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六章五万?
那次只是侥幸。
可是这般侥幸的事情,又怎会不断发生。
而且伴随着冬去春来,待到草原冰雪融化之时。
不安分的鞑靼势必还会再起波澜,这还不算上刚刚进入进来的女真。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眉头皱起的同时,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就这般皱眉沉思了片刻之后,朱厚照突然抬头看向面前的张仑,下意识就想让他差人,将刚刚离开的刘瑾召唤回来。
但是就在话语将要出口之际,他却突然停了下来,眉头紧皱的他,稍稍沉吟片刻之后,开口对着张仑吩咐道:
“张仑,差人前去高丽,找到姜三千户等人,让他们即刻返回大明!”
“卑职遵旨!”
张仑虽然不明所以,不过在听到朱厚照的旨意之后,还是赶紧躬身应是,转身跑出了门外,开始召唤奴仆安排起来。
而在房间之中,站立一旁的张璁,见到屋中仅仅只剩下自己和太子殿下后,神情变得拘谨之余,更是静静站立原地,不敢乱动分毫。
朱厚照皱眉沉思。
军备军备,除了兵丁就是火器。
火器这方面,有兵仗局不断研制改进,应当不是问题。
唯一的缺点也就是工匠太少,在火器大规模需要的时候,可能在时间上会有些来不及,不过既然已经知晓了这个缺点,那提前准备就是。
朱厚照想到这里,抬头看向面前的张璁,直接出言吩咐道:
“张璁,传旨兵仗局,命他们从即日开始,分出工匠制造燧发枪,至于数量,就让他们按着五万支准备即可!”
张璁听到此言,瞳孔猛然一缩。
一脸震惊看向朱厚照的同时,更是满面惊诧。
五万支!
要知就是大明的神机营,也没有这般数量的火器。
不明白太子殿下赶制这般数量的燧发枪,到底是意欲为何的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探寻之心,在惊诧过后,就慌不迭的躬身接旨道:
“学生接旨!”
张璁接旨之后,见到朱厚照再无后续旨意下来。
虽然心中依旧疑惑不已,但还是躬身快步听出了房间,朝着兵仗局的所在奔去。
而另一边的张仑,也在将前方高丽之人安排妥当之后,返回到了房间之中。
站立于朱厚照下首的他,见到朱厚照的目光朝他望来,赶紧躬身拱手将安排妥当的消息奏报上去。
朱厚照对此自是不置可否,轻轻点了点头后,对着面前的张仑开口问询道:
“张仑,你可知现在天津卫还有多少兵丁?”
张仑听到朱厚照的问询,并未开口表示不知。
要知此事虽然不归他管辖,但是因为其在天津卫已有数月,所以他对于这天津卫的兵丁情况,到是也知晓一些,此刻听闻到朱厚照问询的他,在稍稍思索之后,拱手奏报道:
“禀告殿下,天津卫原有三卫编制,但是自从上次整治三卫之后,如今也就仅有一万余人左右。”
“一万余人?”
朱厚照听到张仑的奏禀,眉头皱的越发紧锁起来,口中更是喃喃自语道:“不够!”
站立于其对面的张仑,听到朱厚照的这般话语之后,满面疑惑,不明朱厚照方才所言的这句不够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因为之前天津卫出现女真族人一事?
可是就那些女真族人,有这一万人进入天津卫城之中搜捕,也已经绰绰有余了,殿下这不够一说,到底又是因为何故呢?
难不成太子殿下想要派兵出关,征缴女真残部?
可是此等天寒地冻之时节,那些女真部落早就已经钻进深山野林之中,不知道藏在哪处山洞里面过冬去了,就算现在出兵的话,肯定也是以一无所获收尾。
想到这里的张仑,神情顿时开始变得纠结起来,想要上前劝谏,却又担心自己猜测错误,可不上前,张仑又感觉对不起自己这武勋子弟的身份。
就当张仑站在那里纠结不已,不知道眼下这件事情该如何开口问询的时候。
坐于椅上的朱厚照,突然沉声说道:
“张仑,给本宫研墨!”
“卑职遵旨!”
正在纠结的张仑,听到朱厚照的吩咐之后,赶紧快步上前,到了桌案边上之后,就开始在旁帮着研起墨条来。
而朱厚照稍稍沉吟之后,拿起毛笔的他,没消片刻就将一封书信书写完成,写完这封书信的朱厚照,一边叠起交于张仑的同时,一边开口吩咐道:
“差人即刻送去京师!”
张仑听到旨意,躬身应是,接着将这信件用火漆封好之后,满面纠结的他,在将要离去之时,还是鼓足勇气,躬身拱手对着朱厚照奏报道:
“卑职斗胆,敢问殿下可是准备对女真动武?”
朱厚照正在思索接下来的增强军备一事,耳旁忽的听到张仑问询的话语,神情变得诧异的他,轻声问询道:
“你何来此言?”
张仑躬身站立,听到问询的他,赶紧开口答道:
“禀告殿下,卑职见殿下在听闻到天津卫中出现女真族人之后,一边将西苑千户所调回,一边又询问天津卫兵马,所以卑职方才有此猜想。”
朱厚照听闻此言,到是并未急于告知张仑实情,而是饶有趣味的问询道:
“你怎么看?”
张仑听到朱厚照这般答复,深吸一口气后,赶紧躬身奏报道:
“禀告殿下,卑职认为,眼下这般时节,并非是出关讨伐女真余孽的最佳时节,此等天寒地冻之际,吾等大明兵马人生地不熟,在那深山野林之中,前行和后勤配给皆有不便,所以……”
张仑说到这里,有些胆怯的他,朝着朱厚照看了一眼之后,见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并没有怒意之后,稍稍松了一口气的他,继续说道:
“所以卑职认为,殿下若想对女真部落动手的话,不若等到春暖花开之时,再行出关讨伐!”
张仑说完这些之后,就又躬身行了一礼,接着就乖乖站于一旁,静默不语起来。
朱厚照见到张仑说完,原本遍布于眉宇之间的忧愁,稍稍松缓了许多,看向张仑的目光,更似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就这般盯着张仑看了片刻之后,方才轻声说道:
“你想多了,本宫若是想要讨伐女真余孽,也犯不上动用天津卫和西苑千户所,直接交由辽东都司和诸处边关出兵就是。”
张仑听闻此言,愕然之后,更是尴尬不已起来,可是在讪笑两声之后,张仑的心中反而更加疑惑起来,对于朱厚照方才的诸般安排,越发的看不透了起来。
朱厚照看到张仑还一脸疑惑的站立对面,眉头微皱的同时,更是出言提醒道:
“那信尽早安排人送去京师!”
张仑听到这般话语,顿时反应过来,猛然想起自己还有差事没有办完的他,赶紧躬身行了一礼之后,就转身快步朝着屋外跑去。
房间之中,顿时就只剩下了朱厚照一人。
稍稍静坐了几息之后,朱厚照也起身朝着房门行去。
大棚园区之中。
土豆的收获早就已经结束,也许是因为第一年栽种,再加上这些农户细心照料的缘故,所以土豆的产量还算不错。
如今第二季的播种,除了一些青菜之物外,土豆和玉米也穿插着播种期间,准备趁着春天尚未到来之际,在继续抢种出一茬出来,所以如此一来,这段时间的大棚园区,又开始恢复成了之前的忙碌模样。
有忙着清理秧苗的。
有忙着浇水施肥的。
还有一些人,则是拿着锄头穿行在诸处的大棚之间,帮着秧苗疏松土壤的。
朱厚照站立在房间门口,入目所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景象,看着如今井井有条的大棚,朱厚照心中烦躁稍稍舒缓之余,干脆抬脚朝着园区外面行去。
就在朱厚照将欲离开之时,安排完送信事宜的张仑,也刚刚返了回来,见到太子殿下朝着园区外面行去的他,面现惊惧之余,更是赶紧快步追了上去。
到了朱厚照身旁的张仑,见到朱厚照脚步未停,继续朝着园区大门的方向行去后,轻声问询道:
“殿下可是要回天津卫?”
朱厚照听闻到张仑的问询,随意的嗯了一声后,道:
“这边不是没有什么事情了吗?本宫先回天津卫了,你若是有事的话,前去天津卫奏禀就是。”
张仑听到朱厚照的答复,顿时眉头就是一皱,面带惊慌之色的他,更是赶紧开口说道:
“启禀殿下,方才陈远陈大人前来奏禀之时,不是说要在天津卫中逐户排查那些女真之人吗?
您若是现在返回天津卫的话,一旦和他们迎面碰上,届时……届时……”
后续的话语张仑没说,但是看身旁朱厚照那渐渐放缓的脚步,张仑心中也已明白,太子殿下应该是听明白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朱厚照脚步放缓,接着慢慢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身旁跟随的张仑,皱眉沉吟了几息之后,开口反问道:
“张仑,天津卫有多少民房,你可知晓?”
张仑听到朱厚照的问询,本就未在天津卫城中待过太长时间的他,自是并不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
“启禀殿下,卑职不知!”
朱厚照听到张仑的答复,接着继续说道:
“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其数量应该是在三万多户!你知道这三万多户是什么概念吗?”
张仑摇头,面露不解之色。
朱厚照看到张仑摇头的动作,伸出手去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之后,轻声说道:
“也就是说陈远的排查,远非数日就能完成的事情,就更别说半天之内就完成了,所以这些时日你打算让本宫住在哪?大棚园区还是跑回京师?
再说只是区区几个女真族人而已,本宫手下那些护卫难不成全是吃素的?”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直接抬脚继续朝着前方行去,不过在下意识之间,朱厚照还是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察觉到那把燧发枪仍在身上后,朱厚照的心中,也开始变得越发安稳起来。
要知道值此时节,西苑千户所不在身边,朱厚照又怎能放心将自己的安慰彻底假手他人,所以这些时日以来,朱厚照不仅是燧发枪傍身,就是特制的手榴弹,朱厚照也吩咐兵仗局制作了几个,专门放置在自己的马车之上,用以防备意外的发生。
……
天津卫中。
一个普通的院落。
数名大汉站立其中,众人的目光,更是有意无意的朝着院落之中的一处房间望去。
王立东站立在桌案的旁边,听闻到李士实话语的他,满面惊诧不说,更是一脸不可置信,冲着面前的李士实脱口而出道:
“大人,应该没那么快吧?”
李士实听到王立冬的问询,低头沉思的他,也是一脸凝重,可是却没有回答王立东的问询,而是一个人坐在那里,轻揉着眉头静静思索着。
王立东所呈递过来的消息,实在是有些太出人意料了。
要知道大明身为礼仪之邦,无缘无故之下,又怎会做出暴力驱赶使臣的事情,而且还是由弘治皇上所掌控的东厂来实施此事,难道弘治皇上就不担心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引来百官和其他番邦使节的劝谏和惊恐吗?
若不是高丽已被攻下,又有什么事情,能让弘治皇上这般有恃无恐,视这些高丽使团众人如丧家之犬一般呢?
李士实想不到其他的缘由,唯有高丽已经被占领这个解释,才能让这一切越发说的过去。
想到这里的李士实,眉头紧皱的同时,也是一脸惊恐之色,心中更是喃喃自语道。
这难道就是那个西苑千户所的真正实力吗?
区区千人的队伍,居然能将一国之兵力击溃!
这般威猛,这般强势,而且还这般迅速。
要知道按着石猛之前所言,他们遇到西苑千户所之时,对方还在高丽与大明边界的所在。
可是这才所少时日过去,对方竟然已经完成了整个高丽的平剿,这就是形容为天兵天将也毫不为过吧?
越想越感觉惊骇的李士实,神情变得越发惊惧起来,心中更是在思量。
届时王爷起事,若是遇上这些西苑千户所又当该如何面对。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出事了!
李士实坐于椅子之上皱眉思量。
王立东则是静静站立在旁,一脸疑惑。
房间之中的气氛,因为两人的沉默,而开始变得更加沉闷起来。
就在此时,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却突然从院外传来,听闻到这般动静的王立东,眉头就是一皱,见到李士实的沉思未被打断之后,王立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想出去告知外面一声,都小声一点。
可是这般念头才刚刚升起,接着他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开始传了进来,接着这脚步声更似是朝着他们这边跑来的一般,动静居然越来越大了起来。
果不其然,外面这人就仿若是为了验证王立东的猜想一般,还没待几息过后,就在自己所在的房门外面停了下来。
咚!咚!咚!
一连串的敲门声突然想起。
王立东眉头一皱的同时,也注意到了正在沉思的李士实突然抬起头来,同样紧皱眉头的李士实,朝着房门看了一眼之后,冷声说道:
“进!”
房门外面之人听到房间里面传来的话语声,快速打开房门之后,更是几步就走到了李士实的桌案之前,躬身拱手行了一礼之后,开口奏报道:
“启禀大人,天津卫兵备府衙的一众衙役,连带着诸处的城门守卫,还有天津卫的一些兵丁,如今正在天津卫城之中各户盘查,看他们那模样,好似是在寻找什么一般?”
李士实原本不悦的神情,在听闻到这句话语之后顿时一消,神情瞬间变得凝重的他,更是瞪大眼睛朝着前来汇报这人望去,厉声呼喝道:
“你说什么?”
前来送信的这名手下,听闻到李士实的问询之后,神情变得紧张之余,更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快速又将自己之前所汇报的消息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的李士实,神情变得惊骇之余,眼神之中更是流露出了惊恐的意味。
此刻的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被发现了,而唯一可能露出马脚的地方,也就是被他派去跟踪盯梢太子殿下的李二等人了。
一想到他们被发现,那接下来自己这边也将顺势暴露的李士实,神情越发惊惧之余,更是冲着面前前来报信之人问询道:
“是不是李二他们在跟踪盯梢的时候露出了马脚?他们现在可有人被抓?”
前来奏报的这人,听到李士实的话语之后,顿时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满面不解的他,轻声回答道:
“启禀大人,李统领他们并未被对方发现踪迹,这些消息还是李统领他们发现,继而派小的回来奏报的呢。”
原本慌乱的李士实,在听闻到这句话语之后,惊慌的神情一滞不说,更是面露不解之色。
站立对面的手下,见到李士实这般神情望向他后,干脆还不待李士实问询,就自动将刚才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
李士实听着这名手下的话语,神情开始变得越发疑惑起来,紧皱眉头的他,更是在脑海之中苦苦思索这一切的缘由。
天津卫诸处兵马在逐户排查!
而自己安排在外面的盯梢之人又没被发觉?
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的他,抬头望向对面的手下,开口问询道:
“城门呢?城门是什么情况?诸处城门可有管制,限制天津卫城中之人出城?”
对面的手下听闻到李士实的问询,面路思索之色他,赶紧回答道:
“禀告大人,卑卑职在回来之时,曾在城门口路过,并未发现他们限制百姓进出城门的举动。”
李士实听到这里,神情越发的不解起来。
站立旁边的王立东,一直在旁倾听的他,此刻也是满面疑惑,根本想不明白天津卫府衙这般兴师动众是为何故。
就在几人皱眉思索,房间之中陷入沉静当中的时候,坐于桌案旁的李士实,突然抬起头来,喃喃自语道:
“该不会是那些女真人被发现了吧?”
李士实喃喃自语,大脑之中更是在快速思索这般情况的可能与否。
而站立在其旁边的王立东,原本疑惑不解的神情,在听闻到李士实的这般话语之后,稍稍呆滞了几息的他,眼前忽的一亮,转头看向一旁的李士实,开口盛赞道: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定是因为这个缘……”
王立东满面兴奋,神情更是激动不已,可是他的话语还未待说完,就注意到了李士实依旧在皱眉沉思,担心自己打断李士实思路的他,赶紧快速停下了出口的话语,接着静静站立一旁不再言语起来。
而坐于桌案旁的李士实,依旧紧皱眉头,满面不解,被王立东话语打扰的他,抬头看向王立东的同时,更是出言问询道:
“那为何今日才开始逐户排查呢,之前那些时日他们干什么去了,要知道这些女真人这些时日可是足不出户,根本就没在外面露过面,又是什么事情引起了天津卫府衙的注意呢?
还是说这些女真人没说实话,他们在外面还隐藏了人手,眼下被发现的,正是那些隐藏人手?”
李士实看着对面的王立东,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不解之处。
站立在其旁边的王立东,听闻到李士实的问询之后,眉头也跟着皱起的同时,一时之间也未想清楚这般现象的缘由,不过对于李士实所言的对方还有隐藏人手一事,王立东却感觉有些不认同。
偷瞄了一眼李士实神色的他,稍稍斟酌了一下语言之后,在其旁边轻声说道:
“大人,对方若是真有隐藏人手的话,之前弟兄们多少也该看出来些蛛丝马迹才对,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弟兄们从来就未发现过端倪啊?
这里面会不会是有什么别的缘故,比如说之前他们的出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但是一时情况未明,所以才没有动作,结果这些时日过去,对方貌似是又查证到了什么,所以才有了眼下这般事情啊?”
王立东在说完这些话语之后,又偷偷瞄了一眼李士实的他,见到其没有动怒的迹象后,静静站于一旁,不再言语起来。
坐在一旁的李士实,听闻到王立东的话语,眉宇之间露出思索的模样,就这般沉吟了片刻之后,李士实又抬头看向面前那个前来奏报消息的手下,出声问询道:
“各户都在盘查,那客栈饭庄等地呢?是否也有兵丁在那里盘查?”
