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48)
“……”云姒抱着那沉甸甸的银两,安静看他。
外面声音嘈杂,屋子内却是过分地安静。
静得仿佛能听到那热烈的心跳声。
云姒低头看着那布包。
轻轻把它放下,放在桌子上。
桌子上还放着她看的书,还停留在刚才那一页。
她安静地开门,走了。
步履轻轻。
关上门的那一刻,那面对着床的男人,回了身。
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被关山的门,还有那留在桌子上的银钱。
她没拿,什么都没拿。
就这样,走了。
男人无声握紧了拳。
逐渐用力。
……
……
……
……
大门打开。
外面的人几乎都跪下了。
有没跪的,被旁边的人一扯,也就立刻跪下了。
京城侍卫长,县令,村长,都来了。
将整个大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云姒站在那里,覆手而立。
看着那个黑衣女人跪在最前方,声音恭敬:“小姐,跟我们回去吧,皇后娘娘很是担忧您。”
云姒关上大门,面色冷静。
“沈葵,借一步说话。”
黑衣女人低头,“是,小姐。”
沈葵是皇帝身边的人,同时担任着京城侍卫长的身份。
此番她的前来,正是受了皇帝皇后的意。
清退了一众闲杂人,她们在村长家说的话。
云姒坐下,沈葵单膝跪在地上,拱手。
“小姐,跟我们回去吧,事情已经查明,皇后娘娘会为您主持公道的。”
那苦尽甘来的人儿,却是没有第一时间表态。
只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这个,替我交给姨母。”
沈葵抬头,“这是……”
那坐在椅子上的人,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
“姨母此番大费周章地找我,我很感动。”
“只是,现在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人人都知道我云姒,丞相家的千金大小姐被人卖了……”
“姨母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沈葵张了张口,“皇后娘娘这是一时着急……”
“不过也罢,”她打断了她。
“不管怎么说,姨母此番……算是费心了。”
她说:“姨母想要的,不过就是我身上的小物件。”
“所以,烦请你转告姨母,若是想要,我只有一个要求。”
“……”沈葵迟疑,“小姐……请讲。”
坐在椅子上的人,抬了抬细白的手指。
“要求已经在信里说了,只要姨母按照信里的要求做,小物件就会立刻奉上,绝无保留。”
沈葵没说话,看了看那信。
随即,她拱手,“小姐放心,信会尽快送到的。”
“那……小姐可要随属下等回京城?”
云姒看了一眼外面。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有人通风报信?”
沈葵如一禀报,“的确是有人提供了消息。”
“皇后娘娘担忧您的安危,就下了悬赏贴,只要是能提供您消息的人,都会得到奖赏,告示贴了数日,终于有一个女人揭下了皇榜,声称知道您在哪里。”
“属下得了消息,先是去了翠青阁,将那里都封了,那里的老鸨供出来供货人的名字,属下便连同县令,一起找来了。”
娇气(49)
整个过程,虽说有些波折,但还算是顺利。
云姒微微支着脑袋,碎发垂落。
“既然找到这里了,那就把该抓的都抓回去。”
“那……小姐您呢?”
“我?我自是不跟你们回去的。”
她缓缓站了起来,垂手。
“等姨母看了信,自会明白。”
意思就是,要留在这里了。
沈葵低下了头,只好领命。
“是,小姐。”
……
……
……
……
村长屋子外。
几个妇人探头探脑的,从人群里挤进来。
看见村长,她们连忙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村长就是个不怎么管事的老头,拄着拐杖,没什么实权。
这次的事情,他也吓到了,生怕有什么罪落在自己脑袋上。
他走过去,女人们扎堆问着他情况。
“怎么样了?里面还在谈?”
“谈什么呀?怎么谈那么久?”
“她们什么时候走呀?还是说要在这里住上一晚?”
“……一个一个问,一个一个问,一口气问这么多,我怎么答得过来?”
正说着,王大姐又拼命地挤了过来。
“怎么样了?谈得怎么样?”
“哎呀,这我哪知道呢?我就是个守门口的。”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村长当得也太窝囊呢!”
“哎哟诶,姑奶奶们,我一个小小村长,我说话能定什么事儿啊?你们要想问,去问县令老爷去,他肯定知道。”
只是,谁敢呐?
柿子都知道挑软的捏,更何况是人?
王大姐左瞧瞧又看看的,看门口关着,里面的人还在谈着,心下不免着急。
从人群中退出来,几个婆婶也都围了上来。
“咋样了?云丫头是不是要走?”
“八成是要走了,京城那么好,她又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回去了就是荣华富贵,试问谁会选择不回去?”
她们叹息。
“那虞隼可怎么办?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
“诶,他不是说是未婚妻么?是不是可以跟着云姒一起走?”
“得了吧,要是他会跟,早就跟了,你看他现在在哪里?”
