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15)
在这帮别着枪的人面前,春花总是硬气不起来。
跟鹌鹑似的,声音弱得厉害。
只是,军卫们毫无反应。
其中一个上前,“今晚不需要你,你可以回去了。”
冷冰冰,言简意赅,跟石头似的。
“……”春花有些呆愣。
“不……不需要我?”
“是有医生来给小姐看病么?”
军卫们没有回答她,只给了她一个请的手势。
意思是,她可以走了。
春花张了张嘴,“可是……我可以在……小姐身边……伺候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小得可以几近于无。
枭军的铁血无情她是听说过的,所以她根本不敢顶撞他们。
气弱地说完,她又有些不舍地看了那紧闭的房间一眼。
一边担忧,一边慢慢挪步。
慢吞吞地离开。
……
……
……
……
秋天的夜里,渐渐寒凉。
在没有了太阳的光照下,天际的那一轮明月,也随之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躲避寒凉的夜风。
房间内,微弱的咳嗽声不时传来,轻得就像是小雏崽一样。
病榻上发着高热的人儿,香汗涔涔,脸颊已经滚烫到了极致。
原本瓷白素净的脸蛋,现在就像是涂抹上了最艳丽的胭脂般,娇媚得像是熟透了的玫瑰,艳得彻底。
强烈的干渴感和呕吐感,强行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她咳嗽着,微微睁开了润润的眼。
唇瓣娇艳昳丽,却又干得不行。
嗓子也烧得发慌。
她迷蒙着盈盈薄雾的水眸,视线朦胧间,仿佛看到有道身影在朝着她走来。
熟悉的气息,温暖而又极具安全感。
她轻轻颤着长睫,细柔的指尖微微抬起。
像是想要努力地去够他。
总想依赖着他。
那道身影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床边,身上的气息冷冽寒凉。
似乎是披着寒露而来的,连衣服上都染着寒气。
轻轻地把她扶了起来,把她揽在了怀里。
本就一身难受热意的娇弱人儿,瞬间舒服地嗯哼了出声。
发烫的脸颊不自觉地蹭着他,汲取他身上为数不多的凉意。
像是柔软露出粉红色肚皮的小猫儿似的,黏人赖人得紧。
来人抱着她,拿着不知哪里来的湿毛巾,给她一点点地擦汗。
擦过前额,眉梢,鼻尖,最后落在她的脸颊上。
温温的温度,恰到好处。
既能让她感觉到舒适,又不会让她感觉到冷。
她垂着纤长柔弱的睫毛,发出了猫儿般的柔软声。
奶乎乎的,还带着浅浅的鼻音。
依靠在他怀里,不吵也不闹,乖乖巧巧地,一点戒心都没有。
单纯干净,像是被保护得很好的人儿,从来没有沾染过战争的残酷和纷扰。
美好得叫人不忍触碰。
抱着她的人,解开她的衣襟,慢慢给她擦拭着汗意。
她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素白纤细的手指,无声一动。
像是稚嫩的雏崽般,轻轻地抓住了他长着厚茧的手指。
很轻很轻,一点都没用力。
她睁着迷蒙涟漪的漂亮眼眸,慢慢地看向了他。
声音,一如既往地柔软依赖。
“……要抱……”
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
金丝雀(16)
她似乎,又把他当成了别人。
帮她擦拭着身子的男人,动作停了一下。
宽厚的手掌微微握成拳,又倏然松开。
像是在极力控制着什么。
平静地帮她擦拭完身子,为她换好衣服。
在她喃喃着唤渴着的时候,他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只微微重地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睁眼。
“看清楚,我是谁?”
男人的声音在夜色中,沉得滴水。
像是在控制着他极致的怒火。
那纤弱如菟丝花一般的人儿,蒙蒙地睁眼看他。
瓷白娇艳的脸蛋满是红晕,艳丽而又惊绝。
许是他的力度有些大了,她有些疼。
轻轻地蹙起眉,咳嗽。
瘦弱的肩膀随之轻抖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不停地咳着,怜人得紧。
直叫人心都揪动了起来。
男人倏然收回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抚顺气息。
那看不见的眸色,阴沉血红得可怕。
像是要发病的征兆。
病弱的人儿咳嗽了好一会儿,这才稍稍缓过了气来。
汲取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她身体上的难受渐渐平复了下来。
胸闷感也渐渐退去。
跟个没有骨头的猫儿似的,埋在他怀里。
软嗯哼出了声,水蒙迷离的眼珠子似乎清明了一些。
嫣红的唇瓣微动,像是发声有些艰难。
“水……”
她的嗓子真的烧到干疼,难受得紧。
整个人都恹恹一息的,没什么生气,蔫得不行。
抱着她的男人没有再说话,呼吸很沉,沉得就像是野兽在发狂时的咆哮。
臂膀和胸膛的肌肉也坚硬得惊人,身上的戾气说不出的浓重。
像是下一秒就要杀人。
他没有说话,伸手,从一旁倒了水。
端着茶杯来时,渴到不行的人儿,几乎是自觉地凑近。
眼巴巴地,就要喝。
结果,坏男人似乎根本就是要吊着她。
茶水给自己喝了,给她留下了一个空空如也的茶杯。
毫不留情。
“……”脑子混沌的人儿呆滞了好一会儿。
盯着眼前空空的茶杯,发呆。
像是在茫然,杯子里的水怎么没了?
