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去考考他们
没消片刻的功夫。
谷大用就将朱厚照的旨意安排完全。
重新站回到朱厚照身旁的他，躬身垂手，静静站立。
朱厚照听闻到身后的动静，闭目沉思的他，轻声问询道。
“内书堂的那帮小太监，这几日可把本宫所教给他们的表格琢磨明白了吗？”
谷大用躬身快速答道。
“禀告殿下。
昨日那帮小太监派人前来奏报。
说已经掌握了殿下您之前教授的那些表格。”
“挺快的嘛。”
朱厚照听闻此言，轻笑了一下之后。
原本闭着的双眼也随之张开，转头朝着谷大用望去的同时，出言问询道。
“他们还说别的来吗？”
谷大用听到问询，眉心轻轻皱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的他，赶紧继续答道。
“禀告殿下。
那些奴婢来送信的时候。
曾跟奴婢感叹过那些表格的神奇之处。
可是老奴也没有那个福分，跟在旁边一直学习。
所以对于他们说的那个行和列，也有些云里雾里，弄不清楚。
不过他们夸赞那表格的话语，倒是挺多。”
谷大用说到这里。
抬头偷偷朝着朱厚照看了一眼。
见到他的脸上没有怒容之后，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方才继续说道。
“不过有一点奴婢可以肯定。
那就是殿下教授给他们的表格，肯定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按他们的话说，不仅一目了然，就是统计汇总也变得快速和便捷了许多。
据说此物对于账房和统计数字的府衙来说，甚为有用！”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的话语，轻轻点头之余，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轻声说道。
“这些小太监到也挺有眼光。
最起码还知道分清好赖，不枉本宫费尽心思教他们这一回。”
谷大用见状。
知道自己说对话语的他，立刻在旁奉承道。
“殿下，这哪有那些奴婢的事啊。
分明是殿下您教授的好，要不然这些区区伺候人的奴婢。
哪里能有这么大的造化，所以奴婢说呀，还是殿下您更厉害。”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的话语，脸上的笑意变得越发的昂然起来。
抬头朝着谷大用扫了一眼的他，伸手点着他说道。
“你呀！你呀！
正经本事不看你增长几分。
这拍马溜须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谷大用知晓太子殿下并没有不悦的意思。
所以只是嘿嘿一笑，接着一脸谄媚的继续说道。
“奴婢的差事，不就是侍奉殿下您吗？
所以奴婢只要琢磨，如何才能将殿下您服侍高兴就得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殿下手中才俊万千，咱家区区一个奴婢，还是别上前去丢人现眼了。”
朱厚照微微笑了一下，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倒是没有再继续下去，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的他，出言说道。
“既然他们将那表格学会了。
那本宫就过去考考他们，看看他们到底学的如何。
谷大用。
去安排一下。
准备车马，本宫要去大棚园区。”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这般话语神情，顿时一愣，眉宇之间露出惊诧神色的他。
下意识的朝着窗外看了一眼，见到窗外雪花依旧还在飘落之后，眉头开始皱起的他，小心翼翼的出言劝谏道。
“殿下，外面的雪还没有停。
路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不若再等等可好。”
朱厚照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朝着窗外望去的他，在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说道。
“不等了，你去安排吧。
幸得今天偶得闲暇，就前去看上一趟吧。”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这般言辞，知道继续劝谏无用的他。
索性在躬身接旨之后，就转身开始离去安排起来。
……
太子殿下出行的车辇，就在府邸之中，一应取暖的物件更是齐全。
所以谷大用在出去忙碌了片刻之后，快步折返回来的他，对着朱厚照躬身奏报道。
“启禀殿下。
都准备好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后，直接站起了身形。
而伴随着朱厚照的起身，在其旁边的一众奴婢，顿时也开始忙碌起来。
披风、手炉等一应物品，很快就将朱厚照武装妥当，一行人顶着雪花，快步朝着天津卫的大棚园区行去。
因为有了之前女真余孽的事情。
再加上后续还有一伙贼人如今下落不明。
所以此时此刻朱厚照出行的安防，已经变得比以前正式和严谨了许多。
前呼后拥的同时，还有无数斥候隐匿在其行进路线的四周，查探住诸处的情况。
对于手下这般兴师动众的做法，朱厚照虽然感觉没有必要，但是却并没有出言喝止，由着谷大用和姜三总兵他们闹腾就是。
大队人马骑马前行。
至于朱厚照则是坐于车辇之中。
雪天行进和平时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种感受。
对于马车之中的朱厚照而言，也就是比往常冷些罢了。
但是外面的兵丁，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不过此时此刻，却无一人敢有丝毫怨言，就因为他们此刻所护送的，乃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
皑皑白雪。
一支车队冒雪前行。
朝着天津卫的东面行去。
谷大用头戴棉帽，坐在马车前面。
一边驱使马车前行的同时，谷大用心中也暗暗疑惑。
不明白太子殿下将天津卫的那些账册，送到园区的目的是什么？
查账？
可是天津为园区之中，也仅有张璁一人，还算是学识渊博之辈。
而张璁平日里本就事务繁忙，若是再让他审理账目的话，哪还有时间去干其他差事。
这般一来的话，张璁之前所干的诸般事情，岂不是全部都要陷于停滞？
至于让他趁着闲暇时间去审理账目，谷大用感觉更加没有可能。
要知道这审理账目，基本都要按顺序捋顺下来。
若是东一下西一下的话，估计到最后，账目能不能理顺清楚暂且不说，审理账目的人会糊涂那是肯定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谷大用方才越发疑惑起来。
身为奴婢的他不敢多言，可是在闲暇之余，谷大用却也在暗暗揣测太子殿下这般安排的用意何在？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你别干了！
而和谷大用的疑惑揣测不同。
天津卫兵备副使陈远，这些时日也有些忧心重重。
自从那日谷大用前来将天津卫的诸般账册拿走之后。
府衙之中的一众吏目，就不断旁敲侧击，向他打探太子殿下所要这些账册的缘由。
对于一众吏目的问询，陈远本就不明所以，如何能为他们解答疑惑。
在谷大用前来的时候，陈远还曾私下问询过。
可是谷大用是何般人物，在宫中混到如今这般地位，那可是如同人精一般的存在。
所以对于陈远的问询，谷大用几句话语就搪塞了过去，既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让陈远自己琢磨就是。
不过如此一来。
陈远自己心中疑惑不说。
每日还要应付手下那一众吏目的旁敲侧击。
弄得他自己都隐隐感觉，难不成这天津卫的账目真出了问题？
可是自他执掌天津卫以来，陈远自我感觉也算尽心尽力。
诸般账目更是用心核对，每每发现遗漏或错误之处时，必定追查到底。
贪污和谋私的吏目，他又不是没有处置过。
难不成自己这般小心翼翼？
这账目还有问题？
有了这般猜测的他，直接将一众吏目召唤过来。
可是没有真凭实据，仅靠语言恐吓试探，那些吏目又一个个都是人精一般的存在。
折腾了一番之后，来自己这里旁敲侧击的吏目是少了。
但是这里面的缘由，陈远还是没有弄清楚。
……
大棚园区。
朱厚照冒雪而来。
马车在刚刚到达大棚园区的时候，提前得到消息的张仑张璁等人，就已经早早来到了园区门口等候。
对着太子殿下的车辇躬身行了一礼之后，就主动在前方开始带起路来。
没消片刻的功夫。
众人就来到了朱厚照在大棚园区的班房所在。
房间之中。
因为有暖气的存在，可谓是温暖如春。
朱厚照走进房间中后，将披风脱掉的他，直接坐于主位之上，对着谷大用分吩咐道。
谷大用，你将昨天送到这里的天津卫账目，直接送到内书堂小太监那里。
告知他们用本宫所教授他们的表格做法，让他们将诸般账册上的一应数字。
尽皆用表格的方式表现出来。
一本账册，一张图表。
纸张若不够大的话，让他们告知张仑，出去替他们采购就是。”
“奴婢遵旨。”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的旨意。
躬身接旨的同时，心中的一个疑惑也随之解开。
但是另外一个疑惑，又开始在心头冉冉升起。
太子殿下让那些小太监做表格干什么？
是为了让那些小太监尽快熟悉表格的用法？
还是说为了这些账目？
弄不清楚。
搞不明白。
实在想不清楚其中缘由的谷大用。
干脆也懒得去思索这些没用的东西。
在问询了张仑那些账册的所在之后，就开始安排奴仆前去搬运起来。
朱厚照坐在房间之中，目光在张仑和张璁的身上扫过，摆出一个轻松姿势的他，对着面前的两人出言问询道：
“这几天大棚园区的情况如何？”
张仑听到朱厚照的问询。
因为事涉他身的缘故，所以主动上前一步，先是躬身行了一礼，继而出言答复道：
“启禀殿下。
大棚之中的诸般作物，长势良好。
船坞之中的一众工匠，也正在加班加点的日夜制造海船，为来年春天海船下海做准备。
另外，最近河北、山东等地的商贩，也开始汇集至此，意欲大量拿货。
但是卑职担心路途太过遥远，在加上此时又值寒冬，蔬菜一旦受冻，与烂泥无异。
所以卑职思虑再三，并未答应他们的请求，每人也只是少量拿货。
等他们确保在路上运输并无问题之后，后续再给他们大批量拿货。”
朱厚照听到张仑的奏报，轻轻点了点头的他，出言说道。
“此事不必那般麻烦。
你让他们多准备一些棉被，包裹在那些蔬菜外面。
届时蔬菜自己本身所散发的热量，再加上那些棉被的保暖作用，就已足够他们抵抗外界的寒冬。
再说这天气越往南行进，也是变得越发温暖，按照本宫的估计，这般距离他们若是快马加鞭的话，基本上不成问题。
后续如果还有这两地商贩前来进货的话，你直接将这般办法告知于他们就是。”
张仑听到朱厚照的话语，躬身一礼后轻声答道。
“卑职记下了。”
朱厚照交代完张仑。
目光又朝着一旁的张璁望去，出言问道。
“张璁，你那呢？”
“启禀殿下，学堂按部就班，一切正常。”
朱厚照这边还未做好倾听的准备，张璁就已将奏报的话语说完。
没想到他回答这般简单的朱厚照，忍不住稍稍有些愣神。
几息之后。
朱厚照才一脸诧异的问询道：
“就这些？”
张璁听到问询。
一脸谨慎的朝着朱厚照看了一眼。
不知道自己回答是对是错的他，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
“禀告殿下，就这些。”
朱厚照微微挑了挑眉毛，一脸诧异的朝着张璁望去。
张璁在大棚园区的诸般作为，朱厚照不说了如指掌，但最起码也都听张仑奏报过。
所以此刻当他听到张璁仅仅只是奏报了学堂之事后，忍不住心生诧异的同时，看向张璁的目光，也开始变得越发满意起来。
务实笃行，方才致远。
这般务实勤勉的人才。
朱厚照有些庆幸自己早早挖掘。
