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不是终点（43）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是不是？”云姒能感受到他那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强烈不安，极度缺失安全感，只是他嘴上不说罢了。
云姒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温柔且耐心：“我本来是想着，你睡得这样好，我便出去一会儿，去准备些吃的，快去快回……”
“下次不会了，下次我一定提前和你说，好不好？”
“……”将所有负面情绪都深深压下的君九歌，不断地按着她的腰，要把她往自己怀里按，抱得越发地紧。
呼吸轻轻，他垂敛下眼皮，敛住眼中的阴郁之色，深深平复，淡白的唇恢复了些许血色，唇角有些牵强地往上牵了些。
“好……”
自然是好的，只要她好，他怎样都好，不敢再妄图有一点要求。
抱着她，有些凉的唇落在她的后颈处，亲了亲，分外亲密，似乎是想做些什么。
但一直记得屋里还有其他人的云姒，连忙推了推他，小声：“别，念念还在呢……”
一转头，果不其然，只看着那稚嫩奶气的小家伙，正睁大着双眼，好奇地看着他们的动作。
纯澈的眼珠子圆溜溜，一看就是古灵精怪，脑袋瓜子格外聪明的小机灵。
看见自家娘亲看过来了，她立刻转身，识时务地捂住双眼，大声：
“念念什么都没看到，爹爹娘亲你们继续，不用在意念念。”
奶声奶气的小机灵鬼，一看就是会看眼色的。
“……”云姒沉默了一下，还没说话，就感受到身后的男人抱了上来，抱得紧紧，他开口，低声沙哑：“念念你先出去，爹爹和娘有话要说。”
“……不行！”云姒拍了他一下，似乎有些害羞，害羞中又努力正经，“我煮了面，得吃，一人一碗。”
推了推他，把他推开了些，她牵起他，又顺手牵起念念，拉着他们到桌边。
“我可是难得下厨一次，专门为你们做的长寿面～”
“哇长寿面～”讨喜的小家伙眼睛闪闪发亮，超级配合，给面子。
“娘亲做的肯定很好吃～”
“那当然！我做的肯定好吃！”云姒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似只油光滑亮的大狐狸，活泼又动人，整个人好似在发着光，发着柔和干净的光。
一大一小，站在一起，对比更是强烈，简直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连小表情都是相似无比。
两个人说着话，气氛好似瞬间就变得热闹温馨了起来。
云姒说：“来来来，你俩快坐，别等面坨了……”
云姒按着他们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好。
左边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右边是自己的小乖乖，她笑眯眯地，左右都吧唧亲一口。
“呐，今天可是我们一家团聚的好日子，可不许苦着脸了。”
说着，她还好好捏了捏自己身侧的男人，显然是在点名他。
男人不说话，却在一直看着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目光从始至终追随。
很黏人，如果不是因为还有念念在，怕是他此刻就要抱上来，做些更亲密的事了。
他很想，但冷静下来了之后，便也只是轻轻勾着她的手，缠住。
用这种方法黏着她，无声撩人。
“姒姒。”
“嗯？”
他唤了她，轻轻地，似乎只是想得到她的一声回应。
她应了，他便弯了一下唇角，似乎是笑了。
眼睛变得有些湿润，安静地看着她。
结局，不是终点（44）
他很想，但冷静下来了之后，便也只是轻轻勾着她的手，缠住。
用这种方法黏着她，无声撩人。
“姒姒。”
“嗯？”
他唤了她，轻轻地，似乎只是想得到她的一声回应。
她应了，他便弯了一下唇角，似乎是笑了。
眼睛变得有些湿润，安静地看着她。
桌上的面很香，淡淡的鲜香，闻着直叫人觉得心里发暖，四肢好像也回温了些。
云姒摸了摸他有些苍白的脸，笑眯眯地，说：“吃吧吃吧，吃了这碗面，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会好好活着，一直到老，好不好？”
时间急，她只能来得及匆匆煮碗面。
面很素，但寓意是极好的，她这般一说，念念瞬间接话，奶声奶气：“那我们要把好吃的面全部吃完，这样娘亲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们了～”
反应超快，说罢还亮晶晶地盯着云姒，想得来她的关注。
“娘亲，这样念念以后也有娘亲了，念念也可以像临安那样，每天都有娘亲抱着睡觉了，是不是？”
云姒的视线转向她，笑得双眼弯弯，看着她的目光温柔又疼惜，“嗯，以后我陪着念念，念念想做什么娘亲都陪着。”
第一次当娘，她的感觉还格外新奇，只觉得血缘的关系真是奇妙，这样一个漂亮讨喜的小娃娃出现在她眼前，看着她，她便觉得欢喜。
想抱抱她，总想亲亲她，一看见她，心都是软的，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把所有都奉给她，叫她开心。
这便是母爱么？
云姒看着她，忍不住，又亲了她的小脸蛋一下，温柔亲亲，随即成功换来她那更加灿烂的笑容。
“念念喜欢娘亲”她一下便抱住了云姒，紧紧抱住。
她抱上来，身旁的君九歌也抱了上来，抱住云姒，轻轻。
“我也喜欢姒姒。”他低声说，“最喜欢姒姒。”
两个家伙，一大一小，都黏着要抱她——云姒无奈，无奈发笑。
“好啦，面都要坨啦……”
