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唯一的弱点(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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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茫然得完全不知所措。
站在原地,站了许久,
苏溯最后的那句话,就像是忽然笼罩下来的梦魇般,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回绕,
从她的耳朵,钻进她的心里,
像是一把刀般,直接插了进去,毫不留情。
云姒心里有些酸,还有些疼,
脑袋微微垂下,孤零零地,像个木桩一样,一动不动。
像是一个自以为做了好事,结果却做了坏事的小孩子,模样巴巴地,可怜得紧。
他好像……
真的很生气。
因为,她的自作主张,让他担心了么?
云姒有些委屈,眼眶也酸胀得厉害,
可是,她也只是想帮他啊……
她也想为他做一点事……
“……”不知所措的小姑娘抿唇,低着头,安静地吸了吸鼻子。
“云小姐,”一道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客气,
“我们要离开了,您也上车吧?”
云姒抬了头,
见是苏溯身边的人,她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关系,你们先走吧。”
她还是一个人在这里,乖乖反思反思。
苏溯的手下看了一眼外面的车,咳嗽了一下,压低了声音,
“是家主让我来叫你的,这附近荒郊野岭的,您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云小姐若是真的感到抱歉,上车了之后好好和家主解释一番即可。”
“……”云姒愣了愣。
下意识地,她看向了外面停着的车。
他——
不是很生气么?
云姒眸底细碎的光在发颤,
沉默了半响,
她轻声道谢了一句,随即走了出去。
打开车门时,
云姒看到苏溯就坐在里面,侧着头,看着窗外,就是不看她。
冷漠得彻底。
云姒抿了抿唇,坐了进去。
知道自己好像已经做错了事的她,有些拘谨着,坐得笔直。
偷偷转头看他,他却看着窗外,侧脸冰冷。
云姒看着他,搭在腿边的手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伸了过去,
随着汽车缓缓开动,车内安静得可怕,气氛也冷到了极点。
云姒慢慢地伸手,碰到他的手指,
轻轻地握住,十指相扣,
这次第一次,他生气。
不管是从前的他,九歌,还是之前的阿言,从来都没有对她生气过,
所以,云姒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消气,
但九歌说过,
做错了事,只要乖乖道歉,认清自己的错误,并且以后改正,弥补,这样才能得到原谅。
云姒咬了咬唇,靠过去,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怕苏溯推开她,她还抱得紧紧地,生怕他甩开,
“阿溯……对不起……”
“这次,是我莽撞了。”
云姒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观察他的表情。
坏的一面是,
他的脸色依旧寒鸷得不行。
好的一面是……他没有甩开她,手也安静地牵着。
云姒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乖乖认错,
“对不起,阿溯。”
“是我不对,我不该在没有提前和你商量的情况下,就擅作主张,我……”
她说着,似乎蹙了一下眉,好像有些苦恼,
“我……我还不应该……”
“不应该……不考虑你的感受。”
“我错了,你别生气……”
你是我唯一的弱点(83)(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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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保证,以……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多考虑一点,不莽撞。”
“还有就是……”
云姒顿了一下,回想到了刚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她……很自私。
云姒垂落的眼睫颤了一颤,本就很轻的声音更小了,
“我……我……”
“对不起……”
她似乎是实在反省不出来原因了,就只能干巴巴地吐露出了一句道歉,
低着脑袋,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地吸了一下鼻子,
像是一只露出了柔软肚皮的小猫咪,低着头,在巴巴卖乖。
“阿溯可以,别生气吗?”
大概是真的吓到她了,
什么都不明白,心里又分外自卑的她,紧紧地牵着他的手,生怕他不要她了。
“你……别不理我呀……”
她抿抿唇,心里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忽然就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瞬间消散,
低着头的幅度越来越大,声音也小得可怜。
最后,
许是车内的气氛太过死寂了,
男人的侧脸也冰冷到了极点,
云姒慢慢忍住眼角的热意,开口,
“那你很生气的话,是要分——”
分手吗?
“错哪了?”头顶上冷淡的声音传来,猝不及防打断了她。
云姒一愣。
瞬间抬头。
对上他还隐约带着血丝的黑眸,很平静,又深不可测,
似乎寒意缓了几分。
他抬手,拿出一条手帕,碰了一下她微微发红的眼角,
将那淡淡的泪花拭去后,语气平淡,
“道歉就道歉,哭什么?”
“……”云姒更想哭了。
眼泪吧嗒一下就出来了。
“呜……我……我怕你不喜欢我了……”
云姒蹭着他的手心,哭得泪眼朦胧,
她哪里懂这些啊……
她只是单纯地想帮帮他……
可是他生气了,
因为这件事,他也不理她了,也不对她笑了,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她,完全是手足无措,慌乱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怕他不接受她的道歉,
怕他一直在生她的气,
还怕......
两个人就这样子,分开了。
云姒哭得委屈又大声,泪珠哗啦啦地掉,怎么都止不住。
“你生气就生气,别不理人啊……呜……”
晶莹的泪珠划过她的脸颊,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无措和不安,
就像是害怕他,下一秒就不要她了一样。
苏溯静静地看着她,
几秒后,
他忽然轻叹了一声,伸臂,将她抱入了怀。
慢慢拍着她颤抖的肩膀,垂眸看她,
“笨蛋,我要是不喜欢你,会给你牵手?”
他就是在听她道歉,等着她解释,
结果,
说着说着,这个笨蛋自己都快哭了。
真是……
苏溯将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擦眼泪。
“知道错了么?”
云姒红着眼睛点头。
“错哪了?”
“……错……错在,做事太莽撞……”
她委委屈屈的,小奶音都哭出来了。
“还有呢?”
