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44）
铺子里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连不容易注意到的角落都被打扫一尘不染，干净得不像话。
开了门之后，还将店铺门口简单清扫了一遍。
话不多，迎接客人都是简单的话。
很有礼貌，却是肉眼可见的客气。
云姒醒来时，楼下已经有客人了。
阿温在招待。
她又睡了懒觉，阿阳在陪着她。
发现她醒了，他立刻扑到她身上。
兴奋地到处拱拱蹭蹭。
身上冷飕飕的，就像是冰块一样。
又重又硬，还乱动。
“姒……姒姒……早。”
他像是傻狗一样舔她。
舔她的脸颊。
特别亢奋，跟打了激素似的。
云姒刚醒，就差点被他压断了腰。
“嘶——”
“停停停，轻点——”
大傻狗力气大，又经常不注意。
这一下子压在她本就脆弱不堪的腰上，更是——
雪上加霜。
阿阳呆了会儿，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慢吞吞不情愿地起身。
云姒终于得以解放。
她揉着自己可怜兮兮的腰，慢慢坐起来。
“下次不许坐上来！”
她有些恼地戳他身上硬邦邦的肌肉。
大傻狗盯着她，像是没听到一样，又抱住了她。
黏黏腻腻的，依旧是甩不掉的大号牛皮糖。
“姒……姒姒。”
“……”撒娇也没有用，坏毛病必须得改。
她微微冷着脸，正想揪他的耳朵。
但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跟献宝似的，将床头边的礼盒拿过来，递给她。
黑漆漆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盯着，将礼盒塞到她的怀里。
“……看……看。”
大傻狗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了，就学会说这几句。
云姒顿了顿，垂眼。
“这什么？”
大傻狗没吭声，只一个劲地盯着她。
意思是，让她打开。
大概是昨天晚上他和阿温出去一起买回来的东西。
大半夜地跑出去，就是为了……
买礼物？
她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把盒子打开。
里面是……
一张卡。
“……？”
她拿起来，前后看了看。
这是……
她看向了阿阳。
阿阳也盯着她。
一人一鬼大眼对大眼。
一阵奇怪的沉默。
云姒又看向了手中的卡。
上面似乎有持卡人的签名。
字迹很像是阿温的，又比阿温的潦草一些。
云姒看了半天，然后，皱眉。
“你抢人家东西了？”
两只鬼，怎么会有人类的信用卡？
阿阳呆了呆，然后，摇头。
意思是，他没有抢。
虽然他不太明白什么是抢。
云姒看着他，没说话，将卡放了回去。
阿阳心思单纯，估计没有这种心思。
这种问题，应该去问阿温才是。
她拿着盒子，下床。
阿阳盯着她，下意识跟上。
抱住她的胳膊，跟着她。
“姒……姒姒。”
云姒拍拍他的脑袋。
“穿好鞋，不许光脚。”
阿阳看她没急着走，而是在等他，这才慢下来。
穿好鞋，紧紧地拉着她的一只手。
云姒将盒子放在床边。
“我先去洗个脸，你去把阿温叫上来。”
要是真抢了别人的东西，那就有点麻烦了。
“……”阿阳呆了呆。
emm……
发现有姐妹问，女尊世界里是男的生子还是女的生子？
我想了想，有点不理解。
这个问题需要……有疑问吗？［呆］
女尊世界只是女尊男卑，不同的是地位，就像是原始社会时代经历的母系社会一样。
男人女人的生理构造没有变。
依旧是女生子，男人只是繁衍的工具。
所以我寻思着，这个问题有点……
奇怪？
难道地位低的，就该去生孩子吗？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女尊世界男子地位低，所以就要把生育的功能安排在了男子的身上？
嗯……【挠头】
这个观念是不是有点……
过于地偏见了？
明明生育是一件伟大的事，但却被默认为了是弱者该有的功能？
这是不是一种变相的歧视？
……
……
……
很奇怪哈，是我个人不太能理解的。
原谅我的脑袋瓜子太小，不是很能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
总之，在我的世界里，男依旧是男，女依旧是女，现实社会的生理构造是什么样，的世界就是什么样。
这是自然法则，我更倾向于去遵守，而不是无厘头略带着点奇怪地去改变。【科幻玄幻世界除外】
除非有一天真的出现了雄性能生育，具备了完整的生育功能，那到时我会参考科学依据，修订角色设定。
向科学敬礼！【立正稍息】
魂（45）
不明白为什么她收到礼物后，没有预想中的高兴。
她转身要进浴室，他寸步不离地跟上。
跟条甩不掉的大尾巴似的，紧紧地跟着。
从后面，挂在她身上。
抱紧。
云姒：“……”
坏孩子，又不听话！
……
……
……
其实阿阳不需要专程下去叫阿温。
因为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和阿温心思共通。
他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意念一动，楼下的阿温就感知到了什么。
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他面色平静如常。
客人还在，垂眸定了会儿，他依旧面带微笑。
一如往常，招待客人。
待云姒洗漱完下楼时，预约而来的第一位客人刚好离开了。
还剩下一点时间，下一位客人就要来了。
阿温安静站在楼梯口，也不说话。
她下来时,他慢慢仰头。
看向她，安静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依旧是天使，依旧温柔乖巧。
干净的眉眼，干净的气息。
她下来时，他伸出手，主动地去牵她。
阿阳占据着她的一只手，他就主动地去抓另一只手。
