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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iss_苏     领袖兰宫txt下载     领袖兰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卷374、问狐(3更)

    赵翼一听眼前的“蒙古姑娘”看过他的杂记,也有些傻了。

    他本清贫,他父亲就是靠给人当西席先生谋生。他便从小就跟着父亲在外,四处一边求生,一边求学。他天生聪慧,六七岁大便以聪敏而声名鹊起。他十五岁那年,父亲客死在人家的家学上。他无以为生,家中又有弟弟妹妹要养,那户人家便同情他,兼之怜惜他的才学,这便留下他继续当教书先生。

    这些年勉强糊口,去年才来到京师,有幸被刘统勋大人赏识,这才入其门,成为刘大人门客。他自己没事儿写来自娱的杂记,才有机会被人传读。也有些文人,因慕刘统勋大人之名,相信刘大人的眼光,这才将他的杂记少量刻印过几本,流传于市井。

    就凭那个印数,他自己都没当回事,却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姑娘都看过。

    他呆呆望住婉兮:“……小生的杂记,都传到草原来了?”

    婉兮听明白了症结,不由得跺脚而笑:“书呆子,你想多了!草原人尚且用蒙语,你那汉字的杂记自然还传不了这么远!我是在京师看过的。”

    赵翼这才脸一红:“叫姑娘见笑了。”

    婉兮摇头:“见什么笑?即便你那杂记现在看过的人不多,却不是写的不好!只要写得好,来日必定更多人看见!醢”

    婉兮真想告诉他,他的杂记连皇上的御书房里都有!

    赵翼淡淡笑笑:“多谢姑娘。”

    婉兮盯着他:“别说这些了,你快些回答我:你说你亲身撞见过狐祟,究竟是真的,还是你编造来的,或者道听途说?”

    赵翼整本杂记写得都十分写实,故此婉兮看到狐祟那一节才也认真了的。

    赵翼愣了愣:“姑娘只问那一节?是说小生整本杂记里,只有那一节写得最好;旁的倒不值一提了么?”

    婉兮又叹:“你果然是个书呆子!”婉兮忍不住笑:“我没说你旁的写的不好,只是我本人对狐祟之事有些怀疑。缇”

    赵翼垂头不语。

    婉兮便也蹲下,盯着他眼睛:“哼,我懂了,你果然是编的!”

    赵翼霍地仰头,有些脸红脖子粗:“小生不是编的!小生说是自己亲身经历,那便绝不会诓人!小生写的是杂记,又不是戏本子!姑娘既然有所怀疑,那便已然摆明是不信的了。”

    婉兮便也盘腿坐下来:“那你具体给我讲讲。”

    赵翼咬住嘴唇:“……所有经历,都在杂记中了。”

    婉兮摇头:“不够详细。”

    赵翼转开头去。林子外的斜阳越发酡红,映照在他面上,便也是同样的酡红了。

    他就是不说话,婉兮盯了他半晌,妙目一转,便也笑了:“……你那晚,喝酒了吧?”

    赵翼霍地又转过头来:“姑娘想说什么?”

    婉兮便放松下来,拍了拍手:“你那杂记里说得明白,是你那朋友先住进那空宅,发现了楼顶脚步声,然后才告诉你的,你才去的……试想,那会子你们心下怕是早已将那声响当成是狐祟了。既然要夜探狐祟,我不信你有那么大的胆子直接去。”

    “你必定,借酒壮胆才敢去的。”

三卷375、是兔子么(4更)

    两人竟这么坐在地下“吵”起来了。

    婉兮句句质疑、字字不让,从那几十字的杂记里挑出几百个疑窦,拆出数十个破绽来。完全忘了豆角儿刚刚撒欢儿地跑进坟圈子里去,毛团儿也撒腿追过去了。

    赵翼则小心反驳,顶着一脸的认真,绝不像是唬人,反倒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天真稚拙的可爱来。

    两人都是认真的,这便谁都说不服谁。

    玉叶的心一头系在那追着豆角儿跑没影这么半天的毛团儿那,一头还得顾着眼前。自家主子好歹是皇上的宠妃,这么苍茫暮色地下坐在坟圈子里跟一个陌生男子讨论狐祟……她这颗心要是能放得下才怪呢!

    好在远处林子里终于又传来了豆角儿那近乎癫狂的叫声,还有毛团儿阵阵呵斥声,这才吸引了婉兮的注意力,起身抓住玉叶的手。

    “我怎么听着,豆角儿是乐颠馅儿了呢?”

    玉叶也是狐疑:“奴才也听着,毛团儿那骂声里,也是带着笑音儿呢。”

    主仆两人四目对视,都是有些哭笑不得醢。

    “这一人一狗,发什么疯啊?”

    这大坟圈子里,这个天下下头,那一人一狗还能乐成这样儿,该不会是已经被吓疯了吧?

    婉兮便抬步:“我去看看。”

    玉叶吓坏了,那林子深处坟包更多,林木更密,暮色便也更深重,玉叶便扯着婉兮的手,怎么都不肯叫婉兮去:“主子……那处太邪性!”

    倒是赵翼听见了,从地上骨碌爬起来,朝婉兮一揖到地:“姑娘留步。小生不才,愿替姑娘前方打探。”

    赵翼虽是男子,身上阳气能重些,可是怎么说呢,他终究书生文弱,又这样清秀,婉兮便总觉还不如自己去呢缇。

    赵翼却坚决拦着,急吼吼道:“姑娘别忘了,方才小生挨个坟包祭拜过。阴魂也有情,就算这会子要出来作祟,可是好歹也能记着小生方才那点情分,便定不会伤着小生的!”

    婉兮想想,倒也忍不住点头一笑。心道:也是,也唯有写出那样狐祟故事的人,才能做出这样路遇野坟,还能上前挨个跪拜的呆子之事来;反过来说,也唯有这样的人,才肯笃信那狐祟的故事,并且据理力争,不容许有人质疑。

    赵翼见婉兮点头,这便扭身去了。不久倒在林子变密的地方与毛团儿会合,两人一狗一同回转来。

    暮色渐浓,婉兮以为自己眼花,又揉了一记,才确认这两人回来,面上真的是都带着笑的。

    甚至于,赵翼竟然与毛团儿勾肩搭背。

    婉兮又去看一眼豆角儿。

    今儿从发现坟圈子开始,豆角儿的反应就是有些奇怪的。人类都是毛骨悚然,豆角儿却跟打了鸡血似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这会子婉兮隔着暮色,隐约瞧见豆角儿嘴里叼着一团什么。毛茸茸、圆滚滚,倒像是个灰毛的大兔子。

    婉兮便挑眉问:“怎么了,豆角儿是在坟圈子里抓着兔子了?”