“可是娘亲很香，念念才不放，除非爹爹先放开。”小粘人奶包小小声，格外会撒娇。
先是小心试探一下，发现娘亲脾气好，没有讨厌她的意思，她便渐渐放肆了些，开始小无赖。
“唔……”云姒拍了拍某大只黏人家伙，想叫他松开，却不想，大家伙不说话，只抱她更紧。
脑袋埋在她肩侧，像是没听到一样，充耳不闻。
云姒：“……”
突然有种格外幸福的负担是怎么回事？
……
……
……
好不容易吃完了面，到了休息时候，让云姒头疼的争夺战又开始了。
刚刚有了娘亲的小家伙可怜巴巴，拉着她，想让她陪着她一起睡觉；
奈何，有个大家伙更黏人，拉着她，不让她走。
被逼得狠了，他目光轻飘飘地看向正试图通过撒娇装可怜来换得娘亲的小人儿，不说话，眼神微凉。
这是他已经开始有些不悦时的表现了，一旦表现出这样，下一步，云堇念就该被罚抄书文了。
结局，不是终点（45）
“……”小家伙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收了手，松开云姒。
被罚得太多次了，她现在已经都有阴影了，格外怵自家爹爹那突然有变化的眼神——细微的变化便能传递他的情绪，由温柔变得不悦。
“……娘亲……”怜人的小人儿委屈巴巴，看向云姒，告状，“爹爹他威胁我……”
聪明敏感的小家伙，立刻就知道该找谁当靠山，来告爹爹的状。
小奶猫一般又大又圆的眼睛汪汪的，就这么巴巴看着，小嘴瘪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稚嫩的声音软绵绵，看着像是快要哭了，被爹爹吓哭。
云姒一看，立刻心软，就要开口，却不想身后的男人声音淡淡传来：“再装，罚抄《尚书经法》二十遍。”
“娘，你看爹爹……”
小可怜立刻就借势，趁机委屈告状，“爹爹就是这样，一直欺负我，总是这样叫我抄书，抄到手都断了还不许停。”
边说着，她还抱住了云姒的腿，埋头呜呜哭诉，“爹爹他坏，爹爹他总这样……娘亲……念念好可怜……念念从小便没有娘……念念好不容易等到娘回来了……娘亲疼疼念念……念念好可怜……”
声音哽咽，像是个一直被长期虐待的小可怜般，呜呜哭出声，简直叫人心疼得紧。
小个子小脑袋的，小身子软软，紧抱着她。
“……”云姒一时之间有些无措，看向君九歌，“这……”
君九歌走到她的面前，也不说话，就这么牵起她的手，抿唇，看着她。
目光静静，黯淡又带着些许哀伤。
“姒姒。”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样轻轻地唤她，低声。
很想她，想和她说说话，想与她疯狂亲近——想到他此刻都有些抑制不住，深深吸气。
抓着她，眉眼深深，眸底中的情绪反复翻涌，温柔，又透着些许隐隐的阴郁。
在克制，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将自己不高兴的一面暴露出来。
明明理智知道自己此刻不该跟念念争的，他该大度些，叫从小便得不到母爱的念念多和她相处。
可偏偏，这样幼稚的事情他就是做了，还丝毫不想改，紧抓着她不放。
“……”云姒看着他，又看了看那正抱着她腿的小人儿。
沉默了一下，她叹气，开口，满脸为难：“你们真是……”
“娘……”念念大眼睛湿汪汪，巴巴呜咽，装可怜，试图得来她更多的关注。
自以为能够成功，却不想，她一只小狐狸，是怎么也斗不过大狐狸的——
一刻钟后，被关在大门外的小家伙，站着，吸吸小鼻子，漂亮可人的小脸蛋面无表情。
看起来有些生气，格外不爽，却又无法。
爹爹轻飘飘的一句——娘亲身子骨还虚弱，需要好好休息，劳累不得，这便把她给打发了。
这一个理由便轻轻松松堵住了她，偏生，她还不能说些什么。
娘亲的身子最重要，被赶出门的小人儿憋屈不已，却又无法。
结局，不是终点（46）
气得跺脚，她闷闷：“早晚有一天，我要娘亲天天陪我睡，不和臭爹爹睡！”
这一天肯定会很快到来的，只要等娘亲身子养好了……
她握紧了小拳头，坚定转身。
……
……
……
念念走了，云姒看着那朝着她走来的男人，若有所思，“你……对念念很严厉吗？”
看念念那样，大概是苦他已久矣，完全不像是装的。
难不成……
没有了旁人在，终于无所顾忌的君九歌抱了上来，低头埋在她肩颈窝里，抱得紧紧。
云姒推推他，他也不松开。
静静抱着，在两个人温馨独处的一室里，与她无声亲近。
“嗯？你当真对她很严厉吗？”看他不答，她又问了一遍。
“……”抱着她的大黏人精，抿唇，平声：“我只是……想让她能快些独当一面。”
云姒愣了愣，说：“可她还那般小……”
君九歌不说话，慢慢沉默了下来，“对不起……”
没有解释，他似乎也不想解释，不想告诉她原因，只低声地道歉，低头。
“……”云姒似乎是从他那格外异常的沉默中察觉到了什么，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
“你想做什么？叫念念独当一面了，然后呢？你想做什么？”
他定了定，随即，脸上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笑得浅浅，分外温柔：“怎么突然这样严肃？”
被推开，他又重新抱了上来，抱住她，深深吸气，抱着她的手不断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按。
声色低柔，动作强势却分外克制。
“莫要想多，我什么都不想做，真的，你好好的，我便好好的，以后也是。”
“对念念……是我的错，她还小，是我太心急了……是我不对，以后不该对她这样严厉的……”
在她面前，他总是轻声细语的，慢慢解释，道歉。
不想让她生气，也不想透露更多，他轻轻地亲了她一下，贴着她的唇角蹭了蹭。
像是在讨好她，垂首摇尾，小心又努力地讨好，想叫她开心些。