这名手下听到李士实的问询,稍稍思索了几息之后,神情惊诧回答道:
“禀告大人,卑职并未看到有人在那些客栈饭庄之中盘查,似乎他们此次盘查的对象,就是针对天津卫城中的民宅一般。”
李士实听到这里,神情开始变得越发疑惑起来。
客栈饭庄不查,只查天津卫的民宅。
然后李二等人还未暴露行踪。
再加上四处城门还并未戒严的现状。
诸般情形合到一起,就是李士实也有些琢磨不透起来。
但是此刻的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些感觉,天津卫城之中这般动静,若是真有事的话,没准也是针对女真人而去,具体是与不是,接下来稍稍打探,应该就可以问出端倪。
客栈饭庄之地不查而查民宅,李士实不认为对方这是遗漏或者是迂腐,造成此举的缘由,也可能是之前悄无声息的几日时间里,这些府衙之人一直在暗中调查诸处饭庄和客栈。
正是因为未寻到对方的踪迹,所以急于找对方出来的天津卫府衙,才会将目标对准了城中的一众民宅。
想到这里的李士实,稍稍整理了一下话语之后,直接开口吩咐道:
“王立东,传令天津卫诸处人马,告知他们全部蛰伏,所有人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另外告知李二他们,之前安排的盯梢行动,也暂时停下就是,切勿因小失大,被对方发现就得不偿失了!
还有……”
李士实眉头紧皱,说到这里的话语稍停,几息之后,李士实接着说道:
“还有派人前去城门试探,看是否可以出城,若是对方盘查的话,记住对方都盘查了什么,回来奏报于本官。
你在将诸般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去客栈或者饭庄打探一下,看看最近可有兵或者衙役前去查看过什么。”
王立东听到李士实的吩咐,抱拳应是的同时,更是一脸凝重。
接着见到李士实没有其他后续话语之后,抬脚就要朝着外面走去。
“慢!”
就在其将要离去之时,耳旁突然传来了李士实的话语声。
王立东的脚步顿时一滞,接着更是赶紧转过身去,躬身拱手面向李士实。
“至于女真人那边,这几天就不要再和他们联络了,派个人过去,将天津卫发生的诸般情况一一告知,告诉他们此等意外,吾等之前也没有想到,让他们先暂且找地方隐蔽就是,等这次风声过后,本官再和他们联络。”
“卑职遵命!”
王立东听到李士实的吩咐,赶紧躬身应是。
接着见到李士实再无其他的吩咐之后,直接快步朝着房间外面走去。
而那个前来奏报消息的手下,见到王立东已然朝着门外走去之后,再无他事禀告的他,也顺势请辞,待得到李士实的允许之后,快步朝着房间外面退去。
房间之中。
如今只剩下李士实一人。
纵使已经交代下去了那么多的命令,可是此刻的李士实,眉宇之间依旧没有丝毫放松的神色,满面凝重的他,眉头紧皱的同时,更是不断用手揉搓着自己的额头。
天津卫府衙的这般异常举动,确实是超出了李士实的意料之外,而且伴随着思索的继续,李士实越发感觉,对方没准就是奔着那些女真族人前去的。
而这一切等到王立东去客栈饭庄打探之后,一切就都当有结果,若是对方是针对着那些女真族人而来的话,不可能在打探的过程中,一点消息都不透漏出来。
李士实焦急等候。
在外面得到消息的一众手下,也纷纷开始忙碌起来。
一直负责盯梢朱厚照的李二等人,在得到消息之后,知晓事情轻重缓急的他们,根本没有丝毫拖拉,直接快速撤离,悄悄藏匿起来。
至于剩下的诸般人手,也都陆续由明转暗,王立东在这些事情全部安排妥当之后,前去城门试探的几个手下,也已返回来奏报,言明城门之处,只有遇到马车货车等车辆之时,才会拦下检查,剩下的诸般情形,和之前数日没有丝毫变化。
得知到这个消息的王立东,一边寻找客栈饭庄打探消息,一边命人将这个消息呈报给了李士实。
而与此同时,藏身于民宅之中的石报奇,也收到了王立东差人送来的消息。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石报奇,第一个反应就是对方将自己的行踪告知给了官府,心中盛怒的他,一把採住前来送信的手下就要动手。
可是刚刚抡起拳头的他,又忽的停了下来,接着更是在一声叹息过后,松开了对方的衣领,轻声说了一声抱歉之后,皱眉朝着一旁走去。
前来送信的这人,稍稍平复了一下惊惧的心情,见到诸般话语皆以传达直呼,更是不愿在此处逗留,对着石报奇抱拳行了一礼,转身开始朝着院外走去。
站立一旁的阿古泰,冷目盯着这人离去的背影,见到对方已然走到门口之后,阿古泰转头对着一旁的石报奇问询道:
“统领,要不要我出去跟上他,看看他们的落脚之地在哪里?
当初说联合的是他们,现在说各顾各的又是他们,怎么!拿我们逗着玩呢!”
阿古泰声音狠戾,他的话语更是得到了一旁其他几人的响应,一众石报奇手下纷纷在旁开始附和起来。
“对!统领!我们悄悄跟上去,看看他们的老窝到底在哪里,叫他们逗我们玩,我们给他们涨涨记性!”
“统领,让卑职去吧,明人狡猾,没准这一切都是那个明人自导自演的!”
“统领,肯定是那些明人将我们的消息泄露出去的,我们这段时间都没有出门,若是没人泄露的话,那些明军怎会逐户搜索!”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逃离出去
石报奇眉头紧皱,神情严峻。
对于四周一众手下所言,根本没有丝毫回应。
不过他越不回应,那些手下越是上前出言劝谏。
见到这般情形的石报奇,抬起手掌,制止了众人劝谏的话语之后,冷目在周边的一众手下脸上扫过,接着缓缓说道:
“对方能来通知我们,虽然未必能洗清掉对方身上的嫌疑。
但是我在思索半天之后,也确实找不到对方检举我等存在的缘由。
而且对方也说了,是可能,是大概,由此可见,对方现在应该也不太确定。”
石报奇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神情变得越发凝重的他,继续说道:
“再说现在也根本不是吾等争论这些的时候,你们没听到方才那人的话语吗?天津卫诸处兵丁,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虽然他们不知晓对方到底是在搜查什么。
但是吾等这般身份,又岂是可以见光的存在,等到对方搜寻的此处的时候,吾等这女真族人的身份,势必就要暴露,而暴露也就意味着将要发生交锋。
若是吾等大仇得报,纵使身死又能如何,可是眼下吾等功无寸进,一众族人的深仇雪恨还背负几身,这般情形之下,吾等怎可轻言赴死。
所以说,眼下不言其他,吾等先行撤离天津卫,才是吾等将要进行的头等大事。”
石报奇身边的一众手下,听闻到石报奇的话语之后,众人原本那义愤填膺的神情顿时一消,所有人的眉头都开始皱了起来。
阿古泰看向面前的石报奇,又朝着左右看了看,见到无人上前出声的他,直接对着石报奇拱手说道:
“统领,那依你的意思,我们现在先离开天津卫?”
石报奇皱眉沉思,脑海之中思虑了半天的他,没有再想到其他的解决办法后,点了点头答复道:
“听那人所言,如今天津卫虽然有兵丁衙役在挨家挨户的盘查,但是城门却没有封闭,所以说眼下正是我等先行离去的机会,等到过上一段时间,天津卫城之中趋于平静之时,吾等再撤回天津卫城就是。”
石报奇说完这句话后,目光就朝着面前的一众弟兄望去,开口说道:
“好了,莫想其他了,吾等身负血海深仇,此刻根本不是吾等该抱着侥幸心理的时候,所有人马上回屋收拾行囊,我们拿上东西,马上从就近的城门离开!”
站立对面的一众手下,听闻到石报奇的话语,众人在稍稍犹豫之后,纷纷拱手应是,接着快速跑回到了房间之中,开始收拾起一应东西起来。
而石报奇在见到众人离开之后,也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行去。
没消片刻。
一众行囊收拾妥当的女真族人,就又在小院中间聚集起来。
石报奇目光横扫,看到十二个族人已经尽数全在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的他,对着众人开口吩咐道:
“为了避免吾等结队出现在街面之上太过引人注意,所以吾等兵分四路,阿古泰、金谷兰、阿隆古你们三人,每人带上三个弟兄离开,而后吾等在天津卫北门集合。”
石报奇说完这句话语之后,眉头微皱的他,目光又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遍,神情变得凝重之余,更是不忘出言提醒道:
“接下来吾等分批离开,若是有人发现有兄弟被大明军伍围攻之后,千万不要上前解救,抓紧一切时间速速逃离就是,不要停留,更不要不舍。
你们永远要记住,整个建州女真,可能就剩下我们十三个人了,所以尔等无论是谁,都要做好逃离此处,为我建州女真一脉留下传承的准备,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石报奇话语说完,对面几人的神情,在愕然之后,瞬间变得悲愤起来,但却无一人出声应答。
石报奇见到这般模样,横眉厉目的同时,更是厉声喝道:
“我的话你们听明白了吗?”
在场的众人,见到石报奇已然有动怒的架势,所有人喘息越发急促的同时,更是高声说道:
“听明白了!”
石报奇见到众人回答,目光又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之后,直接说道:
“出来三个人,跟我先去探路!”
阿古泰、金谷兰、阿隆古三人听闻此言,顿时快步上前,一边拦下石报奇的同时,一边更是快速分派人手,快步朝着院落外面行去。
石报奇挣扎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兄弟转身离去。
金谷兰带人先走了!
阿隆古也紧随其后!
就在石报奇以为,接下来阿古泰也将要离开的时候。
阿古泰却将这个机会让给了石报奇,示意他先行离开就是。
石报奇看向阿古泰,对于他心中那点小心思算是心知肚明,满面感慨的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阿古泰的肩膀后,带领着归属于自己的那三个人快步朝着院落外面走去。
石报奇刚刚离开院落,阿古泰就转头看向一旁的两位族人,开口说道:
“我身为统领的护卫,自应守卫在统领的身旁,所以我先行离去,你们两人稍稍等候片刻再出去就好,告辞!”
说完这句话的阿古泰,抬脚就朝着院外走去。
而被他丢在身后的两名女真族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感觉受到轻视的两人,怒气冲冲的就朝着前方阿古泰追去。
正向前行去的阿古泰,听到身后的动静之后,回身看到两人气鼓鼓朝他走来后,嘿嘿笑了一下,根本没有多言,三人并排,一同朝着前方的石报奇追去。
大街之上,人头攒动。
石报奇心惊胆战的走在街道之上。
对于随后就跟着他出来的阿古泰等人,石报奇自是知晓他们的意思,惊鸿一瞥之后,就根本未再过多注意身后的动静,开始快速朝着北门的方向疾行起来。
让他感觉庆幸的是,这一路的疾行,根本就没有碰到兵丁或者衙役,纵使有些大明百姓惊诧于他们的魁梧身姿,但也仅仅只是露出一个惊骇的神情而已,除此以外,一路平安无事的走到天津卫北门附近。
到了北门附近的石报奇等人,见到金谷兰、阿隆古两人在一处小巷之中冲他们招手后,石报奇等人不疑有他,快步朝着小巷走了过去。
而在后面紧紧跟随的阿古泰等人,见状自是也朝着那处小巷走去。
进入小巷之后的石报奇,看着众人均皆在此之后,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神情,探头朝着北侧城门的方向望了一眼,接着对着金谷兰、阿隆古两人问询道:
“你们早到了一会,可曾发现什么吗?”
金谷兰、阿隆古两人听到石报奇的问询,互相对视了一眼,接着阿隆古开口说道:
“据我观察,这处城门对于行人的管控,好像和之前没有丝毫区别,唯一严格点的,也就是那些货车或者马车等物,对方要细细盘查半天,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会放行。
而且这般检查还仅仅只是针对出城的百姓,对于进城的马车等物,他们的检查反而没那般严格。”
石报奇听闻到阿隆古的话语,眉头皱起的同时,更是在心中暗暗思量,这些人到底是在找什么那。
不过这般念头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很快石报奇的神情就恢复过来,目光看向面前的一众兄弟,开口说道:
“走,我们出城!”
四周的一众兄弟,纷纷点头应是,接着几人就陆续走出小巷,跟着那些出城的百姓后面,慢慢朝着前方的城门走了过去。
几人魁梧的身形,站立在一众百姓的身边,在刚刚排进队伍之中时,就瞬间吸引了四周众人的注意,而那些城门守卫,更是也将目光朝着这几人望了过来。
对于周围百姓那好奇的目光,石报奇等人自是毫不在意,并努力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但是对于面前城门守卫望过来的目光,石报奇却在仔细打量。
并做好了但凡有一点异动,就立刻掏出兵器冲出城门的打算。
要知道对方若真是冲着他们而来的话,此刻返回城中躲藏,那就犹如瓮中捉鳖,被对方围而歼之就是早晚的问题,但是跑出城门则不然,一旦跑出城门范围,逃离的希望就会多出几分。
可是就在石报奇等人随着队伍缓慢向前行进的时候,城门口的一个守卫,却突然开始冲着他们这边指指点点起来,接着城墙旁边,就有一队兵丁朝着石报奇等人他们跑了过来。
见到这一幕的石报奇,瞳孔猛然一缩的同时,原本侥幸的心态更是瞬间全无,朝着身后那十多名族人看了一眼的他啊,厉声喝道:
“冲!冲出去一个算一个!”
石报奇说完这句话语之后,将包裹之中的大刀抽出,飞快的朝着城门的方向奔去。
伴随着石报奇的奔跑,那些朝着他们狂奔过来的兵丁,顿时奔跑的速度加快不说,奔跑的方向更是跟随着他们的方向而动。
石报奇见到这般模样,如何还能猜想不出来答案,眼下天津卫城中的这般阵仗,十有八九就是针对他们而来,一想到这般情况的石报奇,神情变得狠戾之余,更是抡起了手中的大刀。
于是一时之间,整个城门口的百姓顿时开始慌乱逃窜起来,着急逃命的众人,一时之间根本没了方向,胡乱躲避着石报奇等人的周边。
而因为这些百姓的阻拦,那些原本朝着他们奔来的兵丁,行动受阻之下,速度顿时慢上了许多。
石报奇等人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快速的朝着城门的方向奔跑着,与此同时,城门口的守卫们,在看到石报奇等人制造出来的骚乱之后,一边快速哄赶百姓的同时,一边拿起手中的刀枪,迎面朝着石报奇等人冲去。
当!
伴随着兵器交接的声音响起。
双方开始激烈交锋起来,身体力量和体型的差距,在此刻开始变得分外明显起来。
不顾纵使这般,城门守卫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依旧奋勇上前,缠住对方不让其逃离的同时。
更是争取一丝机会,让其身后的那些百姓,趁着这段时间赶紧逃离这里。
激烈的战斗根本没有一丝前戏。
双方刚刚交锋,瞬间就进入白热化状态,双方你来我往,血花开始不断在城门口飘落。
不断有城门守卫倒下的同时,也不断有新的城门守卫开始冲锋到最前,一脸坚定地向对方挥舞出自己手中的长刀。
女真人!
对面这些人是女真人!
天津卫府衙下发清查任务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他们这些人的身份。
听闻到有女真人进入天津卫城之后,天津卫一众军户,更是愤怒异常不说,所有人更在心中偷偷的憋着一股劲,准备手刃这些可以称之为世仇的敌人。
要知道天津卫的一众军户,距离西北极远,大明和鞑靼的战事,他们几乎就未曾经历。
但是与之相反的是,成化年间针对女真一部的四次征缴,天津卫中却是此次都有参与。
而这般战事的参与,就意味着伤亡,一些天津卫军户的父亲、爷爷等长辈,就因为那几场战事丢掉了性命。
所以对于女真族人的恨意,这些天津卫军户根本就不弱于辽东诸处边关的边军,此刻见到对方胆敢跑到大明地盘上逞凶之后,更是愤怒异常,挥刀就开始朝着对方围攻而去。
大明军伍的骁勇,再加上那连绵不绝向前冲去的数量,抵挡住了体型和力量的差距。
而石报奇等人,在这般毫不停歇的疯狂攻击下,身上的伤口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多,期间几名族人,更是直接倒在了这些城门守卫的刀下。
负责此处的百户长,看到周边的百姓已经全部撤离之后,当即就对着冲锋上前的一众城门守卫呼喝起来。
“撤下来!撤下来!”
高声的呼喝,再加上四周兵丁的帮衬,整个城门口都开始响起了撤退的呼喝声。
接着那些和石报奇等人交锋的城门守卫,在听到四周出来的呼喝声后,慢慢找准机会,渐渐脱离了对方的攻势所在。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找人帮忙?
石报奇等人也趁着这般机会。
慢慢聚拢到了一起,直到此时。
石报奇才一脸悲恸的发现,他那十二个族人。
如今仅仅只剩下了六个,一直护卫在其身旁的阿古泰。
也因为替石报奇挡刀的缘故,被生生砍断了一支手臂。
此刻估计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脸色开始变得越发煞白起来。
石报奇悲痛欲绝,看着面前仅剩的六名族人,在看看四周已经完成合围之势的大明军伍,石报奇突然生出一众天要亡他于此的感觉。
那仅存的六名族人,见到原本前仆后继围攻他们的大明军伍慢慢退下,心中稍稍松懈的同时,更是牢牢将石报奇护在中间,一副誓死保卫的模样。
可是这般人数差距,又岂是殊死抗争能逃离过去的,就当石报奇满面悲愤,看着面前的一众大明军伍,想问清楚一个缘由的时候。
之前喊出‘撤下来’那道命令的百户,在看到围攻这些女真族人的兵丁尽皆撤下之后,当即对着四周大声呼喝道:
“弓箭手准备!”
这名百户的厉喝,顿时打断了石报奇将要开口的话语,神情越发愤怒的他,哪里还顾得上向对方问清缘由,直接就怒声痛喝道:
“你卑鄙!”
