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口非（47）
他没说话，看着她。
云姒眉间含着笑，与他对视。
过了许久，她慢慢地，收回了手。
停下了撩拨的动作。
“……不是。”
她轻飘飘地，否认了。
很出乎意料。
“你不必这样想。”
男人眼睫一颤，漆黑的眼珠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什么情绪。
云姒摸了摸他有些烫的脸，莫名地，带着点温柔。
“不算是包养，江温。”
“我说过，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你也不必有心理负担。”
这辈子，她只希望他能活得自在高兴些。
所以，她自是不会强人所难。
她轻轻地说着，停顿了一下。
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轻笑。
“不过，我还是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江温先生会不会愿意？”
“……”他还是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呼吸依旧粗沉，眼眸黑得可怕。
叫人什么都看不清。
面前漂亮的人儿，勾唇，也没说什么。
就这么忽地，抱住了他。
轻轻地，环着他的脖子，抱紧。
几乎整个人都贴住了他，满怀柔软。
男人指尖一颤。
原谅她实在是太想念他了，真的很久很久没有拥抱，没有这样亲密。
她安静地埋在他脖颈间，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
就这么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怀抱。
仿佛整个身子都随之放松了下来，眉眼露出了几分倦色。
疲惫，孤单，他不在……
她一个人，总觉得好难熬。
所以，就这么抱一抱就好了。
抱一抱，充个电。
待充满电了，她就又能满血复活了。
像是能感觉到她的疲惫般，他垂下眼，静静地看着她。
搭垂在两侧的手，动了动。
大概是想触碰的，但是却始终定在那里，没有动作。
呼吸沉重，耳朵依旧通红。
被抱着，他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像是，不想打破这样难得可贵的温存和安宁。
云姒靠在他怀里，安静了许久。
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单纯的拥抱，抱紧。
格外珍惜这样的机会。
“江温。”
“……”
“谢谢。”
她轻轻地蹭着他，弯唇。
“……”
“滴——”
“你们这是——”
于雪薇的声音冷不丁出现在了偌大的房子内。
毫不意外地，打破了这一片宁静和温存。
那抱着江温的人儿瞬间睁眼。
于雪薇提着包，站在门口玄关处，有些傻眼。
这一晚上不见，他们之间就进展这么快？直接就抱在一起了？
而且江温看起来……没有要推开她的意思。
“……”云姒松开了江温，第一时间和他拉开距离。
温香暖怀的触感随之消失不见。
江温有些下意识地拉住她，拉住她的手。
看起来倒像是他主动的似的。
“你来了。”云姒轻咳了一声，看向她。
于雪薇打量着他们两个。
两个身上都穿着睡衣，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气氛感觉怪怪的。
她提着包，也有些尴尬。
“那个……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她好像，破坏了他们正要做的事。
脸色很快恢复平静冷漠的江温，将云姒拉着坐了下来。
眼皮都不抬，眉眼冷淡，像是还有隐隐的不耐。
“有事？”
心是口非（48）
“……”果然，江温还是那个江温。
总有把人惹怒的本事。
于雪薇这下子忽然就不尴尬了。
踩着高跟鞋，蹬蹬噔噔地走进来，心安理得。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么？”
“不来看看你，万一你一个人死在这里了，没人发现，尸体发臭了怎么办？”
“……咳。”
云姒咳嗽了一声，看向她。
这话像是有些不太爱听。
于雪薇的话一滞，“啊……对，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抱歉哈，江温。”
是她忘了，云姒很护着他的。
跟护崽子似的。
满身都冷冰冰的江温，没说话，起身。
离开了客厅。
完全无视。
于雪薇显然也习惯了，在沙发上毫不客气地坐下。
“他真的生病了？”
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云姒点点头，“发烧了，还酗酒。”
“昨天晚上我过来时，都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
跟个变态疯子似的。
于雪薇了然，“那还好，你过来了。”
“不过……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她试探。
云姒挑眉，“他能把我怎么样？”
于雪薇咳嗽了一下，暗指刚才。
“你们之间这是……”
“成了？”
“……”云姒顿了顿。
“没有。”
“那你们刚才怎么……”这么亲密地抱在一起？
依照江温那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应该会推开她才是，又怎么可能……
云姒扶额低笑，“这个嘛……说来话长。”
“总之，没成，你不必多想。”
于雪薇摇摇头，叹气，“真不明白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两个都互相喜欢，但就是一直这样僵持着。
谁也不开口，就这么折磨着自己。
也不知道这样能乐了谁。
云姒靠在沙发上，也无奈。
“他介意我结过婚，所以……”
所以好像，成不了了。
于雪薇愣了愣，“他在意这个？”
是了，哪个男人会不在意这个？
云姒笑了笑，似乎是不怎么想说这件事。
“暂且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的。”
