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的(73)
再一入眼,便看见了她蹲在他面前。
那双盈盈关切的桃花眼,清得几乎都能完全倒映出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无比漂亮,轻柔得就像是在他的身上浇了一桶油,一瞬间,身上原本被压制的温度开始疯狂升高。
他的理智在顷刻间土崩瓦解,意识已经朦胧,已然只留下了寻找凉意的本能。
“救......救......我......”他那时道。
因为那时,他的嗓子里已经像是马上就要烧起来了。
或者说是,他的浑身上下似乎都已经烧起来了。
狂躁和想要发泄的欲望,如山一般碾碎了他那仅存的最后一点点理智。
当时的他,脑海中仍然想要抵抗的念头一闪而过。
但很快,她背起了他,身上清凉的温度传了过来。
有股若有若无的花香,就像是有灵识的妖精般,透过鼻息,深深地钻入了他的身体里。
那般的味道,如同罂粟般,让人简直上瘾到了极致。
他的身体都在发抖,不受控制地抖。
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他已经被刺激兴奋到了极点。
所以,脑海中那仅存的一点点清明,早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他的身体彻底软了下来,遵从本能,选择了破罐子破摔。
带走他的这个人,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细看她的模样。
头脑浑浊间,只记得她的那双夹杂着关怀的漂亮桃花眼。
柔柔的,比天上的浩瀚星空还要明亮。
再之后的事情......亦如她所见。
两个人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
其实在后半夜......他的理智其实已经在渐渐恢复。
他看清了她的模样,太过艳丽旖旎,美得就像是晚霞下傲然盛开的玫瑰。
攀附在他身上,那一节瓷白的肩白得晃眼。
他本可以推开她了的,但......
当时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暗沉着眸,翻身而上。
反客为主,将所有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唇齿交融间,他死死地按住她的手,不容许她挣扎。
又狠又重,比前半夜更为激烈。
她那双极其勾人的桃花眼,半敛着,里面涟漪的水光闪着,像是泪花。
他吻过她的眼角,看着她的双眼已然失神涣散,连哼唧都没了力气。
他当时是什么心理呢?
容礼看着怀中的女子,神色淡淡。
他当时在想,原来古人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竟是真的。
极致的快乐,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从来没有想过,身体可以这么快乐,通体舒畅。
许是药性,又许是因为其他,当时的他,已经恨不得整个都要融进她的身体里。
甚至,就是死在她身上,也是值得的。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然后被无限放大。
最后,天明时分,他才拥着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任凭空气中暧昧无比的味道充斥着,也再没有要在乎的意思。
大概,也终于是破罐子破摔了。
“姒姒。”
微微打盹的小妖精眼珠子动了一下,从鼻音里懒懒地嗯了一声。
相公,我的(完)
随后,她感觉到他靠近了她的耳朵。
“也许你会相信一见钟情么?”他微醺的嗓音轻轻问。
“”小妖精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不过,我总觉得,一见钟情实际上也许是见色起意”他亲了亲她的耳朵,笑了一声。
“所以你仅仅只是垂涎我的美色?”
他顿了顿。
“姒姒不也喜欢我这张脸?”他反问着,语气却是有些琢磨不明。
她总喜欢摸他的这张脸,眼底的喜欢仿佛只停留在了他的皮囊上。
若不是他长得还行,当初的她,又怎会愿意帮他解毒性?
他心里倒是似乎一直在芥蒂这件事。
小妖精沉默了一瞬。
“我当然是喜欢你的所有。”
她轻咳了一声,掩盖住了心底的那一点点心虚。
“真的?”
“当,当然。”
她摸了摸鼻子,上前吧唧了他一口。
“放心,我是个爱负责的好姑娘,既然睡了你,自然便是会欢喜你的一切。”
她望着他的眼睛,里面漆黑一片,不似从前那般藏着漂亮的幽紫。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
柔软纤细的手指头慢慢覆盖在了他的眼睛旁边,专注又轻柔,
像是在对他说话,又像是在透过他,对着某个人,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算不上是个好妻子,有时也不能帮你做什么。”
“但既然已是了夫妻,无论你是样貌丑陋,或者是其他,我都不会轻易弃你而去。”
“你是好人,那我便跟着你匡扶正义,你若是坏人,十恶不赦,那我也会跟着你,努力去了解你的一切。总之,不管皮囊,不管是非恶善,既然选择了你,我便不会先放手。”
虽然她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是她知道,既然喜欢,便要学会包容。
就像他总是在包容着她的缺点,她也会努力去包容他的所有。
不管他是善是恶,是美是丑,她总归是欢喜的。
她眼底的情愫和眷恋,柔得就像是天上漂浮着的云,上面似乎染着温暖的光。
她轻轻地摩挲着他的眼睛,看着他微微垂眸,无声看她。
那眸底纯粹的黑,就像是浑浊液体里的尘土浮动,在渐渐地,沉淀到了最里面。
他静然望着她,眸色深深,黑浓得就像是海底的深渊,平静却暗藏着涌动的危险。
两个人对视着,四周还在响起着马车轮子的咕噜咕噜声。
她微微叹息的话,在空气中似乎打了个旋,转而勾进了他的心里。
落下的时候,四周的环境,似乎在一瞬间凝滞了下来。
时间仿佛在静止,连路边风吹的落叶,也在那一刻,定格在了半空中。
咕噜咕噜声音也消失了,车轮正正好好落在了地面的一处凹陷处。
快速转动的轮子,静止。
马儿飞动的鬃毛,也停在了风中。
一切,定格。
温暖如阳光的浅紫色浮现时,云姒的心跳仿佛在那一瞬间也跟随着四周停滞了。
她微微睁大了桃花眼,听着那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仿佛连带着她的心脏,也跟着发颤了几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姒姒可知誓言一旦落下,若是反悔,可会得到什么惩罚?”
