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46）
“……”她扒拉开他，“我不喜欢你。”
黎安得了便宜，也不和她争。
心满意足地又抱上去，一副完全处于热恋中的状态。
电影结束，情侣们散场。
只留下他们还在座位上。
贴贴蹭蹭。
两个人闹来闹去，又坐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穿好衣服,
离场。
“能告诉我了吗？”
走出电影院，在冷飕飕的大街上，被骗了色相占了便宜的人儿，缩在围巾里，湿乎乎的眼眸盯着他。
生气都来不及生气，只想知道答案。
想知道,
他到底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黎安的手照常伸进她的棉服口袋里，抓住她的手。
并肩走，手抓得紧紧的。
瘦高的个子穿着厚,
却不显得臃肿。
清清冷冷的标准浓颜帅哥长相，懒洋洋地，总透着股漫不经心劲儿。
看着她，掌心的温度很高。
高得宛若在影厅暗处，他那急促而又隐忍的呼吸。
如火星般，又烫又灼人。
夜里，雪小了。
断断续续的，如春日柳絮般的雪。
一点一点落下，没有一丝声响。
细柔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他牵着她的手，慢慢走着。
口袋里，手微微松开，然后，十指紧扣。
“没什么特别的。”
他说。
“就是……忽然有一天,
你站在车上，我站在车下。”
“然后，不知怎么的,
我就注意到你了。”
雪慢悠悠地下,
漆黑的夜空下，雪花就像是轻盈的羽毛般，在演着优美的舞台剧。
晚上十一点，街边的热闹还没有散去，喜庆的圣诞歌还在放着。
长长蔓延的路上，他们牵着手，并着肩，在纯白的雪地上落下了浅浅的脚印。
像是在雪地上写了首漂亮的诗，整齐而又温暖。
路灯照映下，听到他说：“那时，我看见你，觉得你很好看。”
说这话时，他还停顿了一下，笑了。
“这样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是见色起意？”
“……”走在他身旁的人儿，眨眨眼，然后点头。
毫不犹豫。
“会。”
倒也不客气。
黎安轻咳一声，“你应该说不会。”
至少,
给他一个台阶下。
“难道不是吗？”
她的半张白软脸蛋埋在软绒绒的围巾里,
声音闷透。
“你就是流氓，总想占我便宜。”
黎安：“……”
面对她的控诉，他沉默了几秒。
然后，脸不红心不疼地又凑过去，重重地亲她。
脸皮比城墙还厚。
“嗯，我是流氓。”
如果对象是她，他可以再流氓一点。
连着亲几口，怎么亲都亲不够似的。
“……”她忍不住躲开，“啊呀，别闹，你还没说完呢。”
“继续说，我要听。”
围巾下，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许是热的，又许是方才亲密过后的潮红还没来得及退去。
眼珠子又湿又亮，像是剔透晶莹的葡萄似的。
有些羞又有些恼地看着他，软绵绵。
“后来呢？”
“后来……”
黎安摸摸她的脸，含着轻佻的笑意，慢悠悠。
“后来我经常去看你。”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挺可爱的。”
预谋（47）
没有主动去接触，也没有刻意去弄偶遇。
刚开始就是纯粹地……无比巧合地，遇到几次。
几次都注意到了她，注意到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在角落里。
有座位时就坐着，没有便站着。
常常会发呆，看着窗外的天空。
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乖乖女孩儿的模样。
很白,很干净，很漂亮。
就像是放在蛋糕店橱窗里那精致的蛋糕般，隔着那层窗户，仿佛都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甜气味。
软软的，甜滋滋的。
莫名地吸引人，吸引人的视线。
黎安几次注意到她，渐渐地，就莫名将她放在了心上。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
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她，心情会变好。
整个人都会变得平静下来。
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
看着她，莫名地，就不想生气了。
总觉得生气没意思。
遇见几次，他开始注意她，格外注意她的行动踪迹。
她是学生，身上穿着校服，每天的日常很规律——
上学，放学，回家。
每天早上都会坐七点的那趟车，提着早点。
下午会坐六点的车，独自回家。
没有男朋友，学习成绩很好。
是个标准的不用父母操心的好学生。
生活简单而又平静。
和他这种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不会有半分交集的。
她的未来阳光灿烂而又广阔,未来可以有无限的可能。
像是在阳光下汲取着土壤养分的美丽花朵,欣欣向荣,生机盎然,活力无限。
而他……
不值得一提。
相较之下，他的人生，根本见不得光。
像是臭水沟里的老鼠般，说不出口。
甚至，人人喊打。
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里，他和她。
不论他想不想承认。
所以，在一开始，他是没有要靠近的念头的。
只是单纯觉得她好看，单纯地欣赏。
远远地，不加杂念的。
单纯欣赏，并不靠近。
……
……
……
“后来呢？”
飘飘絮絮的雪花下，她的围巾捂着脸，水灵灵的眸子一闪一闪地望着他。
软绵绵地，跟着他走。
身上穿得厚，奶乎乎，像是糯米糕子做成的一样。
眼睛里亮盈盈的，映着那飘着雪花的街灯，纯粹得宛若一滩汪水。
在她的注视下,仿佛一切邪念都消失了。
