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信仰(24)
像是野兽般,哑得厉害。
直叫人,心口烫得慌。
雪肤红唇的人儿,散落着发,与他的视线对上。
定了几秒,许是因为房间里温度有些高,又许是因为其他,她忽然咳嗽了一声,视线避开。
脸颊有些红,声音也有些弱。
“干……干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按住了她的两只手臂,按在了两侧。
精壮宽阔的身体完全覆盖住了她,连带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几乎醺得让人发醉。
那本该是白日里,温柔绅士的神父,此刻的眼神,宛若眼睛发红的野兽。
呼吸粗沉,唇色红欲。
身上的重量一点一点压在她的身上,就像是座推阻不动的大山。
极沉,又不容拒绝。
“……”被固定住双手的切西亚,哪里还不明白他此刻的意思。
他所说的礼物,恐怕说的就是自己了。
把自己,送给她。
切西亚不自在地扭了扭被按住的手腕。
漂亮的绿眼珠子闪着,就是不看他。
看向一旁,咳嗽一声,说:“阿撒兹勒,请不要这个样子。”
“你长大了,应该知道我们不应该这样。”
成了年的男人,却是不着情绪地笑了一声。
她想挣脱,他便更加地用力。
就像是沉重的枷锁般,将她纤弱细嫩的双腿,死死地钳制住。
束缚住她,束缚住可怜的天使。
埋首在她的脖颈间,像是野兽做标记般,又咬了一口。
直至痕迹显现。
“切西亚,那我们应该如何?”
他转移阵地,覆在了她的唇角上。
不轻不重地厮磨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咬上去。
狠狠地撕扯下一块肉。
“你知道的,我爱你。”
他哑着声音,身体的温度很高很高。
就像是熔浆般,几乎要将所到之处,毁尽殆灭。
“即便是上帝,也不会有这般爱你。”
“如果我们不该这样,那我们……应该如何?”
他的胸膛坚硬,呼出的热气更是烫得厉害。
美丽娇艳的切西亚缩了缩手指,漂亮清透的绿眼珠子都被他给烫出了水雾。
蒙蒙地一层,眼睫发颤,脸颊也染上了淡淡的绯色。
就像是一朵柔弱又漂亮的玫瑰,颤颤巍巍地绽开了些许花瓣,又害羞地合上。
青涩得不行。
她抿了抿发红的唇,不看他。
视线落在房间内的不知名处,指尖微蜷。
有些沉默。
沉默得,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不说话,阿撒兹勒的动作便越发地放肆。
像是即将要品尝什么美味般,慢慢地,亲吻着她。
如绵绵细雨打过,难得地轻柔。
柔得不可思议。
躺在床上的切西亚,颤了颤睫。
终于在他松开她的手腕,就要有下一步动作时,她忽地按住了他。
尽管耳朵有些发红,但那两颗漂亮的绿眼珠子,还是沉默地盯着他看。
动了动唇,像是,要再次确认什么。
“你,真的想要和我结为伴侣?”
隐忍的阿撒兹勒,此时眼睛已经有些发红了。
本该是干净温暖的眼眸,现在已经布满了血丝。
红得有些怖人。
你是我的信仰(25)
动作被按住,他却反手把她的手固定在一旁。
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烫得惊人。
“如果,我说……是呢?”
他在她耳边,一字一句。
被亲手戴上项圈的野兽,自始至终,都对他的主人有非分之想。
她知道的,不是么?
美丽的切西亚,却静静地凝视着他,肌肤如白雪一般柔软。
望着他根本不稍加掩饰的欲望,她像是在叹息。
有种早已料到的坦然。
她轻轻地说:“你会后悔的,阿撒兹勒。”
“相信我,你会后悔今日你想做的一切。”
阿撒兹勒却扯动了唇,“下地狱么?”
他轻柔地抚着她柔嫩的脸颊,眼底涌动着疯狂的执念。
“那就下吧。”
让他承受最极致的痛苦,让他被烤在火架上,让他被恶魔鞭打,让他永远得不到救赎,永远得不到解脱。
他说:“切西亚,我只要你。”
只要能得到她,下地狱,又何妨?
切西亚静静地注视着他,就像是被束缚住的美丽精灵般。
脆弱,而又有着强烈不真实的美。
她没有再说话,像是有些出神。
静静地想,静静地躺着。
很快。
房间内的灯关了。
窗帘也紧紧地拉上。
躺在床上的天使,素白纤细的指尖,轻轻地捏住了被子的一角。
久久,未松。
……
……
……
……
……
很久很久以前,娇艳的魅惑天使,和上帝打了个赌。
赌注是,魅惑天使切西亚的自由。
如果切西亚赢了,那么上帝就要恩赐她最宝贵的自由与祝福,让她得以离开神殿,重归逍遥自在的生活。
如果上帝赢了,那么切西亚就要乖乖地,待在上帝的怀中,直至永远。
这个赌注很大,却也不难完成。
因为……
切西亚似乎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上帝,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
……
……
“要不要,玩个游戏?”
“什么?”
“我想看看,人人都信仰的主……会不会也会沉沦在世俗的私心中,不可自拔?”
慈爱的绝美神明,唇色浅淡,柔怜地注视着她。
久久,未语。
“怎么?你不敢么?”
“原来主,也会有不敢做的事么?”
她在一步一步地挑衅他,就像是恶魔路西法曾经做过的一样。
故意踩着他的底线,激怒他,满是恶意。
温暖雪白的神明,深邃的眼眸如同浩渺辽阔的宇宙,仿佛什么都藏匿在了其中。
看不清,也摸不透。
心思沉得厉害。
邪恶的魅惑天使,却丝毫不觉,踩着他,一步一步,得寸进尺。
“你可真是个……懦——”夫。
夫字尚未出口,他单手揽着她的腰,轻轻地问:“赌注,是你自己么?”