大门不开,闭门不出的,甚至都没出来看一眼。
这两人,估计是悬。
她们惋惜着。
“可惜了,谁知道那丫头的身份这么厉害。竟然还能和皇室扯上关系。”
“当初她说她是从京城被拐来的时候,咱们就应该想到了,这得什么样的地位,才能养出这么水灵灵的姑娘,肯定是什么有钱的大家嘛。”
“这倒是,这丫头,也真够深藏不露的。”
……
……
……
……
因为要回家干活,村长家门口聚集的人群渐渐散了,只剩下几个清闲的,还在那里守着。
王大姐也回了家,回家前,还不忘朝虞隼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出所料,他家的大门是关着的。
静悄悄的,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王大姐嘀咕:“他看起来还真坐得住……”
……
……
……
太阳渐渐西下。
阳光炙热,地面也慢慢清凉了起来。
午后的喧闹,并没有影响村庄往日的平静与祥和。
娇气(50)
傍晚时分,下了学堂的小孩儿背着书包,跑了回来。
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火,炊烟袅袅,消失在了橘黄的天际。
土狗们在村道上四处跑着,后面追着闹腾的小孩儿。
小孩儿们大都赤着脚,举着弹弓,咯咯笑着,跑得满头大汗也不在乎。
在门口处等了一下午的村长,终于站不住,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这刚一坐下,门就开了。
里面的县令老爷唯唯诺诺,点头哈腰。
对官职比他高好多级的沈葵不敢有一丝不敬。
沈葵又是听从云姒的吩咐,所以县令老爷像是哈巴狗一样,跟在了云姒后面。
村长立刻站了起来,颤颤巍巍。
“行了,你们走吧。”
晚霞下,漂亮的官家小姐低头微微施礼。
沈葵领命抱拳,“请小姐多加保重。”
她没说话,而是看向了村长。
“放心,他们不会为难你的,你安心回家吧。”
村长连忙行礼,“多谢小姐。”
官兵收队,重整旗鼓。
云姒没有送他们,就着暗下来的晚色,沿着不熟悉的路回去。
村东这头的路她没有怎么走过,但凭借着之前来时的记忆,还是能回去的。
正好此时家家户户都在吃晚饭,村口处没什么人。
有几条狗从她身旁窜过,也是汪汪汪着,跑回了家。
村子不大,云姒很快就走到了熟悉的小路。
到了王大姐家,她们家正好开饭了。
饭香扑鼻,传出来时,还有几声欢笑。
她走过去,不由得都多看了一眼。
门没关,王大姐眼尖,看见她,立刻放下了筷子。
“诶,丫头,你没走啊?”
她高声洪亮着。
云姒微笑着摇了摇头。
王大姐擦了擦手,走了出来。
“不走的话,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小姑娘还是摇头,“不了,时候不早,我得回家了。”
她所说的家,是虞隼家。
王大姐哦了一声,伸头看了看。
“虞隼好像不在呢,家里都没点灯。”
“你先去看看吧,要是家里没人,就来我这儿,我这儿的饭管够。”
“好,谢谢大姐。”
两个人说完话,云姒便走了。
看着不远处的大门,步伐加快。
王大姐在后面看着,忍不住慨叹:“哎哟……多好一姑娘,还愿意待在这里……”
高兴之余,又有些惋惜。
摇摇头,回去了。
……
……
……
……
回到虞隼家门口,家里真的是黑的,没有一点光。
此刻天已经差不多要暗下来了,大门也关着,里面静悄悄。
云姒站在门口,看了看天色。
一般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吃完,在洗碗了吧?
她试探地推了推门。
出乎意料,门没关。
一推就开了。
云姒提裙,抬脚进去。
院子里果然很暗,一切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
她随手关上门,左右看看。
正如王大姐所说,家里一盏灯都没有,厨房也暗着,屋子的门也关着。
安安静静的,他似乎出去了。
云姒放下裙摆,走到了晾衣绳前,嘀咕:“怎么出去了,衣服也不记得收……”
这可不像是他。
娇气(51)
两个人的衣服,已经干了,却还挂在了上面。
往常在早一点时候,他都会记着收衣服了。
只是今日……
心下奇怪着,云姒踮着脚,把所有干净衣服都收了下来。
抱着衣服,回屋。
用脚抵开门时,她忽然一愣,看着里面坐在床上的人影,眨眼。
“你在啊?怎么不点灯?”
她语气自然,走了进去。
将衣服放在床上,然后去寻蜡烛。
蜡烛通常被他放在柜子里的第一层,她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根,划火柴点燃。
屋子里这才亮了些。
将蜡烛立在桌子上,她看了看那一直没有出声的人。
男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垂着肩膀,漆黑的凤眼盯着她看。
如雾霭一般,灰蒙蒙,凤眼中什么情绪都看不清。
云姒沉默了一下,低头。
拍了拍自己的裙摆,似乎这才感到有些不自然。
想着……要怎么解释自己的情况。
漂亮的人儿,摇了摇手,走过来,坐在了床边。
与他并肩而坐。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桌子上那根蜡烛在燃烧着,烛火明亮。
橘黄色的光,照耀着整间屋子。
两个人并肩坐着,一片安静。
他垂下眼皮,情绪不明。
“怎么还没走?”
他嗓音暗哑,带着几分干涩。
身旁娇气软软的人儿,没说话,安静看他。
过了一会儿,她靠近了他一些。
一边看他,一边停顿了一下,慢慢伸手。
伸手,轻轻地覆上了他的手背。
他的手掌一直都很烫,她的手却是温凉的。
如玉一般细白清凉。
两个人的尺寸完全不同,他的手掌很大,她的手相对来说很小。
她垂下眸,安静地握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牵,她的脑袋也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无声地依赖着,依偎在他的肩上。
什么都没说,却仿佛已经给出了答案。
男人一动不动,视线落在前方,喉结滚动,声音隐忍。
“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她当然知道。
娇气漂亮的人儿,撇了撇红唇,嘟囔。
“我才不要走呢,你赶我走我也不走。”
她紧紧地扣着他的手,甚至仰头,亲了他一下。
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深邃英挺的侧脸,软腮帮子微鼓。
“知道我和他们说什么么?”