很平静，也变得很柔软。
很想要卸下心防，倾诉所有。
黎安沉吟片刻，娓娓说道：“后来……”
后来他天天都去看她。
跟魔怔了一样。
一有时间就去，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去。
远远地，从不靠近。
常常跟着她上下学，跟着她从家走到学校，又学校走回家。
自以为自己没什么想法，但就是莫名喜欢上了这种习惯。
习惯性看她，暗地里跟踪看。
喜欢看她踢路边的小石子，喜欢看她鼓着腮帮子慢慢地吃东西，还喜欢看她蹲在路边，低头摸流浪猫的模样。
越看越喜欢，越喜欢就越看。
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就这样，越发养成习惯，跟了她近乎半年。
像个跟踪狂一样。
预谋（48）
……
……
……
“再后来……”
“我看见，有人向你表白。”
黎安紧紧牵着她的手，声色清淡地说。
修长的背影，高挑而又挺拔。
落在雪地上，斜斜地，与她的融为了一体，像是两人相拥在一起般,水乳交融，密不可分。
“他说他喜欢你，是不是？”
“……”云姒眨眨眼，略带着点茫然和无辜，“谁？”
黎安明显很记仇，揽过她，扯下她的围巾，又重重地，亲一下。
“那个穿着不合身校服,个子比我矮，长得没我帅，没我会打架，扭扭捏捏得像个娘炮的兔崽子。”
“他给你递了情书，还说喜欢你，想和你交往，是不是？”
一嘴都是他口水的某人儿：“……”
分外记仇的黎安，至今都还记得那个人的模样。
当着他的面，直接说要和她交往。
他当时——
差点要控制不住自己。
一瞬间涌现出来的惊慌，还有不可遏制的怒火。
理智几乎要崩盘。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就是——
不想她答应。
潜意识告诉他，她应该是他的。
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恋人。
明明,她是他的。
……
……
……
单纯的欣赏不知从何起，开始变了质。
原先清醒地想着不会靠近,但突然地,疯狂想要靠近认识的念头开始滋生。
有了苗头,星星之火便会在在一瞬间迸发，熊熊燃起。
强烈的危机意识感，让他开始连一刻都等不了。
他想要认识她，想要和她说说话。
想要更进一步地了解，还想要——
“还想要我答应你的表白？”
她笑眯眯地，软白的小脸像是白米团子，奶乎乎，白得近乎透光。
挨得近时，能闻到她身上自带的香。
香喷喷，呼出来的气又热又甜。
当真像是甜美可人的糕点似的，怎么看都让人想要亲一口，咬一口。
叫人心痒痒。
黎安抓着她的手，看着她。
“……嗯，想要你答应。”
他前半辈子，没做过什么冲动的事，也从来没有想过，就把另一个人拉进自己的世界里。
本没有想，但忽然地,就愿意想了。
不仅愿意,还要一定。
一定要,把她拉进自己的世界里。
或者,他放弃他的世界，到她那里去。
只要她愿意接纳他，他可以毫不犹豫。
“那如果，我不答应呢？”
她慢慢拉长语气，问。
“我很难追的，你不知道？”
“……”黎安垂眸，笑了。
“知道。”
她是很难追，但是……
灯光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他的手放在她的口袋里，与她十指相牵。
他牵着她，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也能感受到她那柔软温柔的内心。
她喜欢他，他知道的。
她没有亲口说过，但无来由地，他就是知道。
因为喜欢，是骗不了人的。
她会心疼他。
会给他牵手，还会给他拥抱。
嘴上挂着不喜欢，但分明就是喜欢。
否则，她何必要这样做？
他微微含着笑，俯身。
“姒姒。”
“嗯？”
“其实，我不介意你拒绝我。”
预谋（49）
“……”她的眼一眨。
“你不介意？”
“嗯，不介意。”
他轻柔地为她敛起围巾，裹住她那软绵绵的小脸。
轻飘飘的雪花下，路灯的照映为他的身影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影。
阴暗与亮面交织。
仿佛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邻家哥哥般，清雅俊郎，如月光般皎洁温柔。
浅浅的睫金灿灿的，漆黑的眸色沉淀着笑意。
看着她,不急不慢。
“时间还长，我愿意等。”
只要，她不讨厌他，不想着逃跑，怎样他都愿意等。
总会答应的，他相信。
云姒安静地盯着他。
……
……
……
事实证明，黎安确实说到做到。
他很有耐心，尤其在向她提出交往这一件事上。
她拒绝一次，他便再提一次。
也不生气,也不恼羞成怒。
被拒绝了，也是一笑而过，没有在意。
像是极具天赋和耐力的猎人，守着她，始终寸步不离。
冬去春来，春去夏来。
一直如此，牢牢地，就像是在守着自己的宝贝一样。
不允许其他人觊觎半分。
时间长了，云姒班上的同学都知道，她有一个很高又长得很帅的男朋友，每天上下学都来接她。
风雨无阻。
刚开始两人是一起坐公交车，后来很快就变成了坐轿车。
她男朋友专门买的，就是为了送她上下学。
同窗几年,班上的同学或多或少都收到过他送过来的礼物。
统一送的,为了他的小女朋友。
没有明面上说，但却是鲜明的宣示主权的意思。
宣示她是他的，她有男朋友，再不能接受旁人的告白。
对此，云姒刚开始还尝试否认过几次。
但后来，看大家都不信，也就不说了。
算是默认。
一到放学时间，就默默地背上书包，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上车，回家。
……
……
……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高考。
炎热的夏天，燥热的空气，还有那写不完的卷子。
那令无数人难忘的那个夏天，于云姒而言，依旧稀松平常，一如往日。
没有什么躁动不安的青春，也没有什么疼痛文学。
那场高考，很平静地就过去了，如同三年来经历过的无数次考试一样。