她远远地守着他，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
于雪薇沉默。
还想再说些什么时，江温从厨房里走出来了。
端着粥，还洗了勺子。
于雪薇转头看他一眼，然后对云姒压低了声音。
“要不要打个赌，赌他是不是真的不想和你在一起？”
“……”云姒怔了一下，摇头，“不了，这样不好——”
“就这么定了，我赌他想。”
于雪薇抢话，“要是我输了，就罚我一年的工资。”
“要是我赢了，你额外付给我一年的工资，如何？”
“……”云姒张了张口，“不是——我没答应你——”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于雪薇就站起来了。
踩着高跟鞋，噔噔地走过去，走到餐厅。
压根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云姒也跟着站了起来，站在那里，有些无奈。
她这个人……怎么就不听完人说话呢？
她看着于雪薇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下。
江温刚刚摆好的勺子和碗，她拿了起来。
毫不客气。
“江温，这是你煮的么？真好吃。”
心是口非（49）
“……”身子高大的江温，眉眼冷淡，定定地看着她喝了云姒亲手煮的粥，
眸子漆黑，一言不发。
有种过分的冷静。
他停顿了稍许，看向那远处坐在沙发上的云姒。
桌上的两碗粥，一碗被于雪薇给喝了……
云姒眨眨眼，看着他。
他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进了厨房。
再出来时，他端着盛好的粥出来。
明明他才是病人，但不知为何，他好像没有这样的自知。
将碗放下，他又重新看向她。
什么话都没说，但云姒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要她过来，一起吃。
“……”于雪薇喝着粥，看看他们两个人。
气氛是说不出的微妙，叫人不多想都难。
她咳嗽了一声，说：“云小姐最近在减肥，正在戒碳水，不能碰粥的。”
“这碗还是给我吧，我帮云小姐吃。”
话还没说完，手还没伸，江温就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
将那碗粥拿起来，挪远，挪到她够不着的地方。
就是不想给她。
云姒微微勾唇。
“没关系，你们吃吧。”
说着，她拿起了手机。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
再这么打扰下去，她怕她马上就要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了。
“……走这么快？”
于雪薇放下了勺子，也站了起来。
江温一直没说话，就这么端着碗，站在那里，看着她。
一动不动。
云姒嗯了一声，走到了玄关处。
开门，走出去。
只是，门还没关上，她就被拉住了。
江温追了出来，抓住她的手。
他的手还是凉的，刚刚碰了水。
有些湿，抓着她，有些用力。
“吃了再走吧？可以不着急的。”
他抓着她的手有些紧，紧紧地，不放。
脸上的绯色已经褪去了，重新变得苍白。
白得轻薄如纸，没有什么血色。
漆黑如墨的眼珠子就这么盯着她，声音放轻了些。
也不自觉地，带着几分柔软。
依旧如同少年般的柔软。
柔软地请求她，而毫不自知。
云姒停了一下，看向他。
静静地，没什么情绪。
“江温。”
“……嗯？”
“你应该过得好一点，别让我担心。”
她一字一句，很认真。
“下次别再酗酒了，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好么？”
“……”
这句话像极了诀别。
仿佛要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男人抓着她的手更紧，紧紧地，分外用力。
“姒……姒姒……”
他看起来有些无措，蠕动着唇，眼眶也渐渐有些红了。
声音越来越轻。
“你……你要去哪里么？”
“是……是要去很久么？”
又隐隐带着哽咽了，就像是昨晚一样。
看起来很凶，但其实很脆弱。
脆弱得不行。
她的简单一句话，就能把他给击垮。
让他再也站不起来。
云姒停顿了一下。
“江温，我不是这个意——”
她正想解释，结果，她看到了那靠在门后偷听的于雪薇。
于雪薇悄悄推开了一点门，对她做了个口势。
让她继续，别停，继续刺激他。
只要刺激到顶点了，他就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看起来很兴奋。
玫瑰庄园（62）
“……嗯？”
被折腾了很久，脸颊还潮红的人儿累得眼睛都睁不开。
只如猫咪似地，软软地嗯哼着，应他。
乔先生微微扬唇。
没有再扰她，而是轻轻地摸着她的脸，温柔地注视着她。
久久未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他终于起了身。
离开，无声无息。
……
……
……
……
群魔乱舞的酒吧。
眩眼的灯光五颜六色，疯狂闪烁，舞池里的歌声劲爆而又响亮。
男男女女，穿着单薄的衣服，肉贴着肉，喝着酒，跳着舞。
像是失去了理智般，脸上满是癫狂抖颤的表情。
香汗淋漓，酮体横遍。
烟雾缭绕，抽着烟，白粉被洒到了地面。
到处都是不堪入目的下流场面，声音难以入耳。
肮脏至极。
乔先生来到这家酒吧里时，清冷温白的面容依旧带着平和有礼的微笑。
浅浅地微笑着，身后跟着一众黑衣人保镖。
动作优雅，举止温和。
仿佛无暇的雪花落在了这般肮脏的泥泞里。
在这样淫乱的酒吧里，显得极为地格格不入。
叫人不敢有半分沾染。
酒吧内的乱象很快就被黑衣人给清理完毕。
剩下一个男人，光裸着上身，脸上还残留有女人的唇印。
就这么被打断了好事，他却一副完全不敢生气的样子，拿着衣服，站在那里。
像是个自知做了错事的孩子般，有些局促不安地，站着。
时不时抬头，看向那慢慢坐在凳子上的乔先生。
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好在，乔先生清贵优雅，婚后的脾性更是温和友善，宽以待人。
他坐在那里，面带微笑，浅浅地，看着他。
