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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全文阅读

作者:糖炒肥栗     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txt下载     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结局,不是终点(13)

    君九歌垂着浅淡的睫,目光平静寂寂,落在她漂亮而又水灵的小脸,停了停。

    随即,他开口,声色淡寡:“《修真十书》的第六册可念完了?”

    “昨日未抄完的一百遍《行经法要》,可抄完了?”

    “…………”她就知道!

    爹爹一来就没好事。

    漂亮又乖巧的小家伙,脸上甜甜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蔫下小脑袋,瘪起红红的小嘴,满脸不开心。

    “……还没,念念这就抄,今日会抄完的。”

    本就是活泼贪玩,坐也坐不住的性子,如今被迫坐在不见天日的屋里,每日每日都要学习——对她来说,简直是酷刑,酷刑一般的存在。

    偏偏,她还不敢不听。

    因为是爹爹,她也……

    只有爹爹。

    她拿起笔,撅着小嘴,从一侧抽出了该继续抄写的书,厚厚的书翻开,继续抄,老老实实。

    端正着小身子,单手伏在案桌上,一笔一划,认认真真。

    小手稚嫩,但落笔已经是愈发漂亮利落的字迹,她一字一字也写着,纸面工整,慢而有力。

    君九歌站在她的案桌旁,静静看了一会儿。

    他的事务繁忙,一天的时间里常常是抽空来看她,看一会儿才会走。

    父女两人相处着,大部分时间,是分外安静的——他很少话,话少得格外可怜。

    空气沉寂,静得只能听见沙沙的,笔落在纸上轻划的声音。

    外面的阳光温暖和煦,殿内却冷冷清清的,一大一小之间的对话停了许久。

    许久过后,小家伙抬头,水灵灵的大眼睛盯向他,开口,似是有些犹豫。

    “爹爹……临安的生日就要到了,就在后日,那一日……我想休息一天,可以吗?”

    这件事她挂在心里,已经记着许久了。

    想说,却拖着一直没说。

    前些日子是娘亲的忌日,每到了那个时候,爹爹的心情就会变得很不好。

    话变得极少极少,每夜每夜酗酒,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常常不见踪影。

    每次到了那段时间,云堇念总是分外小心的,乖乖地,分外自觉,不敢做什么惹他不高兴的事。

    爹爹心里难受,她不想让爹爹再为她的事费心,所以一直没提。

    直到现在,这几天爹爹看着好些了,恢复了往常那般,冷静了些许,她才敢开口,试探一问。

    问出来,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神盼求,“爹爹,好吗?让我请休一天吧,我会在明日之前把该做的功课全部做完的,我保证。”

    那酷似云姒的小脸,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可怜灵动的小表情——神似故人,却不是故人。

    君九歌静静看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许久。

    常常会这样出神,看着她的脸,不说话。

    寂然无波的眼眸,细微颤着,带着不易引人察觉的暗红情绪。

    是酷刑——对于他来说。

    漂亮的小家伙,所有人都喜欢,可对他来说,自始至终是无比残忍的存在。

    每日每日被迫对着,清醒而又冷静地,望着她那张神似到宛若故人犹在的小脸。

结局,不是终点(14)

    就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刀,反复无常地捅进他的心脏,一遍又一遍,叫他的伤口无法愈合,只能溃烂,腐败,一点点发烂发臭,疼到麻木。

    会疼,很疼,但他好似已经感觉不到了——只会在恍恍惚惚间,能感受到隐隐的钝痛传来。

    麻木僵冷的心脏会在看到她那张神似灵动的小表情时,突然变得鲜活,跳动剧烈,宛若新生。

    想要重新变得热烈滚烫,但很快,也只是在那一霎那之间,尖锐的刺疼再次扎入,狠狠扎入,捅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叫心脏再次变得静止,苍白。

    呼吸静止,被人扼住鼻腔的压抑窒息感随着那压抑到极致的情感反噬而来。

    他垂落的冰冷指尖无声发颤,颤抖着,寂若死水的暗沉双瞳蒙蒙,好似蒙上了一层分外浓稠的剪雾。

    藏了许多,难以言清的,悲伤的,恍然的,浑浑噩噩的,所有的所有……都被迫收敛,包裹,藏于那一身平静自如的皮囊里。

    无法做什么,也不能做什么,只需要保持着现在的模样即可。

    这是他应做的,也是他最后该负的责任。

    把她养大就好了……

    等她长大了……

    他静静看着,冷到发颤的手无声收紧。

    有些呼吸不过来,麻木的疼痛好似要把他拖进无尽的深渊潭水里,浸泡着他,叫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逃离。

    鼻腔堵塞,牙齿颤颤,他看着她的脸,久久,始终没有发声。

    脸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一如既往地,平静,漠然,似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云堇念仰着小脑袋,眼巴巴地望着他,眼神期盼乞求,双手合着,声音绵绵:“好吗?爹爹,答应我吧,好吗?念念保证,明天之前一定做完功课,绝不拖延——”

    “随你。”

    轻飘飘的两个字落下,他移了视线,没再看她。

    转身便离开了,背影清清,冷淡依旧。

    独留下云堇念,坐在原处,愣了愣,眼睛眨了一眨,有些茫然。

    呆了两秒,这才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爹爹这是……

    答应了?

    她瞬间亮眼,激动得差点想蹦起来。

    本来她都不抱希望,想着爹爹应该不会同意的。

    毕竟爹爹总是那样严厉,说一不二的,会让她把功课必须做完,不准请休。

    却没想——今日爹爹难得的格外好说话。

    看来她选择在今日提,是个分外明智的选择。

    尚且不知是因为自己太像娘亲,而得了仁慈松口的小家伙,丢了笔,又开始偷懒了。

    坐没坐相,靠在案桌前,翘着小二郎腿,开始思考临安生日的那天要怎么玩。

    难得请休一日,不用念书做功课,她可要好好珍惜,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古灵精怪的小人儿,脑子里立刻就开始冒出了各种想法。

    思来想去,翘起二郎腿的小脚丫晃啊晃,像个顽皮的地痞小霸王似的。

    满脑子都是主意,想了许久,她忽然想起来——

    “肘子!”