“”云姒心脏一梗。
—小世界完—
PS:未完待续(放心放心,惩罚会在后面提到)
暴君的小公主(1)
晨曦,太阳光芒万丈,从远处的山头升起,将漫天金晖都铺满了整片山林。
漫山遍野的绿树,乘凉着微风,树叶簌簌地响着,伴着枝丫上清脆的鸟叫,宛若晨间交响曲,让人不由得神清气爽,心胸开拓。
在这片绿树之上,山巅的半腰处,一座肃穆庄重的寺庙静默地屹立在那一处,钟声绵延不绝地传来,空灵由响,传遍了整个山谷。
晨起的小和尚,穿着朴素的僧衣,站在寺庙顶端的鼎钟亭上,光秃秃的脑袋被太阳光照射着,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几乎都能反光。
小和尚一边照例默念着佛经,一边有规律地撞击着鼎钟,任凭沉重肃穆的钟声绵延开来。
寺庙内,香火也已经被点了起来,扫地僧拿着扫帚,就着晨光,在洒水扫地。
落了一夜的树梢上面,叶子依旧是郁郁葱葱,但地面上,还是落了不少残叶。
被扫走后,地面则干干净净的,只留下了那僧侣走过时身上残留的禅香。
此时,万籁俱寂,唯有钟声之际,
寺庙后厢院处,一名扎着双平髻的姑娘,丫鬟打扮,端着水盆,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公主,卯时三刻了,您该起身了。”
她低声唤着,里面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然后便轻轻用手肘推开了门。
“公主,您真的该起了,住持方丈已经在准备早课了。”
朴素的房间内,一件贵重的物品都没有,连遮挡用的帘子都是用粗麻布做的。
里面,硬邦邦的石板床铺上,一名女子正蒙头睡着,对外面唤着她的声音充耳不闻。
旁边的衣架子上,衣裙也是极其普通的粗麻布裙装,看起来灰扑扑的,又沉闷又老气。
丫鬟放下水盆,走过来,轻轻地扯了一下被角,“公主,您真的该起了,公主?公主?”
“……”被子被掀开,里面瘦的脸颊只有巴掌大的女子,闭着眼睛,直蹙眉。
丫鬟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轻手轻脚地扶起了她,劝道,
“公主,奴婢知道您困,但是没办法,早课还是要起来做的,不然,您又要被罚了。”
“奴婢打听过了,等一下主持有事要出去,所以早课应该很快就会散了,等到时候,您再回来睡,补补觉,您看可好?”
“……不好。”她打了个哈欠,被扶着坐了起来。
穿上那灰扑扑的衣裙时,她的眼睛依旧还没睁开,身子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摊摊的,困懒得不行。
丫鬟怕她使小性子,又耐心劝,“公主,您就忍忍吧,等过段时日,太后娘娘的丧期过了,您应该就能回宫了。”
“等到时候,您想睡到几时就几时,绝对没有人吵您,自然就舒服了。”
“……”她终于微微睁开了眼睛,无奈又埋怨,“母后的丧期,为什么偏偏要我来守?”
守丧就算了,居然还要她守整整三年。
三年啊……
时间长就不说了,还不给肉吃。
暴君的小公主(2)
一点肉都没有就算了,
但是为什么,还要求她像是寻常僧侣那般每日都早早起来吃斋念佛???
她明明是个公主,本该是千娇百宠的,结果现在,活得却像是个已经出家了的尼姑。
云姒低下头,长叹一口气。
厢房内有一面简陋的镜子,还是她的小丫鬟迎春费尽心思,去河边找了一块石头打磨而成的。
镜子不大,打磨得也很粗糙,上面映出来的景象,重重影影的,根本就看不清,只能大致看到一个轮廓。
看着小镜子里朴素又纤瘦的身体,云姒略显惆怅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听着自己的肚子空荡荡地叫了一声。
饿
昨夜又是只吃了稀饭和馒头,一点油水都没有,根本就不顶饱。
她娇艳艳的小脸,因为长时间没有沾荤腥,脸上已经瘦得没什么肉了。
加上她现在又正是在长身体的年纪,三年的吃斋,让她勉勉强强长了一点个子。
只不过身上却是没几两肉,看起来像是豆芽菜一样。
相比之下,她的丫鬟迎春也好不到哪里去。
迎春和她是一个年纪的,三年来都尽心尽力地伺候她,平时还要干寺庙里的杂活。
她其实也瘦,但是因为常年劳作,身子骨倒是壮上不少。
主仆两个就在这皇家寺庙里,凄凄惨惨得像两个小可怜,只能相互依靠着取暖。
尽管迎春说只需要为太后守丧三年,就能回宫享荣华富贵了,但是她们心里都如明镜似的知道,回宫之后,日子未必好过。
寺庙里的日子虽然单调,平日里也没有油水,每日还要按时吃斋念佛,但是相比于恐怖的皇宫来说,这里实际上也算得上是天堂了。
“公主,奴婢听说,再过些天,待太后娘娘丧期满的最后一天,陛下会亲自来到大相国寺,祭拜太后娘娘,等到时候”
也不知道,能不能跟着皇帝陛下回去。
迎春的话欲言又止。
云姒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用湿毛巾擦了一下自己的脸,“到时候再说吧。”
她虽是公主,但实际上什么都不是。
当年太后娘娘薨时,用了雷霆血腥手段登基的新皇帝,为了平复民心,便直接轻描淡写了一句,该有人去为太后娘娘守孝。
于是,她一个被遗忘在深宫中的可怜小公主,就这样被生硬送来了大相国寺,美曰其名——为了守孝。
