暴君的小公主(21)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皇宫内,光是平时游赏之处便有花树上千株,株株挺拔俊秀。

    此时秋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神秘而安静的皇宫深处,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地上一样。坐落在花园中的宫殿,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

    长乐宫内,那华丽的楼阁被碧绿的池水环绕着,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回到宫里之后,云姒果然不再需要早起了,每日睡到自然醒,然后便会有人来伺候。

    温柔的侍女们,连说话都是细言细语的,生怕吓到了她。

    每日的膳细又味美,肉食更是占据了大半。

    云姒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终于感受到了公主的待遇。

    又舒服又享受,比当嫔妃好多了。

    小白虎精这一贪吃,肚子便吃得圆滚滚的,时常大了一圈。

    偶尔消化不良时,她便让所有人都退出去,关上门,然后化成了原形。

    一只黑白团子,耷拉着尾巴,趴在金丝边制的蓬松软塌上,打着嗝,看起来有些难受。

    圆圆的虎瞳,是纯净的宝石蓝,半眯着,厚实的肉垫子仿佛都与纯白的毯子融合在了一起。

    老虎与猫虽然长得有些像,但是习性到底还是不同。

    猫懒得动,但是老虎是需要发力的。

    时不时需要跑跑跳跳,锻炼锻炼筋骨。

    小白虎吃得撑了,需要动一动,它抬起圆滚滚的小脑袋,看了一眼珊瑚长窗。

    窗户微微开着,有一条小缝。

    它舔了一下自己的獠牙,蓝澄澄的虎瞳闪了一下。

    随后,小身子跳了过去,然后透过缝,钻了出去。

    有力的小腿蹬着,细长的尾巴也往上翘。

    钻出去后,它望了一眼宫墙内还在守着的侍女,然后从一旁的屋檐跳去。

    漂亮的小白虎身形灵活得就像是幽灵一样,踩在琉璃瓦上,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天空中的阳光正好,照射在琉璃瓦上,能折射出彩光。

    毛茸茸的小白虎,像是闪电一样,从这头跑到了那头,跑得筋骨都舒爽了起来。

    风吹过它的软毛,它圆乎乎的耳朵不时动着,似乎是在判断风向。

    穿过御花园,跳过亭顶,它轻盈地落地,然后抻了个懒腰。

    在假山后面,它步伐一转,就对上了一双猫瞳。

    诡异的一阵对视。

    “喵?”渐变黑色的猫歪头。

    它生长在皇宫内,从来没有见过老虎。

    看着面前比它大的莫名生物,只感觉它和自己长得有一点点相似。

    “嗷~”漂亮的白虎象征性回应了一声。

    “喵?”

    “嗷~”

    “喵喵?”

    “嗷~”

    “喵喵喵?”

    “嗷~”

    “喵喵喵喵?”

    很明显,双方语言不通,无法交流。

    白虎重新侧头,看了一下假山外面。

    见有人来,它抬起肉垫,一拍就按住了那只在不停喵喵叫的猫。

    这下子,它被迫趴在地上,不叫了。

暴君的小公主(22)

    只是,在见到一身冷淡的明黄色身影,那一直被压制的黑猫,忽然就像是受了刺激一样,不停地扭动。

    原本绵软的喵叫,也渐渐变得尖锐刺耳,就像是鬼煞一样。

    “嗷!”不许动!