    玉叶听了也吓了一跳,跺脚指着毛团儿就骂:“你疯了?你是几百辈子没见过兔子还是怎的,这坟圈子里的兔子,你也敢要!”

三卷376、姑娘贵姓(5更)

    玉叶越说越气,也顾不得赵翼在旁,“……你就不怕,这坟圈子里的兔子,是啃死人骨肉才长这么肥硕的!”

    玉叶说得有理,豆角儿嘴里那一团,目测起来便几乎是普通兔子的一倍半大小,有些过于肥硕了。

    毛团儿被玉叶这样跳脚指鼻子骂,面上虽有些红,可是——却整颗心都是欢喜的。

    他知道她是真的急了,真的因为担心他而急了。

    毛团儿只朝赵翼低低道:“叫先生见笑。”

    赵翼却眨眼:“我倒是觉着这位姑娘难得地率真可爱。醢”

    已是到了婉兮眼前,毛团儿忙跪倒:“回主子,原来是虚惊一场。”

    婉兮眯眼望住毛团儿,又去看了看那摇头晃尾巴,分明是在显摆的豆角儿:“哦?怎么说?”

    毛团儿也瞧见豆角儿那模样了,心说:这要是个人,早不定怎么眉飞色舞了。毛团儿含笑将豆角儿嘴里的“毛兔子”给抢过来,拎起来给婉兮看:“主子瞧。”

    婉兮虽此时贵为令妃,可是从小毕竟是在乡间长大,该见过的都约略见过,没什么大惊小怪。这一见便是扬眉:“不是野兔子?我天,倒像个地鼠!我小时候在家也见过,不过都一拃长吧,这个竟将近两尺?!”

    毛团儿含笑点头:“正是地鼠。便连那些坟包,都是咱们误会了。那些小丘并非坟包,而是这些大地鼠的巢!它们掘土为巢,便将掏出来的土堆在地面上,因它们体型硕大,这便掏出大堆的土。冷不丁看上去,倒像坟包了。”

    玉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确定?缇”

    毛团儿含笑点头,拍了拍豆角儿的头:“多亏它。它本就是内务府狗房里教出来的猎犬,极为敏锐,故此它从一看见这些坟包开始,许是就闻出了是地鼠的味道。”

    “方才奴才跟着它一路跑到林子深处去,它比奴才快,等奴才追到地方儿,瞧见它已经在两条腿刨那地下的坑儿呢。奴才开始也觉得寒毛竖起,生怕看见那坑里是尸骨,奴才仗着胆子走过去一瞧——里头原来是一小窝小鼠崽子!”

    “奴才这才寻思过味儿来,又挑了几个小丘刨开,发现无一例外,都是地鼠的窝罢了。这便请主子放心,此处不是乱葬岗、坟圈子,只不过是地鼠的天下罢了。”

    婉兮这才放下一颗心,已是笑了。

    抬眼瞟见赵翼,婉兮这便更是忍俊不禁。

    “你个书呆子,亏你还怜惜人家孤坟野鬼,挨着个儿的给人家祭拜,还压冥钱!你自己的那几两银子都白费了不说,你好好的万物灵长,却给个地鼠磕头了!”

    赵翼也是挠着后脑勺傻乐:“……小生倒不后悔。彼时确实以为是孤坟野鬼,无处话凄凉呢。小生的一颗心总归是好的,便是跪错了,总也天地可鉴。”

    婉兮轻叹一声:“我懂了。也亏得是你这样人,才写得出那狐祟的故事。你是当真一颗诚心相信有狐祟的。信则有,你本是诚心诚意,并非哗众取宠。”

    弄明白了,天色也暗了,婉兮便点点头:“在此别过。”

    赵翼一急,紧盯住婉兮,直问:“还没问姑娘贵姓!”

三卷377、你猜(6更)

    赵翼这么冲口而出,毛团儿和玉叶都吓得一愣,一起回头瞪赵翼。

    便连豆角儿也狗仗人势,跳着脚冲赵翼大声汪汪叫醢。

    赵翼果然给吓了一跳。可是书生那股子骨气却还是嶙峋而出,坚定立在初上的月色里,认真望住婉兮。

    婉兮垂首迟疑一下,淡淡一笑:“说个理由给我听听。若有理,我就告诉你。”

    赵翼脑筋真快,立即道:“理由不止一条,姑娘请听。”

    “其一,人之结识,自当礼尚往来。姑娘既知小生姓甚名谁,小生又怎该不问姑娘贵姓?纵姑娘闺名不可赐告,小生亦不敢唐突,可是姑娘告诉小生姓氏,小生当不至于失礼。”

    “其二,姑娘虽面相五官皆是汉人灵秀,说话也是汉语,然姑娘终归穿着蒙古衣裳。小生便自然认为,姑娘出身蒙古家族。蒙古家族的女儿,便不用如汉家女儿一般扭捏。蒙古女儿骑马射箭,还用鞭子抽中自己喜欢的男子……便自然不必拘泥于赐告一个姓氏。”

    婉兮想了想:“嗯,倒也有理。那我便告诉你。缇”

    毛团儿和玉叶都吓傻了,双双喊:“主子,三思!”

    婉兮轻叹一声。这两个傻子,还当真以为她能说真名么?

    她妙目一转,朝着那赵翼道:“……我复姓令狐。”

    婉兮这样一说,毛团儿和玉叶也都傻了。

    赵翼也愣神儿了半晌:“蒙古人中,也有复姓令狐的?”

    月色初起,月华如水,映入婉兮眼底。

    婉兮轻灵一转,“你自己猜!”

    语声未落,已是牵着豆角儿,迈步走远。

    毛团儿和玉叶赶紧跟上来。

    留下那粗大树木围城的浓密林子里,月华银白,一地坟丘。

    那书呆子,立在这样的月华土丘之间,呆呆望住那离去之人背影而已。

    玉叶跟上来,心下总归不妥帖,“主子虽说绕了个弯子,可是令狐二字,便正好是结合了主子封号与狐祟故事,他若稍微是个聪慧的人,立时便想到了主子便是令妃娘娘!”

    婉兮却笑了:“不会。他虽然是个有大才学之人,可是他从根儿上却是个书呆子。便如这跪拜孤坟野鬼一般,他想事儿与咱们普通人,不是一个路数。”

    毛团儿便也问:“主子说,他会怎么想?”