“发射!”
那名百户哪管这些,在看到四周弓箭手尽皆已经搭弓做好准备之后,顿时直接就下达了发射的命令。
嗖!嗖!嗖!
城门处的弓箭手并不太多,但是因为目标仅仅只有石报奇他们七个人,而且还都聚拢在一起的缘故,所以这数十个弓箭手齐射之下,居然也有一种箭矢如雨的感觉。
六名手下先后中箭倒地,石报奇因为有阿古泰站立身前,替他挡下了大部分箭矢的缘故,此刻在这波箭雨之下,依旧还能傲然站立。
但是纵使这般,还有零星的箭矢插在其身上,城门口百户见到这一幕之后,还不待问其投降与否,就看见石报奇仿若发疯了一般,挥舞着大刀快速的朝着城门的方向冲去。
此刻的石报奇心中,别无其他念头,只想逃离出去,好叫建州一脉莫在自己手中断绝。
可是这边的守卫百户,看着石报奇这疯狂冲锋的模样,直接拉弓射箭,对着石报奇的大腿就是一箭。
嗖!
箭矢飞出。
石报奇则是应声倒地。
而站立在四周的一众兵丁,更是快速冲上前去,用长枪制住石报奇的同时,附近还有他人找来了绳索等物,在一番捆绑之后,这石报奇就仿若一个粽子一般,被扔在了一旁。
“这还有一个没断气的!”
就在众人忙活这石报奇的时候,一个前去检查其他女真族人情况的兵丁,在后面高声呼喝起来。
百户从一旁走下,听闻到这个兵丁呼喝之后,直接高声怒喝道:
“嚷什么嚷!直接捆起来,交给陈大人就是!
快去检查一下咱们的兄弟,看有多少伤亡!
统计出来之后,本官一并奏报上去!”
“卑职遵命!”
在其旁边的兵丁,听到百户的呼喝之后,顿时开始忙碌起来。
其实哪里需要这百户的奏报,当那些百姓逃离开来之后,北门所发生的一切,就开始被他们散播了出去。
而正在城中率领兵丁和衙役排查的陈远,自是也得到了消息,交代众人继续盘查的他,带着几名护卫,快马加鞭朝着天津卫北面城门赶来。
天津卫城本就没有多大。
北门处所发生的种种,早就随着那些四散逃离的百姓。
开始在天津卫中传播起来,整个大街上的百姓,更是瞬间为之一空。
陈远就在这般空荡荡的道路上一路纵马疾驰,没消片刻的功夫,就到达了北门的附近。
当他走到近前,看着那漫地的血污,还有一些残肢断骸之后,眉头忍不住一皱的时候,神情更是瞬间变得冷冽起来。
正在前方吩咐一众兵丁的百户,注意到身后赶来的陈远后,赶紧放下手头的诸般事务,快步跑到陈远的身前,对他躬身施了一礼之后,就开始奏报道:
“启禀陈大人,那女真族人已经伏法,总共十三人,击毙十一人,现有两人存活。
卑职还在他们的包裹之中,发现了大量的皮草、山参还有盔甲,另外卑职已经掀了他们的帽子,确认他们就是女真族人无疑!”
陈远听着这名百户的奏报,目光却在朝着方才双方交锋的地方张望着,听到这名百户禀告结束的他,开口问询道:
“对方是只有这十三个人吗?附近可否还发现过他们其他同伙?还有绞杀这十三个人,吾等兵丁伤亡多少?”
这名百户听到陈远的问询,神情顿时一滞的同时,更是不敢有丝毫耽搁,赶紧奏报道:
“禀告大人,除了这十三个人之外,卑职并未发现此处有他的同伙,之前这伙人刚刚出现之时,卑职正在城墙上面,所以居高临下,应该也算看的清楚,只有这十三个人。”
奏报完这件事情的百户,想起陈远所问询的第二个问题,偷偷朝着他瞄了一眼之后,方才开口说道:
“禀告大人,伤亡的数字卑职已经安排手下前去统计,目前还没有结果出来。
不过据卑职观察,受伤的兵丁应该会有不少,但是阵亡的,应该是几近与无!”
站立对面的陈远,听闻到这名百户的奏报之后,心情才稍稍一松,转头朝着他看了一眼之后,冷声吩咐道:
“将这两名活口带回府衙监牢看管,另外伤亡数字一旦出来的话,立刻报于本官!”
“卑职遵命!”
百户听到陈远的命令,赶紧躬身抱拳接旨。
而这边的陈远,又走到剩下的那两名女真活口面前溜了一圈,见到这二人性命无忧之后,交代他们好生押送的同时,更是先行一步,转身朝着自己的府衙所在行去。
……
北门所发生的情况。
不仅惊动了陈远,惊动了一众天津卫百姓。
也让躲藏在暗处观察这一切的李士实惊惧不已。
短短还不到半日的时间,前去传信的手下才刚刚回来没有多久。
接着就听到了石报奇等人在北门与军伍发生交锋的消息.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李士实,在震惊过后,眉头就开始皱了起来。
石报奇等人在城门处发生交锋,说明这件事情和自己之前猜想的一般无二,天津卫府衙的诸般举动,就是针对石报奇等人实施的。
此次随着这件事情的发生,让李士实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坚定了他要小心行事的念头,见微知著,通过这些女真族人一事,李士实就明白,太子殿下身边的保护,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些人,肯定还有人在暗中偷偷保护着太子殿下的安全。
但是随之而来的,也有一件事情开始让李士实头疼不已起来。
要知道按着刚才手下禀告上来的消息,此次的石报奇等人,居然未被全部击毙,还有两人在这般混战之下得以苟延残喘,而那石报奇,就是两人中的一个。
李士实一想到这里,顿时开始变得暗暗咂舌起来。
要知道这石报奇虽然对于他们的计划知之不多,但是毕竟是知晓他们的存在,届时一旦这石报奇坦白从宽,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全部如实告知太子爪牙的话,那自己之前所安排的一切,岂不是会有暴露的风险。
想到这里的李士实,在稍稍沉吟之后,直接对着门外呼喝道:
“来人!”
正欲敲门进入的王立东,听闻到屋中传来的动静之后,根本没叫一旁的奴仆进去,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目光正看向门外的李士实,见到王立东进来之后,未言其他,直接问询道:
“事情可都交代下去了?咱们那些手下都藏好了吗?”
王立东听到李士实的问询,躬身拱手一礼之后,方才开始奏报道:
“禀告大人,诸处都已交代妥当,如今吾等所属已经尽皆处于蛰伏状态!”
李士实听闻此言之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连说了两个‘好’字。
刚刚进屋的王立东,自是也听闻到了北门处所发生的种种,见到李士实不断点头的他,忍不住出声问询道:
“大人可是担心那些女真人会出卖咱们?”
李士实听闻到王立东的问询,微微皱眉的他,又点了点头后,开口答道:
“女真蛮夷之辈,忠信孝悌礼义廉耻他们又能守住几样?所以本官从不对他们抱有太大的信心,你待会在出去之后,将之前曾在他们面前露面的手下,尽皆打发回京师。
这边已经不适合他们再继续待下去了,万一哪天被那两个女真族人认出的话,事情将会变得更加复杂。
千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吾等不得不防啊!”
站立一旁的王立东,听闻到李士实这般谨小慎微的安排之后,躬身应下的同时,更是暗暗在脑海之中搜索,看到底是有多少人,曾经和这些女真族人照面。
这边的王立东暗暗思索。
坐于桌案旁的李士实,却依旧还在皱眉沉思着。
石报奇等人被抓一事的影响,绝非眼下看来这般简单,后续甚至可能都会影响他们的计划。
所以此刻李士实趁着后患还未待显现的时候,抓紧时间赶紧思索,尽量将诸般事情考虑在前,争取将这件事情的后患,减少到最低的程度。
李士实皱眉沉思,苦想对策。
而在天津卫的兵备府衙之中,陈远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待到被抓的女真人送到府衙之后,陈远就开始安排人手审讯起来。
皮鞭!
老虎凳!
烙铁!
……
一番手段下来,身负血海深仇的石报奇和阿隆古,对于这诸般刑罚,根本就没有一副畏惧神色。
甚至在一些可能要了小命的刑罚上面,两人更是奋勇上前,恨不得多多来上几下,好早日赴死的感觉。
原本还信誓旦旦,准备速速将这两人审讯完成,好早早将消息奏报给太子殿下的陈远,在看到两人这般难缠之后,一时之间也开始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没想到两人这般硬气,诸般刑罚都快轮了一个遍之后,这两人居然还是没有丝毫想要开口的意思。
而且看两人那模样,似乎是恨不得这刑罚来的再惨烈一些,好让他们早早死去一般。
其实又何止是陈远,现在就是行刑的刑吏,在将诸般刑罚全部轮了一遍之后,一时之间都有些茫然起来,不知接下来该使用何般刑罚的他们,心中更是暗道:
难不成再将之前用过的招数再轮上一遍?
可是之前他们都没招,难不成这第二遍的时候,对方就会招供不成,心里没有一点底气的刑吏,干脆直接跑去请示陈远,等待他的决断。
听到这个刑吏奏报的陈远,也是有些愕然,就在他想下令,命这刑吏将之前所用的刑罚,统统再来上一边的时候,这个刑吏突然在旁轻声说道:
“启禀大人,坊间多有传闻,说东厂诏狱的刑罚冠绝天下,就是钢铁之躯进去,也能化为绕指柔出来。
所以卑职谏言,大人不若去找几个东厂行刑之人,让他们出手帮下忙,没准事半功倍也说不准。”
陈远听闻此言,顿时眉头一皱,直接对着这名刑吏反驳道:
“本官去哪里找东厂之人,难不成为了这点事情,还要让本官去求太子殿下不成,这般一来的话,岂不是坐实了……”
陈远说到这里,话语却突然一滞,接着仿若想起什么的他,开始沉思起来。
站立在旁的刑吏,见到陈远这般神情之后,猜到他应该是想起了什么,更是静静站于一旁,不敢乱动分毫。
片刻之后。
陈远的神情突然恢复过来,抬头看向对面刑吏的他,轻声说道:
“你这般一说,本官好像真还想到了一个人,此事找他的话,没准真能帮着本宫把东厂的人找来。”
说完这句话的陈远,直接站起身形后就要朝着外面走去。
可是向前走了几步的他,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对着刑吏吩咐道:
“先去给他们灌点参汤,本官去想法找东厂之人!”
第一千一百章要不您再考虑一下?
陈远起身从这监牢之中起身离去。
继而招呼手下护卫,开始朝着府衙外面快速行去。
而与此同时,天津卫中的清点盘查,陈远依旧没有下令停止。
且不言那女真族人是否还有遗漏之人,就说这偌大的天津卫城,如今太子殿下又身在此地,早该彻底清查一番了。
要知这一回没有出事,只能算是陈远讨了一个便宜,可是谁又能保证这天津卫城之中,是否还有其他宵小,正躲在角落里面,准备意图不轨呢。
而陈远这清查的举动,虽然未必能将那些宵小全部查出,但是也可以起到震慑天津卫城之中一众宵小的目的。
所以正是有着这方面的打算,陈远并未停止天津卫城之中的清查不说,更是在发生北门那件事情之后,直接又从他处征调了一些兵马过来,加大了天津卫城之中的清查。
天津卫城之中,无数兵丁走街串巷,逐门逐户的清查并登记造册。
陈远从府衙之中离开后,坐上马车,就朝着朱厚照在天津卫的府邸行去。
陈远此去并不是为了请求太子殿下帮忙,而是想去寻找谷大用,若是陈远没有记错的话,他记得这谷大用和东厂之人,貌似是有些联系。
正因为想起这件事情,所以陈远才会在想到东厂之人的时候,立刻就想到了谷大用。
天津卫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坐着马车的陈远,根本没用多少时间,就来到了太子殿下在天津卫的府邸门前,可是在委托门房一番求见通传之后,陈远方才知晓,谷大用根本就没在府邸之中,而且已经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了。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陈远,初始还以为这谷大用是被太子殿下派往了他处,失落之下正要离去寻找其他的办法。
可是他这边才刚刚离去几步,站立在门口的那位门房,就出声提醒告知陈远。
‘若是真有急事寻他的话,直接去天津卫南城的志远书局就是。’
陈远听闻此言,顿时瞪大了眼睛,转过身看向门房,在确认他是在对自己说话之后,瞬间就明白过来,这谷大用根本就没有离开天津卫。
想到这里的陈远,拱手致谢的同时,更是坐上马车,就开始朝着这个门房所言的志远书局奔去。
志远书局。
如今已经被谷大用率领着一众手下全部霸占。
不仅门口和院落四周设置哨兵执勤之外,就是书局内部,也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整个后院之中,除了有数的几个人可以在里面自由进出之外,剩下的所有人,都只能在各自所在的区域活动,尤其是后院之中负责排版和印制的地方,一些守卫之人,更是连进入其中的资格也没有。
而当陈远一路打听,从太子殿下府邸赶到此处的时候,看着对方这般严阵以待的模样,就是原本对这些事情不怎么关心的陈远,都开始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好奇谷大用在这么一处书社里面,又在搞些什么明堂。
接着在通传之后,被放行进入书局会中的陈远,见到了面色灰呛,眼眶深凹的谷大用。
陈远乍一见到谷大用这幅模样,顿时被吓了一跳,看着面前这般憔悴劳累模样的谷大用,陈远对他所忙碌的事情,瞬间开始变得越发好奇起来。
坐立于书社厅堂之中的谷大用,见到陈远进来之后,站起身形的他,对着陈远拱手示意了一下,开口打招呼道:
“陈大人怎么寻到了此处,是有事情要找咱家吗?”
刚刚进屋的陈远,正因为谷大用这幅憔悴模样而有些愣神的他,在听到谷大用的话语之后,猛的回过神来的他,一边拱手还礼,一边对着谷大用说道:
“谷公公,本官来此,是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万般无奈之下,忽的想到了谷公公,所以来此向谷公公寻求帮助来了。”
谷大用听闻到陈远的话语,神情在稍稍一滞之后,就是满面苦笑,摊了摊手的同时,更是一脸无奈的对着陈远说道:
“陈大人您也看到了,咱家现在也是奉旨办差,若是小来小去事情的话,咱家还可以帮忙,不过若是旁的事情的话,咱家现在也是分身乏术,还望陈大人体谅则个!”
陈远看到书社这般阵势,就已经猜到了谷大用是在执行旨意,否则一个书社又何必弄得这般动静,所以他在听到谷大用的话语之后,知晓他不是推脱之词,赶紧讪笑着解释道:
“不是大事!不是大事!本官就是想让谷公公帮忙,给本官找来几个东厂审讯之人,帮着本官审讯两名刑犯罢了!”
谷大用起初还担心对方说出什么大事出来,可是当他听到陈远找寻他,仅仅只是因为此事之后,微微愣神的同时,更是直接说道:
“原来只是此等小事,好办好办!旁的地方咱家不敢保证,但是在这天津卫城之中,咱家到是还真知晓这东厂之人身在何处。”
说完这句话的谷大用,目光在屋中扫视了一遍之后,寻到笔墨纸砚等物的他,直接上前,拿起毛笔,寥寥几笔就将那东厂在天津卫的据点所在位置写了出来。
谷大用拿着这张纸条,一边递与陈远的同时,一边笑颜道:
“陈大人到底是碰到了何般难缠的刑犯,竟然让你都束手无策,到了寻求东厂出手帮忙的地步?”
陈远听到谷大用的话语,面露苦涩摇头不已的同时,开口对着谷大用说道:
“有一伙女真余孽混进了天津卫城之中,看那模样似乎是想要对太子殿下意图不轨,所以本官将其抓来,审讯其是否还有其他同伙!”
伴随着陈远的话音出口,站立在其对面的谷大用,原本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眼睛瞪的老大的他,眉宇之间更是开始变得森寒起来,在陈远话语刚刚结束之后,就冷声问道:
“女真余孽?陈大人确定他们是准备对殿下意图不轨?”
陈远听到谷大用的问询,点了点头后,十分肯定的说道:
“最先发现这伙人存在的,是本官手下的那些衙役,他们在巡查天津卫城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伙人的存在,因为对方体型魁梧的缘故,所以分外好记。
不过也正因为好记,本官手下的衙役突然注意到,这些人数天都在太子殿下的府邸外面盘旋,接着在一番查证过后,发现这些人包藏祸心意图不轨。
可是还不待动手抓人,对方居然就像提前得到了消息一般,在天津卫城之中突然销声匿迹起来。
而今日正是因为本官的全城清查,方才逼得他们想要逃离出城,接着在北门之处发生交锋,十三个女真余孽,当场击杀十一人,剩余两人被本官带入到了府衙之中刑讯。
可是谁曾想到这两人居然这般硬气,本官手下的那名刑吏,已经将诸般刑罚刑具全部轮上了一遍,那两个女真余孽还是不出一言,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意思。
甚至他们在一些刑罚上面,大有主动求死的意思,刑吏数次都差点失守要了其小命,所以本官万般无奈之下,忽的想到了东厂中人的刑讯手段。
这不才找到了谷公公,希望能找到东厂之人帮忙,好早日将这些人审讯完毕,确定其是否还有同伙藏匿在天津卫城之中!”