酒吧内靡乱的灯光照耀在他的身上，衬得他姿色如雪，完美无瑕。
宛若从天而降的神祗，一身气息无害温和，款款有礼。
却始终能让人有想要臣服的感觉。
很强烈，说不出的强烈。
乔震霆有些不敢看他，只干着嗓子，有些僵硬。
“大哥……怎么来了？”
“是公司，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温和的乔先生微微一笑，眼眸深邃幽深。
“我来，是专门来找你的。”
乔震霆抬头看他，“……那就是……我做错什么事情了？”
他总是无来由地怕他。
哪怕，乔先生从来没对他做过什么。
清贵儒雅的乔先生，浅浅微笑着，没有说话。
只抬了下手，修长温暖的手指，在糜炫的灯光下，分外地白皙漂亮。
漂亮得宛若上帝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他没说话，但身后的人已经有了动作，将一个女人给拉了过来。
女人披散着头发，有些瑟瑟发抖。
低着头，捂着肚子，在这样的气氛下，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像是个胆小的老鼠般，缩着，头也不抬。
看起来精神有些异样。
乔震霆看见她，当场愣住。
明明那个女人没有抬头，但是他似乎已经认出了她是谁。
他脸色一变，丢下衣服，立刻走了过去。
“美雅！”
“你怎么了？美雅！美雅我一直在找你！”
玫瑰庄园（63）
“美雅……”他有些颤抖地撩起女人散乱的头发，想看看她。
但是女人却像是吓到了一样，不停地往后缩，低头。
身体在控制不住地寒颤。
像是曾经遭受过什么非人的折磨一样。
“别打我！啊——别打我！”
她不住地抬手，挡着自己的脸。
瘦骨如柴的身体就像是一片枯黄的叶片一样，毫无生气，暗淡至极。
叫人心疼得厉害。
乔震霆双眼发红，“美雅……美雅……”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他抱住那瘦骨嶙峋的女人，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连害怕都忘了。
好在，脾气素来温和的乔先生并不会计较这些。
只是垂眼，垂怜地看着他们，温白的面容如神明般慈悲。
声音平缓，而又无比轻柔。
“这是在二弟家找到的，她一直在喊着你的名字，我想着……像是你之前的女朋友，所以带来给你看看。”
现在看来……
还真是。
乔震霆错愕，“我二哥？！”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人。
不可置信，甚至，看向了她的肚子。
她很瘦，很瘦，身上已经瘦得没有几块肉了。
唯有那肚子，大得惊人。
像是马上就要被撑破的皮球般，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触目惊心得紧。
乔震霆一把松开了她，像是烫着了一样。
“你——”
重逢的喜悦瞬间就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一样。
几乎叫他难以接受，甚至也不敢去接受。
女人精神已经不正常了，被推开，也只是缩在那里，身子不住地在发抖。
低着头，依旧维持着抱着肚子的姿势。
似乎是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肚子不能被打到。
乔震霆看着她，慢慢后退。
不住摇头。
“不……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这样，让他怎么能接受？
这让他怎么接受，她怀着他二哥的孩子？！
他宁愿她失踪了，被找回尸体，也不愿是这个结果……
“不……不……她不是我的美雅……”
他矢口否认，不断后退。
“我不认识她……我刚刚认错了……她不是我的美雅……”
“不……不……大哥我不认识她……”
他一字一句，都是否认。
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极度薄情冷血。
“快把她拉走！我不认识她！”
“拉走！”
很快，黑衣人把那个女人拉走了。
女人没有反抗，呆呆的，精神早已经不正常了。
丝毫没有了人样。
而乔震霆，就这么瘫坐在地上。
满脸的失魂落魄，像是落了水的落汤鸡一样。
一句话不说，一身颓废惶然。
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脱离出来。
乔先生坐在那里，依旧目光温和，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看着他这位可怜的弟弟，万分怜悯，似乎始终能包容着他的任性动作。
他指尖轻叩，轻点着，温和缓慢地说：
“那个孩子，也算是你的侄子，以后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乔震霆闻言，冷笑。
“我还没有大哥那么大度，会去看别人的孩子。”
玫瑰庄园（64）
乔先生垂下眼，唇角弧度平和。
“你会有机会看到那个孩子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什么意思？”
乔先生慢慢站了起来，身影清瘦修长。
“待他出生，我打算培养他。”
乔震霆一愣，失声，“什么？！”
“为什么！？”
他站了起来，很大声，也很不能理解。
“那可是乔震寰的孩子！你要替他养孩子！？”
清贵优雅的乔先生，面容温和，微笑着，波澜不惊。
“一个孩子罢了，你在担心什么？”
他声音轻轻，似乎并没有把此当回事儿。
“……”乔震霆还是不能理解。
“可他是乔震寰的孩子啊！你不怕他未来会报复么！？”
“而且，这件事……这件事嫂子会同意？”
平白无故多了个孩子，这——
是个人心里都会不舒服吧？？？
乔先生停顿了一下，眸色幽深，笑意平和。
“她会同意的，我想。”
……
……
……
……
关于多出来一个孩子的事情，云姒一直都不知道。
其实乔先生有在床上和她提过，但当时她实在是太困太累了，所以完全没听进去。
后来，在乔先生过四十岁生日时，那个孩子出现了。
被王叔牵着，穿着干净定制的小西装，白白净净的，看起来颇有乔震寰当年的影子。
一度让人有些恍惚。