    婉兮略一想,便是莞尔一笑:“他啊,会先回去翻蒙古姓氏,从那千百个姓氏里先找找看,有没有姓令狐的。若果然有音近者,他会挨个查清楚每个这个姓氏的家族来龙去脉……如此一来,没几个月是查不明白的。”

    毛团儿和玉叶不由得同时一怔,随即一想有理,忍不住相视一笑。

    原本是笑那呆子,可是这会子两人四目一撞,便都赶紧避开。

    玉叶先找个话题打断这尴尬:“主子为何这样猜?”

    婉兮含笑道:“那是你不知道他在刘统勋大人家里做什么。他不是被聘作普通的门客,他是被刘统勋大人延请去,帮翰林院一起修纂的。他既入史书之门,行事必定以史去查。”

    一个并非朝廷官员的普通秀才,竟然能参与的修纂,皇帝也不能不小心观察此人。

    故此这赵翼的杂记,才会出现在皇帝的案头。

三卷378、令狐九,回家了(7更)

    因坟圈子、书呆子二事,婉兮在山坡这边延宕得有些久。这边事情放下了,婉兮便悬心留在山坡那边的颖贵人和几位皇嗣,这便头也不回,急速走去。

    待得爬上山坡,斜阳已经尽数暗寂下去,月影浮上树梢,天地银白。

    婉兮急急去寻那几个人,目光却定在多出来的一个人面上。

    毛团儿和玉叶也都看见了,赶紧请跪安:“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婉兮忙上前问:“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皇帝立在月影地儿里,长眉高挑,面色更如玉色氤氲:“哼,令狐九。”

    婉兮一怔,随即便也懂了,含笑行礼。

    她这话本是之前在山坡那边说的,山坡这边不应该有人知道。可既然皇上知道了,那便是那会子皇上自己也悄悄过去了,说不定就隐在树后。

    反正巴颜沟盛产粗壮大木,便是热河行宫所用的大木都是从这边顺河放过去的,那样粗的树干背后躲一个人,又是林深光暗的,当不难醢。

    又或者不是皇上亲自去的,也可有一二侍卫,也足够将这些话听了报给皇上知晓。

    皇帝转过身去:“天黑了,令狐九,回家吧。”

    山这边还有应聘和几位皇嗣呢,皇帝没多说什么,只带着大家回家。婉兮乖乖跟在皇帝后头,心下却并非全无觉察。

    她悄悄落后几步,先去握了握颖贵人的手:“你们安好吧?那边坟圈子是假的,是地鼠的窝。原本担心是野坟,冲撞了你们,故此耽搁了一些。”

    颖贵人也点头:“令姐姐不必担心,小妹和皇嗣们在此处没出任何事。况皇上很快便来了。缇”

    婉兮朝颖贵人眨眨眼:“那会子山上只有皇上跟颖妹妹……”

    颖贵人登时脸红:“令姐姐取笑小妹!那会子皇上只一心悬着令姐姐,并未与小妹站在这山岗上。皇上亲自去寻令姐姐了……”

    答案得到了。

    比答案更重要的,自然还是皇上这片心意。

    婉兮又走过去看了看几个皇嗣,尤其是腿脚不好、年纪最小的八阿哥永璇。五阿哥永琪懂事,忙回道:“令姨娘不必担心,儿臣带着弟弟和妹妹绕着大树躲猫猫,他们玩儿得开心,并不知发生了何事。”

    婉兮不由得握住永琪的手:“你这个哥哥,当得很好。”

    婉兮安抚完了众人,才又上前去跟上皇帝,悄然从身后伸了一个手指头,递进他掌心里去。

    他若生气了,便会给摔开;若给握住了,便证明没真的生气。

    婉兮小指头伸过去,心下还是有些忐忑的。正想着若是给摔开,又该如何哄他,却没想到他一下子便给握住了。

    不仅握住,更是大掌整个向后伸过来,就势将她整个手都给包住了。

    婉兮心下一喜,忙凑上前,躬身探头向前,悄然借着月色去看他面上:“皇上……没生奴才的气?”

    皇帝没回答,只是忽地扭头吩咐后头:“伺候你们颖主子和小主子,先回御营去。”

    颖贵人和永琪等便知道皇帝这是有话要单独与婉兮说,这便都赶紧跪安。

三卷379、反正我不承认(8更)

    一时众人皆脚步轻轻去了,这月色山林,更为清幽。

    婉兮便吐了吐舌:“皇上遣走众人……还是不高兴了?”

    她终究是皇帝后宫,这样私见男子,还面对面坐在一起聊了那么久,自是违反了宫规。

    皇帝轻哼一声:“反正你别指望爷会承认。”

    “嗯?”婉兮听着这话都愣了愣,回味一下,便乐了:“那爷就还是不高兴了,却不愿意承认。”

    皇帝这才将婉兮手摔一边儿去:“看见你盘腿坐地上跟那呆子说的眉飞色舞的,爷是你男人,不拈酸,还是个男人么?醢”

    “况且,爷还是天子!天子后宫,竟然这样儿……”

    婉兮便笑了,上前一步,依偎进他怀里去。

    他不是摔开她手指头么?她便送上整个人去。

    皇帝作势僵硬了一会子,也不伸手,婉兮就自己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将面颊贴在他心口上。

    “天子不吃醋,夫君才吃醋。”她仰头,目光映满月华,盈盈凝视他:“皇上吃醋了,便说明皇上是将自己当成奴才夫君的~缇”

    皇帝这颗心呀,便如同被她那跟小指头给轻轻地挠着。没办法继续冷硬下去,哼了一声,还是伸出手来——尽管只是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肩。

    “嗯哼。便是如此,也不准你随便叫爷吃醋!这滋味不好受~”

    婉兮深深点头:“奴才今儿是莽撞了,只是一切发生得太意外,叫奴才只循着自己的心去求证了,这便顾不上了宫里的规矩。总归是奴才有错在先,爷若不高兴了,先罚奴才吧。”

    皇帝这才又将另外那只手也环绕过来。

    “哼,认错的态度倒是好。”

    婉兮扬起头来,用下颌在他心口上轻轻一下一下地划着:“奴才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嘛。”

    皇帝深深吸一口气,垂首凝视他,“令狐九,给爷一个理由。你的理由若有理,爷便不生气。”

    这话分明是婉兮对那赵翼说的话的翻版。

    婉兮垂首轻笑:“理由也有两个:其一,奴才总归亲身撞上过狐祟嘛,这便想知道这个赵翼说话是真是假。”

    先说这个,皇帝眉眼之间便不由得笑意浮动起来。

    这狐祟的事儿,还不是他惹起来的。

    “嗯,算你有理。第二个呢?”