但实际上,整个皇宫都已经被这位新皇帝给控制了。
先皇本就子嗣稀薄,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因为大病驾崩了之后,四皇子赢得了这场皇位之战,登上了帝位。
而他的哥哥,则被圈禁在了王府内,终身不得出去。
至于原本住在深宫中的公主们,则全部被控制,监禁在了各处,非召不得外出。
已经成年了的,便嫁出去,成为联姻的工具;
若是没有成年,则继续放在皇宫里养着,直至成年。
而楚阳公主,因为那时候不受皇帝宠爱,所以在深宫中本来就没几个人记得她。
后来太后娘娘驾崩,需要有正统的公主来守孝,于是干脆就选到了她身上。
那时的楚阳,还是皇宫内唯一尚未有婚配,也尚未及笄的公主。
用来守孝,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暴君的小公主(3)
只是,由于楚阳公主从小就不被人待见,受尽苛责,所以从小胆子就极小。
在一道冰冷无情的圣旨下来后,她被连夜收拾了行李,匆匆被送来了大相国寺。
这过程中,因为路途太过崎岖,加上对未知的恐惧,柔弱的楚阳公主成功地病倒了。
这一病,就直接要了她的命。
云姒本是山林间刚刚修炼成人形的一只白虎,修炼成人形后,一时好奇,便理所当然地将已经死去的楚阳公主给埋了,然后顶替了她的身份。
结果
就愣是被逼着吃斋了三年。
云姒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因为白虎的习性,让她不可能不吃肉。
没办法,她只能每天夜里偷偷跑出去,找点野味来解解馋。
白天懒洋洋地当着楚阳公主,晚上出去做自由自在的白虎妖。
日子久了,竟也没人发现。
云姒洗漱完,又简单地挽了个发髻。
走出厢房门,然后熟门熟路地找到坛庙。
时候不早了,里面的僧侣们早已经开始做起了早课。
坛庙里面,香火袅袅地燃烧着,蜡烛照亮了那巨大的金色佛像。
住持方丈身着红色袈裟,留着长长的白胡子,慈眉善目地,坐在正前方谈经念词。
沉厚浑圆的声音,伴随着那一声声缓慢宁和的木鱼声,在整个坛庙上空绵延不绝地回旋。
包容万物的佛光在无形之中照射着这一片地方,柔和地照亮着这一方纯粹的净土。
净化着人的心灵,超脱着人的灵魂。
让人全身心地远离了世俗的烦扰,一心一意向了佛。
云姒的肉身虽是修为低的白虎妖,但魂体不是。
对佛光毫不畏惧,大摇大摆地找了个软垫,盘腿坐下。
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倾听着住持仿佛能洗涤心灵的佛法,然后
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某饥饿老虎精默默揉了揉肚子。
做完早课了之后,终于到了放饭的时间。
云姒本想去领自己的早膳,但住持方丈叫住了她,将她单独留在了坛庙之内。
他坐在蒲垫之上,睁开了慈祥温和的双眼。
双手合十,对云姒施了礼,“公主殿下,今日又是来迟了。”
“实在抱歉,我下次尽量注意。”她脸不红心不跳道。
主持方丈明显也是习惯了她这般懒怠,只叹了一口气,转而道,
“公主殿下,有一件事情,贫僧需要预先告知您。七天后,便是太后娘娘的丧满之日,届时庙里会专门举办一场祭拜佛事,皇帝陛下也会亲临,公主殿下也需在这几日里好好准备准备。”
云姒问:“那一天之后,我就可以走了么?”
方丈站了起来,点头,“公主殿下若是想离开,自然是可以随着皇帝陛下离开的。”
毕竟,让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一直待着这里,也不像那么回事。
更何况,还是堂堂的公主。
云姒听着,发现他的说法和迎春的一模一样,都是要得到皇帝的准许,才能离开这里,重返皇宫。
暴君的小公主(4)
能不能回皇宫她倒是无所谓,只不过,她确实不想在这间寺庙里待着了。
成天要早起也就罢了,没有肉吃,这简直要了她的老命。
太后娘娘的丧期已满,正正好,大相国寺周围的能吃的野禽也都被她吃得差不多了。
等时机一到,换个新地方也不错。
这般想着,云姒对方丈道了谢,这便离开了。
一连几天,都安安分分的,每日吃斋念佛,做足了守孝的模样。
……
……
……
眼看着孝期将至,迎春在逐渐开始收拾东西了起来。
主仆两人在宫中本就不受宠,所以当初从宫中出来时也是没带什么东西。
唯一几样比较贵重的,是公主的生母留下来的遗物,也被那些个仗势欺人的宫女抢了去。
直至现在,堂堂公主的厢房内,什么能卖钱的贵重物品都没有。
连日常束发用的簪子,都是迎春用自己的银钱买的,全部都是不值钱的木头簪。
所以迎春虽然念叨着要收拾,但实际上也没什么要收拾的。
只需要当天把被子一卷,衣服一收,就差不多能离开了。
当然,前提得是,皇帝陛下准许公主离开。
对此,迎春忧愁得不行。
相比之下,云姒则淡然多了,该吃吃该喝喝,无聊了便看看佛经。
她是公主,不需要做寺庙里的杂活,但与此同时,也正是因为公主的身份,让她不能自由出入寺庙。
寺庙门口有专门的士兵守着,美誉其名是在保护公主,但是实际上,根本就是在变相地囚禁她,不容许她偷跑离开。
云姒是妖,想离开自然轻轻松松。
尤其是在她肚子饿了,想吃肉的时候,就会施法出去,待填饱了肚子再回来。
“公主?公主?”