    她的大肘子!

    她开始咽起了口水,双眼放亮。

结局,不是终点(15)

    此刻,天狱。

    万千寒冰神铁之下,囚禁魔物的巨大监狱——阳光普照不及之处,阴寒酷冷,威压重重。

    祥云笼罩,金龙翻腾,偌大的监狱立于九重山之上,玄武朱门紧逼,狴犴看守,镇压于门前。

    天狱,万灵不至之处。

    重于山泰的狱门外冷清沉寂,寒风凛冽,阴风阵阵。

    狱门内,那置身于其中一间屋宇的魔物,正坐于空地中央。

    锁魂链锁住了他的四肢和脖颈,锁住了他身上的魂,叫他无法逃脱,只能被迫困于这狭小而又不见天日的牢笼里。

    他双目紧闭,盘腿而坐,束缚着他的锁链长长延伸,与这座巨大而又沉重牢狱融为了一体。

    “铃铃——铃铃——”

    锁链无端在冷空中颤抖摇晃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细微传来。

    那坐在冰冷地面正中央的人,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睡着了,却睡得不甚安稳——眉宇紧缩,眼皮颤颤,口中念念有词,含糊古怪的声音始终不停。

    阴寒刺骨的空气下,他的脸很白,白得发青,颊面凹陷,瘦似骷髅,宛若被吊着命的尸体,没有一丝生气。

    口中喃喃,语速肉眼可见地加快,好似在念着什么咒语,咒语不停,他也不停。

    不知念了多久,半空中的锁链颤得猛烈。

    只见他闭上的眼皮剧烈颤动,猛地睁眼——

    赤红的双目炯炯看着前方,像是中了邪一般,口中喃喃的咒语乍然停止。

    呼吸,呼吸骤然急促,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露出了个毫无缘由,怪诞癫狂的笑。

    就这样笑着,看着虚空的前方,好似感知到了什么一般。

    笑而不停,笑得颤抖。

    这一幕诡异,惊悚,叫人恐惧——

    牢狱外,君九歌目光微冷,静静看着,脸上喜怒不显,淡得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目光落在里面那笑得癫狂的人上,只听着神狱官禀报说:“这几日他皆是如此,常常古怪痴笑,口中说着莫名含糊之话……”

    虽然之前也是如此,被关押在这里之后,那个家伙就成日说着糊涂的说,说什么姒姒没死,姒姒不会死的……之类的话。

    但这几日……尤为奇怪。

    里面的人,常常奇怪发笑,笑声由小变大,有时甚至是癫狂大笑,像是磕了疯药一般。

    笑一会儿,又突然静止,静止不动,口中喃喃有词,又开始念咒。

    循环反复,反复如此,分外怪异。

    神狱官把这几日妘央的奇怪动作全都详细禀报了一遍,不敢有疏漏。

    就在他禀报之时,只见被关押在里面的人,笑声忽然就停了。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按上了开关机一般。

    苍白发青的面容,犹如干涩的机械般,一点一点地,僵硬转动,面向他们。

    空洞赤色的眼球,就这么漆漆地,深深地,看着君九歌。

    口中慢慢张开,唇瓣轻轻抖着,好似在发声。

    枯败干瘪的尸体艰难发声,轻轻幽幽,万分阴寒。

    “……她……回来了……她要——回来了……”

结局,不是终点(16)

    喃喃念着,反复不断,好似陷入了什么魔怔之中。

    脸上的表情木然,嘴唇两瓣翕动,目光渐渐变得呆滞,痴痴,发直,盯着前方。

    口中反复咀嚼,念着这几个字,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

    直到最后,他的眼皮耷拉了下来,重重垂落,又重新恢复了那般死气沉沉,面部僵冷的模样。

    一动不动,好似陷入了沉睡中的死尸,再没了声音。

    阴寒的偌大牢狱里,静,重新变得诡异安静,只有无端凛冽的寒风吹过。

    阴森森,潮湿腐朽味浓郁,好似要堵住人的六孔七窍,再也呼吸不得。

    牢狱外,面容平静淡漠的君九歌,垂眸俯视着里面那很快没了动静的人,幽紫的眼眸冷沉,没有作言。

    对于他的话,无动于衷,只当他是又在发疯。

    这样的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里面的那个疯子,常常如此。

    从姒姒离开后,他就一直这样,每日每日都神神叨叨,口中说着些糊涂话,一遍又一遍,不愿意接受现实。

    今日说姒姒不会死的,明日说姒姒会回来的,后日又说姒姒要回来了,就在这几日……

    每日每日,反复不断说着些关于她的话,好似在故意刺激他,想要激怒他。

    明明是始作俑者,罪魁祸首的人,早该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剁成肉泥来喂狗——

    他该这样做的,杀了他,亦或是叫他生不如死。

    该报仇的,只是……

    君九歌冷冷凝着里面那依稀之间能见到故人影子的男人,他的腰上,还系着那块陈旧破败的玉佩。

    玉佩上的姒字,已经变得模糊不堪了。

    时光流逝,将一切都在变得模糊,将一切都在抹去。

    物件旧了,人也不在了,所有有关于她的一切……好似都在消失。

    一点一点,存在的痕迹被抹去。

    他凝视着,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久久。

    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转身,只冷淡道:“继续看着,别叫他死了。”

    “是,殿下。”

    说罢,君九歌便离开了。

    而那偌大牢狱里的人,正坐着在原地,不知从何时起,一双幽幽赤瞳慢慢睁开了。

    浑浊不堪,迷蒙呆滞的双眼,直直望着前方,有那么一瞬间,好似变得清明。

    呆呆地,不动,嘴唇微微颤着,低低诡异的声音在空寂阴暗的牢狱里回响,慢慢。

    “终于……”

    “姒姒……”

    他露出了笑,笑容哀婉,温柔,笑声低低。

    “好久……不见……”

    ……

    ……

    ……

    是夜。

    凝碧宫。

    方方沐浴更衣完,正欲歇息的临栖,还未躺下,忽然感觉肚子一阵坠痛传来。

    她的动作一停,下意识抱住了肚子,“青染——”

    疼痛突如其来,叫她瞬间白了脸。

    尚未离开的侍女青染,反应迅速,立刻跑来,“殿下——您怎么了?肚子疼吗?”