“还……还有就是……没有考虑你的感受,让……让你担心了……”
男人语气不变,但似乎温柔了许多,
理了理她额角的碎发,依旧淡淡,
“还有呢?”
你是我唯一的弱点(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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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姒委屈地瘪嘴,抱着他的脖子,眼角带泪,
“没……没了……”
其他的,她真的想不到了。
她含着泪,鼻子通红,
巴巴地看着他,哽咽。
见苏溯还在看着她,不说话,
云姒飞快地埋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委屈,
“真的想不到了……你别凶我……呜……”
她真的被他的生气给吓到了。
她以为她能接受他的冷脸,
但当他真的不理她,不看她,也不和她说话的时候,
她真的……会控制不住地难受,
心里又酸又涩,想开口,却又不敢。
怕对上他冰冷到了骨子里的视线,怕他嘴里会吐出那一句句残忍的话,
已经习惯于在他的温柔里放肆的小妖精,怎么会不害怕?
她小声地抽泣着,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泪水打湿了苏溯的衬衣,
浸润开来时,连同着心口的那一块地方,都慢慢地烫了起来。
苏溯垂眸,静静地看着她,
最后,
他似乎是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抱紧,
温柔的手抚上她的后脑勺,慢慢顺着她的长发,
下颌不轻不重地抵在她耳边,耳鬓厮磨,
“下次还会犯么?”
他淡淡地问,
哭得稀里哗啦的人打着哭嗝摇头。
不……不敢了,
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一点都不喜欢他生气,
她只喜欢他温温柔柔的,不喜欢他冷脸。
男人低声嗯了一下,
抱着她,越来越紧。
就像是要融进骨血里一样,几乎要将她的腰勒断,
顺着她发丝的手,慢慢往下,
抚上她的背,肩膀,还有四肢,
“受伤了么?”
他亲吻着她的脸颊,吻去她的眼泪,
声音很低,夹杂着炙热的温柔,
哪怕是亲眼看见她能跑能跳,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他似乎也还是不放心,
隔着裙摆,摸了摸她的小腿和脚踝,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云姒擦了擦眼泪,没说话,摇头,
长长的眼睫毛被泪水打得湿哒哒的,
被洗刷得干净又剔透的眼珠子,安静地盯着他,似乎还有些紧张,
“你……你不生气了吗?”
苏溯吻上她的唇角,气息温柔,
“你觉得,我到底为什么生气?”
云姒愣了愣。
“我确实生气。”他淡淡道。
“你想要帮我,结果却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云姒,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你真的觉得,用你的安全换来的那些东西,我真的想要么?”
他抵着她的额头,慢慢地说着,
鼻尖对着鼻尖,呼吸交织,
那若有若无的花香,夹杂着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
缠绵悱恻,又叫人心安。
云姒愣愣地看着他,唇瓣微张,
“可是我——”不会出事啊……
她的话说到一半,乍然消失,
是了……
她是彼岸花妖这件事,失忆后的九歌不知道。
她自以为能全身而退,
但他……不知道。
他——
“姒姒,”苏溯耐心轻柔地擦拭着她眼角残留的眼泪,声音很轻,
“我希望,以后不管你做任何事,都要想一想在乎你的人,好不好?”
你是我唯一的弱点(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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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记住,若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我会担心,会害怕,会失控。”
“就像是你不想我生气一样,我也不想,你踏进任何一步危险的地方。哪怕是,为了帮我。”
“……”云姒呆呆地看着他,“可我……想帮你……”
“我也想,为你做点事……”
苏溯顿了顿,眼底似乎染上了些许笑意,
唇角依旧没什么弧度,但亲她时,总是格外地温柔,
“想帮我,可以。”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做任何事,先跟我商量?”
“我们不是两个人,结婚后,我们便是一体的。”
“想做什么事,你得先告诉我了,我才能配合你,对么?”
“……那这样,你就不会生气了,是吗?”
云姒抽噎着,小声地问。
“嗯。”
“但前提是,你要先和我商量。”
“我们一起来决定,要做的这件事可不可行,好么?”
男人娓娓而来,耐心地在教她,
眉梢的温暖的弧度,轻声慢语如暖风一般,
带着薄茧的指腹细致地抚着她的眼尾,
亦如曾经那桃树下一身云色的温柔美人,浅绯色的唇瓣微微上扬,
宛若清风和煦般的话语,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心里,
像是羽毛般,打着旋,勾着甜意,
甜滋滋地,直到包裹住了整颗心脏。
云姒怔怔地看着他,像是个木头一样。
好半响,
她慢慢弯了眼眸。
似乎笑了,但眼眶依旧发红。
她想,
她好像明白,九歌的意思了。
她似乎真的……太笨了啊……
像是个呆头鹅,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懂,却还不服,
感情的事情,
她不懂,
但也能隐约感觉出来,这件事情,或者说是未来,他好像……
一直都在担心她的安全。
因为担心,所以才……
生气吗?
云姒擦了擦眼泪,看着他,弯唇,
“那……那这件事,要是我提前和你商量了,你会答应配合我吗?”
苏溯沉默了一下,慢慢抓过她的手,掀唇,
“不会。”
“我希望你乖乖地藏好,等我回来。”
而不是暴露于他的仇人手下,稍有不慎,失去生命。
云姒仿佛听明白了他话外的意思,一下子抱住他,眼睫弯弯,
“我知道了。”
她鼓足勇气,亲了亲他,
见男人没有拒绝,也没有回避,她不安的内心终于舒缓了下来。
看着他,乖乖改正自己的错误,
“我答应你,以后做什么事,都和你商量。”
“还有就是,”
她抬头,灼然发亮的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明月一样,璀璨得让人夺不开眼,
“以后,不能让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地方。”
“因为……”
“你会担心。”
呐,
九歌,
她学会了,就会好好记住的。
云姒盯着他,无声地笑,
甜滋滋的,就像是刚刚成熟却还有些青涩的果子,
浑身上下,满是诱人的香气。
苏溯对上她灼热到不行的视线,似乎是顿了一下,
随后,
他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视线,
“嗯。”
云姒随即扑了上去。
“那你不生气了,是吗?”