陈远洋洋洒洒,很快就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一并说了出来。
站立在其对面的谷大用,听闻此言之后,神情顿时变得森寒不说,眉宇之间更是充满了狠戾的意味,待到陈远话音刚落之后,冷声说道:
“女真余孽,当年成化皇帝数次清剿他们,都未能斩草除根,后来弘治皇上登基,见到他们几近灭族,悲天悯人之心渐起,方才停下了对他们的清剿。
可是这帮女真余孽好坏不分,居然将大明皇帝的怜悯之心视为无物,妄想对太子殿下意图不轨,果然是狼子野心、忘恩负义之辈,根本就不值得可怜。”
谷大用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语之后,一把将手中那张写着东厂据点地址的纸条撕碎,接着就在陈远惊诧的眼神中,直接开口说道:
“那女真余孽在哪?区区蛮夷居然敢对太子殿下妄动邪念,咱家到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何般本事!
陈大人!我们走!让咱家去会会他们!”
对面的陈远,原本正因为谷大用撕碎纸条的动作,而有些瞠目结舌。
可是还不待他弄明白谷大用这番动作代表何意的时候,耳旁就忽的传来了谷大用后续的话语。
听到这句话语的陈远,眼睛猛然瞪的老大的同时,眉宇之间更是透漏出了惊诧和不可置信的模样,他万万没有想到,谷大用会说出这般言辞。
尤其是此刻他那憔悴的模样,再配上他那咬牙切齿的神情之后,陈远感觉有些不寒而栗的同时,更是讪然笑语道:
“谷公公,你切莫忘了您这边还有差事啊,若是换了平日你闲哉的时候,本官又哪里会说这些,直接带上您前去就是,可是眼下您这手头的事情,能丢下吗?”
陈远自是不会直接拒绝谷大用的好意,要知道此时拒绝,那无疑就代表着否定,而之前曾在宫中当差的陈远,自是知晓这些公公,别看表面不说,但各个都是自尊心极强的存在。
所以陈远才会温婉的提醒谷大用,让他明白,眼下他还有太子殿下交代的差事没有干完,冒然跟着自己同往的话,届时这边的事情耽搁了又该如何。
可是让陈远没有想到的是,对面的谷大用在听到他的这般话语之后,根本就未过多思索,当即就摇了摇头,接着更是冷声说道:
“无妨,这边的事情咱家都已经安排下去,临行之前,咱家再去交代一番就是,到了咱家回来的时间,他们若是稍有耽搁的话,咱家通过他们干的那些活计,就可以看出端倪。
再说这里也并不是只有咱家一人盯着,咱家纵使只是一个近侍,但是手下还是有几个人使唤的。
眼下处理这些女真余孽才是当务之急,毕竟咱家手中的这些事情再重要,也没有太子殿下的安全重要。”
说完这句话语的谷大用,更是当仁不让,抬脚就开始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招呼陈远同往。
站立在旁的陈远,见到谷大用这幅模样,一时之间有些无语不说,更是不知自己之前来找谷大用帮忙的事情,到底是错是对起来。
要是早知道会是这般局面,陈远宁肯自己再费点时间,也不会来找谷大用帮忙啊!
接下来若是这谷大用真有刑讯的本事还行,陈远就担心他上去乱弄一通,口供没有审讯出来,再遂了那两个女真族人的心愿,让他们死在刑讯当中。
所以想到此处的陈远,神情变得越发纠结之余,眉头也开始皱的越发紧锁起来,脑海之中更是在快速思索,接下来该怎样劝说,才能让在不让谷大用记恨的前提下,还能打消掉他的这般念头。
可是陈远还不待想出说辞,已经走到门口的谷大用,听到身后没有动静传来之后,停下脚步的同时,更是一脸疑惑的转头回身望去,当他看到身后依旧站立当场的陈远后,皱眉稍稍一想就猜出了大概,试探着问询道:
“陈大人,你可是不相信咱家的手段?”
正在冥思苦想的陈远,听闻到谷大用的这般话语之后,神情顿时变得尴尬起来,纠结了半天之后,到嘴边还是化成了一句‘相信’了事。
谷大用听到陈远的答复,微微颔首之余,表情更是稍稍松缓了许多,接着看向还站立在当场一动不动的陈远,挥手招呼道:
“那你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就是,早一点将对方审讯完毕,早一点将太子殿下身边的危险减小到最低,这般道理陈大人还不明白吗?”
陈远听闻此言,神情苦涩不已,慢慢朝着谷大用行去的他,更是大脑飞转,一边走一边对着谷大用说道:
“谷公公,要不您再考……”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不招?
陈远的话语刚刚出口。
站立在其面前的谷大用。
见到陈远开始动身之后。
一边转身朝着门外走去的同时,更是一边开口冲着身后的陈远说道:
“陈大人,你今天怎么啰里啰嗦的,还说那些干什么,早日将这两人审讯完毕,确认天津卫城之中,再也没有其同伙,吾等才早日心安啊!”
陈远听闻到谷大用这般一说,神情顿时开始变得更加纠结起来,抬头看了看已经朝着门外行去的谷大用,陈远满面苦涩的同时,更是快步朝着他追了过去,到了谷大用的近前之后,更是一边观察着谷大用的神色,一边试探着问询道:
“谷公公,就是因为如此本官才有些着急啊,你说用不用将那东厂之人也叫上几个,没准到时候他们能帮着公公搭上一把下手呢。”
谷大用听闻此言,脚下步伐根本就没有丝毫停滞的意思,挥了挥手说道:
“不用,咱家去就可以了,还用那些东厂番役干什么,他们不是嘴硬吗?寻死吗?没事,咱家去了,绝对叫他们后悔投胎!”
谷大用不说此话还说,他这般一说,顿时让跟在其身后的陈远,越发坚定了谷大用这般作为,是准备教训这两个女真余孽,继而泄愤的念头。
想到这里的陈远,神情变得更加纠结的同时,眉头也忍不住开始皱了起来,紧紧跟在谷大用身后的他,更是抓耳挠腮的思索着,自己到底该用何般言辞,才能劝说谷大用放下泄愤的念头,继而寻找东厂出手,帮着他将这两人审讯完毕。
“谷公公,那两个人可是仅存的活口了,本官在出来之前,已经告知手下,用参汤给他们吊命了!”
……
“谷公公,本官现在就担心,此次露面的这十三个女真余孽,仅仅只是他们大队人马中的一部分,有没有可能他们还有帮手藏匿在他处?”
……
“谷公公,刚才本宫让那刑吏审讯的时候,也是心惊胆战啊,那两个人仿若一心求死一般,害的本官那刑吏动手之时都要束手束脚,生怕一个不好遂了他们的心愿。”
……
“谷公公,你说……”
谷大用大步向前。
陈远跟在后面不停的絮絮叨叨。
开始的时候,谷大用还回答宽慰陈远几声。
可是随着陈远的话语不停,走在前面的谷大用又是人精一般的存在。
心中稍稍一想之后,就大概猜出了陈远说出这些话语的意图,眉头微皱的他,在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后。
干脆停下了前行的步伐,接着转过身紧盯着身后还要开口的陈远,神情淡漠的开口问询道:
“陈大人,你就直说的,你是不是担心咱家过去,会要了那两人的小命?
你是不是担心,咱家在刑讯方面没有丝毫经验,此次前去只是为了泄愤?”
陈远听闻到谷大用如此直白的问询,眉宇之间微微露出一些尴尬的神色。
谷大用见到他这般模样,顿时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嗤笑一声之后,到是没有丝毫不悦的意思,看着对面的陈远,稍稍思虑过后,开口言道:
“陈大人,这般说吧,此事本就和咱家没有关系,属于你分内之事,但是因为其事涉殿下安危的缘故,咱家才动身前往,也正是因为事情涉及太子殿下,所以咱家行事也就自有分寸。
陈大人尽管放心则是,说出来你或许不信,咱家当年,也曾在东厂之中混过一段时间的。”
谷大用说完此话之后,站立对面的陈远,顿时露出了惊诧而又惊喜的神情,谷大用看到陈远这幅模样,露出一抹冷笑之后,更是轻轻补充道:
“而且,当年的咱家,在东厂之中,也是混的不错的存在。
所以陈大人你自请放心就是,事涉太子殿下安危,咱家绝对不会胡乱为之的。”
陈远听闻此言,脸上布满惊诧神色的同时,之前心里的担忧和纠结,更是开始慢慢消散起来,而且听闻到谷大用这般言语,陈远也明白谷大用知晓这里面的轻重缓急,所以放下心结的他,对着谷大用又是躬身一礼,肃声说道:
“刚才是本官误会谷公公了,还请谷公公勿怪!”
谷大用听到陈远这般话语,哈哈一笑之后,直接上前搀扶起陈远,接着抓着他的手腕,两人一起朝着天津卫府衙的方向行去。
……
天津卫府衙门口。
陈远微微侧身,对着谷大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两人一同朝着府衙之中的监牢所在行去。
和谷大用并肩而行的陈远,在旁不断指引道路的他,走着走着眉头一皱,看着身无长物的谷大用,忽然想起一事的他,转头对着身旁的谷大用开口问询道:
“谷公公,那监牢之中,诸般刑具已经全部使用过了,您是否需要准备什么特殊的物件,若是需要的话,您提前告知本官一声,本官马上就差人前去备至!”
谷大用听闻到陈远的问询,轻轻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不用,怎么对付这两个人咱家还没有想好呢,等去了之后看看情况再说吧。”
谷大用轻言淡语,继续朝着前方大步行去。
可是跟在起身旁的陈远,在听闻此言之后,神情顿时就是一滞,接着回过神来的他,微微露出一丝苦涩神情之余,更是摇了摇头,快速朝着前方的谷大用追去。
没消片刻的功夫。
谷大用就在陈远的带领下。
来到了设立在天津卫府衙之中的刑讯之地。
接着入目扫视一圈之后,谷大用就看到了被捆缚在屋中架子上的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
见到两人那伤痕累累,一些皮肉都开始往外翻的模样后,谷大用啧啧出声的同时,更是忍不住朝着两人赞叹道:
“真是两条硬汉啊!这般刑讯都未吐露一字出来,厉害!厉害!”
站立一旁的两名刑吏,听闻到谷大用的这般话语之后,神情开始变得越发尴尬起来。
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被捆缚在木架上的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两人听闻到谷大用的话语声,纷纷抬起头朝着谷大用望去,当两人看到谷大用那白白净净,又肥肥胖胖的模样后,顿时嗤笑了一声,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后。
石报奇更是微微晃动了一下脖颈,高声叫嚣道:
“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别整那些没用的,你们想问的问题,我是一句也不会回答你们的!”
站立一旁的阿隆古听闻到石报奇的言语后,被绑在旁边的他,也是一脸狠戾,在旁高声附和道:
“就是就是!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们!”
一旁的陈远见状,露出了一个不悦的神情后,对着旁边站立的两名刑吏就训斥道:
“谁把他们嘴上的抹布撤掉了!赶紧给我堵上去!”
其中一名刑吏,听闻到陈远的话语之后,正要开口解释,可是话语还不待出口,就被一旁的那个刑吏拉着朝着石报奇两人行去。
结果两名刑吏还未待走到近前,谷大用就直接对着两人呼喝道:
“行了,行了,不用堵了,参汤都喂完了吗?”
两名刑吏听闻到谷大用的问询之后,并不知晓他的身份,均是将目光朝着一旁的陈远望去。
陈远见状,明白了这两人嘴上抹布被摘下缘由的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后,对着两人说道:
“这是谷公公,他问你们你们答什么就是!”
两位行礼听闻到陈远的话语,慌乱冲着谷大用行了一礼之后,方才开口答道:
“启禀谷公公,吾等方才强灌,到是灌进去了一些!”
谷大用听闻此言,点了点头之后,目光又转向了被绑在木架之上的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
就在谷大用饶有趣味的端详着两人,心中更是在暗暗思量,接下来该采用何般手段来对付这两条硬汉的时候。
被绑缚于木架之上的石报奇,听闻到方才陈远的话语之后,忍不住对着谷大用这边高声调侃道:
“谷公公!你是一个公公?公公还有这么胖的?哈哈!听说公公都是将下面那玩意割了,是不是真的啊?
要不你脱下来给我看看,只要你能让我看看割完之后的是什么样,我保证马上就将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你!
哈哈哈……”
在石报奇话音刚落之后,被绑在另一个木架之上的阿隆古,听闻到自己家统领的话语,稍稍愣神片刻的他,也瞬间反应过来,一脸嘲讽看向谷大用的同时,更是也开始在旁出言调侃起来:
“脱下来!只要你脱下来,我们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有没有同伙吗?我告诉你们,有啊!真有!
你想不想知道那人是谁啊!那就把裤子脱下来,让我们好好看看!好好看看!哈哈哈……”
于是一时之间,嘲讽的话语声,顿时开始在这房间之中回荡起来。
两名刑吏更是一脸惧怕的朝着谷大用偷瞄着,就连站立一旁的陈远,此刻也是满面担忧,生怕谷大用被对方激怒,继而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到谷大用的脸上时,原本担忧的神情瞬间变得惊诧。
因为在他的视线之中,站立于其旁边的谷大用,此刻脸上没有丝毫恼怒的神情不说,更是有淡淡的笑意浮现在了他的脸上,看那模样,似乎根本没有被对方的话语影响一般。
见到这一幕的陈远,仔细打量了谷大用几息的他,轻声召唤道:
“谷公公?”
一旁的谷大用,听闻到陈远的召唤,顿时将目光转了过来,满面笑意的他,看着旁边出声召唤的陈远,轻声说道:
“陈大人不用担心,他们俩激怒与我,无非是想早点结束这段痛苦罢了,可是咱家怎会中了他们的奸计,所以你放心就好了,咱家绝对不会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陈远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松的同时,转头看向一旁呆立当场的两名刑吏,厉声呼喝道: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去把他们的嘴巴堵上!”
两名刑吏听闻到陈远的呼喝之后,仿若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转过身快速就朝着石报奇两人跑去。
“慢着!”
正在向前奔跑的两人,身形就是一趔趄,已经听出这道声音是出自那谷公公口中的两名刑吏,停下脚步的同时,更是一脸疑惑的回身望去。
其实又何止是两名刑吏,就是陈远也是一脸不解,不明白谷大用这般吩咐是何意图。
就在众人均是一脸疑惑不解的时候,被绑在木架之上的石报奇,在看到眼前这一幕后,笑呵呵的他,在对面又开始大声呼喝起来。
“没把那个,你是不是想明白了,那就快点过来,让我好好涨涨见识!你放心,我们绝对说到做到,不就是供出同伙嘛,那都是小事!”
“快点过来,给爷好好看看,一旦爷高兴了,没准还告诉你们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呢!”
陈远听闻此言,神情变得越发不悦起来。
而这边的谷大用,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不说,脸上的笑意更是变得越发浓郁起来,接着转头看向陈远的他,开口说道:
“这两个刑吏就先归我使用了,你刚才不是问我需要什么吗?你去帮咱家准备一些香油过来。”
陈远听到谷大用的话语,点了点头的同时,更是直接招呼身后的兵丁,将需要香油的事情交代了下去。
看着那个兵丁快跑着离开的谷大用,又冲着石报奇两人笑了一下之后,继而将目光转回到了面前的两名刑吏身上,开口说道:
“待会咱家不便动手,可能就要委屈两位了,你们放心,待会无论这人招供还是不招供,咱家都私人掏出百两纹银来赏赐你俩,所以你们待会做事的时候,多多用心,一定要对得起咱家赏赐给你们的银钱才是!”
站立对面的两名刑吏,听闻到谷大用的话语之后,面上顿时露出了喜悦的神情,没想到审讯个犯人,还能得到这么多银钱赏赐的他们,更是慌不迭的开始躬身谢恩起来。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先从他开始!
谷大用对于两人的谢恩。
脸上没有丝毫的反应。
随意的挥了挥手之后,就算是回应了对方。
而伴随着谷大用这般诡异的举动,屋中的其他几人,也开始变得疑惑起来。
就连之前一直在叫嚣的石报奇和阿隆古,此刻也是停下了叫嚣,紧皱眉头的两人,一脸不解的看向谷大用,似乎想琢磨透他这般作为的缘由。
站立在谷大用身旁的陈远,听闻到谷大用的话语,同样不理解谷大用这般作为意欲何为,干脆在旁轻声说道:
“谷公公,你是来帮本官忙的,怎能让你破费,这些银钱直接从本官这里拨付就是。”
说完这句话的陈远,转头看向一旁的两名刑吏,开口说道:
“那百两纹银,之后本官自会给你们,谷公公是来帮本官忙的,若是让本官知晓,你们偷偷的拿他钱银,本官定不饶你们。”
两名刑吏听到陈远的话语之后,面色虽然微微有些不自然,却依旧慌不迭的向陈远躬身道谢,不过相对于面对谷大用时的热忱,两人此刻明显都是冷静了许多。
要知谷大用即不是他们的上官,平日里又没什么来往,收了也就收了。
可是这陈远则不然,日后还要在其手下当差的两人,对于他的钱,又怎敢真的要。
谷大用站立一旁,对于陈远的话语到是不以为意,阴冷目光紧盯着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的他,一脸冷笑的说道:
“这钱谁给都行,陈大人若是想替咱家省些的话,那咱家就谢过陈大人了,但那是辛苦钱,陈大人日后莫叫咱家失言就是,咱家可不想被人在后面戳脊梁骨啊!”
陈远听到谷大用的话语,微微点头的他,干脆直接冲着身后的护卫吩咐道:
“去本官后院拿百两纹银过来!”
“卑职遵命!”