否则任由起埋没下去的话，还不知道何般年月，这块璞玉才会闪耀出他自己的光芒。
心情愉悦的朱厚照，看向面前张璁的目光，开始变得越发满意起来。
在盯着他打量了几息之后，朱厚照的目光，突然转向一旁的张仑，出言吩咐道。
“张仑，今日之后，你将张璁手中除了学堂之外的其余事情，全部安排给其他人员接管。”
张仑听闻此言，微微露出诧异神情。
不明白太子殿下这般旨意是好事还是坏事的他。
连想要出言帮着张璁说情都有些无从下手，而且太子殿下旨意已然出口。
自己此刻又不能抗旨不接，所以张仑在稍稍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先将旨意接下来。
至于之后若是殿下因此问责张璁的话，自己在旁边躲说几句好话就是。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别让他干了
张仑一脸忧愁模样。
心中暗暗等待着朱厚照的后续旨意。
而一旁的张璁，倒是坦然许多，也就唯有在刚刚听到旨意的时候，露出了些许诧异的神色。
在那之后，不仅一句问询缘由的话语也没有不说，整个人更是瞬间恢复平静，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就仿若太子殿下之前所下的旨意，和他没有关系一般。
而张璁之所以这般模样。
主要还是因为他心中有所笃定。
他认为殿下下达这般旨意，肯定不是因为自己之前对答的那几句话语。
极有可能就是因为殿下可能有后续的差事要安排给自己，担心自己分身乏术，所以才下达了这般旨意。
再说就算不是如此的话，张璁也没有丝毫的怨言。
他能来到天津卫，能以一名数次落榜考生的身份出现在太子殿下的身旁。
这本来就已经是莫大的恩宠。
莫要看自己现在只是负责几个在园区劳作的学童。
可就这般差事，也是无数人挤破脑袋都得不到的。
自己能在太子殿下身边做事，就已经深感荣幸。
至于其他的事情，自己还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
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有了如今这般地位，自己还奢求其他干什么呢？
想到这里的张璁，心中最后的一丝异样情绪也开始烟消云散。
整个人的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坦然起来。
朱厚照见到张璁这般模样，心中变得越发满意。
感叹不愧是后来做首辅的人。
就这般遇事不惊的态度。
就足够一些人学一辈子的了。
不过朱厚照倒是也没有就此而止。
在给张仑下达完旨意之后，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的他，对着张璁出言说道：
“你在大棚园区所做的那些差事。
虽然本宫之前并没有过问，但是本宫也并非一无所知。
那些零散的差事，你直接交于张仑就是，不必在那些琐事上面耗费太多的心力。”
张璁听到朱厚照这般言语。
之前交出差事都没有太大神情变化的他。
在听闻到朱厚照的这般话语之后，眼睛瞪得老大不说。
更是露出了一个惊诧的神色，而这般惊诧的神情还未待持续几息的时间，很快又开始变成了感动的模样。
说实话。
在这之前。
张璁根本就不知道。
太子殿下知道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
他一直都以为，太子殿下仅仅只是知道自己在学堂教授那些孩子而已。
至于其他的那些差事，基本上都是他自己感觉自己太过闲在，所以主动揽到身上的。
对于这些主动去做的差事，张璁感觉自己没有去说的必要，故而在之前太子殿下问询的时候，他才会避口不答。
毕竟自己干，和殿下安排，那可是两件事情。
你自己干是你自己干的。
殿下又没有要求你去干。
凭什么在太子殿下面前卖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张璁才会在之前听闻到让他交出那些差事的旨意时。
没有露出惶恐的神色不说，反而最先露出的，却是一个诧异的神情。
要知道在今日之前。
他是真的以为，太子殿下对于他在大棚园区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毫不知情。
毕竟他的身份在那里放着，殿下每日操劳大事，哪里会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这么一个无名小卒的身上。
故而此刻在听闻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满面感动之色的他，忍不住又躬身行了一礼之后，方才出言说道：
“启禀殿下。
学生所教授的那些学童。
白日里都在园区之中劳作。
也就到了晚上的时候，才会用到学生。
这般一来，学生白日里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支配。
学生想着反正闲来也是无事，那些琐碎的事情，学生又是力所能及。
所以也就揽在了身上，但是学生可以保证，这些事情真的不会耽误学生晚上的时间。
殿下您若是怕耽误学生的话，那大可不必，这些差事学生经手多日，早就已经驾轻就熟。
还请殿下收回成命，让学生继续就好！”
朱厚照轻轻地摇了摇头。
并没有答应张璁的请求，道。
“之前是没有事情，但是现在则不然。
你就按着本宫的旨意行事就是，至于其他的话语，就不用说了。”
张璁听出太子殿下话语里的强硬口气，不敢再继续出言的他，不得不赶紧躬身接旨。
但是与此同时，张璁心中也在疑惑。
那就是太子殿下方才所言的那句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太子殿下这是要给自己委派差事不成？
想到这里的张璁，神情顿时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要知道太子殿下自从上次将学堂安排给自己之后，就再未有后续的差事安排下来。
起初张璁还以为，太子殿下之所以仅仅只安排给自己学堂一事，是因为自己才疏学浅，不入太子殿下法眼的缘故。
为了这件事情，他患得患失了许久。
但是当他现在听闻到这句话语之后，张璁顿时明白。
之前不安排的缘由，要么是自己没得到殿下的信任，要么就是真的没有合适的差事。
而如今随着新差事的到来，也就打破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想到这里的张璁，神情变得越发激动不说，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就连脸颊也因为激动的缘故，而有了一点点的红润，之前一直不敢直视太子殿下的他，此刻更是偷偷朝着太子殿下瞄去。
想知道他之前所说的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厚照见到张璁这般模样。
瞬间就猜透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之后，轻声说道。
“接下来的这段时日。
你白日里的闲暇时间，直接去内书堂小太监那里就可。
之前本宫授课的时候，你也都在那里听课，想来对于本宫所教授给他们的诸般知识，你也应该有所了解。”
张璁听到这里，赶紧躬身应答。
“禀告殿下。
您给内书堂小太监所讲述的那些东西。
学生一节课也未曾差过，每每下课之后，学生还会趁着闲暇之余，温习回忆殿下所教授的种种。”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做什么图表
朱厚照听到这里。
露出满面之色的同时，也轻轻的点了点头。
看向张璁的目光，也开始变得越发柔和起来。
而对面的张璁，在回答完这句话语之后，心中变得越发疑惑起来。
太子殿下不可能无的放矢，其所言所语，自有其深意在内。
但是结合太子殿下的前言后语，张璁却有些不明所以。
难道自己接下来的差事？
和太子殿下在内书堂所教授的那些知识有关。
可回顾太子殿下近日所教授的种种，除了一些打破他们常识的知识之外。
比较实用的，也就是近日太子殿下所教授的图表和表格。
可是这和他接下来的差事有什么关系呢？
那统计天津卫账目的事情。
不是已经交代给那些小太监了吗？
该不会是让自己和他们一道去统计那些表格吧？
想到这里的张璁，瞬间开始变得了然起来，这般一想的话，此事还真有可能。
要知道太子殿下所教授的那些图表和表格，张璁在刚刚接触的时候，就瞬间惊为天人。
他没想到，在统计数据方面，还有这般便捷和快速的方法。
而且伴随着学习和钻研的深入。
他发现太子殿下所教授的方法，比他之前所熟识的那些更为方便便捷。
而且查找和汇总数据更为方便。
刚刚接触这些知识的张璁。
甚至直接将他所经手的一应账目，全部变换成了太子殿下所教授的那些表格和图标。
如此一来，一目了然不说，翻阅账目和统计数字的速度也明显大大提升。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张璁对于表格和图表的理解水平，也和那些内书堂的小太监不可同日而语。
但正因为了解，张璁心中才越发疑惑。
太子殿下突然提到这个事情到底是什么用意？
就在张璁在心中暗自揣测的时候，坐与上首的朱厚照，出言继续说道。
“本宫已经将天津卫的诸般账目全部拿来。
并安排内书堂的小太监，将本宫所拿来的那些账目。
全部换算成本宫所教授给他们的表格。
至于你接下来的任务，
就是将内书堂小太监所做出的表格，再做一份呈于本宫”
嗯？
张璁听到这里。
顿时露出了一个诧异的神情。
瞪大眼睛满面惊诧神色的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
太子殿下给自己安排的差事，居然是这个。
而让他心中不明白的是，太子殿下安排这个差事的缘由。
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内书堂的小太监不可信吗？
可若是不可信的话，太子殿下为何将那些宝贵的知识教授给他们？
但如果是可信的话，太子殿下安排自己重新做一遍表格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仅仅为了复核那些小太监的数据。
可若是如此的话，直接让他们交叉验算，岂不是更为省事？
再说整个天津卫的账目，所牵扯的数字又何止万千？
内书堂小太监都不知道，他们要统计到何般年月。
自己区区一人，又得忙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将这份差事办完。
也或者事情的问题不是出在内书堂小太监的身上，而是因为自己？
太子殿下对自己不满？
不明其间缘由的张璁，心中顿时开始胡乱的猜测起来，脸上的神情，更是随着思索的继续而不断变化。
……
坐于对面的朱厚照。
看着面前神情不断变化的张璁。
微微皱起眉头的他，在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也瞬间反应过来。
应该是自己之前的言语让张璁产生了什么误会，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干脆继续补充道。
“本宫并不是要你去统计那些原有账目的数字。
而是让你按着小太监所做出的表格，提取其中的诸般数据，然后将其做成图表就可。
此事虽然说起来虽然简单，但是做起来估计也是困难重重，耗时费力。”
呼……
正在心中揣测万千的张璁。
在听闻到耳边传来的话语之后。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的同时，眉宇之间瞬间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接着迅速反应过来的他，更是赶紧躬身拱手，冲着朱厚照行了一礼，快速说道：
“启禀殿下。
此事并不繁琐。
殿下放心就是。
只是将那些表格转换为图表而已。