云姒不说话，两颗漂亮又清明的眼珠子盯着他，直勾勾的，像是能看穿他心里在想什么似的，紧绷着唇，脸上完全没有高兴的表情。
想生气，却又分明觉得心疼。
想说些责怪的话，结果话到嘴边，看着他小心翼翼，带着几分卑微的模样，责怪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控制不住地热了些，抬手揪住他的耳朵，狠狠。
“当初你答应过我什么，难不成都忘了？”
“没有。”他答得很快，被揪住耳朵也不挣扎，低声温柔，带着些许小心翼翼，“我记得的，姒姒说的，我都记得。”
“那你还——”云姒微微红着眼睛，看着他那瘦了一大圈的脸庞，气得有话又骂不出，只疼着自己。
“我没事。”他浅浅弯眸，笑了笑，笑意温柔，“我现在很好，我很高兴。”
是真话——这是他在这样长这样长的漫长时光里，唯一说的一句真话，真心实意的话。
结局，不是终点（47）
他很高兴，格外高兴，高兴得不知该如何形容，只想这样抱着她，一直抱着。
想亲亲她，想摸摸她的脸，想听着她的声音，想更加近地感受她的存在。
“我很好……真的。”他笑着，声音低低温柔，带着些许隐忍的颤意。
是真心的笑容，却又在她万分心疼的目光中，看起来像是快要哭了一样。
脸色苍白，唇瓣轻颤，眼眸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有些许湿润，只是隐忍着，没有失态。
从前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突然变得这般——容易红了眼，眼泪控制不住。
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从来不是，但现在……
深吸了一口气，他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抑制住自己那即将汹涌而出的情感。
想说些什么的，想向她解释，结果还未开口，面前那七窍玲珑心的善良姑娘便主动抱住了他。
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哄正在努力强装着坚强的小孩子般，落下一声叹息：“想哭就哭，想说什么便说，不许憋着。”
她太了解他不过了，怎么会不知道——他总习惯于憋着，将所有都闷在心里，不向外透露一分一毫。
这样会生病的，他会生病的，她懂，她一切都懂。
抱着他，温柔地摸摸，听着他那再也抑制不住的急促抽吸声，似乎是要哭了，却还在忍着。
“我没事。”他垂首，低声轻哽。
“真的没事，我此刻……高兴还来不及……”
是高兴的，却也是分外没有安全感的。
没有说出来，只无声地表现在动作上。
抱着她，不时吸气几声，气音低低，鼻腔似乎堵着，还格外酸涩。
用这种方式表露出他的脆弱，不安，还有格外依恋她的一面。
沉默，且惹人心疼。
但云姒还是没有软下心，拍了拍他，示意他先松开她。
“站好。”她声音清清，听起来似乎是有话要说，带着些许认真。
“……”抱着她的人不说话，像是没听到一样，充耳不闻。
“怎么？不听话？”她声音轻了些，带上了些许威胁。
“……”抱着她的双臂一下收得更紧，男人有些沙哑的声音低低，温柔中又似乎透着些许软姿态。
“除了这个，其他都听，可以吗？”
因为太想太想她了，他此刻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这样，一直抱着，感受她的体温，感受她的存在。
不想放开，一点都不想。
“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慢慢地说着，一点一点，在展露他的贪心。
都说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有了开始，便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他，好像也是如此。
原先只是祈求，祈求她能回来，只要她能好好地活着，他便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可以。
但现在，他好像做不到了……
深深地吸气，他的胸口不断起伏着，心脏跳得快，快得叫他一度慌乱，急切地想抓住什么，安定自己。
能感受到身体一切的反应，也能感受到那铺天盖地情绪的袭来。
结局，不是终点（48）
喜，怒，哀，乐，一切都如洪水般汹涌，在刺激着他，叫他觉得陌生，不知该如何应对。
说不出话，无法表达，只想抱着她，始终不放。
“……”云姒静了静，最终，还是无奈妥协。
“可以抱，但你不许憋着。”
她轻轻拍他，侧过脸亲了他一下，格外温柔。
“在我面前，想说什么都可以说，知道吗？”
他们之间是一体的，她希望他能记得这一点。
他低低地抽气一声，算作应答，情绪上来了，他此刻便变得分外孩子气，比念念还要黏人。
推也推不开，像是只疯狂黏人，随时就要哭出来的脆弱大狗狗，拼命地想和她亲近。
云姒被逼得不断后退，到最后，被逼得退到一根大柱子边——
“……”她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没有退路了，又看向面前那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渗红着眼睛，微深的眼眸很湿，湿润着睫，紧凝着她，一刻不离。
深吸气，他轻轻呼出的气息，温度很暖，暖得甚至叫人有些心颤，不知该做些什么。
苍白而又看似羸弱的皮囊，脆弱而又隐隐透着温柔偏执的眼神，看起来便是个优雅克制的贵君子，只是在那低低的呼吸声中，隐隐好似在传达着什么。
撩人，却危险，无形之中分外强势，叫人不自觉地开始紧张了起来。