“我跟他们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唯一的家,以后我哪都不去,就要住在这里。”
他动了动唇,手指在一瞬间握紧。
粗糙黑黢的大掌,就像是盘横的树根一样,紧紧地束缚住了那纤白柔弱的花骨朵。
他看向她,眸色沉沉。
她扬唇,又凑过去,飞快地啄了他一下。
感受到他的呼吸在顷刻加重,胸膛也起伏得厉害。
大手紧紧地抓着她,臂膀在用力,肌肉在紧绷。
娇气的人儿很快就皱了皱鼻子,“你轻点,弄疼我了……”
手上那快要把她碾碎的力道这才松了少许。
他眸色沉沉地看着她,忽然俯身。
有力的臂膀如铁链一般,将她整个都纳入了怀里。
娇气(52)
差点把她给扑倒了。
云姒身形一个不稳,就摔在了他怀里。
他很有力气,抱着她,就像是在抱一个软绵绵没有骨头的瓷娃娃。
滚烫的大掌就这样覆在她的脊背上,他轻蹭着她,下颌处的胡茬划在了她的脸蛋上。
有些痒。
她缩了一下,抬手摸了摸。
“你该刮胡子了。”
她在他怀里,认真地说。
他嗯了一声,抚摸着她的发。
软绵绵的小姑娘安静地回抱住了他。
两个人就这样亲昵地抱了好一会儿。
“咕噜~”
一道声响忽然从她的肚子里响了起来。
男人的动作微微停顿住。
“还没吃饭?”
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你吃了吗?家里还有剩饭么?”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起身。
“我去煮面给你。”
她眼眸一弯,“要肉,要很多很多肉!”
她嗜甜,还很爱吃肉。
这些他都知道。
他嗯了一声,走了出去。
冷清的气氛,似乎在这一瞬间,都一扫而光了。
云姒坐在床边,笑眯眯。
他去厨房生火开灶,她便把床上刚刚晾晒干净的衣服叠好。
依照他的习惯,分门别类地将衣服放回箱子里。
口渴想要喝水时,她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包袱,还有之前她离开前看的书。
这些好像都没有动过,都还放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她看的书,也还停留在那一页。
云姒站在那里,抬头看了外面一眼。
外面的灯已经亮起来了,院子里也亮着灯。
方才还冷冷清清,死寂一般的院子,现在亮着烛火,厨房的烟囱里升着炊烟。
一切仿佛都变得生动了起来,重新有了温暖的温度。
云姒静静地看着,忽然低头。
唇畔细不可微地扬了扬。
“傻子……”
他大概是以为,她真的走了。
明明不舍得,却还是——
没有开口。
她碰了碰那包袱,又将桌子上的书合上。
包袱放回柜子最底层,书也收好。
喝了水,她才跑到了厨房。
和往常一样,搬个小板凳坐在那里,托着腮,看着他做晚餐。
他的动作很快,厨房内的香味很快就弥漫开来。
滚烫的水翻滚着,白面放了下去。
早就卤好的叉烧肉从锅底里捞了出来,切片,切成了薄薄的肉片。
切好后,一直在门口盯着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张口。
一点都不客气。
“啊~”
“……”粗壮沉默的男人唇瓣动了动,似乎上翘了一下。
将肉放在她嘴里,又撇头,挡住了自己的笑意。
他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无比喜欢。
家里有了温度的感觉,仿佛把心脏都给填充满了。
又暖又烫,像是有什么情绪要溢出来,充盈在整个胸膛。
云姒得了肉,没有错过他愉悦时的反应。
她扬起小脸,笑眯眯,“以后我叫你阿隼,好不好?”
他低下头,嗯了一声,将肉放进碗里。
身旁的人儿也不吵他,重新坐回了小板凳上,托脸弯眸。
“以后你也可以叫我姒姒,或者阿姒,什么都行。”
他点了头,唇角在上翘。
娇气(53)
柴火熊熊地燃烧着,锅里的面咕腾咕腾。
云姒看着他,漂亮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面很快就煮好了,捞在了大碗里。
热气腾腾,用筷子拨弄两下,底下全是软烂甜腻的叉烧肉。
云姒去洗了手,乖乖在桌子旁坐着。
看着他把面端进来,放在了她面前。
“你不吃吗?”
她看着他坐下,面前并没有自己的。
他坐在她的对面,将筷子递了过来。
“我不饿,你吃。”
她只好哦了一声。
她确实是饿了,吹了吹面,迫不及待地就塞进了嘴里。
男人坐在那里,安静地看她。
她喝了口汤,舔唇,抬眼。
对上他的视线,她眨了下眼。
想了想,她将碗推了过去。
“你吃两口吧,这么多,我吃不完。”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飘着清汤的面条上。
眸色微深。
“……阿隼?”
