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这怎么可能
一番审讯之下。
当即就有几名吏目承受不住,率先招供。
而有了这几人带头,后续的查证也开始变得容易起来。
期间还有几个心存侥幸的吏目,但是在后续兵丁查出他们家中所拥有的财资之后。
解释不清楚这些钱银来自何处的几名吏目,顿时如丧考妣,直接瘫软在了当场。
半天的时间还未到。
陈远就将这些吏目审讯完成。
令陈远震怒不已的是,整个天津卫府衙的十名吏目。
除了一个新来的没被他们拉拢之外,其余所有的吏目,尽皆参与到了这账目作假之中。
而且他们作假的时间跨度,甚至早在他来上任之前,就已然开始,后续虽然因为陈远的监督而有所收敛。
可是他们很快就又寻觅到了其他办法,继续干着以前的苟且勾当。
而且还有一件事。
让陈远在听完之后,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那就是他们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如太子殿下之前所言。
在他开始经手账务的那个月,他们确实是有所收敛。
但是后续一众吏目在发现,陈远并不能发现账目之中的猫腻之后。
这些人又开始按耐不住,重新打起了天津卫府衙银钱的主意。
得到这般答案的陈远,气的身体颤抖不已的同时。
心中也在好奇,这些人到底是通过何般手段蒙蔽自己。
要知道连钱银的签字支出,都尽皆掌控在他手中。
每张单子也都是他自己一一签发之后,方才会发出银钱。
这般情形之下,那这些吏目又是通过何般手段。
才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出这般事情呢。
一番问询之下,陈远得到了答案。
原来是这些吏目,在察觉陈远只是登记银钱,在查看总钱银数无误之后,就再无其他举动。
在得知陈远的手段之后,这些吏目就在这批条子上面,做起了文章,每每只需要一两银钱就可以办成的事情。
到了他们的手中,被巧立各种明目,以各种理由拔高或者虚报银钱,而后再经过陈远的签字批复之后。
这些人又会出具另外一张条子,伪造开支证明。
如此一来,账目的进出就开始变得平衡起来,表面上看也看不出丝毫问题。
可是这般事情就连那个新来的吏目都不知晓,太子殿下又是如何查证出来的呢?
而且还是这般迅速。
区区两天的时间还不到。
居然就将这般繁复的账目捋顺清楚。
更让陈远惊骇不已的是,太子殿下居然连他们这般巧立名目以假换真的手段都能识破。
这也太厉害了吧。
想到这里的陈远,很快回想起太子殿下之前所言的种种。
他忽的记起,太子殿下就连这些吏目作假的时间段,都能猜的一般无二。
这也太神奇了吧?
而且伴随着思索的继续。
陈远又发现了一个让他更为震撼不已的事情。
那就是他记得这账册在被谷大用拉走之后,根本就没有送到太子殿下的府邸。
而是直接拉倒了大棚园区,据说是交于张仑的手中保管、
在这期间,张仑有没有翻阅过?
陈远并不知晓。
但是从太子殿下见到自己之后的神情变化。
还有张璁后续进来时所奏报的那些话语来看。
太子殿下查验这些账单的时间,可能都不过数个时辰而以。
这……
这怎么可能?
陈远猛然瞪大眼睛不说。
更是感觉自己以往的认知,在此刻被完全打破。
且不言他之前辛辛苦苦兢兢业业,以为自己经手诸般账目钱银,就能防范手下的贪腐,可以做到一切心中有数。
结果哪想到到了最后,还是被人玩弄于掌心之中,自己像个傻子一般,帮着他们背负这一切罪名。
自己身在其中,对着一切都没有察觉,那太子殿下又是通过何般手段,这般快速的查出假账的呢?
而且殿下所言所语的那些,就仿若他之前亲自参与了这里面的事情一般。
该不会是这些吏目之间出了内贼。
将这一切告发到太子殿下那里了吧?
想到这里的陈远,为了避免误伤到那个告密之人。
原本已经审讯完成的他,又逐一将这些吏目审问了一遍。
可是到最后,陈远也没有寻到那个‘内贼’。
用那些吏目的话语来说,这般可能掉脑袋的勾当,能一个人干的都一个人干了。
而他们若不是因为担心其他吏目出来查证检举,谁又会和他们拉帮结伙?
至于告发。
疯了吗?
他们的所作所为,又不是从陈远到来才开始的。
再说一众吏目的手中,也都拿捏着各自的把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能在这么长的时间跨度中,众人同流合污,其乐融融。
听到这些吏目的回答。
陈远顿时开始变得迷惘起来。
既然不是这些吏目自己有人检举,那太子殿下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思索了几息的陈远,到最后也未想出答案。
不过此刻的他,也顾不上再去思索这些了。
现在他该琢磨的是,自己该如何去向太子殿下奏报这一切。
要知道就在之前,他可是信誓旦旦的向太子殿下保证,说天津卫的诸般账目尽皆没有问题,而若是存在问题的话,自己愿意担责。
一想到自己之前所下的保证,陈远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一片。
亏得他自己之前那般信任这些吏目,结果到现在反要被这些吏目坑上一把。
此刻的陈远,恨不得生啖其肉。
愤怒的他,抢过一旁刑吏的皮鞭,狠狠发泄了一通之后。
心中恨意不减的他,知道此刻并不是在这里发泄的时候,如何向太子殿下解释,才是他接下来应该面对的问题所在。
意识到这一点的陈远,狠狠看了那几名吏目一眼,直接叮嘱一旁的刑吏,让他们好好照看这些吏目,莫要让他们死掉后,直接转身朝着门外离去。
此时的陈远,拿着一众吏目的口供,根本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坐上骏马之后,就一路快马加鞭,冲出天津卫城。
朝着大棚园区的方向,一路疾驰而去。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这都说的什么啊?
陈远一边奔驰。
一边也在心中暗暗琢磨。
接下来的他,该如何向太子殿下解释这一切。
是自己的无能?
而是若自己的疏忽。
但是无论如何,此事他都休息逃离开外。
唉!
一想到可能发生的后果。
陈远的神情又开始变得悲戚万分起来。
想不到自己的大好前程,竟然毁在这几个吏目的手中。
此事自己若是能逃过一劫还好,若是不能的话,那几个吏目也休想善了。
……
陈远一路快马加鞭。
没消片刻的功夫。
他就重新折返回了大棚园区的所在。
刚刚到达大棚园区的他,直奔太子殿下之前所在的房间奔去。
可是等他到了地方之后方才知晓,太子殿下在他走后不仅,就已然折返回了天津卫的府邸所在。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陈远,不敢有片刻的耽搁。
策马扬鞭,就要朝着天津卫的方向奔去。
而就在他将要离去之时。
得到消息的张仑,也刚刚从内书堂小太监那边赶了回来。
见到陈远这般焦急模样,在结合之前太子殿下对他所说的种种。
张仑已经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快步上前直接拦下陈远的坐骑,不待陈远停稳,就直接出言问询道:
“陈大人怎么了?”
陈远被生生拦下。
本来满面悲戚的他。
在看到面前之人是张仑后。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的他,满面苦涩的回答道。
“亏得我之前那般信任那些吏目,结果还是被他们玩了一手。
太子殿下说的没错,那些吏目确实是在做着假账,而且在看到我开始注意账目之后。
他们也确实是安分了一段时间,可是在那之后,估计是在察觉我不能分辨账目真伪之后,又开始重操旧业,干起了以前的勾当。
好了,不多说了。
我还要去天津卫向太子殿下赔礼认罪。
日后我若是身陷囹圄的话,还望张大人在回京之时,能多多照顾一下我的妻儿老母。
拜托了!”
说完这句话的陈远。
对着面前的张仑郑重其事的做了一揖。
接着根本没有再过多废话,轻提手中缰绳的他,直接调转马头。
绕过面前一脸呆滞的张仑,快马加鞭朝着天津卫的方向奔驰而去。
张仑呆呆站立在原地。
对于陈远的离去,他仿若没有察觉一般。
一脸呆滞模样的他,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还都只是他心中猜测的话。
那此刻在听到陈远的话语之后,张仑已然明白,太子殿下是真的看出了问题。
但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按张仑所了解到的情况,太子殿下唯一接触和天津卫账目有关的东西。
也就仅仅只是张璁所呈递上去的那几页图表而已。
难道是因为这个?
后知后觉的张仑,眉宇之间充满惊骇神色不说,身体更是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这是什么?
这是仙法吗?
仅仅只是通过几张简单的图表。
就可以发觉天津卫的账目作假一事。
而且按照陈远所说,似乎太子殿下在房间之中所说的那些。
几乎全中!
嘶!
意识到这一点的张仑。
瞳孔猛然移速的同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满面惊骇神色的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慌不迭的朝着张璁的住所奔去。
他想要看看,张璁之前所呈递给太子殿下的那几页图表,上面到底是写了什么?
竟然能让太子殿下在微微一观之下,就能发现账目作假的事实。
呼!
震撼的无以言表的张仑。
一路奔驰的慌乱模样,惹的大棚园区之中的众人纷纷侧目。
身在大棚园区之中的众人,对于张仑自是不会陌生,可是从他们认识张仑至今,也从未看过他这般慌乱的模样。
众人心中感觉大为惊奇的同时,也纷纷暗暗揣测。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能让这张仑变成如此模样。
众人一脸惊奇的看着眼前这一切,没有谁好闲的没事上前主动问询。
但是所有人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朝着张仑奔跑的方向望去。
直到长安城。
西市之中。
一片熙熙攘攘。
来往的行人商贾更是络绎不绝。
在这繁华的街道之上,突然一阵鼓乐的声音响起。
最初的时候,过往的行人还未太过在意。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众人惊奇的发现。
这锣鼓声没有停歇的架势不说。
声音反而开始变得越来越大的起来。
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的众人,目光纷纷开始前后寻找起来。
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众人方才收回目光,开始小声的轻轻议论起来。
‘管事大人这般着急干什么啊?’
“是呀贵人前来吗?”
“之前不是来过一次了吗?不可能这么快又回来吧?”
“那又有什么准呢!不是贵人前来,管事大人能这般模样?”
……
一道道的低声细语。
开始在张仑的途经之路上面响起。
对于周围的一切,张仑此刻是全然不知。
也顾不上去注意自己此番举动所能造成的影响。
现在的他,心中所思所想的仅仅只有一件事情。
那就是快速跑到张璁的房舍那里,告诉他陈远的事情。
更为主要的就是看一眼那三页表格,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居然能让太子殿下直接看破这里面的种种,说的仿若亲眼见到的一般。
张仑的体型本来就不瘦弱,曾经的病痛,让他根本就没有消瘦下来的可能。
所以没跑了多大一会的他,就开始变得气喘吁吁起来,可是即便这样,张仑也没有停留。
一边大口喘息,一边快奔跑到了张璁的房间所在。
到了张璁房间之前的他,猛地推开房门的同时。
再也坚持不住的他,扶着门框就开始大口喘息起来。
急于想要和张璁分享笑意的他,更是气息还不待平稳,就断断续续的说道。
“真的……真的……”
……
房间之中的张璁。
此刻正伏在桌案之上。
在张仑进来之前,他正在统计从内书堂那边刚刚拿来的表格。
心神全部放入到图表计算之中的他,被张仑这突然撞开门的动静吓了他一跳。
手中动作一滞的同时,目光更是快速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当他看到气喘吁吁一脸惊慌的张仑时,忍不住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就当他想要出言问询张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这般慌乱的时候。
倚靠着房门大口喘息的张仑,就开始语无伦次的冲着他开始说起话来。
听到这般动静的张璁,疑惑的神情非但没有得到缓解、
反而开始变得越发疑惑起来。
这都说的什么啊?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能行吗?