云姒干咽了一下口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眼睛眨也不眨。
被他的皮囊所吸引——她总是会如此。
尤其是，每当他露出这般温柔而又脆弱，堪堪易折的一面时，她总是……无法抗拒。
漂亮的眼睛分外地亮，舍不得眨一下，盯着他。
“姒姒。”他轻轻唤她。
“嗯？”
他与她靠得太近了，鼻子轻轻蹭着她的鼻子，看起来似乎马上就要亲上来了，却一直未亲。
呼出的气很热，他微微张唇，声色柔沙，好似要叫人触电般，慢慢，带着些许蛊惑。
“你喜欢我吗？”
一眨不眨盯着他的人儿，想也不想，“自然。”
“最喜欢我吗？”
“嗯，最喜欢你。”
“那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轻轻地，他轻轻地亲了她一下，好似在给甜头般，一触即离，快得还未能叫人感觉到，反倒把她惹得更加心痒，心痒难耐。
她忍不住，想主动凑上去，却又被他挡住，手捂住了她的嘴。
“答应我好吗？”他看着她，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成功被勾到的云姒，胡乱地点点头，一把拉开他的手，主动亲上去。
“不走不走，你在这儿我才不走呢……”
心痒难耐，只想着解馋，她踮起脚，扑着他就想开始耍流氓。
她本就喜欢他，喜欢他得不行，他只要随意卖弄一下自己的姿色，她便开始热情主动了。
轻而易举。
得到这一结论的君九歌，唇角弯了弯，似是心情都变得好了些。
俯身，低头，他慢慢敛下眸，眸色深深，温声顺从：“姒姒……”
结局，不是终点（49）
次日，当云堇念一大早来到君九歌的寝宫时——宫殿的大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难得没有睡懒觉，想着早点来看娘亲的小家伙，站在门口，蹲下，眼巴巴看着那紧闭的大门，郁闷：“还没起来么……”
应该已经起来了吧？
爹爹不是个爱睡懒觉的人，按理来说，他应该已经早早就起来了才是。
这么说……娘亲是不是也已经起了？
小人儿守在门口，仰头盯着那紧闭的大门，看得望眼欲穿，恨不得门一开就马上冲进去。
等了一会儿，见大门始终不开，没有动静，她想了想，站起来，就要上前敲门。
小手抬起，正要敲，好巧不巧，就在这时——
门轻轻地开了。
云堇念一愣，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下意识叫出声：“爹——”
“嘘。”
那一直以来都格外冷漠平静的爹爹，今日不知为何，好似变了个人一样，温暖的手快速捂住她的小嘴，他的声音轻轻，眼神变得浅浅温柔，温柔又仁慈。
“姒……娘亲还在睡，小声些，别吵醒她。”
“……”云堇念愣愣，幼圆漂亮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似是有些懵了。
茫茫然，半是惊愕，半是呆傻，看着面前那穿着一身雪白素衣的温柔爹爹，像是不认识他了一样。
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爹爹……”
她看着，浑身都柔和下来，举手投足都温和谦静的爹爹，轻轻地关上门，然后，俯身在她面前，温柔地摸摸她的小脑袋。
明显心情很好，前所未有地好，幽沉的紫眸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掩也掩不住。
连带着看着她的眼神，都分外地温柔。
揉揉她的小脑袋，凝着她，看着她那格外神似云姒的漂亮小脸蛋，说话都不自觉轻了些，温温柔柔。
“今日，要不要休息一天，不念书了？”
云堇念：！？！
“可……可以吗？”她小猫般的眼睛都瞪圆了，捂嘴，震惊于他的变化——往日，他可是从来不会提出让她休息的，学业紧迫，他总是想让她多学些，再多学些。
但现在……
“可以。”他浅淡的唇角弯了弯，动作温柔轻轻，“但是你要保证，不许吵娘亲，让她好好休息，可以吗？”
云堇念立刻点头，用力点头：“好，不吵不吵，我不吵。”
其实有没有休息，她都不会吵娘亲的——娘亲身子还没养好，睡着了她自然不敢吵。
只是这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她反而还有些不太适应。
“爹爹，你……还好吗？”
她试探问。
面前心情明显很好的男人，挑了挑眉，反问：“你觉得我这样不好么？”
“……”云堇念沉默。
好肯定是好的，就是……他这样笑着，让她有些不太习惯……
“若是不好的话，”他平缓说，“那今日你就继续上学——”
“不不不！很好很好，爹爹你这样很好，我很喜欢，非常喜欢！”
结局，不是终点（50）
小家伙格外会见风使舵，立刻改口。
“刚才的问题我收回，爹爹你就当没听见！爹爹最好了，怎样都好！”
“……”君九歌看着她。
“嗯……爹爹，那……说好的休息一日……可不许反悔，”白软软的小人儿眼巴巴地，戳戳小手指，试探。
“还有就是……娘亲还没醒，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就看一下下，一会会儿……我保证，肯定不吵她，绝对绝对不发出任何声音，绝对不开口说一句话，真的。”
她可想娘了，想看看她，哪怕是不出声也没关系，她想陪陪她，与她多待一会儿。
“可以吗爹爹，真的，我不会说话的，嗯？好吗？”
她扯住他的袖子，晃啊晃，撒娇的小表情可怜又乖巧，软声娇娇的，眼神期盼。
“爹爹……”
君九歌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说：“可以，但……只能待一刻钟。”