    虎爪毫不费力地按住它,愣是让它扭脱不得。

    白虎发现了它的异常,猫瞳已经竖了起来,泛着幽幽的冷光,明显是准备发起进攻的信号。

    它龇起獠牙,低吼了一声,想警告它安静。

    黑猫被它的吼声震慑了一下,又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眼看着那道身影路过了假山,就要沿着小径离开,黑猫忽然凄厉地叫了一声,一爪子甩了过来。

    恶狠狠,用了最大的力气。

    明黄色的身影一顿。

    “……”白虎扫了一眼自己的前爪,有一点点渗血,小伤。

    看着面前像是失去了神志的黑猫,它忽然张大了血盆虎口,用獠牙狠狠地咬了上去。

    一猫一虎随即撕打了起来。

    猫打不过它,所以根本不恋战。

    它的目的明显是那个人,似乎是受了什么使命。

    本来计划是一切顺利的,但是......出现了拦路虎。

    虎对猫,简直是降维式的打击。

    十秒钟不到,黑猫瞬身上下都是锋利的伤口,奄奄一息。

    它的指甲全部冒了出来,上面,已经全黑了,似乎是浸泡过什么毒药。

    见它还在挣扎着起来,不死心,小白虎虎爪一挥,还未来得及拍死它,便感觉到了一道目光。

    淡淡的,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老.....老虎......虎?!”王公公抖着声音,挽着的拂尘都跟着他抖了起来。

    那模样虽然看着小,但是额头上的王,可是一清二楚。

    “……”白虎默默地把獠牙收了起来。

    旁边的黑猫还想动,它直接后腿一踩。

    黑猫一命呜呼。

    那身黑白的漂亮皮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虎瞳都是宝石般的湛蓝。

    若是忽略了旁边伤痕累累的黑猫,便很容易让人觉得,它乖乖呆呆的,无害得紧。

    王公公想要大喊护驾,但是一身明黄色的天子却抬手,制止了他。

    淡淡看着那只白虎,黑眸幽深。

    白虎仰头看了一会儿他,然后转身,将黑猫叼了起来。

    一路拖,像是拖垃圾一样,拖到了他脚边。

    后腿弯曲,乖乖坐下,明蓝色的虎瞳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在邀功。

    天子俯视着它,眉宇寒凉,宛若从天而降的弑神,唇色嫣红。

    “给我的?”他淡淡问。

    白虎眨巴眨巴眼睛,嗷了一声:它想伤害你,它的指甲上有毒。

    它想表达这个意思,还顺势踹了一脚那猫的尸体。

    一旁看着的王公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通人性的老虎。

    天子缓缓屈身,视线从尸体上扫了一眼。

    那猫的指甲,已经黑透了,上面还有腐败溃烂的痕迹。

    而白虎身上,依旧是干干净净的,除了前爪的白毛。

    白毛上沾了血,已经有些干了。

    将毛黏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突兀。

暴君的小公主(23)

    天子淡淡地看着,伸手。

    小白虎的脑袋随即被摸了一下。

    “乖孩子。”他平静道。

    小白虎眨巴眨巴眼睛,还没来得及嗷一声。

    下一秒,它的后脖颈被猝不及防地提溜了起来。

    云姒:......???

    “王志,去查查这只猫。”

    天子提溜着半大的小老虎,转身而去。

    王公公站在后面,连忙称是。

    而某只小黑白团子,一脸懵逼,在半空中四肢微蹬。

    细长的尾巴微微上翘,甩来甩去,想挣脱,但是又被捏住了后颈。

    “......嗷!”失策了!

    它圆乎乎的耳朵耷拉了下来,显得有些委屈。

    嗷嗷叫了两声,然后圆鼓鼓的小肚子又被托住了。

    天子碰到它的肚皮,捏了捏,刺激得它的身子一弓,又嗷了一声。

    “吃得这么饱?”他垂眸,看着它略微炸毛的模样,平淡问。

    “......”被捏着命运后脖颈的某虎,撇过了小脑袋。

    当然饱,不饱它干嘛跑出来消食?

    眼瞧着男人将它提溜回了他的寝宫,它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又不挣扎了。

    趴在他的手掌上,好奇地看着他的太极宫。

    皇帝的寝宫自是奢华无比的,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腾龙。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

    精妙程度,堪比她的长乐宫。

    “......嗷~”它圆滚滚的小脑袋左右张望着,湛蓝虎瞳倒映着明珠的光,一时之间,竟比那明珠还要耀眼。

    它被放在了皇帝休息用的御塌上,上面铺着金缕丝制的罗衾。

    一爪子踩上去,又软又滑,它一下子没站稳,四脚岔开,扑在了上面,变成了一个毛茸茸的大字。

    “......嗷!”