盯着茶杯,又慢吞吞地看向他。
动了动嫣红的唇,有些委屈了。
“我想喝水……”
她的九歌,不会这样子逗她的。
坏蛋!
她水润润的眼珠湿润至极,涟漪漪的,泛着蒙蒙的雾气,像是要哭了。
眼尾稍也有些发红,配上她这样一副勾人惹人采撷的模样,完全就是……
妖精。
勾到人想为之发疯的妖精。
铁血无情的男人,却似乎并不为之所动。
只抬起她的下巴,语气寒凉,凉如冬风。
“看清楚,我是谁?”
他似乎格外在意这件事情,简直在意过了头。
这次他没有用力,只是轻抬了一下。
让那盈盈动人的娇人儿看向他,看得更仔细些,更清楚些。
看清楚,他那双黑沉怖人的眼睛,像是煞鬼一样。
“……”她湿漉漉的眼珠子盈盈一动。
倒映着他的脸,一眨不眨,带着茫然。
似乎并不明白他为什么总喜欢这样问。
动了动唇,微瘪:“你是……坏蛋……”
大,坏,蛋。
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
金丝雀(17)
很轻很轻的声音,跟猫儿挠似的,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男人的面色平静。
这次,他的手掌缓缓覆在了她的脸颊上。
发烫的脸颊,软嫩得像是刚刚出炉的新鲜热豆腐一样,嫩滑得不可思议。
她那双盈盈涟漪动人的双眸,看着他。
他抚摸上去,像是在鼓励她。
“再说一遍,我是谁?”
一字一句,不紧不慢。
根本就是在故意吊着她。
病弱的美人儿微微抿了唇,蝶羽似的睫毛轻颤。
像是有些不情愿。
但人在屋檐下,却又不得不乖。
在他的半胁迫下,猫儿似的软侬声音,轻轻说:“裴宸……”
“你是……裴宸……”
话音落下,她的呼吸就被夺走了。
娇嫩嫣红的唇瓣被覆盖住,覆满了野兽的气息。
如暴风雨般,满口掠夺。
叫她喘不上气。
“咳……咳咳……”
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被迫仰头,露出了纤弱白嫩的脖颈。
宛若湖中优雅的白天鹅般,脆弱,而又精致美丽。
她咳得厉害,男人很快就放过了她。
重新倒水,给她送来。
她喝得很急,真的是被渴坏了。
喝完了一杯,又巴巴地看着,眼神说着——还想要。
男人再次覆上了她。
亲一会儿,才给她喝一杯水。
简直趁火打劫,行径极其恶劣。
好不容易解了渴,云姒感觉自己的唇已经麻了。
有点火辣辣的疼。
他大概是新手,根本不懂得亲吻,只知道掠夺。
掠夺完,也不懂得安抚。
只松开她一会儿,让她休息,便又重新覆了上来。
像是野兽一样,咬着她。
可怜的病弱美人儿,明明生着病,却也还被这样欺负。
好不容易被欺负完,她的唇已经肿了。
再一杯茶水送来到她嘴边时,她小口小口喝了一半。
之后,就摇了摇头,表示她不想喝了。
唇色靡糜红润,像是被揉烂成汁的花瓣,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叫人越发地情动。
怕再被亲,她要捂住嘴。
结果,行径格外恶劣的男人,捏住她的手腕,强行让她看着他。
又问了一遍,音色沉沉。
“我是谁?”
“……”盈盈动人的病弱人儿,红软着唇,安静地看着他。
被他这么一闹,她的精神似乎都好上了些许。
安静地看着他,不说话,身上的花香逼人,几近盖过了那一股淡淡的药香。
像是个精致的瓷娃娃,脆弱而又美丽。
她不说话,他似乎就很容易动怒。
捏住她的下巴,强行让她靠近。
有种不容拒绝的极度强势。
“看清楚,我,是,谁?”
“裴宸。”
她轻轻地出声,接着他的话,没有一丝间隔。
清清盈盈的漂亮水眸,倒映着他明灭不定的神色,就像是清凉的水倾倒在了烈火之上。
瞬间熄灭。
他手上的力度,骤然放轻。
她素白又娇艳的小脸,靠他靠得很近。
近得仿佛能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也能看到她眼睛里的倒影,杂揉着细碎的光芒,极具漂亮。
她看着他,轻轻咳嗽。
抿了抿发红的唇,说:“你是裴宸,一直……都是。”
金丝雀(18)
她只是酸软无力,身体有些难受,但不代表……
她什么都不知道。
正因为是他,所以才没反抗的。
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不知死活的男人……她就是拼死,都会弄死对方。
又怎么会任由他占她便宜?
