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29)
那正想说些什么的人儿,顿了顿,
“意思是……结婚?”
他抚摸着她的背,似乎笑了一声。
神情什么都看不见,声音更是淡得惊人。
比那素寡的冰还要平淡。
他淡淡说:“抱歉,我是不婚主义。”
意思是,没有名分。
他只要她……做他的情妇。
“……”云姒皱了皱眉。
她不傻,自然能听出来这其中的意思。
只不过,情妇这个词……可真难听。
她慢慢推开了他,那双湿润动人的眼眸,静静看他。
一阵沉默。
他似乎是知道她会不愿,也似乎是早就料想好了这一切。
重新恢复薄凉冷淡的男人,慢悠悠地撩起了她的一缕发,挽起至耳后。
凤眼幽深,薄唇无情。
一字一句,很平淡。
“你可以好好考虑。”
“毕竟,我不会像你未婚夫那样……给你名分。”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他猛地抬起她的下颌,容颜俊美,气息危险森凉。
手段卑劣,极度残忍。
他说:“不过,拒绝之前……好好考虑你的家人。”
“他们的命,可都攥在你的手里。”
“你说呢?云小姐。”
“……”
云姒安静地看他。
……
……
……
……
……
房间的门打开时,春花已经在外面冻得不行了。
雨还在下,但是已经小了许多,变成了绵绵的细雨。
房间门打开,那修长俊美的高挑军人走了出来,戴着黑手套,腰上还系着枪。
眉眼深邃冰冷,无喜无怒,披着军大衣,就这么离开了。
淋着雨,连伞都不撑。
春花站在那里,还傻傻地看了一会儿。
看了半响,才猛地反应过来,转身回房间。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
房间内,那烛光下安静坐着的人儿,在倒茶。
一边咳嗽着,一边慢慢地倒茶。
倒满了茶,又捧着,小口小口地喝着。
脸颊粉嫩,唇瓣红软,耳尖也红红的,房间内的香气浓郁万分。
几乎醉得能让人双腿发软。
让人很难不怀疑,他们两个人在这房间做了什么。
春花愣愣看着,又看向门外。
走过来,挠了挠头。
“小姐……您们谈了什么啊?”
怎么能谈这么久?
她单纯,看不出来这房间内的旖旎气氛。
只感觉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
那一身素白衣裙的人儿,慢慢放下茶杯,无声地摇了摇头。
咳嗽了两声,安静地坐在那里,像是在发呆。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春花又问了她几句,她都心不在焉地回答。
像是有心事。
春花挠了挠头。
……
……
……
……
第二日。
陆宗生被紧急叫来了云府。
被急召时,他才刚刚起床,脸都没来得及洗就急匆匆地来了。
提着药箱,前往报道。
“首长,您找我?”
他进了房间,微微喘着气,敬礼。
裴宸站在镜子前,上身赤裸着,眸色深沉。
听到他的声音,他才慢慢转过身来。
陆宗生骤然停住。
“您的伤——”
他满脸震惊。
男人此刻心口处本该是还在恢复的伤口,现在已经完全愈合了。
金丝雀(30)
一夜之间,一条疤痕都没留。
甚至,其他身上所留下的疤痕,也淡了下去。
他的肌肉似乎变得更加地精壮了,腰腹的肌肉强悍。
流畅的身形,就像是迅猛的猎豹一样,被修复得完好无损。
简直惊人。
陆宗生震惊地站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饶是他从医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见过恢复得这么快的。
男人似乎连咳嗽的病都好了,面容平静,唇色淡红。
很健康的模样,粗壮的手臂,仿佛能一拳一个碎石。
陆宗生没敢耽搁,放下了药箱。
“首长,您这……”
首长大人拿起一旁的衬衣,重新穿上。
穿回笔直挺整的军装,低着头,系着扣子,语气淡淡:“你给我换药了?”
显然没有。
陆宗生震惊的表情说明了答案。
他说:“首长,药都是治疗枪伤的,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而且……这恐怕不是药的作用。
如果是药真的这么有效的话,应该早就治愈了才是,怎么可能等到这个时候……才一夜之间恢复?
陆宗生快速想着,斟酌着词,问:“首长,是否是您昨日吃了什么滋补之物?”
“或者,您从昨日到今晨,身体可感觉有变化?”
恢复得如此快,他应该能感觉得到才是。
裴宸确实能感觉得到。
他站在镜子前,身形修长俊美,眉眼冷峻冰凉。
垂下眼眸,不紧不慢地穿戴,停顿了一下。
随即,他淡淡说:“身体发热,算么?”
他没有透露出昨天夜里他去找了云姒的事,轻描淡写地略过。
只简单地概述了一下感受。
从离开她后,身体逐渐产生的感受。
发热,伤口发痒。
身体的血液像是被打通了一般,四肢都变得很温暖。
一个晚上都是通体舒畅的感觉,没有半点不适。
甚至,他昨夜睡得很好。
前所未有的好。
他还做了一个梦,梦里……
裴宸面色平静,眸色却变得略微地幽暗。
不紧不慢地戴上白手套,戴上了军帽。
胸前的勋章,精致而又齐整。
他转身,身形高挑,步履似乎更沉稳了些。
身材似乎也更加地精壮,爆发力更加惊人。
都是在一夜之间变了,没有任何征兆。
他低眸理着自己的袖口,淡淡问:“意思是,我吃了一些滋补的东西,又或者是吸入了什么,所以才会愈合加快?”