她见他不动,唤了声。
他这便动了,没有拒绝。
用着她的筷子,只吃了两口面。
被重新推回来时,她接过筷子,夹里面的肉吃。
嫣红柔软的唇抿在碗的边缘,喝着鲜美的汤,压根就没在意是他吃过的。
男人静静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
……
……
深夜。
又到了睡觉的时候。
依旧是云姒先洗,洗完上床,等着虞隼回来。
她拿着书,躺在床上看。
床边的蜡烛放得偏了些,防止她伸手的时候不小心打掉。
之前用来隔着两人的衣服,现在也被她心机地收好了。
看了会儿书,她侧头看了一眼门口。
听到脚步声后,她便自觉地挪位置,身子挪到里面。
炕床很大,足够容纳得下两个人。
沐浴回来的男人,关上门,合上了门闩。
转过身来,漆黑的视线落在床上的人时,他停在那里,指头微紧。
硬朗深邃的面容似乎有些紧绷。
床上一身纱裙的人儿,还在看着书。
白嫩的脚丫晃了又晃,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晃眼。
走到床边,他慢慢坐下。
耳根处似乎有些红。
云姒合上书,将书塞在了枕头下。
“要睡了么?我躺好了。”
他宽大厚实的背部挡着光,阴影落下。
只听空气中传来低低的一声嗯,蜡烛很快就被吹灭了。
他躺下,躺在了她的身侧。
蜡烛熄灭,屋外暗淡,屋内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视觉消失时,其他的感官仿佛被无限放大开来。
呼吸声,心跳声,还有那令人难以忽视的气息。
在两个人之间散开,在无形之间,升起了几分暧昧。
过于强烈的暧昧。
仿佛温度都上升了起来。
云姒躺在里面,这回倒是乖乖不动了。
闭眼,睡觉。
昨晚的经验告诉她,抱归抱,但热……
是真的热。
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实在是热得厉害。
他的力气又大,抱上去就不会松开。
昨天晚上鬼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云姒平躺在那里,静静不动,眼眸盈亮。
身旁的男人也没有动,躺在那里,呼吸声很沉重。
就像是滚烫的熨铁一样。
娇气(54)
云姒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
睡意很快就上来了。
困意朦胧间,她感觉到身旁的男人似乎有所动作。
没过多久,一具滚烫的身体抱了过来。
像是铁炉一般,炽热,且沉重。
“……”她微微皱了眉。
男人将她整个都抱入了怀里,额头抵着她,手也慢慢牵住。
她的体温偏凉,相对于他来说,抱起来又软又香又舒服。
她闭着眼睛,只动了一下。
在他怀里调整好姿势,咕哝:“待会儿会热的……”
粗粝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蛋,声音低哑。
“睡吧,热了我给你扇风。”
她这才不动了。
赖赖唧唧地埋进了他怀里,抱住他。
“阿隼……”
“嗯?”
“我喜欢你的……”
他的手微顿。
只听那娇娇软软的姑娘哼唧说:“要是你也喜欢我,我们就成亲吧……”
“以后我会陪着你,永远不走的……”
黑暗中的男人,没有说话。
抱着她,轻轻抚摸。
带着几分无声的温柔。
她很快就睡着了。
在这样安全感十足的港湾里,像是鱼儿一般,依偎着。
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男人久久未语。
……
……
……
……
十日后。
从京城前来的镖车,跟着一众护卫,秘密来到了村庄。
天色还没有亮,村头的鸡也还没有发出鸣叫。
镖车就着沉沉的夜色,穿过村道,穿过一间间的土房屋。
最后,停在了最西边的一处。
领头的沈葵手中持着长剑,从镖车上跳下来,敲了敲门。
大门紧闭,四下沉寂。
太阳尚未升起,夜色还很深。
门敲了敲,没过多久,开了。
里面强壮高大的男人,穿着布衣,眉骨深邃桀骜。
像是危险的狼,气势沉迫。
沈葵后退一步,低头抱拳。
“小姐的要求,我们已经送来了,还请小姐尽快实现诺言。”
男人递了一封信过去。
“东西放下,人可以走了。”
沈葵接过信,打开一看。
快速看完,她再次抱拳。
行完礼,一行人才快速离开。
天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时,门口处已经没人了。
镖车上运送的东西也被搬进了院子里。
大门关上,屋子里亮着灯,里面,睡眼惺忪的漂亮人儿揉着眼睛,慢慢地走了出来。
打哈欠,懒懒洋洋。
“他们走了?”
虞隼走过去,揽过她的腰,把她揽回走。
“走了。”
娇气的人儿靠着他,闭着眼睛,哼唧,“那是我的嫁妆,你快看看……”
“不急。”
他把她抱上了床,“再睡一会儿,醒了再看。”
“……那怎么行,你得检查了我的嫁妆,我才能嫁给你……”
她撑起身子,还在强打着精神。
他俯下身,亲了亲她的脸。
“好,我去看,你睡吧。”
他为她盖上被子。
时候尚早,但他似乎已经不需要再睡了。
安抚好了她,又亲了亲她的脸。
将屋子的蜡烛灭掉,门也轻轻关上。
他走出了屋子,打开那送过来的箱子。
只掀开,看了一眼,他便合上了。
面色平静,将箱子放好。
娇气(55)
云姒睡饱起身时,还没洗漱,便急着要看自己的嫁妆。
只是虞隼不在,送来的箱子也不知道被放在哪里了。
她左找右找,怎么找都找不到。
“……”所以虞隼去哪里了?
云姒只好去洗漱,吃早饭。
之前她和他商量好了,等嫁妆到了,两个人再成婚。
虞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他会安排好的。
现在嫁妆到了……
他人呢?
被养得水润欲滴的人儿,吃着甜甜的南瓜饼,盯着院子里的空地,思索。
……
……
……
“叩叩叩——叩叩叩——”
大门忽然被敲响了。
云姒看了过去,起身去开门。
门口,刘雪莹站在了那里,脸颊瘦了一大圈。
脸色苍白,看起来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
“……”云姒微微挑眉,“有事么?”
“我想找虞隼。”
她劈头盖脸就是这句。
云姒:“他不在。”
“那他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刘雪莹沉默地看着她,双拳握紧。
“你不是他的未婚妻么?怎么可能不知道?”
云姒耸了耸肩,“我真不知道,骗你干嘛?”
刘雪莹直接推门,大步闯了进去。
“虞隼!虞隼!”