男人没再说话。
不轻不重地抚摸着她发热的脸颊,神色敛于了昏暗之中,再也看不清。
云家人儿又咳嗽了两声,绯红的脸颊依旧滚烫。
他不说话,她便又重新垂下了眼皮。
依旧是那副恹恹的模样,没什么精气神。
……
……
……
……
天刚刚亮的时候,云姒又睡下了。
身上的高热退去,她的身体满身疲惫,就像是打了一场仗一样。
素白的小脸,依旧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软得勾人。
她睡下后,裴宸依旧坐在床边,静静地陪了她好一会儿。
她睡得沉,对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
许是现在都还不知道,他占领了她家,也占领了整座都城。
不言苟笑的首长大人,那双黑沉沉的凤眼平静地注视着她。
满是厚茧的手,不住地摩挲她柔嫩的脸颊。
眼睛,鼻子,嘴巴,全部都被他摸了无数遍。
心思淡淡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屋子里的光线渐渐明亮起来了,他才缓缓地收回手,给她掖好被子。
站起来,军靴在木板上发出了细微的一声。
默不作声地离开,正如他默不作声地来。
像是不在意,又像是很在意。
房间的门,轻轻地关上。
床榻上的人儿,在那熟悉而又极具安全感的气息离开后,蹙了一下眉。
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稳了。
困倦朦胧的漂亮眼睛微微睁开,又闭上。
半睡半醒,原本好不容易舒服下来的身体,又变得有些难受了起来。
隐隐地,叫她叮咛了一声。
在这寂静的房间中,无人能听见。
可怜的人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
……
……
……
这天一大早,陆宗生照例来给裴宸换药。
之前与北派冀军一战,裴宸因为出手救他,身上中了弹。
子弹距离心脏仅仅只有两厘米的距离,严重到昏迷了整整五天。
陆宗生用尽了毕生的医术才把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所以格外珍重他的这条命。
比他自己还要看重。
照例查看伤口时,裴宸没有什么表情地解开衣服。
陆宗生停了一下,皱皱眉,正要拿酒精消毒的动作停下,有些凝重。
“伤口裂开了。”
有些撕裂,已经渗出了血。
然而裴宸却像是没有痛觉一样,脸色都不变一下。
跟个无事人似的。
“不小心弄的,重新缝起来吧。”
“……”
陆宗生闻到了他身上不知名的女人香。
很淡很淡,却依稀还能闻到。
他拿着酒精棉,低咳了一声,说:“您现在还不宜……进行房事,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您待伤口愈合了,再进行。”
薄凉漠然的首长大人,掀动眼皮,淡淡扫他一眼。
喜怒不定得紧。
陆宗生识趣地没有再说话,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金丝雀(19)
撕裂的伤口很快就缝起来了,枪伤处也重新上了药。
陆宗生为他包扎好绷带,这便开始收拾药罐。
时不时看他一眼,似乎是有话要说。
眉宇沉稳的首长大人,系上扣子,重新穿上了军装。
明明没有看他,却似乎知道他有话要说。
他语气平淡:“说。”
陆宗生迟疑了一下。
“您……可是看上云家小姐了?”
这话由他来问,似乎很奇怪,也很突兀僭越。
但陆宗生是他的治疗医师,同时也是他的心理医生。
想要了解这件事情,也是出于他的病情考虑。
他不得不慎重一问。
俊美高大的首长大人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系着扣子。
微微低着头,面色不明。
身上的气势,似乎冷厉了一瞬。
转瞬即逝。
陆宗生又说:“若是可以的话,还请您能如实相告,我也好找找什么法子,看能抑制您的病——”
“不必。”
他淡淡出了声,冷不及防。
站了起来,宽厚的身体如山一般高大,戴上军帽,眉眼深邃寒凉。
“这件事,你不必管。”
陆宗生愣住。
“可是……”
他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出于军人的绝对服从原则,他又不能违抗。
只张了张口,吞下想说的话,敬礼。
“是,首长。”
……
……
……
……
三日后,北边的战事又起了。
北派冀军趁着裴宸受伤的功夫,挥师南下,与徽派军阀合作,猛攻兰平城。
兰平城距离京都不到百里,是最靠近枭军驻扎地的腹地之一。
攻下了兰平城,意味着能够拿下裴宸的一只有力胳膊,重创直系枭军。
诱惑之大,逼得人眼直发红。
战事蔓延了很久,各路军阀聚集在兰平城,相互制衡,相互攻击,局面一度混乱。
炮轰声响了三天三夜,火光直冲天际。
这期间也不知道死伤了多少人。
前方的战事通过电报传至后方,一路蔓延。
京都的百姓人心惶惶,时刻都在关注着战局。
城内的气氛也是一日比一日紧张,处处都是凝重忧虑的人,担忧战事蔓延。
云家府邸。
前方战事传来的时候,云姒已经能下床了。
虽然身体还是很虚弱,但在陆宗生的药物调养下,已经渐渐好转了许多,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
今日天气好,她出到院子里,坐在软椅上,晒太阳。
暖一暖冰冷的身子,也顺便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军卫们守在大门外,没有进来。
时不时有急促的军靴脚步声传进来,那也是朝着另一边的方向去的。
似乎是有很要紧的事。
躺在软椅上晒太阳的人儿,对于外面的局势也不怎么关心。
裴宸一直没再来,她也没问。
只披着厚厚的披风,靠在那里,慢慢摇着,像是犯了懒的猫儿似的,眯着眼睛打盹。
懒得不行。
丝毫没有要颠沛流离的紧张之感。
反倒是春花,提着果篮,从外面步履匆匆地跑着回来。
经过军卫的一番检查后,她提着果篮,直接就凑到了云姒的旁边。
金丝雀(20)
气都没喘匀,就着急忙慌地小声说:“小姐,兰平城像是要守不住了……”
“……”那素白漂亮的人儿,微微睁开水润润的眸。
看了她一眼,咳嗽了两声,声音轻轻:“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一天一个样,每天都打自己的脸不是?
春花这次却很着急,“是真的!小姐你可别不信!”