学生定会尽快做好的。”
朱厚照见到张璁躬身接旨。
没有露出欣喜神色的他，反而轻轻皱起了眉头。
稍稍整理了一下语言之后，朱厚照继续解释道。
“此事没你想的那般简单。
接下来的这段时日，本宫会命内书堂的小太监，将统计好的表格尽数交予你手。
而你所要做的，是将那些数据，按照其所经手的人员和用处的不同，给他们分门别类。
在分好类别之后，统计数据中首位数字所出现的次数，然后按着数据的大小做成图表，交于本宫。”
朱厚照话语说完，抬头朝着张璁望去，出言问询道：
“本宫方才所言，你可听明白了？”
张璁一脸懵逼。
话语它是听清楚了。
意思他也听明白了。
可是太子殿下的意图，他却没有弄明白。
在他所言的分门别类之前，太子殿下的所言所语，张璁还能理解。
可是在那之后所言的种种，张璁却开始变得一脸茫然起来。
统计首位数字出现的次数。
这是干什么？
统计他们又有什么用？
这和对账查账，根本没有一丝关联啊。
难道是因为太子殿下看自己太闲了吗？
可是不至于呀。
如果是看自己太闲的话。
刚才太子殿下也没必要，将自己那些琐事全部收回交与张仑之手。
那这又是为了什么？
往日的张璁，从来没像今日这般。
站在太子殿下面前的他，顿时开始丈二摸不到头脑起来。
想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图不说，对于太子殿下的旨意，更是一脸迷茫。
朱厚照见到张璁这般模样。
不用多说也知晓，他肯定是不明白其中缘由。
轻轻笑了一下之后，朱厚照并未解释太多，而是对着张璁轻声叮嘱道。
“此事事涉机密。
除了你和张仑之外，不允许任何人等接触到你所做的那些图表。
同时也不可以让旁人知道，你所统计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只需要将这东西做好，然后交于本宫就是。
仅此而已！”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人命关天
张璁听到这里。
心中虽然疑惑无比。
可是当他看到太子殿下这般严肃的模样。
神情开始变得紧张之余，心中也是激动万分。
事涉机密！
不要告知他人！
这是说自己已经成为殿下的心腹了吗？
想到这里的张璁，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之余。
神情更是开始变得激动万分起来，仅仅只是这一句话语。
张璁就明白自己之前的所思所想，尽皆都是自己的胡乱猜测而已。
亏得他之前还以为，殿下对自己生出了不满和嫌隙的情绪。
此刻在听闻到这些话语之后，张璁才瞬间明白过来。
之前的那一切，只是自己多想了而已。
殿下不是嫌他太闲，而是想将更为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做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的张璁，满面激动的冲着朱厚照就是躬身一礼，兴奋的说道：
“学生定然保守秘密。
尽快将殿下所交代的差事办完。
绝对不辜负殿下的信任和器重！”
坐与椅上的朱厚照，在听闻到张璁的话语之后。
不以为意的轻轻摇了摇头，道：
“此事本宫也不知道自己说明白没有。
你在做出一份图表之后，先呈递给本宫审阅一下。
确认是本宫所要的那种图表之后，你再开始后续的绘制。
此事比较重要，你且用心去做就是！”
朱厚照怕张璁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
在交代完了之后，想了想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而对面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张璁，在听闻到朱厚照的这般言语之后。
最后的一丝忐忑思绪也开始放了下来。
躬身对着朱厚照又行了一礼的他。
快速退到一旁，不再言语的同时，心中也在暗暗思索回忆之前太子殿下所言的种种。
至于一旁的张仑，虽然一直在旁边静静观望着这一切。
但是当他听闻到朱厚照的那般言语之后，还是不免有些高兴。
即为自己。
也为一旁的张璁。
要知道张璁自从到达大棚园区以来。
做事兢兢业业不说，为人也是比较坦荡。
就连最为刁钻刻薄的刘瑾，和张璁在一起也是谈笑风生。
由此可见张璁微弱的额同时，也说明他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但是大家的认可毕竟不代表什么，此刻太子殿下的这一席话语，才是最为重要的一句。
一想到张璁在努力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终于开始入了殿下法眼的他，心中为张璁高兴的同时。
也在暗暗思索，殿下所交代张璁去做的那个事情，倒是是个什么差事。
和账目有关？
又动用了内书堂小太监和张璁。
这般人力出马，难道是陈远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吗？
一想到这般可能的张仑，在心中对于陈远的评价顿时急速下落。
要知道之前他看陈远那人，还感觉像是一个忠厚老实之辈。
可是如今看来的话，也不过如此而已。
而在张仑和张璁两人若有所思的时候。
坐与椅上的朱厚照，也在静静打量着对面的张璁。
此刻在他的心中也在暗暗合计，将这件差事交代给张璁是对还是错？
首先历史上张璁，既然能达到那般地位，再加上史书对他评价颇高的缘故。
想来应该也是一位可以值得信任之辈。
而且这么长时间的观察。
朱厚照也认为自己没有看错人。
毕竟这东西自己无法亲力亲为，与其冒着泄露的风险安排给人多嘴杂的那些内书堂小太监。
还不若将这个差事安排给未来的阁老。
不管如何，最起码他是一心为朝廷办事的。
这般想来的朱厚照，心中倒也宽慰了许多。
再次抬起头的他，目光之中已经没有了纠结的模样。
慢慢站起身形的他，对着面前的两人出言说道：
“内书堂那边的小太监，制作表格的话，估计也需要一段时间。
本宫已经许久未去船坞那边了，今日偶得闲暇，两位就和本宫一起过去看看吧。”
“卑职遵旨！”
“学生遵旨！”
伴随着朱厚照话语出口。
站立在其面前的张仑和张璁两人。
也纷纷躬身应是，张仑在行完礼之后，更是快速走到房门处，开门招呼了一下之后。
一应太监宫女又快速的走了进来，进到屋中的他们，得知太子殿下要出去的打算后，顿时开始快速的忙碌起来。
一阵武装之后。
朱厚照披上毛裘的同时，起身朝着外面行去。
雪花依旧还在飘落。
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朱厚照现在所在的位置。
距离船坞的距离并不太近。
朱厚照也没有文青到在雪中步行前去。
直接走上马车之后，众人就开始朝着船坞的方向行去。
……
盏茶的功夫过去。
一行人终于到达的船坞的门口。
因为一部分大棚已经划归给了那些船匠家属的缘故。
所以这船坞的正门，又往前移动了许多。
朱厚照的车辇到达，张仑在前方告知之后。
众人又行进了一段时间，才彻底来到了船坞的门前。
看着面前这个高耸的巨大穹顶，朱厚照深吸一口气的同时。
也注意到在这船坞的旁边，又有三个被苫布遮盖的东西立在那里。
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来过此地的朱厚照，见到这突然出现的东西之后，顿时变得有些疑惑起来。
直接转身对着一旁的张仑问道：
“那里面是什么东西，新搭建的吗？”
张仑听到朱厚照的问询。
躬身上前的他，顺着朱厚照所看的方向望去，赶紧快速答复道：
“禀告殿下。
那里是已经制作完成的海船，因为船坞之中摆放不开的缘故。
所以卑职将他们调到了外面，又担心被旁人看去，继而惹出什么是非。
故而就安排手下人弄了一些苫布过来，将那做好的海船蒙在了里面。
这般一来，纵使有人注意到这些东西，也无法从外面分辨出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仑快言快语。
几句话就将这突然出现的苫布解释完毕。
而一旁的朱厚照在听闻到张仑所言之后，忍不住轻轻挑眉的同时，出言感叹道：
“这么快就已经做好三艘了？
可不要一味的为了追去速度，而将质量放松啊！
要知道这东西一旦下海的话，那上面的万千性命，可就全部依托与此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铁甲护船
朱厚照一脸凝重。
话语更是颇多嘱咐之意。
躬身站立对面的张仑，在听闻到朱厚照的这般话语之后。
神情变得拘谨的同时，更是赶紧拱手应答道：
“启禀殿下。
那些做好的海船，都是经过数道工序检验的。
诸般检验全部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会从船坞之中移出。”
朱厚照听闻此言，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也未在交代太多，大步朝着船坞之中行去。
这段时间以来。
工匠手艺越发熟练精湛的同时。
因为后续材料充沛的缘故，所以建造的速度也开始加快起来。
朱厚照刚刚走进船坞之中，就看到的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而且因为暖气的接入。
再加上顶部穹顶的封堵。
这处船坞之中虽然还些阴冷。
但是比一般百姓的家中，却还要温暖上许多。
张仑在一侧带路，朱厚照则是漫步前行，目光更是在船坞之中四下扫视着。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
此刻的船坞之中，已经不只是之前的那么两艘海船。
被张永带回来的那艘海船，如今早就已经被挪到了外面。
取而代之的则是由这些工匠新晋制作的两艘海船，安置在船坞之中。
朱厚照放眼望去。
海船已经具备了雏形。
在那海船的四周，正在蒙挂铁板。
朱厚照上次到来的时候，还没有见到这般情况。
所以此刻当他看到这一幕之后，直接就朝着这海船的近前走去。
想要看看这些铁板，到底是如何加固到船体上的。
张仑看出朱厚照的意图。
一边喝停那些正在劳作工匠的同时。
一边小心翼翼的盯着前方行进的道路。
生怕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冒犯到了龙颜。
几息之后。
朱厚照走到了这艘海船的近前。
看着面前这艘海船，朱厚照刚才发觉。
此刻的这艘海船，铁板的安装和里面造船主体的安装，几乎是同步进行的。
见到这一幕的朱厚照，微微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对着一旁的张仑吩咐道：
“张仑，去找一个工匠过来！”
张仑得到旨意。
快步走到一旁，开始召唤起临近的工匠来。
没消片刻的功夫，一个头发斑白的工匠，就快步走到了近前。
来到朱厚照身前的他，满面拘谨神色不说，更是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冲着朱厚照磕头行礼的同时，口中更是高呼道：
“草民刘大旺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时至今日。
朱厚照的身份，在这大棚园区之中，已经人尽皆知。
所以朱厚照对于这个工匠给自己行礼，倒是没有露出丝毫的诧异神色。
在看到他跪倒在地之后，微微点头的同时，轻声出言对着这个工匠说道：
“平身吧！”
刘大旺听闻到朱厚照的话语。
并未着急起身的他，而是在硁硁磕了几个响头之后。
方才快速的站起身形，垂手躬身站立一旁，一副拘谨模样。
朱厚照看到他这般模样，不以为意的轻轻笑了笑，接着问询道：
“本宫问你，这海船外面的铁板，为何这般安装？”
刘大旺听到问询。
下意识侧踏朝着一旁的海船看了一眼。
稍稍愣神的他，很快就明白了太子殿下这句话语的意思，赶紧答道：
“禀告殿下。
初始的时候。
我们也是想着分布安装。
可是那些兵仗局的人告诉我们。
他们这铁板在铆固到一起之后。