切西亚稍稍一挑眉。
都这般挑衅他了,他却连半分动怒的迹象都没有。
无尽地包容。
哪怕,她的身上满是恶意。
切西亚沉默了一下,微微勾唇。
“好啊,赌注,是我。”
她环住他的脖子,故意靠近他,与他只有仅仅一寸的距离。
若有若无地抚摸他的脸颊,说:“如果我赢了,我要自由。”
你是我的信仰(26)
仁慈的神明静静注视着她,“那如果,你输了呢?”
“输?”
她怎么可能会输?
切西亚被他这么一反问,愣了一愣。
在他平静温和的目光中,她过分冒犯的动作停了稍许。
无来由地,她开始下意识地想她输掉的结果。
“输了……任凭处置?”
最坏的结果能怎么样呢?
顶多就是被锁住,永远都被困在这里?
她有些皱眉,背后的翅膀也不喜地抖了抖。
神明平静地看着她,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一些。
把她瞬间拉近,她猝不及防就亲到了他的唇角。
柔软,又清冽。
“……”她眨了眨漂亮的绿眼珠。
“好。”
神明轻轻地说,“赌约成立,切西亚。”
“希望你,不会后悔你今日说的话。”
“……”
美艳的天使,微微怔住。
……
……
……
……
……
一夜无眠。
终于在天边泛白,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时,切西亚才沉沉地睡去。
睡得很熟,满身疲惫。
窗外的雨不大,如细绵的针,落在了阳台上,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房间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暧昧气息,浴巾也被丢弃在了地上。
切西亚躺在床上,无知无觉地沉睡着,只感受到放在她腰上的手臂力度很紧很紧。
几乎要把她整个锁住,飞也飞不得。
因为下雨,屋内的气温变得有些凉。
薄被轻轻盖上,她的身后依旧贴着一具滚烫的身体。
暖得她甚至有些想躲避。
但因为放在她腰上的手臂,她躲不开。
只能就这样躺在他怀里,委屈地睡着。
像只娇气的小猫。
……
……
……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
外面在下暴雨。
安静温馨的房间内,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
将房间内的安宁打破。
熟睡中的少女皱了一下眉。
很快,手机铃声就被按停了。
过程不到两秒。
没过多久,一直紧贴着切西亚的那具火热身体离开了。
离开前,还轻轻地给她盖好被子。
切西亚醒了一瞬,但他安抚性地亲了亲她的脸颊。
像是在哄小孩儿。
“睡吧,我很快就回来。”
切西亚闭着眼睛,低低地唔了一声。
房间内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只有窗外还在源源不断传来雨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天际。
……
……
……
……
阿撒兹勒合上房间门,高挺俊美的容貌,平静而又冰冷。
不同于往日披上弥撒服的他,今日他穿着奢华而又不菲的西装,单手扣着腕表。
垂着眼,眉眼轮廓深邃而又贵气。
满是漫不经心的漠然。
来人已经在房间门外等着了。
甚至,因为尊敬,他们是行着神圣的单手覆肩礼。
极其怪异。
阿撒兹勒眼皮微抬,对于他们奇怪的动作,眯了眯眸。
黑衣人分开成了一条路,声音尊敬:“先生请,我们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
阿撒兹勒没有出声,平静地下楼。
班森就在楼下等着,没有出现季楚楚的身影。
而此时,庄园的花房内,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你是我的信仰(27)
下着暴雨,被打理得极好的花房,此刻也不可避免地变得有些狼狈。
阿撒兹勒撑伞来到这里时,黑衣人将花房的门打开。
里面,低低的咳嗽声传来。
淹没在浩大的雨声中,显得格外微弱。
阿撒兹勒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去,而是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
天下着大雨,哗哗啦啦,浓重的云间还不时闪着刺眼的雷。
雷声很大,翻滚在云间,更是闷得厉害。
阿撒兹勒静静看了一会儿,他在想,切西亚会不会被这雷声吵醒。
若是被吵醒了,她就会离开,就会消失。
他不想她离开。
所以,他该早点回去,抱紧她才是。
阿撒兹勒淡淡地想着,视线慢慢收回。
落在花房内,他停了些许,这才走了进去。
走到花团锦簇的房子下,没有什么反应地看着那坐在轮椅上的人。
眼神完全陌生。
此刻,那坐在轮椅上的人,已经苍老得像是棵苟延残喘的老树。
苍白的头发脱落,牙齿也快掉光了。
发褶的皮,暗沉的肤色,宛若老树上那坑坑洼洼的树皮,已经老得不成样子。
他坐在轮椅上,枯老的手上还要插着针管,吊着点滴。
时不时咳嗽两声,像是在努力证明着——他还活着。
阿撒兹勒站立着,浅金色的眼眸看着他,完全疏离,没有喜怒。
反倒是那快要死去的老人,见到他,浑浊的眼睛充满了虔诚。
激动得,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
想要虔诚地跪下。
“我找了您很久,主。”
因为双腿没有力气,他摔在了地上。
沉重的一声,连带着吊点滴的导管,也直接被扯开,露出了那冰冷的针头。
还有他那满是针孔的手,触目惊心。
旁边的人想要上来扶他,他却摇头,拒绝了。
脖子上吊着的十字架,晃动着,在暴雨的狂啸声中,像是有光芒浮现。
他虔诚地摆出跪伏的姿势,即便是没有力气,也在拼了命地做。
仿佛觉得不这样做,就会冒犯了他,侮辱了他。
但阿撒兹勒却皱眉,后退了一步。
对于他过分怪异的举动和言论,完全漠然。
“我,认识你么?”