她说着,还偷偷地看了看大门外守着的军卫。
“我听东街那家卖猪肉的大叔说的,真的要守不住了!”
“……”云姒重新闭上了眼睛,默不作声。
都有些懒得接她的话了。
小春花又怂又爱八卦,经常就爱打听这些东西。
可惜……没几个是真的。
她咳嗽了两声,微微别过了脸。
心不在焉。
春花继续絮叨:“小姐,您说要是兰平城沦陷了可怎么办?”
“我听他们说,要是兰平城沦陷了,下一个就要到咱们这里了,那到时候……到时候……”
天,想想就恐怖。
在这院子待久了,春花已经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哪怕是在一众军卫的看守下,行动总有些拘谨和不便。
但往好的一面想,至少在这里她们不愁吃不愁穿,军队的人也不会打骂侮辱她们。
所以这么一比较起来,春花现在更害怕局势变动。
害怕有其他的军队占领这里。
“小姐,你说到时候……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先跑吧?”
惶恐的春花连后路都想好了,“到时候蒙上脸,趁乱跑出去,谁也不认识,肯定就能跑走了。”
“小姐您腿脚慢,到时候还可以包辆车……哦,或者——”
“春花。”
软椅上一直没出声的人儿忽然打断了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素白柔嫩的脸蛋在阳光底下微微泛着柔意,水眸温润清盈。
漂亮得让人晃不开眼。
春花看得有些发愣。
云姒看着她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有些好笑。
细白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对她轻声说:“既然无事可忙,你就去外面转转。”
“去帮我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变卖首饰,最好是能换个好价钱的。”
“要是找到了,记下来,回来告诉我。”
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就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实在是想安安静静晒太阳了,她出去一趟,也好。
春花得了指示,还有些不明白。
迷糊地挠了挠头,问:“小姐,您要变卖首饰么?”
“为什么呀?您缺钱吗?”
云姒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你先去吧,先问清楚各类首饰的收购价格,再回来告诉我。”
“……哦……我知道了,小姐。”
春花不明白,但小姐难得有事情吩咐,她还是照做了。
很快就跑得没影了,跟个小耗子似的。
云姒看着她离开了,这才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安安静静地,晒太阳。
……
……
……
……
翌日。
陆宗生照例三天一次来复诊。
他似乎也很忙,忙得双眼底下都是发青的,下巴处都是胡茬,像是几天几夜没睡了。
金丝雀(21)
给她把完脉后,他又问了问这几日的饮食情况。
问完,他照例没有多说什么。
也不告知病情,就这么站起来,敬礼。
“云小姐,今日的问诊就到这里,您的药方会有一部分更改,若是您服下药后感觉到身体不适,请尽快派人通知我,我会及时更换的。”
坐在软塌上的人儿轻轻地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陆宗生提起了药箱:“那么,若是云小姐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
她披着银白色的披风,素白的小脸盈盈动人。
长发披散着,湿润温婉的眼眸看着他,声音轻轻地,像是有话要说。
陆宗生正要走的步伐停下。
“云小姐?”
美丽动人的云小姐,看了一旁的春花一眼。
春花立刻受意,忙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大包东西。
径直塞给他,然后退到云姒身后。
充当安静不说话的透明人。
陆宗生一愣,随即立刻放下。
“云小姐,我们有规定,不能收——”
“这是医药费。”
她巴掌大的素白小脸,扬了扬,唇色红润柔软。
解释了一下,表明了她的谢意。
“你也很辛苦,来来回回地跑,还送了这么多的药过来,中间的花费肯定很多。”
“我知道我的这点钱应该不够付你的诊费,但能补一点是一点,之后的我会再想办法还给你的,所以这些你先收着。”
“……”陆宗生怎么可能收?
他还是拒接,“抱歉云小姐,请原谅我不能拿。”
“这些钱您请收着,如果有需要,我会再向您要的。”
云家小姐咳嗽了两声,安静地看着他。
似乎是不明白,有钱给他为什么不要?
她轻轻地说:“这是诊费,不是贿赂,你可以收的。”
“不,云小姐,不管这是什么,我都不能收。”
陆宗生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您的诊费,一直是首长大人帮您支付的,所以……您现在并没有欠费。”
“……”她似乎微微一怔。
太久没有见到他了,她怔了好一会儿。
低低咳嗽了两声,轻轻反问:“他……帮我付了?”
“是的,小姐。”
“付了多少?”
“……这……”陆宗生沉吟了片刻,“请原谅我不方便透露。”
总之,每天都格外烧钱就是了。
他说:“如果小姐您要还的话,就还给首长吧,具体的金额……您可以亲自问他。”
云姒没有再说话,垂着眼,陷入了一阵沉默。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轻着声音,问:“他现在……很忙么?”