迎春干完活,结果却在寺庙内四下都找不到云姒的影子。
问扫地的小和尚,小和尚也一问三不知。
看看守在门口的侍卫,迎春略显焦躁地挠了一下头,却是没有做声。
公主又莫名其妙找不到了,她自然不敢乱声张。
但按照之前的情况来看,公主会很快出现的,她还是等等便好。
迎春又小跑回了厢房。
……
……
山野之上,丛林之内,植被丰茂,绿草茵茵。
正值晌午,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
但山谷内的风却是清凉无比的,扑面而来时,舒爽得像是贴上了冰面一样。
在山谷内,一条蜿蜒而过的清澈小溪旁,扑鼻的烤肉香传来,远远地,似乎都能传到远处寺庙的钟楼上。
火苗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干枝枯叶被丢在火苗里,瞬间就被燃烧,失去了原本的面貌。
用枝条做的简陋烤架上,一根笔直的木枝上,径直插着一直已经被烤得出了油的大母鸡。
原本鲜嫩的鸡皮,在火苗的不断侵蚀下,已经变成了金灿灿的脆皮色。
一滴一滴的油从皮上冒出来,滴落在了火苗里,一瞬间,火苗更甚。
在旁边,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小白虎精,搓着手,咽着口水,将烤鸡翻了一面。
暴君的小公主(5)
空气中源源不断的香气被风吹着,传得越发地远。
连小溪里的鱼儿,似乎都能嗅到那香味,翻腾出了水面。
小白虎精余光瞥到那肥硕的鱼尾,指尖一动,那鱼儿就直接被甩了上来,在柔软的草地上扑腾扑腾。
趁着烤鸡的功夫,她又娴熟地将鱼儿开膛破肚,挖出内脏,然后清洗。
吃饱喝足后,小白虎精这才心满意足地躺在了地上,垫着手臂,透过那一片片浓密的树叶看天空。
旁边的火苗已经熄灭了,还残留有点星火。
余烬上,被随意丢弃着鸡骨头,还有鱼刺和鱼头,上面全部被吃得一干二净。
云姒打了个饱隔,被阳光照射到时,便懒懒眯了眼。
不施粉黛的纤弱少女,肌肤如雪花般洁白,唇瓣如宝石般红润。
她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翘着二郎腿,任凭发丝落在了草里,沾染上了泥土的味道。
午后的时光正好,四周也是静谥万分。
少女闭上眼睛,摇身一变。
只见暗绿色的草地上,一只雏崽模样的小白虎,耷拉着圆乎乎的耳朵,眯着眼睛缝,直接睡在了上面。
相比于她幻化成人时的纤细模样,她变成虎身时,看起来倒是毛茸茸的,纯白的绒毛上沾着一条一条的黑色纹路,就像是一张宣纸被人不经意用墨笔划过一样。
胖乎乎的小身子,圆圆的瞳孔里,呈现出了如海水般纯粹的浅蓝。
微微往上翘的半长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过自己的小身子,在阳光下漂亮得像一件艺术品一样。
她眯着眼睛,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嘴里尖尖的獠牙,泛着寒厉的光,看起来虽然小,但是咬合力十足。
肚子撑得满满的小白虎,趴着,倒是懒得动了。
晒着太阳,在小溪边,安静打了个盹。
胖乎乎的小身子团成了一个椭圆形小球,看起来就像是一团又黑又白的棉花,着实是漂亮地让人欢喜。
云姒打了会儿盹,敏锐的耳朵一动,便听到了远处旌旗吹动的声音。
她抬头,浅蓝色如宝石般的瞳眸冷静又淡然,一边听着,一边将旁边已经熄灭的火堆余烬踢到了小溪里。
连带着吃剩的骨头架子也一并用后腿踢了下去。
凭借着灵巧的身子,她爬上了树枝上,远远地看官道上朝着大相国寺而来的仪仗队。
象征着皇室身份的明黄色车辇,在正中央的位置,缓缓行驶而来。
阵势浩大,靠近时,仿佛地面都抖了抖。
云姒看着,心下一惊,不由得算了一下日子。
后天才是太后娘娘丧满的最后一天,怎么皇帝今天就来了?
眼看着那仪仗队穿过小溪,即将抵达大相国寺,云姒凝神,正想离开。
说时迟那时快,她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
闯入视线的,是一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利箭。
猝不及防,以势不可挡的强盛力道穿破了空气,径直朝着她的方向射了过来。
就在顷刻不慎便要致命之时,云姒侧身灵活一避。
眼看着小白虎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地。
忽然,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包住了它。
云姒:!
暴君的小公主(6)
就在顷刻不慎便要致命之时,云姒侧身灵活一避。
眼看着小白虎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地。
忽然,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包住了它。
云姒:!?