满面疑惑的张璁。
看着面前这般语无伦次的张仑。
不明所以的他,眉头皱的越发紧锁的同时,直接出言问询道。
“什么真的?”
此刻的张仑大口喘息着。
几次张嘴想要回答张璁的问询。
可是话语还不待出口,就被粗重的喘息声堵了回去。
而这边的张璁,见到张仑这般模样,字是也不能再静静坐于桌旁。
反应过来的他,快速站起身形,几步走到了张仑的身前,一边将他扶进屋内,一边从旁边倒了一杯茶水过去,道。
“别着急,先喝杯水。
吧气息平稳了之后,在慢慢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璁一边递水,一边出言安抚。
可是此刻的张仑,哪里还顾得上那些。
在接过张璁递过来的茶水后,直接一饮而尽。
接着又大口喘息了几下的他,呼吸才渐渐平复下来。
但是也仅仅只是呼吸平复而已,神情依旧是一脸惊骇的他,瞪大眼睛朝着张璁望去,惊呼道:
“太子殿下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嗯?
张璁听到张仑这没头没尾的话语。
眉头开始皱起的同时,心中也变得越发疑惑起来。
与此同时,张璁更是在心中暗暗思索,太子殿下之前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能让张仑产生这般巨大的反应。
可是还不待张璁想出其间缘由,对面的张仑就继续说道。
“我刚才在过来之前,在路上碰到了陈远。
他跟我说,天津卫的账目确实是有吏目在暗中作假。
而且那些吏目作假的情形,和太子殿下之前在房间之中所形容的一般无二。
就是在陈远刚刚开始接手账目的时候,那些吏目小心行事了一段时间。
但是他们在之后发现陈远不能察觉这里面的猫腻后,之后又开始大行其事,继续账目作假起来。”
嘶!
张璁听到张仑的话语。
眼睛猛然瞪大的他,顿时露出了惊骇的模样。
上前一把抓住张仑手臂的他,忍不住大声惊呼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真和太子殿下所说的一模一样。”
张仑被张璁这般用力抓着。
感觉到胳膊上传来的疼痛,眉头微微一皱的同时,轻轻挣扎身形试图挣脱张璁的束缚。
“反正陈远是这么说的。
他怎么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吧?
而且我看他那焦急的模样,也不似是在开玩笑一般。
并且他在临走之时,还委托我照顾他在京师的妻儿老母。
这般言语若不是真的出了问题,他是不可能说出这般话语的。”
张仑一边说着,一边挣脱掉了张璁的束缚,胳膊被抓痛的他,轻轻揉搓着被张璁抓过的地方,开口埋怨道。
“你也太用力了。
都把我抓疼了。”
可是此刻的张璁,却仿若没有听见张仑的埋怨一般。
一脸呆滞模样的他,似乎是还不能接受方才他所听到的一切。
坐于对面的张仑,再揉搓了胳膊一会儿之后,抬头朝着张璁望去的他。
见到对方那一脸呆滞的模样后,不轻易朝着门口看了一眼,见到此刻房门大开的他,忽的想起之前自己所要问询内容,干脆快速起身。
在走到房门口后,张仑偷偷摸摸的探头朝着外面扫了一眼。
见到四下无人之后,张仑快速关上房门的同时,转身返回到了张璁的身边,轻声问询道。
“张璁。
能不能把你呈递给太子殿下的那三页图表……给我看上一下。”
呆呆站立一旁的张璁。
听到张仑的话语,回过神来的同时,转头朝着张仑望去。
“你说什么?”
张仑见到张璁没有听清楚自己之前所言的话语,直接又重复了一遍。
而这边的张璁。
在听清楚张仑的话语之后,眉头一皱的同时,下意识摇了摇头。
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的他,而是出言反问道。
“能行吗?”
“什么能行吗?”
张仑听到张璁这般话语,一脸茫然的同时,下意识问询道:
“你这说什么呢?我说我想看一下那几页图表。”
张璁自是已然明白了张仑的意思。
所以在他的话语出口之后,并未回答的他,而是出言追问道:
“我是问你你看可以吗?此事一旦要被太子殿下知晓的话,到时候的后果你可曾想过?”
“这……”
张仑听到张璁这般话语,顿时开始变得犹豫起来。
虽然之前太子殿下交代张璁之时,他也在房间之中,对于殿下所安排的诸般任务,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但也仅仅只是听着而已,太子殿下可并未言明,允许他可以翻阅这些内容。
唯一的旨意,也只是让他从中保密,多多配合张璁的工作而已。
所以此刻当他听到张璁这般话语之后,顿时开始变得犹豫起来。
要知道看太子殿下对这个事情的注重和保密程度。
似乎是并不想让其他人知晓此事。
而自己现在所作所为,已然与殿下的意图背道而驰。
想到这里的张仑,猛的一拍脑门的同时,口中喃喃说道。
“糊涂啊糊涂,你瞧我这脑子。
之前刚刚在陈远那里听到这一切,一时之间太过震惊,就忘了这件事情的轻重。
糊涂啊糊涂!
那图表我不看了。
而且我劝你,你也要将那东西好好保存。
如果是没有合适储存物件的话,我待会儿去趟兵仗局那边,让他们帮你打造一支铁箱,专门用来存放那些东西。
否则此物一旦被他人看到之后,吾等解释不清不说。
更为主要的是,一旦这般利器泄露出去,吾等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张璁听到张仑的话语。
见到他没有继续要求下去,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对于张仑所说的建议也深以为然,拱了拱手做了一揖之后,道。
“张兄言之有理,那此事就多多劳烦张兄了。
若是那些兵仗局的工匠,会制作锁头的话,也拜托他们制作一把精密的锁头。”
说到这里的张璁,貌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眉头为一皱的他,话语也突然停了下来。
而对面的张仑在见到这般情形之后。
神情顿时开始变得疑惑不已起来。
这是又想到什么了吗?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没查出什么?
思索了几息的张璁。
慢慢抬起头的同时。
也注意到了对面张仑那一脸疑惑的神情。
稍稍思索几息之后,张璁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因为自己之前的举动。
想到这里的张璁,在轻轻笑了一下之后,对着面前的张仑,拱手继续说道:
“我刚才在想。
既然已经给我做了铁箱。
那内书堂小太监那边,是不是也要准备上几个。
再说一事不烦二主,直接让兵仗局那些工匠辛苦一番就是。
毕竟内书堂小太监那边所整理的东西,无论是他们做出的表格。
还是说天津卫之前所送过来的账册,那可都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一旦有所损失的话,这责任我们可谁都背负不起啊!”
张仑听到张璁的话语,点头应是的同时,也未再言其他。
图表他是不能看了,那继续停留在张璁这里也就没了丝毫的意义。
与其在这里耽误张璁的工作,还不若此刻趁着眼下这般时刻,先把那铁箱子做出来。
而且他此刻已然认定,太子殿下定然是因为张璁所呈递上去的那几张图表,方才作出了那般判断。
之前对于此事就已经颇为重视的他,忽的感觉自己重视的还不够,铁箱子只是他要做的事情之一。
接下来他还要去武指挥使那里调拨过来一队人马,专门负责内书堂小太监和张璁这两处的安保工作。
想到这里的张仑,那里还有心情在这里继续停留下去,将自己的打算和张璁说了一下之后,就直接拜别,快步朝着房间外面行去。
……
房间之中的张璁。
在看到张仑离去之后,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的他,紧张的神情也为之放松下来。
说实话,他刚才真担心张仑一再要求翻看那几页图表。
若是如此的话,他不拿出的话,两人势必会因此发生矛盾。
不过好在那般情形并未发生,故而张璁的神情,也开始变得放松下来。
回想之前张仑所言种种的他,现在是越发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和张仑震惊于太子殿下的手段不同。
张璁在一番震惊之后,心情忍不住开始变得激动不已起来。
要知道如此大事,太子殿下居然交付与他。
这是何等的信任!
何等的器重!
按理说。
内书堂那些小太监身为太子殿下的近侍,又是宫中之人。
这般事情交由他们来做,才是最为合适的选择。
可是太子殿下并没有那般,而是选择了自己这么一个数次落第的举人。
如此巨大的恩宠,让张璁兴奋不已的同时,也让他的神情开始变得越发激动起来,甚至就连脸色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红润起来。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的他,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太子殿下对自己的信任。
在房间之中来回踱步几息的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干脆直接面朝天津卫方向跪伏于地,硁硁磕了几个响头之后。
跪在地上的张璁,一人在房间之中自言自语道。
“学生感激太子殿下信任。
日后定当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完这句话的张璁,满面激动神色的他,在又磕了几个头之后,方才站起身形。
接着快步走到桌案旁边,拿起内书堂小太监所统计出来的表格,开始快速的整理统计起来。
而另一边的张仑。
在一路跑到兵仗局的所在之后,直接就将做铁箱的命令发出。
孙福见到张仑这般急迫的模样,倒是也没有过多废话,直接招呼过来几个工匠。
拿着现成的铁板,就开始叮叮当当的,制作起铁箱来。
而张仑在将铁箱子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
又快速安排手下前去招呼武指挥使。
准备开始和他商议这后续的安保工作。
……
天津卫中。
陈远一路策马奔驰。
在赶到太子殿下所在府邸门口之后。
拜托门前守卫通传一番的他,在得到许可后,拿着那一摞口供,就快步朝着太子殿下所在的厅堂行去。
厅堂之中。
谷大用弓身站在太子殿下身前。
此刻他也是刚刚回来,正在向太子殿下奏报东厂探子所查到的种种。
“启禀太子殿下。
陈远此人为官清廉。
东厂探子并未发现其有贪污腐败的证据。”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所言。
轻轻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冷峻的神情也微微缓和了许多。
要知道陈远此人,乃是弘治皇上亲自安排至此。
之前曾在皇宫之中当差的陈远,可谓是深得弘治皇上信任。
要不然也不会安排他一个武将,来天津卫担当兵备副使是一职。
之前朱厚照还担心,被弘治皇上这般器重的所在,若都是一个贪污腐败之辈的话。
那现如今的整个大明朝堂,还不知道已经糜烂成什么模样。
幸好最终的结果非他所猜测的那般。
朱厚照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之前一直担忧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谷大用站在对面,偷偷瞄了一眼太子殿下的神情变化,见到太子殿下并未有其他旨意下来的他,小心翼翼的轻声问询道。
“启禀殿下。
是否需要卑职带人,再细细查探一番?”