    憨态可掬,没有了半分老虎的威猛。

    “......”男人的唇角微勾。

    被松开命运的后脖颈,小白虎立刻想跑。

    结果,底下的布料太滑,它又愣是没站稳,摔趴了下去。

    “......嗷!”

    它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用跑。”

    天子又提溜起了它,淡淡道,“朕不抓你,你想走随时可以走。”

    白虎一愣。

    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瓶瓷白的药罐出来,然后抬起它的前肢,往上面撒了一点粉。

    他的手依旧是凉的,捏住它的肉垫子时,凉意也蔓延到了它的爪子上。

    靠得近了,云姒看着他,他的眼睛生得便是冷淡寡情的弧度,略微上挑。

    俯视般看过来时,冷淡的墨色就像是嘲讽般,带着刺骨的不近人情。

    宫里的人都说,陛下喜怒不定,手段残暴。

    迎春之前也和她提及,当初先帝突然去世,并没有留下遗旨,确定谁能继承大统。

    是当今陛下,持了兵权,用了铁血手段镇压了他亲哥哥的围剿,杀了上千人。

    当初两虎相斗,宫里血流成河,朝堂上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最后,登上帝位的,自然是手段更狠,心思更沉的阙琰。

    至此之后,陛下杀人不定,稍有不顺心,一句轻描淡写便能夺人性命。

    宫里人人表面上都敬他,但实际上,是在怕他。

暴君的小公主(24)

    “嗷~”它的小脑袋忽然亲昵地蹭了他一下。

    亮澄澄的明蓝色虎瞳,一眨不眨地仰头盯着他,就像是在卖乖。

    冷淡俊美的皇帝,用绷带将它的爪子包好,然后系了个小结。

    他包得很好,这样既轻盈又不会影响走路,伤口也热热的,像是在愈合。

    “嗷~”它看他的眼神,更亮了。

    男人将药瓶盖好,不急不缓地放到了一边,说,“你不是跑到相国寺了么?怎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嗷~”它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像是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左右它是只小老虎,不会说话,所以不管他问什么,它都可以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反正,它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它摇摇晃晃地跳进他的腿上,甩着尾巴,磨蹭他的小腹。

    总之它听不懂……听不懂……就是听不懂……

    阙琰淡淡看着它,似乎也并没有要它回答的意思。

    大掌覆盖住它柔软乎乎的小脑袋,沿着后脖颈,一路向下。

    它的皮毛格外蓬松柔顺,摸起来手感极佳,圆圆的虎瞳闪烁着,看起来软绵绵的,乖巧得紧。

    四肢踩在他腿上时,尾巴也往上翘了翘,像是在保持平衡。

    阙琰抚摸到它的脊尾骨时,它似乎被刺激到了,又嗷了一声。

    红艳艳的虎口,大张,獠牙又尖又利。

    别看它个头还不大,但毕竟是兽中之王,若是撕咬起来,也是能瞬间将人的肉撕碎。

    阙琰黑沉的视线看着它,依旧在它的脊尾骨摸着,像是故意要刺激它一样。

    它嗷了一声,有些凶。

    但很快,又收回了血盆虎口,小脑袋又靠在了他的胸前,微微磨蹭。

    看样子,它似乎并不想伤他。

    “乖孩子。”阙琰摸着它的尾巴,语气平静。

    即便是知道老虎的尾巴轻易摸不得,他也还是摸了。

    怀中的黑白团子,明明该是凶猛的野兽,但还是不亮出獠牙和利爪。

    它明显不太喜欢他摸它的尾巴,耳朵都转动了一下,喉见的吼声低低。

    尾巴也翘了起来,有些不安分地转着。

    但尽管如此,它也还是没咬他,哪怕他的脖子就近在咫尺。

    云姒觉得他可能把自己当成了猫在薅。

    但她,明明是老虎的啊!