陆宗生点头,“应该是的,首长。”
“不知您昨夜去了哪里?可有进食何物?进食后可感觉有异常?”
按理来说,裴宸的警觉性极高,不论是毒酒还是暗杀,都不可能没发现才是。
首长大人没有说话,面色依旧平静,喜怒心思难料。
穿戴好后,门外,传来了军卫敲门的声音。
“首长,王总司令,林大帅,陈大帅,蒋军总长到了。”
首长大人嗯了一声,往外走去。
经过陆宗生时,拍了拍他的肩。
示意他可以走了。
对于这个话题,并没有太多的透露和讨论。
陆宗生提起药箱,向他敬礼。
金丝雀(31)
裴宸与众军长的会谈被安排在了酒馆内。
一辆辆军用车堂而皇之地将整条街占满,身着着军装的护卫提前将酒馆排查了数十遍,以确保安全。
这次的多方会谈,是南洋派川军总司令王晓生提出的,以直系枭军地盘为会谈点,多方军阀首领受邀前来。
主要内容,其实就是商讨停战,划分各军阀的管辖范围,各自为政。
裴宸是最后一个到的,酒馆内,各方元首已经就坐了。
谈笑欢声,互相打着太极,气氛倒也融洽。
裴宸的到来,众人一同站了起来。
举杯欢迎。
“裴先生,好久不见,”
“裴先生,我们都等你好久了,再不来,我们都要吃上了。”
“是啊,我们可都等着呢,裴先生您作为东道主,该自罚三杯才是。”
“诶,看你们,怎么能一来就让裴先生喝酒呢?裴先生还在伤中呢,可碰不得酒。”
此话一出,气氛骤然凝固。
总司令王晓生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瞬间就要挑起枭军和冀军的两军对峙。
裴宸身上中的那一枪是由谁而起的,众所周知。
冀军大帅李景却面不改色,笑着说:“这话说的是,裴先生在伤中呢,可碰不得酒。”
“说起来,都怪我那些人不懂事,竟然伤了裴先生。”
“还请裴先生放心,回去,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还裴先生您一个公道。”
“为了赔罪,这样,今天这顿饭,我请了!裴先生的酒也由我来喝,如何?”
已经是很给面子,在外两军厮杀得分外眼红,在内元首笑着赔罪。
真可谓是笑面虎一派,假惺惺得很。
优雅俊美的裴先生,举起酒杯,并不搭腔。
喝了一杯浓烈的酒下肚,他面色淡淡,轻笑,“不过一点小伤罢了,王先生多虑了。”
“今日大家难得齐聚一堂,既然是我来迟了,自罚一杯也无妨。”
“李景先生,你说呢?”
他又不咸不淡地将问题抛回了冀军元首的身上。
看样子,是要睚眦必报了。
李景也像是没听出他的意思般,笑呵呵,“裴先生既然不需要我来挡酒,那就只能下次了。”
“来来来,大家坐,不必站着了。”
这次他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来赔罪的。
李景想尽快入主题。
裴先生入座,长指漫不经心地玩弄着酒杯。
外面的军卫将门关上。
多方会谈,正式开始。
……
……
……
……
“咳……咳咳咳……”
天气越发地冷了,昨夜下了雨后,气温更是骤降。
今日是阴天,天边没有太阳出现。
密密麻麻厚重的云,堆积在天上,就像是一块又一块的巨石,黑沉沉的,压迫感十足。
云府东苑。
屋檐下还在滴着水,外面一如既往地静悄悄地,有军卫在门口守着。
云姒晨起时,又咳嗽了几声,吓得春花赶紧找出最厚的衣服给她穿上。
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美娇人儿,披着纯白的斗篷,脖颈间满是绒绒的狐狸毛。
温暖得紧。
金丝雀(32)
用过早膳后,她站在屋檐下,静静看了一会儿天。
病弱苍白的脸颊,在那昏暗的光线下,宛若上好细腻的玉般,格外地莹白。
叫人挪不开眼。
外面,春花风尘仆仆地回来,后面还跟着两个陌生的女人。
通过了军卫的近身检查后,她们才进来,手中还提着东西。
“小姐,我回来了!”
浑身裹得严实的素衣人儿,视线清浅地放在了她的身上。
又看向那两个陌生的女人,像是有些疑惑。
春花气喘吁吁地说:“小……小姐,这是外面布庄来的,是专门给您制作过冬新衣的。”
“您快回屋里坐,她们来为您量尺寸。”
“……为何忽然要做新衣服?”
所以,她是穷得连过冬的衣服都没有了么?