    临栖呼吸急促,抱着肚子,声音发颤,“孩子……孩子好像要出来了——”

    肚子下坠的感觉分外明显,湿哒哒的水,很快浸湿了她的下衣。

结局,不是终点(17)

    她要生了——比之前预想的,竟然还要早些。

    青染脸色骤然变得严肃,“殿下您稍等,我这就去叫人做准备。”

    “青染我好怕……”第一次生产的临栖,紧张得手开始发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肚子……肚子好疼……”

    “没事的殿下,您先深呼吸,别激动……”

    青染扶着她,安置着她先躺下,随后,朝外跑去。

    “来人——来人——殿下要生了——”

    一阵嘈杂骚乱很快响起。

    今夜,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注意力全然放在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身上。

    无人察觉——今夜的月,渐渐变了。

    淡淡的红,开始蔓延。

    血月,当空笼罩。

    ……

    ……

    ……

    血月当空,群星隐匿,万云沉寂。

    乌鸦立枝,哭声悠悠,百鬼出行。

    黄泉路上,虚无缥缈的魂魄往来反复,飘荡着,浑浑噩噩,拥挤在路边。

    漫山遍野的彼岸花,今夜,开得格外热烈,红得鲜艳,似火一般,无处不至,无处不达。

    盛宴,今夜会是一场彻底不息的盛宴——鬼门大开,百鬼蜂拥,黄泉路上肥美可口的食物数不胜数。

    大鬼,小鬼,冤魂厉鬼,贪吃魅鬼……都在彼岸花的食谱中。

    它们贪婪地吃着,以尸为肥,以魂为生,大口大口,肆意拖拽,享受着这一年一度的饕餮盛宴。

    路上的血飞溅,将彼岸花的血染红,染得更加鲜艳妖冶,摄魂蛊人。

    花开热烈,勃勃生机,花团锦簇,高高立于路的两侧,开得分外旺盛。

    云堇念来到这里时,被路上惊人数量的鬼给吓了一跳——今日是人间特殊的日子,鬼门大开,所有鬼都跑了出来,想要回到人间去。

    云堇念在一众数量庞大的鬼群间,避之不及,只能躲到花海中。

    生得旺盛茂密的花,已经将所有的空地都侵占,地下是根,地上是藤,藤上生花,花色妖艳。

    小家伙独自来到这里,艰难地在与她比肩高的花海中走着,四处观望。

    “舅舅——舅舅——”

    她稚声喊着,声音在一望无际的花海中回荡,“舅舅你在哪儿——”

    来这儿,她本是想找舅舅的。

    不想,找了半天,舅舅好像不在。

    独自一个的小人儿,白嫩嫩的腮帮子微鼓,踮起脚,望向远方。

    “不会把答应我的肘子给忘了吧……”

    不死心,她又去了云焱常待的几处地方——到处都空空,他当真是不在。

    大概是为了给她买肘子,也去了人间,此刻还没有回来。

    云堇念四处找了一圈,找不到人,无奈,只好放弃。

    “还没回来……”

    眼瞧着临安的生日宴就要到了,她可等不及了……

    左右瞧瞧,路上的孤魂野鬼纷纷,青白着面,都在朝着远处那朦胧寒雾下的幽森鬼门而去,站在原地的小人儿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转身——

    一道亮眼的光一闪而过,忽然间,晃了她的眼。

    “……唔?”她微微歪起了小脑袋,清澈的紫眸眯起,看向远处那蒙雾下的小山丘。

结局,不是终点(18)

    隆起的山丘,轮廓模糊,几乎要与沉压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岩浆如网罩般密布,腐尸成山,堆积在那沉重的山丘之上——那里,本该是死气沉沉,枯败荒芜的烈焰岩浆之地。

    人鬼不至,寸草不生,万年灼烧之处。

    此刻,那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闪。

    一闪一闪,像是被埋在沉灰里的无名宝石,光芒乍现,闪入她的眼睛里,叫她无法去忽略。

    她看着,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低下头揉揉眼睛,又抬头仔细一看。

    真的有东西在闪,闪闪发亮,明亮而又灿白,藏于那层薄薄的寒雾之下,好似一颗坠落在地的星星,光芒璀璨。

    不知是什么东西,只格外地吸人眼球。

    本来打算在原地等舅舅的小人儿,想了想,又往四周看了一圈。

    “舅舅——”

    无人应答她,舅舅还没回来。

    “……”她权衡思索了一下,自言自语,“我就去看一看……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正是分外贪玩,对什么事都充满好奇的年纪,她总是会被有意思的东西给吸引。

    挣扎不过几秒,她便循着那亮闪闪的方向跑去了。

    一直跑一直跑,即便是脚踩着滚烫的岩浆也无所畏惧。

    气喘吁吁,跑到那闪光的地方,小脸红红,满是期待。

    本以为会是什么被遗落的宝藏,却不想,走近了才发现——

    闪光的,是一颗外表极为普通的石头。

    其貌不扬,通体发黑,与路边的鹅卵石相比,简直毫无差别。

    从远处看是闪的,从近处看……却是极为寻常,没有一丝光亮,与周围的碎石块完全融为了一体,分不出谁是谁。

    这叫自以为发现了什么宝藏的小人儿,瞬间垮了脸,脸上满是失望。

    “什么嘛……”

    居然就是个石头?