    老虎啊!

    很凶的老虎啊!

    威风的森林之王啊!

    他又摸耳朵又揉肚子还抓尾巴的,以为她不要尊严的么!

    “嗷~”

    她受不了了,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

    被摸得皮毛都乱了的小白虎,仰头看着他。

    他一袭绛纱袍,胸口织成云龙红金条纱,鼻梁高挺,眉眼间却是偏阴戾的冷淡。

    它跳下地面后,他也没有要抓住它的意思,只点了一下手指,然后起身。

    “既然好了,那下次便该注意些。”他淡声道。

    “一只老虎,被猫给伤了,不觉得丢脸?”

    云姒:“......”

    “嗷!”丢也不丢你的脸。

    它翘起尾巴,利落地跳到了一旁的窗上。

    眼看着马上就要离开,身后忽然来了一句,“你有住处么?”

暴君的小公主(25)

    黑白团子回头,“嗷?”

    外面的阳光照在它圆滚滚的脑袋上,那双漂亮如宝石的虎瞳竟比外面的蓝天还要纯澈。

    它的前肢搭在窗沿上,后腿还踩在了一只古董花瓶上。

    尾巴上翘,活灵活现,平衡感极好。

    天子负手,缓缓而来,将窗沿打开了些,语气平淡,“若是没有住处,可以来找我。”

    “就算是,谢礼。”他幽黑的凤眸静静地望着它,言简意赅。

    “......”它安静回望。

    ......

    ......

    ......

    深夜,沐浴净身后的楚阳公主,躺在了软纨蚕冰垫上,看着自己被包扎的手,失神。

    她的手细,指腹白,在寝灯的照耀下,就像是瓷器一样,白得有些反光。

    指尖上的指甲,晶莹剔透的,半长不长的,有些尖锐。

    掌心的伤已经痊愈了,但是阙琰给她绑的绷带,她还是没有拆。

    迎春问起,她只道是不小心被花枝划伤了,结果吓得一众侍女,甚至把太医都找来了。

    云姒躺在床上,想着白日里阙琰说的话。

    他说若是没有去处,便可以去找他。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去他那里睡觉?

    云姒有些心动。

    自从她回宫之后,阙琰似乎就已经忘了她这个人,从来没有召见过她。

    虽然长乐宫的侍女都很尽心尽力,掌事房也每日都将规格最好的日需品送来,但是......

    他不找她。

    虽然迎春有和她提及,说皇帝亲情淡薄,根本不会去维系所谓的兄妹关系。

    之前的那些公主,甚至比她还惨。

    堂堂公主,连宫殿都不能迈出一步,每天还有专人看守,更别提和皇帝见一面了。

    她当时听着,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觉得住在皇宫里,也许能时不时见一面。

    或者偶尔见一见都好。

    但显然,她想错了。

    虽然她现在住在西宫,但皇帝根本就没有嫔妃,甚至连暖床的宫女都没有,所以他完全不会进西宫。

    这下子,两个人偶遇的机会为零。

    再加上,她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公主,人微言轻的,他自然也不会记挂在心上。

    所以,除非是他专门召见,否则,她不能贸然地去找他。

    云姒在大床上打了个滚,看着自己被包扎的手,叹气。

    但现在......若是用老虎的身份......