双手轻轻地握着她，把她的手全部包住。
很凉很软，不似阿阳那般硬邦邦。
穿着很普通很普通的长衣长裤，脚上穿着帆布鞋。
从外表看过去，怎么看都像是个人，而不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温温柔柔地，没有表露出一丝攻击性。
云姒看着他，又看看大黏人怪阿阳。
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劈头盖脸质问,而是摸了摸他的脸，语气如常。
“先歇业十分钟,我有话问你。”
阿温安静地注视着她，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
轻轻地点头,转身去了。
照着她的话，在外面挂上暂时营业的牌子，然后拉上铁门帘。
楼下谈话不方便，云姒带着两只大鬼，上了楼。
坐在沙发上后，那礼盒被放在了他们共同的面前。
“说说吧，里面的卡，怎么得到的？”
她语气平和冷静，也没有先入为主。
想听听看他们是怎么说的，给他们说明白的机会。
阿阳说不出来，她就看向阿温。
阿温聪明，只要他想，他可以编出一百种不重样的理由。
就看他想不想骗她了。
阿温平静的视线落在了那盒子上，双手安静地搭在膝盖。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声音轻轻，反问。
“姒姒，不喜欢吗？”
云姒盯着他,目光清然。
“如果这是你们抢来的，或者是偷来的,我想我不会喜欢。”
“……不……不是。”
阿阳似乎在这时才反应过来。
磕磕巴巴。
起身,想要坐到她旁边。
“没……没有……我……我……”
他不太会说话，会说的也只有这些简单的词语。
云姒看他一眼，没说话。
但他挨过来，她也没拒绝。
还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目光投向阿温时，阿温静静地与她对视。
苍白漂亮的面容，无波无澜，没有一丝表情。
云姒顿了顿。
下意识地，开始反思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
魂（46）
毕竟他只是鬼，若是让他过于遵守人类的道德规范……
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她张了张口，语气想尽量放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我只是——”
“如果既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那你会喜欢么？”
他平淡缓缓地反问。
声音里，听不出有什么像样的情绪。
白到极致的眼球，光秃秃的，就这么盯着她。
阴寒感无声蔓延。
有种蛇信子在你脖颈间环绕的感觉。
“……”云姒眨了下眼，看他。
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如果不是偷来抢来的……”
她斟酌了一下，也没把话说得太死，只含糊。
“只要是正当手段，我就喜欢。”
大脑袋靠在她肩膀上的傻阿阳，立刻抱紧了她。
语句磕巴。
“我……我的……”
“也……也是……姒姒的……”
云姒：“……？”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
对面，阿温平静地说：“卡是我的，没有抢。”
我的就是你的。
阿阳是这个意思，他亦是。
云姒明显一愣。
“卡……是你的？”
一只鬼怎么会有人类的卡？？？
他有身份证？？？
阿阳靠在她身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
大傻狗别的地方笨，但倒是很会编辫子。
玩着她的头发，自顾自地编着辫子。
“也……也是我的……”
他总怕她忽略了他。
云姒低头看看他，又看向阿温。
阿温倒是平静，将礼盒又轻轻地推了回来。
“我的，给你。”
“……”云姒定定看着他。
过了几秒，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打开盒子，拿起了里面的卡。
上面有持卡人的签名，大概是……
“……”
字迹太潦草，她看不太懂。
她将卡递给了他，“你说卡是你的，那上面的名字也是你的吗？”
莫不是……
他生前的名字？
阿温安静地看着她，没有接。
只轻轻摇头。
“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过于苍白，很让人生疑。
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他抢来的，然后硬说的解释。
云姒倒是没质疑，只点了点上面的签名，问：“这签名你看得懂吗？叫什么？”
她找机会查查，说不定真能找到他的墓地所在位置。
到时候把他的尸骨挖出来，收拾收拾，应该还能用。
阿温定了一会儿。
没有错过她眼睛里来了兴趣的亮光。
他沉默了片刻，敛下眸。
第一次避开了与她对视的目光。
声音依旧轻轻。
“看……不懂。”
其实是看得懂的。
他对那字迹，有着强烈的熟悉感。
仿佛是很久之前，他自己亲手写下的。
有种恍如隔世的久违感。
大概……
真的是自己生前写下的。
她想知道无可厚非，但……
莫名地，他不想她知道。
哪怕只是一个名字。
云姒啊了一声，略有些失望。
收回卡，又看了看。
上面的签名是连笔画，又是寥寥数几的几笔。
看着像是英文，又像是变形了的中文。
粗看像是阿温写的，但细看又发觉有出入。
潦草得像是阿阳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字一样。
魂（47）
云姒不死心，递给阿阳。
“你呢？看得明白上面写什么吗？”
“……”阿阳大傻狗茫然地看她。
明显很呆。
哪里会认字？
云姒也没抱太大希望。