春花啊了一声,挠挠头,“不知道诶……”
“就是刚才有个人叫住我,跟我说这两个人过来是给您制作冬衣的。”
“他还问我有什么需求,暖炉的炭火够不够来着……”
看起来,像是军中管理物资的长官。
对她的态度还蛮尊敬的,至少不会向其他军卫一样,总对她冷着脸。
云姒扫了那两个女人一眼。
像是念及了什么,她细不可微地笑了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还真打算,把我当成情妇来养啊……”
又是送衣服,又是送物资的。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他的暧昧关系似的。
云姒捂着唇,咳嗽了两声。
长睫垂落,眼眸淡淡。
……
……
……
……
巳时三刻,莫约早上十点多。
云姒刚刚量完尺寸,正要披上衣服,春花也刚刚送走那两个负责量尺寸的人,屋子外,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了。
整齐而又响亮的军靴声,震着地面,仿佛已经围绕住了整个东宅。
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枪响声。
无情的枪声传到天际,震得人心脏抖动一跳。
紧迫的气氛也几乎是在那一瞬间,蔓延了开来。
云姒要披上衣服的动作一顿,看了在门口的春花一眼。
春花也吓了一跳,明显比她还要害怕。
在这里待久了,又是在枭军的护卫下,安宁的日子过久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枪声了。
现在冷不丁这么响起来,简直吓人。
紧迫的气氛似乎在宣告——战事,要一触即发了。
她怕得不行,双腿还有些发软。
但因为记着要照顾小姐,她着急忙慌地跑过来,给云姒披上斗篷。
“小姐,您先在屋里等着,我出去看看情况。”
“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就抓准时机跑,跑得越远越好。”
她想得倒是很天真。
云姒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枪响的方向,皱了皱眉。
像是在想着些什么。
春花给她穿戴好,这才出门打探情况。
小心翼翼地出去,看外面。
果不其然,整座东苑已经满是军卫了。
大门已经被封闭,有军官在面色凝重地指挥。
远处的枪声又响了,这次是连环响。
汽车的引擎声,军靴的跑动声,还有那一声声的号令声。
?
我没有说要完结,只是说不想看的可以不看了,毕竟总有人……[肥仔瘫瘫]
放心,这本书不可能烂尾的,还会继续更。
金丝雀(33)
无一不在说明着,现在的局势发生了剧变。
整座云家的府邸,现在就宛若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固若金汤,被守得严严实实,连鸟都飞不进来。
春花吓坏了,捂着耳朵。
想去打探情况,但是看门口的守卫个个表情冰冷,手中持枪,她就不敢。
连腿都不敢迈一下。
生怕枪口无眼,把她给崩了。
正在她踌躇着,房间的门打开了。
穿戴好的云姒走了出来。
看见她不动,她有些好笑,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
“问清楚了么?发生了什么?”
“……没。”春花缩到了她身后,“小……小姐,我不敢。”
她害怕。
“……”云姒看向了宅院的大门。
微微眯眼,静静而站,素衣淡雅。
在门口安排完事项的军官,余光瞥见她时,停了一下。
随即,大步而来。
站定,敬礼。
“云小姐,我是第三军团指挥官袁绍华!奉令保护您及整个指挥基地的安全,事态有变,您回屋安心休息即可,一切安全,我们会负责。”
看来事态确实是很严重了。
云姒清浅的目光落在了外面已经集结好的军队上。
咳嗽了两声,她声音轻轻:“是发生了什么事清吗?”
“京都城……可是要开战了?”
团长袁绍华依旧举着手,站定,在敬礼。
“小姐请放心,目前只是局势紧张,尚未开战。”
“还请您安心休息,如局势有所变化,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辛苦你了,袁长官。”
她轻轻转移目光,落在了远处。
……
……
……
……
此刻,酒馆内。
气氛冷凝到几乎能结冰。
强烈的血腥味,弥散开来,叫人作呕。
那倒在血泊中的人,身体已经不动了。
双眼直直,看着前方,死不瞑目。
包间内各自的军卫持着枪械,相互对峙着,各个神态紧绷,高度警觉。
原本丰盛的餐宴,现在也变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
各自为营,各自戒备,各自警惕。
但这毕竟是在直系枭军的地盘,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这里是裴先生的主场。
若是他想,他可以让所有人都无法活着离开。
不论是谁。
尊贵优雅的裴先生,坐在那里,垂着眼,动作有些随意。
戴着白手套的修长指骨,随意地玩弄着那还有些发热的短枪。
像是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彻底凝固般,微微掀唇,语气薄凉刺骨。
“抱歉,手滑了。”
一不小心,就把一个大帅给枪杀了。
着实是——手滑。
他不紧不慢地将子弹上膛,扳动机扣。
黑漆漆冰冷的枪口,像是在随意地比划。
惹得在场的军卫几乎是完全绷了神经,没有一个敢松懈。
个个都后退,摆好姿势。
枪战,似乎一触即发。
王司令官到底是沉得住气,略微一凝思,就笑了。
微微抬手,示意身后的人把枪放下。
随即,把落在地上的人像图捡了起来。
“你们说,这李先生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没礼貌,拿出这种污秽的东西来谈?”
金丝雀(34)
他掏出打火机,将人像图点燃。
燃烧着的画像被丢弃在了地上,不大的火苗渐渐吞噬将其吞噬。
美人如画,画不及美人半分。
那对美人淫乱污秽的想法和玩笑,也在火苗的燃烧中,消散殆尽。
没有人敢再提及。
王总司令笑着,打圆场。
“裴先生,我们都没有要侮辱云家小姐的意思,云小姐的美貌天下尽知,偶有些不知死活的人会肖想……也属正常。”
“这件事就此翻篇,之后不会再有这些龌龊肮脏的画像了,我们也不再提,你看如何?”