他浅金色的眼眸里,疏离陌生,毫无温度。
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蝼蚁一样。
老人没有抬头,却殷切地望着他的双腿。
颤颤巍巍,脖子上的十字架也越来越亮。
他虔诚地说:“主啊,我是您最忠实的信徒亚伯拉罕,愿意用一生守护您的安危与幸福。”
“这些年,我们一直在等待时机,遵守您的吩咐,在合适的时机出现,找到您。”
“现在,您交代的时机终于到了,我们终于能相见,完成您降下的旨意。”
阿撒兹勒没有说话,对于他惊为天人的疯子言论,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眼瞧着那十字架上的光芒越来越亮,近乎刺眼。
他漠然着,转身就要离开。
下一秒,光芒迸现。
整个世界,笼罩在白光之中,时空静止。
在那信徒们一声声虔诚的信仰声中,那正要离开的青年,步伐瞬时停住。
那双漠然的眼眸,久久未动。
再抬起时,仿佛有什么变了,又有什么没变。
信徒们虔诚地祷告着,祷告着主的回归。
只看着那背对着他们的青年,似乎笑了一声。
缓缓回眸,眸色——慈悲温和。
你是我的信仰(28)
在那信徒们一声声虔诚的信仰声中,那正要离开的青年,步伐瞬时停住。
那双漠然的眼眸,久久未动。
再抬起时,仿佛有什么变了,又有什么没变。
信徒们虔诚地祷告着,祷告着主的回归。
只看着那背对着他们的青年,似乎笑了一声。
缓缓回眸,眸色——慈悲温和。
……
……
……
……
切西亚从沉沉的梦中醒来时,房间内依旧是一片寂静。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阳光也出现,照耀在了帘子上。
满屏光影。
窗外,雨水点滴落下的声音还依稀可听,鸟儿叽叽喳喳,聚集在阳台上,清脆悦耳。
切西亚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看床。
他还没回来,似乎已经离开很久了。
于是切西亚又重新躺在了床上,慢慢地按着自己发酸发涨的腰。
发呆,出神。
她在想,她和上帝的赌约算不算已经完成了?
结果已经出来了,她赢了。
按理来说,她现在就应该已经重获自由了才是。
她盯着天花板,思索了好久。
她在想——当初在神殿内,他的反应。
自始至终,她都有些觉得,自己会输。
因为他太平静了,平静得仿佛已经知道了结局。
答应得很快,甚至都没有谈条件。
仿佛已经笃定了——她会输。
切西亚点了点手指,思索着。
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她眼皮一跳,思绪立刻收回。
盖好被子,侧躺着,背对着门的方向,闭眼。
装作还在沉睡的样子。
……
……
……
房间的门轻轻地开了。
很快,就又轻轻地关上了。
细微的脚步声,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闭着眼睛的切西亚,双手搭在脸颊旁边,一动不动。
感受到来人的靠近,动作很轻。
他脱去了衣服,又重新上了床。
掀开被子,滚烫的温度重新贴了上来。
烫得她指尖忍不住一颤。
窗外的鸟叫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连雨滴声也没了个彻底。
那双熟悉的臂膀缓缓抱住她时,切西亚又感受到了腰间的禁锢。
紧得厉害。
亲吻再次落下,很轻柔,却又带着点什么的意味。
切西亚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放弃了装睡,睁开了眼睛,躲着他的亲吻,“阿撒兹勒!”
她的声音娇,因为一夜折腾,所以又带上了点酥哑。
加上埋怨不满的语气,总像是在撒娇。
像是被打搅睡觉的猫,娇气得不行。
“我想休息,不许闹。”
身后的男人似乎停顿了一下。
但下一秒,切西亚还没来得及放松下来,就被他的亲吻所打断。
他似乎,根本不打算停下。
“……”切西亚翻身,想要推他。
但对上他那双浅金色的眼眸,她又停了停。
男人正好捧起她的脸,亲吻。
格外偏好她的唇。
切西亚的脸颊红软软的,像是熟透的樱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她推了推身上的男人,推不开。
又想用脚去踢,结果反被他钳制住。
可怜的切西亚:“……”
你是我的信仰(29)
窗外的光芒渐渐暗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又重新亮了起来。
昏天黑地,不知白昼与黑夜。
切西亚意识混沌,浑浑噩噩了许久。
她想跑掉,但是阿撒兹勒总是能抓住她,让她逃不走。
就像是对她施以了最极致的惩罚。
到最后,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的切西亚,沉沉地睡了一觉。
梦里,她就是那只怎么都飞不出大网的柔弱蝴蝶。
可怜残破的翅膀,被生生拧断。
宛若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推入了无尽的黑暗中,再也不能逃离。
……
……
……
……
切西亚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梦醒了,腰上的禁锢还在。
阿撒兹勒也还在她的身旁,看着她,目光是说不出的平静。
有种奇怪的意味。
切西亚猛地与他的目光对上,呆了好几秒。
大概是梦境太过令人窒息了,她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然后就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猫儿一样,扑在了他怀里。
紧紧地抱住。
“阿撒兹勒,我做了个噩梦。”
她闷闷地说。
完全没有发现阿撒兹勒的异常。
阿撒兹勒垂下眼皮,轻轻柔柔地抚摸着她的背,抱紧她。
“梦见什么了?”
磁柔的嗓音,低沉而又性感。
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切西亚安静了一会儿,摇摇头,没说话。
大概是被梦境真的吓到了,她变得难得地黏人。
紧挨着他,半分都不肯松开。
“阿撒兹勒。”
“嗯?”