“嗯。”
男人抱着她,低声应。
云姒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是我唯一的弱点(86)(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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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
当苏溯拿到那日云姒被绑的监控时,
监控里,
那十个男人围着她,忽然像是中了邪一样,毕恭毕敬地为她解开了绳索,
然后,
那十个男人为她开了门,像是在送客人一样,将云姒送了出去。
而那十个男人停留在仓库内,相互看看,
也不知谁先动的手,
只一眨眼,十个男人开始自相残杀,毫不留情,
苏溯翻看视频了整整十遍,
最后,
镜头停留在了云姒被绑着,十个男人围着她的画面。
那时,
低着头的云姒,似乎说了什么话,
嘴巴动了一下,
然后十个男人就像是失去了神志一样,变成了傀儡,开始为她松绑,送她离开。
苏溯静静地看着那画面很久很久,
眼神淡淡的,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那画面有些诡异,甚至可以说是能让人感到背后发凉,
尤其是,
一个深居简出,体弱多病的女人,
仅仅只是说了几个字,就让那十个男人当场叛变,还自相残杀。
简直是……
密思极恐。
苏溯慢慢地收回视线,将电脑上的监控视频关掉,沉默了良久。
随后,
他转头,对着身旁的人道,
“去把所有的监控都删了,不能留下一丝痕迹。”
“是。”
“还有,把皇甫虎送回去。”
“按照老规矩,伪造自杀。”
“是,家主。”
……
……
三天后。
……
“桃生桃生,我回来了。”
云姒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直接打破了房间内的沉寂。
不想,
推门而入时,
云姒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茶几面前的一个人。
看那背影,似乎是云尤冷,
她背对着她,一身黑气,
连繁琐精致的蕾丝裙摆上,都被一股股浓郁的黑气笼罩着,散发着阴冷死寂的气息。
整个房间里,
就像是鬼气缠绕一般,阴森森的,寒意十足。
云姒看着,忽然眯了眯眸,眼里闪过了一丝警惕,
这气息……
似乎不是小世界里的人的。
好像是……
一个神。
她的动作一下子变慢,缓缓关上了门。
设置好隔音的结界后,
她脸上的表情寡淡,站在了原地。
“你是谁?”
说着,
她下意识开始寻找桃生的身影。
离开之前,桃生正好就被她放在了茶几上,
被“云尤冷”挡着,她看不见桃生的样子,
只不过,
看那位置和角度,
“云尤冷”似乎看的就是……
桃生!?
云姒心下惊疑,越发地戒备,
“你是神么?”
云姒的声音刚刚出现在房间里时,
在茶几上装死的小白花瞬间细微地动了一下。
想开口说话,但又被面前的视线紧紧地盯着,
盯得它头皮直发麻。
过了很久,
背对着云姒的人慢慢地,转过了身体。
依旧是那张脸,精致又苍白,
那漆黑无神的眼珠子,空寂幽深,
就像是要吞噬人的深渊一般,空荡荡的,黑得吓人。
僵硬又冷漠的视线,停留在了云姒身上,
身上浓郁的黑气,随着裙摆的晃动,飘散在了空气中,掀起丝丝渗人的寒气,
直直地看过去,
你是我唯一的弱点(87)(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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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披上了一层皮囊的妖魔,神力强大,又不失威压。
云姒皱了皱眉,直接感受到了威胁。
这个人,
神力不下于她。
看这深厚的威压,若是没猜错的话,这得是……
上古神。
“……”云姒背着手,鬼火蓄势待发。
站在距离她好几步的人,盯了她两秒。
沉默了片刻,
皮囊慢慢开口,显得有些慢吞吞,
“你叫……云姒?”
云姒愣了一下,点头。
怎么感觉,好像很多神都认识她的样子?
对面的人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我无意来打扰你和君九歌的历练。”
“我来,只是想把我的花带走。”
云姒啊了一声,有些没反应过来,“你的花?”
“你是说……”桃生?
云姒满脸狐疑,
不对啊……
桃生之前明明和她说过,它只是一朵野花,
现在忽然冒出了一位神,说桃生是他的花?
云姒第一时间想向桃生验证。
想了想,
她慢慢地绕过那人,向茶几上的小白花靠近,
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一边问,
“在拿走花之前,阁下能否,先自我介绍一下?”
“毕竟,阁下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就拿走我的花吧?”
面前的人顿了一下,
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开口,
“介绍就不必了。”
“我来拿花,只是告知你一声,不是来请求你的意见。”
“还有就是,”
他的视线收回,在云姒还没靠近之时,就弯腰,抱起了茶几上的小白花,
“这株花,是我的。”
说这话时,
他甚至都没有给云姒抢过来的机会,
机械式地退后了一步,
身上浓郁的黑气几乎要弥漫了出来,包裹住了那纤弱的小白花。
小白花颤了一颤,几乎是想开口说话,
但它似乎是顾及着什么,只能憋屈地装死,一动不动。
姒姒啊……
一定要争气,把它留下。
呜呜呜……它不想回去……
??(?≧□≦?)??
云姒直接落了个空。
她皱了一下眉,语气不善了些,
“这明明是我的花,阁下突然冒出来抢花,不合适吧?”
“……”桃生真想疯狂点头。
但抱着花盆的人,紧紧地护着,
黑到极致的眼珠子动了一下,开口依旧很慢,
“它是我的。”
“云姒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君九歌。”
“当初我将它放在桃林里时,他也知道。”
“……”云姒眨眼。
等,等一下,
他放桃生在桃林里的?