云姒见到他时，愣了一下。
那年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头发被梳得油光滑亮的，模样看起来很安静，也很老成。
完全没有一个孩子的样子。
看见云姒，他仰着小脑袋，和王叔说了几句。
王叔点点头，松开了他。
于是，他走了过来，走路笔直，跟个小大人一样。
“夫人好。”
他的声音还很稚嫩，模样也还很小。
但真的完全被养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小小的身子，对着云姒，深深鞠躬。
鞠成了九十度。
对她莫名地尊敬。
云姒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看向了王叔。
“他是……”
王叔回答：“这是先生一直在带的孩子，叫乔开阳，今年刚刚八岁。”
“……八岁？”
云姒看着那对她鞠躬的小孩儿，有些不可思议。
八岁的小孩儿，会是这个模样？
她家乔先生是不是虐待他了？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王叔有些尴尬地笑笑。
“夫人，先生是不会对孩子动手的，还请您不要多想。”
“……”
云姒打量着那孩子，很新奇。
“不过，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他？”
不是说乔先生一直在带着他么？
“是这样的，夫人。”王叔牵起那孩子的手，解释。
“这孩子不住在庄园里，会一直有额外的人专门照顾他，乔先生每周会固定时间远程给他上几个小时的课。”
这样子，就已经算是在带孩子了。
云姒沉默了一下，依旧在打量他。
总觉得神奇。
“他看起来……还挺乖。”
乖得有点吓人了。
小乔开阳安静地牵着王叔的手，看她。
对于她的打量，他微微露出了一个笑脸，像是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一样。
“开阳会用一生来好好保护夫人的，请夫人放心。”
“……”云姒退后了一步。
心是口非（50）
“……”云姒眉心一跳。
没说什么，径直拉着江温的手，把他拉走。
江温安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就这么跟着，看起来很乖。
云姒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别墅，输入密码，开门，关门。
没了旁人的偷看，她一把把他按在门上。
标准的壁咚姿势。
“江温。”她直直地看着他，面色平静。
“我再问你一遍，你喜欢我么？”
这次，她声音极度冷静，没有一丝轻挑逗弄的意思。
平静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极致清淡。
淡得似乎要把他的回答当真了。
仿佛只要他说了一句不喜欢，她就会立刻把他推出去。
再也没有了机会。
“……”被压在门上的江温，定定看着她，不说话。
眼眶隐隐发红，垂落的手蜷缩弯曲着，很安静。
死一般地安静。
云姒等了一会儿。
他一直没说话，她垂下眼，像是已经知道了答案。
沉默了片刻，她叹了声息。
收回手，转身。
“你走——”
话音未落，她忽地被抱住了。
从身后，大力地抱住。
几乎是用了十足的力道。
“……喜欢。”
“……喜欢……你……”
最喜欢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他埋头在她颈窝间，像是受了委屈，哽咽的狗狗似的。
低低吸着鼻子，抱紧她。
根本不放。
云姒微微抬眼，怔住。
“你别走……”
“我愿意……愿意被你……包养……”
这个词几乎是在无穷无尽地羞辱他。
像是火辣辣的巴掌一般，羞辱他那心高气傲的性子，羞辱他那一直在苦苦坚守的底线。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介意她结婚介意得要死。
结果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一个眼神……
他就慌了。
宁愿要做那个被人耻笑的第三者，也不要回到原来那样，那样思念成狂，痛苦难挨的日子。
简直疯了，骨气被碾碎成了渣，被抛之在了外。
紧紧地抱着她，呜咽。
低低地呜咽，像是要哭了。
简直脆弱得不行。
云姒微微侧目，看他。
“江温。”
“喜欢，我喜欢你……”
他像是怕她拒绝似的，哽咽的嗓音都有些颤。
脑袋埋在她颈窝间，软得叫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知道了……我会乖的……你说什么我都听……”
“别不理我……好不好……”
“……江温。”云姒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先松开。
他却抱得更紧了，呜呜地，脖颈处传来了湿润的感觉。
像是真的要哭了。
软得不行。
“……”云姒有些无奈。
“江温，你冷静一点。”
他还是不松手。
“不是说会听话？”
“……”还是不松。
就是不松。
云姒深吸了一口气。
“三……”
“……”
“二……”
“……”
“一……”
“……”
依旧没松。
看起来听话，却根本不听话。
云姒都给气笑了。
“江温。”
“……”
“我是个有夫之妇。”
“……”
“你不介意么？”
“……”
他吸了一下鼻子，委委屈屈。
“我就想做第三者，不行么？”
心是口非（51）
看样子，江温似乎是不想回。
于雪薇收好电脑，继续打字。
“那我过来敲门了？”
过了一会儿，头像是猫猫的对方回了。
这次，发了个害羞的表情包。
“不好意思，薇姐，刚刚江温拿我的手机，我没看到。”
这回的语气，倒像是本人了。
于雪薇：你们怎么样？怎么谈这么久？我赢了么？
猫猫头像：，，，
点点点，省略号。
于雪薇：还卖关子？
猫猫头像：算是……在一起了。
说得有一点点勉强。
于雪薇：！终于说开了？
猫猫头像：算是吧。
猫猫头像：我们现在在外面，薇姐你一直在等着么？
于雪薇看向了隔壁，打字：你们什么时候出去了？出去玩？
对方静了一会儿。
随后，发来一张在超市的照片。
她说：“我们出来走走，顺便买点东西，应该很快就能回去。”
看来是真的说开了。
都能一起去超市了。