“真的？！”小家伙眼睛一下就亮了，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爹爹……居然这样变得好说话？？？
“那……我现在进去咯？”她问。
君九歌微微颔首，站起来，“嗯，可以。”
说罢，他便侧身让开，轻轻开了门，示意她可以进去。
“说好的，绝对不许吵娘亲。”他着重强调了绝对两个字——他总是以云姒为主，谁也不例外。
云堇念重重地点头，做了一个闭上嘴巴的手势，然后轻手轻脚走进去。
走进去了，她才发现——原先偌大冷清的宫殿，好似有哪里不一样了。
最明显的变化，便是里面处处挂着的画像，此刻都不见了。
里面的空气淡淡，点着安神宁息的暖香，幔帐垂落，层层叠叠，光线暗淡，却不叫人觉得冷清。
很温馨，明明一切的摆设都没有变，但就是能叫人感觉到很舒服，安全感强烈。
小家伙看了看，又下意识转身看向门外的爹爹。
爹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让她噤声，她立刻捂住嘴巴，乖乖点头。
爹爹这才轻轻关上了门——他没有进来，似乎是有别的事要去做。
偌大的宫殿里，就只剩下了云堇念一个小人儿还在站着。
她左右看了看，轻手轻脚地掀起幔帐，走向藏匿在深处的大床。
本以为娘亲是睡着了，却不想，当她掀起最后一层纱帘时才发现，娘亲已经醒了。
不知何时醒的，大概是刚刚才醒的，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不甚清醒的模样。
身上穿着薄薄的衣裙，长发散乱，缩在被子里，嘴巴红红，脸也红红，好似发烧了一般。
低低哼唧几声，惹人热血的香浓郁惊人，香气扑鼻，叫人闻着，心都觉得躁动，躁动不明。
小家伙走到床边，看着她，眼神灼热，小小声：“娘亲？你醒了吗？”
“……”床上明显还很迷糊的漂亮大美人儿，闻声，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她。
看见是她，她唔了一声，娇声软哝，“念念你来了啊……”
结局，不是终点（51）
她下意识就想坐起来，奈何她似乎是忘了自己的身子还没恢复好，刚刚起来了一半，她便捂住了自己的腰，嘶了一声。
红润香软的脸蛋皱在一起，看起来似乎是难受得紧。
小家伙立刻上前扶住她，“不不不，娘亲你睡，我答应了爹爹，不吵你的，你睡，念念陪着你。”
她格外懂事体贴，但床上的人儿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事，我不困……”她这般说着，还是坐了起来，顺势一歪。
抱住云堇念，脑袋搭在她的小肩膀上，垂着眼皮，嘴上说着不困，但明显还是蔫蔫的，垂着眼皮，没什么精神。
声音很软，带着些许轻微的沙哑，不时低低哼唧着，像是只随时随地都在撒娇的美貌大狐狸般，叫人心动得紧。
饶是云堇念，这般看惯了众多仙女姐姐的小娃娃，也不免被她这几声哼哼给闹得红了脸。
喜欢，喜欢得叫人不知所措，完全不舍得推开。
“娘亲……”小家伙忽然在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爹爹这么喜欢娘亲了。
这般好的娘亲，就是简单抱一下，都叫她觉着受宠若惊，宛若天赐般，格外珍惜。
娘亲的身子好软，也好香，暖洋洋的，温暖的体温只叫人觉得贪恋。
她慢慢地，回抱住她，大大的眼睛弯了弯，笑得乖巧，“娘亲，念念好喜欢娘亲啊……”
原来有娘亲抱的感觉，竟是那样的好，她好喜欢。
抱住她，小家伙奶声奶气，“以后，娘亲再也不要离开念念，好不好？念念要一直和娘亲在一起。”
“嗯……好……”那靠在她小肩膀上正犯着懒的人儿，低低应了一声，还有些困，眼睛也没有睁开，懒懒的，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看起来似乎是又快要睡着了。
“娘亲，你很困吗？”小人儿格外担忧地问。
“嗯……一点点……”云姒动了一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挨着她，说话慢慢，懒懒。
云堇念抿了一下小嘴，心里念着——娘亲还没有恢复好，娘亲还没有恢复好，要多休息……
“那娘亲你莫要和念念说话了，你再睡一会儿吧，念念陪着你。”
分外体贴的小人儿想着，只要娘亲再多睡一会儿，睡久一点，就会有精神了，她要耐心陪着娘，等着娘彻底恢复。
她是这样天真地想着，却没想过——不管娘亲睡了多久，她总是这般懒懒没有精神的样子，嘴巴红红，时常揉腰。
娘亲总爱睡懒觉，像是一只大懒猫般，一觉就会睡到大中午。
即便是如此，娘亲也好像是一直睡不够般，爱犯懒，常常打哈欠——像是被人彻夜吸走了精气一样。
反观爹爹，爹爹看起来倒是睡得格外地好，整个人如沐春风，精神奕奕，每日每日心情都很好，待人都是笑着的，温和有礼，格外谦和。
这般反差，让云堇念开始觉得这其中定是有猫腻——
她怀疑……
爹爹，虐待娘亲了。
结局，不是终点（52）
她想要一查究竟，奈何一至深夜，爹爹的寝宫便大门紧闭，不再准许她进去。
她试图蹲墙角也无法，因为大门一关上，里面的声音便传不出来了。
一直到次日清晨，爹爹才会把门打开，她也才能得以进去找娘亲。
看着总是懒洋洋，眯着眼睛打盹的娘亲，云堇念一度很郁闷，不解。
“娘亲……爹爹是不是欺负你了？他是不是，私底下打你了？”
娘亲总是没有精神，脖子上也有几处残留的红红，时常抱怨腰酸，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打过了一样。
发了狠似的打，毫不留情。
一想到这，格外紧张娘亲的小家伙就觉得心疼生气，她怎么也想不到——爹爹居然是这种人……