她看了一圈院子,晾衣绳上两个人并排的衣服几乎是像针一般,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转身,去了灶房。
“虞隼!虞隼!”
灶房里没有人,只剩下主屋了。
她闯了进去,看见床边贴着的囍字,俨然是已经气到了浑身发抖。
云姒跟上,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找他有事?”
“关你屁事!”
她冷冷地回了一句。
视线死死地盯着床头上大红色的囍字,像是要把那块地方盯穿一个洞。
屋子内只有一张床,两个枕头,一张被子。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人已经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甚至,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
刘雪莹冲上前,将那个囍字给撕了下来。
撕碎,疯狂地撕成了碎片。
云姒倚靠在门框边,也不恼。
就这样看着她,指尖轻点。
她撕碎了囍字,转身,冷冷地说:“你们成亲了?”
云姒歪头,“成亲了。”
虽然……礼还没成。
这三个字,犹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断掉了一般,刘雪莹的身体一软,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脸色苍白到可怕,身子也瘦得惊人。
“……”云姒站直,“喂?你——”
看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她皱了皱眉,走出去,找救兵。
……
……
……
……
经过一番折腾,刘雪莹终于被送走了。
大夫提着药箱急匆匆地来了,刘母也着急得差点没晕过去。
家门口好奇围聚着不少人,都是议论着,谈论着这番八卦。
云姒从刘雪莹家出来,就看见翁婆她们和她招了招手。
她走过去,她们一阵关心。
“没事儿吧?雪莹怎么样了?”
云姒摇了摇头,“大夫还在看,说是气血不足,身体很虚弱。”
她们了然。
“前段时间就听说她在闹绝食,现在看看……真是可怜。”
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
娇气(56)
“那可不,她也是够死心眼的,你说这世界上这么多男人呢,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话说的也不对,你们看虞隼,多好一男人,又疼娘子,又能干,是我我也想嫁。”
“话是这么说,但是吧……她也蛮可怜的。”
喜欢了虞隼那么多年,追了他那么多年。
本以为是个千年不开花的,却没想到……
短短几日,就被另外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给抢走了。
铁树开了花,简直柔情入骨,疼人疼到了骨子里。
这换了谁,恐怕都不会轻易甘心。
她们叹气。
云姒站在那里,自然明白她们惋惜可怜的意思。
她笑了笑,垂下眸,平静说:“的确可惜。”
翁婆愣了愣,自觉失言,忙说,“没有没有,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说着,她推了推王大姐的手臂。
王大姐连忙应声附和,“是啊是啊,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没有说你怎么样,你可千万别多想。”
云姒微笑,摇头。
“放心,我没有多想。”
“可惜,也确实可惜。”
“这……”王大姐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见她低头一笑,声音放轻,“追了几年,要放弃的话,确实可惜。”
但……
她已经追了上万年,若是要她放弃,岂不是更可惜?
她淡笑着,没有再说接下来的话。
转身看着刘雪莹家,垂眸。
……
……
……
……
晌午。
虞隼终于回来了。
放下背篓,推门而入。
云姒正在桌子旁坐着,安安静静地,托着脸,玩着茶杯。
他推门进来,皮肤黑黢,一身汗意。
云姒抬眼,情绪平平,“你去哪了?”
沉默寡言的男人,放下背篓,递到了她面前。
“……”她玩着茶杯的手停了停。
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两个水润润的桃子,一份软糯的糖心糕,还有脆脆甜甜的小零嘴。
她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拿到最底层的东西时,她两面看了看,微怔,“地……地契?”
还是一,一沓?
她讶然望他,“哪来的?”
他坐在她的身侧,环臂抱住了她。
抱得紧紧的,嗓音低沉,“聘礼,都给你。”
“……”云姒沉默了良久。
翻阅了两下,这地契上都写着她的名字。
她转头,张了张口,“你……”
一大早出去,就是为了这个?
他身上都是汗,嫌脏,便将上衣脱了,光着膀子抱她。
蹭着她身上的香味,敛眸。
“礼尚往来,不是么?”
她给了他嫁妆,他便将所有的家当都给她,当成是聘礼。
他低沉说:“这是我用打猎换来的钱,之前看没什么用,就全部用来买地了。”
“别小看它们,这些地我都租出去了,每个月都能收钱。”
换而言之,他根本就是个大地主。
光是靠着每月的租金,就能坐享其成,吃到老。
“……”云姒沉默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以为家里穷,所以特地敲诈了皇后一笔。
娇气(完)
结果他压根就不穷,还——
她无奈。
“虞隼,我以为我们家很穷。”
男人似乎被我们家这三个字给取悦到了,埋头在她脖颈间,唇角微微上翘。
“我记得,我从来没有说过家里穷。”
他说话间,带着点无辜的语气。
云姒:“……”
确实没说过。
是她的错,看到这里家徒四壁,屋子里甚至连床都没有,只有炕,看到他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吃的还是馒头,就误认为他穷。
一切都是她自己脑补。
她扯了扯嘴角,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无奈中又觉得好笑。
“所以,这些都给我了?聘礼?”
“嗯。”
“不怕我携款跑路?”
他没说话,抱紧了些。
意思是,不怕。
云姒开着玩笑,“要是我真跑了,你不就变成穷鬼了?”
他安静沉默。
个子高大的男人,抱起她来轻轻松松。
若是想要抱紧,她根本就推不开。
云姒也没推,掏出手帕,擦了擦他身上的汗。
温声说,“不会跑的,我刚刚开玩笑呢。”
他嗯了一声,敛眸,挡住那一抹幽色。
“其实……跑了也没关系的。”
“什么?”