“其实,我也喜欢你的。”
闷闷的声音落下,轻抚在她背上的手霎时停住。
男人幽深的眼眸,微眯。
切西亚的情绪安定下来后,觉得——为了防患于未然,还是应该尽早表露心意为好。
她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很认真。
“真的,我喜欢你,愿意和你结为伴侣。”
所以,千万千万别做出梦中的事情。
因为,她害怕。
阿撒兹勒没有说话,只轻轻抚着她,并未用力。
平静的眼眸,与她对上。
没有波澜,没有喜怒,也没有起伏。
什么心思都表露出来,沉得厉害。
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原来的阿撒兹勒。
切西亚一愣。
脑海中异样感一闪而过,她尚未来得及细想。
只见阿撒兹勒将她抱入了怀中,轻轻揉着她的脑袋。
沙哑地说了声好,便再未动作。
似乎,真的愿意放她休息了。
切西亚眨了眨眼。
疑惑,奇怪,她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对劲的感觉。
但因为太过缥缈虚无,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只觉得,他好像有些过于地平静。
仿佛,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没有例外。
切西亚又眨了一下眼。
……
……
……
……
几天后,季楚楚终于在迷药的药效中醒来了。
因为中药的时间过长,她的脑子甚至有些昏沉和迟钝。
对于在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甚至反应了许久,这才反应了过来。
急匆匆地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从她的房间跑了出来。
正要冲去阿撒兹勒的房间,却不想,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声音。
你是我的信仰(30)
季楚楚站在二楼的扶手旁一看。
不同于她所想象的会有的冷肃场面,此刻楼下,气氛一片和睦。
还多了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儿。
季楚楚迟钝了好久,才慢慢缓过神来。
现在的情况,似乎比她预料中的要好上不少。
她的一颗心稍稍放下,扶着扶梯,缓缓下楼。
“你们……”
她出声。
楼下的人齐齐看了过来。
班森先生起身,微笑,“你醒了?身体好点了么?”
季楚楚却看向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他的状态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遭了,尤其是在主的治愈下,精神尚可。
对于季楚楚,他也只是抬起了茶杯,以示招呼。
“好久不见。”他说。
季楚楚动了动嘴,没有出声音。
视线又放在了阿撒兹勒和他身边的女孩儿身上。
漂亮的女孩儿,总是能第一时间夺走人的视线。
坐在阿撒兹勒的身边,对上季楚楚的目光,她礼貌一笑,站起来,微微鞠了一躬,不卑不亢。
“阿姨好,我叫切西亚。”
“是……阿撒兹勒的,女朋友。”
季楚楚睁大了双眼。
迷药药效过后的脑子,实在是转不过来。
她的身子有些站不稳,扶在沙发边上,满脸愕然。
“女,女朋友?”
善良有礼的阿撒兹勒,也跟着切西亚站了起来。
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
“是的,我想和她结婚。”
“……”事情转变得太快,季楚楚根本反应不过来。
她半天没说话,像是在整理着这纷迭而至的信息。
很快,那轮椅上的人慢慢放下了茶杯,对她说:“我们谈一谈吧,我想你应该对我有些误会。”
“……”
……
……
……
……
看着他们两个人去了一旁,班森先生若有所思地靠在了沙发上。
重新看向那牵着手的两个人,他翘起二郎腿,有些随意。
更多的视线,是放在了切西亚的身上。
对于她的美貌与身材,更是有种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喜欢。
他问:“切西亚,你今年才刚刚成年吧?”
看起来可真嫩。
切西亚眨了一下漂亮的绿眼睛。
对于他不加掩饰的目光,她尚未来得及说话,就看到阿撒兹勒平静的视线落在班森的身上。
什么都没表露出来,但无形之中,像是有什么断了。
只见他忽地轻笑了一声,垂下眼眸,说:“叔叔,您真该注意点分寸。”
“主曾告诫过我们,若是看了不该看的,眼睛很容易瞎掉的,您说呢?”
“……”一旁的切西亚眼皮一抽。
主……说过这句话么?
班森先生显然也对这句话表示质疑。
他笑着说,“阿撒兹勒,撒谎可不是个好孩子。”
“我可是从小到大读《圣经》长大的,对里面的内容倒背如流,我怎么不知道,主有说过这样的话?”
说话间,他的视线还依然不时流连在切西亚的身上。
根本抵抗不住,那魅惑天使与生俱来的勾人感。
只让时而咽口水,坐立难耐。
对于切西亚的美貌,像是变得有些躁动。
你是我的信仰(31)
阿撒兹勒没有接话,将切西亚揽入了自己怀中。
感受到她的气息依靠在他的胸口,他平静一笑,意指不明。
“说过的。”
不该看的,不要看。
这句话,他已经说过了。
只可惜,他根本没听进去罢了。
主淡淡地想。
……
……
……
……
待季楚楚回来,脸上的神情已经好上了许多。
看着切西亚的眼神,也友好了不少。
显然已经真心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妇。
她坐在切西亚对面,对她亲切地伸出手。
“切西亚,你长得可真漂亮。”
她赞叹地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就像是朵娇艳的玫瑰花一样。
切西亚看了阿撒兹勒一眼,露出了乖巧的微笑。
“阿姨,请别这么说,您也很漂亮。”
季楚楚笑着摇了摇头,“我老了,不像你们,还年轻。”
还有大好的未来。
说着,她还扭头看了看四周。
“诶?班森呢?”
怎么不在?