明明在白日里，爹爹对娘亲分明很好，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看着娘亲的目光温温柔柔，时刻关注，生怕磕着了碰着了，紧张得不行，却不想私底下——
“唔？什么？”尚且还没反应过来她在想些什么的云姒，有些茫然地抬头。
水盈盈勾人的桃花眼清清，饱满红润的脸颊娇艳妩媚，万分清纯中又透着些许慵懒和无辜。
似只看起来格外娇憨的大狐狸美人儿，抖抖耳朵，眼神涟漪婉转，连呼吸都是万分香甜的——勾着人，身上惹人催情的气息浓郁。
撩人，且不自知。
她长胖了些，在这段时间里。
只是一直懒着，没照镜子，所以也就没察觉。
回来后，君九歌一直在为她调理身子，亲力亲为，仔仔细细——所以她只是看着没什么精神，实际身子已经被调理好了不少，脸上也多了些许肉。
一捏，脸颊软软，香甜细腻，摸着手感甚佳。
她靠在云堇念的身上，被这样突然一问，她听着，先是没反应过来。
过了两秒，看着面前小人儿格外认真且隐隐生气的小模样，云姒沉默了片刻，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唔……念念，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慢声细语，怜爱地摸摸她的小脸蛋，想了想，努力委婉解释，“爹爹没有打我，他只是……”
“咳……我和他是……”
“娘亲，现在爹爹不在，你不用和念念说假话。”漂亮奶净的小娃娃鼓着腮帮子，一字一句认真说，“在念念面前，娘亲不需要说假话，娘亲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别怕。”
“要是爹爹真的打你了，念念一定帮娘亲，绝对不会因为他是爹爹就姑息，也绝对不会因为他是爹爹就忍着。”
小娃娃年纪小小，性子却刚烈真挚，不屈不挠，扬起了小拳头，“大不了我们就一起揍爹爹，把他揍到不敢再乱来为止。”
“虽然……这样可能有点大逆不道……书上说要尊老爱幼……”她说着，声音一下便小了些，变得气弱。
但只要一想到她这是在帮娘亲，她就立刻理直了起来，板正着小脸，格外认真。
“不管，就算有惩罚天谴，念念也不怕，打人就是不对。”
结局，不是终点（53）
“……”云姒静静望着她，没有说话，眼底的笑意却越来越鲜明。
红唇扬了扬，伸手摸了摸她分外认真，一点都不似开玩笑的小脸，看着她的眼神，愈发温柔。
总觉得惊奇——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还没她的半身高，本该还是个对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年纪，却没想，竟也有这样勇敢的一面。
性格刚烈，乖巧软萌的外表下总格外胆大，知世故而又带着些许的离经叛道……
这样一个小小的玲珑心肝，也不知是随了谁。
云姒看着她，看着许久，她突然一笑，笑得灿烂，“念念，要不要和娘亲出去玩儿？”
原本正在很严肃着的小家伙：“？！”
一秒心动，她瞬间就要翘起无形的小尾巴，激动地想说好。
但话还没出口，她又想起刚才的话题，想继续：“可是爹爹……”
“爹爹？不管他，今日我们单独出去玩好不好？”日常是懒骨头的云姒，今日难得的心情格外好，也不窝着了。
牵起她的小手，拉着她，就往外走，步伐欢快。
“诶……可是——”
云堇念被她牵着走，还想说些什么，忽地灵光一闪。
“娘亲，我们……是要逃走吗？丢掉爹爹，我们一起浪迹天涯？”
她的小脑袋瓜里还始终念着爹爹可能虐待了娘亲的事，看娘亲要走，还以为她这是要逃，顺带带着她一起，打算偷偷藏起来，不让爹爹找到。
这倒是刺激，云堇念一下就兴奋起来。
“真的吗真的吗？我们要藏起来吗？去哪里？可以不被爹爹找到吗？”
“……”云姒牵着她，低头，看向她那明显有些兴奋的小脸，勾了勾唇，若有所思，“念念若是想玩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藏起来的话……念念可有想去地方？我们可以一起去。”
本来就是顽皮又有些没心没肺的坏家伙——再加上一只小调皮蛋，两个人一拍即合，便离开了神界。
拍拍屁股便走了，待到君九歌回到寝殿时，殿内空空，空无一人，离开的人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刚从外面回来，眉眼间还带着些许笑意的男人，在看不见殿内的人时，脸上温暖平和的笑很快消失。
俊美清白的面容，好似瞬间变了个人般，情绪全无，冷静而又沉默地扫视四周一圈，不说话，垂落的手似乎剧烈颤紧了一下。
有一瞬间的恐慌心窒感袭来，他却隐藏得很好，没有表露出一分一毫。
眸色变得冷暗，幽幽，喜怒不辨，宛若一头危险而又阴鸷的野兽，不说话，久久沉默。
手指轻颤，无声蜷缩，似乎是要抓住空气中那渐渐变淡了的暖香气息。
气息的主人不在，殿内空空，他定了片刻，随后，转身快步离开。
匆匆。
……
……
……
人界。
热闹的繁市。
“娘亲，我们真的抛下爹爹，不管他了吗？”
拥挤的人流之中，那换了布衣，头顶着圆圆髻角的小奶娃，紧紧地抓着身边人儿的手，精致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这样爹爹会不会……”
结局，不是终点（54）
“唔？”牵着她的人儿，似乎完全没注意听她在说什么。
看着路边的小摊贩在卖的糖葫芦，色泽鲜艳，圆润饱满，她的眼睛微微亮起，看着便是馋了，想买来吃。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人头攒动，热闹异常，她远远看着那香甜诱人的糖葫芦，低头，笑眯眯：“念念，吃糖葫芦吗？娘亲买给你吃好不好？”