揉揉他的脑袋，前后看了看卡。
“算了，那我再研究研究。”
大傻狗安静地抱着她，没说话。
继续自娱自乐地玩着她的头发。
编辫子。
编了又拆开，拆开又编。
跟个小姑娘似的，滑稽又可爱。
云姒将卡放下，看向阿温。
“昨天晚上，你们出去就是为了这个？”
“去哪里了？墓地？”
阿温看着她，静静地。
“这个问题，可以……不回答么？”
他声音轻轻，语气也轻轻。
大抵是不想骗她，却又不想回答。
他该怎么说呢？
把他去的地方告诉她么？
他不想。
不知道什么理由，就是不想。
难得地任性了这么一回。
他看着她，微微牵起唇角，露出干净柔和的微笑。
冷白的手无声地搭在膝盖上，身子清瘦，坐得很直。
语气间，带着几分请求。
“姒姒，可以相信我么？”
跟个小可怜似的，让人不忍苛责。
云姒顿了顿。
他问：“可以……吗？”
“……”云姒沉默了下来。
小天使难得有秘密了，竟然还不愿意告诉她。
这一时间，让她心里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说不上生气，就是有些……
她看着他，抿唇。
“可以。”
她静了会儿，说。
“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吧，我不逼你。”
只要没捅出什么大篓子，她愿意相信他。
阿温安静地笑，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想，他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
……
……
云姒得了卡，甚至还从阿温那里得到了卡的密码。
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消费，而是去了镇上的银行。
镇上一共有三家银行，一家是农村信用社，剩余两家都是大型银行分行。
保险起见，云姒先去了atm自助取款机。
把卡插进去，输入密码。
原本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最好能看到开户人的信息。
结果密码刚刚输入，atm机就自动弹出了错误标识。
显示非本人使用，无法查询。
云姒皱了皱眉，又试了一遍。
依旧不对。
那张卡似乎被设置了自动识别的功能，在取钱机器上会奇怪地弹出监控探测。
在识别到非本人使用后，甚至还会自动提醒。
将操作动态自动发送至开户人手机，以短信和邮件形式发送。
可以说是相当防盗了。
云姒试了两遍，结果依旧是什么都查不到。
相关信息那一栏，根本点不开。
唯一能点开的，就是取钱。
取钱额度不限，即便是非本人也可以取用。
简直……
云姒把卡取了出来。
站在机子前，来回看着卡上的标识。
极致纯黑金色的卡，正面盛开着一朵奇形怪状的花。
细看之下，那花的图案似乎和阿温阿阳脸上的有些相像。
翻过反面，卡上只有签名。
连卡号，颁发银行等基本信息都没有。
只有一个潦草的签名。
“……”云姒把它举起来，放在阳光底下。
魂（48）
“人都死了……还这么讲究……”
她微微眯眼，若有所思。
查不到开户人的信息，她也不急。
虽然想要找到阿温阿阳生前的身份名字，但毕竟不是必需的。
一具尸体而已，早一天晚一天都没有差别。
云姒拿着卡，回了家。
……
……
……
只是，云姒没有想到,这张卡的使用会引来一帮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组织。
当天傍晚，就将她的楼包围。
然后，闯进了她的铺子。
行事过于地粗暴，像是帮强盗般，不请自来，面带不善。
铺子原本是要关门了，结果那看不出是什么型号的铁皮越野车,横亘在店前那条狭窄的小路上。
轰轰的马达声打破了镇上的清静和安宁。
车上一帮牛高马大的男人下来，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面罩。
闯进铺子里，将铺子里的空气挤得稀薄。
阿温在二楼做饭，一楼只有云姒和阿阳。
阿阳原本像是条傻狗一样，黏乎乎地赖在她身上。
忽然出现了这么一帮人之后，他慢慢站直。
那般大的块头，像是山一样，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她面前。
坚硬的肌肉微微绷起，拳头缓缓握住。
盯着来人，一言不发。
来的人大约有二十来个。
有三个进来，个个的身高都超过一米八五。
戴着口罩，寸头，最中间的那一个脑袋上还有一道深深的疤。
走进来，也不说话。
像是来找麻烦的。
但不知为何,看到阿阳,他们的动作瞬间停下。
相互对视的眼神中，闪过清晰可见的惊惧。
连被挡着的云姒,都能感觉到他们后退了一步。
“……”她微微探出了身子。
那个脑袋上横亘着大疤的男人，看看阿阳，又看看她。
眼神变了又变，变得太快，捕捉不到是什么。
阿阳不会说话，只会挡着她，呈现出恶犬疯魔的姿态。
极度护主。
来人那般高，但在他面前，也依旧是个矮子。
超过一米九的身高，比碗口还粗的手臂。
肌肉紧绷起来，比石头还要坚硬。
力气极大，单手拎一棵树根本不在话下。
就这么护在云姒面前，冰冷的眉眼渐渐阴戾下来。
如狼一般，掀着恶牙，喉间发着警示的低吼。
是遇敌威慑的姿态，随时都能发动攻击。
云姒抓着他的手，看着明显来势汹汹的那几人。
那三个人，都盯着阿阳的脸看，面露怪异。
过了一会儿,其中的那个刀疤男人，看向云姒。
上前了一步。
“你是这家店的主人，云小姐吧？”
阿阳在他有动作时,瞬间就要有所动作。
云姒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阿阳，先别伤人。”
他停了一下。
然后，缓缓放下拳头。
云姒抓着他的手，看向那刀疤男人。
“你是？”
刀疤男人穿着风衣，拿出手机，点开了一张截图。
“今天早上十点左右，你使用了一张不是你本人的银行卡，对么？”
云姒的视线落在了那张操作记录截图上。
停了一会儿，她不答反问。
“有问题么？”