“不用了。”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的问询,轻轻摇了摇头后,出言说道。
“东厂那帮探子就算在没用,也不会在这般事情上面包庇陈远。
再说凭借父皇那般性格,如此器重陈远,肯定也并非是心血来潮,在之前肯定已安排人在暗中查探过了。
所以陈远的事情就暂且作罢吧。”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这般言语。
自是不敢再继续谏言调查,躬身行了一礼的他,慢慢退到一旁,不再言语起来。
而就在谷大用刚刚退到一旁。
房间的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敲响。
接着一个小太监的身影从门缝之中闪现出来。
躬身快步走到朱厚照身前的这名小太监,快速行了一礼之后,出言奏禀道。
“启禀太子殿下,天津卫兵备副使陈远大人,在门外请求觐见。”
朱厚照听到小太监的言语,眉头忍不住轻轻一挑,喃喃说道。
“来的这么快,这是查出什么东西了吗?”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你想进去吗?
自言自语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
抬头看向面前小太监的同时,道。
“宣。”
小太监得到旨意,躬身退下。
没消片刻的功夫。
一脸慌乱的陈远,就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快步走进了厅堂之中。
进入厅堂的陈远,满面慌恐神色不说,到了朱厚照近前的他,直接跪伏于地,双手捧着那一摞口供的他,满面悲呛的说道。
“微臣有罪。
微臣监管不力。
微臣在返回天津卫府衙之后。
即刻审讯了手下的一应吏目。
结果事实果然如太子殿下所料。
这些吏目沆瀣一气、同流合污,瞒着微臣在做那贪污腐败之事。
微臣监管不力,还望太子殿下治罪。”
嗯?
躬身站立一旁的谷大用。
在听闻到陈远的话语之后。
顿时明白了太子殿下之前交代自己去查探陈远的缘由所在,原来天津卫的账目真出现了问题。
但与此同时,一个新的疑惑又很快在谷大用的心中冉冉升起。
这事儿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之前在大棚园区之中,因为他一直在内书堂小太监那边忙碌的缘故。
所以对于房间之中所发生的种种并不知情。
但是他在内书堂小太监那边,也并未发现或听说账本核查有误的情况。
那眼前这般情况又是怎么发生的啊?
难道是陈远在见到太子殿下收走账册之后,一番查探有所收获?
可不对啊!
按着陈远所言,他刚才明明说的是一切如太子殿下所言一般。
什么如太子殿下所言一般?
那些作假的账目吗?
想到这里的谷大用,心中顿时变得越发疑惑起来。
太子殿下调动那些账册,不是为了给内书堂那些小太监练习之用吗?
难道是陈远误会了太子殿下的用意?
但是陈远刚刚又说,他是在返回天津卫之后,才查出的。
这般一来的话,和自己之前所想的那般可能,又有些对不上起来。
满面疑惑的谷大用,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起来。
偷偷摸摸朝着太子殿下偷瞄了一眼的他。
看到太子殿下一脸冷峻神色。
害怕殿下发现他那小心思的谷大用,迅速收回目光的同时,心中的疑惑却没有衰减半分。
静静站于一旁的他,看向跪在地上的陈远,心中越发想要知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厚照看着跪在地上的陈远。
因为刚刚已经收到东厂消息的他。
神情虽然冷漠,但却并不严厉,在盯着陈远看了几息之后,淡淡说道。
“监管不力那是肯定的。
你虽然身为武将,做事也算尽心。
但失责就是失责,该有的处罚还是要有的。
本宫罚你俸禄三月,作为你此次监管不力的惩罚,以儆效尤。
日后若还如今日这般的话,本宫看你头上的官帽子,也干脆摘了了事。”
朱厚照此言一出。
谷大用的神情开始变得越发疑惑起来。
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在自己去内书堂小太监那里的时候。
太子殿下肯定是和陈远说了什么,或者说是太子殿下又收到了什么消息。
要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叫自己去查陈远,也不会有了如今对陈远的罚俸处罚。
可让谷大用依旧疑惑不已的是,眼前的这般情况到底是如何引起的呢?
仅仅只是因为太子殿下下旨调走了天津卫府衙的账目吗?
那判断这账目存在问题的人,又是谁呢?
谷大用低头站在一旁,暗暗思索这里面的前因后果。
而另一边跪在地上的陈远,此刻则是一脸震惊模样。
跪在地上心中惶恐不已的陈远。
在来之前,已然做好了被问责的准备。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太子殿下的惩罚居然仅仅只是罚俸三月。
这也太轻了吧?
一脸不可置信的他,直接抬头朝着太子殿下望去。
满面惊诧的神色不说,更是不敢相信自己之前所听到的种种。
但是这般惊诧的神情,也仅仅只是持续了几息的时间而已,很快意识到自己这般动作有些逾越的他,快速低下头的同时,眉宇之间的惊诧神色依旧没有小三、
对于朱厚照刚才所下的处罚,根本就忘了接旨谢恩。
朱厚照见到陈远这般模样,微微挑眉的同时,直接反问道。
“怎么?
感觉本宫不近人情,罚的重了。”
嗯?
满面惊诧的陈远。
还不敢相信自己之前所听到的种种。
毕竟按着他之前所思所想,这一回的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
极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被那些吏目拖累,直接扒掉官服,打入大狱。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太子殿下居然仅仅只是罚了自己三个月的俸禄。
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事实的他,忽的就听到了太子殿下的后续话语。
神情开始变得惊惧的他,更是慌不迭的快速答复道:
“不是不是。
微臣是感觉罚的有些太轻了。
毕竟微臣所犯的错误,换做他人的话,打入天牢都是正常。
而殿下仅仅只是罚了微臣三个月的俸禄,这……这实在是让微臣感觉有些……有些……”
后面的话语陈远一时嘴笨,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朱厚照轻轻笑了一下。
得知陈远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未接旨谢恩的他,随口出言调侃道。
“你若是想要进天牢的话,本宫也可以成全你。
怎么,你想进去吗?”
“不!不!”
陈远听到太子殿下的话语。
神情变得惊恐的同时,更是赶紧快速摇头拒绝。
而朱厚照再见到陈远这般模样之后,倒是也未在继续刁难与他。
目光放在陈远手中所拿的那些口供上面,问询道。
“那些吏目这么快就招了?”
陈远听到问询,赶紧快速答道。
“禀告殿下。
微臣在返回天津卫府衙之后。
直接命手下衙役收押了所有吏目。
接着全部送去刑堂审讯,另外还安排了手下兵丁,就那些吏目的家眷全部控制。
随后在一番刑讯之后,所有参与此事的吏目就全部招供了。
而他们所供述出来的种种,几乎与殿下在大棚园区对微臣所言一般无二。”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莫不是宁王?
陈远说道这里。
想起之前所审讯出来的内容。
再加上太子殿下展现出来的那未卜先知的能力。
让陈远的心中越发震撼的同时,偷偷望向朱厚照的目光。
更是透露除了深深的崇拜,满面激动神色的他,每每想起之前的种种。
还是忍不住惊叹不已,要知道时至现在,他都没有弄清楚,太子殿下是如何获知,并准确说出那一切的。
坐与椅上的朱厚照,在听到陈远所言之后,轻轻点了点头的同时,倒是未发一言,不置可否。
而跪在地上的陈远,见到太子殿下没有开口的意思,索性也就继续说了下去。
“按着那些吏目所言。
在本官到任之前,他们就一直做着这般账目作假的事情。
而后续在本官开始接手账目之后,这些人担心事情败露,所以老实安分了一段时间。
可是这般安分的时间,也就仅仅只是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左右。
后续这些吏目,在察觉微臣没有办法分辨账目真伪之后。
这些人又开始重操旧业,继续以前的贪污勾当。
而且为了不被本官察觉,更是变换方法,另辟捷径。
此事若不是被太子殿下发现,微臣不知道还要被它们蒙在鼓里多久。”
陈远说到这里,一副愤慨模样。
此刻的他,并没有再去继续纠结太子殿下是如何发现账目作假一事。
而是庆幸这般问题是被太子殿下发现,否则此事但凡是换了其他朝臣发现。
届时一纸奏章上去,自己官位不保不说,还要受到那些吏目的牵连。
所以此刻逃过一劫的陈远,心中大感侥幸的同时。
对于面前的太子殿下,也开始越发的感恩戴德起来。
要知道仅仅只是罚俸三个月而已。
如此罪责!
如此处罚!
说是特赦也毫不为过。
想到这里的陈远,心中对于朱厚照,也开始变得越发感激起来。
心中更是暗暗打定主意,日后这般类似的事情,千万不可以再次发生。
否则这次自己可以逃过一劫,那下一次呢?
太子殿下还会如这一回这般宽容吗?
……
朱厚照自是不知陈远此刻的想法。
但是当他在听到陈远的对答之后,心中对于核查朝廷账务的事情,也开始变得越发上心起来。
要知道区区几个天津卫的吏目,都可以干这种欺下瞒上、做假账目的事情。
那偌大的朝堂之中,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类似的事情发生。
对于这些趴在大明身上吸血的臭虫,朱厚照自是没有怜悯的可能。
思索了片刻的朱厚照,抬头看见陈远还跪伏在地上,心中对于陈远已经没有太大怒气的他,道:
“起来吧,不用跪着了。”
已经跪的双脚有些发麻的陈远。
在听闻到朱厚照这番话语之后,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并未着急起身。
而是先磕头谢恩之后,方才慢慢站起身形,接着一脸拘谨的弓身站立一旁,看着手中的口供,一时变得有些无措起来。
这东西……交还是不交啊?
朱厚照看到陈远这副模样。
倒是也并没有继续为难与他,出言说道。
“陈远,你可还有他事?”
陈远听到朱厚照的问询,大脑飞快运转的他,在稍稍思索了几息之后,小心翼翼的冲着太子殿下问询道。
“敢问殿下。
这些口供您是否需要过目一下。
还有那些吏目,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啊?”
朱厚照侧目朝着陈远看了一眼,神情冷漠的他,出言反问道。
“《大明律》上不是写的清清楚楚吗?
这般事情还需要请教本宫吗?”
朱厚照此言一出。
陈远那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顿时又开始变得慌恐无比起来,身形下弯的他,下意识又要跪伏于地。
朱厚照见到陈远这般模样,眉头微微一皱的同时,直接喝停了他的动作,道。
“行了!行了!
你先退下吧,至于那些吏目。
按着《大明律》直接处置就是,他们所贪污的钱财,一律差人收回。
至于他们的家眷,既然之前享受到了那些吏目所贪墨的银钱,那也按同伙论罪就是。
该流放流放,该关押关押,一切处以重刑就是!”