那……那不就是……?
云姒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就是……”九歌曾经提到的……夙离叔叔?
话音还没落,
面前的人连同着怀里抱着的花一起消散了。
浓郁的黑雾弥漫在房间内,
很快,
便消失不见,再无踪迹。
剩下云姒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桃生要躲的那个人,不会……
就是他吧?
虽然披着那一层皮囊,
但她能感觉的出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对桃生,似乎有一种天生的独占欲,
说不上令人反感,但他好像,对桃生……
你是我唯一的弱点(88)(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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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姒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毕竟她自己对感情也是一知半解,
对旁人的,便更是看不明白了。
只是,
就让他这么带走桃生……
桃生应该,不会有事吧?
云姒看着黑雾散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站了一会儿,
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往前走了一步,
“等等,阁下,你把这个世界的云尤冷怎么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
云姒蹙眉,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隔壁云尤冷的房间。
刚一推门进去,
就看见穿着纯白蕾丝裙摆的云尤冷,静静地站在大阳台上,垫着脚尖,安静地看着天空。
披散的头发被风吹散,清透温和的阳光慢慢地照耀着她的侧脸,
那虚无的光,将她的脸颊照得近乎透明,
就像是下一秒马上就要消失,魂飞魄散了一样。
轻扬的裙摆宛若蝴蝶那翩然的羽翼,在清风和煦下,柔和得不可思议,
莹白的足尖踮起,
恬静的侧颜依旧年轻漂亮,
但不知何故,
当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时,就像是饱经沧桑的老人,满身疲惫,累得筋疲力尽,
就像是要终结掉自己的残余般,眼神里,没有一丝生气。
云姒站在她的房间门口,看了很久。
心里的思绪微乱,犹豫,又带着几分怜惜。
因为她……
其实和她很像。
都相信,命运的注定。
尽管九歌说了要勇敢,
但她还是……很懦弱。
云姒慢慢低下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叹气了一声。
轻轻关上门,走过去,站在阳台边,与她肩并肩而站。
“你还好吗?”
云姒没有看她,仰头,也看着阳台外的天空,轻声问。
云尤冷颤了一下眼睫,没说话。
冰凉的手安静地握着阳台边上的围栏,捏得很紧。
脚尖一直在不知疲惫地踮着,
像是一个加了发条,不停在跳舞的娃娃,僵硬得不像话。
她失神式地盯着那广阔无垠的蔚蓝天空,痴痴地盯着,
如同一只被困的金丝雀,想逃离,却一声也发不出,
云姒也安静地看着,没有再开口,
心情慢慢地放松,足尖也微微踮起。
清晨时分,
阳光总是和煦的,像是一位和蔼的老人,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清澈干净到如同蓝宝石一般的天空,云的出现,仿佛都能将它染浑,
温暖的晨风就像是无形的彩笔,在一丝一丝耐心地勾画着那天空的颜色,
漂亮的宝石蓝,顺着风,沿着天的这边,一直延展到了天的那一边,
直至天空消失在原处的房屋下,那令人心旷神怡的颜色,才彻底消失。
可以说,
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早晨。
云姒看了有将近二十分钟,
一直踮着的足尖,也有些累了,慢慢放下。
足末接触到地面时,
身旁,轻声呢喃的声音顺着风传来,轻飘飘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
“你不生气么?”
“什么?”云姒看她。
“生气……我把你抓走,送给皇甫虎。”
云姒扬了扬眉,视线又慢慢地放在了天空上,没说生气,也没说不生气,
你是我唯一的弱点(89)(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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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较好奇,你这么做的理由。”
云尤冷的眼珠子动了动,苍白的侧脸平静到毫无波澜,
“因为……”
“我觉得,也许你……能让我摆脱命运。”
“毕竟,从你的到来开始,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她的声音虚无缥缈,空幽至极,
一字一句地说出来时,就像是平静的一潭死水一样,空寂得不像话。
云姒心里一个咯噔,转头。
“不过,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
“而你……也顺利平安地逃了出来。”
云尤冷喃喃着道。
苍白的脸颊微微垂下,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
抿唇,轻声道,
“真是万幸啊……”
云姒微微怔住,“你……”
面前的人,很慢很慢地侧脸,抬眼看她,
苍白到将近透明的面容,忽然柔和了一下,勾唇笑,
“我,要走了。”
“走?”
“嗯。”
“我要……离开了。”
云姒:“去哪里呢?”