台阶已经给了,也是不想这次会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谈崩。
毕竟,费了这么大功夫,花费了那么多心力,好不容易几大元首愿意坐下来谈了,结果因为一个女人,一个普普通通的黄色玩笑……给直接谈崩了?
这可不是他所愿。
王总司令还想再圆场,但裴先生似乎已经没什么心情谈下去了。
站起来,军装挺直冷硬。
扯动唇角,嗤笑了一声。
没有感情的凤眼,淡淡地扫了那倒在血泊中身中数弹的男人一眼,语气阴凉,像是在讽刺。
“我杀了他们的大帅……他们可是恨不得杀了我呢……”
怎么可能……还坐得下来谈?
从掀翻桌子,掏出枪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再谈下去的打算了。
花费再多的时间,也是徒劳。
“今日就谈到这里吧,诸位。”
“千里而来,没什么可招待的,日后若是有机会,裴某定好好赔礼谢罪。”
“小宋,送客!”
“是!首长!”
……
……
……
……
多方会晤崩了,彻底崩了。
原本的目的是能缓解各方之间的矛盾,画地分割,暂时休战。
结果现在,火上浇油,矛盾更盛。
局面已经完全不在掌控范围内了。
王晓生坐上返途的车时,没忍住。
直接踹了那车座一角,发泄憋屈,“他妈的——”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他的副官收回枪。
“司令长,那裴宸也太不识好歹了,说翻脸就翻脸。”
跟个疯子似的,杀人毫无顾忌。
这下好了,彻底崩盘了。
明明那开始的气氛还算融洽,也谈好了休战。
结果谁都没想到,他会因为区区一个黄色玩笑而掀桌。
对他利好的事情,说不要就不要,说翻脸就翻脸。
现在冀军没了大帅,指不定要怎么报复回来。
这仗再打起来,又是没完没了。
再这么打下去,谁都不讨好,谁都吃亏。
也不知道那个疯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晓生冷笑一声,靠在了座椅上。
“那李景也真是个蠢货,明知道裴宸疯起来不是人,还这么拿女人刺激他。”
他不死,谁死?
他妈的。
副官愣了愣,问:“因为女人而受刺激?”
王晓生闭目,“怎么?这件事你不知道?”
“……还请长官指示。”
王晓生冷哼一声,睁眼,“你只需要知道,裴宸他娘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
“自恃貌美,就成天出去勾搭男人,还自己跑去青楼把自己给卖了。”
金丝雀(35)
“裴宸他爹知道后,就跑去青楼,活生生地把他那个贱货娘给打死了。”
“据说,裴宸当时就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什么衣服都没穿,被万人唾骂。”
“然后那个疯子就再也受不得女人的刺激?”副官忍不住问。
王晓生脸上的怒气渐渐平息,说:“谁知道呢?”
“他厌恶女人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的军队不是也可以随意枪杀女人么?”
不听话就杀了,论手段,他可比喜好玩弄女人的李景狠多了。
副官满脸吃惊。
“天……”
“不过,”王晓生像是感觉有些不对,“那疯子既然讨厌女人,又怎么会因为一个污秽玩笑而翻脸?”
这中间……
似乎隐藏着什么。
他摸了摸下巴,似有所思。
……
……
……
……
陆宗生再次被紧急叫到了云府。
裴宸发病了,为了以备不测,这次,他带上了强剂量的镇定剂。
裴宸的症状爆发得毫无征兆,就像是狂躁的野兽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几个亲近的副官强行按住他,让陆宗生给他注射镇定剂。
可一大针下去,不知何故,强效镇定剂失效了。
丝毫不起作用。
裴宸受了针头的刺激,情绪更是狂暴。
双眸赤红,冒着恐怖密密麻麻的血丝。
强壮的肌肉坚硬得就像是一块块石头般,爆发出来。
直接将压制着他的几个副官给掀翻,针头也摔落在了地上。
焦躁,疯狂,恶意控制不住。
他一把掐住了陆宗生的脖子,狠狠用力。
像是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恶念了般,额头滴着汗,面容阴狠扭曲。
极大的刺激,让他此刻理智全无。
“去给我……找几个……女人过来。”
他需要发泄。
只有发泄,才会让恶魔重新回笼。
重新恢复成平静优雅的模样,重新恢复神智。
“首……首长……”
陆宗生被掐得脸色发青。
发了病的裴宸,就像是个失去了人性的野兽,会疯了似地,将女人打死。
一拳又一拳,不顾女人的求饶和痛哭,直至将她的头骨打碎,脑浆迸裂。
像极了他的父亲,曾经亲手打死了他的母亲。
在他的眼前。
一拳,又一拳。
陆宗生用力挣扎着,挣脱他的钳制。
看向一旁的副官,吩咐:“快……快去……找……”
话音还没落,裴宸单手把他举了起来,又重重地摔下。
像是扔一块破布般,发了狠地,要将他置之于死地。
陆宗生重重地摔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咳嗽。
气管感觉像是被他生生掐断了一般,已经充血,喘不上气。
陆宗生捂着气管,还在咳嗽。
失去了镇定剂的作用,现在谁都按不住他。
副官们都手足无措。
有一个已经跑了出去,紧急去找几个女人。
眼瞧着那双眼赤红,已经没有理智的男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匕首,死死地抓住,推门而出。
陆宗生暗道不好,大呵:“快按住他,别让他出去!”