“他刚刚有事离开了。”
切西亚善解人意地说,“大概是急事,他走得很匆忙。”
季楚楚这便没再继续问下去。
欣慰地看着阿撒兹勒,还有她。
……
……
……
……
这一场和上帝的赌注,哪怕是结果已经明晰,但过程,似乎已经停不下来了。
事情渐渐发展到了让切西亚有些茫然的境地。
公开,同居,到谈婚论嫁。
一切似乎都是这么地顺理成章,顺畅无阻。
仿佛一直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着她走,走向那似乎没有尽头的未来。
切西亚站在教堂内,仰头看着那幅巨大的画壁。
栩栩如生的画壁上,仁慈的主,虔诚的信徒,还有那占据着最中心位置的天使。
她仰头看了许久,直至远处整点的钟声响起,阿撒兹勒从背后缓缓抱住了她。
温柔,而又带着强势。
“在想什么?”
他的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嗓音低沉。
切西亚没有回头,依旧安静地望着墙上的那幅巨大的画。
身后抱着她的人在亲吻她的脸颊,她的睫毛颤颤,抿唇。
“阿撒兹勒。”
“嗯?”
“你觉得……上帝,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与她耳鬓厮磨的男人,垂着眸,薄唇微扬。
对于她这样一个毫无征兆的问题,从善如流,轻轻反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他抱紧了她,“我想,主是一个完美的人。”
“无私博爱,宽宏仁善,主一直爱着我们,不是么?”
他说话的声音很柔,字里行间,含着笑意。
像是小猫挠过,总透露着勾人缱绻的意味。
撩动心弦得紧。
切西亚沉默了下来。
似乎在那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真的觉得,他是这样一个人?”
她忍不住问。
阿撒兹勒无声微笑,视线根本没有就没有放在那画壁上。
那浅金色深邃的眼眸,只平静地注视着她的侧脸,注视着她的全部。
深深地,强烈的情愫不加掩饰。
他在她耳边,咬着她,轻轻地问:
“那你觉得……我刚才所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你是我的信仰(32)
他在她耳边,咬着她,轻轻地问:“你觉得……我刚才所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切西亚一愣。
但随即,她反应了过来。
“你在说反话?”
阿撒兹勒笑而不语。
切西亚默了片刻。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也跟着笑了。
转身,踮起脚,抱住他,笑吟吟。
“阿撒兹勒,这可是你说的,上帝可真是个糟糕的人。”
阿撒兹勒温柔地注视着她,“嗯,我说的。”
漂亮如精灵的人儿,眨了眨眼。
凑近他,艳丽的眉眼很是灼目,“你这么说,难道不怕上帝会降临惩罚到你的身上么?”
“不怕。”
阿撒兹勒把她抱了起来,轻轻松松。
切西亚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阿撒兹勒却打断了她,温柔,又毫不留情。
“切西亚,我想我们该去试婚纱了。”
“我为你挑选了很多套婚纱,如果再不试,就要来不及了。”
“……”切西亚又下意识地看向了那幅巨大的画壁。
被抱着离开,她轻囔着,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阿撒兹勒,可是我昨天已经试了很多套婚纱了,那些你不是很满意么?”
空旷寂静的教堂内,男人温和的声音回响着,还在耐心为她解释。
“那些都很漂亮,但是设计师又送来了一批,我觉得很适合你。”
“你可以先看看,如果不喜欢,就不穿。”
“……好吧。”
切西亚总是拗不过他。
很快,教堂的门被关上。
偌大的空间内,重归寂静。
琉璃制的玻窗,昏暗的光线。
陈旧的长椅,还有那流传了上千年的画壁。
那矗立在画壁下的十字架,黑沉而又古朴,呈现着岁月流逝的质感。
十字架的底部,一本不知被何人遗弃的《圣经》,静静地躺在了那里,躺在黑暗之中。
上面,一层薄薄的灰尘下,字迹的光芒微微浮现。
就像是有魔力般,页面被缓缓地打开。
翻页,翻页,再翻页。
一直翻到了其中不知名的一页,这才停下。
页面上,呈现出了一幅画。
与画壁上的画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分差。
仁慈的主,虔诚的信徒,还有那占据着最中心位置的天使。
画的背后,那古老的文字,在缓缓地变动。
像是一条条拥有了鲜活生命的小虫,在扭动着小身子,去到它们本该去的地方。
里面的内容,重新改变。
……
……
……
传说,魅惑天使切西亚,与上帝打了一个赌。
切西亚渴望自由,所以,她大胆地以自由作为了赌注。
她赌,上帝也是个普通的人,也会沉沦于世俗。
但通晓一切的上帝并不认同她的观点。
由此,赌约正式开始。
只可惜,最后的结局是惊人的出乎意料。
上帝输了。
输给了美丽而又邪恶的魅惑天使。
在信徒们的众目睽睽下,输得一败涂地。
然而上帝觉醒,并未恼羞成怒。
相反,他承认了失败,也将自由……重新还给了切西亚。
从此,从赌约失败的那一刻起——
切西亚,重归自由。
你是我的信仰(33)
切西亚再次醒来时,只感觉通体舒畅,身上是说不出的犯懒。
她迷迷蒙蒙地睁开双眼,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
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是无比地熟悉,让她难以忘却。
神殿。
她重新回归到了神殿。
依旧是古板木讷的十大神仆,依旧是明亮宽敞的水晶宫殿。
身边依旧是温暖而又极具安全感的气息,腰上也依旧是熟悉的力度。
抱着她,把她纳入怀中。
切西亚眯着水润润的眸,盯着神殿的景象,像是思索了好一会儿。
随后,她转头,看向了近在咫尺的神明。
神明归位,阖着眸,面容温静而又慈悲。
银辉色的长发,清冷到极致的肌肤。
浅浅如樱花般的唇,仿佛在微笑着,弧度清浅。
他的怀抱依旧温暖,气息也依旧柔和。
切西亚坐在他的腿上,能感觉到,放在她腰上的力道渐渐地轻了。
骨血里,那丝丝缕缕莫名产生的联系,也宛若潮水般,在无声无息地退去。
无形的枷锁,在一寸一寸地断裂。
消散在天地之中,释放了那可怜而又柔弱的灵魂。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般,她的翅膀,重新而又有力地舒展开来,抖落着,精神奕奕。
身上的负担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她腰上的力度,也彻底消失。
此刻的她,似乎自由了。
切西亚低下头,看着他缓缓地将手收回。
神圣的神明,平静而又无声地履行了他的诺言。
将她的自由归还给她。
从此,不再束缚。
切西亚眨了一下眼睛。
大网消失,重获自由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好。
身后纤弱美丽的翅膀扇动了起来,她轻轻地,离开了神明的怀抱。
瓷白的足尖落地,踝骨上的红绳莹莹发亮。
她看了看阖着眸的神明,随后,她试探性地往外走了一步。
一步一步,下阶梯。
什么感觉都没有,身上是无尽的轻盈感。
舒服而又畅快。
偷偷松了口气,重获自由的切西亚,在神仆们的注视下,飞快地跑了出去。
踏出神殿门槛的一刹那,她呼吸到了外面无比清凉的空气。
微风扑面而来,像是神明那温柔的大手般,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
暖得不可思议。
切西亚一蹦一跳地跳下了神殿的台阶,最后双脚完美落地。
外面的天使们好奇地凑过来。
“切西亚切西亚,你和主的赌约完成了吗?”