云尤冷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该离开这里,去一个地方了。”
云姒没说话。
云尤冷却像是终于卸下了身上的负重一般,疲惫的足尖,终于放了下来。
她微微扬起唇角,抬手,拍了一下云姒的肩膀,
缥缈的声音似乎都多了几丝温度,
“云姒,我的契机到了,所以,我终于可以摆脱了。”
“至于你……”
她空幽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就像是在透过她的皮囊,对着她的魂魄,开口,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再次遇到的。”
“希望那一天,不会太久。”
云姒眨了一下眼睛,对上了她的视线,
像是能感触到什么般,张了张口,却无言。
最后,
她转身,要离开时,
身后的人忽然开口,微笑,
“云姒,加油。”
云姒的脚步一顿。
“别回头,一直走。”
身后的人似乎笑了,纯白的裙摆,几乎都要消散在了阳光里。
轻声细语的话,仿佛与风融为了一体,
交杂着那意味深长的语气,
随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记住,别气馁。”
“只有这样,你想要的,才不会离开你。”
“……”云姒站了将近有三十秒。
没有动,但垂落的手,慢慢握了起来。
许久过后,
她的肩膀,渐渐挺直。
下巴微扬,平视着前方,
大步地走着,打开房间门,离开。
一次,都没有回头。
房间内大阳台上,
云尤冷恬静地微笑,似乎带着几分温暖。
如蝶翼般的裙摆轻扬,在光照下,慢慢地,变成了透明色。
清风徐来,
湛蓝色的天空依旧万里无云,
那纤弱的纯白身影,像是翩然展翅的蝴蝶般,顺着风,消失在了阳台上。
那星星点点的暖光,飘散,
一点一点,飘散在了天空中,
最后,
消失在了不知名处。
房间里,
重归寂静。
……
……
当云尤冷真的离开了之后,
云姒发现,所有人好似都忘记了有云尤冷这个人。
父母,亲朋好友,
云尤冷所有的存在痕迹,
仿佛都被抹去了般,毫无痕迹。
你是我唯一的弱点(完)(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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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苏溯,也不记得她还有一个妹妹。
云姒猜,也许云尤冷,是某个下凡来渡劫的神仙,
度过了劫难和磨砺,神智打开,便自然而然地要回去大世界。
就像是,未来的九歌一样。
待九歌历练归来,
他也会回到大世界,然后成为天帝。
云姒没有再提云尤冷的事,只默默地将她记在了心里。
若干年后,
当云姒拿出自己的浅金色小本子,翻开时,
她想了想,拿起了一旁的钢笔,准备在本子上写字。
刚刚想落笔时,
已经洗完澡的某个男人从她身后猝不及防拥住了她,
下颌微抵在她的锁骨,贴着她的脸颊,湿意温暖,
“还要学习?”
他低低微哑的嗓音亲吻着她,
睡裙的一摆,
也被掀起了一半。
云姒点了一下头,脸颊有些红。
“你别动,我写很快的。”
她要把她学会的东西写上去。
男人撩开她的发丝,蹭着她的脖颈,似乎笑了一下,
呼出的气几乎都要烫熟了云姒的锁骨,
就像是浓浓的夜色般,撩人得紧。
“你写,我等着。”
云姒:“……”
脸颊越来越红的小妖精,抿着唇,一字一字地在本子上写字,
认真得像个小学生一样,努力地在专注。
很快,
本子上娟秀的字娓娓出现,一丝不苟。
云姒,要好好努力,向前走,不许怕。
就算怕,也要走,因为……要勇敢。
还有就是,
红着脸的小妖精,转头,亲了男人一口,随后继续写,
不能让自己置于危险的地方,
因为,
他会担心。
“……”男人的动作稍顿。
她写的内容,并没有刻意地遮挡,
所以从他的角度看,可以刚好一览无余,
他微微勾唇,没说话。
手慢慢从她的裙摆下伸了出来,握上了她的手,
他抓着她的手,就着本子的下一行,慢慢地写上,
最重要的一点,
苏溯,很爱云姒。
此生,唯云姒为妻。
一生一世,白头偕老。
工整的字体落下,夹杂着男人掌心炙热的温度,
他拥着她,熟悉的气息笼罩,
唇是暖的,怀抱,也是暖的。
写完后,
他似乎又笑了一声,
松开她的手,又碰上了她的大腿,
“笨蛋。”
他在她耳边耳鬓厮磨,含着笑意,
“什么都学会了,怎么就学不会,我爱你呢?”
红着脸的小妖精睁着水盈盈的眸子,愣愣地看着本子上的字,像个木头一样。
字,没消失……
那也就是说……
是……是真的。
“……”她沉默了一下,慢慢地,放下了笔。
“阿溯。”
“嗯?”
垂下眼眸的小妖精,眸底的血色一闪而过,
妖冶的颜色,就像是蛊惑人心的花瓣,慢慢浸染开,花香四溢。
她转身,就着房间里的灯,抱上了他的脖子。
软软的手揉了一下他的后颈,再用指甲,慢慢地划下,
嫣红色的唇瓣缓缓贴近,微微勾起,轻声,
“阿溯......我想……”
“嗯?”
男人的呼气似乎粗了些。
美艳的小妖精微微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眸光流转,带着几分娇软。
纤长笔直的腿慢慢勾住他,语气轻喃,
“今晚,我在上?”
她想……主动了。
你是我唯一的弱点(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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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霎时暗了眸。
他看着她,
忽然轻笑了一声,将她横抱了起来。
“那就......如姒姒所愿。”
他抱着她,走向了床。
静谥的房间里,
很快,
便传来了炙热暧昧的呢喃声,
桌子上,
浅金色的本子静悄悄地躺着,
上面的字,干净又工整,
停留在倒数第三句时,
上面苏溯的名字,隐约显现出了君九歌这三个字。
浅金色的光,亮了一下,
随即,
君九歌的字体消失,
苏溯,依旧停留。
床榻上,
两人的手十指紧扣,扣在床边,一大一小,
炙热的呼吸交织着,
在朦胧的夜色里,
一切,渐渐融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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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苏溯】
从小到大,
我都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
或者说是,我厌恶男女之间的那种——所谓爱情。
因为我觉得,那种感情,毫无用处。
除了能让自己有了弱点外,什么都不是。
我的母亲死了,父亲也死了,
地上满是血,鲜红刺眼的颜色,似乎还能冒着热气,
我一个人,躲在衣柜里,目睹了全程,一声都没吭。
因为母亲说,要安静。
只有安静,
才能活下去。
所以,我活下来了。
借着父亲曾经有过的一些人脉,重头再来。
前半生,我什么都做过,
杀人放火,奸杀淫掠,
我就像是一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恶魔,背负着越来越重的罪恶,
也近乎丢掉了,那最基本的人性。
我从不亲自动手,只喜欢坐在外面,慢慢欣赏着——那些被折磨的人。
有时候,
我会觉得,自己是一个骨子里就很凉薄,很恶趣味的人,
别人越求饶,我就越想看着他像条蛆一样,在地上痛苦扭动,
就像是,
当年我的父亲死去的那般情景。
当然,
我做了这么多坏事,受到的诅咒和谩骂自然数不胜数。
不得好死,死后下地狱?