    她若有所思。

    一刻钟后,床上的女子不见了。

    被子盖着,中间微微隆起,若是不仔细看,便只会以为床上的人睡熟了,而不会发现里面的只是枕头。

    门口,侍女安静守着,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直到有一道暗影落下,在宫墙旁边的菩提树时,其中一个侍女,拿出早已写好的日常记录,送了过去。

    而旁边的侍女,目视前方,全部都是一副没看见的样子。

    “今日公主的右手受伤了。”侍女将记录递给暗卫,低声道。

    “系扎样式为双层旋弯式,经预判,应该是出自陛下之手。”

    暗卫没有作声,拿了记录便如影子一样离开了。

    侍女也提着裙摆,安静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其他人也全部安静不动,守着长乐宫。

暴君的小公主(26)

    长夜漫漫,夜色醉人。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

    琉璃瓦泛出半透明的光泽,就像是一片一片的花瓣一样,装饰着深宫内墙。

    灯火通明的太极宫,皇帝沐浴更衣完,长发尽湿,胸膛半显。

    轻薄的白衣,被湿润的长发浸润透,露出了里面精壮的肌肉,线条分明。

    光线清透,明亮地照耀着他深邃如天神的五官,漂亮的下颌骨也在锁骨处留下了一层浅浅的阴影。

    御书台上,暗卫已经将东西送到,静静地摆在了上面。

    天子坐在那里,翻看着,一双黑眸薄凉如墨。

    宫殿内很安静,安静得仿佛连烛火摇曳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宫殿外的士兵和太监层层把守,戒备森严,唯有月色那略过,轻然地落在宫墙之上。

    “啪——”

    突兀的一声蓦然响起,在宫殿内显得格外响亮。

    阙琰合上手中的东西,然后淡淡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窗檐。

    窗是关着的,从里面下了死扣。

    外面似乎有东西在那里打转,像是在思考怎么进来。

    但很快,窗从里面被打开了。

    外面踩着月色的小白虎,漂亮的蓝眼睛一亮,“嗷~”

    它朝着他扑了过去。

    一瞬间,抱了个满怀。

    阙琰眉宇间似乎软了一下,托住了它。

    顺手关上窗,淡淡道,“你该少吃点了,重了不少。”

    云姒:……???

    “嗷!”体重是女人的大忌,哪怕是母老虎!

    阙琰抱着它,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它的脑袋。

    它虽然小,但是却比寻常的成年猫要大,所以抱起来时,就像是在抱大毛绒团一样。

    又软又舒服。

    而某只被激怒的小母老虎,獠牙象征性地掀了一下,像是在凶他。

    只可惜,利爪都没亮出来,震慑力弱得还不如一只兔子。

    “真的没有住处?”他摸着它的耳朵,平声问。

    小母老虎收回了獠牙,趴在他怀里,嗷了一声。

    意思是,它真的没有住处。

    既然没有,那么善良的皇帝陛下自然不会让它露宿街头的。

    于是……

    它被安排睡在了软塌上。

    云姒:“……”

    软塌其实也很软,躺着就像是躺在云层里一样,四周都是龙涎香的味道。

    奈何……

    它之所以来,就是为了能睡在他的旁边。

    如果不能,那它大老远跑来这里的意义是……?

    软乎乎的小白虎无精打采地趴在软塌上,蓝幽幽的虎瞳盯着龙床上的身影,耳朵都蔫了下来。

    与预想的有些不一样,这让她有些失望。

    大半夜的,她放着自己更大更软的床不睡,结果跑来睡小塌???

    她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她就是吃饱了撑的。

    白虎默默地在塌上打了个滚,抱住自己的尾巴,仰望屋顶。

    蓝湛湛的虎瞳,幽幽的,像是能发光的宝石,漂亮得像是艺术品一样。

    它发呆了好一会儿,然后又看向了龙床。

    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他平稳舒缓的呼吸声。

    “......”她也想睡床......

暴君的小公主(27)

    身体软得像是液体的某虎,四仰八叉,在小塌上打了好几个不安分的滚。

    弄得金丝蚕被上,掉了好几根它的毛。

    它没了睡意,心中又有些郁闷,耳朵里听着传来的呼吸声,然后......