没有什么不同。
那一天，考试铃响，收卷子。
离开考场的时候,天很蓝，阳光很亮，天气很好。
高考完的学生们，一个个就像是飞出了铁笼子的小鸟般，卸下了肩上的担子，脸上都洋溢着轻松下来的笑容。
丢课本的丢课本，撕试卷的撕试卷。
他们蜂拥着，朝着校门外走去，叽叽喳喳，讨论着接下来三个月的安排。
而校门外，挤满了等候孩子们的家长。
翘首以盼。
校门口很热闹，挤满了人。
校门外的大街上，更是堵着车，堵得水泄不通。
大概也是预料到了这一点，考完试，云姒并不着急着走。
慢吞吞收拾东西，慢吞吞下楼。
黎安的电话打来时，她刚好走到一楼。
走廊里人少，现下大家都挤在了校门口。
她背着书包，拿出手机。
“喂？”
“在哪？”
预谋（50）
电话里略带着点嘈杂声，他的声音低低，刻意压轻。
就跟她的家长似的，算好了时间打来。
一秒都不会耽误。
云姒站在一楼楼梯口，看看周围。
“在考场的楼下呢，刚下来。”
软绵绵的，是个好学生,连撒谎都不会。
黎安守她守得紧，常常这样。
她倒也没觉得厌烦，对于总有一个人这样缠着她，容忍度高得吓人。
他问便说了，慢吞吞。
“不是说了今天别来接吗？我妈妈要来，万一给她看见了——”
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到肩膀上一轻。
她的声音忽然停下,转身。
书包被脱了下来，挂在了突然出现的他身上。
她微微呆住，“你——”
越发高瘦挺拔的黎安，此刻站在她面前，就像是一座山一样。
穿着显瘦的黑色T恤，戴着鸭舌帽，低低地，墨色的瞳眸漆漆。
模样生的好看，却又总透着一股不近人情劲儿。
像是藏獒，隐隐地，给人以强烈的攻击性。
眉眼间生得冷漠疏离。
但看见她，他淡淡的眸色化开笑意，张开双臂去抱她。
把她揽入怀里。
肩膀又宽又厚，个子还过分地高。
抱着她要俯身，把她整个揽入怀里。
像是大藏獒在对娇小的主人撒娇似的,对自己的个头完全没有点自知性。
没皮没脸,抱着她，蹭她。
“累不累？”
名义上不是男朋友，但已经把男朋友能做的全都做了。
撒娇，赖皮,蹭便宜，全都用上手。
明明比她大，但现下看着，反倒像是他才是小朋友似的。
黏着她，亲亲。
丝毫不在意旁边有学生经过。
“我想你了，姒姒。”
“……”云姒轻咳一声，推推他。
“别闹，现在是在外面。”
在她面前很容易就变得幼稚的黎安，低头埋在她颈间，不说话。
下一秒——
一个不注意，他就把她抱了起来，直接抱进旁边的空教室里。
云姒一惊：“喂你——”
空教室原先是用作考场，现下考生们都走了，只剩下几张空空如也的桌子。
黎安脚一抬，把门关上。
现在不是在外面了，是在里面。
她被压在了门后的墙面上，幼稚鬼黎安，一下子就变成了强势的地痞流氓。
疯狂地亲，亲她的脸蛋。
糊得满脸口水，又低头紧紧地抱住她。
像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分离了很久,再次见面似的。
情难自禁，根本控制不住。
“两天没见你了，我想你。”
他抱她越发地紧，贴着她，像是狗狗一样蹭。
低低压抑的声线带着几分颤意，有些抖，像是在委屈。
“我昨晚都睡不着，因为没见你。”
每天都能见她，每天都能牵手拥抱亲吻，他都已经习惯了——
却忽然告诉他，不要来接她。
虽然只是两天，短短的这两天。
因为是高考，她父母专程来接送她，他就不能来了。
来了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不能上前。
“你难道不想我吗？”
他蹭着她，带着委屈问。
云姒：“……”
问：拥有一个太容易起相思病的男友怎么办？
预谋（51）
她的手落在他的背上，停顿了一下，轻轻拍。
像是叹了口气。
“才两天，黎安小朋友。”
而且又不是断了联系，还有手机能打电话呢。
她轻轻拍着他，“昨晚我们不是有通过话么？”
“真睡不着？”
他语气闷闷地嗯了一声，湿热的呼吸全都洒进了她的脖颈里。
像是小动物那湿润的鼻头般,
不断蹭着她，黏着她身上的味道。
旁的倒是没学会，撒娇学了个彻底。
知道她吃软不吃硬，只要稍稍一放低姿态，她立刻就会心软。
没什么原则，也不再伸手推他。
他佝偻着身子,
低声：“你亲亲我好不好？我好难过……”
“……”她沉默了几秒。
然后,
还是心软地叹气，抱紧他。
象征性地亲了亲他的脸颊，亲昵贴贴。
“这样呢？这样会不会好点？”
虽然知道他可能是在装，但还是好脾气地配合。
微微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
“嗯？”
“……”他细不可微地扬了唇，像是诡计多端的坏狗。
尽情占据着她的耐心和温柔，霸道而又理直气壮，恣意享受。
“嗯。”
他没有骨头似的，赖在她身上，手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的腰间，细细摩挲着，一点一点。
得了一点点甜头，很快就开始盘算更多。
欲望无穷无尽，胃口也越来越大。
诡计多端，又颇具心机。
他说：“过几天,
我们一起去旅游吧？”
“考完试了，我们去放松放松？”
知道她刚刚考完试，却半句都没问考得怎么样。
像是不关心她似的。
“……”云姒哼哼几声,
揪他。
“你怎么都不问我考得如何？都不担心我的成绩的吗？”
“万一我没考好,
心情很糟糕呢？”
不满一出,
他似乎还专门想了一下。
然后，慢慢松开她，捧住她的脸。
黑漆的瞳眼，直直盯着她，眼睫弧度清晰无辜。
“姒姒，你该对自己有信心。”
她的成绩一直都很好很稳定，不出意外的话，国内的大学她都能上。
他相信她，所以，没有什么担心不担心的。
反正，考试已经过去了，卷子也已经交了。
考得好不好已成定局。
他说：“不管最后你考得如何，考去了哪座城市，我都是要跟你走的。”
“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
“不需要心情糟糕，我会陪着你。”
所以，他不会问她。
好与不好都没关系，他不在意。
他在意的,
是她而已。
“……”云姒眨巴眨巴眼睛,