除去那天晚上,他已经很久没来看她了。
加上现在的战事紧张,他似乎……真的很忙。
陆宗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摸不清裴宸对她的态度,他不好说太多。
只含糊不清地回答:“确实有点忙。”
披着披风的人儿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是知道自己是外人,他不会透露太多,所以也没有再多问。
“麻烦你了,陆医生。”
她总是很有礼貌。
金丝雀(22)
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陆宗生向她敬了一礼。
“至于这钱……”
她抬眼望他,盈盈动人的湿眸总是格外怜人。
咳嗽了两声,她慢慢站起来,亲自拿起那包袱来,递给他。
素白的手指,在那陈旧的布料上,衬得她更加白净,柔软。
像是柔弱的花儿一样。
她轻言细语地说:“这个,劳烦你转交给首长大人吧。”
“我的病来来去去也花了不少钱,总要还才是。这里不多,就当是我的谢礼,烦请你帮我转交给他。”
“……这……”
陆宗生为了难。
不知道该不该接。
“云小姐……”
她靠近了些,明明两人之间还间隔着距离,但他还是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女人香。
像是天生就有的,很诱人的味道,宛若娇艳欲滴的玫瑰香,惹人遐想,叫人犯罪。
体内是忍不住的鲜血沸腾。
陆宗生感觉到下身有些发热时,他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骤然变得有些红。
害怕出现什么不可挽救的后果,他连连后退了一步。
将距离拉大。
他可没忘,这香味曾经在首长的身上出现过。
这说明,他们之间很亲密过,极度亲密。
他可不敢碰首长的女人。
陆宗生咳嗽了一声,不好与她拉扯太多,还是接下了。
他说:“我只是负责帮您转交,但若是首长不收的话,我还是要给您送回来的,您看可以么?”
漂亮精致的人儿,定定看了他一会儿。
对于他忽如其来的拉开距离,她像是细不可微地挑了一下眉。
没说什么,她轻轻地点了头,重新坐下。
素白纤软的手,也重新收回到了披风下,花香四溢。
“如此,就麻烦你了,陆医生。”
因为在病中,她连说话都是慢慢地,细软温侬得紧。
“……不麻烦,云小姐。”
陆宗生并没有欣赏的胆子,只提起药箱,敬礼。
娇美漂亮的人儿微笑着,咳嗽了一声,下巴微扬,声音轻轻。
“春花,去送送陆医生。”
“是,小姐。”
春花连忙给陆宗生做了请的手势。
陆宗生提着药箱,很快就离开了。
留下坐在软塌上的人儿,捂着手帕,低低咳嗽着。
本就湿润动人的美眸,现在更是温软得惊人。
敛着涟漪的水意,微微垂着,眸色清淡。
淡漠得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春花送完陆宗生离开,又跑了回来。
微微噘着嘴,嘟囔,“小姐,您为什么要把咱们的钱都交出去啊……”
“这样一来……咱们不就没钱了么……”
那还怎么出逃……
春花很不能理解她的做法。
她们又完全是寄人篱下的境况,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需要打点的地方。
而积蓄都送出去了——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不是完蛋了?
那披着披风的人儿,慢慢喝了一口茶。
润了润嫣红的唇,湿润的眼眸轻轻看向她,像是有些无奈。
“春花,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总是还能再想办法赚的。”
“现在战事吃紧,裴宸的军队大概是缺钱的,咱们能送一点就送一点,就当帮一帮他。”
金丝雀(23)
“咱们能送一点就送一点,就当帮一帮他。”
虽然帮不了多少,但她总还会想办法的不是?
“……”春花还是有些不情愿,“您干嘛帮他呀……”
他那么坏,抢了云家的钱,还把整个云家的人都赶走了。
行径那么恶劣,根本就是劫匪一个。
她嘀咕:“您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呀……”
心怎么能向着外人?
云姒只笑了一声,没说话。
垂下眼,很安静。
她在想,她的确是向着他的。
一直……都是。
……
……
……
……
……
出了东苑,陆宗生照例去给裴宸换药。
顺便,汇报云家姑娘的病情。
一次都不落下。
裴宸住在南苑,但办公是在书房。
陆宗生到了书房外时,守在门口的军卫拦住了他。
里面,还在开着会。
谈话的声音很是激烈。
甚至时不时会有拍桌子的声音。
陆宗生提着药箱,等在了外面。
等了将近有半个钟头,里面的声音才渐渐平息。
开门,各级将领们都走了出来。
有的看见陆宗生,路过时拍了一下他的肩。
陆宗生是军医,不参与这些讨论。
对于一众将领,也是微微点头,以示尊敬。
将领们离开后,他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重新敲门。
“首长。”
“进。”
里面的声音低沉,还隐匿着几声咳嗽。
陆宗生推门而入,又重新关上。
房间内的光线明亮,静悄悄的,安静得紧。
陆宗生提着药箱,放在了地上,敬礼。
“我来为您换药。”
坐在书椅上的男人,掩着唇,咳嗽了一声。
原本就冷白的皮肤,现在略微显得有些苍白。
淡漠沉稳的眉宇下,那双凤眼依旧黑浓深邃,没有什么情绪变化。
笔直挺拔的军装,高挑修长的身形,他戴着白手套,薄唇冷峻。
靠在那里,姿态带着几分随意,漫不经心的随意。
看见他来,他垂下眼皮,淡淡问:“如何?”