这名护卫得到命令,转身快步离去。
两名刑吏听闻此言,面上微微有些喜色的两人,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谷大用,等待着他的后续吩咐。
可是此刻的谷大用,依旧只是一脸阴狠的盯着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根本没有下达任何命令的意思。
两名刑吏稍稍等待了片刻,迟迟等不到谷大用命令的两人,神情也随之开始变得越发疑惑起来,目光更是不时的朝着谷大用偷瞄望去。
此刻的谷大用一脸阴狠,站立原地一动不动的他,目光更是在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可是也就仅此这般而已,除了眼神扫视之外,就再无其他的举动出现。
见到这一幕的陈远,眉头皱起的同时,更是满面疑惑,想要出言问询谷大用。
可是一想到自己都已经答应了谷大用,此事交由他负责,眼下若是再过多问询的话,未免有些不信任对方的感觉。
所以陈远站在旁边几欲张口,可是话语到了嘴边之后,还是生生忍了下来,如此一来,陈远的心中顿时变得越发纠结焦急起来。
时间流逝。
对面的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
在看到谷大用对他们两人谩骂侮辱的话语,没有丝毫反应后,两人的神情非但没有变得焦躁,反而开始变得凝重的起来。
要知道有一句古话叫做会叫的狗不咬人,除了言明这个道理之外,也是在警示众人,告知他们要小心那些不喜叫吠的犬类,因为这般狗类,是真正可以咬人的存在。
而眼下谷大用的反应,就给了两人一种这般感觉。
不知为何,看着对面没有丝毫举动的谷大用,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反而却是后背冒凉风,心中有些惧怕起来。
时间又过去了少许,就当陈远都有些受不了这般宁静的时候,远处突然有一个护卫快步跑了过来。
两名刑吏见到狂奔过来的护卫,面上顿时就是一喜,就在两人以为是那百两纹银送来的时候,却忽的发现,这名护卫手中所拿的,仅仅只是一个油壶。
见到对方手中之物的两名刑吏,神情微微一滞的同时,更是抬头朝着一旁的谷大用和陈远偷瞄了一眼,见到两人均皆没有将目光放到两人身上后,两名刑吏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谷公公,您要的香油找到了!”
一直将目光放在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身上的谷大用,在听闻到耳旁传来的奏报声后,终于将目光收了回来,转过头看向一旁护卫手中拿着的油壶,满面阴森笑意的同时,更是咧嘴笑语道:
“好了!终于来了!”
说完这句话的谷大用,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那两名刑吏,开口说道:
“答应你们的事情,咱家绝对不会食言,那百两纹银绝对会到你们手中,若是接下来的活计,你们能做的好的话,咱家就是再赏你们一些,也未尝不可!”
两名刑吏听闻到谷大用所言,神情变得越发欣喜之余,更是躬身拱手奏言道:
“卑职谢过谷公公,卑职定当用心做事,绝对将差事办好!”
谷大用听到两人的话语,微微点头的同时,眉宇之间也开始变得越发冷冽起来,转头看向一旁石报奇和阿隆古的他,直接厉声说道:
“把他们两个人的裤子给杂家扒了,他们不是想看咱家的,那咱家就先看看他们的,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两名刑吏听闻到谷大用的话语之后,再联想到之前这两人对谷大用的羞辱,心中隐隐约约想到什么的他们,瞳孔猛然一缩的同时,更是一脸探寻的朝着一旁的陈远望去。
要知道别看现在这两人还在不断叫嚣,可是就在方才,整个府衙所能做的刑罚,已经全在他们的身上轮了一遍。
这般刑罚之下,两人未死已经就是幸事,若是再将他们阉了,届时一旦失血过多死在当场的话,那还去哪里搜寻他们同伙的踪迹。
而在这两名刑吏朝着陈远望去的时候,站立在一旁的陈远,也在听到谷大用的这番命令之后,想到了这般可能,所以在谷大用话音刚落之后,陈远就快步上前,走到谷大用的身边,轻声劝解道:
“谷公公,这上来就是宫刑,是不是有些太狠了啊,一旦失血过多的话,这两人丢了性命到是小事,本官只是担心,还有女真余孽潜伏在天津卫城的某处,到时候一旦再对太子殿下出手,那时你我都不好交差啊!”
谷大用听闻到陈远的话语,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目光阴冷的他,朝着陈远看了一眼之后,冷冽的话语,更似在牙缝之中钻出来的一般,道:
“咱家是那般不知道分寸的人嘛,事情没有查明之前,咱家怎会让这两人轻易的死去,陈大人,您就放心吧,既然这两个女真余孽铁骨铮铮,硬抗刑讯而不发一言,那就证明硬的对他们根本就没有丝毫用处。
既然如此,硬的不行,咱家就试试软的,没准还有成功的可能呢!”
陈远听到谷大用的话语声,原本紧张的心情为之一松,对着谷大用微微点头以示赞同之后,就慢慢退到了一旁,示意谷大用可以开始起来。
谷大用见到陈远退后,目光也顺势落在了那两名刑吏的身上。
正在旁倾听着两人对话的刑吏,忽的看到谷大用的目光朝着他们望了过来,见到这一幕的两名刑吏,神情猛的一紧的同时,接着快步朝着被绑缚住的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跑去。
因为方才谷大用的话语声音并不太大的缘故,所以当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看到两名刑吏朝着他们跑来的时候,心中猛然一惊的同时,更是将目光朝着谷大用所在的方向望去。
可是此刻的他们二人,除了看到谷大用那阴森冷冽的笑容后,根本就未再得到其他的提示。
就在两人心中揣测,接下来这谷大用会用什么办法来对付他们的时候,那两个刑吏也已快步跑到了两人的近前,接着两人从桌上拿起匕首,走到两人近前,对着小腹的部位就是一挥。
见到对方这般动作,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的瞳孔都猛然一缩,就在他们感叹自己这回要绝后的时候,却忽的察觉,身体之上并没有其他的疼痛增加,若说唯一的变化,也就是腰部以下开始嗖嗖冒凉风而已。
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见到自己得以保势,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忽的想起眼下的境况,知晓此次已经难逃一死的两人,稍稍犹豫之后,直接冲着正朝着他们走来的谷大用厉声叫嚣的。
“没把的那个,怎么样,看到你爷爷的这个了吧,你没有是不是特别羡慕啊!哈哈哈!”
“阉人,你想干什么就痛快一点,别他么的那个东西一没,仅剩的那点爷们气也随之被切断干净,要还真当自己是个爷们的话,就给我们一个痛快!”
谷大用漫步向前,对于两人的叫嚣,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冷眼望着石报奇和阿隆古,走到两人近前,嗤笑了一下之后,转头对着那两名刑吏吩咐道:
“你们俩,把那香油,给咱家抹到……”
说完这句话的谷大用,目光开始在这房子四周扫视起来,片刻之后,忽的看到一物的他,眼前顿时一亮,伸手一指那物件,对着两人吩咐道:
“去!将那个铁锹的锹把,给咱家卸下来,然后前端光滑的地方给咱家摸上香油,他们不是说咱家没把吗?那咱家今日就给他们开开眼,让他们知晓知晓,咱家到底有没有把!”
谷大用厉声叫嚣,满面更是一脸癫狂神色,之前的阴狠冷冽,在此刻更是消失皆无,状若疯狂的他,仿若是将自己之前一直积压的愤怒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站立在其对面的两名刑吏,在听到谷大用的命令之后,满面震惊的同时,在看到谷大用那癫狂的神情后,更是吓的脸色煞白,一时之间竟然呆傻在了当场。
谷大用嘶吼过后,眼睛大睁的他,看着面前依旧无动于衷的两名刑吏,似乎连等待都有些来不及,干脆直接起身,快步寻到了那根铁锹,打掉铁锹留下锹把之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的他,直接将锹把朝着两名刑吏伸去,厉声呼喝道:
“抹油!快!”
听到谷大用的厉喝,呆滞当场的两名刑吏,终于是回过神来,快速拿起一旁的香油瓶子,开始在那锹把上面涂抹起来。
谷大用一脸癫狂的盯着面前的锹把,待到两名刑吏将其涂好之后,快步走到了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的身旁,此刻的谷大用举着手中涂满香油的锹把,虎视眈眈的朝着两人来回扫视着,森寒的话语配上他那癫狂的神情,更是让人遍体生寒起来。
“说!咱家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实话实说的话,一切就都还有机会,否则的话,咱家今天绝对要让你们明白,投错胎的代价!”
被绑缚于架子之上的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看到谷大用的诸般举动,顿时明白了方才那两名刑吏脱掉他们裤子的缘由。
从未见识过这般刑罚的他们,满面惊惧的同时,更是忍不住被吓得吞咽了一口唾沫,一脸惊恐的朝着面前的谷大用望去。
站立在其对面的谷大用,见到两人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后,露出一脸狂喜的他,直接举着锹把就朝着两人的身后行去,边走还边大声招呼道:
“你们两个,快点过来帮忙,刚才不是这个家伙嚷嚷的最凶嘛!咱家就先从他开始!”
谷大用说完这句话语之后,直接就将涂满香油的锹把搭在了石报奇的肩膀之上,一脸癫狂的说道:
“这活计咱家也是第一次玩,但是在宫中听他们提起过,咱家听说这个玩意啊,不仅不会痛,而且还很舒服,没准待会你还会叫出来呢!”
满面惊惧的石报奇,听到谷大用的这番话语之后,脸色变得越来越白不说,身体更是紧紧夹住。
眼睛的余光,不断朝着肩膀上的锹把望去,抗拒的神情,更是遍布眉宇,仅仅只是这么会的功夫过去,之前诸般刑罚都未露怯意的他,额头之上已然开始有汗珠开始显现出来。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患得患失的谷大用
谷大用看到对方这般模样,脸上的笑意开始变得越发明显起来。
而满面惊惧的石报奇,在看到谷大用开始朝着自己的身后走去后。
原本视死如归的模样,早就已经消失无踪,此刻的他,满面无助,一脸惶恐。
和其一般模样的,还有同样被捆缚在旁边架子上的阿隆古,因为就在他看着谷大用朝着石报奇走去,心中庆幸自己暂且逃过一劫的时候。
这边的谷大用突然转过头来,满面笑意的对着他轻声说了一句:
“你先等会,这边咱家琢磨出了门道之后,立刻就给你也弄上一根,既然骂了,那就谁也别想逃。”
嘶!
阿隆古听闻到这句话语之后,瞳孔猛然就是一缩。
满面惊惧的他,更是一脸求助的朝着石报奇望去。
此刻在其旁边的石报奇,因为谷大用那根锹把一直在他身上活动的缘故,此刻他早已吓的汗如斗大,目光来回随着棍子移动的他,在忍受了片刻之后,呼吸开始变得越发急促的石报奇,终于抵挡不住心中的恐惧,高声呼喝道:
“我说!我说!你快把这个棍子拿开!”
石报奇满面悲愤,说出这番话语的他,更是一脸的不甘。
可是纵使不甘又能如何,刀枪剑戟刑讯逼供石报奇心中从来就没有惧怕过,甚至刚才误以为对方准备对他施用宫刑的时候,石报奇也仅仅只是在最初之时有些惊惧过后,就瞬间变得坦然起来。
既然命都保不住,他要那些没用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谁曾想到,就在石报奇打算打死也不说,继续顽抗到底的时候,这新来的太监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折磨人的方式。
石报奇惊惧,石报奇惶恐,石报奇更担心自己在受刑的时候喊叫出来。
所以在一番深重考虑之后,石报奇完全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决定,直接高声对着谷大用呼喝讨饶起来。
谷大用听到对方的呼喝,神情顿时露出了一丝不甘的神情,对着站立面前,一脸呆傻的两名刑吏呼喝道:
“你们两个,先把他带到一旁审问,这边待会咱家找人帮忙一下就是!”
说完这句话语的谷大用,就虎视眈眈的朝着一旁的阿隆古望去。
此刻的阿隆古本就惧怕的要命,如今见到统领都已经准备招供的他,哪里还有心思继续抵抗下去,在谷大用还不待走到近前的时候,就一脸惶恐的呼喝道:
“我也说!我也说!别用那个棍子!别用!”
阿隆古的声音里面,已经开始有了哭腔,原本铁骨铮铮的汉子,在一根锹把面前,顿时脆弱的像是一个纸皮核桃,一捅就破。
站立在其身后的谷大用,见到阿隆古也已服软,不甘心的他,拿着锹把在阿隆古的身上轻轻一捅,吓的阿隆古身体一颤不说,脸色更是开始变得越发煞白起来。
谷大用看到对方这般模样,索然无趣的同时,之前遍布于其脸上的癫狂神色也渐渐消散,拿着锹把从两人身后走出来的他,一边将锹把交到了两名刑吏的手中,一边对着两人吩咐道:
“分开审问,以防他们俩串供,要是待会得到的结果不一样的话,不用客气,直接用这个捅他们就行!”
两名刑吏满面崇拜的看向谷大用,对于谷大用的交代,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快速躬身应下的同时,更赶紧招呼附近的护卫开始过来帮忙。
于是眨眼之间,原本被捆缚在一起的两人,顿时开始分隔两地审讯起来。
但是此刻因为那个锹把的震慑,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均皆没有了顽抗到底的心思。
再说眼下女真族人就剩下了他们俩,剩下的那十一名族人,早在北门逃离的时候,就已经魂归长生天了。
他们现在说与不说,都无法改变他们死路一条的事实,唯一有些不同的是,也就是说了能让他们死前少受一些苦而已。
尤其是那种他们之前从来就没有受到过的痛楚。
再加上之前谷大用那句,口供出来之后双方不一样,两人都要受罚的话语,更是让他们俩断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此刻已经做好了决定的两人,心情到也随之开始变得坦然了下来。
接下来还能说什么?
说自己的族人都死了?
若是就仅此而已的话,怎能叫对方满意。
所以还未待对方审讯,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就已经做好了全部招供的准备。
两人之中尤以阿隆古,此刻在他的心中,甚至隐隐感觉,之所以他们会有如今的下场,和对方关键时刻抛弃他们,也有很大的关系,若不是他们说就此各顾各的,石报奇他们也不会选择那么着急离开天津卫。
现在事后想来的话,阿隆古甚至感觉,若是将撤离的时间改到晚上,是不是通过的可能性就会大上一些呢!
毕竟翻山越岭攀爬悬崖峭壁这些事情,对于女真族人来说,那是最基本的求生技能,尤其是在成化犁庭之后,长期深居在深山之中的他们,这些更是成了家常便饭。
所以越想越感觉事情和那些明人脱不了干系的阿隆古,这边才刚刚将他从木架之上解下,他就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待会自己都要招供什么。
谷大用见到两名刑吏都开始跑去忙碌后,满手油污的他,正在寻找东西擦拭双手的时候,迎面走来的陈远见状,更是一边快走,一边从自己的袖兜之中,掏出了一个干净的手绢,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谷大用身前之后,将手绢递到了他的手中,满面敬佩的他,更是一脸真诚的说道:
“谷公公,辛苦了!”
谷大用接过陈远递过来的手绢,一边擦拭着手上的油污,一边不以为意的说道:
“区区小事而已,不足挂齿,再说咱家还没动手,谁想到他们那么怂,吓一吓就服软了!”
陈远听到谷大用这般随意的话语,满面苦涩的同时,更是苦笑着说道:
“谷公公,你方才那般模样,莫说是那两个女真余孽,就是本官,也被你吓的不轻啊,你还没看那两个刑吏呢,他们两个人脸都白了,估计就连他们,之前也没想到谷公公会采用这般手段来刑讯逼供吧。
不过不得不说,谷公公这另辟途径之法,到是也颇有奇效,不仅将我们这些自己人吓到,更是将那两个女真余孽也吓个够呛,要不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服软招供,这期间全然离不了谷公公的功劳啊!”
谷大用听到陈远的吹捧之言,丝毫没当回事,将手上油污擦拭干净的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更是一脸惋惜之色。
站立一旁的陈远,见到谷大用这般模样之后,顿时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就着话茬,直接对着谷大用开口问询道:
“谷公公,您这叹气是为何故啊?难不成还感觉此事做的不够完美不成?”
谷大用听闻此言,朝着陈远看了一眼的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缓缓说道:
“确实如此。”
陈远眉毛一挑,面露不解之色的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谷大用,等待着他的后文。
几息之后,谷大用又是长叹了一声,晃了晃脑袋之后,根本就没有将后续的话语说出,直接起身朝着一旁行去。
见到谷大用这幅模样的陈远,顿时越发的好奇起来,朝着远处看了看那分开审讯的两组人,见到他们还未开始之后,陈远干脆就跟在谷大用的身后,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后文。
可是谷大用就仿若想要故意逗弄陈远一般,只是不时有叹气声传来,却没有丝毫开口说话的意思
陈远看到谷大用这幅模样,神情开始变得越发焦急起来,就在他抓耳挠腮,想要弄明白谷大用这般举动到底是因为何故的时候,耳旁忽然有奔跑的脚步声传来。
而原本一脸惆怅的谷大用,听闻到这个动静之后,神情变得惊喜之余,更是快步朝着那来人迎去,口中更是高呼道。
“可是那两杂碎又反悔了,别着急,待咱家过去收拾他们!”
说完这句话语的谷大用,抬脚就朝着关押那两名女真余孽的房间大步行去。
一直跟在谷大用身旁的陈远,听闻到他的话语之后,神情变得冷峻之余,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过更让他惊诧的是谷大用的反应,此刻正大步朝着那两处房间行去的他,脸上面带喜悦不说,之前那怅然若失的神情,更是瞬间消散皆无。
陈远见到这一幕之后,脑海之中隐隐约约猜想到了什么的他,这一次难得的没有跟在谷大用的后面追去。
而就在谷大用大步向前,还未待走出几步的时候,前来报信的这名刑吏,终于将后续的话语说了出来。
“陈大人!谷公公!他们招了!他们招了!”