    它又默默地打了个滚。

    结果,一不小心,郁闷的某虎从塌上滚了下来。

    它一惊,稳住身形,四肢落地,尾巴翘起。

    “......”做猫科动物还真是好,平衡感十足。

    云姒落了地,又看向了龙床的方向。

    鲛绡宝罗帐垂落,帐上遍绣洒珠银线腾龙,月色涌入,光线微暗,如坠云山幻海一般,笼罩住了里面的身影。

    静谥淡然得就像是天宫中沉睡的神祗,只可远观,不可近亵。

    云姒原本想走的步伐,一下子就停住了。

    静静看着,耳朵也慢慢竖了起来。

    它轻手轻脚地走近,小身子钻过纱帐,然后仰头看着与它的脑袋齐平的床。

    纯白的爪子一抬,搭了上去。

    落在床上的一刹那,莹白纤细的手出现,连带着雪色皓腕,一直往下,素纱白裙的女子出现,蹲在了龙床边。

    她的眸光盈盈,如月光般,微微敛着温柔。

    男人平躺着,阖眸静眠,俊美的脸庞少了平日的薄凉阴戾,看起来倒是平易近人了许多。

    她静静地看着,莹白的手指伸出去,像是怕吵醒他般,一点一点,动作很轻地勾住了他的尾指。

    勾上了之后,她唇角一扬,似乎心里的郁闷都消散了些。

    看着他睡着,她也没有吵他,勾了一下,便收回了手。

    重新变为漂亮的白虎,跳上了床铺,然后缩在了他的枕头边。

    团成团子,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在身旁的气息,心里的失落这才逐渐褪去。

    云姒想着,实在不行,这样睡在他枕头旁边,也好。

    她来了这个小世界那么久,一直不曾遇到他。

    现在好不容易相遇了,她真的想极了他的怀抱,想极了他的气息。

    它闭着眼睛,心中微叹。

    安静地团着,酝酿睡意。

    而太极殿内,依旧寂静。

    在云姒彻底睡着了之后,她没发现,男人的手指,慢慢弯曲了起来。

    带着茧子的指尖,轻轻地划过丝滑的布帛,然后握成了拳。

    静悄悄的,无人发现。

    ......

    ......

    ......

    次日,云姒习惯性地打了个滚时,只感觉被被子盖住,上面全部都是男人凛冽的气息。

    她一惊,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抬起头来看,才发现阙琰已经不在了,而自己不知何时滚到了龙床正中央。

    龙床很大,比她的床还要大,躺在上面,舒服得她差点就不想起来。

    只是,起来一看,才发现柔软的被子被她残暴地垫着,弄出了无数的褶皱。

    而她那不经意露出来的爪子,还控制不住地将上面的金丝线给勾了出来。

    睡了一觉,坏事好像做多了。

    “......”云姒心虚地将勾破的被子塞到看不见的地方,然后跳下了床。

    从旁边微开的窗沿一跳,利落地跳了出去。

    那黑白团子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而床上,褶皱依旧。

暴君的小公主(28)

    一眨眼,秋天一晃便过,初冬渐渐要来了。

    过了立冬之后,天气一下子就骤冷了起来,气温变低,阳光也鲜少出来了。

    长乐宫内,地龙已经早早装好,供上了暖。

    掌事房的人也提前将冬衣送了过来,煤炭也是一日三送。

    迎春在刚来的时候还没发现什么,但是渐渐地,她感觉到长乐宫里的宫女都太能干了,干活总是格外地积极主动。

    迎春作为长乐宫的大宫女,本该是统筹管理的人,但事实是,她根本就不需要吩咐什么,底下的宫女便已经将所有事情做好了。

    这下子,迎春开始产生了危机感。

    这日,她找到机会,趁着其他宫女守在外面的功夫,她跟在云姒后面,一边帮着她梳妆,一边欲言又止,

    “公主,您有没有觉着......长乐宫里的人有什么异常?”

    “......什么异常?”