“微臣遵命。”
正要下跪的陈远,慌忙停下动作。
躬身行了一礼,接下太子殿下的旨意后。
根本未敢再言其他,倒退着慢慢朝着厅堂外面行去。
朱厚照看着陈远离去,收回目光的他。
忽的想起一事,转头看向一旁的谷大用,道。
“你之前去找东厂探子的时候,有没有向他们问询那伙贼人的消息。
本宫已经将那些画像交给萧敬有一段时间了,为何这么长时间过去,还不见他有消息奏报回来?”
躬身站立一旁的谷大用。
在听到朱厚照的问询之后,赶紧出言答道:。
“禀告殿下。
奴婢在去的时候,曾顺嘴问询了一下此事。
可是得到的答复是,目前京师那边并没有消息传来。
不过据他们所言,萧公公前段时间曾派了一队东厂探子前往南昌。
貌似是在查探一个在南直隶致仕的朝臣,他们不知这件事情和那伙贼人有没有关系。
所以也不敢妄下断言,但是看萧敬下达这个命令的时间段,奴婢猜测,此事极有可能和那位朝臣有些关系。”
朝臣?
南昌?
朱厚照听到这般答复,眉头顿时开始皱了起来,喃喃自语道。
“莫不是宁王?”
谷大用站在一旁。
太子殿下方才的喃喃自语。
他自是听在耳中,尤其是当他听到宁王这两个字眼的时候,瞳孔更是猛然一缩,貌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但是谷大用的这般神情,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很快收敛神情的他,快速低下头来的同时,就仿若是没有听到朱厚照的喃喃自语一般。
方才殿下所言,毕竟事涉藩王,谷大用一个小小的奴婢,又有和资格在这上面胡言乱语。
届时太子殿下不责怪还好,万一惹来殿下不悦的话。
一个宦官不得干政的罪名,就能将他直接扔进大狱。
谷大用可没有傻到那般地步。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缘由所在
吴一杰看着对面静静站立,没有离开意思的刘养正。
大概也能猜测出来,这‘柳幕僚’应该是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
所以稍稍沉吟了几息的他,一边邀请刘养正去屋中就坐,一边继续说道:
“在您前来王府之前。
王府之中是没有这么多的护卫的。
那时候的王府上下,也就是仅有府邸大门站岗那些护卫,还可以冲冲门面。
不过他们的人数,也就才百人多点而已,可谓是少的根本就不像是一处王府所在。
至于王府之中的其他地方,可以说是一个府兵也没有,大多数都是杂役和奴仆,充当了护院的职责。
唉!”
说到这里的吴一杰。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之后,继续说道:
“而且这般情况,随着刘养正刘大人的外出公干,就开始变得更加严重起来。”
对面的刘养正沉默不语。
不过吴一杰所言的这个情况,他倒也算是知情之人。
毕竟当初是去大同和鞑靼小王子进行交易,此事事前虽然已有商榷,但是此去大同,安全与否也未可知。
宁王担心刘养正的安危,所以干脆将那些护卫之中的精干之辈,尽皆都抽调了出来,一起跟着他北上离开了。
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时候偌大的宁王府,护卫已经开始变得屈指可数了起来,要不是必须留下一些充当门面。
估计那时候的宁王爷,让自己将整个宁王府的护卫全部带走的心情都有。
当初的刘养正因为宁王此举感动不已。
如今刘养正因为吴一杰的提醒,再度想起此事的时候,心中依旧难免有些激动。
要知道当初的宁王府,因为受前任宁王罪责的拖累,府中的护卫基本已经被裁撤皆无。
区区剩下的那些,也仅仅只是皇上为了维护宁王的皇族身份,没把事情做的太绝罢了。
毕竟按着大明藩王的护卫制度。
当年太祖之时,分封各地的诸位王爷,除了几个年龄较小的就一个护卫编制外。
其余那些诸如秦、晋、燕、周、楚、宁等年龄较长的儿子,基本上都有三个护卫编制。
莫要小瞧这区区个位数的护卫编制,若你知道这一个编制名额,可能代表着三千到六千的兵丁数目时,你又作何感想?
但是这般风光的岁月,随着朱棣的‘清君侧’,而开始变得一去不复返。
宁王一脉不仅从大宁被改封到南昌不说,手下的护卫更是一裁再裁。
护卫数量也从原来的两万余人,变成了后来的几千。
之后更是被各种巧立名目,到了方才吴一杰所言的百十多人。
听到这里的刘养正,已经大概猜测出来了其间缘由。
毕竟之前自己带着护卫离开,宁王府上下就变得护卫不足了。
这般巨大的王府,就靠着那些奴仆和杂役来负责守卫之责,总归不是长法。
一旦王爷急需用人的话,想要从城外诸处调动,那在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
如此看来的话,那些打手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豢养起来,用以当做应急之用的吧。
果不其然。
吴一杰在稍稍停顿之后,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随着了刘大人的离开,我就琢磨府中这般情况总也不是长法。
皇上那边不拨给咱们宁王府护卫的名额,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般傻傻的干等着啊。
所以我在考虑了一阵之后,直接像王爷提出了招揽一些江湖人士,养着他们用来以防万一。
事情奏报上去,王爷想了一下倒是也没有否定,只是提醒我小心一点,莫要让朝廷抓住什么把柄。
呵呵!”
吴一杰说到这里。
话语一顿的同时。
轻轻的苦笑了一下。
他的这般反应,顿时让对面的刘养正眉头一皱。
之前他所言的那些,已经基本和他心中所想合上。
但是这突然冒出来的苦笑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事情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就当刘养正一脸疑惑看向吴一杰的时候。
坐于一旁的吴一杰倒是也没有拖拉,继续说道:
“可是谁曾想到,这些人手我刚刚招揽回来。
京师那边就有变故传来。
刘大人在京师之中葬身火场。
连带着东厂也开始将目光放在了宁王府的身上。
这般一来,那些打手我还哪里敢让他们露面。
在得知到东厂前来的消息之后,直接就将他们换了地方。
在这之后,因为东厂之人一直没有离开的缘故,所以这些人也就这般被一直藏匿了起来。
这次要不是你来这里要人,我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启用他们。”
吴一杰这般话语说出。
对面刘养正的心中为之一松的同时,心中也开始暗暗惭愧起来。
亏得自己之前还怀疑王爷的用心,此刻在得知到这件事情的内情之后,刘养正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的根源,竟然还是在自己的身上。
要知道当初的他要不是在京师被人盯上,他也不至于如今借尸还魂。
宁王府也不至于到了如今还要被东厂监视。
至于大公子,他也不会……
唉!
想到这里的刘养正。
神情开始变得越发惭愧起来。
要知道宁王府之所以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无论好坏,其间尽皆都能看到自己的身影。
尤其是大公子那去势一事,更是刘养正在宁王面前避讳的所在。
因为当初若不是自己在京师失利的话,大公子也不至于去跑到京师去做质子。
继而就更不会发生后续所出现的种种事情,回想起曾经种种的刘养正,心中开始变得羞愧的同时,神情也开始变得有些落寞起来。
“柳大人?
您打听他们几个,是不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情啊?”
吴一杰一脸疑惑。
在将个中缘由全部讲述完全之后。
眉宇之间充满疑惑神色的他,朝着刘养正望去的同时,轻轻出言问询起来。
而这一次的刘养正。
倒是没有再如上回那般露出恼怒的模样。
因为心中隐忧已经消除的他,话语也就开始变得自然了起来。
“他们啊!
如今已经全部被东厂抓住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本宫这才急急赶到了你这里,问询他们对于宁王府的了解,到底有多少!”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回信来了
不过也正好。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事情的出现。
方才让朱厚照坚定了去查朝廷账务的心思。
只是他现在不知道,这偌大的朝堂之内,又会有多少贪腐之辈藏匿其中。
不过那些事情,此刻已经不是朱厚照该关心的事情了。
毕竟与其让这些人藏匿在朝廷之中,仿若蛀虫一般,去吸食朝廷的血脉,还不如早早将其拔除了是。
……
天津卫中。
因为朱厚照的突然之举。
无论是大棚园区的张璁。
还是那些内书堂的一众小太监。
还是说身在天津卫府衙之中的陈远。
所有人尽皆开始忙碌起来。
至于朱厚照,在定下插手朝廷账目一事之后。
就开始在心中暗暗盘算,自己哪日动身返回京师合适。
毕竟自己此次出京已经甚久,就算是有大棚园区这个事情在这搁着。
但是这么长时间不回去拜见一下弘治皇上和张皇后,多少也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身为人子,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而在朱厚照考虑什么时候回京时。
京师之中。
一名风尘仆仆的驿差。
也一路策马奔驰,一直跑到仁和公主的府邸门口方才停下。
翻身下马的他,快步跑到了大门前面,对着站立在门口的守卫说了几句话语之后。
守卫将这名驿差领进府邸之中的同时,一名奴仆也快速朝着院落之中跑去。
没消片刻的功夫。
奴仆就快步折返了回来。
接着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抓住驿差,连拉带拽的就朝着府中厅堂的所在奔去。
驿差被拽的一趔趄的同时,更是一脸诧异的朝着这名奴仆望去。
不明白他为何这般着急,就剩下这么点的路程。
难道还需要跑着前进吗?
再说这公主府邸之中,规矩何等森严。
自己在府中这般胡乱奔跑的举动,当真是没有问题吗?
驿差惶恐不已,可是胳膊被这名奴仆拽住的他,却根本挣脱不了分毫。
不得不顺着他的力道,一路随着他的速度奔驰。
其间他不是没想到提醒这名奴仆。
而是当他看到奴仆脸上那焦急的模样之后。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起来,到了后来的他,索性也懒得再去管其他了。
跑就跑吧。
大不了待会有人出来呵斥。
他就直接说自己只是一个驿差。
之所以在府邸之中这般奔跑,也是被这名奴仆拽着前行而已。
其实他又哪里知道,若是换了往常,这个奴仆也没有胆量在府邸之中做出这般举动。
但是近日不同往日。
前去厅堂奏报的他,刚刚将消息奏禀上前。
就看见对面的仁和公主直接站立起来,满面惊喜不说,更是吩咐这名奴仆,让那驿差速速来见。
见到仁和公主这般急迫模样的奴仆,哪里敢有丝毫的耽搁。
故而才在见到这驿差之后,根本不由分说,直接拽着他的胳膊就是一路狂奔。
现在他所思所想的,也就是快点将这名驿差带到公主殿下的眼前而已。
只要公主殿下高兴了,那其余所有的事情,都将不是事情。
……
厅堂之中。
仁和公主一脸焦急地朝着厅堂的房门望去。
刚才奴仆前来通报,说安陆州有人送信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仁和公主,瞬间就想起了前一阵子自己送去安陆州的那封密信。
在那之前,她安排在宫中的手下回来奏报,说他们在乾清宫的诸多内侍之中,发现了另外一伙偷偷摸摸的存在。
那时的仁和公主,还以为是自己在安陆州的这个哥哥,按耐不住自己躁动的心思,背着自己已经将手伸到了皇宫之中。
在这之前,仁和公主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对于自己蛊惑一直不为所动的兴献王。
居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势力已经延伸到了宫中。
要知道,若不是她在宫中的那些手下奏报,仁和公主到现在可能还要被蒙在鼓里。
以为自己戳破了兴献王计划的她,在那几日还曾高兴了许久。
毕竟兴献王的所作所为,说是正和她意也差不太多。
亏得她之前还那般前去怂恿,结果人家只是表面上装老实而已,背地里所做的事情,居然不比自己弱上分毫。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仁和公主对于兴献王的这封回信,却可开始变得越发重视起来。
因为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的信件之中,两人就要打破之前的虚假模样。
开门见山的开始讨论起后续的事宜起来。
仁和公主一想到自己平生的愿望就要实现。
心情怎能不激动,又怎能不高兴!