正在向前快步疾行的谷大用,方才走出几步,耳旁就传来了这名刑吏的后续话语,谷大用神情一滞的同时,满面的喜色更是瞬间消散皆无,接着患得患失的神情,又开始遍布在眉宇之间。
原本站立在后面,目光一直放在谷大用身上的陈远,见到这一幕之后,更似在心里确定了什么一般,看向谷大用的目光透着畏惧不说,更是升起了远离他的念头。
可是这般念头,很快就被那刑吏方才的所言的话语所取代,转头满面惊喜看向那刑吏的同时,更是出言惊呼道:
“招了!真招了?”
刑吏听闻到陈远的话语,更是在旁慌不迭的回答道:
“禀告大人,招了,对方已经将对方在天津卫城的落脚之地告诉了卑职!”
“安排人去了吗?”
陈远急切的话语,突然打断了刑吏的话语。
而前来奏报的刑吏,听闻到此番话语之后,也是满面尴尬,要知道他只是一个刑吏而已,又哪里有资格去指挥调动兵马啊。
好在陈远说完这句话语之后,也瞬间回过神来,对着一旁的护卫高声呼喝道:
“来人!赶紧派兵前去搜捕!”
“卑职遵命!”
站立在其旁边的一个护卫,听闻到陈远的命令,躬身抱拳应下之后,去和这刑吏要来地址的他,转身快步朝着府衙外面跑去。
陈远看到这名护卫离去,转头又将目光移到了眼前这名刑吏的身上,开口问询道:
“他们怎么说,可还有同伙在天津卫?女真余孽又还有多少?还有他们是属于哪一支的,你可曾问询?”
刑吏听到陈远的问询,稍稍思虑了一下陈远所问询的问题后,逐一回答道:
“禀告陈大人,对方是属于建州左卫,据他们说,他们这一支,可能就剩下他们两人了,此次进入大明总共有十三个人,最初是在悦来客栈落脚,他说具体的人数在悦来客栈那边,应该也可以查出。”
陈远听到此处,得知女真余孽已经尽皆落网的他,心中稍稍一松。
可是这放松的心情,也就仅仅只是维持了片刻罢了。
前来奏报的刑吏,偷瞄了陈远一眼之后,接着就弱弱的说道:
“不过按着他们两人招供,天津卫城之中,还潜藏着一伙由咱们大明人组织的队伍,他们的目的也是想对太子殿下不利!”
嗯?
陈远和一旁的谷大用。
两人在听闻到此条消息之后,神情顿时就是一变。
尤其是站立在旁边静默不语的谷大用,更是在这名刑吏话音刚落之后,就厉声对着他呼喝道:
“你说什么?”
刑吏被谷大用的呼喝吓了一跳,一脸胆怯的朝着他看了一眼之后,接着赶紧快速重复道:
“启禀谷公公,按着那两人的招供,他们说在天津卫城之中,还有一伙由咱们大明人组织的队伍,也要对太子殿下不利!”
谷大用听到这里,原本眉宇之间那患得患失的神情顿时消失不见,神情变得严肃的他,更是对着这名刑吏继续追问道:
“对方多少兵马,都叫什么名字,还有对方的落脚之地在哪,这些都问出来了吗?”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劝谏回京
还未从之前惊惧中恢复过来的刑吏。
此刻在听闻到谷大用的问询之后。
满面惊惧的他,赶紧开口答道:
“禀告谷公公,这两人对于那伙人的身份和落脚之地,均是一无所知。
至于对方的人数,他们除了在和对方商议联合的那天,曾看到过对方十多个人的身影外,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们都是被这伙人单独安置在了一处院落之中。
平日里连吃饭都是对方差人来送,所以他们对于对方的情况,说是一无所知也差不多,唯一确定的,也就是对方意图不轨的这件事情。”
刑吏一边说着,一边偷瞄着谷大用的神情变化,快速将这这些话语说完之后,这名刑吏仿若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开口对着谷大用继续补充道:
“对了,他说那领头之人的名字,叫做孙文明。”
“孙文明?”
谷大用满面疑惑,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的他,转头朝着一旁的陈远望去,开口问询道:
“陈大人,之前可曾听闻过这个名字?”
陈远摇了摇头,满面凝重。
旁的暂且不言,从这个刑吏之前的话语之中,陈远就感觉到这伙人行事分外小心,
按着刑吏所言,这两伙人都已经定下了联合的意思,可对方不仅将对方单独安置一处,更是连出行都开始限制对方,如此小心行事的手段,又怎会将自己的真名告知他人?
想到这里的陈远,神情开始变得越发严峻起来。
站立于其旁边的谷大用,似乎是也意识到了这伙人的不凡之处,同样一脸凝重的他,转头看着面前的刑吏,直接出言问询道:
“你们有没有审讯那个家伙,问他们若是现在再碰到那些人的话,他们能不能立刻认出来?”
刑吏闻听此言,顿时露出了一个惶恐的神情,对着谷大用躬身行了一礼之后,赶紧说道:
“禀告谷公公,这件事情卑职之前忘记问了!”
一旁的陈远听闻此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冲着一旁的刑吏就厉声呼喝道:
“那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审问!”
“卑职遵命!”
刑吏此刻听到陈远的厉喝,却仿若听闻到了之音一般。
面上没有丝毫受到训斥时的惶恐不说,反而还是带着一丝庆幸模样,似乎是在庆幸自己能逃离出此地一般。
可是这刑吏面上高兴的神色,并未维持太久,还不待他转身离去,站立自其旁边的谷大用,就突然开口说道:
“不用了,咱家亲自过去一趟吧!”
说完这句话语的谷大用,更是不待陈远等人说话,抬脚快步朝着远处审讯的房间行去。
一旁的陈远见状,抬起手臂想要阻拦一下谷大用,结果话语到了嘴边之后,陈远还是忍了下来,接着摇了摇头后,也起身跟在了谷大用的身后,快步朝着对面的房间行去。
……
房间之中。
因为谷大用的突然闯入,满屋皆惊,所有人尽皆都是一脸惊恐的看向谷大用。
无他,之前那癫狂的一幕,实在是吓到了众人,甚至众人心中都隐隐感觉,这谷大用是不是真有某方面的特殊爱好,毕竟行动可以造假,神情可以造假,但是那兴奋的眼神,却是由心底散发而生的。
和这些护卫衙役一般念头的,还有被绑缚于一旁的石报奇,此刻当他在看到谷大用那癫狂的神情又出现后,努力夹紧双腿的同时,更是厉声解释道:
“大人,我真的什么都说了!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您还想问我什么,您直说就是,若是我知道的,定会合盘告知!”
谷大用大步前行,到了石报奇身前的他,冷声问询道:
“咱家问你,那伙人中,若是叫你辨认的话,你可以认出几个?”
满面惊惧的石报奇,听闻到谷大用的问询之后,稍稍皱眉沉思的他,赶紧快速答道:
“估计能有十来人吧,基本上在之前和我见过面的,我都能记住他们的样貌,有些纵使有些眼生,但是再看一面的话,也肯定能瞬间认出。”
谷大用听到石报奇的话语,面上顿时一喜,盯着石报奇打量了几息之后的他,狠戾的说道:
“记住你说的话,要是被咱家知道你阳奉阴违的话,看咱家怎么收拾你!”
说完这句话语的谷大用,直接转身就要朝着另外一处房间走去。
而此时跟在身后进来的陈远和刑吏两人,见到谷大用只是上前问询,并未动手逼供后,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见到谷大用开始离开的两人,更是快步跟了过去。
没消片刻的功夫,谷大用将两处房间尽皆走了一遍。
相对于石报奇的信誓旦旦,阿隆古那边则是变得犹豫了许多,不过纵使这般,阿隆古还是表示,若能再碰到对方的话,有五六个人,他是印象特别深刻的,能当场辨认出来。
谷大用在得到两人的答复之后,又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陈远跟在谷大用的身后,听闻到他问询的话语,心中已经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待看到谷大用在前方停下之后,就快步走上前去,对着谷大用开口问询道:
“谷公公你是想让这两个人去搜寻他们吗?”
谷大用听到陈远的话语,点了点头的同时,更是对着陈远说道:
“陈大人,此事事涉太子殿下的安全,吾等切切不可疏忽大意,所以咱家建议,即刻从大棚园区调兵进入天津卫城,同时天津卫城的各处城门尽皆关闭,谢绝所有人的进出。
而后吾等在这天津卫城之中,全部实行戒严,所有人全部返回家中等待检查,大街之上不允许再有一人出现,另外派遣兵马带着这两个女真余孽,分区分片的清查搜索下去,确保对方只要还身在天津卫城之中的话,就会被吾等发现行踪并连根拔起!”
陈远听到谷大用这般言语,眼睛猛然瞪大少许的他,更是一脸惊骇的朝着谷大用望去。
要知道这可是一座城啊!
并且现在还非战时,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能行吗?
就在陈远眉心微皱,内心纠结是否按着谷大用这般所言实施的时候。
站立在其对面的谷大用,也看出了陈远的犹豫,稍稍沉吟了片刻的他,在旁边继续拱火劝慰道:
“陈大人,你可不要忘记了,现在他们所针对的太子殿下,可是咱们大明皇上唯一的子嗣啊,一旦他有丝毫差池的话,谁能承担得起这般责任!”
陈远听闻此言,瞳孔猛然一缩,原本犹豫不决的神情,也瞬间开始变得坚定起来,接着更是对着身旁的护卫大声呼喝道:
“来人!”
“卑职在!”
“马上派人前去大棚园区,将能调动的兵马,全部调派至天津卫中。
另传令各处城门,命他们即刻关闭城门,不允许再有人进出!
另外派出天津卫城之中的所有兵丁衙役,让他们全城戒严,商业关门、百姓返家,大街之上不许再有一人出现!”
“卑职遵命!”
护卫躬身抱拳接令之后,就转身快速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而这边的谷大用,面上的凝重神色没有丝毫的缓解,盯着陈远看了少许之后,继续说道:
“还得劳烦陈大人派人查看一下,太子殿下现在是身在天津卫城之中,还是跑去了大棚园区。
眼下这般情形,马上将吾等所审讯出来的东西如实奏禀的同时,更是要派出兵马,护卫在太子殿下的身旁,无论如何,定要确保太子殿下身边无恙!”
陈远听闻此言,暗暗点头的同时,对谷大用这般思虑周详也开始越发佩服起来,在叫过护卫一番吩咐之后。
看到护卫飞奔离开的陈远,目光又转到了对面的谷大用身上,满面苦涩的同时,开口问询道:
“谷公公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吗?”
谷大用一脸凝重神色,皱眉思索了片刻之后,感觉暂时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他,冲着陈远摇了摇头,接着对着陈远拱手一礼,道:
“陈大人,这边若是没有他事的话,那咱家就先告辞了,眼下这般情况,咱家也得去护卫太子殿下了!”
陈远听闻到谷大用的话语,稍稍思量了几息,感觉眼下没有事情要劳烦谷大用的他,直接告知谷大用,让他放心离去就是。
谷大用听闻此言,自是不在此处过多停留,快步开始朝着朱厚照所在的府邸行去。
……
天津卫城之中。
伴随着陈远一道道命令的下发。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整个大街之上,全部都是慌乱跑动归家的百姓。
无数的商铺老板,不明所以的同时,更是在兵丁和衙役的呼喝下,惶恐的关闭了铺面的大门,接着坐在铺面之中,惊慌的倾听起门外的动静来。
和这商铺一般,天津卫的诸处城门,在得到命令之后,也突然开始关闭起来,无数原本想要进出城门办事的百姓,顿时被困在了原地。
一些百姓还想上前争论,可是在看到对面兵丁全部抽刀出鞘,并且神情冷冽之后,这些百姓被吓的满面生惧的同时,更是慌乱的朝着各处逃去。
而陈远在兵备府衙之中,当他得知到整个天津卫已经全部戒严之后,招呼上已经做好准备的众人,带着石报奇和阿隆古,开始在天津卫城之中,逐门逐户的搜寻查找起来。
……
朱厚照在天津卫的府邸门前。
一辆马车飞驰到了门口之后,车还不待停稳。
车厢之中的谷大用,就快速的推开了车门,接着直接跳下了马车,提着前摆快速行进的他,到了府邸的大门处后,直接对着门口的守卫问询道:
“殿下在府中吗?”
守卫起初见到谷大用这般慌乱的模样,心中还微微有些疑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谷公公这般慌乱。
接着就在他暗暗好奇的时候,耳旁就传来了谷大用的问询声,守卫神情一紧的同时,更是赶紧答道:
“禀告谷公公,殿下刚刚回来!”
吁!
谷大用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焦急的神色方才为之一松,就这又皱起眉头的他,对着面前的这个守卫追问道:
“那凤儿和夏灵儿两位姑娘呢?也在府中吗?”
“都在!”
守卫听到问询,赶紧开口回答。
谷大用在得到这般答案之后,此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神情变得放松不说,向前行进的脚步,也渐渐变得平稳了下来。
可是刚刚向前走了几步的他,忽的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这名守卫的同时,出言吩咐道:
“去告知府中的诸位统领,让他们加强防卫,天津卫城之中混进了贼人,待会全城都将戒严,尔等小心站好各自的岗位,切莫让那些贼人寻到了空子!”
“卑职遵命!”
这名守卫听到谷大用的吩咐,躬身应是之余,赶紧朝着府中统领的所在奔去。
谷大用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收回目光的同时,抬脚继续朝着府邸里面行去。
在谷大用的心中,如今天津卫城之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陈远能将那伙贼人找出来,那自是最好。
可一旦找寻不出来的话,那眼下这天津卫,就已非久留之地,常在河边走,还有可能湿鞋呢,更何况眼下的这条小河还不安分。
想到这里的谷大用,更是动了劝谏太子殿下回京的念头,要知道眼下这天津卫的诸般事情,已经全部处理妥当。
土豆祈福一事完事,新的作物也已经栽种完全,至于大棚园区之中的诸般事项,在张仑等人的安排下,也算是井井有条。
甚至就连那些原本在天津卫给太子殿下授课的东宫讲师,如今都已经动身前往高丽,既然这般的话,天津卫哪里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太子殿下在这里以身涉险。
所以谷大用在赶回来的途中,思前想后,还是感觉离开这个险地为妙,旁的不言,等到他们返回京师,身处皇城之内的他们,又能有何风险。
总也好过在这里心惊胆战,整日担心被人惦记,小心来自各处的暗箭要强。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石报奇的真实身份
府邸之内。
厅堂之中。
朱厚照坐于八仙桌旁。
和凤儿和夏灵儿两女玩着斗地主。
天津卫城之中混入女真余孽,并准备对自己意图不轨的事情。
朱厚照并未告知二女,从大棚园区之中回来之后的他,等了许久未等到后续消息之后。
干脆将夏灵儿和凤儿两女召至身旁,三人聚在八仙桌旁,又开始玩起了斗地主的游戏。
纵使二女回去之后,也曾细细琢磨过这斗地主的具体玩法,可是谁曾想到,当和太子殿下实战的这一天,两女又是一路溃败,从头到尾就根本没有赢过,俊秀的小脸之上,很快就又贴满了白色的纸条。
而朱厚照虽然也是马有失蹄,但是相对于两女粘的满脸都是,朱厚照则仅仅只是在鬓角之处粘了两条。
如此一来,原本是作为惩罚之用的纸条,仿若成了太子殿下的装饰物一般,细细看来的话,竟然显得有些飘逸的感觉。
对于这连连战败的局面,凤儿和夏灵儿两女自是不甘心失败,得知到太子殿下没有他事的两人,更是越挫越勇,仔细盯着手中纸牌的同时,每每出牌都要斟酌万分。
还别说,在两女这般小心谨慎的应付之下,这把纸牌朱厚照出的果真是没有了之前的迅速,而两女也仿若找到了那配合的默契,尤其是眼瞅着两人手中纸牌渐少,两女的神情就开始变得越发喜悦起来。
可是就当胜利的曙光已然露出,大捷就在眼前的时候,厅堂的房门在轻轻敲了两声之后,谷大用那胖胖的身影,从房门外面钻了进来。
满面愁容的谷大用,看着正在和凤儿夏灵儿两女玩着纸牌游戏的朱厚照,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口中更是高呼道:
“殿下,咱们回京师吧!”
正在玩牌的朱厚照和两女,见到谷大用的这般举动,再加上他高呼的话语后,三人尽皆一愣,面露不解之色的同时,更是齐齐将目光放在了谷大用的身上。
朱厚照目光森寒,冲着谷大用冷声问询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回京师!”
谷大用满面担忧,跪伏于地的他,因为怕惊吓到夏灵儿和凤儿两女的缘故,抬头将目光朝着两女的方向看了一眼,示意太子殿下暂且屏退两人,好再行禀告。
可是哪想到谷大用的这般动作方才做完,坐于其对面的朱厚照当即脸色一板,直接厉声喝道:
“扭扭捏捏干什么呢!有话快说!”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的厉喝,身体顿时吓的就是一颤,接着赶紧冲着朱厚照奏报道:
“禀告殿下,天津卫城之中混进了女真余孽,意图对太子殿下不轨……”
坐于八仙桌旁的凤儿和夏灵儿两女,在听闻到谷大用所言之后,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满面惊骇的两人,更是一脸惊惧的朝着谷大用望去。
而这边的谷大用在看到两女的这般神色之后,面露苦涩的同时,更是一脸小心的朝着朱厚照望去。
可是令他奇怪的是,太子殿下在听闻到这个消息之后,面上没有丝毫神情变化,就仿若这些女真余孽不是冲着他来的一般。
见到这般情形的谷大用,心中佩服之余,就欲将接下来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并奏报下去,可是话语还未待出口,就听到朱厚照出言说道:
“这事本宫知道!”
呃!