    她不信邪,蹲下,捡起来看了看。

    石头捡起来,冰冰凉凉的,倒是不似其他同在岩浆里的石头那样炙热滚烫。

    摸着很冷,似寒玉一般,没有一丝暖意。

    小家伙捡起石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她鼓起腮帮子,随手就要丢掉。

    丢掉之际,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地上,忽地,看向了那颗石头原来所在的位置。

    那里……不知何时起,生了绿意。

    一株小小的芽,从那炙热滚烫的岩浆中,在那贫瘠到寸草不生的土壤里,悄悄地,冒出了头。

    浅浅的绿意,就这样,扎根在根本不可能诞生生命的地方,一点一点地,冒出了尖。

    绿芽柔嫩,似初生婴儿般,小小的,软软的,看着还格外柔嫩脆弱,好似一碰就要倒。

    压在它身上的石头被拿开,它颤了颤,似有所感般,枝芽慢慢直了起来,昂首向上。

    身下的岩浆滚烫,即便是有一定修为的精怪厉鬼,也难以忍受,它却选择生在这里,默默扎根。

    小人儿看着,微微愣住。

    “这是……”

    干净纯澈的紫眸不自觉颤了颤,映着地上那在岩浆炙火中生长的小苗,带着些许的痴怔。

结局,不是终点(19)

    抓着石头的小手松开,石头“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此刻也无人在意。

    看着地上柔软生长的小绿苗,小人儿呆呆看着许久,伸手,忍不住想碰一碰。

    “小花……”怎么会生长在这里……

    面前的小芽是什么花,她一眼便知——彼岸花,尚且在初生阶段,方方长了几日,还小得很。

    那是她娘亲的族类,她自然最是认得。

    只是……

    小花,怎么会长在这里?

    小家伙抬头四下看看——此处贫瘠,乃是万年炙烤之地,高温极致,草木不生,尸骨俱融。

    如此恶劣难捱的环境,即便是只生在地狱里的彼岸花,也无法生存。

    炙热高温的熔浆,会将所有花木都燃碎,燃烧成灰,吞噬殆尽,可它——

    小小柔嫩的一根绿芽,就这样扎根在烈火中,无惧高温,悄然地生长。

    很小很小的芽,甚至还没她的手指盖大,不知是何时生根的,一直被那块黑黑的石头挡着,压在此处,竟也无人知晓。

    若不是云堇念被那块会闪的石头吸引,怕是也不会来此处,也就不会发现这里还有这样令人惊叹的小生命诞生。

    她看着它,总觉得惊奇,心里又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莫名欢喜,心跳跳得快,眼睛总忍不住盯着看。

    有种天然想要亲近的感觉,也不知为何。

    她蹲着,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像是喜庆的小白团子一样,蹲在小绿苗前。

    想要伸出小手碰碰,但是又不敢——它实在是太小了,又小又嫩的,努力地冒出了点绿意在土上。

    不敢碰,怕一不小心会把它压死。

    云堇念盯看着它,喃喃,自语:“好小……在这里……能活吗……”

    在她的认知里,在这样恶劣的环境,寻常的植物是活不了的,更别提生根发芽长大。

    眼下这样一个小小的生命出现,悄然出现在这里——她看着惊奇之余,总想小心。

    希望它能好好地长大,能像是其他族类那般,能生得粗壮,生得茁壮。

    这样一个小生命……

    云堇念看着它,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高兴。

    本意是想来找宝藏的,这般看着,她好像确实找到了比宝石还要珍贵的宝藏——小小的生命,是这世上最无可替代,最为珍贵的存在。

    她看着是惊喜又高兴,连旁边那平平无奇的黑石头也看得顺眼了。

    看了一会儿,她呼呼吹气,努力把地上的火吹灭。

    火受了清凉的灵气,很快便灭了,地上滋滋冒着被烧焦的白烟,不甚好闻,只觉得刺鼻。

    没了火,地面便凉了些。

    小家伙乐呵呵的,格外热心肠,隔着一点点距离,小心地摸摸它,说:“别怕别怕,我带你安全的地方。”

    这里环境恶劣,小花指定长不大,她想着带它走,带去更舒适的地方去。

    “别担心,我不是坏人,我是好人,我带你离开这里……”

    她小心地在小苗的两侧挖土,格外谨慎地,轻轻地,不敢触碰到它。

结局,不是终点(20)

    想着要带它走的,却不想,她一碰,地上的土一抖动,那原本还有着些许生机的小芽,立刻就蔫了。

    唯一一片小小的叶子垂落,小身子也变弯了,整个小芽慢慢蜷缩回土里,好像要死掉了一般。

    这里是它的出生之地,它似乎不能离开这里——这样的念头在小家伙的脑中一闪而过,她有些慌忙地收了手。

    “不不不,我不碰了不碰了,你别死啊……”

    她急得不行,小心翼翼地,又把土拨回去,呼呼,火又开始重新烧了起来。

    火烈,炙热难耐,却好似呵护着小芽生长的守护神,火开始灼烧,小芽的叶子也开始慢慢舒展。

    漂亮鲜嫩的翠绿色,柔柔弱弱的一小枝,安安静静地,置身于烈火中,点点纯粹红光若隐若现。

    如梦似幻,好似云堇念梦里见过的那样——满天点点红星,一闪一闪,如萤火虫般,围绕在她的身侧。

    那是娘亲的味道,甜甜的,香香的,温暖火烈,灼人心魂的味道。

    那味道,她记着,一直忘不掉——如今,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又开始想娘亲了,错觉恍惚间,那味道好似……出现了。

    淡淡的,很淡很淡,淡得像是她的错觉,她揉了揉鼻子,喃喃自哝:“都怪爹爹……”

    爹爹总想着娘,害得她也开始想了,很想很想,想得都出错觉了。

    没有想太多,她只小心地摸摸面前的小芽,声音稚软,小大人般的语气:“你快快长大哦,等你长大了,我带你去找很多很多朋友玩儿……”

    这里只有它一个,孤孤单单的,实在是太可怜了,善良的奶娃娃一想到这,就觉得心疼。

    虽然它还小,还不一定懂得这些……但还是叫人觉得可怜。

    云堇念本想带它走的,但经此一事,又不敢了。

    她蹲在小苗面前,抱着自己,白软软的小脸蛋微鼓,嘟囔:“该怎么才能让你快些长大呢……”