“是谁赢了是谁赢了?你们的赌注是什么呀?”
“天,愿主保佑,莉莉丝,你是怎么想的?当然是主赢了,这还用问么?”
他们七嘴八舌。
“主是不可能输了,肯定是切西亚输了。”
“切西亚,快说呀快说呀,你们到底玩了什么?是不是很好玩?”
天使们都可好奇了。
拥挤着,睁着一双双渴望求知的大眼睛,恨不得马上就知道所有的事情。
然后给他们的小伙伴八卦。
可惜,切西亚并没有要分享的意思。
她抬手,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这是个秘密。秘密,是不能说的哦~”
你是我的信仰(34)
“啊?”
“切西亚,你怎么能这样呢?”
天使们很失望。
“是主让你保密的吗?”
“为什么要保密呢?是因为游戏过程中不好玩么?”
切西亚扬了扬下巴,懒洋洋地说:“这个问题,你们应该去问主。”
“我想,他会为你们解答的。”
单纯的天使们齐齐耷拉了下来。
“主在冥想,我们不能打搅。”
“那你们可以待会儿去。”
切西亚难得地表现出善解人意的样子。
但天使们还是不开心地散了。
没有打听到想要知道的消息,他们显得很低落。
切西亚却没心没肺,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对于重获自由这件事情,表示很满意。
想要离开时,她依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神殿的方向。
尽管身体上的束缚消失,但她依然能感觉到,自己能与他有联系。
千丝万缕的联系。
切西亚敛下眸,像是想到了什么。
勾了勾唇,转身离开。
……
……
……
……
……
上帝这一次的冥想时间,出乎意料地长。
为了不打搅主,神仆们在切西亚离开之后,也安静地退离了神殿。
留出漫长的时间,让主能够尽情冥想,无所顾忌。
只是,冥想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得让神仆们甚至在担忧,主是否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大难题。
需要他静静地思考,时间无穷无尽。
就在神仆们静候在神殿外,思虑沉重时,切西亚回来了。
肩上扛着一根粗树枝,树枝的末端还系着一个大包袱。
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像是从哪抢了东西回来。
神仆们看见切西亚想进去,立刻拦住她。
一板一眼,生怕她会误闯进去。
“切西亚,现在是主的冥想时间,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搅。”
“……”提着大包袱的切西亚,奇怪地看了一眼紧闭的神殿门。
“主还在冥想?”
这都过去多久了?
神仆亚伯拉罕警告说:“时间的长短主自有考虑,切西亚,请你小心慎言。”
“……”本来打算进去的切西亚挑了挑眉,扫了一圈守在门口的神仆们。
点点头,表示了然。
于是,在神仆们的注视下,切西亚离开了。
提着她不伦不类的大包袱,消失在了云层间。
……
……
……
……
一刻钟后,神殿的侧窗外。
一道轻巧如猫的身影,跳了上去。
拖着那大包袱,再从窗口跳下。
顺利进入神殿,没有人察觉。
切西亚将粗树枝随意地丢在一边,然后提着大包袱,走向台阶。
一步一步上去,站在此刻如雕塑般的神明面前,定定看了好一会儿。
随后,将大包袱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权杖下。
蹲下身子,解开大包裹。
里面,一颗颗水润润的、成熟饱满的善恶果,呈现在了眼前。
汪澄澄的,也不知道摘了有多少。
堆成小山,鼓成一块,那块可怜单薄的布几乎都包不住。
一打开,小山就哄散开来。
切西亚眼疾手快,从里面拿了两个,就又把它们给裹上了。
系好,放在一旁。
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
你是我的信仰(35)
切西亚重新站了起来,满意地掂了掂手中的善恶果。
一手一个,可以一边一口。
神明在冥想,她微微弯下腰,看他。
漂亮的绿眼珠子,倒映着他温静的面容,眨也不眨。
像是在思索要不要打扰他。
神明阖着眸,动也不动,依旧保持着她离开前的姿势。
身上的气息温暖,连手中的善恶果也感受到了这样柔和的气息,莹莹泛着光泽。
变得有些兴奋。
最终,切西亚天使还是轻轻地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扯了扯,力度却不大。
神明缓缓地睁开了眼眸,温暖的眸色深邃而又平静。
被人从冥想状态中打扰,他倒是不喜也不怒。
平静地看着去而复返的切西亚天使,目光一如既往地温善。
只是,那被握住的手指,轻轻地收回了。
切西亚抓了个空。
“……”她眨了一下眼睛,定定看他。
“有事么?切西亚。”
他平缓地问,语气不温不凉。
切西亚沉默了一下,“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神明静静地看她。
切西亚抱着善恶果,眼睫颤了一颤。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她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开始变得……
冷漠了起来。
切西亚垂下眸,安静了一会儿。
手中的善恶果轻轻地放下,她低下头,神色有些不明。
张了张口,像是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冷静:“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回来呢?”