明明不去看她,却还是很关心她。
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心里如明镜似的陆宗生回答:“身子已经好上不少了,下地走路不成问题。”
“我已经换了药方,药效会更加温和些,喝起来味道也会好上不少,只要坚持喝上一段时间……她的哮喘应该会有所改善。”
到底是首长大人用生命换回来的大军医,妙手回春的医术总是一绝。
首长大人平静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陆宗生停了一下,将手中提着的包袱送了上去。
放在书桌前,然后又退后。
首长大人没什么情绪地掀动眼皮,淡寡的视线一扫而过。
陆宗生咳嗽一声,说:“这是……她让我转交给您的。”
“说是……诊费,还给您。”
“她还说,这些钱应该是不够的,之后的她会再想办法,能还一点是一点。”
虽然……总有种在撇清关系的感觉。
那一身寒凉军装的男人,戴着白手套的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点了点桌面。
什么都没说,幽深的凤眼
书房内死一般的静。
静得有些可怕。
金丝雀(24)
靠在书椅上,不咸不淡地呵了一声,喜怒捉摸不透得紧。
“还说什么了?她。”
陆宗生回忆了两秒,“云小姐还说了……哦,对,她还问了您。”
“她问您最近是不是很忙,因为是涉及到您的事情,我没有说,她就没再问了。”
的确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度把握得很好。
至少,不让人反感。
他说着,抬头看了那座椅上的男人一眼。
男人不知何时又掏出了根雪茄。
打火机点燃,指节夹着烟,漫不经心地抽着。
烟雾,渐渐缭绕。
挡着了他的眸色,什么都没说,深沉的心思根本琢磨不透。
陆宗生顿了顿,“或者,下次云小姐问的时候,我如实告知她?”
这是试探。
试探他对那云家美人的心思——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心思沉稳的首长大人,垂着眼皮,依旧是什么话都没说。
细不可微地摩挲着那根点燃的雪茄烟,轻点了少许,眸色一片幽深。
如危险重重的暗色深渊,什么都看不清。
什么,都看不透。
……
……
……
……
……
夜间。
一场忽如其来的秋雨,在寒凉的萧瑟风中下了起来。
雨下得大,不断拍打着屋檐的青瓦片,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黄豆大般的雨,哗啦啦地下着,湿润的雾气也渐渐弥漫开来,萦绕在庭院上空。
蒙蒙的,带着深重的寒意,直叫人冻得发慌。
春花撑着油纸伞,从外面回来。
因为雨下得大,又有大风刮着,她的鞋子都湿透了,裙子上也湿了一半。
带着蜜饯回来时,她冷得直跺脚,收回伞,仰头看外面。
“小姐,外面的雨下得好大啊。”
她进来,关上门,还忍不住在搓手。
温暖的房间内,那已经穿上绒袄绵裙的人儿,正好喝完了药。
看见她进来,又是这般狼狈的模样,轻轻蹙了眉,说:“你去换身衣服吧,小心着凉。”
“不碍事儿的小姐,我身体好,不怕——”
春花走进来时,这才发现,房间内还有人。
一个穿着军装,俊美而又冰冷的男人。
似乎也是刚来的,披风上还沾着雨露,一身寒气。
摘下白手套,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怒自威,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春花的笑容一僵,声音乍然而止,站在那里,双腿生理性地发抖,有些无措。
“小……小姐?”
那坐在软塌上的漂亮人儿,水润温盈的美眸看向她,悄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微微抬手,示意她安静退下。
春花如释重负。
默默地退了出去,关上门。
很快,门内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气氛莫名地凝固。
坐在软塌上的人儿,盈盈动人的漂亮眼珠安静地看着那身着军装的男人。
手中还抱着汤媪,是专门给她暖手用的。
男人解开了披风,将它放在了一旁。
平静地在她的身边坐下,漆黑的凤眼抬起,看她。
眸色不明。
“冷?”
他覆上了她的手,抓起来,捏了捏。
娇娇软软的,在他的手中,带着暖意。
云姒安静地盯着他。
“你不是很忙么?”
她轻声问。
金丝雀(25)
“你不是很忙么?”
她轻声问。
澄盈盈的水眸,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有空过来。
还冒着这么大的雨。
他的手凉,她微微缩了一下,想要收回手。
但他看似没有用力的手,却挣脱不开。
抓着她,行径格外地浪荡唐突。
完全不该是君子所为。
病弱的美人儿不由得垂眸看了一眼。
咳嗽了两声,抿抿唇,抬眸看他。
与他对视。
喜怒不定的首长大人,平静地更靠近了她一些。
直至与她坐得很近了,他慢慢抬起她纤瘦的下巴,眸光幽暗。
明明是没有用力的动作,但在他这般看似漫不经心的态度中,又平添了几分莫名的意味。
带着强烈侵略的攻击性,透露出危险的信号。
像是被什么给死死盯上了一样。
“……”素白纤弱的漂亮的人儿,眼眸动了一动。
对上他意味不明的视线,倒是毫不畏惧。
眨也不眨,湿漉漉的眼珠子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
根本就不怕。
连一丝丝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白皙柔软的脸蛋暴露在灯光下,仿佛也只是给她化上了一层淡淡清透的妆。
清水出芙蓉,盈盈美眸,又纯又艳。
连发梢都是勾人的弧度,像是那狡猾的狐狸尾巴,在勾着他。
勾着他一步一步地靠近,靠近,再靠近。
直至犯下罪行,犯下对她十恶不赦的罪行。
男人的视线依旧平静,但动作却格外放肆恶劣。
轻挑得很。
不断揉摸着她娇嫩的脸颊,直至她那娇嫩的肌肤泛着了脆弱的红晕。
就像是被强行盛开的玫瑰花,被强迫着,颤颤巍巍地展露出了自己柔弱无骨的花瓣。
花香,渐渐四溢。
香得逼人。
他平静地说:“你知道我来是什么意思,云小姐。”
他的长指穿过她的发,渐渐往下。
落在了她的脊背上,仿佛有电流穿过般,留下了丝丝酥麻的触感。
不轻不重地落下,一直抚摸到了她的腰。
若有似无地揉捏着,动作不断。
想要折下她这枝盛艳玫瑰的意图,昭然若揭。
“……”漂亮素白的人儿安静地看着他。
眼神清澈而又温软明亮,看起来是个很好欺负的乖女孩儿。
被面前这样动作强势的恶霸占便宜时,她长长的眼睫颤了一下。
嫣红的唇微抿。
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想收回来的手,依旧被抓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她沉默了一下,垂下了眼皮。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她不说话,裴宸似乎也不着急。
处在上位者的位置久了,他连在表露出自己的欲望之前,都是手握好了筹码,处理好了一切。
不轻不重地揉着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她身子弱,又没恢复好,所以身上还没什么力气。
轻轻松松地,就抱入怀了。
触及他身上过分温暖的体温时,她还颤了一下。
清澄澄的漂亮眼眸安静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胸膛,手指动了动。
微微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温婉的眉头轻轻蹙起,很安静。
金丝雀(26)
只听到那上位者的男人在她耳边,咬着她,呼吸沉重。
“你若是听话,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若是不听话……就想想你那漂泊在外的爹,还有你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人。”
“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们生不如死?”