    她的小脑袋瓜,开始努力地思考。

    此处寂静,无人能回答她——地上悄然舒展的小绿苗,在烈火的炙烤下,点点璀璨红光在凝聚,一点一点,凝聚成形,融入那小小的,不甚起眼的小生命里。

    很慢很慢,却分明是在积攒力量,汲取养分,只待生长的最佳时机。

    自幼便分外聪明机灵的云堇念看着它,微微歪头,若有所思。

    这是……

    ……

    ……

    ……

    一连好些天,君九歌发现——自己养的那格外爱调皮捣蛋的娃娃,突然变得安分了不少。

    平日里总爱到处去玩,上天下地,精力总是无限的调皮蛋,近些日子,常常是做完了功课就跑。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也不知是在做点什么。

    她总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和小主意——君九歌看在眼里,却也没管。

    只要她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旁的,他几乎是完全放养。

    没有心思去管,更没有精力。

    再加上,这段时间,他的头疼是愈发频繁了——头疼,身重,常常精神恍惚,无法集中注意力……

    长年的不休息不睡觉,叫他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逐渐开始显现病症。

结局,不是终点(21)

    长年的不休息不睡觉,叫他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逐渐开始显现不适。

    常常的头疼,起先是针锥刺入一般,浅浅的刺痛,疼得不重,是叫人尚且能忍受的存在。

    但后来,疼痛渐渐加剧,针尖刺痛般的疼开始放大,好似有刀在凿他的头颅一样,钝痛一阵一阵,反复袭来。

    最严重时,头好像要爆炸了一般——几乎无法思考,脑中空空,一片空白。

    他需要休息了,身体在发出警告。

    只是,他一直不管,就这样放任,好似就要这样故意折磨自己一般。

    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就这么,把意识活生生地剥离出来,冷静而又漠然地看着自己身体的痛苦。

    越痛苦,好似越能让他清醒,让他觉得淋漓畅快,发泄所有。

    他开始有了自虐的倾向——压抑到极致,心理渐渐变得怪异病怔,变得愈来愈严重。

    茯笙来看他时,看着他这般模样,眉头紧得厉害。

    他总是淡淡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不舒服也不说,整个人安静寡言得过分,叫人完全无法发现他的异常。

    唯有再了解他不过的,血脉相连的人,能从他那层平静自若的顽固面具下,看出点什么。

    想说些什么来劝阻宽慰,但万千的话到了嘴边,最终,茯笙还是叹了声,说:“你这样,若是姒姒知道了……怕是要心疼得掉眼泪了。”

    她的话语轻轻,字语间,透着对他的心疼和无奈。

    数不胜数的道理她没说,因为她知道他再懂不过。

    可他懂得再多,也无法——心空了,便什么也空了,什么也补救不了。

    现在能支撑着他的,便唯有把念念养大这一任务。

    等任务完成了,他一直撑着的那口气便散了——想要随爱人一同而去,不再留恋这世间。

    茯笙轻声劝他,他也只是扯了扯唇,笑了下,平静说:“没事,她不会知道的。”

    “她已经离开了啊……不是吗?”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极为平缓,没有一丝该有的起伏。

    冷静地说出来,冷静得好像只是失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他没事,表现得总是如此。

    “……”茯笙眼神难过而又复杂地看着他,没说话。

    看着他这般,总有什么话想说,但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只有一句。

    “真的……不后悔吗?”

    若是早知会如此,他还会不会——

    他没有回答,只安静看着窗外。

    窗外的阳光很好,每日每日,都温暖灿烂至极。

    一切如旧,时间好像静止了,时间……好像依旧停留在那一天——

    那一天,她离开的那一天……

    他目光望得出神,怔怔。

    ……

    ……

    ……

    云姒离开的那一天,风吹,一切散去。

    桃花纷纷,万木沉寂,唯有那一声平地惊天的婴孩哭声,打破了一切的悲鸣。

    孩子哭了,哇哇大哭,置身于柔软的桃花下,还是格外小小的一只,甚至还没成年男人的手掌大。

    小小的一只,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哭声——

结局,不是终点(22)

    小小的一只,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哭声——叫那正欲自戕的神明,停了动作。

    孩子,她为他留下了一个孩子。

    什么念想都没留下,只留下了个孩子。

    孩子小脸红红,尚未足月便被迫离开了母体,眼睛尚未睁开,只饿得嗷嗷大哭,哭个不停。

    哭声嘹亮,一直哭一直哭,好似是在呼唤母亲,盼求母亲的归来。

    哭,哭得撕心裂肺,满脸发青,也没能唤来她想要寻来的人——只引来了提着刀,满眼通红,平静漠然的父亲。

    父亲看着她的眼神冷漠,好似在看路边随意一只阿猫阿狗一样,手上的刀紧握,看着她许久。

    孩子的出现没能叫他的眼神变化半分,像是魔怔了一般,拿着刀,就要往她身上捅去——

    姒姒不在,他也不想活了,孩子……也一起死掉好了。

    这样,他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他漠然决绝地想着,几近疯狂。

    最后,要刺入孩子身体的那一刹那,是匆匆赶来的茯笙及时挥手打掉了他手中的刀。

    刀刃落地,声音重重,茯笙气急,一度红了眼,骂他:“你疯了?!那可是你和姒姒的孩子——”

    亲生孩子,骨肉相连,他竟然当真下得去手——

    那被甩开刀,一时没站稳的人,低垂着头,没有回应,就像是听不到她在说话般。

    刀被甩开,他的手抬起,刀悬浮起,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不杀孩子,他便要杀自己——不想活了,只一心求死。

    茯笙小心抱起地上还在哇哇大哭的孩子,看着他,又气又急,哽咽不成声:“不许死——你这样,怎对得起姒姒留给你的这个孩子?!”