“跑了,也没关系的。”
“……”云姒扬了下眉,有些意外,“你确定?”
他垂着眼皮,安静地说:“跑了的话,再抓回来就好了。”
要是再跑,干脆就拿铁链锁住。
云姒:“……”
“要是你抓不到我呢?我藏起来了,你不知道我在哪里呢?”
“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
他平静说:“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这句话……细思极恐。
“……”曾经暗戳戳想要逃跑的小妖精,笑意微滞。
他说,“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是你没走。”
机会没有第二次。
不管是什么。
她动了动唇。
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但最后,她还是没有出声。
安静抱住了他,轻拍着他的肩。
“虞隼。”
“嗯?”
“刚才我是开玩笑的。”
“嗯。”
“你没有当真,对么?”
“嗯。”
她心里的石头这才松了些。
擦擦他脖子上的汗,她说:“放心,我不跑,绝对不会跑。”
她态度很认真地保证。
他没说话,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云姒看了看四周,“对了,我的嫁妆呢?你把它放哪了?”
他启唇,“钱太多,在地窖里。”
“很多么?”
“嗯。”
她微微弯眸,“这个是我和姨母交换来的,她要了我的小玉佩,我得了钱。”
“嗯。”
“你不问我她为什么想要我的小玉佩么?”
“……为什么?”
“因为,那是父亲留给我的,里面藏着燕国的军事布局图。”
“皇帝想要?”
她点头。
她父亲是勾结别国没错,但被发现了之后,这样也算是误打误撞地帮了皇帝一把。
所以她要了点钱,算是补偿。
虞隼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么聪明?”
“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教的。”
“谁教的?”
“……”她微微一滞。
盯着他看,不说话。
他眼眸漆黑,眸色凝暗。
好半响,她飞快地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不告诉你。”
这蔫坏蔫坏的性子是谁教的……
这是一个,秘密。
……
……
……
……
——小世界,完——
今天女主她学废了吗
囚养(1)
……
……
二月,将近冬末初春的季节。
严冬将要过去,初春眼看着就要来。
只是城市的天气依然很冷,不见丝毫暖意。
高楼林立的大厦,街灯四起。
太阳落下后,气温便越发冷凝起来。
初春的寒风呼呼地吹着,直直冷到了人骨子里。
夜幕降临,霓虹灯绚烂多彩。
城市中央的最高商楼上,巨大的屏幕正在播放着一年一度的盛视庆典。
无数明星应邀前来,带着作品,参加庆典评选。
此时的大屏幕上,主持人正在播报着一年一度最受欢迎女演员奖。
“欢迎大家重新回到我们盛视庆典的现场,接下来是我们大家今晚最关注的——2021年,最受欢迎女演员奖,究竟会花落谁家呢?”
“是《归来》里风情万种,举世无双的翩翩娇人简蝶,还是《明月照》里悲苦壮丽,挣扎一生的杜艳双,还是《我们》里努力上进,拼搏精神的宋雪儿呢?”
“大家期待已久,今天我们也就不卖关子了,好,接下来请由我来宣布,获得2021年最受欢迎女演员奖的是——”
画面一转,镜头转向了座位第一排。
美艳动人,艳骨倾城的美人,几乎是在一瞬间,夺走了全部的目光。
如黑暗中明亮璀璨的唯一明珠般,微微抬眼,艳色摄魂。
娇艳红唇,妩媚卷发,美得不可方物,十足的妖精。
“没错!她就是——《归来》中,饰演风情万种,举世无双的翩翩娇人的——云姒!”
掷地有声地落下,掌声雷鸣。
商城底下围聚的众多粉丝,爆发出了欢呼。
“云姒!云姒!云姒!云姒!”
人群涌动着,就像是沸腾水里跳动的鱼。
气氛热烈。
大屏幕上,那波浪红唇的美艳女人,起身,步伐摇曳生姿。
如暗夜中摄魂心魄的极致妖姬,身姿曼妙,寸寸精致雪白。
“云姒!云姒!云姒!”
“啊——老婆我爱你——”
“姒姒老婆怎么能这么美!!!啊啊啊啊!!!!”
“云姒我爱你!!!!”
大屏幕下,粉丝撕心裂肺。
气氛更是沸腾到了极点。
大马路上,车水马龙,堵得厉害。
都是停下来看大屏幕的人,拍照,闪光灯晃眼至极。
汽车鸣笛声,人头攒动声,粉丝叫喊声,喧闹声,布满了整个城市中央。
场面一度失控。
路口堵得水泄不通,交警第一时间赶来疏通现场。
路口中央的一辆黑车内。
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探头看了看外面失控的广场,感慨。
“这些个粉丝,不就得个奖么?这有什么好激动的?”
副驾驶座上,助理翻着手机,很激动。
“当然得激动了!我们姒姒姐现在那么红,以后指不定能傲视群雄,成为演艺圈的当家一姐,到时候……天,我想都不敢想。”
她看着网上的评论,又转头,“李姐,现在网上的评论都非常不错,加上今晚姒姒姐得到的奖,大家都说姒姒是最快拿到大满贯的视后呢!”