魂（49）
那个男人收了手机，语气还算是客气。
“能冒昧地问一句，云小姐，是从什么地方拿到那张银行卡的？又是怎么知道的密码？”
“难不成云小姐，和这张卡的主人认识？”
“……”云姒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一时之间，摸不透来者是敌，还是客。
她没有第一时间作答,只问：“你们是谁？”
她的视线从外面略过了一圈。
那般气势汹汹的架势，像是要把她这家店给砸了一样。
她可不认为，他们是来简单做客的。
那刀疤男人看了阿阳一眼。
像是对他有所忌惮。
阿阳又高又壮，打起人来更是不要命。
如若不是云姒拉着他，恐怕他早就要出手了。
刀疤男人看他一眼，然后又看向云姒。
像是权衡了一会儿。
然后,话不多说，扯下了风衣里的短背心，暴露出了心脏的位置。
那里,屹然纹着一朵黑色花朵。
极为眼熟的花，极致地暗黑，是那张卡上的图案。
绚烂生长着，像是有魔力般，吸引着人的眼球。
云姒微微眯眼，盯着他心脏的位置。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阿阳就立刻挡住了她的眼睛。
比她的脸还大的手掌，牢牢捂着她的眼。
不给她看，甚至似乎还有些恼了。
“不……不……不许！”
他没有男女性别差异的观念，也不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但他就是不爽。
挡着她的视线，不给她看。
甚至还阴沉沉地盯着那刀疤男。
像是要把他给杀了一样。
敌意不着掩饰。
“……”云姒抓过他的手，把手拉下来。
那刀疤男似乎也不想给她多看，露了一下，就盖回去了。
整理好身上的风衣，穿着风尘仆仆的皮靴。
冷漠的视线投向她,这回语气加重了些。
“云小姐，现在可以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云姒抓着身旁男人的手，淡淡地看着他。
没有害怕，反倒是还笑了声。
声音婉耳，却带着刺。
不甘示弱。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就凭一个破纹身？”
连句自我介绍都没有，就露个破东西给她看。
一来就劈头盖脸地质问她，个个都带着不善。
怎么？真当她是软柿子捏？
云姒缓缓坐下，松开了一直拉着阿阳的手。
像是打开笼子，解开了那恶兽脖子上的枷锁般。
不紧不慢，面不改色。
“阿阳，把他们轰出去。”
那穷凶恶极的巨兽，得了指令，瞬间就露出了一个嗜血难耐的兴奋表情来。
握着怖人如斯，青筋暴起的拳头。
没有人性，也没有手软的概念。
杀戮是他的本能，席卷一切的碾压。
如兴奋得红了眼的饿狼般，缓缓地，步步往前。
逼近，逼近,再逼近。
那进来的三个男人,面色齐刷刷一变。
也不知道是在惧怕着什么，打都没打就直接后退。
外面的人似乎有的已经举起了枪。
却没有人敢射。
那个刀疤男人，更是快速说。
“云小姐，请别误会，我们不是要来找麻烦的！”
魂（50）
“那张卡是我们老板的，之前一直在他的手上，但不知为何忽然到了你的手上，我们是来调查情况的！”
“……”
瞧瞧，明明两句话就能说清楚，非要整那些吓人的玩意儿。
云姒坐在台子旁，慢悠悠地喝了口水。
冷然扯了下唇,语气依旧。
漂亮的桃花眼冷冷淡淡。
“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个刀疤男已经被逼退到了门外。
“……云小姐若是不相信，卡上有我们老板的亲笔签名。”
“是与不是，拿出来比对一番即可。”
那微微摇晃着水杯的人儿，听到亲笔签名这四个字，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
然后，抬眼，眸子清然，若有所思。
“亲笔签名？”
她看向了他们,指尖轻轻点着陶瓷水杯。
停了几秒。
最后,她出声，“阿阳，回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让那只巨大的恶兽停下脚步。
他诡异漆黑的双眼，阴蒙蒙地盯着他们。
脖子扭动了一下，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响声。
超过一米九的怖人身高，浑身上下都是壮硕线条的肌肉。
握着如钢铁般强硬的拳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
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意思是，不要再闯入。
不然，杀。
脑子蠢笨的大块头，从来都很听她的话。
她让他回去，他便回去了。
高大的个子，站在她身边。
像是极为忠实的恶犬般,守着他的主人，寸步不离。
拳头松开,宛若面盆大的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却是格外不能招惹的架势。
云姒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放下水杯，看着外面的三人，语气平淡。
“那你说说，那上面的亲笔签名，签了哪几个字？”
她倒要看看，能不能对得上。
还有就是……
“既然你说卡是你们老板的，那他为什么不来？是……死了么？”
“……”那刀疤男人原本还算是客气的脸，沉了一瞬。
“云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请注意你的言辞！”
云姒眼皮一掀，靠在椅子上，像是有些意外。
“没死？”
刀疤男人冷笑，“怎么？云小姐看起来很失望？”
“……”云姒慢慢抱臂，投过来的目光带着探究。
“卡真是你们老板的？”
来回反复问着这个问题，刀疤男有些不耐烦了。
“若不是，我们怎么会有这张卡的操作记录？”
“还请你配合我们，不要试图打探不该打探的。”