    婉兮深吸一口气,收起笑谑,认真望住皇帝。

    “爷说过,他不过一介秀才,却被刘统勋大人收入府中,与翰林们一起修纂。为皇上下旨官修的史书,内容涉及宫内宫外诸多秘辛,皇上对修书之人选择极为慎重。翰林们倒也罢了,终究都是历科状元、榜眼、探花,以及二甲的前二十名;可是这其中,这个赵翼未免有些特别了些。”

    “刘统勋大人不是鲁莽之人,他既然能向皇上推荐赵翼此人,这赵翼便必定是大才。皇上在案头放他的杂记,便也是皇上考察赵翼之意。奴才既然机缘巧合看过了这杂记,既然记住了这人的姓名,那么今日既然机缘巧合遇见,奴才便没理由不与他多聊几句。”

    “古来修史,一向是国之大事。史书公正与否,都在修书人之心。若居心不正者,修出的史书便不可看;若要史书公正,便必定要选纯良之人。可是奴才看他写狐祟,担心他也是个听信道听途说的人,写这样的故事来哗众取宠,怕是投机取巧之辈。”

    “这回奴才亲眼看了,爷可放心了。”婉兮含笑眨眼:“赵翼办傻事,却反倒证明他心地纯良。皇上放心叫他一起修史吧,他必能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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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380(1更)

    这一晚,婉兮伏在皇帝身上,将这一天的见闻絮絮讲给皇帝听。

    当皇帝听见那满地坟包,原来竟然是地鼠的窝时,也是笑声呵呵。

    “亏你来了草原这些回,竟然还不知道。这倒是骗不了爷的!”

    婉兮噘嘴,细想便也莞尔。她虽然跟着皇上秋狝好几回了,可是终究是没机会走到那么荒凉的地儿去,平素不是在行宫里,就是在御营里,那周围内务府早收拾得妥妥帖帖,怎么能看得见那么多地鼠坑呢。

    婉兮讲完了新鲜事儿,这会子已是有些困了,便用下颌抵着皇帝的肩膀道:“……嗯哼,那地鼠非但骗不过爷,也骗不过爷赐给奴才的豆角儿呢。从始至终,都是我们这些当人的‘眼见为实’了,人家豆角儿却兴奋得一直摇头尾巴晃的。”

    皇帝含笑点头:“豆角儿是个好样的。明儿行围,带它一起去吧。醢”

    婉兮吓了一跳,又睁圆了眼睛:“它还小呢!”

    豆角儿虽说是皇家猎犬的血统,可是终归……是在她永寿宫里跟养孩子似的养大的,倒没怎么吃过苦,这行围里若是遇见个老虎、黑瞎子的,那多危险!

    皇帝掐了婉兮腰侧一记:“还小?它天生就是猎犬,在你身边儿只学会狗拿耗子了……该历练历练。”

    还没去呢,只是这样一说,婉兮就心疼了。便翻了个身背转过去。

    可是尽管背转过去,可是整张后背上都刻满了“心疼”、“不愿意”几个字。

    皇帝轻叹一声,用指头尖儿沿着她纤柔的脊背线条滑动:“……爷算瞧出来了,你是个护犊子的。连条狗都要这么护着,将来生下咱们的儿子,还不也得这么护着?缇”

    婉兮心下一软,又是一酸,忙转回身来,重新依偎进皇帝的怀抱:“……狗是狗,人是人,不一样的!要是咱们的儿子,我便叫他去历练!”

    皇帝在夜色里不由挑眉:“嗯?狗比咱们的儿子更要紧?”

    婉兮便又垂下头去,不肯说话了。

    皇帝不由得眯眼,仔细回想旧事。

    从前初相遇时,他在那花田里呆的日子短,设身处地了解婉兮过去的日子也不多,但是他是天子,他天生博闻强记,故此倒也想起一个事儿来。

    “我倒记着,当初玉叶骂毛团儿的事儿来……玉叶说你原本也养条狗,还跟旁的狗生了个杂种,也叫毛团儿……”

    婉兮“扑哧儿”笑了:“这么多年了,二妞那两句傻话,亏爷你还记着。她不过是骂毛团儿罢了,爷别放在心上。”

    皇帝却摇头:“我本来没放在心上,可是这会子见你这么疼惜狗,我便不能不放在心上了。”

    皇帝扳住她的小脸,不准她逃开:“你那狗……怎么着了?”

    婉兮心头一撞,视野模糊起来。

    她不是为过去的事难受,她只是——没想到皇上能这样细心。

    他是天子啊,每天要管多少大事。便是秋狝出来,也在车中每天照样批复那些奏本,一时一刻都没有歇息。可是这多年前的旧事,他竟然还记着;此时偶然撞在一起,他还是猜到了她的心事。

    ---题外话---

    赵翼是大才,史学大家,历史上扳倒和珅跟纪晓岚无关,却跟赵翼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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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381(2更)

    这会子本是浓情蜜意之时,婉兮并不想提那旧日的伤心事了。尽管一提起来,她心底还跟针扎似的疼。

    她吸吸鼻子,尽量轻描淡写。

    “就是奴才养了条狗。不是什么好狗,就是乡间最常见的那种土狗。她是个小丫头……”

    “奴才小时候跟村里的几个女孩儿玩儿得好,小时候经常挨家串。奴才那小狗子跟脚,每当奴才出门儿,它就不乐意,非得咬着奴才的裤腿儿,不准奴才出门儿。奴才知道它是舍不得我,没辙,就只能带它一起去。”

    “这样一来二去就熟了,她便跟其他女孩儿家的狗也成了朋友。只是年岁渐长,我都没想到它那么早就成熟了,结果……就偷了人。呃不,偷了狗。”

    皇帝听了,忍不住“呸”了一声。

    婉兮轻叹一声:“我原本还不知道榻偷了谁家的狗,却见它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它不久就生下小小狗子来,那些小狗子全都长得不像我的小土狗,我便一瞧就瞧出来是哪条公狗的种了。”

    虽是多年前的事了,可是这会儿婉兮提起来,眼窝还是忍不住地热醢。

    “……那也是条好狗。是我们村里五妞家里的。她哥哥从前在内务府里当差,就是照顾内务府里的那些猎犬的。他后来丢了差事,回家来便带了这条狗回来。他时常吹嘘说,这是皇家最纯正的猎犬。”

    皇帝微微挑眉:“如此说来,他便是因为那条狗而丢了差事的。内务府里的狗,也是他能随便抱回去的?”