后座的李沫拿着平板,也在看。
囚养(2)
“挺好的,姒姒表现得那么好,拿这个奖也是意料之中。”
她说着,看向了身旁的人。
美艳动人的大明星,拿了奖,此刻依旧是懒懒的姿态,没有什么表示。
半支着太阳穴,看着外面堵得水泄不通的路,安安静静。
似乎还有些倦怠。
李沫知道她最近没休息好,放下平板,关心问,“姒姒?你还好么?”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她懒懒地嗯了一声,靠在那里,调整了一下姿势。
天气冷,但车内开着空调,所以她身上也没有穿太多的衣服。
穿着一身卫衣黑裤,戴着黑色鸭舌帽,只露出了那嫣软明艳的唇。
整个人像是没精神的撩人狐狸般,不怎么动,却还是让人的视线忍不住看过去。
像一直看着她。
李沫看她这副没精神的样子,语气更担忧了。
“是不是房子隔音不好,有噪音?还是那床不舒服了,你睡不着?”
她没说话,只摆了摆手,表示无碍。
李沫却担心得不行。
最近她一直这样,没有精神,一直都恹恹的,像是生病了一样。
但去医院检查,医生也说什么问题都没有,可能是因为睡不够。
就为了这个,她还特地把所有夜里的通告都给推了,让她能好好休息一番。
只是现在看来……
好像还是不顶用。
她想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
“是不是……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了?”
“还是说,又碰到私生饭了?”
助理小汪回头,“李姐,因为没有吧……”
“这段时间我都是一直跟着姒姒姐的,没有碰到过私生饭。”
司机也开口,“李姐,我们这段时间都特别注意了,酒店也都排查过了,应该没问题的。”
他们这样说了,但李沫还是不怎么放心。
她转头问那懒懒的人,“姒姒,最近还有东西丢么?手机有没有忘带?”
“小汪,最近可还有什么异常?”
助理摇头,“没有,姒姒姐的手机都在我这里呢。”
“哦对,姐,手机还给你。”
她把包里的手机递过去。
那一副恹恹模样的美人,闭着眼睛,接过。
没有看,直接塞在口袋里,然后抬手,压低了鸭舌帽。
一副想睡觉的模样。
李沫还想说些什么,但现在有男人在,她不方便问,只好作罢。
看看外面,路终于通了。
交警吹着口哨,在路口指挥。
……
……
……
……
一路无言,回到了公寓。
云姒就住在嘉宸公寓,临江,俯视的视野相当地好。
保姆车驶入公寓大门后,停在了楼下。
李沫下车,绕过车身,开了另一边的门。
里面坐着的人,卫衣外再套个羽绒服,戴着鸭舌帽,戴着口罩。
全身都是黑的,下车,伸了个懒腰。
助理也下车了,从后备箱里拿出庆典上送的礼品和奖杯。
三个人一同走进了公寓楼,指纹加人脸扫描,楼下的玻璃门这才缓缓打开。
李沫挽着云姒进去。
司机则在外面等着,等着李沫和助理出来。
囚养(3)
没了男人在场,李沫按了电梯键,左右看看,声音压低。
“小汪,最近的监控都查了么?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助理两手提着礼品袋,摇头。
“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戴着口罩的人儿双手插在兜里,抬头,盯着那电梯的数字看。
“叮——”
电梯缓缓地开了。
三个人走进去,输入密码。
只有专门的密码才能上专门的楼层,这样隐蔽性最好。
电梯门缓缓关上。
“姒姒,马上就到春节了,看你这样,这两天我也不给你安排事情了,你好好休息,等年后我们再开工,你看如何?”
她懒懒地嗯了一声,倚靠在了电梯墙上。
低头,运动鞋踢了踢地面。
看她这副模样,李沫叹了口气,说:“要不……你来我家过年?”
“不然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太冷清了,也不好。”
那戴着鸭舌帽的人,摇了摇头。
“没事,我在家睡觉挺好的。”
“那我大年初二来看看你?”
“不用,李姐你安心过年吧,有什么事情可以电话联系。”
李沫只好说:“那我年初三来吧,顺便带点年货给你。”
“不管怎么说,年还是得过的。”
她嗯了一声,似乎又打了个哈欠。
困懒得那双漂亮的眼睛都眯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仿佛随时都能睡过去,动也不想动。
“叮——”
电梯抵达八楼。
嘉宸公寓的隐私措施做得非常好,每层楼都只有一套房,相当于是一人独有。
八楼是她的公寓,走廊亮着灯光,还有装点的植被摆在一旁。
三个人进了公寓,灯打开,宽敞明亮的空间一览无余。
助理将礼品盒放在桌上,照旧拆开,将里面的奖杯拿出来,摆在了客厅专门的柜子上。
上面大大小小都是奖杯,底下则是各种纪念品。
助理按照奖杯的重要程度,将它们一一摆好,调整成最合适的样子。
云姒进了屋,拖鞋,摘帽子,摘口罩,动作一气呵成。
眼皮都没睁,径直走进了卧室。
李沫在后面帮她把鞋放回鞋柜里。
“姒姒,那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这么晚了,饿不饿?要不我点个蔬菜沙拉给你吃?”
卧室内她的声音传来。
“不用,我睡了,你们走吧。”
助理将空的礼品袋收好,又将垃圾袋收走。
左右看看,似乎没有什么要做的了。
“李姐,走吗?”
“……不行,你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偷拍的。”
李沫被之前私生饭的事情给弄出阴影了,现在格外谨慎。
助理只好又检查了一遍。
李沫走到阳台,看了看外面。
阳台外就是江边,此刻风正大着,冷飕飕的,扑面而来。
李沫都忍不住缩了一下。
“李姐,检查过了,没问题。”
助理走了过来。
李沫点点头,拿起一旁的遥控,将阳台的挡风玻璃合上。
挡住了外面来的风,又将屋子里的空调打开。
屋子内很快就温暖了起来。
囚养(4)
看做好一切了,李沫走到卧室,敲了敲。
“姒姒,那我们走了?”