“首长!”
“首长!”
他身形踉跄着,追了出去。
金丝雀(36)
外面的一片嘈杂,终于还是传到了安宁冷清的东苑。
午后时间,云姒刚刚用完午膳。
喝了药之后,又吃了些春花从小厨房给她带来的蜜饯。
外面的嘈杂声传来时,云姒已经见怪不怪了。
春花还嘀咕:“怎么总这么吵?那长官不是说会保证安静的么?”
她倒是懂得顺着杆子往上爬。
一身素雅的病弱人儿,慢慢倒着茶,失笑摇头。
“你又不怕了?”
刚才不是还怕得双腿发软,直颤颤?
似乎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揶揄,春花脸一晒,笑嘻嘻。
“那人家长官不是说了嘛,会保证咱们的安全。”
按照军人那有一说一的说法,应该是不会骗她们的才是。
所以,她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了。
春花凑过来,说:“小姐,只要你不怕,我就不怕。”
她一定坚定跟着小姐。
那病弱的人儿,咳嗽了两声,但笑不语。
慢慢喝着茶,润润喉。
“不过,小姐,那首长是不是真的喜欢您呀?”
春花暗戳戳问。
“出事了还不忘派人来保护咱们,可见他真的对您有意思。”
这话在闺房里说还好,只是主仆两人之间的私密话。
春花也是大着胆子揣测的,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
她继续说:“小姐,咱们现在虽然人在屋檐下,但说不定也能利用这个,找到机会跑走呢?”
“左右首长不会对您如何,您说是不是?”
“……”云姒抬眸瞧了她一眼。
安静地转着茶杯,没作声。
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
……
……
……
就在两人说话间,房间的门忽地被大力地推开了。
剧烈的“啪”的一声,震得地面都抖上了三抖,叫人心惊。
胆小的春花瞬间吓了一跳。
没了门的阻挡,外面原本嘈杂的声音,不知何故,又消失不见了。
变得格外安静。
春花下意识转身。
结果,看到了那手上拿着匕首,双目赤红,脸上没有表情的男人。
像是个刽子手,正拿着刀,一遍一遍地磨着自己的利刃。
看着她的眼神,极度冰冷,冷得可怕。
就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畜生一样,残忍,嗜血,毫无感情可言。
春花吓得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手中的匕首尖锐而充满了锋芒,在光线的照耀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他此刻一句话都没有说,高大修美的身形,阴鸷略显扭曲的面容。
拿着匕首,一步,一步地靠近。
精神似乎正处于一种极度不正常的状态。
像是疯子。
或者说,根本就是个没有理智的疯子。
只需要挥动起那一把锋利的匕首,就能划破她的脖子,血管崩裂。
“小……小姐……”
春花害怕极了。
对于施暴者与生俱来的恐惧感,让她双腿发抖,求助似地看向自家小姐。
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看见那病弱纤美的人儿,挡在了她的面前。
也恰好地,挡住了那阴鸷疯子前进的步伐。
疯子极度冰冷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血红的凤眼微眯。
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残忍的气息。
金丝雀(37)
“春花,出去!”
说话向来轻声细语的娇美人儿,这次语气重了一些。
难得地严厉。
她紧盯着那双血红没有理智的眼,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春花这才得以解脱。
“可……可是小姐……”
他拿着刀啊……
春花哪里敢让柔弱的小姐一个人面对一个持着刀的疯子?
“出去!”
她的语气更重,已经变成了呵斥。
严厉的呵斥。
春花咬了咬唇,有些想哭。
但小姐冒着危险给她挡着,是让她出去搬救兵的,她不能再在这里耽搁。
念及此,她飞快地跑了出去。
打算找人来,好救她家小姐。
……
……
……
春花跑出了房间门,正打算喊人。
不曾想,门外是一众军医。
齐齐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要打算进去救人的意思。
反倒是她跑出来后,房间门又被关上。
她被反手控制住,拉到了一边。
“你们——你们干什么——”
“唔唔——”
她的嘴巴直接被捂住。
一个女人,根本对抗不过一众强势的男人。
陆宗生冷冰冰的手捏住她的脖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
“我问,你答。”
“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给我听话一点,不然,就别怪我们动手,懂?”
“……唔唔唔——”
春花含着眼泪,还在挣扎。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一挣扎,头发就被狠狠扯住。
强烈的疼痛感,头皮都要撕扯下来了。
春花不住地掉着眼泪,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怕的。
陆宗生掐着她的脖子,此刻的他,与往日那恭敬有礼的医生模样大相径庭。
明明再给小姐诊脉时是那么注意着她的感受的人,现在却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般,对她的生死毫不在意。
字里行间,都是对里面情况的打探。
“我问你,那里面除去首长,是不是就只有你家小姐一个人?”
“……唔……”她被扯着头皮,流着眼泪,含辱点头。
陆宗生看了那房间一眼。
既然首长发病了,需要发泄,里面又正好有一个女人……
那他们只需要等在外面即可。
等首长发泄完,自然而然就会出来的。
他没再问了,一把松开了她。
“等着吧。”
他对副官和军医们说。
等可怜的云小姐没了命,首长就会重新恢复理智了。
他们个个都面色冷漠,敬礼。
“是!”