谷大用听闻此言,顿时一脸震惊。
一旁的夏灵儿和凤儿两女,也是一脸惊骇的朝着朱厚照望去。
要知道就在刚才,朱厚照还在和他们玩纸牌游戏,两女根本没有察觉到异状。
心中感叹太子殿下心大的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部集中在了朱厚照的身上。
朱厚照看着众人望过来的目光,到是未予理会,而是冲着谷大用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陈远在大棚园区的时候,已经向本宫奏报过了,只是区区几个女真余孽而已,再说本宫身边有这么多的护卫守卫在旁,纵使他们冲上前来又有何惧。”
朱厚照说完这句话,好奇谷大用在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他,继续追问道:
“谷大用,你是从何处听闻到的这个消息,还有那陈远可曾将这些女真余孽抓获?
哦!对了,陈远未呈报消息过来,想来那就是还在搜捕之中吧。”
朱厚照自言自语,跪在地上的谷大用,也终于明白太子殿下是从何处得知到的消息。
不过纵使这般,谷大用一想到后续那石报奇所招供的言语后,担忧的神情依旧还是没有丝毫缓解,在朱厚照话音刚落之后,开口奏报道:
“禀告殿下,陈大人已经将那些女真余孽抓捕归案。
此次进入天津卫城之中的,总共有十三名女真余孽,而且各个身携盔甲,带着刀箭等物。
其中的十一名在北门闯关卡的时候,因为反抗当场被击毙,剩下的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则是被带回到天津卫府衙之中审讯。”
朱厚照听闻到谷大用的后续话语,眉头微皱的同时,更是出言问询道:
“可曾审讯出什么?他们可曾还有其他的同伙?”
谷大用赶紧答道:
“禀告殿下,据那两人交代,说他们此次进入天津卫的,就仅有这十三人。
但是让奴婢惊惧的是,他们还透漏出了一个消息,说在天津卫城之中,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伙人,对殿下也有贼子之心!”
谷大用说完这句话语之后,根本没有停顿,抬起头看向朱厚照的同时,更是拱手奏报道:
“所以奴婢方才谏言,请太子殿下返回京师,早早远离这处是非之地!”
坐在一旁的夏灵儿和凤儿,原本听到谷大用说那女真余孽已经尽皆伏诛的话语,神情刚刚有些放松。
可是谁曾想到,这句话语方才说完,谷大用就又说出了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
听到后面那句话语的两女,满面担忧的同时,更是弄不明白,太子殿下这么好,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狼子野心之辈虎视眈眈。
而被两女注视着的朱厚照,在听闻到谷大用的话语之后,也是微微有些不解,出言问询道:
“确定不是那两个女真余孽在信口雌黄,让我们草木皆兵?
要知道我们都未曾发现分毫端倪,他们这些女真余孽又怎么可能比我们还清楚?”
谷大用听到问询,不敢有丝毫耽搁,快言快语就将自己所听到的消息,全部如实奏报给了朱厚照。
朱厚照闻听到谷大用的所言所语之后,皱起眉头的同时,更是一脸疑惑,心中根本想不明白,这意图对自己意图不轨的明人,到底是来自何处?
可是这个问题朱厚照还没待想明白,很快朱厚照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面带疑惑的的同时,对着谷大用开口问询道:
“你方才说陈远抓住的那个女真余孽叫什么名字?”
谷大用顿时一愣,没想到太子殿下在这般时刻,还有闲心关注女真余孽名字。
但是这念头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而已,不明太子殿下用意的他,赶紧快速回答道:
“阿隆古?”
“不是,是另外一个!”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的回答,顿时眉头就是一皱,直接打断了谷大用的话语。
“石报奇!”
朱厚照闻听此言,顿时激动的一拍大腿,对着谷大用兴奋的说道:
“对,就是这个人!石报奇!石报奇!建州左卫的统领是不?
十三个人!十三副铠甲,原来这东西真是他们祖辈上传下来的啊!”
朱厚照满面惊喜,所言所语更是让在场的众人理解不了。
尤其是跪在朱厚照面前的谷大用,在听闻到朱厚照的问询之后,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稍稍等待片刻,见到朱厚照话语停顿,神情稍缓之时,方才开口奏报道:
“启禀殿下,那石报奇来自何处,奴婢并未审问,当时奴婢就顾着担忧太子殿下的安危,所审所问全部都是和殿下有关,剩下他们来自各处,因何来此等事,奴婢真的忘记了问询。”
满面惊喜之色的朱厚照,听闻到谷大用的话语之后,神情顿时一愣,出言问询道:
“你审问他们?”
谷大用身形微微又弯下了一些,低头奏报道:
“请殿下恕罪,奴婢原本是在书店之中盯着那印制书册的事情。
可是那陈大人寻到奴婢,让奴婢帮着寻找东厂之人帮忙出手。
可后来当奴婢听闻此事事涉殿下后,奴婢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就跟着陈大人前去帮着审问了。”
谷大用说到这里,话语突然变得快速了许多,抬起头看向朱厚照的他,更是一脸焦急的解释道:
“不过奴婢在从书店离开之时,已经将诸般事情全部安排妥当,并给他们制定好了任务,殿下您请放心,奴婢印制书册那边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耽搁的。”
朱厚照本就没有因为谷大用多管闲事而恼怒的意思,让他惊诧的是,这看起来胖乎乎温温合合的谷大用,居然还会刑讯方面的事情,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心中越发好奇之余,更是出言问询道:
“你是用何般方法,审讯出来的,可否告知本宫一声,让本宫也涨涨见识。”
谷大用听闻此言,顿时面露尴尬之色,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的他,更是一脸讪笑的答道: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奴婢就拿了个锹把比划了一下,然后他们就什么都说了,弄得奴婢也是疑惑不已。”
朱厚照听闻此言,微微皱眉,面露不解之色。
不过他心中明白,事情肯定是不像谷大用所说的那般简单。
此刻既然谷大用不想多说,朱厚照也懒得在这上面继续问询下去。
真若想要知晓其间内情的话,直接找到陈远一问,便什么都一清二楚,还何须在这件事情浪费时间。
而放下这件事情的朱厚照,很快又想起了石报奇和那十三副铠甲的事情。
要知这十三副铠甲,朱厚照所关注的,主要是十三这个数字罢了。
按着历史记载,时间再往后推上八十多年,一个叫做努尔哈赤的建州左卫统领,获得了祖辈所遗的十三副甲胄,继而起兵统一女真各部。
所以此刻朱厚照在听闻到这十三之数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后世的这个典故,虽然不知后世努尔哈赤所获得的十三副盔甲,是不是就是眼下这十三副。
但是有一点朱厚照却可以肯定,那就是自己的手下,把努尔哈赤的太太爷给抓了!
对!
没错!
这个石报奇,就是努尔哈赤的太太爷。
他除了这个别称之外,还有一个正业八经的女真族的名字:锡宝齐篇古。
锡宝齐篇古。
爱新觉罗氏,建州左卫人。
按爱新觉罗氏家谱计算,他是孟特穆的孙子,充善的儿子。
都督福满的父亲,觉昌安的祖父,塔克世的曾祖父,努尔哈赤的高祖父。
朱厚照没有想到的是,这么一个只存在于爱新觉罗氏家谱之中的人物,居然被自己的手下逮住。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心中感慨万千之余,猛的想起一件事情的他,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谷大用,开口问询道:
“这石报奇可曾留下子嗣?”
跪伏于地上的谷大用,听闻到朱厚照的问询之后,顿时满面疑惑,一脸不解。
根本弄不清楚太子殿下问出这古怪的问题是为何故,慌忙开口答道:
“禀告殿下,奴婢并未审问。”
谷大用说完这句话语之后,稍稍停顿了一下的他,抬头偷瞄了一眼朱厚照的神色。
见到他的脸色还算和善之后,一脸小心谨慎的追问道:
“殿下,要不奴婢再去一趟,问询一下此事?”
谷大用说完这句话语之后,就一直偷偷观察着朱厚照,注意着他的神色变化。
按着谷大用的理解,太子殿下方才这番问询的意思,应该是准备斩草除根,彻底根除后患。
否则今日是石报奇,再过了几年,等到他的那些孩子长大成人,岂不是又要走上他父亲的老路。
而眼下毕其功于一役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但是于此同时,有一件事情也让谷大用有些犯难起来。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召见石报奇
想到一些事情的谷大用。
顿时皱起了眉头,神情更是忧愁不已。
要知这女真族人,尽皆生活在关外深山之中。
如今太子殿下动了斩草除根的念头,难不成还要出兵关外?对女真族人的部落,来上一次清剿?
可是如此一来,且不言太子殿下如何说服弘治皇上,从何处征调兵丁前往,就说如今的朝臣,是否还会赞同这征缴女真一事?
要知道近二十余年以来,东北边关,一直是风平浪静,不仅女真部落没有了丝毫的动静,就是朵颜那边,在见到女真部落的下场之后,这些年来都安分了许多,生怕惹怒龙颜,继而在此引来大军讨伐。
就当谷大用站在那里,忧愁不已的时候,坐于椅上,神情一脸凝重的朱厚照,在听闻到谷大用的问询之后,直接出声答道:
“不用,石报奇在哪,将其送至府邸之中,本宫要见上一面。”
朱厚照此举,除了因为想要获知这石报奇是否留下子嗣血脉之外,更为主要的原因,就是想弄明白,这石报奇突然来行刺自己的缘由。
无风不起浪,朱厚照现在隐隐怀疑,石报奇等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就是因为之前他所供出的那伙明人,前去拉拢联合他们,许以重诺,方才请他们再次出山的缘故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就说明那伙明人隐藏的势力大的惊人,要不然他们又如何能说动这伙女真族人,让他们不顾再次惹怒大明龙威的风险,也要踏上大明国土,并对自己起了贼子之心。
想到这般可能的朱厚照,神情变得越发凝重不说,脸色越瞬间阴沉的可怕。
站立一旁的谷大用,听闻到朱厚照的命令之后,再加上看到朱厚照那阴沉的脸色,哪里还敢多言其他,纵使心中为接下来太子殿下的决断忧愁不已。
可是谷大用也心知肚明,眼下这般时刻,并非是劝谏的良机,所以赶紧躬身拱手,接下旨意之后,就撩起前摆,快速的朝着外面跑去。
厅堂之中。
伴随着朱厚照的神情变化。
偌大的厅堂之中,顿时针落可闻,所有人噤若寒蝉。
坐于八仙桌旁边的夏灵儿和凤儿两女,此刻听到谷大用所言的两人,看向朱厚照的眼神,顿时开始变得担忧不已起来。
朱厚照冷目望着谷大用离去的背影,紧皱眉头的他,在回过神来之后,就注意到了两女的眼神,冷冽的神情稍稍活络了一番的他,在深吸一口气后,对着两人说道:
“今天又完不成了,你们且去后院就是,改天本宫得了空闲,再陪你们俩就是。”
夏灵儿和凤儿两女,对于朱厚照的话语,自是赶紧躬身婉拒,接着两人在将桌面之上的纸牌全部清理干净之后,就躬身告辞,起身朝着后院行去。
因为知晓太子殿下对此事着急的缘故。
所以谷大用快步走出厅堂之后,丝毫不顾屁股上的疼痛,一路小跑,终于在看到一个小太监的身影之后。
叫过来对方的同时,更是让他快速出门,前去天津卫府衙,告知陈远,命其将石报奇送至这里的旨意。
小太监闻听到谷大用的安排之后,自是不敢拒绝,躬身接命之后,就一路快跑,朝着府邸外面奔去。
而谷大用在交代完这些之后,并未就此了事,怕小太监办事不利的他,一瘸一拐的继续朝着府门的方向行去。
到了府门之外后。
更是直接坐上自己回来之时所乘坐的马车。
命令车夫快马加鞭的朝着天津卫府衙的方向行去。
此时的天津卫街道之上,因为之前戒严命令发出的缘故。
整个大街之上,空荡荡的根本就看不到半个人影存在,不过也正因为这般,谷大用所乘坐的马车,在他的催促之下,更是一路疾驰,马不停蹄的朝着府衙的方向飞奔而去。
天津卫城之中的街道。
纵使平坦,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
马车在这般速度的奔驰之下,颠簸的也开始变得越发剧烈起来。
原本还坐于车厢之中软垫之上的谷大用,在催促车夫加快速度之后,脸色就瞬间变化起来。
到了后来的他,从坐在软垫之上,改为蹲着,可是蹲了一会的他,感觉双腿越来越麻之后,干脆直接将软垫放置在了自己的膝盖下面,直接撅着屁股趴在车厢上面。
还别说,换成这般姿势之后,纵使马车颠簸,他之前承受杖责的屁股,也不再那么疼痛了。
唯一有一点让谷大用感觉不舒服的是,撅了这么长的时间过后,他的屁股虽然是被那么疼痛了,但是这膝盖,却开始变得越发难受起来。
好在这天津卫城并不算大,在马车的一路疾驰之下,没用多长时间,奔驰的马车就停了下来,接着车夫的声音,就从车厢之外传了进来:
“谷公公,兵备衙门到了!”
谷大用轻声嗯了一声,察觉到对方要开车门的动作之后,顿时惊呼出声。
“且慢!”
车夫不明所以,但是在听到谷大用的惊呼之后,还是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而谷大用也趁着这般间隙,慢慢起身的同时,对着车厢外面开口命令道:
“别管咱家了,你先去这府衙之中,找到陈远大人,告知他殿下准备提审石报奇,让他将人速速送到殿下府邸之中去!”
车夫听到谷大用的吩咐,开口应了一声之后,就跳下马车,快步朝着府衙的大门行去。
谷大用也在揉捏了一阵膝盖之后,伸手朝着马车车厢的车门推去。
可是哪想到他的动作还不待成行,车厢外面就又有脚步声传了过来,就当谷大用心中疑惑,外面走来之人是谁的时候,耳旁就又传来了车夫的话语声:
“禀告谷公公,陈远大人已经带着那两个女真余孽离开府衙,如今正在天津卫城之中逐门逐户的搜寻着。”
谷大用听闻此言,开门的动作顿时就是一滞,面露焦急之色的他,更是一脸急切的对着外面的车夫问询道:
“他们从哪处开始可曾问询出来了?”
“禀告谷公公,他们是从天津卫城的西北角开始。”
谷大用听闻此言,当即开口下令道:
“快!去西北角!”
车夫听到谷大用的命令,应了一声之后,直接跳上马车,接着挥舞马鞭,就朝着天津卫城的西北角快速奔去。
车厢之中。
谷大用在对方跳上马车的那一刹那。
神情顿时就是一变,仿若突然想起什么的他。
更是快速的拉过软垫撅起屁股,直接跪伏在了上面。
而谷大用刚刚才将这般动作做好,耳旁就传来了一声鞭响,接着坐下的马车,就仿若离弦的箭一般,快速的飞驰了出去。
撅着屁股跪在车厢之中的谷大用,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的同时,更是露出了一副庆幸的模样,口中还不断的催促着外面的车夫,道:
“快点!快点!再快点!”
外面挥舞着马鞭,驱赶着马车的车夫,在听闻到车厢之中的动静后,忍不住疑惑万分,要知道这两天都是他在侍奉谷大用出行一事,在之前谷公公还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生怕颠簸的模样。
怎么到了现在,转变的如此之快,要知道在这般的速度之下,且不言坐在后面的谷大用感觉如何,就是身在前面的车夫,都开始颠簸异常,需要牢牢抓住马车,方才能在上面坐定。
那这般速度之下,车厢之中的谷大用,又是如何做到淡定如初的呢?
车夫一路疑惑,但是又不敢打开车厢查看,就在这般一路疾驰之下,根本没用多长时间,车夫就寻到了对方的所在。
因为天津卫城已经戒严的缘故,所以大街之上除了偶尔巡查的兵丁经过之外,剩下基本空无一物,见到远处那队兵丁的车夫,顿时不疑有他,直接驱马快速奔驰了过去。
而这在大街之上突然疾驰过来的马车,也顿时引起了对面兵丁的注意,将要举起长枪上前阻拦之际,忽的看到了马车之上的标志,所有兵丁收起手中长枪的同时,警惕之心也稍稍放缓。
不过即便如此,一众兵丁也未让开身影,而是静静站在大街之上,等待着马车的到来。
赶车的车夫见到这般情况,自是不会豪横的冲锋过去,慢慢减慢速度的他,直接冲着对面的兵丁问询道:
“敢问诸位官爷,天津卫兵备副使陈大人可否在前?”
站立在对面的一众兵丁,听闻到车夫的问询之后,其间一人直接开口高呼道:
“陈大人在此,敢问车厢之中乃是何人?”
车夫听到此言,心中一松的同时,到了一众兵丁前面的他,马车也顺势停下,开口回答道:
“谷公公在车厢之上,奉旨前来寻找陈大人!”
接着车夫解下腰牌,直接朝着走上前来的兵丁递了过去,这个兵丁在检查确认过后,没敢再说出检查车厢的话语,而是冲着前方的一处小巷指了一下,道:
“陈大人在那边检查,你们去那里就可以看到了!”
“谢谢官爷!”
车夫拱手谢了一下之后,跳上马车,又开始朝着那边奔驰起来。
这次因为相隔不远的缘故,没走上几息的功夫,马车就再次停了下来,跳下马车的车夫,一边帮着搬动下车所用的凳子,一边对着车厢之中奏禀道:
“谷公公,到了,卑职服侍您下车!”
“不用!”
车夫话语方才出口,又如之前在府衙面前一般,立了就遭到了谷大用的拒绝。
车厢之中的谷大用,满面通红,侧卧在车厢之中的他,双手更是在快速的揉搓着自己那已经发麻的膝盖,听到外面车夫话语的他,在喝停了车夫之后,就如上次一般,继续呼喝道:
“别管咱家了,赶紧去寻陈大人,将殿下要人的旨意告知于他就是!快去!”