“……”云姒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思量。
人没死……
阿温却又口口声声说卡是他的。
阿温不会骗她，这帮人似乎也没有要骗她的必要。
明明是一张卡,怎么会冒出来两个持卡人？
难不成，是阿温阿阳的死对头把他们杀了，然后把他们的卡夺走，自行占为己有？
“……”
好像也不对。
那张卡上有恶灵花的印记，在阿温阿阳脸上出现过，来的这帮人，身上也有。
像是一个家族信仰似的，奉之为灵，信之为神。
她仰头看向阿阳。
魂（51）
他脸上的印记已经消失了，只有在偶尔情绪暴动时还会显现。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把他的身子拉下。
他个子高，弯腰还不够，还要蹲下。
蹲到和她齐平的高度，他的手落在了她的腰上。
她摸了摸他的脸,看向刀疤男，语气深究。
“这张脸，你们认得么？”
像是无意间地一问，那个刀疤男却忽然静了声。
看了阿阳一眼，视线又快速移开。
根本就是认识。
甚至，对他有几分惧怕。
云姒摸着他的脸，又看向阿阳。
阿阳黑黢黢的眼睛盯着她，苍白的皮囊,眉眼偏阴戾。
模样成年后,他的容貌就越发有攻击性了。
深邃的眉骨，英挺的鼻梁，沉下来时，几乎半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下。
阴鸷鸷的，像是刚刚生吃过血肉的恶狼。
乖张桀骜，只按着自己的性子来。
很难让人不去想，他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听话的？还是……杀过不少人的？
她慢慢站了起来，抓住他的手。
刀疤男不吭声，她便步步紧逼，问：“你认识吧？这张脸。”
“你怕他，为什么？”
她抓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他面前。
那一张脸，阴戾又漂亮苍白如书生的脸。
刀疤男似乎生理性地不敢多看。
腰间原本想要掏出来的枪压回去,冷言相对。
“云小姐，你若是再这样左右言他,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云姒没有错过他的动作。
他原本是不耐烦的，但是对着这张脸……
她挑挑眉,感觉自己找到了查阿阳阿温生前身份的办法。
虽然是阴差阳错,但也算是因祸得福。
若是真能知道他生前的身份……
那就好办多了。
她心思一转，微微勾起唇，开口，说。
“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换。”
“你告诉我这张脸的身份，我告诉你卡是怎么来的。”
“如果你想要，卡我还可以还给你，如何？”
那刀疤男闻言，似乎皱了一下眉。
视线终于放在了她身上，语气带着几分不对和怪异。
“你不知道这张脸？”
“……？”
这是什么话？
她应该知道么？
云姒盯着他，似有所思，“所以你真的认得这张脸？”
“他叫什么？”
刀疤男冷呵了声，“我不知道。”
意思是不会透露了。
云姒挑了下眉。
也不恼，点头，耸肩。
“好，那抱歉，我也无可奉告。”
他不配合她，那她也不会配合他。
就这么僵着吧，她无所谓,不着急。
说完,她转身就回去了。
干脆利落，也不多说废话。
她一走，阿阳也跟着走。
留下门口那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私底下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云姒回去后，门帘也随之拉上。
对于包围着她房子的那一众人，竟也能做到全然无视。
三个男人回到车边，尽管戴着面罩，也挡不住他们的惊惧之色。
压低声音，窃窃低语。
“怎么回事？那个人的脸——”
“怎么能这么像——”
刀疤男默不作声，拿起手机就打了个电话。
“喂……”
魂（52）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手机里的人说了什么。
他简短地嗯了一声，挂断，凝眉。
“还在昏睡，没有醒。”
这也就排除了，那个人是老板的可能。
但这怎么可能？
又不是双胞胎，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张面孔？？
另一个人似乎刚刚查了一些资料,将手机递给他。
“k哥，不止这一个，还有一个。”
“……什么？”刀疤男接过。
云姒铺子里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远方表弟，这件事在镇子上不是秘密。
更有不少女人，偷偷把他们的照片拍了下来。
一模一样，宛若镜子对映般的两张脸。
一个极高极壮,如头大黑熊一样。
一个高高瘦瘦,很白很有礼貌。
除了那张脸，两个人身上的气质截然不同。
刀疤男看了眼,然后，放大。
照片是偷拍的，有些模糊。
但那两张脸——
“……查到他们什么来头了么？”
“没有，数据库里没有他们的身份记录。”
这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身份证，身份全然不明。
“这里的人都说他们是云姒的远方亲戚，家里没有亲人了，所以才来投奔云姒。”
“但我们查过，云姒家里根本没有这类亲戚，她是个私生女，妈早就死了，那边的亲戚根本就不认她。”
所以，哪来的什么狗屁表弟？
刀疤哥来回翻看着那照片。
虽然都是偷拍的,但也勉勉强强能看。
“去想想办法，拿到他们的指纹和头发。”
没有身份，就验。
能长得这么相像,很难说……
和家主没有关系。
“明白,那这件事要和kris姐说么？”
“暂时先不要,等查清楚了再说。”
“知道了，我这就去。”
……
……
……
这般一耽搁，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路边没有灯，一帮人就这么冷冰冰地站在那里，似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关了门之后，云姒上了楼。