里面传来了一声嗯。
李沫这才和助理离开。
关上公寓门,密码锁立刻锁上。
助理提着垃圾袋,跟着李沫。
“李姐,上次的私生饭不是已经抓到了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李沫低头用手机发着短信。
“上次的抓到了,不代表接下来的没有。”
“而且我感觉……”
她说着,抬头看助理,面色微凝,“上次抓到的,不是真的。”
助理一惊,“什么意思?”
李沫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
“之前姒姒不是说,发现自己总有东西不见么?这种现象现在还有。”
助理被吓得有点紧张,忍不住抓住她。
“李……李姐,会……会不会是姒姒姐不小心弄丢了呀?”
李沫表情凝重,“一次是不小心,两次是不小心,三次是不小心,但总不能天天不小心吧?”
助理不说话了。
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更何况,她也知道,云姒不是个会丢三落四的人。
李沫拉着她进了电梯,按了一层。
“不管了,我已经吩咐保安多注意,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那……那好吧……”
电梯门缓缓关上。。
……
……
……
……
明亮宽敞的卧室内。
一身黑衣黑裤的女人,戴着卫衣的帽子,插着兜,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衣帽间,不说话。
脑门微涨,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早上刚收回来的衣服……
又不见了。
又丢了一件衣服,还有一件内衣。
云姒微微眯眼,看着里面,不说话。
照常拿出手机,点开其中一个软件,查看今天屋子内的监控情况。
果不其然,监控器又坏了。
白花花的一片,滋滋滋地响,什么都看不到。
她按了按自己发涨的太阳穴,没说话。
放下手机,随便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睡裙,走进了浴室。
丢在床头柜的手机亮了一下,是李沫不放心她,发了很多条叮嘱的消息来。
浴室传来了水声,热气蒸腾。
手机亮了之后,很快就暗了下来。
二十分钟后,一身湿意的人儿披着毛巾,走了出来。
洗完澡,她似乎又不怎么想睡觉了,出了卧室,接水。
顺手打开了电视。
电视内,是有关犯罪人士释放的报道。
里面穿着犯人服的人,被打了马赛克。
手上戴着镣铐,被警方移送了出来。
云姒披头散发着,一边喝着温水,一边换台。
娱乐新闻台还在播放今晚的庆典,算算时间,庆典似乎还没有结束。
她是偷溜回来的,却丝毫不心虚。
于是,她没什么兴趣地换台。
公寓里的空调开得很足,暖洋洋的,有如春天。
云姒坐在那里看了会儿电视。
很快,她困了。
困得突如其来,没有一点防备。
这样迅猛而来的困意,让她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全身的力气都在失去,就像是身上破了个洞般,浑身上下的力气倾泻而出。
囚养(5)
她摇了摇头,想抬手,却没有力气。
脑袋在一瞬间发沉,神经仿佛也疲软了下来。
全身都被抽走了力气的人,重心一个不稳,躺在了沙发上。
她双眼迷离,视线朦胧得厉害。
电视的画面还在播放,但此时她似乎已经听不见声音了。
明明意识还清醒着,但身上却是软得厉害。
手指都不能动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禁锢着她。
云姒这才意识到不妙。
她使不出妖力了。
浑身上下的妖力都被堵在了体内,即便是想要调动,也没有办法,死死地卡在了里面。
她低低喘了口气,努力动作。
只是手指稍稍能动一下,其余的都动不了了。
没有力气。
“……”她稳住心神,闭上眼睛,开始调动神力。
很快,缠缚在她心脉间的神力,缓缓地流通了。
舒缓着她四肢无力的症状,尽可能地温润保护着她的身体。
症状只能缓解,不能解决。
无力地倒在沙发上的人,微蹙着眉,心神紧绷。
……
……
……
……
也不知过了多久,灯在一瞬间就黑了。
空调也停止了,电视也没了。
似乎还伴随着一声电闸跳动的声音。
屋漏偏逢连夜雨,真是雪上加霜。
没了空调,屋子内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
那躺在沙发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面前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但身后,有一双炙热的手,如同烫铁一般,缓缓地覆上了她的肩膀。
如幽灵一般出现,悄然无声,动作却毫无掩饰。
倒在那里的女人,身体显而易见地僵了一下。
但很快,她缓缓放松了下来。
像是在强装镇定。
“你是谁?我们谈谈。”
但显然,来人没有要和她谈的意思。
似乎是知道她没有力气,连手指头都动不了,来人便将眼罩给她戴上。
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他的动作很轻,手指温暖,对待她就像是在对待心爱的娃娃一样,轻柔而又细致。
很快,云姒听到电闸又响了一声。
来电了。
空调再次呼呼吹起了暖风,电视的声音也重新响了起来。
灯也亮了,只是她戴着眼罩,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她抿了抿唇。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实属不太好。
她躺在沙发上,感觉到沙发边上凹陷了一块。
他坐了下来,还把她抱了起来。
抱到自己的腿上,炙热的手指缓慢地抚摸着她的脸,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觉。
就像是交颈的情人般,抚过她的耳廓,往下。
动作很轻,不显粗暴。
那漂亮美艳的人儿,没有力气,只能像是个没有骨头的洋娃娃般,倒在他的怀里。
两只手无力地垂落着,脸颊是健康的粉白色。
又香又软,身上的香气浓郁逼人。
活生生地,躺在了他怀里。
“……”云姒觉得他可真是个变态。
尤其是那手摸她的时候,十足的变态,令人寒战。
想不害怕都难。
那人抱着她,缓缓抬起了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