于雪薇点开看照片，忍不住啧。
“江温现在该不会……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吧？”
她忍不住想了一下。
真是……难以想象。
……
……
……
……
超市内。
正值周末，又是下午四点多。
超市内有不少人，都是拖家带口的，来买菜，采购生活用品。
有小孩儿在零食区跑来跑去，时不时撞到别人。
导购员怕他们撞到货架，忙跟着。
“小朋友，小朋友，慢点，别跑！”
“你们的爸爸妈妈呢？快去找爸爸妈妈。”
“别跑了！别跑了！”
小孩儿嬉笑着，在转角处，又撞到了一辆购物车。
一抬头，就和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人对上。
眉眼冷冰冰的，气质也冷冰冰的。
就这么推着购物车，眼睛黑漆漆的，看着他们。
一句话也不说，一身冷得有些吓人。
像是阴冷的杀人犯一样，随时可能动手。
原本还在嬉笑的孩子们，显然被吓到了。
呆呆的，站在那里，都不敢动。
连声音都不敢吱。
导购员终于能把他们拉走了。
“快快快，快去找你们爸爸妈妈，别玩了。”
孩子们这才跑掉，没有再在零食区里停留。
显然是真的被吓到了。
导购员处理完这些麻烦的小东西，这才回头，重新看向那推着购物车的男人。
男人个子很高，看样子将近有一米九。
压着鸭舌帽，戴着口罩，几乎挡住了自己的脸。
他似乎不是一个人，一边推着购物车，一边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人。
过了一会儿，他等的人到了。
是个女人。
模样有些过分漂亮的女人。
女人穿着浅蓝色的碎花裙子，绑着麻花辫，身段纤细，皮肤也白皙到极致。
她手中拿着称好的水果，走到男人身旁，挽住他。
漂亮的眉眼弯弯地笑着，在和他说话。
他像是也说了什么，揽住她的腰肢，靠近。
旁若无人地亲密，温馨的气氛宛若新婚夫妇一样。
导购员看得有些羡慕。
“这年头……”
“漂亮姐姐都和帅气哥哥在一起了……”
这让她们这些丑的，可怎么活？
心是口非（52）
正自哀自叹着，另外一个导购员走了过来。
和她并肩而站，推挤了一下她。
“诶，那个……你觉不觉得他像是一个明星？”
“……哪个？”
“就是那个呀！身旁的小姐姐特别漂亮的那个。”
“……你说他啊，有吗？我怎么没感觉？”
“有啊！”那走过来和她搭话的导购员有些激动，“你不觉得他很像是江温么？”
“就是最近演季禹卿的那个，特别帅是不是？！”
“……不可能！他不可能是江温！江温说他没有女朋友的！”
一说起偶像，导购员就炸了，“他绝对不可能是江温！”
“……不是，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只是说他看起来有点像，没说他就是。”
“我不管，反正绝对不可能是江温。”
“是是是，不是江温。不过……他看起来也好帅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挡着脸。”
“估计是太丑了，不想给人看见吧？”
“……不过看着也不像啊，他要是长得丑，他旁边的小姐姐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切，有钱呗！只要有钱，不管有多丑，都无所谓。”
“有钱？有钱还来逛超市？”
“……那谁知道呢？嘘——别说了，经理来了！”
两个导购员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
不远处，经理背着手，扫了过来。
目光锐利。
吓得两个导购员纷纷低头。
……
……
……
……
零食区。
云姒很久没来逛过超市了，总想买点零食回去吃。
虽然庄园为她准备的零食有很多，但是之前乔先生不允许她吃那些看起来都不卫生的垃圾食品。
所以庄园里的零食总是偏向于清淡健康的。
很少能让她自己选择。
现在好不容易能自己挑零食了，她兴致勃勃，几乎将货架上的零食都拿了个遍。
“江温，我们要不要再去看看饮料——”
她回头，看到还没半满的购物车，声音戛然而止。
“江温！”
她有些恼了。
正在将她心仪的零食摆回去的某男人，被抓包的动作停了一下。
随即，依旧放了回去。
面不改色。
“这些都是垃圾食品，吃太多不好。”
他声音低低，牵她的手，微微摇晃。
像是在刻意卖乖。
“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学。”
“等回家了，我做给你吃，好么？”
那双漆黑的眼珠温温软软的，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高高大大的身子，有些佝偻着，放低姿态。
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里，软绵绵地，让人有些生不起气来。
“……”云姒听着这和乔先生一模一样的话，脑门直突。
突突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温，你是不是……”又不听话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顿了顿。
最终，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无奈地捏了一下他的手。
“那至少给我留两包，可以么？”
各退一步，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样，他也能高兴些。
江温弯了弯眼眸，嗯了一声。
当真给她留了两包。
“我回去就学，姒姒。”
他抱住她的腰，贴近她。
云姒嗯哼了一声，勉强算是应答。
心是口非（53）
解锁了新身份的江温，从一开始就适应得很快。
当天晚上，就把所有的行李都搬了过来。
搬到云姒的别墅内，和她同住。
过分主动得不行。
晚上。
云姒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人。
穿着卫衣，背着背包，身后是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就这么站在那里，连口罩都没戴，只戴了个帽子。