她是喜欢自由没错,但是他在这里,她又……
怎么可能愿意离开?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她有些坦然。
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
声音轻轻地,像是……要再确认一遍答案。
“真的,希望我走么?”
她慢慢地收回手,垂落。
安静地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敛着认真之色。
“如果这是你的期望,那么我会照做的。”
神明平静地坐在那里,温暖的眼眸,缓缓阖上。
本该是对信徒柔善包容的目光,现在却像是夹杂了寒霜般,泛着凉意。
他的眼眸重新闭上,对于切西亚的话,并不回答。
原本对她温柔至极的神,现在……
真的冷漠了许多。
切西亚站在那里,等了许久。
明明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却像是已经听到了答案。
她慢慢低下了头。
自嘲一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笑完,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应该乖乖地离开,绝不出现在他的面前。
切西亚转身,安静识趣地下了台阶。
地面冰冷,温度从脚掌直直传到心底,冷得彻底。
切西亚脸上没有情绪,背对着,再也没有回头。
推开神殿的门,走了出去。
神殿的门,随即毫不留情地关上。
发出了沉重的一声,就像是在她的心脏上狠狠地锤了一击。
有些疼。
切西亚敛下眸,垂落的手微微握紧。
鼻头有些酸涩。
守在殿外的神仆们,看着她从大门走了出来,纷纷对视。
看着切西亚,低着头,站在那里。
身形纤弱,孤零零。
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
你是我的信仰(36)
站在那里,深吸一口气。
切西亚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身后的翅膀展现,她往前迈了一步。
就要离开。
在那一瞬,神的旨意,降临在了她的耳畔。
唯有她,能听见。
清晰入耳。
“这是你最后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陪伴,还是离开。”
暗哑隐忍的声音,像极了阿撒兹勒。
宛若困在兽笼里的穷途末路之兽,奄奄一息,在发着绝望的嘶吼。
切西亚的脚步一停。
“想要自由,就离开,快乐地过自己的生活,永远别回来!”
这是他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忍让,放手,容许她离开。
离开了,就再也别回来。
切西亚抬头,微微怔住。
收紧的指尖,倏松。
在她身后,原本紧闭的神殿大门,缓缓地开了。
开出了一条缝。
缝很小,透过缝隙,什么都看不清。
却无形之中,象征着什么。
仿佛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推开。
切西亚站在那里,定定不动。
背后是门,只需要进去,就是他。
前面是自由,轻轻扇动翅膀,就能拥有。
切西亚动了动唇,无声。
……
……
……
……
选择很艰难,但似乎又没那么艰难。
切西亚静静站了一会儿,仰头,眯着眼睛,看着蔚蓝灿烂的天空。
漂亮的人儿,连释然的模样都那么地赏心悦目,让人挪不开眼。
她微微扬唇,在新鲜的空气中伸了个懒腰。
像是要走,但下一秒,她转身,推门而入。
守在外面的神仆们正想上前,但神殿的大门在切西亚进去后,再次关上了。
这一次,连旁侧的窗也紧闭着,不透半分光芒。
神仆们相互看看,不知所以然。
“所以……切西亚是得到了主的容许么?”
安东尼奥有些愕然。
亚伯拉罕没有说话,只看着神殿的方向,深深忧虑。
……
……
……
……
神殿内。
切西亚走到了主的面前。
主平静地注视着她。
一阵过分的沉寂。
绝美无暇的神明,目光清浅而又柔和。
仿佛又回到了那百般呵护她的模样,对她无微不至,疼爱万分。
“你该知道,做了选择之后,是不能反悔的。”
他缓缓地张开双臂,对着她,轻轻地说。
切西亚很快便感受到了,那熟悉的灵魂束缚感。
包裹着她,如同密不透风的大网般,根本逃离不得。
切西亚看着他,没有第一时间抱上去。
反而背着手,抿唇,“我愿意陪着你。”
神明微笑浅柔。
“但是,你不能束缚我。”
神明眼眸一深。
聪明的切西亚上前,抱住了他,紧紧地,声音也有些闷。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好不好?”
跟猫儿似的,明明是在跟他谈条件,却也能娇得让人心口发烫。
恨不得把所有宝贝都捧到她的面前。
神明缓缓地抱住了她,把她抱在了腿上。
少女骨架纤细,缩在他怀里时,有种说不出的乖巧感。
他轻柔地抚着她的背,久久未言。
切西亚抱着他的腰,在他脖子间蹭。
你是我的信仰(完)
就像是,曾经阿撒兹勒喜欢对她做的动作一样。
“好不好?”
她轻着声音,娇媚又柔软。
亲亲他的唇角,蹭蹭他。
极度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让他心软,让他松口。
神明温柔地揉着她的脑袋,没有用力。
对于她猫儿般的示好和亲昵,他低下头,与她鼻尖蹭了鼻尖。
情人间的厮磨,尽乎于此。
甜得直让人心口发齁。
“真的不离开?”