    婉兮点头,轻叹一声:“可是我的小母狗是个土狗啊,却高攀了人家。我本来还高高兴兴挑了个最好看的小狗崽儿给他家送去,可是……人家却不要。”

    婉兮不想说了。

    皇帝轻轻握住她的手:“……那些狗,母狗和小狗,后来都死了,是么?”

    婉兮使劲点头,使劲藏住难过缇。

    那五妞保得哥哥嫂子,连五妞这亲妹子都不心疼,更怎么会心疼偷偷高攀了他们家猎犬的小狗呢……她后来好悬要去跟他们拼命,只是额娘拼命给拦住了。

    皇帝将婉兮收回怀里来:“好了,都怪爷,我不该问。多少年的旧事了,再说你现在有了豆角儿了。豆角儿的血统又岂是那人偷回家的狗比得了的?一切都过去了,曾经他们高不可攀的,如今对你来说都是最平常的罢了。”

    婉兮还有些难过,却忽然听见卧榻之下有簌簌之声。

    婉兮惊得急忙收住眼泪,担心是有刺客。

    婉兮将皇帝向榻里一推,自己先拦在外头,伸头往下一看——

    本来还热泪盈眶的婉兮,这一看却猝不及防,硬是笑出声儿来。

    原来是榻下地面上,原本平整,还铺着地毯,忽然不知怎地就平地起小丘,将那地毯都给拱了起来!

    眼见那拱起越来越大,皇帝也被吓了一跳,婉兮却忍俊不已,向帐外喊:“豆角儿!”

    此时是在御营,皇帝不方便到婉兮的帐中过夜,便由婉兮到龙帐侍寝。玉叶和毛团儿等人都不好意思在帐外等着,可是今儿玩儿疯了的豆角儿却死活不肯走,就在帐门外看门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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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382(3更)

    豆角儿一听见婉兮的呼唤,可高兴了,可不管门口还有侍卫、护军和太监,甩着大耳朵就冲了进来。

    它先是朝婉兮跑,刚跑没两步便发现了地上正在不断隆起的鼓包……它便抬眼,两眼闪光地盯婉兮一眼。

    婉兮明白,它在等待指令,便含笑点头:“豆角儿,袭!”

    豆角儿便是兴奋地又一甩脑袋,细腰灵活腾空一纵,便凌空按住了那鼓包之处。

    只见豆角儿两爪扒开地毯,身子又是一个纵跳,细细的腿便已经扑入了地上的洞口。紧接着两爪迅速刨土,借着窄细的嘴巴子也深了进去……

    不过一瞬,豆角儿便是一声欢叫,随即从那洞里又叼出了一只又肥又大的地鼠来!

    豆角儿今晚可英雄了,这叼着又一只大地鼠,兴奋又嘚瑟,不顾一切叼着大地鼠就凑到婉兮脸前来,一副想要将大地鼠送给婉兮的意思。婉兮又怕那肉呼呼的大耗子,又开心,便小心翼翼捉了皇帝的手去摸豆角儿的脑门儿醢。

    皇帝都无奈地笑:“你自己不敢靠近,却扯我的胳膊!”

    婉兮理所当然地道:“爷连老虎和熊瞎子都猎过,自然不怕这毛乎乎的大耗子!”

    皇帝含笑替婉兮夸奖豆角儿,也忍不住哼:“瞧,你这豆角儿狗拿耗子还上瘾了。你这又夸奖它,它下回见着耗子,必定更卖力……”

    婉兮含笑垂首,也是悄然叹息:“它会越来越不务正业的。爷说得对,明儿带它上正经的围场去试炼试炼吧。”

    抓耗子,她宫里有猫。她可不能让豆角儿抢了猫的活计。

    九爷从大金川回来,给她带了一只四川当地最纯正的简州猫回来——那简州猫在四川当地被奉为“神猫”,谓天下猫皆两耳,唯简州猫四耳,故此捕鼠之技天下第一。婉兮有了这纯正的简州猫,永寿宫里的耗子根本轮不到豆角儿去多管闲事,简州猫自己全部包办了——估计也正是因此,豆角儿在这草原抓着地鼠,才会高兴成这样儿吧缇。

    皇帝轻轻挽住婉兮的手:“你放心……爷带它去试炼,保证怎么带出去的,还怎么给你带回来。况且爷在内务府里专门设了‘养狗处’,里头的好猎犬不少是它兄弟、叔伯,它们会护着它的。‘养狗处’之外,还有‘养鹰处’,猎鹰会在天上配合猎犬,它会更安全。”

    婉兮便轻叹一声点头:“爷既说了,奴才怎会不信。”

    皇帝揽住婉兮,轻轻拍豆角儿脑门:“去吧。”

    可是豆角儿还没嘚瑟够,还摇头晃脑不肯离去。皇帝忽然伸手,快如闪电,一把将那地鼠从它嘴里给拽了出来!

    豆角儿也傻了,皇帝长眸里黠光一闪,猛然扬手,已经将那地鼠朝帐门外丢了出去——豆角儿便上了套儿,转身甩着大耳朵、长尾巴,便追了出去。

    外头的孙玉清脑筋快,手疾眼快,将帐门在豆角儿后头给关严了。

    婉兮躲在被窝里,揪着被子偷偷地乐。

    豆角儿最爱在她与皇上独处时候搅局,小时候就是,长大了也没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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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383(4更)

    被豆角儿这一冲,婉兮心内的哀伤都散了,她跟皇上两人便也都不困了。

    皇帝一翻身覆上来,长眸含着幽光,隔着夜色斜睨着她。

    “爷这御帐里,今晚儿上怎么也好端端被地鼠给钻进来了?爷从小便跟着皇祖来木兰行围,从未碰见过这样的事……你倒说说,是不是你给招来的,嗯?”

    婉兮也忍不住笑。

    可不是嘛,她白天那会子把人家地鼠的家园给踩了个遍。虽然是那赵翼先到一步,可是却是她的豆角儿给抓了活地鼠出来。说不定就是人家地鼠来复仇,或者派了这样不怕死的先锋来营救那同胞来了醢。

    只是也不知道该说这只“先锋”是命太好,还是命太不好,这才误打误撞,竟然打洞打进皇上的御帐里来啦!

    说它命好,是因为天子岂是寻常人能见的?更别说它只是个大耗子。

    说它命不好……它这算‘行刺’皇上吧?那是必死的罪啊!