他这是胁迫,赤裸裸的胁迫。
手段阴狠残暴,没有丝毫人情味可言。
放在她腰上的力度越来越重,就像是要把她给折断一样,带着浓重的狠意。
格外心狠手辣,根本就是个阴险小人。
见不得光,只会这样用筹码交换。
在他怀中的人儿,垂着眼皮,咳嗽了两声。
没什么情绪。
只在他有些过分用力时,她轻轻地拍了一下他,声音很软。
像是掺杂了蜜一样。
“你轻点,弄疼我了……”
实在是娇气。
那对她沉沉呼着气的男人,身形停顿了一瞬。
腰间的力度倒是一下放轻了些。
亲吻也随着她的那声温软的埋怨,如雨点般落下。
落在她的耳朵上,脸颊上,到处都是。
对她的欲望强得可怕。
即便只是暴露出冰山一角,也格外地惊人。
叫人忍不住恐惧。
她安静地垂眼,对于他灼热而又浓密的亲吻,并没有躲。
像是只漂亮而又精致的瓷娃娃,生动鲜活,却又格外温软好脾气。
总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她。
身上的花香浓郁,对于此刻思念了她很久的男人来说,简直是一剂最猛的药。
他覆上她的唇,呼吸沉沉。
正要有所动作,她却忽然侧头,微微避开。
抿了抿嫣红的唇,声音轻轻:“我父亲和家人们……现在都在哪里?”
她一直在这院子里养病,还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的动作停了一下,抬手。
把她的脸重新掰回来,继续覆上。
“只要你听话,他们就是安全的。”
他的亲吻几乎是烫得惊人。
又凶又猛,像是头不通人情的野兽一样,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只会掠夺,只会恨不得吞了她。
漂亮而又精致的人儿,蹙了蹙眉。
似乎是想反抗的,但他身上总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他受伤了,这让她有些难受。
所以,双手无声无息地搭上他的肩时,她没有用力。
停留了很久,最终,还是轻轻地环住了他。
像是小兽一般,慢慢地回应着。
和风细雨中,安抚着风暴。
纠缠至极。
……
……
……
……
……
房间外,雨依旧下得很大。
春花等在外面,等了很久。
有风吹来,她冷得实在不行,就跺了跺脚,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跑回去换了身衣服回来,可结果房间门还是关的,他们还没谈完。
单纯的春花搞不懂自家小姐到底和首长有什么好谈的,她只隐约知道——首长看上她家小姐了。
有可能,要对她做出一些不轨之事。
但房间内很安静。
根本就没有呼救声。
春花凑耳去听,结果在雨声的干扰下,什么都听不到。
里面像是和外界隔绝了一般。
春花站在外面,嘀咕:“应该……不会占小姐便宜吧……”
她总是善于把人往好的一面想。
金丝雀(27)
屋内,本该是翩翩君子的首长大人,的确在占云家小姐的便宜。
而且占的还不是一点点。
习惯强取豪夺的男人,将可怜柔弱的小姐抱在了怀里,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啄着她。
一边帮她整理好衣服,一边在她的脖子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完全强势得可怕,叫人拒绝不了。
在他怀中的人儿,咳嗽着,喘着气。
唇瓣红肿得不像话,甚至似乎还破了皮。
被欺负得不成样子,脸颊又红又软,眼眸是涟漪漪的,泛着湿软的泪意。
娇艳的容颜活脱脱地,像是个妖精。
叫人发疯的妖精。
她靠在男人怀里,咳嗽着,平复着呼吸。
沾染着湿意的睫毛轻颤,手指也软得厉害。
没什么力气。
媚态十足。
男人放开了她的唇,转战其他地方。
没有要更进一步的意思,但还是要她沾染上自己的气息。
仿佛要打上他的标记一样,强势地宣誓她是他的所有物。
旁人触碰不得。
云姒咳嗽了一会儿,缓过来。
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她抿了抿唇。
安静了一会儿,忽地用力地咬了自己一下。
很快,殷红的血渗出来了。
成为了最艳丽的唇脂,带着浓郁的花香。
浓稠而又鲜艳。
鲜血流出来后,她主动地凑近男人,送上自己的唇。
与他纠缠。
纠缠间,有甜腻的血腥味。
敏感的男人顿了顿。
第一时间停下,捧起了她的脸。
“我太用力了?”