现在的她同时也微微有些好奇。
不知道兴献王在知道自己察觉到了他的计划之后,会如何跟自己解释之前的种种。
毕竟之前的兴献王,可是装的一手好人,什么没那般想法,什么安心做一个藩王,有事没事还会规劝自己几句,劝自己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现在回想起来,那就是狗屁。
虚伪!
仁和公主忍不住撅起了朱唇。
心中对兴献王隐瞒自己一事分外不满的她。
更是在心中暗暗合计,接下来自己在回信之中,该怎么嘎巴他一顿。
谁叫他瞒自己这么久!
胡思乱想的仁和公主,暗暗打定主意的同时。
也忽的意识到,这都已经过去多少时间了,那前来送信的驿差,怎么还没有到来。
心中焦躁无比的她,丝毫没有察觉,她所谓的过去多少时间,也不过片刻而已。
就算这厅堂距离府邸大门还算接近,可是那奴仆一来一回也是要耽搁掉不少时间的。
只不过此刻的仁和公主哪里会想到这些,她现在所琢磨的是。
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这驿差还没有出现。
秀眉开始皱起的她,实在有些按耐不住。
直接对着侍奉在一旁的奴仆吩咐道:
“你们去看看!
怎么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那驿差还没进来。”
“奴婢遵旨!”
一旁的宫女,在听闻到仁和公主的话语之后。
快速躬身行了一礼的她,慌不迭的快步朝着厅堂的房门外面行去。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又会是谁?
可是她还未待走出厅堂的房门。
就看到了从远处奔跑而来的奴仆。
还有一个风尘仆仆模样的男子被他拽着前行。
见到这一幕的宫女,停下离去动作的同时,转身对着仁和公主躬身一礼,开口奏禀道:
“启禀公主,他们来了!”
“来了?”
仁和公主见到这名宫女站在门口。
原本还想要呵斥一番,正当她横眉厉目准备开口怒喝的时候,就忽的听到了这名宫女的话语声。
听到对方奏报的仁和公主,脸上恼怒神色瞬间消散的同时,更是激动了站了起来,隔着窗户上的玻璃,眺目朝着窗外望去。
果不其然,窗外确实是有两个快步奔跑的身影,正在朝着厅堂这边跑来。
见到这一幕的仁和公主,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的同时。
更是对着站在厅堂门口的宫女吩咐道:
“直接打开房门。
让他们不用通传,直接进来就是!”
“奴婢遵旨!”
站立在房间门口的宫女,在听到仁和公主的旨意之后,快速应下的同时,更是冲着外面已经跑到近前的两人说道:
“公主叫你们速速进去,不用通传了!”
刚刚跑到近前的奴仆和驿差。
在听到这名宫女的话语之后,神情微微一愣。
接着一旁的奴仆很快回过神来,不由分说拉着一旁的驿差,快步朝着厅堂之中行去。
几步走进厅堂之中的两人,见到站立在对面的仁和公主之后,满面局促模样的两人,作势就要跪下行礼。
对面的仁和公主。
此刻最想看到的,就是兴献王所送来的信件。
根本不愿将时间浪费在这些繁文缛节上面的他,直接一声呼喝,打断了两人将要行礼的动作。
“免礼!
先把信给本宫呈上来!”
一旁的奴婢听到仁和公主的旨意。
知道公主急迫的宫女,根本不敢有丝毫耽搁。
三步并作两步拿到信件的她,快速返回到了仁和公主的身前,双手递了过去。
仁和公主则更为急迫,快速打开新建的同时,就开始一目十行的翻阅起来。
但是随着翻阅的继续。
仁和公主脸上的神情,却开始变得越发冷厉起来。
原本满面激动神色的他,眉头渐渐皱起的同时,脸色也瞬间拉了下来。
一旁的奴婢见到这般情况,心中暗道不好的同时,更是赶紧躬身垂头,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生怕一个不好,惹来公主的不悦,继而惨遭横祸。
毕竟这般例子,在之前又不是没有。
常在公主身旁服侍的她们。
早就已经将公主的脾性琢磨透彻。
此刻看到公主神情不悦,厅堂之中的一众奴婢,顿时变得战战兢兢,生怕飞来横祸。
坐于椅上的仁和公主。
伴随着阅读的继续,神情变得越发冷峻的同时,脸色也开始变得阴寒起来。
按着兴献王信中所言,他并未在宫中安排什么人手,对于意图不轨之事,也是极力否定。
光看信件内容的话,就仿若兴献王根本没有取而代之的心思一般。
若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
大不了也就是仁和公主猜错了。
或者说是兴献王还是不想告诉自己实情罢了。
可是哪想到到了这信件的末尾,兴献王居然还开始规劝起仁和公主来。
劝她将所查探的内容,如实告诉弘治皇上,好让他清查宫中一众奴婢,看看是否有其他人在暗行不轨之事。
看到这里的仁和公主。
心中的愤怒再也控制不住,拿着信件的双手也开始越发用力起来。
到了最后,愤怒至极的她,更是直接将手中的信件撕个粉碎,一双厉目直接朝着面前的驿差瞪去,厉喝问询道:
“兴献王就只有这一封信?
他有没有其他的口信传来?”
躬身站在对面的驿差。
在听闻到仁和公主的厉喝之后。
膝盖猛然一软的他,直接跪倒在地。
满面惶恐神色不说,更是快速冲着面前的仁和公主奏报道。
“启禀公主殿下。
王爷只是让小的将这封信件交于公主手中。
至于其他的口信,王爷在离去之时,并未安排小的传达。”
仁和公主听到这般答复,心中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猛然站起身形的她,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驿差,嘴唇在动了几下之后,到最后直接化成了一句厉喝。
“全部都给我滚出去!”
厅堂之中的一众奴婢。
见到仁和公主的这般愤怒的模样之后。
哪里还敢在此停留?
几息的功夫过后。
偌大的厅堂之中。
除了仁和公主一人萎靡瘫软在椅上之外,再无其他人影出现。
此刻的仁和公主一脸迷茫,身体萎靡的她,说什么也想不明白。
为何事情到了这般境地?兴献王还不敢向自己承认他的所作所为。
难道他就想这般一直隐瞒下去吗?
还是说……
突然想到某种可能的仁和公主,萎靡的神情顿时一变。
猛然坐直身形的她,神情变得冷峻不说,眉头也开始皱了起来。
难道兴献王并没有说谎?
宫中的那些奴婢真不是他安排进去的?
可若不是兴献王,那又会是谁呢?
还有谁这般胆大,敢在皇宫之中做这般动作。
难道他们就不怕满门抄斩吗?
想到这里的仁和公主,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脑海之中更是在苦苦思索,此事背后所隐藏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要知道普通人根本没有这般大的胆子,再说一般人也无法将人手安插到宫中。
能做出这番举动的,除了那些藩王之外,就剩下类似于自己这般的存在了。
在缩小了可疑人员的范围之后。
仁和公主才猛然发现,纵使自己极力缩小。
可是这可供怀疑的人数,依旧还是太多了。
宁王?
安化王?
还是其他?
也或者是有其他反贼混入了宫中。
苦思冥想了许久的仁和公主,感觉这可供怀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根本猜不到是谁。
越来越焦头烂额的仁和公主,气的直接抓起桌几上的茶盏,重重摔在地上。
砰!
一道巨响过后。
站在门外的奴仆,听到厅堂之中的动静,小心翼翼的开门进来查看。
可是还未再看清楚厅堂之中的情景,耳旁就传来了一声厉喝。
“滚!”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何况是这皇位
听到这般动静的一众奴婢。
快速缩回身形的同时,更是赶紧把厅堂的房门带上。
满面惊惧神色的一众奴婢,此刻尽皆颤抖不已。
看着面前这没有丝毫动静的厅堂。
仿若在看像一个洪荒猛兽一般,惶恐异常。
仁和公主这般巨大的反应,是一众奴婢之前根本没有想到的。
要知道就在之前,仁和公主刚刚在听到有兴献王信件的时候,是那般的焦急,那般的喜悦。
可是谁曾想到,在当她看到信件之后,却瞬间变成这般模样。
不用过多猜测,一众奴婢也尽皆知道。
仁和公主之所以变成这般模样,肯定是因为那封信件的缘故。
现在的他们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接下来的仁和公主,千万不要将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否则的话……
唉!
而就在一众奴婢在厅堂外面瑟瑟发抖、惶恐不已的时候。
伸出厅堂之中的仁和公主。
此刻正倚靠在椅背上面,仰头望着顶棚的她,一动也不动,看那模样貌似是在思索什么一般。
乾清宫中除了她自己所安排的人手之外。
还存在另外一波人马这件事情,是之前她就已经确定的事情。
当初她还自作聪明的以为,这波人手是兴献王安排的。
但是在当她看到兴献王的回信之后,仁和公主明白,自己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
那对方的幕后到底是谁?
仁和公主苦苦思索了半天。
可是根本捋顺不到丝毫的头绪。
也正因为如此,琢磨不出对方身份的仁和公主,心中也开始变得越发恼怒起来。
不过这般恼怒的神情,也并未持续太长的时间,渐渐静下心来的仁和公主忽然发现,眼下事情发展到这般境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言其他,最起码这帮人的目的应该是和自己相同。
肯定都是奔着弘治皇上去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仁和公主,心中暗暗权衡起来。
自己是继续在暗处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还是说和他们搭上线,和他们联合在一起?
不行!
刚刚生起这般念头的仁和公主。
很快就在心中否定掉了自己的想法。
无他。
这大明天下是父皇留下来的。
就是换一个皇帝,也必须由父皇的血脉来继承。
而不是随随便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改天换地,夺了父皇的基业。
想到这里的仁和公主,神情顿时变得冷厉不说,心中已然决定。
不管如何,定要阻止这些外人,来抢夺父皇留下来的基业,打定这般主意的仁和公主,直接对着门外呼喝道:
“来人!”