里外的那些铆固点都需要做防锈处理。
否则仅仅只是处理外面的话，依旧阻挡不了海水的侵蚀。
故而吾等在一番合计之后，干脆选择了这么衣着折中的办法。
吾等先将海船的骨架做出来，之后零星安装上一些船板。
等到那铁板安装完成，并做完防锈的工艺之后。
吾等再在里面把船板装上。
这般一来纵使里面有些空隙。
可是也可以通过往里面灌注鱼鳔胶填充缝隙。
这般一来不仅使两者合二为一，而且等那鱼鳔胶干了之后，船体也变得更加坚固。
只不过……”
刘大旺说道这里，突然露出了一个胆怯的神情。
偷偷朝着一旁张仑看了一眼的他，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
“只不过这鱼鳔胶的用量会加大许多。”
刘大旺似乎是怕朱厚照责备与他一般。
在说出这句话语之后，快速的出言解释道：
“不过有了这鱼鳔胶的加入，船体最起码坚固一倍以上。
而且用了这个办法，吾等之前担心铁衣和船体互相磨损的事情，也几乎已经解决。
剩下一些零散的部位，因为其他地方已经固定的缘故，所以纵使其两者相邻，但是也没有太大的磨损发生。”
朱厚照听到这工匠的解释。
倒是没有因为鱼鳔胶的大量使用而心疼。
轻轻点头的他，在刘大旺话语结束之后，直接说道：
“多用一点鱼鳔胶那是小事。
只要能将这海船造的坚固耐用。
区区一点鱼鳔胶又有何心疼，以后碰到类似问题的时候。
在质量和钱银之中，本宫更倾向于质量，至于钱银……
本宫应付你们这区区几艘海船，还不是绰绰有余！”
呼！
刘大旺听闻到朱厚照的话语。
紧张的心情为之一松的同时，偷偷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
说实话，在说出这般话语之前，他是真担心自己会受到斥责。
可是谁曾想到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在意。
得到这般答案的刘大旺，心中顿时为之一松。
朱厚照漫步向前，又朝着海船走近了几步。
扫视了一圈四周的工匠后，对着刘大旺继续追问道：
“兵仗局那边可有人在这负责？”
“有！”
不远不近跟着的刘大旺。
听闻到朱厚照的问询之后，赶紧快速回答起来。
可是这般话语出口之后，他才忽的反应过来。
太子殿下这般话语是问询他的吗？
该不会是问询一旁张大人的吧？
若是如此的话，自己岂不是抢了他的话头。
意识到这一点的刘大旺，神情顿时变得惶恐不说，更是偷偷朝着张仑望去。
在看到张仑的脸上并无恼怒的神色之后，刘大旺紧张惶恐的神情才为之一松。
一脸拘谨的站立一旁，暗暗叮嘱自己，可千万不要再继续多言起来。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惶恐的陈远
站立一旁的张仑。
也注意到了刘大旺的动作。
不过对于刘大旺的举动，他心中却无丝毫恼怒的模样。
而一旁的朱厚照，对于这刘大旺的举动，倒是没有丝毫察觉。
听到有兵仗局人在此的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就未言其他。
直接抬脚朝着前方那已经逐具雏形的海船行去。
此时的船坞因为朱厚照的到来，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着想。
那修建海船的工匠，早就已经在张仑的呼喝下停了下来。
朱厚照走到海船的近前，探头朝着那施工到一半的海船望去。
入目所见，在那还未修建完的海船之中。
确实是如方才刘大旺所言的那般，铁板在安装到船舷的骨架上后，里面已经安装完成的那部分，已经开始做完了防锈和防腐的工作。
看到这一幕的朱厚照，心中大为满意的同时，对着跟随上来的张仑吩咐道。
“这船身铁板的防锈防腐不同于其他部位。
一定要做到细之又细，至于检验的诸般手续，不要担心其繁琐，更不必担心因此浪费时间。
要知道此刻尔等的细心检查，在海船后续的维保之时，也会相对省事便捷许多。
再说海水对船身的腐蚀，可不比陆地上的河流那般。
所以此事更是当前建造船身过程之中的重中之重。
尔等一定要细细检查才好。”
刚刚跟随上来的张仑。
听闻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
神情变得严肃之余，快速躬身一礼，拱手答道。
“殿下尽请放心，此事卑职定会将其办妥。
一旦出现问题，殿下拿卑职问罪就是。”
朱厚照点了点头。
并未因为张仑的话语而有其他变化。
目光一直盯着面前船身上的铁板，仔细观察着。
就这般观察了片刻之后，想起一事的他，出言继续说道，
“尔等设立这分批检查制度。
本宫甚为满意，但是仅仅如此还是不够。
张仑。
你回去之后。
在安排一些人手。
专门组织一支质检队伍。
负责船体诸处检验的同时。
也要建立健全责任到人的制度。
哪一块儿出问题，哪一块追究到底。
本宫不差你们银钱，更不怕浪费银钱。
所需要的仅仅只是尔等能将这海船建好、建牢固而已。
你可听明白了。”
张仑听闻到太子殿下的话语。
神情变得更加严肃的同时，更是赶紧躬身答道
“卑职遵旨。
请殿下放心就是。
卑职定会将这件事情办妥。”
朱厚照未在多言。
对于张仑的办事能力。
朱厚照还是颇为信任的。
再说他已经将事情的厉害关系都说明了。
此刻再就此事絮叨下去，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所以他在听到张仑的话语之后，并未再有后续话语说出的他。
漫步围着眼前这未建造完成的船身四处观察起来。
一番观察之后。
未发现其他问题的朱厚照。
眺目在船坞之中扫视了一眼。
偌大的船坞，因为他的到来。
如今诸般工匠的工作，已经全部停滞下来。
远处更可见看到一众工匠跪伏余地，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朱厚照见到这般情形。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的他。
感觉此地没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另行视察和叮嘱后。
干脆也就未在此地多做停留，转身朝着船坞外面行去。
临走之时。
朱厚照并未忘记叮嘱张仑。
告知他不要吝啬钱银，对于这些工匠有功就赏，有过就罚。
至于眼下这建造海船一事，更是要仔细认真，切不可等海船进海之后再发现诸般问题，到了那般境地，一切就悔之晚矣。
张仑听到旨意，跪地领旨之后。
见到太子殿下已经开始朝着船坞外面行去，更是快速起身跟上。
船坞的检查就此作罢。
兵仗局那边因为有孙福在那里的缘故，朱厚照倒是还颇为放心。
毕竟和船坞这边相比，兵仗局那边近期的任务，也就主要是为海船制造铁板而已。
虎贲军的燧发枪，在之前就已经全部装配完成，或许零星还有制造，但仅仅也是为了应付接下来的损耗而已。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走出船坞之后，就朝着来路折返回去。
……
而在天津为府衙之中。
自从太子殿下派谷大用将天津卫的诸般账册收走之后。
身为天津卫兵备副使的陈远，这些时日却是惶惶不可终日。
太子殿下不可能无的放矢，无缘无故就将天津卫的诸般账目收走。
殿下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缘由所在。
最初的陈远还以为，是他所负责的账目出了什么问题。
所以在最初的惶恐过后，陈远就开始彻查其手下经管账册的吏目。
但是在一番明察暗访之下，陈远并未发现什么蹊跷的地方。
可越是如此，他也就越发的慌恐起来。
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吏目这边查探不出什么缘由的陈远。
就开始琢磨起别的办法来，而身为太子殿下内侍的谷大用，就成了他想要打探的目标所在。
可是等他赶到太子殿下在天津卫的府邸之时，却听闻太子殿下和谷大用已经离开府邸，朝着大棚园区行去。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陈远，想起什么的他，瞳孔猛然一缩。
按照他之前所打探到的消息，从他自己府衙被收走的那些账册。
在离开府衙之后，根本没被送进太子殿下的府邸之中，而是被送到了大棚园区，交由张仑接管。
而此时太子殿下冒雪赶往大棚园区，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呢？
若是因为如此的话，那岂不是说最终的答案马上就会揭晓。
自己也马上就会知道这里面的缘由所在？
想到这里的陈远，在一阵纠结和惶恐之后。
还是决定前往大棚园区，不说去了就能即刻得知这里面的缘由所在。
但是最起码太子殿下眼下在那里，真若是自己账目出现什么问题的话，从太子殿下对自己的态度上，就可以发现一些端倪。
想到这里的陈远，根本没有折返回自己的府邸，快马加鞭一路朝着大棚园区的方向行来。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未曾发现
与此同时。
内书堂的一众小太监。
在得到太子殿下的旨意之后。
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按照之前太子殿下所教授的表格做法。
一堆堆的账册被他们分门别类，按着类别的不同，开始分到了一众小太监的手中。
在做好这一切之后，一众小太监并未急于上手，而是先聚集在一起，开始合计起来。
毕竟接下来众人所要统计的，乃是整个天津卫的账目，期间所牵扯的数字多少就不说，所牵扯的名目更是繁多。
这般情形之下，若是一众小太监各干各的，到最后就算是全部转换成表格，可因为没有一个统一格式，估计到后期也会是一个麻烦的事情。
提前想到这一点的内书堂小太监，在大概翻阅了一下手中的账册之后，就几人聚集在一起，列出了几份简易的表格，而后众人就开始在一起讨论起来。
一番争论和补充之下。
一个统一的表格出现在了众人的手中。
而因为一众小太监几乎都参与讨论的缘故。
所以这表格里面的具体规则和如何使用，也就不用再费事前去教授。
在确定好格式和规矩之后，一众小太监拿着最后定好的表格，纷纷回到各自的桌案，开始快速统计起来。
表格的运用。
自是比以往的账目要简单许多。
而且仅仅只需要一个名头和一个数字而已。
再加上之前的账目已经有汇总的数字在那。
所以这些小太监所需要做的，也仅仅只是将自己统计出来的数字。
和那原本账册上所汇总的数字一一比对也就可以了，在一番确认无误之后，一本账册的表格也就算是制作完成了。
这般一来的话，庞大的工程量顿时被缩减了一半还多，没用多久的时间，一小部分的账册就已经开始统计完成。
至于另一边的张璁，因为之前已经事先叮嘱过的缘故。
所以正在陪着太子殿下往回折返的他，在听闻到来人的奏报之后，不敢有片刻的耽搁。
在向太子殿下告辞之后，就快步寻到了那些内书堂小太监的所在，拿走几份刚刚制作完成的表格，就快步朝着自己的房舍奔去。
毕竟此刻太子殿下就在大棚园区之中，若是能赶在他离去之前，将一份图表制作完成的话，也省却了接下来去天津卫城之中奏报的时间。
朱厚照对于内书堂小太监这般速度，也是感觉颇为诧异。
他原本还以为这得需要几日的时间，可是哪想到对方的行动居然这般快速。
自己才刚刚去船坞之中逛荡了一圈，这边就有表格制作出来，听闻到这个消息的朱厚照。
干脆也就收起了现在就返回天津卫的打算，回到之前所在的班房之中，开始静静等待起来。
……
陈远一路奔驰。
很快来到了大棚园区。
在打探到太子殿下的所在。
拜托门口的小太监的通传之后。
得到许可的陈远，战战兢兢的走进了班房之中。
见到坐在上首的太子殿下，偷偷瞄了太子殿下一眼的陈远。
并未看见其有怒色出现后，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神情拘谨的他，小心翼翼的躬身行了一礼之后，对着坐在上首的朱厚照开口奏报道：