    “就是......奴婢也说不上来,奴婢就是觉着,怪怪的。”

    铜镜里的美人一笑,指尖捻了一只红梅金丝镂空珠花,有些平静,“确实......有些怪。”

    “公主,您也感觉出来了?”

    她垂下眸,放下了手中价值高昂的朱钗,道,“不用感觉,一眼便知。”

    长乐宫的人,对她可太过恭敬了。

    恭敬得,就像是把她当成了皇帝一样。

    不只是长乐宫里的人,整个皇宫,御膳房,布衣局,掌事房等等......都把最好的送了来,几乎要把她当成了菩萨供着。

    虽然之前王公公说,她守丧三年有功,会按照公主的最高规格待遇来供给。

    但她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公主的待遇。

    说得大逆不道一点,她怕是比阙琰还要享受。

    “罢了,怪便怪吧......”她声音渐轻,“虽然有些说不通,但既然是好吃好喝的送过来,咱们若是不接受,也说不过去。”

    左右没有要害她的意思,她又何须矫情去追究原因?

    云姒看着镜子里少女脸颊上自然又诱人的红晕,抿唇,淡声,

    “说起来,麟王在王府暴毙而亡了?”

    迎春听她换了话题,回答,“是的,殿下,据说是王爷突感风寒,恶疾所致。”

    “不过,奴婢听怜儿她们说,好像是王爷几次三番害陛下不成,陛下才......”

    迎春低声说着,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云姒透过镜子看着,没做声。

    桃花眼一眯,脑海中的记忆一闪而过,回想起了前几日她变成白虎,在太极宫的御书台上看到的信。

    之前的那只猫,早已经被查了出来,是追随麟王的死忠做的。

    猫的指甲上浸泡过见血封喉的七毒散,只要被伤到一点点,就能致命。

    而只要阙琰一死,那么麟王就能顺理成章地登基,将皇位拿下。

    想来......也是因为这件事,让阙琰终于下了手。

    依照他的性子,说是感染风寒,暴毙而亡,但实际上......

    恐怕早已经在折磨他了吧?

    阙琰这个人,确实是喜怒不形于色,手段也狠。

    她有时候变成白虎,伴在他身边时,都觉得温度骤降,冷得不行。

    如此一来,也难怪,别人都怕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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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897/ 第一时间欣赏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最新章节! 作者:糖炒肥栗所写的《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为转载作品,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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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介绍:
云姒,世间第一朵地狱彼岸花。
又称——曼珠沙华。
善鬼火,可号百鬼,尤其擅长幻术。
在惊为天人地遇到了传闻中温文尔雅的公子九歌后,她沉沦在他的温柔美色中,无法自拔。
云姒:“九歌九歌,我能追求你吗?”
光风霁月的公子温和地微笑,礼貌摇头。
下一秒,云姒成功地牵上了他的手。
云姒开始得寸进尺:“九歌九歌,我能抱你吗?”
公子又温柔地拒绝。
下一秒,云姒成功地抱了上去。
“九歌九歌,我想亲你。”
公子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沉吟,“姑娘,请自重。”
勾人的彼岸花小妖精眨了眨美眸,踮起脚。
轻松得逞。
于是,
做了坏事的小妖精,被罚去抄了一遍戒文。
小妖精继续锲而不舍,
公子垂眸,看着两人相牵的手,温温柔柔的,脾气很好,“姑娘家家的,要自重。”
“我不!”小妖精黏着他,半寸不离。
她一直以为他脾气很温柔。
直到一日,她亲眼看见一女子与他表白。
女子上前想靠近,
公子瞬间冷了脸,一脚踹开了她,再没有了丝毫温和,“滚。”
女子哭着跑开。
每日黏着温柔公子要亲亲抱抱的小妖精:???
原来公子也会很凶??
原来公子也会动粗??
明目张胆的小妖精vs表面拒绝,暗地里却无限温柔宠的公子。[一见钟情+双向暗恋]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