阿温就倚身靠在楼梯口，身上穿着围裙，也不知道在那里听了多久。
他倒是沉得住气，一直没有出现。
垂着眼，侧身倚靠在墙上。
双手插在裤兜里，明光的光线洒在了他苍白漂亮的眉眼上。
平静淡淡，没有情绪。
云姒上楼时，正好迎面碰上。
阿阳跟在她身上，她停下，他也跟着停下。
抱住她的手臂，自然而然。
云姒看着他，停顿了一下。
然后,语气如常自然。
“饭呢？做好了？”
苍白干净如书生的男人，微微侧过脸,垂眼俯视着她。
静静地,没有出声。
只是细微地点了一下头。
虽然在听着底下的事，但也没有忘了做饭。
她上来后，他安静地去牵她的手。
两大只，一模一样的脸。
一度让人感到有些恍惚。
云姒有时候，还会觉得两大只很像。
不仅仅是样貌，还有脾性。
阿阳是外表狠，心是软的，阿温则是外面软，心却是冷的。
两只都是全然冷血的鬼。
只不过是一只明显一点，一只不那么明显罢了。
云姒看着他，还算平静。
抓着他的手，往厨房走去，语气平和。
“怎么样？下面的人，你认识吗？”
魂（53）
抓着他的手，往厨房走去，语气平和。
“怎么样？下面的人，你认识吗？”
看到生前认识的人，应该会记起什么吧？
安静的阿温，牵着她的手，看着她。
没有吭声。
只跟着她到餐桌边,坐下。
饭已经盛好了，还有汤。
她洗个手就能吃。
桌上只有一个碗，一双筷子。
他和阿阳都不需要进食，喝过她的血后，人类的食物对他们就再也起不到饱腹感的作用。
云姒刚开始还试图喂他们，后来就放弃了。
虽然一直被盯着吃饭的感觉很奇怪,但时间长了,也能勉勉强强习惯。
她洗过手,在餐椅上坐下。
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喂他。
“不认识？”
阿温顺从地张开嘴，吃了。
安静地看着她，薄唇微抿。
轻轻摇头。
“我不记得了。”
感觉到熟悉，但是记不起来了。
只是，似乎在那个地方见过。
云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点点头，放下筷子，舀口汤，喂阿阳。
“你呢？你记得什么吗？”
阿阳的记忆力比阿温的差多了，她倒也没报太大希望。
果不其然，阿阳眼神中带着茫然。
她喂他，他就喝了。
喝了小小的一口，人类的汤水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没有味道的白开水一样。
他有些嫌弃,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了，避开。
云姒就着他喝剩下的,喝完。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先挡着。”
她放下汤，重新拿起筷子。
像是想起什么，她重新看向阿温。
带着正色。
“我再问你一遍，卡，真的是你的？”
她没有要怀疑他的意思，只是确认。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理解错。
阿温坐在她的左侧，目光平和，“姒姒，可是不相信我？”
“……没有，我相信你。”
他无声垂下眼，唇角微动，声音轻轻。
“那你为什么，这么问？”
他的心思比阿阳细腻敏感多了，像是一碰就会破的泡泡。
经常容易多想，容易把她的意思曲解。
云姒忙凑过去，亲他。
“没有的事,我只是确定一下。”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相信你，真的。”
阿温垂着眼，默不作声。
苍白漂亮的眉眼，似乎染上了几分受伤之色。
云姒又亲了亲他，“别多想，好么？”
“……”阿温抿唇，“真的，相信我？”
云姒立刻点头，“当然。”
她最喜欢他了，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呢？
“……”阿温不说话，慢慢抬眼。
只是这回，愿意看她了。
很敏感，但也好哄。
云姒心里稍稍舒了口气。
……
……
……
饭后，确定了那张卡的确是阿温的之后，云姒借用了阿温的电脑。
试图在网上查，这种恶灵花图案的渊源。
网上对此的相关资料并不多，大都是一些图片。
都是绘图，没有现实中的照片。
不像是真实存在的花，更像是虚构的，一种图腾的标志。
云姒用正规手段找了许久，什么都没有找到。
阿阳在身旁陪着她，什么也看不懂，只自顾自地抓着她的头发玩。
魂（54）
而阿温，在做完家务后，就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边。
从上往下，俯视着黑漆漆的外面。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云姒查了半天，什么都查不出来。
最后，她看了一旁傻乎乎的大傻狗一眼。
大傻狗硬邦邦的大块头依靠在她身上，不亦乐乎地给她绑着辫子。
最普通的麻花辫,他一个人能玩一整天。
也不嫌无聊。
云姒看他一眼，然后在电脑上快速输入指令。
正常的网页浏览界面瞬间转变为系统编码程序界面。
大量的数据快速弹跳出来，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符拥挤着，无数个界面涌现，积压在屏幕里。
云姒飞快敲打着键盘，手速极快。
用专门的黑客搜索引擎高速索引，数据连同着全球各地。
进度条完成了一条又一条,数不尽的字符充斥着整个界面。
阿阳专注着玩她的头发,随意看了一眼，就没什么兴趣地移开了视线。
继续兴致勃勃地给她编着发型，用发箍，用发卡，用簪子……
云姒紧盯着界面，等着进度条完成。
十秒钟过后。
界面弹出了几个国外的网站。
网站上几乎什么内容都没有，一眼望到底，只有寥寥数几的几张图，还有几句话。
MaraSalvatrucha家族……