她被摔在了草地上,打了个滚。
良好的平衡力,让她即便是被一张网束缚住,也依然能安然无恙。
除去圆圆的耳朵上沾上了一些碎草外,身形还是无比漂亮的。
“……呲嗷!”小白虎眼露凶狠,掀出了尖尖小小的獠牙。
爪子扒拉着身上的大网,想要挣脱开来。
此时,马蹄声在渐渐走近,云姒能感觉到有股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低骂了一句,毛茸茸的小脑袋好不容易挣脱了网口。
后腿在不停地蹬着,不断将网扯开。
一身漂亮的雪白毛,也在这一番挣扎下变得乱糟糟的,毛发竖起。
马蹄声不急不缓地走近,马儿似乎能感受到妖精的气息,所以显得有些不安。
但在主人的驱使下,它还是走向了那只生龙活虎的小白虎,在它面前停下。
“……”马上就要挣脱网罩的白虎一僵,动作停了下来。
圆乎乎的脑袋上,鼻子动了一下。
汪汪然的纯蓝色虎瞳,霎时一抬。
一抹黑色身影映入了眼帘。
男人高高在上,骑在健壮的马儿上,黑色暗色长衣上,蕴贴着石青色锻面,金丝暗纹被绣在了衣角处。
他单手抓着缰绳,一双细长蕴藏着薄凉的黑眸扫了过来,在小白虎的身上扫了一圈。
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眉宇间,还隐约泛着凛冽戾气。
沉重的压迫,在无形之中传来,是上位者所独有的气势。
见小白虎不挣扎了,仰着又圆又白的小脑袋看他,男人单手握剑,用剑柄将大网挑了起来。
里面软乎乎的一团黑白团子瞬间就被带到了半空中,尾巴透过网格,垂落着,尾巴尖还在微微往上翘。
它圆溜溜的蓝色虎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獠牙也被收了回去。
不吵也不叫,安分得有些异乎寻常。
男人眉头一挑,那白皙修长的手松开缰绳,然后单只手指勾住了那网。
透过那网格,看着里面漂亮的小白虎,他俊美无双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兴味。
他当然不会觉得它会安分,不过是想着先假装乖巧,然后在趁机袭击逃跑罢了。
只不过,让他感到有意思的是,它倒是有些机灵。
男人的视线停留在了它厚厚的肉垫子上。
上面也是白色的,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被吊起来时,四肢都被蜷缩了起来,团在了一起。
就着毛茸茸的身子,还有圆圆的白耳朵,看起来着实漂亮。
男人毫无感情的幽深眼眸,微微一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踩在草地上,显得有些沉,“陛下——”
侍卫打扮的人驾马,来到了这一处。
下马,跪下,不敢抬头,“陛下,末将等已抵达大相国寺,开始休整。”
暴君的小公主(7)
小白虎那沾着碎草叶的白耳朵一动,眼神一凝。
他是皇帝?
它圆溜溜的眼睛在他身上打转。
只见男人垂下眸,淡淡地收回长剑,碎影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上面的凉意却如同冬日里的雪,在无声弥漫。
他没有说话,而是又重新看向了网兜里的漂亮小白虎。
手指一捏,捏住它的后脖颈皮,然后将它身上的网弄了下来。
这一下,圆乎乎的黑白团子看得更加清晰了,在绿草茵茵的四周,显得格外突兀。
他捏着它的后脖颈,对上它圆溜溜纯粹的虎瞳,深邃的视线在它的肚皮上略过,一直到它翘起的细长尾巴。
“母的?”
他淡淡地看着,像是在打量一块砧板上的肉一样,倒是没什么情绪。
云姒:?!
被提着后脖颈的小老虎,懵懵懂懂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纯蓝如宝石般,漂亮得让人忍不住想把它挖下来。
男人盯着它的眼睛,表情有些喜怒不定。
随后,他嗤笑了一声,语气寒凉,“用来做虎皮,着实小了些。”
云姒:?!
“不过倒是难得,抓到一只小的。”
他将它提着,大掌直接就覆盖在了她柔软的肚皮上。
后脖颈的手松开,把它托住,入手便是手感极佳的绒毛。
他的指尖,像是不经意地在它的肚皮上勾了一下。
“!”肚皮可是老虎最脆弱的部位,轻易摸不得,小白虎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身子一弓,露出了龇牙。
仿佛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下一秒就要扑上去甩他一爪子。
但,一只手压住了它的小脑袋,
“敢伤人,直接剥皮。”
一句话,轻描淡写,还不轻不重地按住了它的后脖颈。
那可是死穴,小白虎的獠牙被磨得咔呲咔呲响,却愣是动弹不了。
毛乎乎的小尾巴又翘了起来,开始挣扎。
颇有几分桀骜不驯的味道。
难得捕猎到一只漂亮的白虎,皇帝陛下的心情自然是多了几分兴趣。
一面按着它,一面对还在下跪的侍卫道,“派人去看看,这附近有多少白虎。”
“找到的,一律杀了剥皮。”
“是!末将遵旨!”
“……呲嗷!”云姒被按着,见男人开始驾马朝大相国寺的方向而去,她暗道一声不好,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皇帝陛下一到,必定会先召见住持和楚阳公主。
她现在脱不开身,迎春那边肯定急疯了。
“嗷!”小白虎张大虎口,露出了里面猩红的舌头,恶狠狠地,像是在震慑他。
但没用,他按着它的后脖颈,让它动弹不得。
任凭它怎么挣扎,那手臂的力道就像座山一样,压得它像条任人宰割的小鱼干一样。
马蹄声在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也将它圆圆耳朵上沾的碎草吹落了下来。
它无奈地趴着,尾巴也耷拉了下来,看着一旁飞速而过的风景,模样有些蔫。
明黄色的旌旗就在大相国寺门口,随行的臣子,太监,还有士兵,全部都等候在了寺庙前。
暴君的小公主(8)
远远看去,住持方丈身着朴素的大红色袈裟,手握佛杖,站在了一众弟子的最前面。
大相国寺门前开阔的空地上,所有人都在垂首等候,寂静一片,不敢出半分声响。
云姒眼尖,还看到了另一旁大树后,迎春还在悄悄看着,时不时低头走来走去,神色焦急。
“嗷!”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小白虎,又叫了一声。
凛冽俊美的皇帝陛下,下马,抱着怀中蔫蔫的小白虎,不怒自威的视线扫了一圈跪着的人。
伺候的太监总管王公公连忙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跟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旌旗飞扬,明黄象征着尊贵身份的颜色,仿佛与至高无上的太阳融合在了一起。
这是皇家的威严所在,绝不容许有半分不敬。
齐声声,声势浩大,军纪严明的士兵,连下跪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青年皇帝一扬手,所有人才恢复了原本笔直站立的模样,连肚子肥大的官员,都使劲地缩着肚子,拼命站直。
生怕皇帝看过来,一个不高兴,就要把他的肚子给割了。
皇帝陛下一到,为首的住持方丈双手合十,对面前的男人鞠礼。
声音依旧沉稳从容,还带着几分悲天悯怀的慈悲,“恭迎陛下。”
和尚既已出家,自然是不受世俗的礼节所扰的。
佛家讲究众生平等,所以即便是面对尊贵的皇帝,也无需下跪,只需鞠礼。
男人剑眉入鬓,凤眼生威,一双黑眸更是深不可测,如寒冬般薄凉。
他不轻不重地抚摸着趴在他怀里蔫蔫的小白虎,视线在寺庙里的众人扫过,淡淡问,
“楚阳呢?”