他皱了皱眉。
她没说话,摇摇头,又主动凑上去。
像是故意要让他喝下自己的血。
但一贯心狠手辣的男人却拒绝,不亲她了。
捧着她的脸,仔细地看了一下。
“……”漂亮精致的人儿盈盈地眨了一下眼。
脸颊粉嫩娇艳,眉梢都泛着诱人的春意。
娇娇气气的,软嫩的唇瓣伤口很明显。
虽然血很快就止住了,但是看起来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叫人怜惜。
他静静地瞧了一会儿,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啄了她一下。
把她抱进了怀里,紧紧地,声音微沉:“抱歉,下次不会了。”
明明是该有暴力倾向的人,看到血会受到刺激,感觉到兴奋,但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病。
反而是紧紧地抱住她,低声道歉。
对待她,有着一种出乎意料的珍重和怜惜。
根本舍不得动手。
“……”云姒在他怀中,眨了眨眼。
本来想解释两句,告诉他是她自己咬的。
但看他这样有些愧疚的样子,她又微微忍住上扬的唇角,没再出声。
格外地坏。
男人抱了她好一会儿,又揉揉她满是淡香的发。
铁血冷情的人,一旦温柔起来,就柔到了骨子里。
对于他所渴望的盛艳玫瑰,总是心慈手软地,将底线降低。
尤其是,她不吵不闹,安静地抱住他的时候,真让人恨不得将所有东西都奉上在她面前,哄她一笑。
男人低头亲她,身体的血液在。
她很安静,安静了好一会儿。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抬头,那双涟漪盈亮的水眸望着他,声音轻轻:“我还给你的钱……你收到了么?”
金丝雀(28)
这话一落,原本温馨的气氛,不知何故,似乎冷了一瞬。
男人的动作骤停。
幽暗愉悦的凤眼,微微眯起。
沉沉的压迫感降临。
但她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扯了扯他的衣袖,还在盈盈地望着他。
“收到了么?我让陆医生转交了的。”
“要是没收到,改天你有空问一问他。”
那可是她所有的身家,可不能丢了。
他没说话,微微挑起了她的下巴。
不轻不重地摩挲着,眸色渐渐平静。
“……”她眸光一动,似乎敏锐地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迟疑了一下,坐直,声音轻轻:“怎……怎么了吗?”
“是不够吗?”
“我知道不够,剩下的我还会想办法的,你给我一点时间。”
“哦?”他的语气不咸不淡,“要多久?”
云姒怔了一下,“如果你着急要的话……给我一天。”
“我一定努力凑给你。”
她说的倒是很认真。
男人笑了一声,眼底却是淡淡的寒凉。
强势有力的大掌不住地抚摸她纤细的脊背,打着圈,动作是止不住的轻挑浪荡。
赤裸裸地占便宜,毫不掩饰。
他淡淡问:“短短一天时间,怎么?你是要把自己给卖了?”
他似乎是知道她已经没什么首饰了,素净的长发上,一件饰品都没有。
满身素白,根本就没什么贵重物了。
若是再买,大概就真的只能卖自己了。
云家美人沉默了一下。
被他强行抱着,她倒也不反抗。
只安静了一会儿,抬眸,盈盈湿软的眼珠子看他。
声音如猫儿一样柔软,像是露出了软软的小肚皮。
“那……得看看你需要多少钱。”
卖是不可能卖的,但是她可以出去当劫匪。
专抢大富甲的钱,然后给他。
这法子来钱快,还轻松。
黑心眼的妖精这样认真地想。
但喜怒不定的首长大人在一瞬间收紧了她的腰。
看她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他眯了眯凤眼,捏住了她的脖子。
没有用力,更像是想让她看向他。
强迫她的视线放在他的身上,他在她耳畔,语气阴晦。
“怎么?你还真打算卖自己?”
“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
“卖不卖,由我说了算。”
他咬住了她脆弱的耳珠,磨了磨,以示警告。
“……”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喉咙发痒,咳起来就有些没完没了。
她捂住嘴,将喉间的痒意努力地压下去。
瘦弱纤细的肩膀抖动着,像是扇动着翅膀的蝴蝶,脆弱,而又格外地美丽。
裴宸似乎是知道她身体还没好,所以抱紧了她,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她咳了好一会儿,裴宸给她送来了水。
喝了口水,喉间才没那么痒了。
滋润着她,唇色更深,红软得惊人。
她缓了口气,张张口,想说些什么。
但他冷不丁打断了她,语气平静。
说不出的平静。
“乖乖做我的人,所有的钱都不需要你还,如何?”
那正想说些什么的人儿,顿了顿,
“意思是……结婚?”
他抚摸着她的背,似乎笑了一声。
神情什么都看不见,声音更是淡得惊人。
比那素寡的冰还要平淡。
他淡淡说:“抱歉,我是不婚主义。”
意思是,没有名分。
他只要她……做他的情妇。
关于完结
故事总会到结束的时候的,大家不用着急。
这场演出,还有一些故事没有说完,所以……我想好好落下每一笔。
如果不想等到那个时候了,可以安安静静地提前退场。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未来,可以有缘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