    她单手死死地抓着他,不让他动作,怀中的娃娃在哭,她也无暇顾及哄,失声:“你若这样不管不顾,弃了性命,你有何颜面去见姒姒,你又叫她如何安心——”

    “娘,”那长时间没有说话的人,慢慢抬起了头。

    消瘦而又苍白至极的面容,红颤到几近要失控的无助双眼。

    他的声音隐隐带着颤意,情绪几乎已经达到了极限,忍耐到了极限。

    死死地克制住自己,双眼泛着浓郁的雾气,却怎么也挡不住他眼底的脆弱。

    眼底的血丝一根一根细细可见,薄唇失了血色,颤得厉害,孩童般哽咽无助的声音轻轻。

    “求您,救救她好不好?”

    “求您,帮帮她……”

    “儿子从未求过您什么,就这一次,只这一次,求您了……”

    “只要能救她,我什么要求都能答应,真的……”

    “儿子可以保证再也不见她了……只要她好好的……我什么都不求……不敢再求了……”

    他第一次哭,第一次这样,跪着求着,在她面前掉眼泪——他不是个爱哭的人,从来都很懂事,不会求她什么。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他说:“求您了……求您救救她……”

    “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好好的……儿子什么都能答应……真的什么都答应……求您了……”

    “……”茯笙看着他,忍不住红了眼,别开视线,不说话。

结局,不是终点(23)

    “……”茯笙看着他,忍不住红了眼,别开视线,不说话。

    咬唇,隐忍。

    怀中的娃娃在哭,似乎感受到了大人们悲伤的情绪,哭得厉害,哭个不停。

    茯笙说:“你先起来。”

    他不起,只想要她答应。

    一直哀求,可茯笙却始终没能给他他想要的回答,到最后,还是君临冷冷地说了一句:“做好你该做的,早死晚死都是死,若你真想死,把孩子养大了再死。”

    “这样你死了,也有颜面去找姒姒了。”

    那些日子,他跪了许久。

    许久许久——直到眼泪不再掉了,四肢僵冷不能动,整个人静静地,表情变得平静而又木然,犹如失了魂的泥塑,只剩空壳。

    跪了许久,一个人也静了许久。

    终于有一天,像是已经清醒过来了,已经接受了现实般,就这样,他慢慢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什么话都不说,一个人抱着孩子,独自离开。

    做自己该做的——靠着这句话,活到了现在。

    现在的他已经恢复了从前的那样,总是淡淡的,不露心思,安静少语得可怕。

    有事做便做,没事做,便可以一个人坐着,从白天坐到晚上,又从晚上坐到白天。

    每日每日,都是如此。

    他很少笑了,大多数时候,只是牵唇平静笑一下,机械般的动作,眼中很少有真正的情绪。

    常常会出神,瞳孔微微失焦,安静地看着不知名处,不说话,也不动。

    不把情绪表露出来,就这样,把所有的所有都压下——整个人冷冷,眼神也是冷冷,冷漠地看着一切。

    好似自己是一个旁观者,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只需要冷眼旁观就好,只待时机一到,便能立马抽身离开,毅然反顾,毫无眷恋。

    茯笙来看他,看着他依旧是这般强撑着自己的模样,心里叹气。

    想说些什么的,但话说来说去,也来回只能是那些——她说得再多,她知道他也听不进去。

    知道自己劝解不了他,她左右看了看,静了片刻,开始转移话题:“念念呢?她不在吗?又去找她的好朋友玩了?”

    君九歌垂眸,平静回答:“莫约是去找她舅舅了,这些日子,她总爱去那儿。”

    茯笙了然,“这样啊……”

    “你不打算跟着去吗?”她问。

    君九歌慢慢为她倒茶,说:“我去只会给她扫兴,她不愿我总跟着。”

    她不愿意,他便懒得跟了,左右他也不想管太多。

    对她,他只管功课,不想再管别的。

    茯笙点了点头,看着他,没再做声。

    目光落在杯中的茶水上,茶水清清,残叶舒展轻盈,漂浮在上空。

    她看着茶上的叶,慢慢喝了一口,说:“近日时节好,万物复生,茶也好喝了不少。”

    言语间,她看向面前那一脸冷淡无虞的君九歌,轻声:“多出去走走吧……多走走,多看看,带着念念,也许,能叫你的心情好些。”

    “……”君九歌没有接话,无言,依旧冷淡。

结局,不是终点(24)

    冥界。

    地狱。

    “小花小花——我来啦——”

    好不容易完成了一天繁重的功课的小人儿,马不停蹄,半刻钟都没有休息便跑来了。

    没有要去找舅舅,而是来到了妖鬼罕至的火焰山。

    山上大火灼烧,万年不止,炙热难耐,她迈着小短腿,嘿咻嘿咻地,爬到了半山腰上。

    烈火之下,原先初见时的小芽,此刻已经生的大了些。

    翡翠枝干有将近拇指粗细,漂亮干净的绿叶子生得又大又厚,快有人的手掌那般大。

    整株花苗,在烈火中生得极快,茁壮而又健康,没有一点病态,丝毫不受高温的影响。

    云堇念气喘吁吁地跑来,蹲在它的面前,幼圆清澈的紫眸亮晶晶的,看着它,从怀中掏出从爹爹那儿偷来的宝贝——火神珠。

    火神珠凶煞性烈,遇强则强,犹如一头难以掌控的小凶兽,火焰灼烧惊人,寻常妖物难以忍受。

    但同样的,它也是一件上等绝佳的修炼宝器,对于同样是属性为火的至纯灵物来说,若是得了这样难得一见的珍品,修炼进程便可以大大加快,助它一臂之力。

    小家伙掏心掏肺地,甚至不顾自己可能会被爹爹责骂的风险,就这样大着胆子给它找了助修炼的宝器来,就是盼着它能快些长大,修成人形。

    尽管面前的花苗不会说话,也不会给她做反应,但她就是知道——它会化灵的。

    熊熊烈火中,绿叶轻盈,点点璀璨红光在凝聚,犹如破碎了的星星般,温柔而又安静地悬浮在侧。

    一点一点,纤细柔软的枝条上,小小的花苞在生长,尚未开花,却已然透着如火般的生机。

    万年贫瘠荒芜之地,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春色,每每看着,总叫人觉得惊奇。

    欣喜之余又不自知多了几分怜爱。

    云堇念坐在地上,两只小手托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它,像是在欣赏着这世上最好看,最独一无二的宝贝般,看一看,又小心摸一摸。