嗤,
那些愚蠢的人,竟然会认为,我会在乎这个?
像我这样在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早就对生死无所谓了。
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
活不下去,被人一枪给崩了,也无所谓。
毕竟......
像我这种人,死就死了,
本就无牵无挂,一身轻。
......
......
只是,
我怎么都没想到,
自己居然会对一个女人一见钟情。
即使是多年以后回想起来,
我还能清楚地记得,那一天的画面。
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长裙,戴着纯黑色的帆布帽,抱着臂,靠在那根大柱子边,微微低着头,打盹。
垂落的帆布帽将她的上半张脸遮挡住,只堪堪露出了下巴和嘴唇。
下巴弧度优美,唇色艳丽得像是抹了唇彩一样。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心里就忽然像是上了烘烤架一样,瞬间变得炙热,发烫,
仿佛有什么情绪要溢出来了一般,怎么都控制不住。
胸腔里的浓烈又发烫的感觉,像是被她那瑰丽的颜色给点燃了一般,
不断膨胀,翻滚,叫嚣着要涌现。
心底有股声音和冲动不断告诉着我,就是她,就是她。
可是,
为什么是她呢?
是她什么呢?
我不知道。
你是我唯一的弱点(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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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她很久,
直至,她忽然抬起了头,整张小脸完整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脸,
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只知道,
她就像是一朵最美艳的罂粟花,
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
我没有动。
因为强烈的危机感告诉我,
不能去碰,
因为一旦碰了,
就可能,永远上瘾。
而我,
怎么能让自己,有上瘾的人呢?
......
......
只是,
我没想到,
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被绑着,也不怕,
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我,
还问我——可以住手吗?
我——
说出来很可笑,
我居然觉得,自己说不出拒绝她的话。
或者说,
看到她的那一秒,
我唯一的冲动就是——想松绑,想抱她,想亲,想做一切亲密的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也许是疯了,
心中滚烫又热烈的情绪,就像是火山般,喷涌而出,完全无法控制。
我总在不受控制地看她,
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最后,
一直在用余光看她。
我知道我疯了,彻底地疯了。
......
......
再后来,
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
她总是很喜欢穿红色的衣服,红色的裙子,
喜欢缠着我,像个妖精一样,肆无忌惮地勾引我。
她爱吃甜食,爱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打盹,
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抱着我,还喜欢一遍又一遍地唤我——阿溯。
像个单纯的小姑娘,
但......又不单纯。
我一直都知道,她不是一个普通人。
虽说科学证明,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
可是,
我知道,她......大概是个妖精。
身上总是会带着花香,
即使是洗完澡,
身上的花香也总能盖过所有沐浴露的味道,
血液能瞬间治愈人的伤口,自己也能快速复原,
能简简单单地说了几个字,就让十个男人开始反目成仇,自相残杀,
还有就是......
她的眼睛,在极度动情之时,会变成妖冶的血色。
就像是山海经里描述的,千年女妖一样。
那个笨蛋,
露馅儿时,也不知道藏好一点,
我问她的时候,也不懂得撒谎骗一骗我,
明明只要她说了,给出一个能解释的理由,
多离谱,我都会信。
只是,
她还是沉默地低头,不说话。
笨拙得不知道找理由来掩饰一下自己。
我总在想,
这只妖精,还好没有在别人面前露馅,
不然,
我又要杀人,去帮她处理好后续了。
虽然不算很麻烦,
但终归,我不想让别人看见她不符于常人的样子。
那只小妖精,露馅就露吧,
只要,
她别离开,乖乖地和我在一起,
妖精,又何妨?
......
......
只是,
我忽然发现,这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妖精,其实很没安全感。
心里就像是个稚童,很单纯,也很敏感,
大概是因为我的那一次生气,彻底地吓到她了,
她每次不小心打碎了什么东西,就会很紧张地抓着我的手,小心地道歉,
微微湿润发红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像是担心马上就被丢掉一样,不安极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般没有安全感,
明明,那一次生气,
我只是想让她知道,她的安全,才是我最在乎的东西。
只是,
她还是被吓到了,哭得眼眶通红。
还从此落下了阴影。
......
......
那天晚上,
她拿着笔,在我们的婚房里一笔一划地写下我教她的东西,
我抱着她,看着她的侧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就像是,自己的宝贝,也在很认真地守护着自己的感情一样,
相互地,在顾念着彼此的感受,
她不喜欢我生气,
我又何尝想看到,她这般努力隐藏住自己内心不安的模样?