漆黑微软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弯了弯唇。
看起来有种极其强烈的反差软。
软得让人想摸摸他的头。
他两只手交握着，垂在胸口，就这样摆出了小狗哀求的姿势。
眼巴巴地，盯着她，声音很乖，也很柔软。
“我一个人住害怕，可以过来和你一起住么？”
“我保证，我会乖乖听话，不乱来的。”
“……”这句话就像是那纸糊的墙，听着漂亮，却没什么担保性。
云姒将手叉在腰间，斜眼睨他。
“江温，你觉得这种话我会信么？”
她若是信了，那才是见了鬼吧？
越发主动的江温低着头，眨了一下眼睛。
看着她，不说话。
装傻，装了个彻底。
云姒与他对视。
面无表情。
一秒……
两秒……
三秒……
没有人先开口，就这么僵持着。
一个装傻，一个挡着。
最后，还是门内的人咬了咬牙。
松手，妥协似地，转身进去了。
没有把门关上。
那站在门外的男人，看着她，眼眸微亮。
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般，立刻提着行李箱，进来了。
模样跟个摇晃着尾巴的大狗狗似的。
云姒走了几步，忽地想到了什么，回头。
正想强调一下在这里住的规则。
结果，某条大狼狗直接捧起了她的脸。
极尽强势。
“……唔——江——”
正是精力旺盛的年轻男人，根本就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
一步一步，将她逼退到沙发边缘。
最后，双双倒下。
长发铺散，女人纤细白皙的手臂，被按在了一旁。
怎么都挣脱不开。
像是被盯上的猎物一样。
“江——唔——”
大门玄关处，背包和行李箱被随意地丢在那里，静静地，被冷落着。
根本没有人在意它们。
别墅内的窗帘紧拉着，从外面看去，什么都看不到。
一片寂静。
……
……
……
……
“快快快！拍下来了没有？”
别墅外的车道上，一辆名不见经传的小车停在那里。
车内，摄像头拍摄的声音咔擦咔擦作响。
闪光灯一闪一闪的，甚至有些刺眼。
“拍下来了拍下来了！终于！终于！”
蹲守在这里好几天的狗仔们，终于拍到了惊天爆料大新闻。
新晋顶流江温，竟然深夜私会不知名的富豪女子！
他们连发出去的标题都想好了，题目就名——惊！江温或被富豪潜规则包养！
这照片发出去，肯定能挣好大一笔钱。
几个狗仔脑袋聚在一起，翻看着摄像机里的图片，兴奋不已。
“诶！这个角度好，江温的脸都露出来了！”
“这张也不错，江温和那个女人一起拍到了。”
“……脸呢？那个女人的脸拍到了么？”
心是口非（54）
“看看……看看……啊呀，可惜！竟然没拍到那个女人！”
“没关系，之前不是拍到了么？赶紧查查，那个女人是谁？”
“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敲诈那个女人一笔。”
“嘿嘿嘿……”
几个狗仔不怀好意地笑，击掌。
“继续等着，看明天江温出来，到时候证据确凿，他就是想赖……也让他赖不掉！”
……
……
……
……
第二天。
正在处理工作的于雪薇，收到了狗仔偷拍发来的照片。
狗仔显然是有备而来，将江温与女人私会的照片拍得清清楚楚。
在超市的，在别墅外的，还有半夜见面的……
狗仔几乎跟了江温一整天。
底下还放言，直接狮子大开口，开价三千万。
完全不要脸。
于雪薇当场就气笑了。
拿起手机，给对方打电话。
“喂，照片你们想发就发吧。”
“……”
“不过看在你们这么大胆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们一句，照片里的女人和乔氏集团有关系，在将照片发出去前，你们好好掂量掂量清楚，发出去，惹怒了乔氏集团的后果是什么。”
“……”
还没等对方说下，于雪薇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啪——”地一声，拍在了桌面上。
“他娘的……这帮人真他妈跟苍蝇似的……”
简直烦人恶心！
她气得猛喝了几口水。
……
……
……
狗仔处。
被挂断了电话，几个还想勒索一笔钱的人，面面相觑。
手机里还响着嘟嘟嘟的声音，他们几个都不说话，都傻眼了。
没想到勒索没勒索成，反倒被威胁了？
这——
“她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那个女人……和乔氏？”
“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难不成那个女人是乔氏老总的女儿？”
“……看着也不像啊……乔氏老总不是乔开阳么？他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想着想着，他们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了。
近些年乔氏一直强势，在圈内开了不少的公司。
尤其是在记者圈里，有半个圈都是他们控股，控制舆论的能力非常厉害。
要是轻举妄动，将照片发了出去，万一那个女人真的和乔氏老总有关系……
几个狗仔相互看看。
过了好半响，其中一个说：“要不还是先问问吧。”
“正好我在商界认识一个记者，见多识广的，知道很多内幕，待会儿我打电话问问他，说不定他知道点什么。”
另外几个连连点头。
“那我们还在还拍么？”
又有一个问，指了指车外别墅的方向。
他们已经在这里蹲了一晚上加一个早上了，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出来。
说明他们的关系肯定匪浅，甚至说不定已经同居了。
这条大新闻，要是错过了……
那可实在是可惜。
“拍！不管怎么样，先拍了再说。”
反正他们不拍，也会有人拍的，还不如他们抢占先机。
“给小心盯紧了，一个画面都别放过！”
最好能拍点劲爆的场面，还是同时拍到两个人的脸的。
这样，他们有了筹码，说不定开价的底气还能足些。
心是口非（55）
道路上的黑车一直停留着，静静地，按兵不动。
就这么等着，忍着耐性。
……
……
……
别墅内。
云姒醒来时，身边那只过分闹腾的大狼狗已经不在了。
她盖着被子，房间里空调开着，是刚刚好的二十四度。
很适宜的温度。
她慢慢撑起身子，揉着自己酸痛的腰。