战战兢兢躲在厅堂外面的一众奴婢。
在听到仁和公主的召唤之后,顿时面面相觑,无人乐意在此时上前应召。
毕竟刚才仁和公主愤怒的模样,众人尽皆看在眼中,这个时候,谁还敢进去触其锋芒。
“人呢?都死哪去了!”
就在一众奴婢一脸犹豫,互相推诿的时候。
又一声厉喝,从厅堂之中传了出来。
这一回的一众奴婢,已然从仁和公主的语气之中,听出其恼怒的意味。
见到这般情形的众人,哪里还敢再继续拖延下去,所有奴婢干脆全都行动,快步走进了厅堂之中。
“笔墨伺候。”
心中忐忑不已的一众奴婢。
还以为因为进来的拖拉,会受到责罚。
可是哪想到他们方才走进厅堂,还不待众人行礼。
耳旁就传来了仁和公主的后续话语声,众人在听到仅仅只是准备笔墨后。
心中微微一松的同时,所有人更是开始快速忙碌起来。
没消片刻的功夫。
一名宫女战战兢兢走到了仁和公主身前,躬身行了一礼之后轻声奏报道。
“启禀公主殿下,笔墨已经准备完毕。”
仁和公主秀眉微皱。
满面冷厉神色的她,在听到这名宫女的奏报之后,直接站起身行,朝着一旁的桌案行去。
而侍奉在旁的一应奴婢,见到公主的动作之后,除了留下一人在旁侍奉研墨之外,其余所有人尽皆退到了一旁,谁也不敢擅自靠近。
仁和公主拿起毛笔。
稍稍沉吟了几息,就开始快速书写起来。
几息的功夫过去,一封书信在她的手中成型。
吩咐一旁的宫女,在将信件封好之后,对面面前的一众奴婢问询道:
“刚才那个驿差呢?招他进来。”
一名小太监在听到仁和公主的旨意后,直接快步朝着厅堂外面行去。
眨眼之间。
就将一脸惶恐神色的驿差,带到了仁和公主的眼前。
仁和公主并未多言,指着一旁正在密封信件的宫女,对着那个驿差吩咐道:
“这里有本宫写给兴献王的一封书信。
你速速带回到安陆州,亲自将其交于王爷手中。
记住一定要快,路上莫要耽搁。”
说完这句话的仁和公主。
目光从驿差身上移开的同时,转头朝着一旁的一名小太监去,吩咐道。
“来人!
去给他拿上一些银钱。
另外再给他备上两匹快马。”
“奴婢遵命。”
“卑职遵命。”
……
一阵呼喝接旨的声音过后。
满面惶恐的驿差,躬身退出了厅堂。
和他一同离去的,还有几名小太监。
仁和公主目送几人离去,紧皱的眉头并未舒展,而是对着一旁的奴婢继续吩咐道。
“来人!
去趟宫城,托人通知小安子,让他回来一趟。”
“奴婢遵旨!”
又是一名小太监飞奔离去。
此刻的众人,尽皆看出仁和公主的不悦。
所有人动作开始变得麻利不说,更是无人在此刻自讨晦气,招惹仁和公主。
而坐于椅上的仁和公主,在连续下达完这两道命令之后,神情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得到旨意的小太监,躬身接旨之后,快步跑出了厅堂。
侍奉在旁的奴婢听到仁和公主的旨意,快速走出厅堂的同时,我小跑朝着外面院落奔去。
兴献王对于皇位到底有没有兴趣,仁和公主现在无从判定。
但她总感觉兴献王应该并不是如信中所言的那般,对这皇位没有丝毫兴趣。
毕竟天下的男人,又有哪一个对权势没有兴趣,更何况这皇位,还是人世间最高的权势。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脱不了干系
也正是因为感觉不可能。
所以仁和公主干脆将乾清宫中的形势。
再细细的跟兴献王描述了一番,并告知他此事自己不会插手,会任由对方施为。
若是兴献王真有那般想法的话,就应该抓住机会。
趁着乱局未起,早早做足准备、继续力量。
好在接下来的波澜之中,能捞到一些好处。
并且仁和公主还在信中表示。
若是兴献王真有其他想法的话。
自己这边依旧会尽全力配合,不仅仅是为了保住父皇的基业,也为了避免他们这一脉的皇位流落他家。
至于当朝太子……
仁和公主索性直接表示。
若是兴献王没有办法的话,她也可以代为解决。
毕竟伴随着弘治皇上和太子殿下的陨落,那接下来的皇位归属,在大义上面已经开始变得名正言顺起来。
要知道兄终弟及。
这可是在写在《皇明祖训》之中的东西。
到时候就是天下人,也说不出什么。
话语说道这般境地,仁和公主感觉自己该做的、该说的,都已经全部说出来了。
至于兴献王最后如何抉择,那就不是仁和公主所能左右的事情了。
但是仁和公主明白,事情若真到了那般境地。
自己那位哥哥还不为所动的话。
那也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根本不值得自己再去珍惜辅佐。
他乐意在安陆州当他的闲散王爷,那就随他去吧!
……
驿差带着仁和公主的信件。
快马加鞭朝着安陆州的方向奔去。
而身在宫中的小安子,在听到仁和公主的召唤之后。
也赶紧找借口跑出了皇宫,返回到了仁和公主的府邸之内。
当小安子的身影出现在厅堂之中的时候,仁和公主直接挥手喝退了一众奴婢。
在所有人全部走离开之后,仁和公主方才对着面前的小安子问询道。
“这几日的宫中,可有什么动静?”
躬身站的对面的小安子。
在听到仁和公主的问询之后,赶紧快速答道:
“禀告公主殿下,这几日的宫中风平浪静。
那伙人还是小动作不断,但是根本看不清楚他们是要做什么。
我们的人担心惊扰到他们,所以也不敢盯得太紧。
不过……”
小安子话语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
坐于椅上的仁和公主,在见到小安子这般神情变化之后,眉头微微皱起的她,直接问询道。
“不过什么?”
小安子听到仁和公主的问询,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朝着仁和公主头瞄了一眼,一脸忐忑模样的他,继续奏报道:
“不过今日皇上的身体,好似是出了一点问题。
早上的时候,奴婢曾看到太医院的御医来过。
但是据奴婢所打探到的消息。
陛下也只是感染了风寒而已。
但是真假……奴婢就不知道了。”
嗯?
仁和公主听到这里。
满面诧异的她,忍不住轻轻挑了一下眉毛。
要知道这般事情若是出现在以往的话,仁和公主并不会多想。
但是眼下宫中情况复杂,又有一伙不明身份之人出现在宫中。
所以当她听到这般情况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此事和另外一伙人的关系。
“按你所看,皇上生病这件事情,和另一伙人有没有关系?”
小安子听到仁和公主的问询,眉头顿时开始皱了起来,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神色。
说实话,他若是能肯定和那些人有关系的话,刚才就直接说出来了,哪里还会欲言又止,说到中途突然停下。
正是因为他无法确定此事,所以才会在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下来。
但是此刻仁和公主问起,小安子又不能闭口不答。
故而沉吟了几息的他,轻轻摇头道:
“应该是和他们没有关系。”
仁和公主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安子。
当她看到小安子摇头的动作之时,眉宇之间瞬间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心中微微有些不甘的她,当即追问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确定?”
小安子听到问询,眉头紧皱的他,身形又下弯了几分。
害怕自己所言惹来仁和公主不悦的他,慌忙继续答道:
“弘治皇上的身体,在这之前一直康健。
突然出现这般情况,奴婢开始也以为,是那些人在暗中动了手脚。
可是奴婢在一番查证之后,并未发现什么证据能指向他们。
这般一来,奴婢也就无法确定了,不过还请公主殿下放心。
奴婢回去之后,一定会细心查探,早日将其间缘由一一查出。”
仁和公主满面失望。
将目光从小安子身上收回的同时,
并未多做言语的她,开始陷入到了思索当中。
弘治皇上身体微恙。
此事发生在这般时节。
这只是巧合,还是说是另一伙人的手段。
若是前者的话,那自是无样,谁没有个头疼脑热,他弘治皇上又多个什么。
就更别说他那孱弱的身体,生病有疾对他而言,不是极为正常的事情才是吗?
但若是后者的话,那仁和公主就不得不深思一番了。
此事若真是对方暗中操作所为,那是不是说他们接下来还有后续的手段出手。
想到这般可能的仁和公主,神情变得凝重的同时,目光又转向面前的小安子,寒声吩咐道。
“小安子。
你回宫之后莫管他事。
安排咱们所有手下,给本宫盯紧那另一伙人。
尽快查探出来,看看弘治皇上身体的异样,和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关联。
还有,若是接下来弘治皇上身体依旧不见康复迹象的话,你直接动手,想办法从那些人口中挖出消息。”
仁和公主话已说到这里。
声音已经渐渐转厉,满面凶相的她,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
“只要能得到内情就好,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仁和公主话语说到这般地步。
其间的意思已经表露无遗,此刻的她,已经顾不上暴露她在宫中安排人手的事情了。
所作所为就是想在对方动手之前,得知到对方的幕后主谋到底是谁,以此好早做准备。
和小安子犹犹豫豫、不敢妄下结论不同,此刻的仁和公主已经认定,此事一定和他们,一定脱不开关系。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去南昌
躬身站立于对面的小安子。
在听到仁和公主的话语之后。
神情变得严肃之余,也从仁和公主的言语之中。
听出了其他意味,躬身一礼接下旨意的他,郑重其事的说道。
“奴婢遵命,奴婢回去之后,马上就会着手安排此事”。
仁和公主眉头微皱,满面冷峻神色,稍稍沉吟了几息之后,继续补充道。
“你在返回宫中之后。
确定弘治皇上的病因只是任务之一。
更为主要的是,想办法在这些人动手之前。
将这些人的幕后主谋给本宫挖出来,吾等一旦要抢在他们的前面准备。
否则本宫辛辛苦苦谋划了半生,到最后却被他人摘了桃子,本宫岂不冤枉!”
躬身站于对面的小安子。
在听到仁和公主的旨意后,自是乐见其成,躬身应是。
其实何止是仁和公主想知道他们的幕后之人,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身在宫中的他们,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另一伙人,也是充满了好奇。
按理说这般人数秘密潜入乾清宫中,其间意图已经不言而喻。
但是让他们疑惑的是,这些人在潜入进乾清宫之后,就仿若结束了一般,每日如常,根本看不出丝毫异样。
他们若不是因为占着先机,提前察觉到了对方的出现,没准也会和那些宫中守卫一般,被蒙在鼓里。
仁和公主满面冷峻。
稍稍思索了几息的她。
在确定并无他事需要安排之后。
挥了挥手示意小安子退下。
房间之中。
伴随着小安子的离去。
仅仅只剩下了仁和公主一人。
静静坐于椅上的她,秀眉微皱,一副思索模样。
几息之后。
猛然抬起头的仁和公主,对着厅堂外面呼喝道。
“来人。”
这一回门外的一众奴婢。
在听到仁和公主的呼唤之后,不敢再有丝毫迟疑。
一名小太监快步跑进厅堂的同时,还不带行完礼数,耳旁就传来了仁和公主的话语声。
“去把崔旭叫来。”
“奴婢遵命。”
刚要躬身行礼的小太监。
在听到仁和公主的旨意之后。
停下行礼动作的同时,快步退出了厅堂,朝着外面行去。
崔旭就在府中,所以得到旨意的他,很快就出现在了厅堂之中。
对着仁和公主行了一礼之后,就静静躬身站于堂下,等待着仁和公主的旨意。
“这些时日,京师和天下各处,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嗯?