云姒盯着界面，反复将上面的图片与银行卡上的花纹进行对比。
是没错，一模一样的图章。
上面的信息极少，只有一条跳转链接。
点进去，电脑瞬间黑屏。
三秒后。
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的骷髅，戴着黑色面罩，披着披风,盖着头颅,坐在一张桌子前。
双手抵在那只露出了下半张头骨的脸面前，一动不动。
是一张图片，整体暗黑色的色调。
桌面摆放着枪械，刀刃，电锯，还有锁链。
图片上方，逐渐显示一条条血淋淋的提示。
大意是，在浏览具体界面前，需要先支付三十万美金的定金。
付款成功后才能继续跳转。
若不想付款，则三十秒后自动跳回原始界面，且再无重返的机会。
根本不给人多过考虑的时间。
想要在键盘上操作，也都失效了。
只能输入银行卡号和密码。
跟强盗似的，恶劣得很。
云姒观察着那界面，也没有要付款的意思。
三十万美金，数额太巨大了，没必要。
大致看看那极致暗黑血腥的图，一个骷髅，一张桌子。
骷髅的后面，是十字架，上面挂着一个垂着脑袋,披头散发，肚子里的肠子已经完全掉出来了的人。
血流了满地，角落里堆满了残肢碎骸。
那披着黑色披风的人形骷髅,坐在桌子前，桌上摆着的一众武器，像是摆来供她选择的。
想要什么样的杀人方式都有。
只要她有钱，随时可以提供全方位服务。
云姒盯着那界面，观察了好一会儿。
在界面跳转回去的最后一秒，她眯了眯眼，好像看到了那披风角落里，隐隐约约有恶灵花的图案。
似乎是这个组织的标志，只是不明显，很低调。
魂（55）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看清，界面就跳转回去了。
链接失效，自动消失。
云姒试图重新搜索点开。
结果点进去，就是普通的国外搜索引擎界面。
什么也没有。
所有血腥的画面都消失了。
极度隐秘，只给她一次找到的机会。
错过了机会，就再也抓不住了。
相当狡猾。
云姒盯着那电脑界面,正思索着。
结果，下一秒，那一直在玩着她头发的大傻狗，忽然伸手，越过她，在键盘上操作了两下。
云姒看看他,又看看他的动作。
然后，界面就重新跳转回去了。
又是那张骷髅图，血淋淋的字，还有暗黑宛若牢狱的背景。
“……”云姒一愣，微微睁大了眼。
“你——”
笨蛋阿阳什么也不动，只会茫然地看着她。
这些操作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看她似乎想回到刚才的界面，他就凭着本能，随便试了一下。
真的只是随便试试的。
他脑袋黏在她肩膀上，主动去亲她。
“姒……姒姒。”
他也是大宝贝甜心。
虽然脑子笨，脾气坏，经常不听话。
但是他很在乎她。
一直都是。
云姒盯着他，又看看那重新跳转回来的界面。
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种平日里学一加一都难的笨小孩儿，忽然考上了清华，还是高考状元的做梦感。
一点都不真实，真的就像是虚幻的。
大傻狗和她挤在一张椅子上，从背后抱着她。
像是察觉到她的惊讶,他哼了声，鼻子蹭着她的脸。
一边蹭,一边从她的臂弯后伸出双手。
简单在那界面上输入了一串指令。
这下子,连钱都不需要付了。
直接跳转到管理员界面。
他可以直接登录这个系统，凭借着一连串那看不懂的操作。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潜意识里好像知道要这么做。
成功登录进去后，他收回了手。
抱着她细软的腰肢，贴着她。
依旧不会说几句话，依旧只会喊姒姒。
还是傻子，什么生活常识都不懂的傻子。
云姒看着那界面，又看看他。
眼神变了又变，有愕然，有难以置信，还有几分探究。
看来，他生前的确是这个组织的人。
能够畅通无阻地进入这个系统，知道怎么操作，甚至还能进入管理层界面。
云姒划动鼠标，从上往下看。
都是拉丁文，而且数据更新得很快。
她这台电脑虽说算是高配，但也支撑不住这么快的数据更新。
坚持了十秒，就不行了。
CPU处烫得惊人。
云姒怕弄坏电脑,随便看了看就退出来了。
退出来的操作还是阿阳随意点了几下才成功的。
这个操作系统太复杂,言语也复杂。
拉丁文中夹杂着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文字。
云姒看不太懂。
阿阳似乎看懂了，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会表达，是他最大的问题。
云姒查完了一番，心里大概有了数。
关上电脑，然后，揉了揉阿阳的脑袋。
硬邦邦的头发扎在她的手心上，手感不太好。
魂（56）
他低下头，配合着她的动作。
云姒转头看着他，忍不住勾唇。
“怎么这么乖？”
“……”大块头阿阳抬起头，茫然看她。
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依旧笨，依旧傻乎乎。
云姒有些忍不住，转身抱住了他。
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重重的，把口水糊在他脸上。
“真可爱。”
她笑眯眯。
“……”阿阳眨了一下黑黢黢的眼睛。
不明白她为什么夸他。
但她夸他了，他总归是高兴的。
坚硬的手臂瞬间在她腰间收紧。
抱紧她，安静地蹭。
“姒……姒姒……”
……
……
……
查完资料，从阿温房间里出来时，原本站在客厅的窗边的阿温，已经不在了。
二楼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敞开的窗户关着，帘子也拉上了。
云姒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阿温？”
声音在静悄悄的客厅里回响，没有回应。
阿阳懒懒地从背后赖在她身上，对于阿温的消失不见，表现出很漠然的样子。
完全不关心。
云姒定了定，像是想到了什么，走到窗边。