三个轻飘飘的字一落下,原本蔫蔫的白虎,耳朵猛然动了一下。
真是……糟了……
它闭眼。
住持方丈闻言,转身看了一下。
这一看,才发现楚阳公主确实没有出现。
皇帝驾到,公主未迎,这可是大忌。
方丈问管事和尚,管事和尚也一问三不知。
有眼尖的看见躲在一旁大树下的丫鬟迎春,侍卫便把她抓了过来,毫不留情,
“公主呢?”俊美无双的皇帝陛下,俯视着她,又平静幽寒地问了一遍。
语气淡淡的,这其中的喜怒,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他如此这般,越是这样,就越是能逼出人的一身冷汗。
无形的压迫,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压得迎春手都在发抖,眼神躲闪,声音磕巴,
“回回回陛下,公公主殿下她她在”
迎春又急又害怕,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嗷!”
一直安分不动的小白虎趁其不备,从皇帝的怀里跳到了地上。
青年皇帝眉心一跳,瞬间就抓住了它的尾巴。
结果它的尾巴太滑,圆滚滚的小白虎一下子就挣脱了。
那黑白团子似的小身子,平衡感极好。
三两下就爬上了旁边的大树,沿着树杈跑了。
留下身后的皇帝陛下,眼眸幽深,眉宇阴沉。
这下子,迎春飞快抬头,看了一眼男人的脸色,阴戾肆虐的视线如刀刃般锋利,像是手上沾满鲜血的恶鬼,从地狱而来,浑身冰冷。
迎春吓得猛然低头,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完蛋了
暴君的小公主(9)
“楚阳公主不来,意思就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男人不怒自威,负手而立,遮挡着太阳照射过来的光,一袭龙纹黑衣萦绕着,轻描淡写间,覆手即一条人命。
那押着迎春的侍卫,拔出了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明晃晃的刀身,折射着太阳的光,锋利无比。
迎春惨白着脸,吓得连眼泪都忘了掉,颤颤巍巍,“回陛……陛下,不……不是这样的……”
“公主她只是……只是……她只是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未能及时来迎驾。”
“还……还请陛下网开一面,奴……奴婢这就去……”
“杀了。”他已经没有了耐心,漂亮的唇色轻启,言语淡淡。
侍卫面不改色地是了一声,扬起了刀。
手起刀落,很快便能结束掉一条生命。
住持方丈看着,到底心善,不忍看着一个小丫鬟丢了性命,遂双手合十,
“陛下......”
“等等!”人群后忽然响起了清脆的一声。
这一下,打断了方丈劝说的话,也让侍卫的刀停滞了下来。
众人看了过去。
一名穿着素灰色布裙的女子,气喘吁吁,提着裙摆,站在了人群最后面。
许是因为赶来得急,她瘦白的脸颊上泛起了些许红晕,一双盈动的水眸更是微微氤氲着水雾,漂亮得紧。
见迎春被押在了地上,身板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小跑了过来。
“陛下万安,”她衣着朴素,却对他行了个标准的公主礼。
小嘴还微微喘着气,看样子,像是急急跑过来的。
“陛下,楚阳因身子不适,未能及时迎驾,失了礼数,是楚阳的不对,还请陛下恕罪。”
她的身子骨细,面色有些苍白,眼睫垂落下来时,遮挡住了她那双盈盈的眸子,却显得她的鼻子秀挺。
她低着头,膝盖弯曲,语气恭敬,后脖颈露了出来,上面还能依稀看见,被捏的痕迹。
俊美冷淡的皇帝陛下,视线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黑沉沉的眸子微微眯起,手指不紧不慢地转着寒凉的玉扳,空气中似乎冷滞了一瞬。
尤其是触及她有些发红的后脖颈时,他的神色不明,但黑眸里却是闪过了一丝异样。
“呵......”他猩红的唇出现了一声淡淡的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云姒低着头,余光瞥了一眼被吓得不轻的迎春,心中的石头不上不下的,就像是被吊起来了一样。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侍卫的刀也一直横在迎春的脖子上,似乎只要皇帝一点头,就能马上砍下去。
云姒感觉自己的膝盖都有些酸了,才听到面前阴晴不定的男人淡淡说了一句,“平身”。
他往前了一步,冰凉的指尖触及了她的下巴。
那温度,冷得就像是毒蛇的蛇信子一样。
他慢慢抬起了她的脸,视线幽深地落在她的脸蛋上。
左右看,像是在打量着什么有价值的商品。
随后,他意味不明着道,
“这些年,朕的楚阳出落得倒是越发漂亮了。”
暴君的小公主(10)
“......”云姒靠他靠得近了,自然就能嗅到他身上龙涎香的味道。
她眨了眨眼睛,巴掌大的小脸上,那双明媚的桃花眼是微微往上勾的。
即便是不含粉黛,静然看过来时,也像是在勾人一样,只需轻轻一勾,便能让人失了神。
靠近时分,她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香气,在顺着空气传来。
就像是闺阁小姐精心调制的久酿熏香,被颇有心计地涂抹上了全身。
皇帝陛下注视着她的那张脸,似笑,却是非笑,如蛇蟒般冰凉。
云姒沉默了一下,回,“......多谢陛下夸奖。”
楚阳公主出面后,迎春终于捡回了一条命,心有余悸地跟在云姒身后,一步都不敢离。
眼看着青年皇帝与主持方丈一同进了寺庙,跟随的人也搬着行李进去,迎春用手擦了擦残余的眼泪,还害怕得不行,
“公主......您去哪里了啊?奴婢怎么找都找不到您,奴婢都快要急死了......”