“微臣陈远，参见太子殿下。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厚照看到陈远这般拘谨的神色后，眉宇之间忍不住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不过这般神色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很快朱厚照就想起了自己之前收走天津卫诸般账册的旨意。
如此一来心中瞬间了然的朱厚照，笑看面前陈远的同时，直接出言问询道。
“陈远，几日未曾见你，怎么变得拘束了许多？”
陈远听到太子殿下的问询。
不敢有片刻耽搁的他，讪讪笑了一下之后。
张了张嘴巴的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太子殿下的问询。
难不成还直接告诉殿下他此刻这般模样，都是因为那些账目？
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太子殿下会更加怀疑？
陈远静默不答。
朱厚照却未打算就此了事。
看着面前的陈远，倒是也没有故意刁难，直接说道。
“本宫之前教了那内书堂小太监一些东西。
而练习这些东西需要用到大量的数字。
本公思前想后，也就唯有账目这东西，最为适合他们练习。
所以直接命令谷大用，让他去你那儿将账目收拢过来。”
练习？
数字？
账目？
陈远听到太子殿下的话语。
紧张的神情没有得到舒缓不说，反而开始变得越发疑惑起来。
想不明白太子殿下所教授小太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居然会用到账目这般庞大的数字。
原本还想着就着话语出言问询一下的他，在话语将要出口之际，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他一个臣子。
又有何资格询问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能将其间缘由主动告知，就已经是莫大的信任。
他如果在顺势继续上前问询的话，就有些太不知好歹了。
想到这里的陈远，收起自己那不该有心思的同时，也就老老实实站在对面，不再言语起来。
朱厚照看着陈远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轻轻一笑之后倒是并未介意，而是转换话题，对着陈远问询道。
“近期天津卫城之中情况如何？
那些女真余孽，还有那些未被抓到的刺客，可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陈远眉头皱起，下意识摇了摇头。
面露尴尬神色的他，慌措快速答道：
“启禀殿下。
自那日之后，天津卫城及其周边的搜捕，一直从未停止。
但是在吾等这般搜寻之下，依旧是一无所获，未曾再发现那些人的丝毫踪迹。”
朱厚照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神情。
冷笑了一声的他，倒是也未在继续问询下去。
毕竟若是真查到什么东西的话，陈远早就到自己这里奏禀了。
又哪里会轮到自己现在出言问询与他，想到这里的朱厚照，索性也就放下此事，不再继续追问起来。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用我帮忙不
对方身在暗处。
若是一心隐藏的话。
自己这边想要寻找也没有可能。
而且莫说是陈远，就是东厂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也没有丝毫消息传来。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眉头开始皱起的同时，对于萧敬所执掌的东厂，也开始隐隐有些不满起来。
不是都说东厂很厉害吗？
怎么这么一件事情，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丝毫的风吹草动传来。
是萧敬没认真做事，还是底下有人敷衍？
朱厚照想到这里，脸色开始变得越发难看的同时，神情也开始变得冷厉起来。
心中更是暗暗打定主意，等待会谷大用忙完之后，直接让他差人去京师那边问询一下。
东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若一个个全是酒囊饭袋之辈的话。
朱厚照不介意再弄出一个西厂来为自己所用。
当然。
此刻的朱厚照还不知道。
就在他还在这里刚刚升起设立西厂念头的时候。
身在高丽的刘瑾，已经抢先一步，开始走在了前面。
虽然他那只是一个名称，而且还没有得到朱厚照的认可。
但是其雏形确实仿照东厂位置，并且其目标，也是以超越东厂为终极所在。
而刘瑾也因为目前没有丝毫功绩，所以也只是私下里这么叫叫而已。
真正让他现在就来太子殿下面前请旨。
允许他设立西厂？
呵呵！
刘瑾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怂恿太子殿下私设衙门，而且还是缉查的衙门。
且不言朝廷百官是什么想法，就说皇上在听闻到这个事情之后。
也会认为刘瑾他一个宦官干扰朝政，届时等待他的，绝对不是西厂督主一职。
极有可能就是扒皮抽筋，直接将自己扔进天牢就是。
站于下手的陈远，在看到朱厚照的神情变化后。
并不知晓朱厚照动怒缘由的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心中开始变得大为惶恐的同时，更是慌不迭的快速出言解释道：
“禀告殿下。
微臣这些时日并未懈怠。
只是那些贼人实在太过狡猾。
微臣率人在将周边搜索数遍之后，仍未发现其端倪所在。
最近这几天，微臣正在统计天津卫城之中的外来和本地人口数目及档案。
希望在这般比对之后，能有一些所获，毕竟那些贼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天津卫中。
总该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才对，而且……”
“不用了！”
陈远话语还未说完。
朱厚照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冷声说道。
“区区跳梁小丑而已，不必太过介怀。
没准儿他们在上次的全城搜捕之后，就已经被吓跑了也说不准。
纵使有几个歪瓜裂枣还躲在哪个角落，也形不成丝毫气候。
所以与其将心力放在这些人身上，还不如去做做其他事情。”
陈远突然被打断话语，顿时一脸惶恐。
在朱厚照话音刚落之后，就赶紧磕头接旨道：
“微臣遵旨。”
“平身吧！”
朱厚照本就不是因为陈远的缘故而动怒。
所以此刻在看到陈远跪地之后，因为没有过多解释。
至于跪在地上的陈远，在听闻到太子殿下的旨意后。
心中暗道逃过一劫的他，在磕头谢恩之后，慢慢起身站立于一旁，不敢再有其他言语起来。
房间之中。
伴随着朱厚照的话语结束。
又开始回归到了沉默之中。
朱厚照一边品着香茗，一边静静等待着张璁的消息。
时间就这般慢慢流逝，一点点的过去。
躬身站于堂下的陈远，心中忐忑无比的同时，也在暗暗观察着太子殿下的神情变化。
发现太子殿下并无恼怒或对自己露出不满的神色后，陈远心中微微一松的同时，也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
不管如何，只要不是他之前所担心的那般就好，至于那些账目被内书堂小太监用来练习的事情，就先那样吧。
真若有什么事情的话，太子殿下也犯不上对自己这般一个兵备副使出言搪塞。
想来事情应该是就如太子殿下所言的那般，仅仅只是给那些小太监练习之用吧。
这般想来的陈远，这几天惶恐的心情终于开始慢慢消散，整个人的精气神，也不复之前的愁容满面起来。
就这般等待了片刻之后，陈远见到房间之中无人出声，斟酌了几息的他，本着帮忙的心态，试探着对朱厚照奏报道：
“启禀殿下。
天津为诸般账目繁复。
其间更是涉及军民两用。
不知是否需要天津卫那一应吏目过来配合。
若是需要的话，微臣马上就差人前去通知他们，让他们速速……”
“不用了！”
陈远的话语又未说完。
就被面前的朱厚照出言打断。
话语说道一半的陈远，看着对面一边拒绝一边摇头的太子殿下。
哪里还敢继续多言下去，轻轻的躬身施了一礼之后，就慢慢退到一旁不再言语起来。
不过如此一来，陈远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又开始变得无底起来。
对于太子殿下静静坐在这里不发一言，更是感觉到了疑惑。
这……
不明白太子殿下在这里等待什么的陈远。
心中疑惑之余，目光也下意识的超额房间之中的张仑望去。
张仑站立一旁。
天津卫大棚园区之中的诸般事务早就已经步入正轨。
若说之前的张仑还要忙里忙外准备各种事情的话。
那现在的张仑也就仿若是一个管家一般。
每日只需要四处看看，检查下是否存在遗漏也就罢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现在真还没有张仑需要去着急处理的。
再者说太子殿下驾临大棚园区，他这个管事却跑到他处去忙活其他的事情，也实在是有失君臣之礼。
所以一直站在房间之中的他，自是静静站在一旁，准备随时听候差遣。
就当他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在陈远和太子殿下身上游走的时候。
忽的注意到了陈远望过来的眼神，看着陈远那一脸疑惑的模样。
张仑的心中也未必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偷偷朝着太子殿下看了一眼的他。
见到朱厚照的目光未落在自己的身上后。
张仑又朝着一旁的陈远望去，眉宇之间更是探寻的意味。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谁负责的？
陈远见到张仑冲着自己望来。
满面喜色的他，冲着张仑眨巴了一下眼的同时，又朝着太子殿下偷瞄了一眼。
张仑见到陈远这般举动，眉头皱起的同时，心中也变得越发懵逼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啊？
让自己和太子殿下说话吗？
可是自己该奏禀的事情，已经全部奏禀完毕了。
不对！
张仑忽的反应过来。
陈远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他没有必要怂恿自己前去向太子殿下奏禀事情。
那他这个动作可能就是有其他的意思。
稍稍思索了几息时间的张仑，忽的眼前一亮。
难不成是要自己向太子殿下请辞离去？
可是这天津卫大棚园区是由自己负责。
太子殿下前来视察，自己这主事之人又怎能轻易离去？
到时候一个失礼之罪问责下来，自己将百词莫辩。
难道也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对面不断冲自己使眼色的陈远。
张仑的神情顿时开始变得越发疑惑起来。
就当他想不明白张仑的这番示意，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房间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接着一个小太监的身影就从门缝之中闪现出来。
进入屋中的这个小太监，一路躬身前行，到了太子殿下身前之后直接跪倒在地，出言奏禀道。
“启禀太子殿下，张璁求见。”
“让他进来。”
朱厚照听到小太监的话语。
没想到张璁这般快速回来的他。
轻轻挑了挑眉毛后，直接下旨让张璁进来的同时，神情也开始变得微微有些激动起来。
要知道张璁此刻前来，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之前所交代他的旨意。
而朱厚照也想早点知道，那图表是否如后世所了解的那般。
……
正在和张仑偷偷做着小动作的陈远。
在看到小太监进来之后，就快速收起了自己的小动作。
但是当他看到因为张璁的到来，太子殿下露出那般消息的神情时。