“……”小家伙一听，有糖葫芦，立刻就要说好。
但看着比她还要孩子气的娘亲，大馋鬼，看见喜欢的便走不动道，她无奈，哼哼，瞬间化身小大人。
“娘亲你忘啦，念念牙疼，暂时还不能吃甜的……”
云姒一听，似乎这才记起来，一拍脑袋，“哦对，你得戒甜食，得等牙好了才行。”
“那……”她转了转眼珠，水眸莹亮，笑得弯弯，“那我买，念念你看着我吃，好不好？”
看着便是逗她的，坏得很，故意逗弄。
语气清婉，声色悠悠，带着些许恶劣。
把小家伙弄得一愣，随即，急了，急得抱住她的手，“不行，不许，娘亲吃，念念也要吃，不要看着，念念也想吃。”
上一秒还是懂事的小大人，下一秒就又变成了孩子，分外馋得紧。
云姒双眼弯弯，伸出一根莹白细软的手指，摇了摇，表示不行。
“可是念念牙疼，还不能吃噢。”
“不行娘亲，念念不疼，娘亲吃，念念也要吃。”
讨人怜的小家伙眼巴巴地，稚声奶气，“娘亲……”
卑微请求，小表情真是讨喜又怜人，戳人心窝。
“娘亲买，念念就吃一点点……就一点点……娘亲就分一颗，哦不，分半颗给念念，好不好……”
她缠着云姒，想叫她松口，云姒笑眯眯地，没说话，抱起她，却没往卖糖葫芦的地方去。
“嗯？娘亲不是想吃糖葫芦吗？”黏人的小家伙顺势趴在她怀里，抱得紧紧，双眼晶亮。
其实能不能吃到糖葫芦——于她而言是一点都不重要。
相较于糖葫芦，她还是更喜欢娘亲的抱抱，喜欢娘亲抱着她，然后贴贴。
娘亲看着柔柔弱弱，弱不禁风的，却不想，抱起她也是轻轻松松，不费什么力气。
抱着她，顺着人流走去，亲了她一口，笑意斐然，“逗你的，等你牙好了再吃，我们去吃别的，吃些不那么甜的。”
有些坏，却坏得叫人抓心挠肺，心中痒痒。
黏着她的白软小人儿眨巴眼，小声地哼了一声，埋头在她的怀中：“娘亲坏……”
奶声奶气的，看似埋怨中又透着点撒娇的语气，身后无形的小尾巴都要疯狂摇起来了。
娘亲……她真的，超喜欢娘亲……
难得今日爹爹不在，她格外珍惜和娘亲单独出来玩儿的时光。
埋头黏蹭了好一会儿，她缠着云姒的脖子，紧贴着她的脸，水亮着眸，兴奋地看向周围。
看见远处有杂技表演，她伸手，指向那里。
“娘亲，我们去那儿看看好不好？念念想看念念想看——”
向来秉持着溺爱娃娃的云姒，又亲了她一口，笑眯眯：“好，我们过去。”
结局，不是终点（55）
今日心情格外好的云姒，对她几乎是有应必求，带着她到处玩儿，看杂技，观舞曲，猜灯谜……
陪她玩了许多许多，也吃了许多许多。
到最后，终于玩累了的小家伙，是撑着肚子睡着的。
趴在自己的亲亲娘亲怀里，脸颊红红，肚子鼓鼓，睡着了也还要紧紧抱着她，舍不得放开。
睡着了，不时咕哝两声，看起来似乎是做了一个很幸福的梦，睡得沉沉。
云姒抱着她，低头看着她睡着了的小模样，唇角微微上扬，怎么也止不住。
这可是和她有着最亲的血缘关系，有着最深的血缘羁绊的小生命——每每抱着，她都觉得温暖而又奇妙。
软软鲜活的小生命，格外戳人心窝，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小生命，竟然是从她的肚子里孕育出来的……这般感觉，总叫她禁不住小心翼翼，万分珍惜。
她抱着她，怜爱地亲亲她的小脸，摸摸蹭蹭，总觉得亲不够。
看着她的目光格外温柔，温柔且心疼，带着亏欠，不时亲一下。
怀中的小娃娃依赖着她，全身心依赖，把她当成了最亲最亲的家人，她静静地看着，抿唇，无声地笑了一下。
抱她抱得紧紧，云姒抬起眼，看向周围已经空无一人的江边——
天色漆黑，月色渐暗，远处燃起的烟火不知何时起已经停了。
喧嚣停歇，晚风徐徐，江面粼粼似雪，浅浅折射着月光。
万籁俱寂，繁星点点，云姒坐在江边，静静眺望远方，望得出神。
直至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一件厚实宽大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身后有熟悉而又温暖的气息靠近，慢慢抱住她。
是缠人而又分外惹人心动的动作，身后来人不说话，却格外地会找位置，在她身边坐下，抱住她。
呼吸沉沉，灼热滚烫，他垂首在她的肩颈里，有些凉的手慢慢覆上她，抚摸，轻轻。
云姒望着江面的视线收回，垂眸，看了他一眼。
红唇微微勾了勾，看起来并不意外，似乎是早就知道他会找到她似的——
他来了，她也只是伸手，像是逗猫咪一样，挠挠他，声色狡黠：“比我预料中的，倒是要早些。”
谥静的江边，她的声音清清，随着朗朗的晚风落下，含笑，似专门魅惑人的妖精般，勾着人，叫人的心都是颤的，总忍不住渴望，想做些什么。
来人不言语，只慢慢地为她披好斗篷，不叫夜里的凉风吹冷了她的身子。
动作轻轻，盖好，然后便揽住了她的腰身，微微收紧。
呼吸静静，他的声音低哑，染着夜里匆匆而来的风寒，在她耳边，开口。
“累不累？可困了？身子可有不舒服？”
声色轻轻，淡凉的唇紧贴着她裸露出来的莹白肌肤，温柔亲吻，却又隐隐强势。
侵占，纠缠，这些他已经愈发驾轻就熟，掌握得炉火纯青，愈发精湛。
轻易不主动，主动起来便是个优雅而又冷静的疯子。
抚上她的脸，指尖微凉，极致缱绻缠绵。
“可有想我？还是……想丢了我？”
结局，不是终点（56）
用格外温柔的语气，轻轻问着，好似只是一句不经意间的话，举无轻重，她可以随意回答。
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要叫她猜——云姒勾了勾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低头看了怀中睡得正香的念念一眼。
小家伙睡得正好，没有醒，自然也就没有察觉到爹爹气息的靠近。
怕吵醒她，云姒轻轻捂住了她的耳朵，挡着声音，能叫她睡得更好些。