    想要更靠近它的,想要与它更亲近些,奈何它还是太小了些——她怕她一用力,它就会被折断,然后受伤死掉。

    云堇念不想它死掉,一点也不想。

    所以,为了它的安全着想,她总是和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与它面对面,然后摸一摸,软声和它说话。

    算是自言自语,但她总是乐此不疲,话说个没完。

    “小花小花,今日爹爹又给我布置许多功课了……我总是做不完……哦不,是差点点就做不完了……”

    “爹爹是个坏人,我和爹爹说我累了,很累很累,能不能休息一会儿,爹爹却总说不行……”

    “小花,我真羡慕你,每日都可以自由自在的,没人管着你,不像我……”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垂头丧气,水嫩白净的小脸蛋鼓鼓,一副小委屈样。

    “唔……我觉得爹爹不喜欢我……爹爹只喜欢娘亲,不喜欢我……”

    她低下头,小嘴巴抿起,小手揉揉眼睛。

    “要是娘在就好了……”

结局,不是终点(25)

    要是娘在……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小声吸了下鼻子,闷闷。

    平日里是很开朗活泼的性子,但实际上——她心里总是有些敏感的。

    过于提早成熟,过于懂事,也过于会看人眼色,她心里失落,嘴上却不敢说。

    觉得自己要懂事,不能再让大人们再因为自己费心,她总是憋闷着,把自己的小委屈埋在心里。

    要做一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这样才能得到爹爹的喜欢,也才能换来舅舅的心疼……

    小小年纪便懂得这些的她,心里的情绪无法倾诉给任何人——只能这般,对着一株不会说话的小绿苗说话。

    一直说一直说,一股脑说个没完。

    对着它能说很多很多的话,心中的苦闷,烦恼,什么都说,毫无保留,甚至她自己都还没能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对着一株绿苗诉苦,这画面奇怪,却又莫名叫人觉得和谐。

    说着说着,说累了,她打了个哈欠。

    有些困了,想睡觉,是时候该离开了,她却始终没动。

    赖着空气中那淡淡无名的香,就像是正在寻求温暖的小奶猫般,守在一侧,一直不走。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安静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花苗——枝叶柔软,香气清淡,闻着是很好闻,叫人安心喜欢的味道。

    她看了许久,闻着那淡淡的香,迷糊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被人抱着。

    香香软软的人儿在抱着她,一只手轻轻地,万分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动作小心翼翼,声音却含笑温柔,清清的,娇婉动听:

    “这是谁家的孩子呀?漂亮的小姑娘,怎的能生得如此好看,叫人喜欢?”

    语气似在打趣,故意逗弄她,笑声轻轻,带着怜爱而又顽劣的意味。

    是温柔的人,却也格外调皮。

    身上的暖香清幽,强烈而又过分逼真。

    从未见过娘亲的小人儿,感受着那逼真到要令人心脏发颤,通体发软的怀抱,呆呆地,看着那朦胧而又虚幻的模糊人影,有些茫然。

    平日里分外灵光的小脑袋,此刻都不会转了。

    傻乎乎地,看着那一身漂亮惊灼的红色人影,问:“你是……”

    抱着她的漂亮人儿,没有回答,只轻轻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脸。

    目光落下她的小脸蛋上,静静地,像是在端详着她,一点一点,分外仔细。

    目光愈来愈温柔,她在笑——即便云堇念看不清她的脸,也能感觉得出来,她在笑。

    抿唇浅笑,语气轻轻:“一眨眼,都这么大了……”

    几近是一声轻叹。

    云堇念目光颤了颤,呆呆地站着,下意识回答:“才没有……我还小……”

    面前模糊的人影伸出了手,指尖轻轻,落在她干净漂亮的紫色眼瞳旁,轻轻摸了摸,浅笑着,嗯了一声,没反驳:“确实还小……”

    “念念……这是爹爹给你起的名字吗?”

    她问着,星星点点的红光犹如萤火虫般,围绕在她的身侧,随着她的动作而翩翩起舞,空气中的香气渐渐变得浓郁。

结局,不是终点(26)

    逼真,极为逼真,香气浓烈,叫云堇念觉得自己此刻有些晕乎乎的,有些分不清此刻是不是现实。

    心跳跳得快,大大的眼睛盯着她看,努力地想要看清她的模样,想要看清她的脸。

    只是,她的一切都实在是太模糊了——朦朦胧胧,好似水中镜月般,虚幻而又缥缈。

    手是虚无的,抚摸过来时,似暖风一般,没有真实的触感,只感觉到淡淡的香靠近。

    她在触碰凝视着她,笑着,云堇念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抓了个空。

    “你……你是鬼吗?”小家伙呆呆地,眨眼,茫茫然,“你怎么知道,我叫念念?”

    面前模糊的红色身影,似是笑了声,笑得轻悠悠,语气带着些许轻佻顽皮,“我啊……我可不是鬼,我是妖怪,是……通晓世间一切的厉害妖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连你的名字我都知道。”

    “……”小家伙圆溜溜似小猫一般的眼睛眨巴,微微瞪着,看着她,似是有些不信。

    抱臂,她仰起小脑袋,哼哼,“那你说说看,我叫什么?”

    模糊不清的身影唔了一声,像是在思考,认真仔细,“让我猜猜……你姓君,名……”

    “不对——”小家伙立刻就叫了起来,反驳,“你猜错了,我才不姓君,我爹爹才姓君。”

    虚幻的人影愣了愣,似是有些出神,“你姓云?”

    云堇念满意地点头,晃晃小脑袋,“算你聪明,勉强算你猜对了吧……”

    那傲娇而又得意的小模样,也不知是随了谁,活灵活现的,总是分外讨喜。

    漂亮的娃娃,仰头看着她,好奇碰一碰,问:“你呢?你叫什么?你说你是妖怪……是什么妖?可开始修行了?修行了多久?”