    婉兮越想越有趣儿,忙扭头朝外喊:“孙玉清,告诉毛团儿,别叫豆角儿再把刚刚这只地鼠给咬死了!叫毛团儿抢下来,放了吧。”

    孙玉清在帐外极有分寸地答“嗻。”

    只有一个字儿,说明白了,没有废话;音调又恰好不高不低缇。

    婉兮心下悄然轻叹:这孙玉清又出息了。李玉教出来的人,果然没有一个差的。

    皇帝轻拍婉兮面颊:“吩咐完了,还走什么神?”

    婉兮狡辩:“没有啊~”

    皇帝忽然一声低低惊叫:“又一只地鼠!”

    婉兮这回果真吓了一跳,心下还以为真是地鼠兄弟们来营救同胞了,一个先锋不见回音,后头这就前仆后继了……

    婉兮赶紧扭头看地下,皇帝却已坏笑。

    婉兮身子那处一热,婉兮这才忽然回过神来。

    “爷!你说地鼠!”

    皇帝沙哑地笑,捉着婉兮的小手去触。

    “瞧……也鼓起来了。”

    婉兮大羞,整个人赶紧蜷进他怀里去。

    皇帝坏计得逞,沙哑坏笑,身子伏地:“……它来,打洞了。”

    婉兮又羞又笑,一声低喘,已是被皇帝偷袭成功。

    皇帝边刺探,边在她耳边坏坏问:“……这只鼠,大么?”

    这一晚,这只大地鼠并未如山坡上那般打出那样多地洞来,它只是专注地,将一个地洞钻了一遍又一遍……

    皇帝此次秋狝,刚到九月便下旨回銮。比此前那些次,历时都要短。

    后宫众人各怀心事。多数都是有些悻悻而归。

    作皇上的后宫,他们与历朝历代的嫔妃相比,都是幸运的。皇上是大方的人,她们每年都有机会出宫,不用守在那紫禁城里任年华老去。

    而这一回京去,这个时节便也不能去圆明园了,还得回到紫禁城的高墙之中去。想起这个,终究还是有些心意萧索了。

    舒妃心下的寂寞便又多了一层。

    她原本以为,凭出宫那会子皇上对她的柔情蜜意,这次到木兰,便必定会临幸于她。若她命好,待得大驾回銮之时,肚子里便应该已经有自己的孩子了。

    可是她没想到皇上还是对她不远不近地吊着,便连回銮的日子也比往年提前了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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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384(5更)

    “成玦,皇上在行围期间,召幸哪位后宫相陪的次数最多?”

    马车摇晃,窗棂轧轧,窗外天地已是暮秋、初冬之色,舒妃便更是满眼满心都是萧索。

    成玦低声道:“主子今儿好容易不用伺候皇太后,便该轻轻松松歇息一天,何苦又计较这个。”

    说到这个,舒妃自己也是叹息一声。

    “皇贵妃与我抢着伺候皇太后,我又如何能不退让一二?她是想照孝贤皇后从前每逢出巡,必定亲自伺候皇太后的老例儿,总觉着这个伺候皇太后的差事,是正宫才有的资格。故此她便不喜欢我总是伺候皇太后。”

    “可是伺候皇太后何尝是个好担的差事?我凡事无不小心翼翼,也是累了。她若爱抢,索性给了她去。”

    伺候皇太后这差事,对于舒妃来说,越来越像是个双刃剑。

    她在宫里生存,便不能不依靠皇太后。可是倘若天天都与皇太后在一起,自然便与皇上住得远了,倒丢了不少伺候皇上的机会。

    成玦也明白主子的处境,垂首道:“这些日子来陪着皇上的,除了令妃,也就是愉妃和颖贵人。”

    “哦?”舒妃不由得眯了眯眼醢。

    “主子也不必想太多。”成玦劝,“愉妃都快四十了,皇上纵然召她相陪,也不至于还与她有什么恩爱。不过是看在五阿哥永琪,又或者是愉妃出自蒙古八旗的身份上。”

    “颖贵人也一样。她阿玛终究是镶红旗蒙古的都统呢,这会子都在巴颜沟,皇上特别施恩,便必定是叫她族人看着。”

    舒妃想了想,倒也点头:“愉妃倒也罢了,颖贵人终究还是个小丫头。身份虽高,进宫初封贵人,可是她跟着婉嫔在一起住着,性子倒学着一点点踏实下来,不像是个惹事的人。”

    如环在旁听着,忽然轻声问:“……皇上召愉妃的次数不少,是不是因为皇上属意五阿哥了?”

    舒妃支着额头想了想:“五阿哥今年也九岁了,你没看那日行围,皇子皇孙里头,他年纪虽小,捕获的猎物却是靠前儿的。皇上夸他文武双全呢。”

    “在此一事上,四阿哥永珹虽比他大了两岁,却反倒落了下风。好歹四阿哥的额娘嘉贵妃母家是给皇上养马的呢,永珹的弓马骑射却比不上五阿哥。缇”

    如环也是点头:“嘉贵妃白生了三个儿子,却比不上人家愉妃这样只有一个儿子的。”

    舒妃听着,便轻轻勾起唇角:“所以嘉贵妃和愉妃啊,再联手斗人家皇贵妃,可事实上却是不齐心的。只要两人的儿子都想要那个储君之位,那她们两个之间的暗斗,便不可能休。”

    成玦比如环大着一岁,更沉稳些。这便缓缓道:“便是皇上喜欢五阿哥,可是五阿哥已经九岁,若要立储,这个年纪也可以立了。可是既然皇上还是没有半点意思,那就是皇上还想再等等,再看看。毕竟宫里,还有这么多主子没有孩子呢。”

    成玦轻轻挑眼:“所以主子别急,咱们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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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385(6更)

    舒妃转眸望向车外:“在这宫里,能跟皇贵妃斗的,便是嘉贵妃和愉妃联起手来,也未必是对手。在这后宫里,唯一能斗赢皇贵妃的,唯有令妃罢了。”

    舒妃勾起唇角:“你看现在一个即将正位中宫,一个佐理内政,如今已是分庭抗礼,便更应该斗得欢。”

    成玦眼睛也是一亮:“她们两个一个有皇后之位,一个有皇上之宠。她们两个斗得越凶,越是两败俱伤,对咱们反倒越是好事儿。”

    皇后之位、皇上之宠,本来就是她们主子都想要的。如果那拉氏和令妃能斗个两败俱伤、你死我活,那她们主子至少便得一样儿;甚或,两样儿兼得。

    若此,她们主子才是这后宫里,最大的赢家。

    舒妃眸光也点点放亮:“反正她们两个从孝贤皇后那会子,也已经明里暗里斗了这么多年了。她们两个一定都没有收手的打算,那咱们索性叫她们继续斗下去好了。”

    成玦和如环对视一眼,都是含笑点头:“主子英明。”

    一路回宫,婉兮也隐隐感觉前朝仿佛有事,否则皇上不会这样提前一个月,急急回京。

    可是身为后宫,她不敢问醢。

    直到回到宫中,听说大金川将之前瞻对之战假做焚身而死的瞻对土司班滚交给朝廷,皇帝将瞻对之战的主将庆复赐死,婉兮这才一颗心落了地。

    只道是那几年瞻对之战、大金川之战的后续之事罢了。

    不意,刚到十月,朝廷便传来一条叫她揪心的消息:皇帝再度认命傅清为都统衔,重归雪域,再为驻藏大臣!