盈亮盈亮的眸子映着他。
脸颊软软,
鼻尖温白微粉，唇瓣微鼓。
被捧起小脸蛋，脸上的肉肉挤在一起时，就像一只奶香奶香的小猫崽。
圆圆的，白白的，奶奶的。
眨巴眼看着他，安安静静，仿佛随时都可能喵一声。
萌得人直喷鼻血。
美色暴击。
黎安说完话，直勾勾盯着她看。
脖颈处微微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后……
她抓住了他的手。
略带娇气地哼唧：“我才不告诉你我要去哪所大学呢。”
预谋（52）
“等到时候填志愿了，我偷偷填，然后趁机甩了你。”
也是支愣起来了，硬气得很。
相当嘴硬。
“我偷偷跑，看到时候你找不找得到我。”
说这话时，漂亮的脸蛋还鼓得像是只奶凶奶凶的小猫。
明明模样乖软白皙，声音软绵绵，但就是带着一股贵家小姐气儿。
灵动明亮的眼珠子转啊转，一边说着，一边还像是在找地方跑。
放完狠话就跑，这是她怎么都改不了的坏习惯。
明明每次都跑不掉，放完狠话之后就有可能被他狠狠教训。
但就是死性不改。
骨子里就是皮。
十斤里有九斤的反骨。
还没找好逃跑路线呢，嘴硬的话就脱口而出。
说完，还下意识看他一眼。
略带着点心虚。
“……”黎安寡凉的凤眼微眯。
意识到什么，她抓开他的手，转身就想往旁边跑。
下一秒——
果不其然，没跑掉。
黎安的长臂一捞，直接把她捞了回来。
又重重地回到了他怀里，他的气息覆盖，如野兽般强烈。
“想甩掉我？”
语气变得不咸不淡，轻飘飘落下。
她想跑的动作一僵，然后，识时务地安分了下来。
轻咳一声，解释。
“没有，我瞎说的。”
“就是随口一说，你别介意。”
他似乎笑了一声，摸着她的腰，力度略重，“随口一说？”
“……嗯嗯。”
骨子里皮又带着怂的某人儿，讨好似地抱住他，扬起小脸，主动地去贴贴。
见好就收，怕被他收拾。
看着很乖巧，乖乖小姑娘的模样。
单纯天真，又没有心机。
很会装乖，也很会讨好他。
虽然，没什么用。
这件事几乎踩在了他的雷点上，随口的一句话，就这么直击了他的软肋。
他单手抱着她，久久没有做声。
连对她的示好都没有回应，就这么敛着眼皮，深晦的眸静静地凝着她。
许久许久，放在她腰上的手，掌心仿佛都要磨出了火来。
很烫很烫，烫得她想躲开，却不得。
一动，他就把她压进怀中。
越发用力地压着，另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脸上。
指尖轻轻敛过。
不吭不响，不言不语。
就这样一句话不说，黑不可测的视线盯得她直发毛。
心里，身体，都发毛。\./手\./机\./版\./无\./错\./首\./发~~
能隐隐地，感觉到不太对。
说不上他是不是在生气，但……
她迟疑了一下，眼珠子微微颤着，对上了他的视线。
原先欢快轻松的气氛，仿佛也随着他长久的沉默而变得消散殆尽。
炎热的夏天中，竟然隐隐地，能感觉到几分凉意。
身体莫名地凉，心里也开始有些许紧张。
心脏慢慢提了起来。
“那个……”
骨子里就是皮和怂的云姒，到底还是最怕他这般不说话，一直盯着她看的时候。
一般这个时候，就说明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会开始变得异常地沉默，安静。
会让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但能让她清晰地感知到——他需要安抚。
需要她说好话。
至少，放轻语气，稍稍哄一哄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黎安。”
她抓住了他的手，脸颊贴上去。
“我刚刚开玩笑的……”。
预谋（53）
“我不是这个意思，黎安。”
她抓住了他的手，脸颊贴上去。
“我刚刚开玩笑的……”
教室外学生走动交谈的声音传来，空荡荡的教室内，阳光斜斜透过窗户。
照进里面，寂静异常，冷冷清清。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卷子那新鲜的印刷味。
墙上未关的风扇，呼呼作响。
机械地摇着头。
教室后门的角落里，动作亲密的两人，就这么站在阴暗处。
挨在一起，她主动抱住他，好声好气。
“你别多想，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逗逗你的，不是真的。”
她比他矮，踮脚抱着也只是刚好到肩膀。
脑袋柔软地贴着他，像是暖心乖巧猫咪般给他蹭蹭。
“我错了，以后不说了，原谅我好么？”
因为不想他难过，所以她会主动道歉。
放低姿态，轻声细语。
会哄他，还会主动亲亲。
一直没说话的黎安，在她温声道歉了之后，低下头，像是只外表凶悍，内心却无比敏感脆弱的大狼狗般，安静地抱住她。
双手抱住，抱紧。
心情不好，必须要她哄一哄抱一抱才能治愈。
看着危险吓人，随时可能攻击人，但实际上是个心思细腻柔软的小可怜。
垂下无形的尾巴，蔫巴巴。
“以后不许再说了。”
他低沉着声音，略带着些哑意。
涩涩的，带着克制的情绪。
虽然被踩到了雷区，踩到了让他格外介意的点，但毕竟是她。
给个台阶下，稍微哄一哄就好了。
还是乖的，在这一点上。
云姒感受到他态度的软化，弯了弯唇。
配合地嗯了一声，还主动凑过去亲他一口，重重地。
“不说了，不说了，打死也不说了。”
黎安抱着她，敛下的眼中，黑漆漆一片。
冰冷阴寒的情绪被很好地收了起来，无波无澜地，像是一片蒙蒙看不清的深海。
她在他怀中，乖巧地待着。
以为哄好了他，所以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心情很好地亲亲他。
而黎安，静静地抱着她，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面如死水，平静得吓人。
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深深地，极为强烈。
阴森森。
她亲他，他也只是温柔地揉揉她的后脑。
直到对上目光后，他才微微牵起嘴角，弧度浅浅上扬着，对她笑。