调整了下姿势，抱着怀里珍贵的小人儿，云姒身子一歪，懒洋洋地，自然而然地靠在身旁人的怀中。
晚风清凉，夜里的月色稍寒，她身上裹着厚厚的披袄，红衣鲜艳，灿若星辰而又勾人的漂亮眼睛望向他。
含笑，温暖娇艳的小脸笑意斐然，笑声轻轻一声，呼吸馥郁香甜，吹着他，好似无意又故意，若有似无。
“怎么？怕我不要你了啊？”
她的声色清婉轻佻，慢悠悠，语气勾人，又带着些许惹人发疯心烫的恶劣——
总是如此，极坏，坏得叫人的心都是颤软的，滚烫浓烈，理智丢弃，呼吸开始变得粗沉。
低低呼吸，身上还披着些许寒露风霜的男人，鼻尖无声地蹭着她，不说话。
覆住她的手，握紧，揉揉，捏捏，一点一点，占取她身上的暖香，无所克制。
是有些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不会说出来，他只会这样抱着她，紧紧。
想要亲吻她，她却躲了一下，他喘息了一声，顺势亲了亲她温暖的脸，不断反复。
“我怕什么……我才不怕。”
细细缠人的亲吻中，他的声音克制又带着些许沙哑，情绪平复下来，语气温柔，“想丢了我，可没那么容易。”
他可是牛皮糖一样的家伙——之前也许还有机会甩掉，但现在……孩子都有了，想甩了他，绝不可能。
“不许想这些有的没的，以后不许想，也不许提。”
语气温柔，说的话却强势，强硬无比。
“……”云姒微微忍住笑意，伸手，戳戳他，“这话可不是我提的，是刚刚你自己提，这么快就忘了？”
她可没有想，明明是他一直在想——脑子里不知道总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叫人哭笑不得。
丢了他？她可从来没这么想。
倒是他……
“嗯，我也不提，以后也不提。”他从善如流地接话，继续亲她，温温柔柔。
“今日，和念念玩得好吗？可还开心？”
云姒低头看了某个还在呼呼大睡的小人儿，勾唇，笑得懒洋洋，“嗯，她今日都快玩疯了，我差点都拉不住她。”
大概是年纪轻，又是小孩子，精力本来就分外旺盛，玩起来自然就闹腾得不行，一开心就四处跑——
带了一整天的孩子，云姒想了想，忍不住发出感慨：“念念……倒是不怎么像你。”
一开始她还觉得，念念的性子与他挺像——很乖，很懂事，也很善于体贴人，是个心思细腻柔软的小姑娘。
初印象是如此，却不想，越发熟悉亲近了之后才发现，她其实……
结局，不是终点（57）
“她随娘。”抱着她的君九歌，低低笑了一声，清冷修长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脸，慢慢。
一点一点细细抚摸，语气沉缓，温柔中又带着点不明的意味。
“她娘爱闹腾，她自然也是，等久了你便知道了，小姑娘，管不住的。”
这话说得，听着总感觉怪怪的，好似在另有所指似的。
“……”云姒斜眼睨了他一眼，漂亮的眸子微眯，“所以，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君九歌垂眸看她，嘴角一抬，不答反问：“你说呢？”
云姒想了想，随后，仰头，下巴轻扬，看起来分外骄傲，“自然是好事。”
这可是她唯一的小宝贝，生得像她，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她那样好，她生的孩子自然也是最好的，无可挑剔。
“还好不像你。”她骄傲完，便开始拉踩了，心安理得，哼哼。
“若是像你，那岂不是生了个小书呆子？”
“又闷，又不爱说话，待人也不主动，天天就一个人待着，生活毫无乐趣，只有那些干巴巴枯燥无比的书……呆板，无趣，木讷……”她逐一数落。
君九歌听着，似乎是被她这样的话给伤到了，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给气笑，“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就这么不好？嗯？”
有点不高兴，他寻着她的唇，想要亲一亲她，不想她又躲开，笑得狡黠灿烂。
“本来就是，你自己性子闷难不成还不让人说？”
“也就是我，宽宏大量，慈悲心肠，愿意把你给收了，不然，以后哪个可怜倒霉蛋会喜欢你？”
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闷葫芦，当初要不是她误入了桃林，恐怕也不会认识他，自然就没有后来的事。
这么说起来——他可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便是宅在家里，也能从天而降一场缘分，遇见她这样一个漂亮姑娘。
想到这，云姒说着都觉得有理了些，分外有底气。
“当初若不是我，恐怕你此刻还不知道还何处闷着呢，闷葫芦，木愣子，也就我能受得了你。”
“……”君九歌一时无言，看她。
看起来是要生气的，但她一笑，她笑得开心，他也忍不住，唇角弯了弯，跟着笑。
好气又无奈，亲亲她的脸，捏捏她的耳朵，脸上的笑意深了些。
“那我，是要好好谢谢娘子了？”
云姒肯定点头，心安理得，笑眯眯问：“你想怎么谢？”
君九歌抱着她，趁她不注意，偷袭，亲了一口她的嘴巴。
亲完，心满意足了，便温声从容：“自然是以身相许。”
“以后我便是娘子的，娘子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温柔好脾气的声音，慢慢说着，娓娓动听，听起来格外有诱惑力。
只是，对于每天都被迫吃饱了的云姒来说……
她格外亮的眼睛看着他，皱了一下鼻子，佯装不满意，闷声：“不行，这可不算答谢，你已经是我的了，不能算作谢礼。”
“不行，要换别的，我想要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