唯有被扣押住的春花,在不住地流着眼泪,摇头。
“呜呜呜……呜呜呜……”
……
……
……
……
房间内。
春花出去后,门被“啪”地一声关上。
云姒对上那双已经布满血丝,已经没有理智的眼睛,垂落的手微微握成拳。
疯子受了刺激,手中拿着匕首,又开始动了。
一步一步地靠近,也不说话。
阴鸷俊美的容颜,在此刻就像是刚刚从弑杀的死人堆里出来一样,满身戾气。
充满了尖刺。
云姒后退,看了一眼身后。
退到一根大柱子前,素白干净的披风垂落。
她正欲往一侧躲,却不想,那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了过来。
尖锐的刀身,深深刺入。
金丝雀(38)
“……”柔弱漂亮的人儿,眸光微微颤动。
定在那里,看着那把锋利的匕首,就这么近在咫尺。
与她的脸颊距离不过半厘米的距离,几乎是擦着而过。
就这样深深地刺入了柱子里,寒光甚至冷冷地照在了她略微苍白的脸颊上。
她像是被吓到了,身子僵硬了一下。
男人如野兽般强烈的气息就这样迅速笼罩着她,如烙铁般坚硬的臂膀撑在了她的一侧。
标准的壁咚姿势,如果忽略掉他那眼睛里那发了狠的暴虐的话。
严重的暴力倾向,让他会疯狂地想要殴打女人,一拳,又一拳,直至把她给打死。
云姒静然看着他,一侧是深入柱子的匕首,一侧是他坚硬的手臂。
她退无可退,只能正面迎对。
她垂下眼睫,颤了颤,像是受了惊的蝶,低低咳嗽了两声。
素白柔美的脸颊旁,垂落着一缕纤柔的碎发。
她抿抿唇,抬起湿润温婉的漂亮眼眸,正要说些什么时,他忽然把她抱了起来。
一只手抱着,毫不费劲。
病弱的人儿一惊。
“先生?”
她下意识地环住了他。
沉沉着粗气的疯子,大步流星。
一把把她推倒在了床上,开始解腰带。
“啪嗒——”一声,禁欲高贵的军装,被直接丢在了地上。
“……”那一身纯白,眼眸涟漪的美人儿,撑着自己,缩了一下。
声音轻轻,就跟羽毛轻轻地划过似的,撩人,却根本不自知。
还在关切地看着他,根本不躲,也不怕。
“你怎么了?”
她轻轻蹙起好看的眉,唇瓣红软。
“裴宸,有人对你下药了吗?”
“你不舒服吗?”
“身体有哪里难受吗?”
她闻不到他身上有血腥味,所以一时间判断不了。
只可惜,正处于狂躁状态的男人,根本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他现在急需一个发泄口,一个发泄的渠道。
没有这个渠道,他就会一直处于这样一个癫狂紧绷的状态,难以自拔。
房间内很安静,外面也很安静。
四处都是静悄悄的。
那不远处的柱子上,匕首还在深深地陷进里面,不能动弹。
而床榻那边,那道狂躁危险的身影,俯下。
本该是有所大动作的人,现在——
“……”云姒怔楞看着抱着她的腰,正埋在她怀中的人。
像是个没有什么安全感的狗狗般,安静了下来。
安静地靠在她的腿上,低低喘着气。
一动不动。
她眸光微动,身子定在那里。
看着他的情绪,似乎慢慢平和了下来。
逐渐恢复。
云姒看着他,微微抬着手,有些不敢动。
他很安静,只像是个依赖着她的孩子,不住地往她的怀里蹭。
仿佛这样,能让他舒服一些。
云姒迟疑了一下,没有出声。
犹豫地,轻轻地,柔软温暖的手落下。
慢慢落在了他的脊背上,轻柔地拍着。
像是,在尽量安抚他。
那安静下来的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排斥她的轻柔动作。
紧绷的身体,似乎渐渐放松。
“裴宸……”
她的声音很温柔。
金丝雀(39)
陆宗生一众人在外面等了许久。
一直从午后等到了天黑。
房间内一直没什么声音传来,偶有细微的晃动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宗生看了一眼时间。眼瞧着夜色越来越深了,马上就要到零点,可里面还是没什么动静。
本该有的拳打脚踢的声音,女人的哭喊声的声音,全都没有。
静得让人心中没底。
有副官有些等不住了,上前,压低声音。
“陆医生,这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出事儿了?”
“要不要……咱们进去看看?”