他轻轻地,语气柔得极致。
像是马上就要松口了。
切西亚娇娇软软地嗯了一声,环住他,与他亲亲。
亲一下,又亲一下。
浅尝辄止,却又分外撩人。
这招几乎是绝杀。
神明没有再言语。
只稍稍地,抱紧了她。
那在一瞬间,切西亚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束缚减轻了不少。
他放开了对她的禁锢。
切西亚终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神明自然知晓她的心思,只静静注视着她,微笑。
“可以去玩,但要乖乖回来,知道么?”
温柔的大手轻轻地揉着她的脑袋,对待她,就像是对待幼稚的小朋友一样。
总是格外呵护体贴得紧。
仿佛不提醒一句,她就会总是粗心,忘了要回家的路。
切西亚有那么一刻,仿佛见到了九歌的影子。
他也会这般,在她贪玩时,揉揉她的脑袋,提醒她早点回家。
把她当成小孩儿,温柔得不行。
切西亚怔楞了片刻。
在神明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时,她颤了颤眸,有些慌乱地收回了思绪。
抱紧他,安安静静。
总是格外地依赖。
“好。”
她答应了他。
……
……
……
……
古老的《圣经》记载:
魅惑天使切西亚,是上帝之主耶和华最疼爱的天使,天性邪恶,喜好玩弄人心。
自从切西亚引诱亚当和夏娃吃下禁果后,上帝为了不让切西亚再次犯下大错,便要求她伴随身侧,终日看管着,不得擅自离开。
但天性向往自由的切西亚并不喜欢上帝对她的看管,也并不愿意始终生活在神殿内。
依仗着上帝对她的宠爱,在神殿内肆意妄为,发泄脾气,毫无顾忌。
甚至,为了能重获自由,切西亚对上帝提出了赌约。
只要她赢了,她就能重新获得自由,离开神殿。
疼爱她的上帝从来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只是,赌约的内容,除了上帝和切西亚以外,无人能知晓。
即便是神仆之首亚伯拉罕,也只能守在神殿外,听不到半分赌约的内容。
最后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上帝输了,切西亚重获了自由。
上帝容许了切西亚的离开,但切西亚却没有选择离开。
聪敏而又知恩图报的切西亚,感悟到了上帝对她的良苦用心。
于是,为了报答上帝对她的恩赐,她选择留在神殿,选择长伴神明于身侧。
对于这样可爱又美丽的天使,上帝垂怜,赐予了她更多的祝福与疼惜。
虔诚的信徒为了记录下这温馨的一幕,由此便画下了这一幅《上帝的恩赐》。
从此,流传至今。
你是我的信仰(番外)
温馨亮着淡黄色灯光的房间内,俊美优雅的神父,将厚重的《圣经》缓缓合上。
故事的最后一个字讲述完成后,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床上的男孩儿盖着被子,睁着大大的眼睛,依旧没有睡意。
反而对《圣经》里的内容很好奇,有很多想问的问题。
“神父先生,上帝真的很喜爱切西亚天使吗?有多喜爱呢?会不会我喜欢我的玩偶一样喜欢呢?”
儒雅俊美的神父,戴着金丝边眼镜,唇瓣鲜红,动作优雅而又高贵。
将《圣经》缓缓放在床头柜边,他微微一笑,深邃迷人的浅金色眼瞳,在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
仿佛下一秒,就要叫人沉醉在其中,不可自拔。
他嗓音清润,缓缓地说:“我想,上帝对切西亚的爱,要比你对玩偶的爱,要多得多得多。”
“对于你而言,玩偶可以有很多个,坏了还可以买,但对于上帝先生而言,切西亚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个。”
“如果切西亚受伤了,或者是消失不见了,上帝先生恐怕……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来挽回切西亚。”
“什么疯狂的举动呢?”
小男孩儿很好奇,“难道,他会为此而毁灭世界吗?”
优雅矜贵的神父,淡淡微笑着,没有言语。
从一旁端起水杯,垂下眼皮,平静地喝了一口。
润润喉,唇瓣上,满是鲜泽的红润。
小男孩儿明显还意犹未尽,想要再继续问下去。
但神父为他讲睡前故事的时间已经到了,他并没有要再继续停留下来的打算。
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俊美高大的神父先生缓缓地站了起来,将一旁的《圣经》拿起。
“你该入睡了,艾格斯先生。”
“希望今晚,你能做个好梦。”
小男孩儿长长地啊了一声,满脸失望。
“时间过得可真快!”
他不甘心地看向了墙上的时钟。
神父先生每天晚上八点之后必要离开,这是规矩。
虽然他年纪小,还是个小孩儿,但也必须要遵守神父先生的规矩。
否则,神父先生就再也不会来了。
艾格斯自觉地为自己盖好被子,看着神父先生离开。
神父先生体贴地为他关上了房间的灯,就要关门。
黑暗中,艾格斯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问,“神父先生,下次能陪我讲故事到八点半吗?我愿意用每天看电视的时间来为您祷告。”
他总是格外地真诚。
只可惜,神父先生微笑着,拒绝了。
“很抱歉,艾格斯,八点已经是最好的时间了。”
“若是再晚,我想我的妻子在家会等着急的。”
“……好吧。”
艾格斯很失望。
房间门轻轻地关上了,房间内恢复了安静。
高大俊美的神父先生,在艾格斯父母的感恩声中,微笑离开了此处。
提着沉重而又古老的《圣经》,穿过神圣寂静的教堂,走过黑暗冗长的街道。
在皎皎月光的沐浴下,回到自己的家——
亮着灯光,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