崔旭听到仁和公主的问询,顿时露出了一个诧异的神情。
一脸迷茫朝着仁和公主看了一眼之后,瞬间意识到自己动逾越的他,快速低下头的同时,心中也开始快速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
崔旭躬身拱手,开口奏禀道。
“启禀公主殿下。
最近这一段时间。
如果说最为异常的事情。
那应该就是东厂了。”
“怎么回事?”
仁和公主秀眉微皱,抬头朝着崔旭望去。
“公主殿下,不知道您还记得与否,前段时间卑职曾向您奏禀过,说东厂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人?”
仁和公主听到崔旭的话语,回忆起这件事情的他,轻轻点了点头,道。
“此事本宫记得。
但仅仅只是找人而已。
难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东厂那些废物还没有将人找到吗?”
崔旭点了点头,答道。
“卑职所知,此事好像是毫无进展。
这几天那些东厂探子依旧还在拿着画像查找。
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貌似是一无所获,卑职未曾听到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
而且据卑职所知,在前一段时间,东厂厂公萧敬还曾派了一队东厂探子前往南昌,貌似也是为了此事。”
嗯?
仁和公主听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抬头朝着崔旭看去的她,问道。
“你还查到了什么?”
崔旭眉头微皱,一脸思索神色。
静静沉吟了几息的他,快速答道。
“据卑职所打探到的消息。
这些画像貌似是从太子殿下手中传来。
但是具体的缘由是什么,却无人知晓。
东厂探子那边也是三缄其口,根本不对外说出缘由。
可是从东厂这般誓要将京师翻个遍的动作来看,貌似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仁和公主听到这里,当机立断直接说道。
“查!
给本宫去查。
不仅是东厂这般作为的缘由。
就是南昌那边也安排人手过去。
查清楚东厂这般作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卑职遵命。”
崔旭在听到仁和公主的旨意之后。
快速躬身俯首,接下旨意的同时,就欲退出厅堂。
可是崔旭还未待离开,耳旁就又响起了仁和公主的问询声。
“其他地方呢?
除了东厂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异状发生?”
将要离去的崔旭,生生停下了自己离去的动作,皱眉稍稍沉吟几息的他。
不明白仁和公主问询这些是因为什么缘故,思索了几息之后,索性就将自己近来所收到的诸般消息,逐一汇报给了仁和公主一番。
天津卫虎贲军的训练。
大明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
还有被驱逐出京渺无声息的高丽使团。
所有崔旭所知道的种种,尽皆又重新奏报了一番。
而坐于椅上的仁和公主,听着对面崔旭的奏报,秀眉微皱的她,开始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不过后续崔旭所作报的种种,倒是并未引起仁和公主的注意。
相对而言,也就唯有虎奔军训练一事,让仁和公主微微有些侧目。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朱厚照那个竖子喜好兵伍的事情,满朝皆知。
就连仁和公主也是见怪不怪而已,根本就未当回事。
故而在听到崔旭提起此事的时候,仁和公主也仅仅只是冷笑了一下而已。
而躬身站在堂下的崔旭,在确认已经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奏报之后,躬身一礼的他,继续说道。
“启禀公主殿下,能当得起不寻常这个字眼的,也就是这些事情了。”
仁和公主轻轻点了点头。
在听到崔旭说了这么多之后。
仁和公主还是感觉,貌似也就是东厂近日的所作所为,有些太过诡异。
至于其他的事情,确实是如崔旭所言一般,看不出什么异常的存在。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新的落脚地
得到这般答案的仁和公主。
在稍稍思索几息之后,索性直接说道:
“其他的事情,你暂且不要管了。
眼下速速抽调人手,调查东厂和南昌一事。
一旦有消息传来,即刻前来向本宫奏禀,不得有失!”
“卑职遵命。”
这一次的崔旭,在躬身接旨之后。
稍稍等待了几息时间,见到仁和公主未有后续旨意下来的他,小心翼翼的问询道:
“启禀殿下。
您可还有其他事情吩咐。
若是没有的话,卑职就先行告退,去安排调查东厂一事了。”
“退下吧。”
仁和公主轻启朱唇,直接冷声答复。
崔旭得到允许,慢慢退出厅堂,组织人手快步朝着府外奔去。
而坐于厅堂之中的仁和公主。
眉头却开始皱的越发紧锁起来。
东厂找人。
而且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居然还未找不到。
这件事情本来就透着蹊跷。
要知道东厂探子遍布天下。
更何况还是按按图索骥,有画像在手的他们。
仅仅只是找个人而已,哪里会这么困难。
若说东厂无能,那到也有些小瞧了他们。
除非是那些被东厂所寻找的人,在故意躲避了他们。
而能让他们做出这般举动,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的仁和公主,再将此事和宫中所发生的种种联系起来,眼前猛然一亮。
难不成他们是同一伙人?
正因为在宫外的谋划被发现。
所以才狗急跳墙,在宫中开始运作起来。
仁和公主越想越发感觉此事大有可能。
想到这里的她,神情开始变得亢奋不说。
对于这隐藏在幕后的人,也开始变得越发好奇起来。
……
京师之中。
仁和公主安排手下开始查探。
而与此同时,躲在京师之中的李士实,这些时日也是疲于奔命。
东厂的搜查已经开始变得越发密集起来,李士实和他的一众手下,为了躲避东厂探子的查找,不断更换住所,逃避追查。
但纵使这般,还是有数次险些和东厂探子相遇。
不过让李士实庆幸不已的是,纵使一再遇险。
可李士实他们还是在东厂探子的搜捕下,侥幸逃脱了下来。
至于那些自残毁掉容貌的手下,在之前李士实就已经安排他们分批离开了京师,在城外山林之中寻到地方隐藏下来。
而李士实因为要随时要了解宫中情况的缘故,所以依旧藏身在京师之中。
并且这一次,他将自己的落脚之地,选择在了东厂对面的一处寺庙之内。
要知道当初选择此地的时候,手下无人赞同。
可李士实依旧力排众议,选择了这里。
无他。
灯下黑的道理。
天下之人,尽皆知晓。
但是知道归知道,又有多少人,能有这般胆量,这般魄力!
在明知对方疯狂搜寻自己的前提下,还敢跑到对方的眼皮子底下隐匿起来。
能做出这番举动的不是疯子,就是胆大妄为之辈。
李士实不是疯子,但是他的胆子足够大。
要不然他也不会跟在宁王身后,支持他的造反事业。
……
寺庙之中。
一处厢房之内。
李士实负手而立。
透过窗户朝着寺庙之中张望着。
此处寺庙不大,但因为紧靠东厂的缘故。
所以平日里香客也并不太多,偶尔也就是有几名东厂探子会出现在这里,为自己所作的那些事情忏悔,寻求心灵安慰罢了。
寺庙之中的和尚。
这么多年过去,早就走的走,逃的逃。
剩下几名无处可去的和尚,每日里也都是以静修为主,根本不问世事。
而李士实能借居于此,当然少不了银钱开道,他在向寺庙捐献了大笔的香火钱之后。
几名和尚不仅同意李士实借居的请求,更是将最为僻静的一处院落交于他手。
对于他们的这般安排,李士实自是乐见其成。
欣喜应下之后,就开始在这寺庙之中安身下来。
有了这寺庙的掩护,再加上其所处位置和东厂几乎毗邻的缘故。
东逃西窜了一段时间的他们,终于开始安稳下来。
在刚刚住进来的那段时间。
因为此处所在太过近邻东厂的缘故。
李士实的那些手下,还有些慌慌不可终日。
生怕对面的东厂探子直接冲进寺庙之中,将他们抓捕在案。
但是数日的时间过去,众人所担心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发生。
估计那些东厂探子也没有想到,他们一心想要抓住的人,居然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而这般一来,众人慌恐的心情开始渐渐平复,之前因为东厂探子搜捕而停滞的计划,终于又开始走上了正轨。
但是就在李士实刚刚通知宫中,命令他们开始动手的时候。
却忽的收到宫中传来的消息,说弘治皇上这几天身体微有不适,今日更是直接召见了御医。
听到这般消息的李士实,神情顿时变得紧张万分起来。
担心因为弘治皇上身体抱恙,继而影响到他后续计划的实施。
所以今日的他,根本没有闲情去处理其他杂事,怕影响士气的他,一个人静静待在房间之中,焦躁的等待着宫中传出来的消息。
时间慢慢流逝,
空荡荡的寺庙之中。
突然有脚步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般动静的李士实,神情变得紧张之余,眺目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是王立东。
看清楚来人模样的李士实。
深深吸了一口气的同时,转身朝着自己的桌案行去。
咚!咚!咚!
一阵敲门的动静传来。
“进。”
伴随着李士实的话语出口。
房门也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王立东快步走了进来。
王立东在随手将房门带上之前,还不忘探头朝着外面张望了一眼。
看到没有其他人影出现之后,方才关闭了房门,接着转过身对着坐与桌案上的李士实行了一礼,开口奏报道
“启禀大人。
有消息送出来了。
那人并无他事,只是感染了风寒罢了!”
李士实听到王立东的话语,紧张的神情为之一松的同时,更是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
幸好只是感染了风寒,若是其他病因的话,那他们的计划进度,势必也将受到影响。
不过让李士实最为担心的情况,终究是没有发生。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皇上病了
不过李士实这般轻松的模样。
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神情很快变得凶厉的他,直接对着面前的王立东吩咐道。
“趁他病要他命。
既然有如此天赐良机。
吾等又怎会容其错过。
你速速传令他们,让他们寻找机会,开始动手就是。”
王立东听到李士实的话语,神情顿时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呼吸变得急促的他,脸色更是一片红润,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等待这条命令等待了多长时间。
兴奋不已的他,在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后,郑重其事的抱拳一礼,道:
“卑职遵命。”
其实何止是王立东。
就是他李士实,此刻也是激动不已。
但是眼下大事未成,并不是他们高兴的时候。
很快收敛情绪的李士实,当即继续吩咐道:
“另外城外的人马。
你也可以告知他们,让他们开始行动吧。
今日这般事情发生,太子殿下何时返回京师,也就成了不定之数。
你让他们即刻动身,前往太子殿下的必经之路上早做准备,争取做到一击必杀。”
“卑职遵命。”
王立东抱拳一礼。
见到李士实再无其他命令出口之后,直接转身朝着门外行去。
伴随着王立东的离去。
李士实猛然呼出一口浊气的同时,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瞬间瘫软在了椅子上面。
大口喘息的他,脸颊之上更是出现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润。
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李士实怎能不激动?