站在阿温刚才站着的位置，微微拉开帘子，从上往下看。
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云姒凭借着良好的夜视能力，沿着整条小路看过去。
那辆车还在。
只是那一大帮来势汹汹的人不在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外面过分寂静，没有路灯，没有过路人，连风声都没有。
在天上那微弱月光的照映下，只能看到那冷冷清清的石板路，还有那辆被改造过的越野车。
冷冰冰地，停留在那里。
像是被拔掉了利牙的野兽般，没有了原有的威慑力。
看着，只有种外强中干的感觉。
云姒站在窗边，看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车子里终于有人下来了。
是那个刀疤男。
寸着头，背对着她的方向。
还有阿温，隐匿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没有影子，也没有声息。
像是鬼魅一般，两人似乎在对话。
只是具体在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有些听不清。
云姒原本想探出些身子，去辨认一下。
结果，阿阳立刻把她拉了回来。
有些不高兴地瞪着她，像是对她这样危险的行为感到很不满意。
云姒：“……”
“好好好，我站好。”
她无奈败给他了，站直。
没有再探出去。
待她再往外面看时，底下，阿温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刀疤男正倚靠在车门前，抽着烟。
云姒一顿。
那刀疤男似乎很警觉，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瞬间就抬起了头。
正正好，与云姒对视上。
云姒远远看着他，视力依旧良好。
他看到她之后，眼神很奇怪。
说不上是敌对，但带着强烈的打量和探究。
锐利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浑身上下都扫射一遍一样。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但总归不会让人太喜欢。
云姒远远看着他，做了个交换的手势。
之前提出的条件依然有效。
他想要知道卡的来源，她想要知道阿阳阿温的身份。
魂（57）
很公平的交易，她并不认为他会有什么损失。
但刀疤男倚靠在车边，没有反应。
只一言不发地抽着烟，不再看她。
与此同时，楼下的铁门帘拉开的声音响了。
阿温回来了，动静不大不小，正好让她能听到。
“……”云姒收回了视线。
……
……
……
阿温是两手空空回来的。
穿着纯白单薄的长衣和灰色的长裤，披着一身夜里的寒凉。
从楼下上去时，安安静静的，连脚步声都是轻的。
跟猫儿似的。
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上了二楼，云姒依然还站在客厅的窗边。
只是窗已经被阿阳关上了，还分外霸道地拉上了帘子。
不让她看外面，也不让外面的人看里面。
云姒靠在墙边，也不说话。
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从楼下上来的阿温。
像是在等着他先开口。
冷静的目光，越来越多了探究。
“……”阿温站定在楼梯口，楼梯间的灯光打在了他的身上。
大概是光太冷了，又许是因为外面的夜太凉。
他一身清白干净的气息，此时变得冷淡虚幻了许多。
苍白的眉眼，诡白空洞的眼睛。
与她对视上，他轻如猫步的脚步停下。
然后，一阵过分怪异的安静。
静悄悄的，整个二楼，没有一丝声响。
只有外面那有些寒凉的秋风吹过，天际处，隐约有雷鸣传耳。
要下雨了，在这黑夜里。
外面的风声似乎也渐渐大了起来。
漆黑的夜一闪一闪的，冷冰冰的月亮也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夜幕风云变幻，电闪雷鸣。
更衬得屋子里静，极静，过分地安静。
静得能将外面的风声听得一清二楚。
她没有开口说话，那站在楼梯口的恶鬼，平静地垂下眼。
挡住了那两颗渗人苍白的眼珠，也挡住了其中的暗色。
冷白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唇边没有弧度。
过分静默，相对无言。
似是，依旧不打算告诉她些什么。
如果说之前他是真的记不起来，没法告诉她，那么现在……
他至少是知道点什么，却不愿意告诉她。
云姒甚至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垂着眼，没有看她。
她倚靠在墙上，也慢慢收回了视线。
难得地，没有主动问他些什么。
一言不发，很安静。
空气中的气氛，肉眼可见地冷凝。
宛若空气凝结成了冰。
饶是傻乎乎的阿阳，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
下意识地抱住云姒，像是狗狗一样，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
亲她一下，也不说话。
就这么抱着，黑漆漆的眼球乖乖地盯着她。
他没有那么奇奇怪怪，弯弯绕绕的心思，基本上也不会掩饰自己。
和阿温简直是两个极端。
云姒微微侧过脸，垂眸去看他。
他是傻大个，与她对视上了，眼睛似乎都亮了亮。
主动去蹭蹭她的鼻子，去亲亲她。
因为个子太高，他还只能弯着身子。
姿势有些费力，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热情似火，毫无保留。
又傻又呆，却又让人无比喜欢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