    她一连串地问好多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问个不停。

    “为什么我碰不到你?你不是妖怪吗?不能化成人形吗?既然是妖怪,你会吃人吗?会把我给吃了吗……”

    对她有很多好奇,想知道她是谁,想知道她的身份,想知道许多许多,迫不及待。

    但面前纤细安静的人影有些心不在焉。

    云堇念问得多,她却好像没怎么听进去,安静了许久,她开口,声音轻轻:“你爹爹……过得可还好?此刻……现在何处?在做些什么?”

    她大概是有很多话想问的,但万千涌动情绪压下,微微颤动小心的声音轻了又轻,只问出了她此刻最想知道的。

    他会过得好的吧?

    那是他曾经答应过她的——他从来不是言而无信的人,答应了她的,就一定会做到。

    她相信他,也希望他能做到如此。

    她不知道此刻过去了多久,但看着念念已经这般大了,想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些年。

    他还记得她吗?她有些紧张踌躇地在想。

    话问出来了,她盯着面前的小家伙,等着她的回答。

    面前还没半大点的小人儿听着她的问题,歪了歪小脑袋,忽地警惕。

结局,不是终点(27)

    像是小雷达一样,触及最让她敏感的问题,便瞬间启动,警惕万分。

    “你问我爹爹做什么?你……也倾慕于我爹爹吗?”

    她看向她,软软的语气问。

    虚幻未成形的人影怔了怔,开口:“什么?不可以……问吗?”

    “当然不可以。”讨喜精致的小娃娃,鼓起腮帮子,面无表情,“虽然我有点喜欢你,但是也不行。”

    “爹爹已经成婚了,爹爹是娘亲的,谁都不可以抢,绝对不许。”

    小小奶软的声音凶冷决绝,好似已经认定了这般,坚决守卫着,不许任何人来试图改变。

    似一只准备要向人哈气的小奶猫,凶得很,咬人自然也狠。

    “……”人影安静了几秒,张口,轻轻,“若我说,我便是你娘呢?”

    她微微俯身,伸手,温温柔柔地,想要摸摸她,却不想,面前古灵精怪的小人儿哼了一声,脸都没变一下。

    撇过小脸,一幅见怪不怪的模样。

    “让我算算……你正正好是第一千个,冒充自称说是我娘亲的人……还是唯一没露脸的一个,我才不信呢。”

    先前的九百九十九个,虽然说演技一般般,但至少——都露了脸。

    幻化成爹爹画中女子的那般模样,含着泪,哭着在她面前,抱着她,自称是她的娘,想让她帮忙带去她爹爹那儿,然后妄图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这样拙劣的手段,云堇念曾经上当过一次——唯一的那一次,她懵懵懂懂地,还什么都不知道,便叫了那个冒充的女人娘,叫了两声,傻乎乎地当真了。

    也是那一次,爹爹听到了她唤别的女人作娘,脸色变得极为恐怖,冷着面容,对她发了前所未有的火。

    竹板打在她稚嫩的小手上,重重地,打了十下,不顾她的哭喊。

    那是爹爹唯一一次打她,也是唯一一次在她面前失控暴怒。

    那次之后,爹爹虽再也没打过她,但她还是怕得不行,以至于到现在,无论谁在她面前自称是娘,她都不信,警惕万分。

    她说:“你不要说你叫云姒,这样拙劣的小把戏,我才不信,你说你是我娘,可有证据?”

    “……”面前虚幻的人影,静了静声,说:“……我现在还无法化形,还需要些时间……”

    她的灵力太弱,暂时还无法支撑她化形,靠着她自己只能一点一点慢慢来,慢慢修行,急不得。

    但因为有牵挂的人,怕他过得不好,所以不免心急了些。

    她缓了口气,说:“至于证据……”

    想了想,她轻轻地伸出了手,朦胧而又模糊的幻影,轻轻地,想要牵起她。

    触及不到,却分明能叫人感觉到她手心的暖意。

    淡淡的香弥漫,她小心地牵起她,纯粹的妖红犹如丝丝缕缕的藤蔓般,缠绕上了她的小手。

    灵力交织,轻易即融——同根同源,一脉相承,血缘的羁绊是世上最神奇的存在。

    只是紧紧相牵着,便能感受到身体血脉的炙热共鸣。

    那一秒,云堇念的心脏瞬间一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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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897/ 第一时间欣赏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最新章节! 作者:糖炒肥栗所写的《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为转载作品,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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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介绍:
云姒,世间第一朵地狱彼岸花。
又称——曼珠沙华。
善鬼火,可号百鬼,尤其擅长幻术。
在惊为天人地遇到了传闻中温文尔雅的公子九歌后,她沉沦在他的温柔美色中,无法自拔。
云姒:“九歌九歌,我能追求你吗?”
光风霁月的公子温和地微笑,礼貌摇头。
下一秒,云姒成功地牵上了他的手。
云姒开始得寸进尺:“九歌九歌,我能抱你吗?”
公子又温柔地拒绝。
下一秒,云姒成功地抱了上去。
“九歌九歌,我想亲你。”
公子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沉吟,“姑娘,请自重。”
勾人的彼岸花小妖精眨了眨美眸,踮起脚。
轻松得逞。
于是,
做了坏事的小妖精,被罚去抄了一遍戒文。
小妖精继续锲而不舍,
公子垂眸,看着两人相牵的手,温温柔柔的,脾气很好,“姑娘家家的,要自重。”
“我不!”小妖精黏着他,半寸不离。
她一直以为他脾气很温柔。
直到一日,她亲眼看见一女子与他表白。
女子上前想靠近,
公子瞬间冷了脸,一脚踹开了她,再没有了丝毫温和,“滚。”
女子哭着跑开。
每日黏着温柔公子要亲亲抱抱的小妖精:???
原来公子也会很凶??
原来公子也会动粗??
明目张胆的小妖精vs表面拒绝,暗地里却无限温柔宠的公子。[一见钟情+双向暗恋]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