    此时距离玉壶出宫成亲,不过半年啊!

    婉兮得着消息之后,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想找人联系九爷,大体问问那边的情形。可是自从玉壶离开永寿宫,她手边便再没有傅家出来的旧人,这与九福晋联络起来,便总有些不便。

    总归还是放心不下玉壶,婉兮想了两天,还是决定去请舒妃帮忙缇。

    舒妃终归是九福晋的姐姐,舒妃寻个理由请九福晋进宫,还是方便的。

    舒妃听明婉兮来意,便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也值当令妃你对我说‘拜托’一词。令妃快收回去吧,我替你办就是。”

    婉兮这才一颗心落地。便是为了九爷和九福晋,心内对舒妃也更亲近些。

    婉兮告辞时,舒妃亲自送出翊坤门来,拉着令妃的手道:“对了,还有桩喜事,正好告诉你:我小妹又有喜了。只是刚一个月,她还不想告诉人,这便只告诉了我。我心里欢喜,这便也顾不上她的嘱咐了,先叫你也知道,一起高兴高兴。”

    婉兮微微一愣,随即便也笑了:“是么?那当真是天大的好事!这回九福晋进宫,我可要好好替她贺喜!”

    婉兮想了想,不由得担忧:“那这会子叫九福晋进宫,是不是已是难为了她?”

    舒妃倒笑:“她又不是头一胎,此时还没显怀,当是不妨事的。”

    婉兮扶着玉叶的手往回走。

    玉叶看了看看婉兮,忍不住道:“……咱们九月就回到宫里来了。九福晋有喜的事儿,能送进宫来告知舒妃,却故意瞒着咱们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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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386(7更)

    玉叶担心地瞟着婉兮:“当真是人心不能长久,九福晋也与咱们生分了么?”

    婉兮垂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身影在自己脚前投下的一片阴翳。

    “你也别想多了。舒妃不是说了么,九福晋是觉着自己月份尚小,胎气还没坐稳,故此暂时不想叫外人知道。舒妃是她亲姐姐,咱们跟舒妃攀比这个做什么?”

    玉叶小心看向婉兮:“……主子当真就没想过,有一天九福晋可能会因为九爷的缘故,而跟主子掰了么?女人的心毕竟都小,就算她从前肯记着主子的救命之恩,可是救命之恩原来越远,说不定便也淡忘了,反倒更介意主子与九爷的情分了呢?”

    婉兮皱眉:“她若当真怨我,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这会子还不想早下定论。总归,一切等九福晋进宫来了再说。”

    只是九福晋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时光如梭,眼见已是到了十月末,婉兮已是快要忍不住自己向皇上请旨,想豁出去自己出宫去看玉壶了醢!

    傅清这忽然又去雪域了,便必定是雪域出事了,玉壶还不定要怎样心急如焚!她总不能将玉壶嫁出去了,便不管了。

    舒妃那边一样着急,几乎每天都遣人来告知,说舒妃早就向摄六宫事皇贵妃请求召九福晋进宫,可是那拉氏就是迟迟拖着不肯点头。

    婉兮这样着急,便整个永寿宫上下都跟着着急。玉叶也跟着嘴角起了大泡,每次舒妃遣人来告知之后,玉叶便要骂几声。

    “这是那拉氏故意为难咱们!她旁的事做不了主,便在这事儿上计较。主子好性儿,又总不便因为这么点子小事儿就到皇上面前告她的状。她这便蹬鼻子上脸,真拿自己当六宫之主了!”

    婉兮按住玉叶的手:“别瞎说,她本来就是六宫之主。她摄六宫事,这本是她的权限之内。”

    缇.

    承乾宫里,那拉氏按例翻看各宫呈上来的奏笺。哪宫需要什么了,哪宫里又有女子病了,或者要撵出去的了……都是后宅这些事儿,琐琐碎碎,还哪个都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那拉氏看着烦,便看着舒妃那每天都送来、内容几乎一模一样的奏笺,更是皱眉。

    “舒妃这究竟是想干什么啊?天天儿递牌子要召她妹妹进宫,还不说什么事儿。既然不说什么事儿,那就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那本宫便该执掌宫规,不能允许外命妇寻常便能进宫!”

    塔娜瞟了一眼:“可是她天天儿来奏请,那便是心情急迫,事实上还是应该有什么事儿的。”

    那拉氏耸耸肩:“她那点心思,我也不是想不到。如今傅恒是她最大的倚仗,她自然要跟她妹妹多亲多近,互通消息。我就偏不叫她如意了!她既然不说什么事儿,我便不准。”

    塔娜帮那拉氏将几份处理完的奏笺整理好了,轻声道:“可是她终究是舒妃啊。主子执掌宫规,便是因为她没言明事由,否了她几天,却也似乎不宜一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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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387(8更)

    那拉氏挑眸望塔娜。

    半晌,缓缓垂下眼帘:“你的意思,我明白。好歹我们一笔写不出两个那拉氏。傅恒是她的倚仗,若她肯跟我站在一起,那傅恒就也是我的倚仗……不管是为了皇太后,还是为了傅恒,我都不能将事情做得太绝。醢”

    塔娜松一口气:“主子明鉴。”

    那拉氏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反正都十月末了,眼见着就到十一月,皇太后的圣寿了。便这么着,告诉她,与其这会子叫她妹妹进宫来,不如等皇太后圣寿的时候儿,本宫一并下旨准她妹妹进宫贺寿。到时候既全了她姐妹之情,又叫她妹妹能给皇太后磕头,岂不一举两得。”

    舒妃得了准信儿,这日便急匆匆亲自来到永寿宫。

    舒妃将厚厚一叠奏疏摆在婉兮面前:“怎么都想不到,皇贵妃竟然如此从中作梗。我连日递奏笺,她竟全给我驳回。如今给了准信儿,咱们只能等皇太后圣寿那日。”

    婉兮心下更是心急如焚缇。

    若要等皇太后圣寿,便又要白费好些天。她此时真是一天都等不了了。

    “可是皇太后圣寿那日,进宫的外命妇必定多。九福晋有了身子,更不宜在那样的场合出现。”婉兮道。

    “谁说不是呢!”舒妃急得也是柳眉倒竖,“她非安排我小妹那时候进宫来,若有半点闪失,谁来担待?”