像是一张极度诡异的笑脸面具一样，印上去，没有丝毫温度和感情。
“……”云姒的眼一眨。
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他就切换了表情。
表情自然而然，像是往常一般，变成爱撒娇的大狼狗。
看着凶，但动作格外幼稚。
脑袋懒洋洋地趴在她的肩头，抓她的手，摇啊摇。
“去旅游嘛……姒姒……”
“我都已经计划好了，计划了好久，你就答应我嘛……”
是个超爱撒娇的大幼稚鬼，智商重新变回了三岁。
硬的不行，就直接来软的。
撒泼打滚纠缠，哪种好用就用哪种。
没皮没脸，也不要面子。
“我就想和你去玩……就想和你去……”
“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旅游过，你就陪陪我好不好……”
预谋（54）
“我从来没有旅游过，你就陪陪我好不好……”
私底下四周无人的时候，他就会这般撒娇。
无所顾忌。
就像是个被宠坏了的小朋友般，怎么无赖怎么来。
缠着她，一个劲儿。
“你就陪陪我嘛，好不好？”
“我都计划很久了，真的很想要去……”
“姒姒……宝宝……好不好……好不好？”
“……”云姒被他缠得无法。
“……去多久？”
他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盯着她，目光灼灼，语速极快。
“暂定半个月，算上来回，十五天。”
云姒沉默了一下，“暂……定？”
这个词用得很巧妙，他向来严谨，轻易不会乱用词。
用了这个词，就意味着……
时间有可能更短,也有可能更长……
“去哪里？”
他的计划她一概不知。
突然就提出来，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策划了什么。
感觉像是开盲盒一样。
她有些迟疑。
黎安抓着她的手，捏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保密。”
“……你不会把我给卖了吧？”
黎安笑眯眯地看着她，“不会，我不舍得。”
这句倒是实话。
宝贝都还来不及，他不可能舍得卖了她。
云姒扯扯唇角，“但愿吧……”
但愿，他不会打什么坏主意。
……
……
……
最终的旅行，还是没能在高考成绩出来前去成。
虽然云姒松了口，但半个月的时间太长了，云父云母都不放心。
哪怕她再三保证会按时回来,但毕竟成绩出来也就那几天。
云父云母担心她会来不及填志愿，说什么也不同意。
所以，成绩出来前，她哪里也没能去成。
黎安为此心情低落了好几天。
好在,成绩出来后,她考得很好。
云父云母很高兴，看着她填好志愿后，大手一挥，就直接给了她一笔不菲的奖金，同意她去旅游了。
他们都以为她是和班上的女同学们一起去旅游。
殊不知……
她是和一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人单独去旅游。
高高兴兴地送她上飞机，送她羊进虎口。
一去就是去了一个多月。
大大超出了原计划的时间。
云父云母差点都以为她要被拐卖了，差点要报警。
一直到大学快要开学，云姒才提着行李回来。
精神蔫蔫的，什么也不说，回来倒头就睡。
连录取通知书都不看，蒙头就睡了整整一天。
困得不行，像是好几天没睡觉了似的。
连着休息了好几天，才恢复了些许精神。
每天懒洋洋地，睡得早，起得晚。
云父云母一直都没来得及和她了解情况。
直到开学前几天，收拾行李准备要去上学了，云姒才主动坦白——
坦白自己谈恋爱了，交了一个男朋友。
一场旅行过去,黎安终于有了名分。
她亲口承认的名分。
云父云母惊讶到当场说不出话,面面相觑。
毕竟她平日里太安分听话了,是个乖孩子，很独立，从来不需要他们操心。
所以他们是怎么也想不到，突然乖孩子说自己谈恋爱了，还谈了有一段时间——
预谋（55）
“他叫什么？多大了？和你一个班吗？什么时候开始谈的？”
云母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震惊之余还有些不能接受。
因为是自己家的乖孩子，漂亮可爱又听话——
云姒和他们面对面，想了想，拿出手机，翻出相册，递过去。
“他叫黎安,比我大……七岁。”
“暂时没工作，我们大概是一个月前谈的。”
云父云母齐齐看她的手机。
“没有工作？比你大这么多？莫不是个混子？”
云母心直口快，脱口而出。
云姒沉默了几秒，没吭声，想到他之前的职业。
确实是个混子。
大混蛋。
云母直接放下手机，“我不同意。”
云父：“我也不同意。”
意料之中的回答。
云姒点点头,拿回手机。
“暂时只是在谈而已,我有分寸的,你们放心。”
“如果不合适的话，我会自行分手的。”
表现得太过冷静，反而像是个成熟的大人一样。
明明，她才刚成年不久。
正想激烈反对的云母有些愣住，“……啊？”
云姒似乎并没有要和他们发生争吵的意识，只站起来，说：“因为只是刚刚开始交往，我也不确定我们能谈多久。”
“所以，爸，妈，先别急着反对，先让我试一试。”
“如果不合适，我觉得不开心的话，我会和他提分手的,请相信我。”
“到时候我和他分手了，我会先告诉你们。”
她先给他们打了一针定心剂。
“但如果，我们谈到下一个阶段，到谈婚论嫁了,也请放心，我也会先征询你们的意见，不会乱来的。”
太过清晰冷静，不像是正在处于热恋中，昏了头的人。
依旧表现优秀，让人挑不出错。
原先还想要表达强烈反对意见的云父云母相互看看，有些噎住。
“意思是，你先试试？”
云姒点头，“我喜欢他，所以想要试试。”
“现在我已经成年了，爸，妈，你们应该相信我，放手让我成长，不是吗？”
“……”
逻辑有些跑偏。
云父云母开始被她带着走。
“可……可他没有工作，又比你大这么多，你……他……怎么能在一起——”
“所以才要试一试。”
云姒从善如流地接过，“试了，觉得不合适,到时候我会心甘情愿地放手,不再惦记他。”
“经历过失败,以后我才会更加谨慎，提高自己挑男人的水平，不是吗？”
“……”
什么鬼逻辑？
云母被绕得有些晕。