眉心微微一皱的他，心中也不免有些好奇起来。
张璁此人。
他自是相识。
毕竟张璁来到天津卫大棚园区也有段时日。
而陈远因为天津左卫的兵马在此驻扎的缘故，所以两人也偶有交集。
可是据陈远所了解到的情况，这张璁仅仅是在大棚园区之中教授那些孩童，另外还做一些闲杂吏目之类的工作。
但这些差事，也不至于让太子殿下露出这般神情啊。
就当陈远正暗自疑惑的时候。
得到恩准的张璁，拿着几页纸张，弓身快步走了进来。
到了太子殿下身前的他，先是躬身一礼之后，双手将手中的纸张高高举起，奏禀道。
“启禀太子殿下。
学生按照您的旨意已经制作出了三份。
先行拿来请您批阅一番，若是可以的话。
学生接下来就按照这样的样式，开始继续制作。”
朱厚照听到张璁的话语。
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后，道。
“呈上来，让本宫看看。”
一旁侍奉的小太监。
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快步走到张璁身前的同时。
接过他手中所举着的几页纸张，躬身快步呈递到了朱厚照的手中。
朱厚照一把那三张图表，就开始细细批阅了起来。
但是很快，朱厚照的眉头就开始皱了起来。
躬身站在堂下的张璁，见到朱厚照这般神情之后，心中顿时开始变得忐忑起来。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
太子殿下所要的图表，并不是自己眼下所做的这般模样。
可是细细回想之前太子殿下所交代种种的，他感觉自己应该已经领悟到了太子殿下的意图，不应该做错才是。
心中忐忑不已的张璁，一边偷偷注意着太子殿下的神色，一边等待着最后的答案。
时间渐渐流逝。
朱厚照的眉头也开始越皱越紧。
但是即便如此，他却没有一言发出。
而是翻过第一页纸张，开始朝着后面继续看了起来。
当他看到第二页纸张的时候，紧皱的眉头明显舒缓。
盯着这张图表，朱厚照仅仅只是看了几息之后，就快速的朝着第三页翻去。
见到这般情形的张璁。
看到太子殿下对于两页图表这般巨大的差异，
忍不住暗暗思索第二页图表所代表的内容的同时，也与第一页图表的内容暗暗比对。
可是在思索了一番之后，张璁并未发觉第二页图表和第一页图表有什么不同之处。
若说唯一的不同，也就是第二页的表格相对规整一些。
但也就仅此而已。
正在思索的张璁，还不待想清楚其间的缘由，耳旁就传来了太子殿下的话语声：
“张璁。”
“学生在。”
“本宫问你，你确认你自己没有统计错误。”
张璁听到朱厚照的问询。
神情顿时开始变得拘谨起来，满面慌恐之色的他，直接跪伏于地，对着朱厚照奏禀道。
“启禀太子殿下。
学生在统计完成之后，害怕有所遗漏的地方。
所以又细细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前来呈递给殿下。
所以学生确定，这三页图表里面所统计的内容，是正确无误的。”
张璁话语说完，直接以头触地跪在地上，不再言语起来。
而这边的朱厚照，在听完张璁的话语之后，直接将目光落在一旁的陈远身上。
站在旁边的陈远，此刻是一脸雾水，好奇太子殿下和张璁所言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可是还没待他思索明白，就注意到太子殿下的目光，正在朝着自己这般望来。
见到这般情况的陈远，心中一紧的同时，慌忙低下头避开了太子殿下的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朱厚照盯着面前的陈远。
眉头微皱的同时，神情也渐渐变得冷漠下来。
几息之后。
一脸冷峻的朱厚照，开口问询道。
“陈远，本宫问你。
天津卫的诸般账务和开支是由谁负责的？”
陈远听到朱厚照的问询。
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的他，心中顿时开始变得惶恐起来。
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突然又提起账目一事的他，惊惧之余，快速答道：
“启禀殿下。
天津卫的账目和开支是由微臣负责的。”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小心翼翼的陈远
“是你？”
陈远眉头一皱，心中暗道不好的同时，却不知问题出在了哪里。
但是面对太子殿下的问询，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道。
“禀告太子殿下。
只要是和天津卫相关的诸般事务，都是有微臣负责主持。”
陈远说完这句话。
心中七上八下的同时。
仍未想明白，太子殿下为何会突然问出这般话语？
而且更让陈远惶恐的是，太子殿下在问出这句话语之后，就没了下文，整个房间又开始变得安静下来。
……
偌大的房间。
没有一点动静发出。
张璁跪伏于地皱眉思索。
陈远则是躬身站立一旁，心中忐忑不已。
唯独一个张仑优哉游哉，好似没有他事一般，目光不断在张璁和陈远两人身上游走。
张璁这几页图表所引用的内容。
张仑虽然之前也在旁听着，但是因为未曾学习过表格和图表做法的他，对于之前太子殿下所言的种种，也是一头雾水，懵逼不已。
而太子殿下对于陈远的反应，也让张仑微微感觉到有些疑惑。
太子殿下之前不是说借用天津卫的诸般账目，只是为了让内书堂那些小太监学习表格的做法吗？
那方才的这几句问询又是什么意思？
是账目出现了问题？
怎么可能？
张仑刚刚兴起这个念头，就很快在心中将其否定掉。
他之所以这般，倒不是因为他信任陈远。
而是因为他知道。
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接触过天津卫的账目。
唯一的一点，也就是看了看张璁刚才呈递上去的图表而已。
但这区区图表又能说明什么？
更何况太子殿下之前让张璁统计的，也并非是账目之中的诸般数字，仅仅只是一个首数字而已。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张仑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起来。
琢磨了半天的他，仍未想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缘由，让事情变成眼下这般情况。
至于躬身站立在堂下的陈远。
在回答完太子殿下的问询之后。
见到太子殿下没有其他后续的话语说出。
神情变得越发慌恐起来，额头之上更是有汗珠开始显现。
可是此时此刻，他身为臣子又不能问询太子殿下，之前的那句话语是何意思。
所以心中惶恐不已的他，只能静静站立原地，任由汗珠滴在地上，却不敢伸手去擦拭一下。
坐于椅上的朱厚照。
在盯着陈远看了几息之后，目光又挪回到方才张璁所呈递上来的那几页图表上面。
盯着第一页图表看了半天的他，转头对着跪在地上的张璁说道。
“张璁。
你平身就是。”
跪伏在地上的张璁，听闻到朱厚照的旨意。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的他，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接着躬身站在一旁，静静等候朱厚照的后续旨意。
果不其然，张璁方才刚刚站起，朱厚照的话语声，就开始在他的耳旁响彻起来。
“张璁，本宫问你。
你所统计的这三页图表，分别对应哪几本账目？”
张璁大脑飞速运转，拱手答道。
“禀告太子殿下。
学生所做的这三页图表。
分别对应天津卫前三个月的府衙之内的开支用度。
殿下您所翻阅的顺序，就是他们所代表月份的顺序。”
朱厚照轻轻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目光在第一页图表上面停留了几息的他，抬头看向堂下的陈远，出言问询道。
“陈远你来到天津卫上任，应该已经超过三个月了吧？”
陈远不明所以，心中更是慌恐万分。
在听到朱厚照的问询之后，隐隐感觉是账目出现了问题，慌不迭的躬身拱手答道。
“禀告太子殿下。
微臣来到天津卫的时间，是在四个月之前。
刚刚到来的时候，因为忙于天津卫诸般卫所的整治，所以对于府衙诸般账目有所疏忽。
但是在后续天津卫卫所稳定之后，微臣就开始抓起诸般账目和开支来。
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大概也就是最近两个月。
微臣才开始正式统抓天津卫的诸般事宜。”
陈远一连忐忑模样，快言快语就将事情奏报完毕。
呼！
而坐于椅上的朱厚照。
在听闻到陈远的话语之后。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的他，之前一直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缓开来。
“两个月。
那也就是说。
你真正大小事务统抓的时间，也就是两个月而已。
既然如此，那本宫问你，你刚刚接手账目的时候，可曾发现什么问题？”
陈远听到此言，眉头顿时一皱。
露出一抹慌恐神色的他，讪讪答道。
“禀告殿下。
微臣一介武夫。
对于账目和开支一类的东西，本就了解有限。
刚刚接手账目的时候，微臣也担心手下人手脚不安分，在账目上面胡乱做些文章，蒙蔽本官。
所以微臣直言告诉他们，本官武家出身，对于这些账目开支本就了解有限。
往后天津卫府衙的一应开支账目，必须由本官亲自签发方才有效。
他人代签或没本官的签字，一应不准。
如有违者直接军法从事。
然后微臣在签发这些钱银的时候。
也会拿个本子暗暗记录下来自己所签发出去的种种。
偶有闲暇之余，就会拿这些和他们的账目进行比对。
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微臣倒是并未发现，自己所汇总出来的数目和他们有太大出入。”
陈远话语说到这里，偷偷朝着太子殿下望了一眼的他，纠结了几息之后，鼓足勇气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那句话语。
“启禀殿下，微臣斗胆多嘴一句。
是不是天津卫的账目出现了问题？若真是如此的话，微臣管理无方甘愿受罚。”
朱厚照听到陈远这般言语。
微微挑眉的他，盯着堂下的陈远看了片刻。
而一旁的张仑和张璁两人，也一脸紧张的朝着朱厚照望去。
和陈远的慌恐不同，张仑和张璁两人此刻则是心中充满了疑惑。
甚至心中还隐隐感觉，太子殿下是不是在炸唬陈远？
可是殿下这般逗弄诈唬陈远，有什么意思吗？
和何况陈远都已经那么说了，他自己不懂账目，一应东西都是手下的吏目在做。
而且能小心翼翼到陈远这般地步，也算是不错的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他们怎么敢
而之所以两人认为殿下是在诈唬陈远。
这可不是两人的胡乱猜测，两人有这般想法，也是有理有据的。
要知道，天津卫的诸般账目。
自从被谷大用送来大棚园区之后，就是最先经手的张仑，都未敢私自翻阅。
至于太子殿下在进入大棚园区之后，也根本未去看那些账册，而是直接就将其交到了内书堂小太监的手中。
这般一来，两人能有这般想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毕竟太子殿下连天津卫的账目都没有看过，又怎会知晓天津卫的账目是不是出现问题呢？
两人也正是因为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所以在听到陈远的问询之后，满腹疑惑不解的两人也纷纷抬头，小心翼翼的朝着太子殿下望去。
想知道太子殿下之前那般话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究竟是言语诈唬。
还是说是陈远领会错了太子殿下的意思。
……
朱厚照静静看着堂下的陈远。
说实话，在听到陈远承认天津卫诸般账目和开支，都是由他负责的时候。