动一动时，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散架得厉害。
她抱着被子，披散着长发，挡住自己。
低着头，擦眼睛，明丽白皙的脸蛋是极度漂亮的桃粉色。
无比滋润。
像是餍足妩媚的勾人狐狸精似的。
连指尖都透着滋润的颜色。
身旁的人不在，她看了一眼。
揉着腰，微微嗯哼，像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不满极了。
“叮铃铃——叮铃铃——”
她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铃声急促。
光线明亮，那一身腰酸背痛的人儿，抱着被子，露出的肩膀笔直雪白。
如海藻般的漆黑长发，垂落着，覆盖着她翩然若飞的蝴蝶骨。
白皙，精致，完美无瑕。
鲜明的色差更是极尽地撩人。
撩得人热血沸腾。
她看了那床头柜的方向一眼，像是有些无力。
无力地爬过去，伸手去够。
纤细白净的手指勾到那手机，终于拿到。
正想接，身后，忽地一具火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径直把她压住，像是柔弱可怜的小猫儿般，被压在了床上。
连起都起不得。
呼吸喷洒在了她光洁的脊背上。
极尽暧昧。
“……”背对着，被压在床上的人儿，有些恼了。
“江温！”
江温很乖，但是偶尔会不怎么听她的话。
压着她，抱着她。
精力旺盛得不行。
“你接。”
他埋头在她脖颈间，刚起的嗓音还有些沙哑。
不似少年音那般柔软。
更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做着这些事，越发熟稔。
熟稔得让人面红发赤。
“……”云姒挣扎了一下，想让他起来。
“江温，听话。”
然而，他还是不听话。
有种肆意妄为，有恃无恐的感觉。
云姒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恼的。
推不开他，手机铃声又在持之以恒地响着。
她红着脸，侧头瞪他。
“你不许出声！”
江温大狼狗眨了一下眼，看起来有些乖。
云姒按住他乱动的手，接通，放在耳边。
“……喂。”
“夫人，中午好。”
手机里传来乔开阳恭敬的声音，他那边很静，像是在办公室。
云姒死死按住某个坏男人的手，嗯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
“有什么事么？”
乔开阳很少会打电话打扰她，除非真的遇到了比较要紧的事。
果不其然，电话里，乔开阳说：“夫人，有一件事情需要向您请示，希望我没有打扰到您。”
“……当然没有，你说。”
她趴在床上，单手拿着手机，尽量忽视压着她的某条坏狼狗。
脸颊红得惊人。
电话里，乔开阳似乎并没有察觉。
他继续说：“夫人，我刚刚收到了一些照片，是有关于您……和江温先生的。”
心是口非（56）
云姒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眼某个男人。
“什么意思？”
乔开阳：“是这样的，夫人，有几个狗仔，正好拍到了您和江温先生。”
“照片里，您和江温先生比较地……亲密，所以也比较容易地……让人误会。”
他尽量在使用着委婉的词语。
“所以，想请示一下夫人，您和江温先生是……”
按理来说，乔开阳没有资格管她的事。
毕竟他只需要负责做好自己的一切就好，但照片的事情既然已经发到了他那里……
为了种种考虑，他还是应该先问一问。
问清楚了，才好应对这次的照片危机。
“夫人，不知您是否方便回答呢？”
“若是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我……”
“情侣。”
她出了声，声音冷静。
也给这场关系下了定义。
那正在安静抱着她的江温，动作停了一瞬。
垂眼，静静地看她。
像是有些情绪不明。
电话中，乔开阳明显停滞了一下。
似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从善如流，依旧尊敬。
“好的，夫人。”
“既然如此，这些照片……”
“截下来吧。”她说。
“全部都截下来，暂时不公开。”
乔开阳：“是，夫人。”
他是乔先生精心培养出来的，对她言听计从得很。
挂了电话，她将手机丢在床头柜上。
一用力，把某个不听话的人推开。
又凶又恼。
“江温！”
她抱着被子，光着脚丫子踢他。
结果江温抓住了她的脚。
像是变态一样亲亲。
压根就不嫌弃。
“姒姒真好。”
“……你——”
她吓得把脚收回来。
下一秒，就又被他抱住。
连人带被，整个都抱住。
大力得不行。
“好喜欢你……”
他抱着她，亲亲。
额头，鼻子，脸颊，嘴巴……
都亲了个遍。
像是怎么都亲不够似的。
云姒伸手挡他，“江温你又不听话！”
羞恼的声音，就像是炸了毛的猫咪似的，根本没什么威慑力。
反倒让人更想欺负她。
欺负到哭。
他抱着她，黏赖在她身上。
就这么蹭着，眸子黑幽幽的，勾唇。
又亲了上去。
把不听话三个字贯彻了个彻底。
“姒姒好香……”
“姒姒好软……”
“姒姒好可爱……”
说话越来越没个正形了。
越来越放得开。
“……”一直被亲着的人儿，羞恼得只想捂住他那张嘴。
“江温！”
她的脸红得都要滴血了。
两人在床上闹了很久。
最后，云姒下床时，腰是酸的，脸也是红的。
红得有了那么几分过分的暧昧。
大概是确定了自己的身份，江温总喜欢跟着她。
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时不时还会亲几下。
云姒刷着牙，无奈推他。
“江温，我饿了。”
那从后面抱着她的男人，顿了一下。
她透过镜子看他，眼眸水盈盈。
“你不是说，要给我做饭么？”
“还是……待会儿我下去做？”
江温显然更喜欢第一种。
他似乎生理性地就不喜欢她来做饭，抱着她，轻蹭。
“我来，你休息。”
玫瑰庄园（65）
晚上。
一番温存过后，云姒趴在乔先生怀里，听着乔先生给她讲故事，有些昏昏欲睡。
年纪渐大的乔先生，声音变得越发地磁厚，如琴弦上那潺潺流动着的大提琴音，低沉柔缓，听得让人的耳朵不自觉地发酥。
酥红得彻底。
乔先生抱着她，一边轻轻地摸她的脸颊，一边温柔地为她讲故事。
他喜欢给她讲故事。
简单温暖的小故事，在他低缓温柔的嗓音下，就像是染上了魔力般，无声无息地安抚着她，叫她放松。