所以,
我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滚烫的心意,
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只是想让她知道——
别怕,我一直在。
你是我唯一的弱点(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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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小掉马日常#
自从云姒和苏溯结婚了之后,
两人便住回了原来所在的地方。
蜜月旅行的时候,
云姒发现,苏溯总是很喜欢亲她的眼睛,就像是上瘾了一样。
尤其还是,他亲她的时候,
亲着亲着,忽然就碰上了她的眼睛,一直在摸,
明明她眼睛附近也没沾有东西,
但他就是很喜欢摸,力度不大,也不知道在摸什么。
云姒总是弄不明白他的想法。
直至有一天,
房间里的落地窗窗帘没有完全拉上。
云姒被抱上床,被压着亲,
她抱着身上的男人,乖乖回应,
只是,
她总是不及他的气息足。
没一会儿,她就喘不来气了,
侧过脸,避开他的亲吻。
亲得眸子都变得水盈盈的,像是盛满了银河般,泛着媚意。
男人也不急,离开了她的唇,又吻上了她的眼尾,
炙热的呼气吐在她的额头上,似乎要将她的眼睛舔个干净。
云姒喘着气,微微闭着眼睛。
软软的睫毛下垂,像是蒲扇一般,还隐约黏连着湿意,
双手抱着他的腰,没有说话,
只是脸颊,红透了个彻底。
过了一会儿,
她不经意地转头,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落地窗上。
看到落地窗上的倒影时,
她一愣,瞬间睁大了眼睛。
不知何时,
她的眸子已经变成了那盛血般的艳色,
水盈盈地,含着娇软和媚意,
就像是被打湿了的玫瑰般,几乎是将原本的眸色暴露得个彻底。
也不知颜色是什么时候变的,
盈盈的血色,看起来分外诡异。
云姒心下一慌,下意识地闭眼。
男人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炙热暧昧的触感让她阵脚全乱了。
他捧着她的脸,大概是发现了她的慌乱,
若有若无地低笑了一声,摩挲着她的眼尾,声音嘶哑,
“怎么?姒姒现在才发现,自己的眼睛,会变色......?”
“......”云姒紧紧闭着眼睛,长睫乱颤着,有些紧张,
“你......你早就......看到了?”
男人低声轻笑,开始亲她的唇,
“在我们第一次......的时候,就看到了。”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似乎还带着那几分欲言又止。
云姒:!!!
怎么会!?
当场被扒了伪装的小妖精简直哑口无言。
再睁眼时,
她故作镇定地敛去血色,轻咳一声,想解释一番,
但男人却慢慢蹭着她的鼻尖,音色如月光般温柔,
“没关系,很好看。”
他的唇角上扬,又亲了亲她的眼尾,
幽深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小姑娘愣住的模样,笑意渐浓,
“我很喜欢。”
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
“……”小妖精安静地看着他,眨眼。
慢慢地,
那抹妖冶的血色又展现了出来。
“真……真的不怕?”她小声问。
男人失笑,“嗯。”
“那……那说好了,你不许怕。”
“嗯,不怕。”
男人缓缓地亲了亲,勾唇,像是叹息般,呢喃,
“怎么会怕呢?”
“你可是……我的姒姒啊……”
滚烫的气息,仿佛能融化掉她眼底的不自信,
低声眷恋般轻柔的话,连同着那眸底的一道幽紫色,慢慢浮现。
我可以抱你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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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偌大通明的皇宫内殿。
众多嫔妃跪在外庭前,哭哭啼啼,提着绢帕,面容哀婉忧愁。
殿内,
宫女太监们排排而站,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声,
龙涎香从香炉里袅袅升起,
金龙花缕的床帐下,
太医战战兢兢地把着龙床上老天子的脉,额间的汗液直流。
“许太医,陛下的情况如何?”
站在一旁的摄政王林霁远出声问。
许太医没说话,慢慢站起来,伸出两根手指头,颤颤巍巍地放在了老皇帝的脖颈处。
探了片刻,
他转身,对上了林霁远的视线,
他摇了摇头,
随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王......王爷......陛下,驾崩了!”
此话一落,
在场的声音瞬间窸窣哗然了起来,
宫女太监,相互看看,
最后,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林霁远。
老皇帝已经疾病缠身了将近一年,
这一年里,一直都是林霁远把持着朝政,主持大局,
加上老皇帝膝下的子嗣稀薄,仅仅只有五个公主和一个皇子,
唯一的皇子在三年前也夭折了,不在人世,
所以可以说,老皇帝——绝后了。
而唯一把持着朝政的摄政王林霁远,是个外族王,根本就不是皇室中人,
现在老皇帝不在了,后继无人,
因此极有可能摄政王顺势登基,改朝换代。
殿内的人仅仅只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大家都在等着摄政王发话,依旧是一声也不敢吭。
老皇帝死亡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
殿外等候的嫔妃尚不知情,还在低声哭哭啼啼着。
里面的一众太医也跪着,头皮发麻,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发展。
林霁远坐在椅子上,沉吟了许久。
长指慢慢点了一下椅子的把手,道,
“去,把国师传来。”
“在国师没来之前,任何人不许把陛下驾崩的事情传出去。”
话音刚落,
紧闭的宫殿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一道嫣红盛血的身影,披着厚实的大红色裘衣,踏雪而入。
夜间的大雪似乎下得极大,将外面都染成了漫天的纯白色。
倩丽清冷的女人,抬起纤弱的白指,将遮挡的裘帽缓缓摘下,
魅丽妩媚的桃花眼情绪淡淡,像是超脱尘俗的绝色神女,一举一动,曼妙异常。
众人看见她,立刻慌忙下跪行礼,
“国师万安。”
林霁远看见她,也立即站了起来,弯腰行礼。
清元国素来信奉天神,信奉占卜,
所以国师在清元国的百姓眼里,地位极高,
甚至可以说高于皇帝。
就连皇帝登基,退位,或者驾崩,都要经过国师测算,
若为不祥,则不能进行国礼或者葬礼。
所以,
老皇帝驾崩后,林霁远第一个要找的人,必须是当朝国师。
一个月前,老国师也逝世了,
面前的这位女子,则是新上任的女国师——云姒。
林霁远看了一眼一旁的太监,
一旁的太监受意,立刻领着众人退了出去。
很快,
寝宫内,只剩下了林霁远和披着裘衣的云姒。
我可以抱你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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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姒淡淡地看龙床上的人,下巴微微扬起,音色平静清凉,
“本宫早已提醒过王爷,陛下会活不过今夜。”
“如今陛下膝下无子,还请问王爷,当如何自处?”