朱厚照的心情是愤怒的，神情更是阴郁的可怕，他没想到他这么信任的陈远，居然也会做这些苟且勾当。
也正是因为感觉到有些失望，所以才会有了后续的问询。
当他听到陈远的解释后，朱厚照的心中慢慢有些释然起来。
事实确实如此，一个武将能将账目和开支管理到这般程度，已属不易。
就更别说从张璁所呈递上来的那几份图表来也能看出。
天津卫的诸般账目确实是在陈远开始管理之后，才慢慢好转的。
但是也仅仅只限于他刚开始管理的第一个月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的朱厚照，在盯着陈远看了几息之后，直接出言说道。
“你手下的那些吏目，在账目上做文章，你知道吗？”
嗯？
朱厚照此言一出，房间之中的几人尽皆露出惊诧的神情。
张仑和张璁俩人，因为之前已经隐隐有所预料的缘故。
所以在听闻到朱厚照的这般话语之后，虽然依旧疑惑，但是反应却没有陈远那般剧烈。
此事毕竟事涉陈远，故而他在听闻到太子殿下这番话语之后，神情变得惊惧之余，更是被吓得快速跪倒在地，冲着朱厚照解释道。
“启禀殿下。
微臣并不知道。
但是就如微臣之前所言，整个天津卫的开支用度。
微臣已然做到心中有数，而且对于那些吏目又施言恐吓。
这般情形之下，他们怎么敢？”
“呵呵。”
朱厚照听到陈远慌措的话语，冷笑了两声，继续说道。
“他们怎么不敢？
因为他们发现你根本挑不出错误。
而摆弄账目和钱银数字，又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如此一来的话，他们凭什么不作假？”
嘶！
朱厚照这般话语一出，陈远顿时明白过来。
太子殿下所言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自己经手之前，这般做假账的情形就已然出现。
而在自己接管之后的那个月，情况明显有些好转。
但是随着了解的加深，那些厉目在察觉到自己根本不能分辨账目真伪之后，又开始动起了别的心思，而他们所做的手脚自己却全然不知。
反应过来这些事情的陈远，身体瞬间吓得冰寒不说，脸色更是煞白一片，此刻他忽的想起自己之前所下的保证。
‘若真有问题，也是自己管理无方，甘愿受罚。’
想起自己之前所言所语的陈远，心中慌恐无比的同时，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太子殿下的话语。
陈远能从朱厚照的话语之中分析出这些意思。
一旁的张仑和张璁两人，也都是脑筋聪慧之辈。
稍一琢磨之后，就分析到了这些。
看着面前太子殿下信誓旦旦，仿若说的真事一般，两人的心中，忍不住越发狐疑不定起来。
这应该是在诈唬陈远吧？
要不然殿下连账目都没有看过，又怎么可以说的这般清楚？
甚至将那些厉目的心思，和他们搞小动作的时间，都分析的头头是道。
这应该是假的。
想到这里的两人。
赶紧低下头来，生怕自己露出丝毫异状，被一旁的陈远察觉，继而影响到太子殿下的后续计划。
朱厚照的目光，一直落在陈远的身上，并未注意到张璁和张仑两人的神情变化。
此刻他看着面前脸色煞白一动不动的陈远，轻轻叹了一口气后，直接说道。
“本宫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并没有问责的意思。
但是你疏忽管教的罪名，确实难辞其咎。
你眼下速速返回天津卫城之中，将一应厉目全部收押。
后续本宫会安排内书堂的小太监，继续审计天津卫相应账目。
你先退下吧。”
陈远听到朱厚照的话语，顿时如遭雷击。
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吐沫之后，脸色煞白的他轻轻磕了一头。
不敢再有丝毫辩解之语的他，起身之后脚步蹒跚的退了下去。
房间的房门开启。
陈远的脚步也渐渐远去。
偌大的房间之中，又开始恢复了宁静。
低头躬身站在堂下的张璁和张仑两人，在听到朱厚照的旨意之后，眉头紧皱一脸疑惑。
都已经下旨收押那些吏目了。
难道天津卫的账目真有问题？
而陈远这般尽心，却依然被蒙在鼓里。
这可能吗？
之前还以为太子殿下是在诈唬陈远的两人。
此刻也开始变得矛盾和纠结起来。
根本猜不透太子殿下的心意到底为何。
想不明白其中缘由的张仑，偷偷朝着张璁看了一眼。
见到他没有出言的迹象之后，张仑稍稍犹豫了几息的时间。
一番斟酌之后，感觉陈远此人做事也算尽心的他，想了想还是出言奏报道。
“启禀殿下，卑职斗胆多嘴一句，
陈远做事也算尽心，若是按照他之前所言来说的话，天津卫的诸般账目应该不会出现问题才是。
殿下命其收押一应吏目，万一到最后什么都没有查出的话，岂不是……
张论话语说到这里，就未再继续下去。
但是其所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全部表达完毕。
所以张仑的话语在说到这里之后，直接戛然而止，未再继续下去。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有人举报？
朱厚照听到张仑的话语。
目光转向张仑的同时，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
“你是以为本宫在诈唬陈远吗？”
张仑听到太子殿下这般话语。
身形明显下弯的他，一脸惶恐神色的同时，快速解释道：
“卑职不敢。
卑职只是担心，那些吏目若是查不出什么来的话，会有损太子殿下的名声。”
朱厚照听到张仑的这般话语。
冷笑了一下的他，轻轻摇了摇头，道。
“如果是这个的话，你大可以放心就是。
这些吏目绝对有问题，本宫也并非是在诈唬陈远。
此次陈远若审理不出来的话，那本官直接安排东厂介入。
尔等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拿接下来的例钱和本宫赌上一把。
若是到最后事实真如本宫所言，尔等交出三个月例钱。
若是本宫输了，直接双倍补偿给你们就是。”
朱厚照此言一出。
房间之中的两人，顿时开始变得纠结起来。
张仑更是一时语滞，眉头紧皱的他，暗暗思索着之前所发生的种种。
难不成自己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不成。
可是太子殿下为何这般笃定，就这么确认那些吏目有问题呢？
最为关键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天津卫的诸般账目，太子殿下又没有翻看。
若说唯一和天津卫账目有点关联的，也就是张璁之前所呈递上去的那三页纸张而已。
按照两人之前对那纸张上面内容的理解，这和账目也没有什么丝毫关系呀？
那这一切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呢？
张璁和张仑两人。
眉头紧皱，一脸纠结神色。
心中快速思考着朱厚照方才所说出的那些话语。
如此笃定？
那缘由又是为何呢？
太子殿下的自信又来自于何处呢？
至于之后所说的赌注，在两人看来，此话更似玩笑之语。
区区三个月的例钱而已，无论是张仑还是张璁，都不会介意这点例钱。
但是通过太子殿下这好似玩笑一般的话语，也让两人明白，太子殿下并未因为张仑的问询而恼怒。
意识到这一点的张仑，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斩钉截铁的说道。
“赌！”
朱厚照见到张仑答应，目光随之朝着一旁的张璁望去。
因为刚才张仑也已同意太子殿下的赌注。
所以张璁在看到太子殿下的目光朝着自己望来之后。
明白太子殿下这道目光含义的他，在稍稍迟疑之后，也直截了当的说道。
“那学生也跟一把。
区区两个月的例钱而已。
若是能在太子殿下手中翻上一番的话。
学生岂不是要捡了一个大便宜？”
朱厚照听到张璁这般言语。
尤其是听到他准备捡一个大便宜时，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但是这般笑意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很快神情恢复淡然神色的他，看着面前的张仑和张璁两人，继续说道。
“你们想捡本宫一个大便宜。
但是本官告诉你们，这个便宜你们应该是捡不到了。
天津卫府衙之中的那些吏目，本宫虽然不能保证他们全部都有问题。
但是在其中间，肯定有人在伪造账目和开支，制造虚假账目来应付陈远或者朝廷的盘查。”
朱厚照话语说到这里，眉头轻轻皱起的同时。
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冷漠起来，语气冰冷的说道。
“现在本宫只希望陈远并未牵扯其中。”
朱厚照说完这句话。
目光在屋中扫视了一下，未看到某个熟悉身影的他，对着一旁的小太监问询到。
“谷大用呢？”
小太太没想到太子殿下会突然问询自己。
神情稍稍呆愣了几息的他，慌忙躬身拱手，快速答道。
“启禀殿下。
谷公公去安排天津卫账册一事了。”
“表格不都开始制作了吗？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小太监话音方才刚落。
耳旁就传来了太子殿下的追问声。
听到太子殿下这般话语的他，一时之间也有些语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太子殿下的问询。
毕竟按照他所知道的内容，谷公公确实就是去忙碌天津卫账册一事了。
至于他现在为什么还没有回来的缘由，小太监又如何得知。
好在朱厚照也没有继续为难这个小太监。
冷哼了一声的他，直接出言吩咐道。
“你出去将他寻回来，就说本宫有事安排与他。”
“奴婢遵命。”
小太监本来慌乱不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太子殿下的问询。
故而此刻在听闻到朱厚照的这道旨意之后，顿时如闻天籁，慌不迭躬身一礼之后，弓着身子的他，快步朝着房间外面行去。
朱厚照看到小太监离去，目光又转到面前的张仑和张璁两人身上。
张璁见到房间之中仅仅只剩下他们三人之后，心中一直疑惑不已的他，索性壮着胆子冲着朱厚照问询道。
“学生斗胆。
敢问太子殿下。
天津为账目的事情。
殿下您是如何察觉的呢？
据学生所知，天津卫的诸般账册。
在从天津卫府衙拉走之后，就直接送到了大棚园区交由张仑保管。
而在今日内书堂小太监翻阅这些账目之前，也无人前去动过那些账册。
按理说那些账册就算有问题的话，殿下，您也不应该知晓才对。
难不成是有人举报？”
躬身站在堂下的张璁，说着说着突然眼前一亮。
忽的意识到这般可能的他，猛地抬头朝着面前的太子殿下望去。
之前疑惑不已的他，在说道有人举报这句话语之时，猛然感觉云雾散尽，一切都开始变得明了起来。
难道这一切根本和账目没有关系，只不过是有人举报而已。
一旁的张仑在听到张璁这般言语之后，也是茅塞顿开，心中的疑惑顿消。
亏得之前二人，还一直往太子殿下何时翻看过账册，或者说诈唬陈远的方向考虑？
结果张璁这突然兴起的念头，没准儿却是最有可能的一个。
以为发现最终答案的两人，神情顿时开始变得兴奋起来。
但是这般兴奋的神情，还未持续几息的时间，两人很快就回想起了之前的种种。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这都可以？
如果真是有人举报的话。
那之前他们和太子殿下所定下的那个赌注。
他们岂不是必输无疑？
三个月银钱啊！
虽然不是很多，但就这般输掉。
两人的心中，还是有些不甘起来。
他们应该早早就想到这般可能的。
但是之前的他们，一直在往另一个方向猜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般可能。
此刻虽然后知后觉，但是却已悔之晚矣。
一旁的张仑更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一副委屈的模样。
至于张璁，自以为已经知晓最后答案的他。
也停下了后续那些还未说出的话语。
抬起头朝着太子殿下望去。