云姒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我刚才......肚子疼,去茅房了,所以才耽搁久了些,以后不会了。”
“呜......刚才真的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真的就要死了......呜......”
迎春的胆子也小,刚才真的腿都被吓软了。
云姒看着来来往往的士兵,将寺庙里里外外都守了个三层。
警戒森严,检查着来来往往的人,俨然一幅要小住的模样。
云姒拍了拍还在后怕的迎春,低声对她耳语了几句。
迎春抽噎着,点了点头。
......
......
傍晚,打探完消息的迎春回到了厢房,提着一笼烧鸡,偷偷摸摸。
“公主?奴婢回来了。”
趴在桌子上百般聊赖的云姒立刻坐起了身子,“烤鸡?!哪来的?”
迎春兴奋地将篮子的布掀开,里面,一只金灿灿被烤得流油的大肥鸡映入了眼帘。
“公主,这是小厨房做的。陛下来了,荤食也被送到了小厨房。这是奴婢让小师傅偷偷藏的,最肥最大!”
云姒惊喜看她,“迎春,你也太棒了吧!”
被这样直白的夸赞,迎春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有些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公......公主,奴婢也没有做什么。”
云姒将烤鸡拿了出来,“不管怎么说,这是你的功劳,所以你一半,我一半。”
迎春一惊,忙摆手,“这——不——公主,这不合规矩——”
“没关系,吃吧,你应该也很久没有吃过肉了。”
云姒掰下了一只大鸡腿给她。
迎春受宠若惊,如获至宝般接过。
主仆两人随即坐在一起。
迎春看看门外,压低声音,小声道,“公主,奴婢打听到了,陛下这次提前来,不会住多久,正好到太后丧期满的那一日,便会离开,所以公主不用担心。”
“陛下提前来,所为何事?”
迎春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陛下这次出来,身边没有带多少人。”
“......嗯?外面的人还算少?”云姒惊讶。
“当然算少,这才百来人。若是按照规矩,陛下出宫,那该是至少有上千士兵护驾的。”
暴君的小公主(11)
现在出行不过百人,相比之下,确实算是从简了。
云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陛下也住在后厢房里么?”
迎春回答,“应该是,奴婢看到陛下身边的王公公就在东厢,想来陛下的住所应该也会在那一处。”
陛下在东厢,公主在西厢,相隔远,除非陛下召见,否则轻易不会相遇。
如此一来,迎春安心了许多。
主仆两个人正说着,忽然,厢房门被敲响了。
叩叩两声,门口士兵冷硬的声音传来,“公主殿下,陛下有请。”
云姒和迎春相互看看,迎春吓得马上就把桌面上的肉食收了起来,还拿东西掩盖住。
云姒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和手,然后开门,“有什么事么?”
士兵低下头,拱首,“陛下有请,公主去了便知。”
“......”怕烤鸡味沿着门飘出来,云姒只好出门,顺手关上。
她手上的油渍都还没擦干净,只得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在后面暗暗地擦。
已是夜里,寺庙内,四处点亮着烛火,士兵也分布在了各处。
静悄悄的,只有不时僧人的扫地声,殿堂传来的木鱼声,还有空气中淡淡的佛香。
云姒又抹了一下自己的嘴,确保自己刚才偷吃的行为不会露出痕迹。
士兵领着她,到了东厢房,穿过屋檐,然后见到了王公公。
“公主殿下,陛下已经在等着您了。”王公公为她推开门,低声道。
“......”云姒嗅到了肉香,香喷喷的,似乎是烤全羊的味道。
羊肉鲜美,膻味又被处理得极好,空气中的味道灵巧地钻进了她灵敏的鼻子里,直接刺激着她的肚子,实在是......
享受。
云姒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厢房的门随即被关上。
房间内,本该有一股淡淡的佛香,但许是又点了帝王专用的龙涎香,两种香混杂在一起,就像是风与雪相遇,融合得恰到好处。
烤肉的味道淡了些,像是从小厨房那边传过来的,房间内,什么都没有。
云姒看见了正厅内,已经换了衣裳的男人,坐在书椅上,手中卷着一本书,在安静地看着。
他换了一身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内松外紧十分合身,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相较于白日里黑色所带来的冷肃和威严,此时的他,更添了几分文雅的温和。
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在烛火下隐隐绰绰,眉宇平静。
戴着玉扳指的长指上,细看过去,似乎还残留有莫名的抓痕。
抓痕留在他白皙的手背上,看起来甚是突兀。
云姒心中微虚,走了过去,行礼,“参见陛下。”
青年皇帝淡淡抬眸,扫了她一眼。
没什么表示,又翻了一页书,语气依旧喜怒难料,“这些年,你长大了不少。”
云姒低下头,低眉垂首。
她不是楚阳,自然不会害怕得腿都站不直,只是摸不透他的意思,所以没有吭声。
白衣玉冠的皇帝似乎也没恼,唇角的弧度淡淡,似乎还随和了些,
暴君的小公主(12)
白衣玉冠的皇帝似乎也没恼,唇角的弧度淡淡,似乎还随和了些,
“朕还记得,几年前的你个头小小的,躲在奶娘嬷嬷的后面,连看都不敢看朕,胆小得很。”
“如今长大了,胆子,也大上了不少。”
“......”