云父倒是冷静，看着她，“想清楚了？”
云姒嗯了一声。
云父便没再说话。
甚至，还帮忙按住了想说话的云母。
“既然想清楚了，就去谈吧。”
他相信他女儿的眼光，也相信她的冷静和理智。
既然她已经成年，已经能独立，那他们作为父母的，也做不了什么。
只能是予以支持。
“改天觉得合适了，就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吧。”
他说。
“如果不合适，就别带回来了，爽快点分手。”
云姒弯了一下眸，“谢谢爸，我知道的。”
预谋（56）
“……”云母还是不想同意，小声责备云父。
“你怎么就同意了？你刚才没听到姒姒说，他没有工作？”
“同意什么呀你就同意？万一那个混子就想骗我们姒姒，占我们姒姒的便宜，那怎么办？你不气？”
云父笑笑，拍拍她的手。
“行了，相信咱家姑娘吧,她说她有分寸的。”
“……她还小，能有什么分寸……”
两个人在客厅里小声吵着，声音隐隐约约传进云姒的卧室。
卧室里，她安静收拾着行李。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拿起了手机，给她家新晋男朋友发信息。
“我在收拾了。”
他几乎是秒回。
“好。”
云姒看着屏幕,微微扬起唇角。
分寸……
她想，她可能没什么分寸。
完全……冷静不了呢。
……
……
……
开了学，离开了父母,云姒正式开启了和黎安的同居生活。
黎安在她的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两室一厅。
理论上是一人一间。
但住下的当天晚上，大流氓黎安，抱着枕头，直接爬上了她的床。
云姒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他抱着枕头，坐在她的床上等她。
看到她，笑容灿烂。
像是条兴奋疯狂摇尾的大狼狗。
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看见她就会想扑。
径直扑倒。
云姒披着擦头发的大毛巾，走过去。
努力保持着分寸。
“说好了一人一间，快回去睡。”
高高大大的男人，在她走过来后，直接抱住她的腰。
脑袋埋进她怀里,一副完全处于热恋中的状态。
得了名分，就万分亢奋。
“就抱一会儿，一会儿再回去。”
“……”云姒拍了他脑袋一下，好笑，“有这么高兴吗？”
就因为她松口,答应和他住在一起？
“嗯，高兴。”
黎安紧紧抱着她，蹭着她身上沐浴露的香味。
像是上瘾了似的，身体兴奋地轻颤着，手掌温度极高。
若是此刻身后真有尾巴，恐怕都要摇成了螺旋桨。
她不知道这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终于不再是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以后家里有她，有这个世界上和他最亲密的人。
他们会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有了家，家里有她。
“等你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我们去领证结婚好不好？”
他像个孩子一样，缠着她，请求。
“我想娶你，我想叫你老婆。”
恋爱中的他，智商直接降为了负数似的。
看着傻傻的，可爱又惹人发笑。
“我会对你好的，我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云姒站在床边，摸摸他毛茸茸的头,笑意盈盈。
“你是在向我求婚？”
“嗯。”
“不行哦。”她又拒绝了他，手指摇摇。
“没有诚意,我要再考虑考虑。”
黎安大狼狗定了几秒，然后，一下把她扑倒。
按在床上，压住，十指紧扣。
“可以的。”
开始强硬了。
“……”她含着笑，“就不。”
黎安微微眯眸，盯着她。
半响。
“啪——”地一声，灯关上。
“可以的。”
黑暗中，他直接堵住了她。
“喂你——”
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云姒：“……”
这个坏蛋！
预谋（57）
众所周知，帝都大学的数学系女神，有一个不务正业，却又长得很帅的男朋友。
女神模样生得好看，漂亮动人得像是天仙一般。
脸蛋纯天然，精雕细琢，个子高挑,身材好，脾气也温和，说话轻声细语。
专业课成绩还是全系第一，年年都拿奖学金。
堪称是完美女神的存在，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缺点。
除了——她那不务正业的男朋友。
全数学系的同学都知道她男朋友的存在，因为每每上完课,她男朋友都会来接她。
他没有什么工作,看起来也跟混子似的，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
虽然长得很帅，但对谁都是冷冷的，除了对他的女朋友。
他常常送她来上课，会给她带吃的，还会帮她背书包。
连对她说话的语气都是温柔的，和旁人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下课后，两个人还会一起手牵着手离开，一点都不避讳旁人。
甚至连数学系里的教授们都知道。
刚开始，还有人私底下讨论女神的生活作风问题。
因为，女神大学刚一开学就和男朋友同居，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自爱，不检点，作风随便。
后来，随着她男朋友经常开着豪车接送她,又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她被包养了,被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养在外面。
这些话传来传去，越传越难听，女神也不出来辩解半句。
依旧很低调,按时上下课，泡图书馆，拿奖。