怎能不兴奋?
成王败寇。
就在此一役。
自己是位列公爵。
还是沦为草寇?
就全看这次的计划,能不能顺利完成了。
想到这里的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索性直接走出房间,朝着寺庙之中的大殿行去。
……
伴随着王立东的传达。
宁王在京师的一众手下,全部开始行动起来。
无论宫内还是宫外,所有人按着之前已经定好的计划,有条不紊地开始实施着。
乾清宫中。
一个小太监刚刚将御医送走。
突然听到有人招呼自己,转头望去的他。
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之后,神情微微有些呆滞。
要知道按着之前的约定,他们应该是不认识才对。
但是此刻对方突然招呼自己,是不是意味着……
想到某种可能的这名小太监,瞳孔猛然一缩的同时,脸上的神情更是突变。
接着就仿若遇到了一个相熟的存在一般,一脸笑意的快步迎了上去。
几息之后。
窃窃私语了几句的两人各自散去。
而类似的情形,在乾清宫各处还在不断发生着。
所有人都未注意到,这表面祥和的乾清宫中,此刻已经风起云涌,另起波澜。
……
大殿之中。
弘治皇上一脸萎靡。
可即便这般,他依旧没有听从御医的建议,回到寝宫之中,卧床休息。
常年的体弱多病,已经让弘治皇上开始习以为常,所以纵使身体有些疲乏,状态有些萎靡。
可他依旧坚持坐在龙案旁边,批阅着天下各处呈递上来的奏章。
为君者,犹盂也,民犹水也,盂方水方,盂圆水圆。
这句话语的意思。
就是说国君的行为,就好像一个盂一般。
水的形状,取决于盂的形状。
弘治皇上如今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给这满朝文武,还有那天下的臣民,起一个言传身教的示范作用。
侍奉在旁的萧敬。
眉宇之间遍布心疼的神色。
不断朝着弘治皇上望去的他,时而还踮脚朝着大殿外面看上一眼。
看那模样,就好似是在期待什么人到来一般。
要知道在这之前,萧敬就已经劝谏了数次。
可是每每话语才刚出口,就被弘治皇上挥手喝断。
萧敬身为一个奴婢,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劝谏而已。
可如今眼见劝谏行不通的他,只好偷偷安排手下的奴婢,将此事去禀告张皇后。
希望接下来张皇后的出面,能劝动弘治皇上,让他先回寝宫去休息片刻。
咳!咳!
就当萧敬一脸焦急,朝着大殿外面望去的时候。
一道咳嗽的声音,突然开始在大殿之中响彻起来。
听到这般动静的萧敬,身体猛然一颤,一脸惶恐的朝着弘治皇上望去。
当他看到弘治皇上那因为咳嗽,而空时变得有些红润的脸颊,心中不忍的他,再次出言劝谏道。
“陛下!
奴婢斗胆再多嘴一句。
您就听听那些御医的劝谏,先回寝宫休息片刻吧。
天下的诸般政务,有那些朝臣帮着您分忧,你又何必这般劳累呢?”
咳!咳!
弘治皇上听到萧敬的劝谏之语。
刚要开口说话的他,话语还未待出口,结果两声咳嗦却抢先响起。
弘治皇上在咳嗦完之后,目光都未离开桌案上的奏章,直接挥手说道:
“无妨。
只是感染了一些风寒罢了。
没事的。
刚才朕吃了太医院的汤剂,感觉已经好了很多。
再说这天下的政务,若真是全部依靠那些朝臣的话,那要朕还何用?
先帝当年将皇位交于朕的手中,不就是看中了朕的勤勉吗?
还有那些朝臣,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食君之禄,分君之优。
若是长期将大权交于他们手中的话。
朕哪日被他们架空都不得而知。
届时大权旁落,朕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弘治皇上说到这里,神情开始变得凝重了几分。
停下手中批阅奏章动作的他,抬头眺目朝着大殿外面望去。
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的他,喃喃自语道。
‘这些朝臣若真是那般尽忠职守的话,又怎会出来谢迁之辈?’
谢迁?
萧敬听到弘治皇上说出这个人名,眉头猛然一皱的他。
后续将要出口的劝谏之语,瞬间就被憋回了腹中。
要知道就在之前。
萧敬还曾想说,有两位阁老在朝中帮着辅佐,想来不会出现陛下担心的那般情况。
可是哪想到话语还未出口,弘治皇上就提起了谢迁这个名字。
同为内阁之人。
同为朝廷重臣,陛下视为肱骨之臣的存在。
但同样也是以权谋私,损人利己的反面典型。
故而萧敬在听到弘治皇上这般话语之后,不知道该如何劝谏弘治皇上的他。
索性闭口不答,躬身站在旁边,静静等待张皇后的到来。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小病小恙?
弘治皇上也是有感而发而已。
在说出这番话语之后,眼神有些迷离的他。
仿若想到了曾经的过往一般,就这般静静回忆了几息之后。
回过神来的弘治皇上,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又伸手拿过一篇奏章,打开开始批阅起来。
那认真的模样,就仿若之前惆怅的种种,根本未曾出现过一般。
躬身站立一旁的萧敬,见到弘治皇上这般模样后,越发心疼的同时,更是一脸焦急的朝着大殿外面望去,心中更是暗暗咒骂。
这该死的奴婢。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
就是爬也该爬到坤宁宫了。
可是到现在居然还没有丝毫动静。
自己要不要再派一个人过去?
就当萧敬在心里斟酌考虑的时候。
大殿外面的广场上。
突然出现了一队人影。
见到这般情况的萧敬,顿时眯眼踮脚朝着外面望去。
这么远的距离,来人的相貌他自是看不清楚。
但是皇后娘娘的凤辇,身在大殿之中的萧敬,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见到皇后娘娘凤辇出现的萧敬,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原本紧皱的眉头,也开始慢慢舒展开来,收回目光的他,也随之看向身旁的弘治皇上。
此刻的弘治皇上。
貌似已经将那封刚刚拿起的奏章看完。
正手执朱笔,一笔一划的在奏章末尾批阅。
萧敬见到这般情况,自是不会莽撞到上前打断弘治皇上的思绪。
稍稍等待了几息之后。
当他看到弘治皇上将那朱笔放置一旁后,方才小心翼翼的上前躬身奏报道。
“启禀陛下。
皇后娘娘的凤辇,正在朝着大殿这边行来。”
“皇后?”
刚刚将这份奏章合起的弘治皇上。
在听到萧敬的话语之后,手上的动作顿时就是一滞,接着抬头朝着大殿外面望去。
当他看到殿前广场上的凤辇之后,眉宇之间刚刚露出喜色的他,忽的眉头一皱,接着直接转头看向一旁的萧敬,皱眉问询道。
“皇后为什么过来?
是不是你将朕身体不适的事情奏禀给她了?”
萧敬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
眉宇之间露出慌恐神色的他,慌忙跪伏于地,开口说道。
“奴婢该死!还望陛下恕罪。
奴婢看陛下,为了大明天下子民,而不顾自己龙体安危。
心中忧愁万分,却无其他解决之策。
万般无奈之下,斗胆将此事奏禀给了皇后娘娘。
想请皇后娘娘出面前来劝谏陛下。
奴婢所作的这一切。
都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
为了陛下的龙体康健。
除此之外,并无一丝一毫的私心存在。
还请陛下明鉴。”
萧敬战战兢兢跪伏在地,慌忙解释这自己这般擅自安排的缘由。
至于坐于龙椅之上的弘治皇上,倒是并未真的动怒,微微有些不悦的他,在朝着萧敬看了一眼之后,扶着桌案站起身形,道。
“行啦,不用跪着了。
朕知道你的忠心,如今皇后都已经来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再有下次,你也就不用在朕的身边侍奉了,直接滚去浣衣局就是!”
跪伏在地上的萧敬,听到弘治皇上这般话语之后,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磕头谢恩。
“走吧,和朕一道,去接接皇后。”
“奴婢遵旨。”
萧敬磕头接旨,接着赶紧站起身形。
搀扶着弘治皇上走下大殿,朝着大殿门口的方向行去。
而与此同时,得到消息急急赶来的张皇后,也已到了大殿近前。
凤辇刚刚停下。
张皇后就快步走了下来。
见到在大殿门口站立的弘治皇上后,秀眉顿时一皱。
根本没有搭理一旁上前来搀扶的嬷嬷,提着裙摆就快速朝着弘治皇上奔去。
几息之后。
一路急行来到弘治皇上身边的张皇后。
在快速行了一礼之后,还不带呼吸平稳,就一脸担忧的对着弘治皇上问询道。
“陛下,你没事儿吧?”
弘治皇上心中一暖,轻轻摇了摇头,道。
“只是昨晚有些着凉,感染了一些风寒罢了,不碍事的。
朕在之前,已经服下了太医院送过来的汤剂,此刻已经感觉好了许多。
萧敬这个奴婢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害得皇后担惊受怕不说,更是专程跑这一趟。”
说完这句话的弘治皇上,语气一转,对着一旁冷喝道。
“萧敬,看你做的好事!还不快跟皇后娘娘道歉?”
萧敬听到这般话语。
哪里敢多做废话,慌不迭跪倒在地的同时,开口求饶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奴婢考虑不周,奴婢本是担心陛下龙体。
哪想到却惊扰到了皇后娘娘,还望娘娘恕罪,饶了奴婢这一次。”
说完这句话的萧敬,对着张皇后就开始磕头道歉起来。
可是此刻的张皇后,目光全然未放在萧敬的身上。
站立在弘治皇上身前的她,一脸心疼的看着面前的弘治皇上。
当看到他那萎靡的神情时,张皇后的心中,更是难受的厉害,上前对着弘治皇上说道。
“萧敬这也是一心为主。
若不是他差人来告诉本宫,本宫还不知道此事呢。
太医院那些该死的御医,刚才还有人前去给本宫送去汤剂。
可发生了这般大事,他们都未向本宫透漏分毫,实在该死!”
张皇后满面恼怒。
此刻她的怒火,已然开始转移到了太医院的那些御医身上。
站立对面的弘治皇上,在听到张皇后这般言辞之后,暗道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同时,赶紧在一旁规劝道。
“这件事情不怪他们。
当时他们过来的时候,朕就交代他们,此事不要外传,以免的宫中人心惶惶。
再说朕只是得了风寒而已,有什么可小题大做的?
朕这身体,不是本来就这样吗?
一点儿小病小恙而已。”
“小病小恙?”
张皇后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下意识出口说道。
“陛下乃万金之躯,何来小病小恙一说。
陛下身体微安,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是太医院那些御医说的小病小恙吗?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本宫真得找他们好好说说了。
他们这些臣子,就是这般看待皇上万金之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