陆宗生沉思了一会儿,摇头。
“还是等首长出来吧,咱们再等等。”
他可不认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伤害首长。
之所以还没出来,大概是首长还需要一些冷静的时间。
这中间,还是不冒然打断为好。
他说着,看那还被扣押着的春花一眼。
春花已经不哭了,哭没了眼泪。
双眼肿肿的,安静地跪在那里,像是痴傻了一样。
陆宗生到底是医生,也知道这件事对她有亏欠。
他叹了口气,示意那军卫将她送走。
顺便,适当地补偿点钱。
这是以往一贯的做法,他显然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军卫受意,很快就拖着春花走了。
一行人依旧等在门外,等着首长出来。
……
……
……
……
……
不知过了多久。
当天际微微泛起了光,浓厚的云渐渐散开时,房间内,那细微的呼吸声响起,很是安宁。
此刻地上,是随意丢下的衣裳。
被抱着抱了许久的人儿,安静地躺在床上,熟熟睡着。
披风被解开,搭在床边。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被男人抱在了怀中。
男人大概是已经清醒过来了,抱着她的动作很温柔。
不断抚摸她散乱的长发,还有那红润至极的脸颊。
有轻柔的吻在她的眉心落下,手指也被牵住,十指相扣。
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这朵娇艳盛开的玫瑰,不断亲吻。
她时而被他闹醒,也只是低低地软哼出声。
睁开蒙蒙的眼睛,看他。
他这便又不动了,抱紧她。
很快,在疲惫的趋势下,她又沉沉地睡下了。
对于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无知无觉。
……
……
……
……
这一觉,云姒直接沉沉睡到了下午。
屋子外的鸟叫清脆,阳光明媚,她趴在床上,盖着被子。
醒来时,身旁熟悉的气息已经不在了,房间里安安静静,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睡了很久的人儿,睁开湿润润的眼眸,也不动。
就这么趴在那里,低低咳嗽了两声。
太久没喝水,她的喉咙干得她发疼。
她安静地趴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来了些。
动了动被抱得有些僵硬的身子,拿被子盖住自己。
压根不想说话,眯着眼睛,只想睡觉。
但睡得多了,她只感觉有些混沌,却没什么睡意。
盯着床顶看了半响,又咳嗽了两声。
轻轻的咳嗽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格外地清晰。
似乎也传到了外面。
外面很快就传来了小心翼翼敲门声,是春花的声音。
“小姐?”
“您醒了吗?”
似乎是有些激动,却又怕她还没醒,不敢吵醒她。
床榻上躺着的人儿没有出声,还在安静地发呆。
金丝雀(40)
起来梳妆时,春花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家小姐脖子间的痕迹。
一片一片的红,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就像是雪地里展开的血梅般,格外地鲜明。
就像是被野兽啃咬过一般,遍布都是,极为地触目惊心。
春花愣了好半响。
拿着梳子给她梳头的动作停在那里,一直傻傻的,没有动静。
引来云姒那带着疑惑的视线时,春花一吸鼻子,似乎又有点想哭了。
“小姐……那个禽兽,是不是打你了?”
她昨天哭了很久,眼睛还很肿。
现在再哭,就像是烂透了的两颗核桃似的,马上就要不成样子了。
那坐在梳妆镜前的漂亮人儿,怔了怔,盈盈湿润的眸子透过镜子看到了她。
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
春花指了指她的脖子,眼泪汪汪,“那个禽兽,他掐你脖子是不是?”
“您看,都红了!”
“……”云姒眉心一跳。
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她仰起了脖子。
果不其然,都是痕迹。
有些浅色的消去了,有些还残留着,没有消。
云姒微微沉默。
这大概……
是她睡着的时候,他故意占了点便宜。
因为没怎么用力,所以也没吵醒她。
“小姐……他怎么能这样打您……”
“春花,我没事,这些——不是他打的。”
春花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小姐……呜呜呜……”
“他这么对您……您还这样帮他说话……”
她家小姐,怎么能这么善良……呜呜呜……
“小姐……要不咱们逃吧……咱们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那个禽兽……连禽兽都不如的东西……”
“……”那病弱纤细的人儿,想说些什么,但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手帕掩住唇,低低咳嗽着,露出了雪白纤细的脖颈。
上面的红痕,遍布都是,确实是触目惊心,吓人得紧。
她颊边的碎发垂落,温软的眉眼精致而又透着几分艳丽。
咳嗽了两声,转身,拍拍她的肩。
盈盈的眸子格外澄澈无奈。
“我真的没事,春花。”
“裴宸只是看起来凶了一些而已,他……”
她顿了顿,像是在想着措辞。
她要怎么说——他其实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可怕。
看起来凶,但其实根本没伤她。
“小姐……您怎么还在为他辩脱啊?”
春花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不是,他真的没有对我——”
话音还没落,房间门就开了。
一道冷峻高大的身影挡着光,站在那里。
肩膀上的流苏微微垂下,胸前的勋章在阳光下,泛着流转的光芒。
压迫感十足的高度,修长笔直的双腿。
进来,军靴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了叩的一声。
不重,却如一记重锤般,狠狠地砸进了里面人的心里。
尤其是,正在哭着的春花。
平日里很是胆小的春花,听到那声音,立刻就像是被激怒的小兽般,擦掉眼泪,挡在云姒身前,恶狠狠地瞪着来人。
似乎已经破罐子破摔,不怕死了。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金丝雀(41)
“……”那正坐着的人眉心一跳,像是有些头疼。
那一身尊贵优雅军装的男人,重新恢复理智后,薄凉狭长的凤眼淡淡的。
就这样漠然冷淡地扫了春花一眼,然后垂下眼皮。
不紧不慢地摘手套,腰间的手枪冰冷而又无情。
完全无视了她,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寂静的房间中,气氛渐渐凝固。
云姒坐在凳子上,心里无奈。
站起来,轻轻地拍了一下春花,示意她别太过激。
“你先出去,我和他谈一谈,好不好?”