和她的男朋友安静过着自己的日子，从不回应。
一直如此，到了大三。
大三刚开学，很快，就有眼尖的同学发现了女神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领证了，和她感情很好的男朋友。
原先是不务正业的男朋友，现在变成了常常开着豪车送她上学的老公。
婚后，女神越发地漂亮了。
整个人就像是被呵护在花棚里娇艳柔弱的玫瑰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婚后甜蜜滋润的气味。
面色红润，眼眸波光粼粼，妩媚含波。
可见他们婚后的夫妻生活有多和谐甜蜜。
结婚后，她老公依旧很疼她，常常送她到教室。
两个人都戴着婚戒，感情肉眼可见地好。
甚至，还有不少同学看见她老公给她送饭,不辞辛苦。
终于，在这样稳固的感情下,各种风言风语不攻自破。
女神的爱情,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老公有钱，又高又帅，还很爱她。
几乎是二十四孝男友，能随叫随到。
女神毕业后，选择留校继续深造，攻读博士，她老公支持她，直接买了房子，继续陪她一起住在学校附近。
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常常一起逛超市买东西。
有说有笑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又幸福。
……
……
……
一次采访。
有学妹采访到了这位温善漂亮的女神学姐。
女神学姐攻读到了博士，整个人温婉清丽，风情万种，却又带着淡淡雅致的书卷气。
明明已经快要三十岁，模样却依然像是刚满二十的小姑娘般，容貌白皙精致，美艳大方。
预谋（彩蛋）
这已经是被跟踪的第五十八天了。
上下学的路上，一直有人跟着她。
是他，她知道。
虽然他藏得很好，一直没露出什么跟踪的破绽，但是……
远远地，她便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很淡，却很容易辨认。
一路跟随着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停下时，他也停下。
她走时，他也保持着她的步伐速度走。
一前一后，一直如此。
刚开始还是偶然碰到，后来便是跟着她放学回家。
再后来……逐渐变成了跟着她上下学。
云姒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他。
因为他的气息，她能嗅到。
最初，她原以为只是巧合。
也许是因为他回家的路和她的一样，所以才每天同走一段路。
又也许是因为他要在这附近办什么事,所以才经常出现在这里，刚好与她同路。
总之，仅仅只是因为是巧合。
但后来……
她开始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如果是不认识的陌生人，怎么会这么刚刚好，每天都同一时段，走在她的后面？
跟她上同一趟公交车，站在距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
同一站下车，同样的回家的路。
每天都是如此，早上七点，下午六点。
太过巧合，反而是人为。
他在跟踪她，她很快意识到。
明明，他和她不认识。
但他就是在跟踪她,每天每天。
云姒尝试过绕一段路,去商铺买瓶饮料喝。
结果，他还是和她同一条路。
跟着她绕路，然后,一直跟到家门口。
像是变态痴汉一样。
云姒一边不动声色,一边疑惑。
……
……
……
这是被跟踪的第七十天。
下着雨，公交车上人很多，很挤。
到处都是人，偏压压的，都是人头。
本就空间有限的车内，因为人多，空气变得更加稀薄了。
感觉呼吸都是窒息的，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一天里，他第一次靠近了她。
站在角落里，他双手撑着，为她挡住了不断挤过来的人。
强烈而又略带着点冷淡清清的气息，笼罩在了她的四周。
他没有和她说话，只是像个陌生人一样，站着。
视线看着窗外，没有看她。
戴着鸭舌帽，鼻梁挺拔，很帅。
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男主角一样。
肩膀又宽又厚，手臂撑在窗边的扶杆上，为她腾出了一处小空间。
也不知是刻意的还是无意。
云姒察觉到他,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脸色淡淡的，很帅，却给人一种冷冰冰的距离感。
像是不想与人搭话似的。
云姒看着他，歪了歪脑袋。
有些疑惑，摸不清他的心思。
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注意到她，也不知道这一切会不会只是她多想。
她看着他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的模样，又重新低下了头。
安安静静。
应该是她在多想吧？
她在想。
……
……
……
被跟踪的第一百天。
不远不近的距离已经越发近了。
走在路上，原先他和她的距离有二三十米远。
甚至刚开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相距了差不多五十米的距离。
预谋（58）
接受采访时，她穿着极衬肤色的荷叶边吊带百褶裙，淡鹅黄色，外面披着薄薄的小外套。
坐在沙发上，微微含着笑意，姿态放松，语气温柔。
“你想问什么？”
“……”学妹被她的漂亮所惊艳到，呆呆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到旁边的人轻咳一声，提醒，她才恍然回神，忙看采访稿。
“啊……我……我……”
“首……首先，先谢谢学姐您百忙之中抽空答应我这个采访。”
她磕磕巴巴，看看稿子，又看看她。