说她胆子大?
这听起来这不像是什么真正的表扬。
云姒还是摸不透他的意思。
斟酌再三,只谨慎回答,“陛下......谬赞了......”
处在上位者的皇帝,一双狭长深不可测的凤眸看着她,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不紧不慢地放下了书,然后靠在了椅子上,淡然看她,
“这么多年不见,楚阳跟朕,倒是生分了不少。”
“在未出宫前,可都是唤朕哥哥的。”
他的语气中依旧说不出喜怒,但就是有股无形的压迫。
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依照着他的话去做,没有了自己的主见。
“......”云姒抬眼望他。
“陛下说笑了,楚阳不过是宫里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怎敢唤陛下为哥哥?”
她恭敬着回。
更何况,她明明听迎春说,出宫之前皇帝根本就没有召见过她。
两个人之间压根就没见过,哪来的什么皇帝哥哥?
云姒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试探,他似乎在试探着她什么。
她心下微凛,说话也变得更加谨慎了起来。
只感觉到他的视线放在她身上良久,寂静异常。
过了好久,久到云姒差点以为自己露了什么马脚,对面的男人才平缓淡声出了一句话,
“过来。”
云姒顿了顿。
然后,低着头走了过去。
绕过桌面时,桌面上点着的香似乎亮了一下。
上面袅袅升着的烟,跟着少女的走动,飘向了她的身边。
她身上灰扑扑的,朴素得连布料都是肉眼可见的拙劣。
身板纤细,又矮又瘦,唯一能看的,就是那张巴掌大的素脸。
莹莹白,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美玉,唇点一朱红。
漂亮的桃花眼水盈盈的,明媚得就像是银河里闪烁的碎星。
她看过来时,皇帝站了起来,身高直接就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
碾压式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是十足的。
他伸手,慢慢靠近了过来。
云姒眨眨眼睛,没说话。
那带着龙涎香的手掌,覆在了她的耳朵上,在她疑惑看过来时,皇帝收回了手,指尖里,捻着一小块碎叶。
“身为公主,平日里该多注意些才是。”他淡淡道。
云姒:“......”
害!
她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大事。
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小白虎精,低下头,低眉垂首,“陛下说的是,楚阳日后定当注意。”
碎叶松开,皇帝扫了一眼她一身朴素的装扮,
“这些年,你为母后守孝,真是苦了你了。”
“日后,你可愿随朕回宫?”
“......回陛下,楚阳......自是愿意的。”
云姒盯着他锦服上的金边龙纹,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专门问她一遍,但想了想,还是觉得该诚实回答便还是得诚实回答。
不然,真的就要错过入宫的机会了。
皇帝平静地嗯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件事,就算是确定了下来。
暴君的小公主(13)
云姒走后,皇帝陛下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搭在了腿边。
幽黑深邃的视线停留在了那一直燃烧着的香身上。
细长的香火不知何故,又熄灭了下来。
原本淡淡缭绕的烟,也缓缓地偃息旗鼓。
在那殷红色的细杆上,灯光照耀下,细看过去,才发现那里有一行小字。
字体很小,小得不凑近去看,根本发现不了。
上面的字迹隐隐泛着光,显现着三个用梵文写的小字——
寻,
妖,
香。
此香,功效尽显。
男人慢悠悠地转着玉扳指,垂下眸,神色晦暗。
像是寒冬里的夜,又浓又稠,薄凉得没有半分温度。
当初能以铁血手段赢了帝位之争的帝王,观言察色的能力简直强大到近乎可怕。
他没有言语,泛红的薄唇玩味地勾起了一抹弧度,像是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玩具。
寂静的夜里,烛火微微晃动了一下。
一道暗影闪过,无声无息地落下,“主子,一切已安排就绪。”
年轻帝王不轻不重地叩了一下指骨,眉宇间不怒自威,“明日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天罗地网已经埋下,就看
心怀不轨的人,能否抵抗得了诱惑。
“是,主子。”
燃着的烛火又摇曳了一下。
照射着的影子,也跟着隐隐绰绰地晃动。
朦胧的轮廓,静静地坐着,就像是棋局上的棋手,运筹帷幄之间
局面,尽在掌控。
云姒出了门,摸了摸自己耳朵后的发丝。
上面原本沾着的碎草,想来应该是之前在草地上打滚时不小心粘上的。
她化成人形时,因为太着急,所以倒是忘了检查一番。
好在里面的男人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沾到草,不然,她还得好好想一番说辞。
云姒松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迎春一直在等着,在窗边翘首以盼,见她回来,忙开门。
“公主,您回来了。陛下找您可说了何事?”
云姒进门,“没什么事,就是寒暄了几句,然后问我愿不愿意随他回宫。”
“那公主您是怎么回答的?”迎春有些急切。
云姒坐在桌子旁边,倒了杯茶,“我说我愿意,然后他就让我走了。”
简简单单,根本没对她发难。
迎春听了她的回答,又看她面色如常,这便知道皇帝没有发怒了,她顿时松了口气,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能回宫自然是最好的”
迎春虽然知道回宫了之后日子也不会好过,但相比于这次,总归会是好一些的。
至少,在三年前她随公主出宫的时候,听闻皇帝并没有苛待其他的公主。
虽然监禁着她们,不容许她们出去,但是规格待遇还是按照着公主的身份来走,依旧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这样一来,自然是比清汤寡水的寺庙要好的。
加上迎春在宫里还有一个久未见面的姐姐,她心里时常挂念着,总想着回去看看。
现在好了,公主服丧期已满,可以顺利地随皇帝回宫,她自然也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