无形地哄着，如摇篮曲般，轻柔而又恰到好处。
她安静地埋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像是柔软的孩子般，依赖着他。
渐渐地，就要睡着。
但脑海中忽地那小孩儿的画面闪过，她动了一下。
忍着困意，抬头亲亲她的乔先生。
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在强撑着。
声音娇娇软软地，跟奶猫儿似的。
“阿傅……今天那个小孩儿……”
已经四十岁的乔先生，隽雅温白的眉眼越发地深邃迷人，身上的气息也是越发地柔和。
宛若寒冬腊月里那手捧着的沁香暖茶般，越发沉稳亲和，散发着成熟优雅的魅力。
他戴着金丝边眼镜，深邃的眉眼末梢处，已经泛起了细细的皱纹。
不深。
但始终，还是在岁月的轻抚下，留下了痕迹。
是渐渐衰老的痕迹，象征着他的寿命——在一点一点地减少。
一点一点，只少不多。
他抱着怀中的人儿，床头灯暖黄柔和，温和隽雅的眉眼也因此变得更加地沉稳迷人，
唇边噙着浅浅的弧度，指尖温柔，慢慢地，抚着她的脸。
静静地凝着她，微笑不变。
“有什么问题么？”
他轻轻地回她，像是不想惊吓到她。
那被养得分外娇气的人儿，埋在他怀里，低低嗯哼出声。
困，但还是要把自己想问的问完。
“他……他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忽然想要养小孩儿？”
成熟迷人的乔先生，垂下眼。
过了半响，大概是知道了她到底想问什么，他微微扬唇，将故事书缓缓放下，放到一旁。
语气越发温和：“姒姒不喜欢他么？”
“他今日，可是不听话了？”
温温柔柔地，宛若一位慈祥的老父亲一样。
字里行间，倒是听不出是什么意思。
那总爱在他怀中撒娇的人儿，嗯哼了一声，脸颊红软，摇头。
“没有不喜欢……”
“就是……不喜欢也不讨厌。”
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没什么感觉。
她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开始养孩子？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微微睁开眼，不自觉抓紧了他的衣摆。
“你……是想要孩子么？”
她咬了咬唇，想起身看他。
结果下一秒，就被温柔的乔先生给按住了。
“阿傅……”
乔先生的眼镜摘下，躺下。
抱紧怀中越发爱撒娇的娇气人儿，亲了亲她，音色磁缓，“别多想，嗯？”
完全把她当成了小孩子一样宠，几乎是把所有柔情都给了她。
玫瑰庄园（66）
他抓起她的手，亲了亲，凤眼深邃迷人，注视着她，极尽温柔。
“我只是需要一个孩子。”
需要一个孩子，来为他做事。
“……”她眸光微闪，沉默地看着他。
那双酒红色浅浅的桃花眼，在微微暗的光线下，分外地明媚漂亮。
水盈盈地，总这么不自觉勾人地看着他。
娇气，又受不得半点委屈。
受点委屈，就要泛起蒙蒙的雾。
像是要哭了似的。
“对不起……我怀不了——”
乔先生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忽地覆上。
有些强势，却又极尽缠绵。
与她温存着，享受着这般睡前的温馨时光。
她睫羽颤了颤，没有再出声。
只安静地抱紧了他。
……
……
……
很久很久之后，乔先生才放过了她。
轻轻地摸着她发红温暖的脸颊，眼眸深邃，含着温柔。
“傻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嗯？”
“……”她抿了抿湿润的唇，“那是，什么意思？”
乔先生把她整个都抱在了怀里，轻叹。
“我只是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让我们家姒姒活得更舒服点……更高兴点……也更……安全点……”
“……那关孩子什么事？”
被抱在怀中的人儿闷闷。
乔先生无声地垂眼。
唇边的弧度浅了些，淡淡的，眸底漆黑。
“姒姒。”
“……嗯？”
他像是很平静。
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地抓起她的手。
抓着她的手，慢慢地，覆上自己的眼角。
那里，已经有了皱纹。
浅浅老去的皱纹。
象征着，他已经不再年轻，而是……越来越老，越来越老。
一直到最后，走到生命的尽头。
云姒的指尖一颤。
“我很担心……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怎么办？”
她被抱在他怀中，看不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极轻极轻，轻得有些吓人。
仿佛一阵轻飘飘的风般，还未来得及落下，就已经散去。
抓不住，摸不着。
她微微愣住。
乔先生抓着她的手，垂着眼，始终挡着眼底的情绪。
只无声地弯了弯唇，说：“你知道么……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梦里，我不在了……而你……被推倒，被欺负……”
他亲了亲她的手指，极尽珍柔。
“其实……我知道这只是个梦，做不得数的……”
“可是……我还是很生气……很生气。”
气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气到，真的要让他疯掉了。
他疼得不行，平日里连说都不舍得说一句，恨不得将所有都捧到她面前的女孩儿，竟然被推倒在地，被欺负，还被赶出庄园——
他想，他会疯掉的。
真的，会疯掉想杀了所有人。
“阿傅……”
她动了动，想要抬头。
但乔先生却按住了她。
“……我……我是妖怪……没有人能伤害我的……”
她被迫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
还带着几分娇气的鼻音。
“你别担心……我——”
“姒姒。”
他轻轻地打断她，平静得有些可怕。
“我不想赌。”
就算费尽心思，他也会为她铺好往后所有的路。
而孩子，只是他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