    婉兮垂下眼帘:“可她是摄六宫事皇贵妃,此时她既然已正式批复,咱们便难再转圜。”

    舒妃却静静望住婉兮。

    婉兮一怔,迎上舒妃的视线:“舒妃有话?”

    舒妃却垂下眼帘:“法子倒是还有一个,只是我也犹豫是否当讲。”

    婉兮微微皱眉:“舒妃说就是。”

    舒妃转身坐正,半晌才缓缓说:“其实咱们又何必舍近求远呢?这奏笺便是皇贵妃不准,令妃你自己也一样可以作准啊。令妃怎么忘了,你如今可是手握佐理内政之权呢。那这六宫里的事,你便也与皇贵妃一样做得了主。”

    婉兮没说话,静静抬眸望住舒妃。

    舒妃从十四岁进宫,便是一向端庄。便是这样随便坐着,脊背都是挺得笔直。从侧面看过去,果有风范。这份骨子里的仪态万方,是宫里如今这些女人都比不上的。

    婉兮轻轻叹一口气:“只是这会子皇贵妃已然批复。”

    舒妃淡淡一笑:“那便当我没说吧。我明白,令妃此时手握佐理内政之权,虽然叫人钦佩,却也其实为难。令妃位分终究在皇贵妃之下,便也不想与皇贵妃直接冲突才是。”

    婉兮一颗心忽然跳得厉害。

    舒妃倒是面色更为平淡:“我这话说得也是唐突了。令妃的处境,我也是明白的。我这便叫人知会我小妹,还是等着皇太后圣寿再一并进宫吧。”

    舒妃缓缓侧首过来,伸手按了按婉兮的手:“令妃你已经等了这么多天,便也不必在乎再多等这几天了。总归日子已经不远,你总能见到我小妹的。”

    婉兮腾地站起,“舒妃,请你再写一份奏笺给我,我便行使一回这佐理内政之权。”

    ---题外话---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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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388(9更)

    舒妃面色一亮:“那我便也不必费事回宫了,便借令妃文房四宝一用。”

    总归都是妃位,婉兮这里也有与舒妃一模一样的奏笺用纸,舒妃不假思索,一挥而就。

    “已经写了这么多份,我此时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写出来。”

    婉兮点头,绕过去亲自将那墨迹吹干,这便打开自己的印盒。

    妃位册封之时,被赐给龟钮金印。婉兮拿自己的印,舒妃不经意瞥过去,倒是看见那印盒里另外还有一枚小印儿醢。

    那小印儿体量甚小,在那龟钮金印旁便显得十分特别。但是那小印儿的用料却是和田白玉,通体无瑕,一看便是上用的级别。

    婉兮顾着奏笺,倒没留意舒妃的视线,她自己拿出金印,吩咐玉叶备好朱砂印泥。

    舒妃侧转身去,用身子挡住婉兮和玉叶的视线。幸好两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那奏笺上,舒妃便将那小印儿悄然拈出来,在指尖摸了一回。

    婉兮和玉叶配合,小心翼翼将印盖好,又待印泥干透,这便将奏笺合上。婉兮抬眸望向舒妃:“日子定在后日。还请你着人知会九福晋。”

    舒妃早已妥帖将小印儿放回原位,点头一笑:“你放心。”

    缇.

    回到翊坤宫,舒妃一边安排太监去送信儿,一边坐在书案前,按着指尖摩挲的记忆,将那字痕在纸上写出来。

    正着、倒着都试验了一回,舒妃盯着自己写出的那三个字,有些奇怪。

    “令狐九?”舒妃端详半晌:“这是什么?”

    是皇上用上用的玉料给令妃刻了这枚小印儿么?可是这三个字,究竟含义何在呢?

    隔一日后,九福晋终于进宫。

    舒妃亲自将妹妹送进永寿宫,姐妹俩便一处陪婉兮坐着说话。

    婉兮这才知道傅清此去的来龙去脉。

    朝廷统雪域,以郡王统辖。乾隆十二年,雪域老郡王颇罗鼐故世,因老郡王偏爱次子,这便由次子袭郡王位。但是这个新郡王始终忌惮自己的兄长,便各种设法构陷兄长,想要夺取兄长封地,将兄长置于死地。

    雪域内乱一触即发,傅清因曾在雪域担任钦差大臣,对当地情形更为熟悉,皇帝这才派傅清再度赴任。

    自上次准噶尔“入藏熬茶”之后,这位新郡王便已经有与准噶尔勾结,想要联手反叛朝廷之意。故此皇上这一次才如此慎重。

    婉兮听罢垂首:“皇上打瞻对,打大金川,就是为了确保雪域平定。瞻对和大金川是通向雪域的咽喉要道,若一旦瞻对和大金川的路走不通,朝廷便无法进兵雪域。皇上和朝廷在瞻对和大金川费了多少心力,可是雪域却还是生了危机。”

    舒妃点头道:“不得不说,皇上高瞻远瞩。”

    婉兮问九福晋:“玉壶怎样?”

    九福晋起身一礼:“……奴才这一胎怀得辛苦,不知怎地,这回就是吐得厉害。奴才在家便不敢出门,这些日子也没能去看望闻杏姐姐。昨儿接到姐姐的信儿,这便知道是令主子担心闻杏姐姐了,奴才昨儿便强撑着,跟大夫要了两剂止吐的药,终于去看了闻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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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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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袖兰宫介绍:
入宫了,她的愿望很简单:安安静静当个小宫女,等25岁放出去。
可是!那位万岁爷又是什么意思?初见就为她吮伤口;再见立马留牌子。接下来借着看皇后,却只盯着她看……
她说不要皇宠,他却非把她每天都叫到养心殿;她说不要位分,他却由嫔、到妃、皇贵妃,一路将她送上后宫之巅,还让她的儿子继承了皇位!
她后宫独宠,只能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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