等待着他的最后答复。
朱厚照看到张璁的目光望来，轻轻挑了挑眉毛的他。
嗤笑了一声之后，轻声说道。
“你猜错了。
没有人告密。
但是他们账目作假的事情。
确实真的不能再真了，之前的赌局，你们必定会输的。”
嗯？
朱厚照突然的话语。
让对面表情各异的两人，神情瞬间变得呆滞起来。
不理解太子殿下的笃定是因为何故的两人，忍不住一脸惊诧地朝着朱厚照望去。
此刻的两人，满面不解的同时，更是因为朱厚照方才所言的话语，让两人陷入到了迷惘之中。
没有人告密。
那殿下又是如何确定的呢？
皱起眉头的张璁，忍不住轻轻揉捏了一下额头。
在脑海之中快速回忆了一下过往经历的他，忽的想起太子殿下问询陈远账目一事，貌似是在自己进来之后。
而且还是在太子殿下翻看过那几页图表之后，
是因为那几页图表？
可那也就仅仅只是几页图表而已。
难不成太子殿下就是在那上面分析出了吏目作假的事情？
可是这怎么可能？
那只是一堆数字而已。
再多一点的话，也只是一个曲线。
想到这里的张璁，忽得想起这三张图表，第一张和第三张确实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同样的杂乱无序。
同样的毫无规则。
而第二张图表则是明显规整了许多。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缘故？
想到这里的张璁。
眉头忍不住又皱了起来。
回想起自己之前所做的种种，也仅仅只是统计了些首位数字而已。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缘故？
可是账目那般繁复的东西，只通过这个图表就能查明是否作假。
这怎么可能？
有心想要向太子殿下问询一下的他。
在抬起头的瞬间，硬生生将将要出口的话语忍了回去。
就算是他的猜测正确，可是太子殿下会如实相告吗？
要知道这般查验账目是否作假的办法，张璁在之前根本就闻所未闻。
若是这方法真的有效的话，一旦将其普及开来，那朝廷查阅诸般账目的速度，岂不是要更加快速便捷了许多？
想到这里的张璁，神情顿时变得激动万分起来，看像朱厚照的目光也开始变得越发崇拜和尊敬起来。
虽然张璁到现在，还不能断定自己所猜测的是否为真。
但是他此刻已然意识到，太子殿下肯定是有其他的办法，来辨别这些账目是否作假。
而自己之前所呈递上去的那三份图表，或许就是其中的缘由所在。
和张璁已经隐隐猜测到答案不同。
一旁的张仑却已经还是一脸懵逼状态。
太子殿下没有看过账册这件事情，他作为经手之人，再为清楚不过。
之前以为是诈唬，结果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后续以为是有人举报，结果依旧得到否定。
这两个缘由都不是，那张仑是真的想不出，到底是什么理由，能让太子殿下这般笃定，天津卫的诸般账册是在作假。
至于张璁之前所呈递上去的那些图表。
张仑在之前也曾往那方面想过。
但是太子殿下在交代张璁之时，他就在现场。
他不认为就凭借那几张简单的图表，就能看出账目真假的情况。
那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张仑开始变得越发的不解起来。
……
朱厚照静静坐于椅上。
目光在对面的两人脸上扫过。
张仑自是不必多言，一脸懵逼状态。
而一旁的张璁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而且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隐隐还透着一股崇拜的意味。
见到这般情形的朱厚照，猜测张璁已然想到了什么。
可是即便如此，朱厚照也并没有明言。
这般辨别账目真伪的做法。
暂时还是不要广而告之。
将其留在自己手中，才是最为稳妥的存在。
否则一旦传扬出去，众人尽皆知晓这般查账的方法，那自己还如何查阅朝廷账务？
如此利器还是好好握在手中为好。
至于张璁，他若是能猜测到缘由的话，那就随他去吧。
反正之前自己已经叮嘱过他，待会自己再叮嘱几句就是。
毕竟知晓此事的人，目前都在这房间之中。
一旦有消息泄露出去的话。
哼哼！
……
就在房间之中一片安静的时候。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得到召唤旨意的谷大用，弓着身形快步走了进来。
到了太子殿下身前的他，躬身拱手一礼之后，开口奏报道。
“奴婢参见殿下。”
朱厚照见到谷大用进来。
想起之前准备对他所交代的差事。
神情变得阴冷的同时，也并未避讳在场的张仑和张璁两人，直接出言下旨道。
“你去找一下在天津卫的东厂探子。
让他们去暗中查探查一下陈远，看看他是否和天津卫诸般账目造假有关联。”
嗯？
着急赶回来的谷大用。
听闻到朱厚照这般旨意，猛然抬起头的他，一脸惊诧神色。
接着瞬间反应过来的他，神情变得严肃之余，更是快速躬身拱手接旨：
“奴婢遵旨。”
说完这句话的谷大用。
稍稍等待了几息的时间，见到太子殿下并未有后续旨意下来的他。
在又躬身行了一礼之后，慢慢的退出了房间，快步朝着外面奔去。
朱厚照对谷大用所下的旨意，身在屋中的张仑和张璁两人，自是听的一清二楚。
听到太子殿下这般安排的两人，神情尽皆一变的同时，也开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愤怒的陈远
毕竟若是太子殿下心中没有底气的话，他是断然不会下达这般旨意。
此刻的两人，双双对视了一眼之后，更是不敢多发一言。
至于为陈远求情？
此刻的两人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敢胡乱上前搭话，再加上太子殿下那冷厉的模样。
两人更是三缄其口，乖乖站于堂下，静默不语起来。
朱厚照在见到谷大用离去。
脸上的阴寒神情依旧并未消散。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的他，慢慢站起身形，对着面前的张仑张璁吩咐道：
“张仑。
内书堂小太监那里。
你这几日勤跑几趟，督促他们速速将那些账册整理完毕。
另外，账目之上应该都有所经手吏目的名字，也让那些小太监一一统计出来。
至于张璁。
这几日你抓紧时间，将那些的小太监做出的表格一一转化成图表。
至于图表的格式，按照你现在所做的这种就可以，唯一需要增加的。
就是将那些所经手吏目的名字，一一列在每张图表上面。
此事必须要快。
另外。
本宫之前所嘱咐你们的那些，尔等也要一一牢记。
此事牵扯万千，尔等所为、所知晓的，不可泄露半句。
若是一旦被本宫察觉到有他人知晓此事，期间后果就不需本宫多言了。”
朱厚照话语说到最后，声调明显转厉。
神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目光更是在张仑和张璁二人脸上扫过。
躬身站于对面的张仑、张璁两人，在听到朱厚照的这般话语之后。
身体猛然一紧的同时，已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慌不迭的躬身一礼后，纷纷出言答道。
“学生遵旨。”
“卑职遵旨。”
朱厚照见到两人接旨。
未再继续嘱咐其他，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
后续若真出现问题，那也是两人罪有应得而已。
不过以他对两人的了解，他相信那般情形应该是不会发生。
负手站立的朱厚照。
又静静思索了几息时间。
感觉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嘱咐后，对着两人问询道：
“你们两人可还有他事需要奏禀？
若是没有的话，本宫就先回天津卫了。”
张仑和张璁两人对视一眼，见到对方均没有开口的意思之后，接着躬身一礼，道：
“卑职恭送太子殿下。”
“学生恭送太子殿下。”
张仑在说完这句话语之后，
转身快速朝着房间门口走去。
在招呼外面候着的小太监进来之后。
一众宫女太监就开始帮着朱厚照穿戴起来。
没消片刻的功夫。
一应御寒的衣物尽皆穿戴完毕。
朱厚照抬脚朝着房间外面行去。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外面的雪花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
朱厚照站立在房间门口，仰头朝着天空看了一眼，感受着片片雪花滴在脸上的冰凉感觉。
深深吸累一口气的他，突然感觉任重而道远。
区区一个天津卫。
手下的吏目就这班不干不净。
换言之，这整个朝堂之中，不知道还有多少类似的情形出现。
可悲的是，在这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被蒙在鼓里。
若陈远真如他之前所言那般尽心的话。
连他那样的人都被蒙蔽。
就莫说其他地方的那些将领和朝臣了。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神情渐渐变得阴寒的同时。
已然开始暗暗打定主意，等到天津卫的诸般事情结束之后。
自己就带着内书堂这些小太监返回京师，查阅一下朝廷的诸般账目，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虽然朱厚照不希望那种情况发生，但是他感觉，伴随着自己的清查。
朝堂之上，少不得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
天津卫城之中。
陈远在从大棚园区离开之后，一路快马加鞭。
神情愤怒不已的他，拼命抽打着坐下的骏马。
一路疾驰之后，赶到了天津卫府衙的他。
还未下马，就直接命令府衙门口的一众衙役，前去抓捕收押一应吏目。
陈远的这般举动。
让众人大为惊诧的同时，也让那些听闻到消息的吏目惶恐不已。
之前被太子殿下收走账目之时，这些吏目本来就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结果的到来，居然会这般快速。
不是说兵备副使大人去打探内情了吗？
怎么刚一回来就是这般狠厉的举动？
难不成是真查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一众吏目神情各异。
但是眉宇之间尽皆布满了慌恐。
当然，在这些吏目之中，也有一些面露冤屈之辈。
不过他们是真冤还是假冤，那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这些事情，陈远已经懒得再去细细分辨考虑了。
如今的他，索性就按着太子殿下的旨意，将这些吏目全部抓起来一一审问就是。
陈远不相信太子殿下会闲的没事，拿这般事情来逗弄自己。
既然太子殿下下达了收押彻查的旨意，肯定是有他的缘由所在。
而最为可能的情况。
就是自己这手下的一众吏目之中，有人在做假账蒙蔽与他。
想到这里的陈远，满面狠厉神色不说，在命手下将这些吏目全部收押之后。
更是直接安排手下兵丁，将这些吏目的一应家眷统统控制彻查起来。
而与此同时。
在看到陈远如此急迫的模样之后。
一众刑堂的刑吏也不会故意耽搁。
在接受到这些吏目之后，审讯就正式开始了。
区区吏目。
本来就是一些落第的举人而已。
莫要看他们平日里高高在上，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但是在将他们关进刑堂，一番刑讯之后，又有几人能坚持到最后？
尤其是这些吏目，在得知自己的家眷也被控制之后，所有人的神情顿时变得越发慌恐起来。
这般情形。
肯定是查到了什么。
要不然副使大人怎会有这般巨大的反应？
其中一些手脚本来就不干净的吏目。
此刻更是被吓得满面惊恐，身体颤抖不已。
一些胆小怕事之辈，更是被吓得直接尿在了当场。
而那些刑堂的刑吏，在陈远的厉喝和监督之下，更是不会做出手下留情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