说话都是细言细语的,软侬得紧。
直叫人更加地怜惜。
春花抹眼泪,“不!小姐,万一他又对你——”
她没有说下去,只不动,就是不肯离开。
云姒叹了口气,盈盈动人的眸子看向了那一身冰冷军装的男人。
没有勉强春花,低低咳嗽了两声,问:“你……”
男人高挺修美的身子走了过来,军靴在地面上发出了沉稳的声音。
一哒,又一哒。
春花看他靠近,立刻上前,张开双臂挡住他。
“你干什么!?不许碰我家小姐!”
他的脚步停了一下,黑沉危险的凤眼微眯。
“滚开。”
极度冰冷无情的语气,带着不耐。
就像是在对待一只能随意踩死的蚂蚱一样。
无比冷血。
“……”春花红着眼睛瞪着他,愣是不动。
被挡在身后的云姒,脑门突突。
“春花,听话。”
她顿了顿,忽地凑近她耳边,像是低语了什么。
春花的身形一停。
神情变得有那么几分错愕。
低语完,云姒拍了拍她的肩,“乖,你先出去。”
再不出去,裴疯子可能真的要拿枪崩了她了。
“小……小姐……”
她眼睛里还含着泪,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遮挡着的双臂,倒是慢慢放下了。
像是被她说服了。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不情不愿地出去。
一步三回头,格外不甘心。
生怕裴宸会再次对自家小姐做点什么。
出去,还没关上门,春花就看到那一身冰冷俊美军装的男人动了。
像是野兽般,快步上前,一下子就抱住了那纤弱精致的人儿。
整个覆盖住,像是座大山一样,再也不见了那素白的身影。
“……”春花咬了咬唇,差点想动。
想冲进去,阻止那个禽兽的动作。
但,她的耳畔边似乎又响起了自家小姐刚刚对她说的话。
小姐说……
她喜欢他,想要嫁给他,所以她已经和他发生了——
小姐还说,她已经怀孕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单纯的春花,什么都不懂,小姐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这么快就会有了孩子,但是……
孩子好像,真的不能没有父亲。
春花有些犹豫,
下一秒,军卫毫不留情地把门关上。
不给她犹豫的时间,她真的……进不去了。
……
……
……
……
……
房间内。
云姒被抱住,整个身子都被抱了起来。
他个子高,力气又大,像是个巨人。
抱起她时,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金丝雀(42)
深深地埋在她颈窝间,不断磨蹭着,嗅着她身上浓郁的花香。
像是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冰冷俊美的眉眼也有所舒缓。
那身段纤弱柔软的人儿,垂下眸。
像是有些试探地,轻轻地摸了一下他的头。
很温柔。
“你身体好点了么?”
她还在惦记着他昨日的异常,没有彻底放下心来。
总要问一问,才能放心。
性情总有些阴晴不定的男人,此刻的情绪似乎是有些放松的。
没有作答,揽住她的腰。
忽地抬头,覆上她的唇,亲吻她。
厮磨着,很轻柔。
像是狗狗般的舔舐。
带着几分深深的迷恋。
以及,隐隐欲现的狂热。
漂亮娇气的人儿,还有些咳嗽。
他也不嫌弃,咳着也亲。
反复流连着,力度倒是很轻。
似乎是记着她之前被咬破了皮。
此时,静悄悄的房间里只剩下了细微暧昧的声音。
叫人有些面红发赤。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云姒的唇瓣有些微微发麻了,他才松开了她。
还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亲她温软的脸颊。
有种说不出的狂热。
云姒咳嗽了一会儿,要捂唇。
他却把她的手拉下来,继续亲。
行径格外地强势。
直至最后,他的吻就要落在她的脖颈上时,稍稍停顿了一下。
随即轻轻地厮磨上去,嗓音低沉,沉得厉害。
“身子可有不舒服?”
“需不需要找医生来看看?”
“……”她安静地垂眼看他。
“你呢?”
她不答反问,声音很软。
“昨天,你怎么了?”
她知道他不对劲,处于异常的状态,所以没有责怪他。
只不过,她还是想知道真相。
他没有说话,只有些颤抖着,埋在她的颈窝间,像是在吸毒一样。
根本控制不住。
情绪似乎也有些怪异。
放在她腰间的手臂不断收紧,身体的温度有些高。
像是有些躁动的野兽,收着锋利的利爪,在亲近着他的玫瑰。
完全推不开的亲近。
云姒看着他的状态,微微蹙眉。
白皙柔嫩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脑袋上,迟疑了一下。
像是揉狗狗脑袋般,揉了揉他。
他没有躲避,似乎还有些享受。
状态是说不出的怪。
云姒心思微沉。
……
……
……
……
……
这天晚上,裴宸开始堂而皇之地留宿在了她的房间。
夜里,身上就像是黏着胶水般,总是死死地贴着她,怎么推都推不开。
反倒是越挣扎,他越按着她。
直至整个身体都压在她的身上。
呼吸沉沉,不住地摸着她的脸颊。
对于她的脸,似乎很喜欢很喜欢。
“……”柔软娇弱的人儿,微微喘着气,躺在那里。
盈盈动人的眸子在昏暗下,微微泛着涟漪的碎光,格外动人。
强势的男人开始亲吻她的眼睛。
气息全部喷洒在了她的脸上,滚烫而沉重。
可怜的人儿推了推他,推不动。
抿抿唇,出声,声音一如既往地轻。
“裴宸,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明明是很认真地说的,却毫无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