有些手足无措。
漂亮友善的学姐，微笑，“不用客气。”
学妹定了定心神，“那……我们的采访就开始了。”
问题不多，主要就是涉及一些学术上的研究方法和思路。
是学校专门安排的，专门用来做招生工作的宣传。
女神学姐听从学校的安排，所以才同意配合采访。
学妹一边采访，一边听着她的回答，一边偷偷观察她的美貌。
太漂亮了，即便她是女孩子，也不免被她给惊艳到。
她一边赞叹，一边做记录。
采访的地方是学姐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布置得很温馨，沙发上还放着可爱的布偶娃娃。
负责采访工作的学妹有时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就只能看向她身旁的布偶娃娃。
很软萌，很精致，看起来价格不菲。
学妹再次默默羡慕。
……
……
……
大约半小时后。
采访到快要结尾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
一转头，是学姐的老公来了。
超级帅的老公，很高，腿很长。
完全就是漫画中走出来的男人，气质冷峻不凡。
推门进来，看见了来采访的学弟学妹们，没有说什么。
只提着饭盒，走到学姐的办公桌上，坐下。
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强烈的距离感，叫人生畏。
学弟学妹们都默默地，不敢看他。
只有温柔好脾气的女神学姐，转过身，示意他稍等一会儿，采访很快结束。
男人没有作声，只静静望着她。
漆黑的视线像是黏在她身上了一样。
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指尖轻点，似是有些不耐。
脾气一看就不好，只是没有发作罢了。
学妹问完最后一个问题，赶忙起身道谢。
“谢谢学姐，以上暂时就是这些问题，采访就到这儿。”
女神学姐也跟着站了起来，微笑点头，“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
学妹赶忙说。
学姐一愣，然后，抿唇笑开，“嗯。”
学妹被她的笑颜又惊艳到了，又呆了好一会儿。
直到旁边同学拉她了，她倏然脸一红，鞠躬。
“那……学姐再见。”
“再见。”她送着他们离开办公室。
站在办公室门口，目送着他们走远了，这才转身，回头，叉腰。
“黎安安，不许臭脸。”
旁人怕他，她可不怕。
在外人面前冷冰冰的男人，在面对她时，一下就软了下来。
“姒姒抱……”
他张开了双臂，“我要亲亲……”
“……”她笑一声，随手关上门，“不给。”
“嗯嗯嗯~不行不行不行，就要抱……”
又开始撒娇了。
黎安小朋友。
预谋（彩蛋2）
很远，不留心的话，根本注意不到。
但现在，一百天了。
他走在她的身后，差不多五米的距离。
不会再刻意藏着自己，偶尔回头，她还能看见他。
坐在公交车上,时不时地，他就正正好地，站在她的身后。
有时候人多时，会碰到手指。
他的手指，碰一下，划过。
似无意的一碰。
云姒抬头看他，他却似乎从来没有注意到她。
依旧看着窗外,冷冷淡淡。
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
她心中异样,依然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也许……
还是巧合？
想不明白，她把手收回了校服口袋里。
表面平静如常。
……
……
……
第一百五十天。
云姒终于确定了，他在跟着她。
独独地，非常明确地，在跟着她。
之所以能确定，是因为这一天，她提前放学了。
早上正常去学校的时候，他依旧在后面。
而下午时分，因为一些原因，她请了假，提前回了家。
回到家后，便没再返回学校。
一直到正常的放学时间——下午五点半。
在家中，她忽然想起来，他会不会有可能在等着她？
虽然可能只是她自以为是的猜测。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给班上的一个要留下来做值日的同学发了信息,拜托她帮忙看一看学校门口的附近有没有一个戴着鸭舌帽，很高很帅的男人。
往常的放学时间，他都会在学校附近出现。
然后，慢吞吞走去公交车站台,等车。
和她的行动轨迹一模一样。
如果他没有跟着她，只是正常按着自己的路线走，那等值日的同学出来时，应该不会看到他。
毕竟值完日出来时已经很晚了，他不可能还在那里。
如果还在……
云姒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摒弃了这一可能。
应该不会在的。
很晚了，他在那里能做什么？
抱着随意一试的念头，她给当天值日的同学发了消息。
……
……
……
很快，当天下午七点。
她的同学回她了——
他真的在。
偷拍的照片还发了过来。
照片里，只看见他站在公交车站台边上。
旁边等车的人已经很少了，寥寥数几。
而他，拔高的个子格外醒目。
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她同学很激动地回：“他好帅啊！！！怎么能那么帅！！！”
“你怎么认识到这么帅的哥哥？！是你男朋友吗！”
“等等！81路车来了！”
“诶？他没上车诶？你不是说他经常和你一起坐这趟车回家吗？”
“卧槽他看过来了——卧槽他真的好帅！！！！！！！”
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激动。
激动疯了似的。
云姒看到消息时，定了一下。
然后，还没来得及回复，消息就一条接着一条轰炸过来了。
“你等等，我稳一稳，不行，刚才帅哥哥看我了，我快不行了。”
“我跟你说,他还在这里。”
“又来了一辆81路车，他又没上。”
“啊啊啊啊我好想拍照，但是我不敢因为刚才他注意到我拍他了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