林霁远没说话,从衣襟内,掏出了一份信封,递了过去。
“请国师过目。”
云姒缓缓垂下眼睫,
浅浅的阴影落在雪白的脸颊上,显得那清冷的容貌都柔和了几分。
细指慢捻,将那有些褶皱的信封打开,
上面的一张宣纸,字迹有些潦草,但不难看上面的内容。
云姒平静地念完,抬眼,
“陛下,还有一个十五岁的皇子,流落在外?”
“是的,国师。”
林霁远又将老皇帝早已经写好的遗旨,恭敬地送到了云姒的面前,
“陛下的意思是,希望国师与微臣能尽心辅佐皇子登基。”
云姒平静地将信纸叠好,递了回去。
简单快速地将遗旨扫过一遍后,她淡淡抬眼,语气平和,
“那流落在外的皇子,找到了么?”
林霁远点头,“刚刚接到消息,皇子就在距离京城外二十里的梁城。”
“现下陛下驾崩,朝中不能一日无君。”
“请国师来,就是想让您在宫中主持陛下的后事。”
“微臣这就即刻快马加鞭,将皇子迎回。”
“国师您看此番可好?”
林霁远这番安排不是没有道理的,
陛下的葬礼必须由国师主持,占卜,测算入皇陵时日时辰,
只有如此,皇帝的魂魄死后才能升入天界,成为天神,
下一任即将上任的新皇帝,也才能顺理成章地登基。
面前披着大红色裘衣的绝色国师,微微颔首,
将遗旨缓缓收好,声音清冷淡雅,
“那就,有劳王爷走一趟了。”
林霁远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得到了国师的认可,接下来的事,应该就能顺利多了。
很快,
当夜,林霁远快马加鞭,率人出了京城。
而云姒,则留在皇宫中,主持着大局,防止皇宫动乱。
老皇帝驾崩的消息并没有当夜宣发,
所以除去几个知情的太监宫女和太医,其余的无人知晓。
期间,
皇后贵妃等人想闯入陛下的寝宫,但都被国师淡淡的一句话打回。
夜里的大雪越下越大,
乌沉沉的天空,仿佛后宫内所有人的心情一般,压抑又沉闷。
今夜,注定无法好眠。
......
......
云姒留在皇宫内,守了整整七天。
京城内的雪,也像是永远停不下来一样,一直在下,没有丝毫停止的趋势。
第八天到来时,
天空中的鹅毛大雪,仿佛又大了些,
晨起的云姒,将裘衣披上,裘帽戴好。
站在皇帝寝宫的偏殿门口,静静看着外面的大雪,眸色沉静。
纤细的手微微抬起,放在了半空中,
淡粉色的掌心上,很快便落下了几片毫无重量的雪花,
消融在她温暖的掌心里,变成了那几分湿意。
云姒看着天空,无声地叹了口气,
漂亮淡漠的桃花眼轻眨,闪过了一丝迷茫,
这一世,她的九歌,在哪里啊?
我可以抱你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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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了,
四处转悠着寻他,却都找不见他。
明明她对他的气息已经很熟悉了,
只要一靠近,就能嗅出来。
只是,
她还是找不到他的踪迹。
有些郁闷的她,慢慢低下头,收回了手。
她......
想他了。
云姒敛了敛衣襟,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
宫殿外,
忽然有一个行色匆匆的太监,跑了过来。
见到云姒,“扑通”一声跪下,似乎有些急切,
“国师大人,摄政王回来了。”
云姒淡淡抬眼,“回来就回来,为何如此形色不堪?”
太监看了看四周,似乎觉得有些难开口,
他压低了声音,靠近了些,道,
“大人,王爷带回来的人,情况有些不妙。”
“怎么说?”
“具体的奴才也不清楚,王爷只是吩咐奴才,还请国师大人移步摄政王府,一同商讨事宜。”
“......”云姒平静地看了一眼外面的鹅毛大雪,沉默。
虽然她不怕冷,但要在雪里走那么长一段路......
真累。
来传信的太监偷偷抬起头来看云姒的脸色,
见她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情绪,
太监一时间也琢磨不透她的意思,只得跪着,
过了一会儿,
面前清冷的国师开口了,“有轿子么?”
“......啊......啊?”
太监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哦哦,有......有的,奴才这就命人抬轿子来。”
云姒微微颔首,这才满意。
还是古代好,有轿子的话,去哪里都能坐着了。
......
......
一刻钟后。
摄政王府。
云姒坐在温暖的轿子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将裘帽戴上。
轿子停下后,轿夫恭敬地把轿门打开,低头,
“大人,王府已到。”
林霁远早早地就等在了门口,迎了上来。
“国师大人万安。”
云姒缓缓从轿子内走了出来。
嫣红盛血的裙摆,在漫天的白雪里,如灼灼腊梅一般,艳丽得让人夺不开眼,
白雪凝肤的清冷美人,戴着裘帽,看不清容貌,
但路过王府的百姓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了过去。
“这是......新上任的国师吧?”
“国师大人可真好看,还是一名女子。”
“谁说不是啊,据说她的占卜能力,不下老国师呢......”
路人纷纷驻足。
云姒没有在意街边的人,只不紧不慢地踱步,走入了摄政王府,
林霁远紧随其后。
“说说,怎么回事?”
云姒淡淡地转头,看他。
林霁远并没有立即回答,只低声道,“国师请随微臣来。”
云姒倒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能让这个忠臣变得这般难以启齿,
莫非,
那个流落在外的皇子,是个傻子?
不过说来也怪,
她之前闲得无聊,有算过那个皇子的命数,
本来占卜的过程是一切顺利的,
但就要出结果时,
她竟然,什么都没得到。
算不到命数,未来的走势,
一片空白,干干净净。
云姒当时心里就觉得有些奇怪。
但她也没强求,懒得用自己的妖力再算一卦,
现在想想,
她倒是开始有些好奇——那个皇子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