车夫听到谷大用的厉喝,刚刚将凳子拿下的他,动作顿时就是一滞,接着回过神来的他,一脸不解的朝着车厢看了一眼之后,当即转身,快速朝着小巷之中分奔而去,一边奔跑还一边呼喊道:
“陈大人可在?陈大人可在?”
车厢之中。
谷大用揉搓了半天之后,发麻的膝盖终于开始有了知觉。
听着外面没有丝毫动静的他,慢慢走到了车门的旁边,推开车门就直接跳了下去。
落地的那一瞬间,感受到屁股和膝盖传来疼痛的谷大用,顿时一阵呲牙咧嘴,好在马车四周并没有他人,谷大用的异状自是也无人看见。
站在原地稍稍恢复了片刻之后,谷大用绕行到马车的一旁,朝着一旁人影绰绰的小巷望去,驻足站在原地的他,怕这车夫传话传不明白,稍稍想了一下,还是慢慢的朝着小巷之中行去。
前方的一处院落之中。
陈远正在带着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挨家挨户的辨认。
之前从谷大用离开之后,陈远也并未耽搁,事急从速,他直接就带人开始清点盘查起来。
可是哪想到,这边他才刚刚开始,那边就有一个车夫赶了过来,说太子殿下命将石报奇送至他的府邸之中。
听闻到这个车夫所言,陈远顿时面带不解之色,当听闻到负责此次传旨的人是谷大用,并且其就在小巷外面之后。
疑惑不解的陈远,一边招呼手下将石报奇带过来的同时,一边起身朝着院落外面走去,刚刚走出院门的他,就看到了正慢慢朝着这边走来的谷大用。
陈远见状,顿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没用几息的功夫,走到谷大用身前的他,对着谷大用拱手示意之后,开口问询道:
“谷公公,方才本官听闻,说是皇上要见一见这个石报奇?”
谷大用听闻此言,点了点头后,开口答道:
“确实是如此,要不然咱家也不会这般急急寻到了此处,方才咱家回到府邸之后,告知府邸加强戒备的同时,又向太子殿下奏报了这些事情。
可是谁曾想到,太子殿下在听闻到石报奇的这个名字之后,居然冒出了想要见一见他的念头,所以,咱家这就又急急赶了回来。”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车夫的发现
陈远听闻此言。
到是未言其他。
回身看了一眼,见到手下兵丁,已经将石报奇朝着这边送来后。
收回目光的他,对着谷大用开口说道:
“本官马上就差人将其送去,但是石报奇这边一走的话,清查也就得暂且停滞,要不然本官和你同去,待殿下见过之后,本官好直接将其带回来,继续搜查那剩余的贼子奸人。”
谷大用听闻此言,稍稍沉吟了几息之后,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不过他在点头之后,忽的想起之前太子殿下所问询的那个问题,眺目看到石报奇朝着这边走来后,转头对着陈远问询道:
“那个叫什么阿隆古的,是不是也在这里?”
“在!”
陈远在谷大用话音刚落之后,就直接出声回答。
谷大用听闻到这般答复,又朝着石报奇望了一眼,转头对着陈远说道:
“咱家还有一个问题要问询那阿隆古一下,要不陈大人你先派人将这石报奇送去?”
陈远听闻此言,点了点头,对着一旁的兵丁就开始吩咐了起来。
而谷大用也起身朝着方才石报奇所出来的那个院落行去,期间路过石报奇的时候,谷大用还特意朝着对方打量了一眼,好奇对方到底是有何特殊,居然能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
可是谷大用这般打量的眼神,落在石报奇的眼中之后,却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意味,身体猛然一紧的同时,向前行进的步伐,也下意识的加快了许多。
现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早点离开这个变态所在的地方就是。
和这石报奇有相同念头的,还有一旁的陈远,此刻陈远在见到谷大用的举动之后,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脑海之中更是瞬间又浮现起了当初在府衙之中所发生的那一幕。
小巷并不幽长,没用多少时间,谷大用就寻到了那阿隆古的所在。
当阿隆古看到谷大用出现在他的面前之时,瞳孔也是猛然一缩,眉宇之间更是露出惊惧的神色。
就在其颤颤惊惊,下意识朝后退去的时候,一旁的兵丁却将其按在了当场。
接着走到近前的谷大用,更是冷颜冷语,对着阿隆古厉声质问道:
“咱家问你一件事情,你要如实快速的回答咱家,一旦稍有耽搁或者犹豫,让咱家感觉你有隐瞒事实可能的话,定要让你尝尝那锹把的滋味!”
阿隆古一脸胆怯的看向谷大用,在听闻到锹把两字之后,神情顿时变得惊恐起来,慌不迭的点头答应不说,更是信誓旦旦的对着谷大用保证道:
“大人您放心就是,小的已经说了这么多了,也不在乎再多说一些,只是祈求大人到最后能给小的一个痛快,让小的别死的那般痛苦就是。”
谷大用听闻到阿隆古所言之后,冷笑了一声的他,直接答道:
“放心,只要你实话实说,踏实办事,且不言留下你性命一事,但是让你死的痛快,绝对是轻而易举之事!”
阿隆古面上一喜,深吸一口气的他,更是对着谷大用说道:
“大人,您问吧!”
谷大用盯着对面的阿隆古,继续出言提醒道:
“咱家问题很多,时间很珍贵,所以你要快速回答,别让咱家看到你犹豫撒谎的模样!”
“嗯!”
阿隆古点了点头,刚要说些保证话语的他,话语还不待出口,对面的谷大用已经开口问询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嗯?”
阿隆古听闻到谷大用这般问询,满面诧异,一脸不解。
就在他反应过来,刚要开口回答之际,对面的谷大用,直接一个重重的巴掌扇了过来。
啪!
突然的巴掌,顿时将阿隆古扇的一懵。
就在他还没有弄明白,自己这一巴掌是因为何故的时候,耳旁就又传来了谷大用那冷冽的话语声。
“这只是第一次,下一次若是还这么慢的话,落在你身上的,就不是咱家的巴掌了。”
听到这般话语的阿隆古,转过头的同时,开始注意到,谷大用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刀鞘,而且他的目光,更是朝着自己的腰带那里望去。
见到这一幕的阿隆古,满面惶恐的同时,更是瞪大眼睛,全神贯注,不敢再有丝毫的懈怠。
“你们统领叫什么名字?”
“石报奇!”
“你们此次进入大明有多少人?”
“十三个!”
“你叫什么名字?”
“阿隆古!”
“你有几个孩子?”
“两个!”
“你们统领有几个孩子?”
“他没有孩子!”
“石报奇的大儿子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孩子!”
……
谷大用快言快语,来回试探了几次之后。
累的口干舌燥的他,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看着对面同样在干咽唾沫的阿隆古,谷大用冷笑一声,根本就未过多理会,转身就朝着院外走去。
陈远在安排完兵丁之后,好奇谷大用要问询阿隆古何事的他,并没有跟着那些兵丁离去。
当他返回到院落门口之后,入目所见就是谷大用审问阿隆古的那一幕,见到双方快言快语的他,满面好奇之色过后,瞬间就变成了震惊的模样。
看向谷大用的眼神除了充满震惊之外,更是流露出浓浓的敬意。
待到谷大用走到他的身旁后,陈远更是对着谷大用深深一揖,一脸敬佩的开口说道:
“谷公公的审讯之法,实在是快速而有效,本官深感佩服,佩服!”
谷大用听闻到陈远的话语之后,顿时反应过来,他应该是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谷大用在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后,回答道:
“敬佩什么,咱家这也是现学现卖,跟着殿下学来的。”
“殿下!”
陈远一脸疑惑,惊呼出声,在陈远的眼中,太子殿下应该是接触不到这类事情才是。
谷大用见到陈远那般疑惑的神情,眼下着急返回府邸向太子殿下奏报的他,自是没有心情在这里过多解释此事,点了点头之后,就快步朝着院外走去。
没消片刻。
谷大用就登上了马车,就在他想要吩咐车夫关闭车门的时候,忽的听见旁边传来了一声呼喝。
“慢着!”
伴随着话音,陈远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车门的前面,接着拱手对着谷大用出言问询道:
“谷公公,可否捎本官一程?”
谷大用听闻此言,眉头顿时一皱,有心想要拒绝的他,可是在纠结了几息之后,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而车下面的陈远见状,自是欣喜异常,原本他是可以骑马前去府邸的,可正是因为谷大用方才所言那句跟殿下学来的,勾起了陈远的好奇心,有心想深入了解一下这般审讯方法的他,自是不愿意放弃这般和谷大用独处的机会。
所以方才放弃了骏马,跑到谷大用这边,厚着脸皮来蹭车了。
马车之上。
车夫见到陈远也已进入之后,将车门关闭的他,收起地上用于下车的板凳,接着跳上马车,一扬马鞭,高喝一声:
“驾!”
伴随着车夫的动作。
马车顿时就仿若离弦的箭一般,快速的疾驰出去。
车厢之中的谷大用,因为有陈远在场的缘故,自是不能再像来时那般,撅着屁股趴在车厢之中。
所以在这马车飞奔伊始,谷大用神情色变的同时,更是双手下意识的顶起了身体,让屁股离开软垫一段距离不说,更是下意识的想要出言呼喝车夫,叫其减缓速度。
可是一想到这里距离府邸的距离,真若慢慢行去的话,估计等到石报奇都从府邸离开了,自己这边也未必能赶到,事后就算自己赶到了,那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的谷大用,满面不悦的朝着陈远看了一眼之后,双手更是用力强撑起来。
坐于其对面的陈远,原本刚要开口向谷大用问询方才的事情,可是哪想到话语还不待出口,就看到对面的谷大用神情一变,望向自己的目光,竟然隐隐有种不悦的意味。
不明自己是在何处做错的陈远,内心苦思冥想的同时,将欲出口的问询,一时之间也憋回到了腹中。
而且陈远还惊奇的发现,对面谷大用的神情,还在随着马车的行进,而不断的变化着,不时就要呲牙咧嘴一次的谷大用,更是让坐在对面的陈远有些目瞪口呆瞠目结舌起来。
他想不明白,仅仅只是坐个马车而已,需要这么多的情绪配合吗?
就这般连续出现了几次之后,陈远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出言对着谷大用问询道:
“谷公公,您没事吧?”
谷大用听闻此言,正欲说话的他,忽的一个颠簸,手臂的力道一松,他那屁股顿时就跌坐到了软垫之上,感觉到屁股一疼的他,顿时又是呲牙咧嘴一番。
如此这般一来,坐于对面的陈远,心中越发的有些慌乱起来,稍稍往后靠了靠的他,看着谷大用这仿若癫痫发作一般的模样,眉宇之间更是遍布堤防之色。
至于之前还想问询谷大用审讯一事的念头,更是在见到谷大用这般模样之后,瞬间消失皆无。
现在的他,只希望这马车能跑得快些,好早早到达太子殿下府邸之中,让他早早逃离掉这个苦海。
想到这里的陈远,干脆直接对着马车外面呼喝道:
“赶快点!”
“得嘞!”
车厢之外的车夫,在听到马车之中传来的呼喝之后,高声应答的同时,更是一扬马鞭,顿时几道鞭响之后,这马车向前奔驰的速度,开始变得越发迅速起来。
不过如此一来,车厢之中的谷大用,神情开始变得越发精彩起来。
起初还能坚持用手撑着身体的他,到了最后发现撑于不撑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之后。
干脆直接放飞自我,坐于软垫之上的他,感受着车厢颠簸所带来的痛苦,不断呲牙咧嘴的同时,更是一脸恨意的朝着对面的陈远望去。
而对面的陈远,在见到谷大用的这幅神情之后,越发后悔坐上这辆马车的他,更是期盼着能早点结束着难熬的时光,所以最后诸般念头,全部化作了他对于外面车夫的催促和呼喝。
“快点!”
……
“再快点!”
……
“要多快有多快!”
马车一路疾驰,车夫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至于谷大用,早就已经放弃了抵抗,紧紧盯着对面陈远的他,更是将此事牢牢记在了心中,准备等到哪日,非等将眼前他所承受的这一切,如数报于陈远身上。
时间流逝,道路也终有尽头。
在这名车夫的纵马扬鞭之下。
仅仅只用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
这辆马车就完成了南北贯穿整个天津卫城的壮举。
甚至就连车夫,光是挥舞马鞭呼喝马匹,额头上都开始有汗珠显现出来。
在将马车停在府邸门前之后,刚刚才将凳子摆放好的他,还不待出言请示打开车门。
眼前紧闭的车门,就被人从里面猛的推开,接着陈远更是一个箭步飞跃了下来。
差点被撞到的车夫,靠着一个灵巧的闪身,方才躲过了陈远的碰撞,接着稍稍呼出一口浊气的他,目光又继而朝着车厢之中的谷大用望去。
车厢之中。
此刻的谷大用满面煞白。
额头之上更是有斗大的汗珠冒出。
这般狼狈虚弱无比的模样,再加上方才陈远陈大人那慌忙跳车的情景。
不知为何,车夫的心中,隐隐产生出了一种疑惑的感觉,就当他傻傻站立原地,思索方才在这车厢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
脑海之中忽的想起了,之前他在赶车途中所听到的那些话语。
“赶快点!”
“快点!”
“再快点!”
“要多快有多快!”
车夫记得,当初自己在听到第一句‘赶快点’的时候,还曾出言回答过。
但是后面几句,自己在听闻之后,就是直接用行动表示了,根本就未再答应。
之前的话语,再结合眼前的这般场景,连带着之前他听闻到谷公公所用到的审讯方法。
猛然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的车夫,瞪大眼睛的同时,更是一脸惊骇的朝着谷大用望了过去。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悲呛的谷大用
对于这些公公的特殊生活。
街头巷尾之间早就有所传闻。
车夫之前虽然听说过,但是却一直未太过在意。
毕竟那是真正深宫内院才会发生的事情,车夫认为那是距离自己极远的存在。
可是今日在见到这般怪异的情景,再加上之前所听到的种种闲言碎语之后,车夫忽然发现。
原来自己认为极远的存在,其实一直就存在于他的身边,而且更让车夫震惊不已的是,眼前这谷公公的猖狂程度,要远比寻常公公大上许多。
不知道谷公公的爱好是哪般的车夫,想起之前陈远慌忙逃离模样的他,身体顿时一紧的同时,更是下意识的想要朝着一旁躲去,可是哪想到还不待挪动几步,耳旁就传来了谷大用的呼喝声:
“干什么去!还不快点过来搀扶咱家一下!”
谷大用厉声呼喝,脸色煞白呲牙咧嘴的他,看到车夫这般没有眼力界的模样,更是眉头一皱,心中暗暗升起了换掉这个车夫的念头。
正在朝后面慢慢退去的车夫,听到谷大用呼喝的他,顿时神情一苦,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沫后,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之余,更是一脸惊恐的朝着谷大用望了过去。
就当他正在心里抗拒不已,不想上前的时候,忽的看到谷大用那横目厉目一脸凶戾的神情,见到谷大用这般模样的他,原本惶恐的心情,瞬间被惊惧所替代。
满面惧怕的他,一边快速喘息,更是一边小心翼翼的朝着谷大用的方向伸出手去,口中更是轻声说道:
“谷公公,您慢点。”
谷大用满面不悦的看向这名车夫,可是屁股传来的疼痛,让他已经难以自己独自走下马车,至于那没义气的陈远,更是被他暗暗记在了心中的小本本上面。
谷大用一边在心中暗暗咒骂着,一边伸手搭在了车夫的胳膊上,双方肢体接触的一刹那,谷大用猛的感觉,车夫的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
有些不明缘由的谷大用,一脸疑惑朝着对方望去,当他看到对方那一脸惊惧的模样后,有些不明所以的谷大用,更是一边皱眉一边对车夫说道:
“用点力气,咱家行动不方便。”
“卑职遵命!”
车夫心中有苦说不出,但是在听到谷大用的话语之后,却又不得不立刻点头应允。
要知道方才谷大用手掌触摸到他胳膊的那一瞬间,车夫感觉自己死的心都已经有了,且不言那支手之前干了什么,就说这谷大用突然触摸他的举动,就让车夫心底生寒的同时,更是忍不住越发反感起来。
可是纵使这般,车夫也不敢抗拒谷大用的命令,因为他知晓,和身体上的不适相比,得罪了谷大用,或者说是没了这差事,会让他的生活,过的更加艰难。
就在车夫强忍着心中反感,搀扶着谷大用下车的同时,车夫还惊恐的发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的缘故,这一回的谷大用,整个身体都快要贴上了他一般,那般硕大肥胖的身体,几乎全部靠车夫才能支撑。
感受到这般的车夫,心中越发的欲哭无泪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强撑着谷大用从车上下来后,原本那重若泰山一般的压力,终于开始慢慢消散。
谷大用双脚落地的同时,也渐渐松开了抓住车夫的动作,屁股上传来阵阵疼痛的他,强忍着痛楚的同时,更是伸手搀扶住一旁的马车,在稍稍喘息了片刻之后,方才恢复过来。
感觉屁股之上疼痛稍减的谷大用,抬头茫然四顾的同时,更是伸手对着已经躲到一旁的车夫招了招手,接着说道:
“来!扶咱家进院!”
车夫刚刚退后了几步,正在心中庆幸躲过一劫的他,哪想到还不待高兴几息的时间,耳旁就传来了谷大用这番话语,神情顿时开始变得苦涩的他,顿时一脸不情愿的慢步朝着谷大用的身边行去。
而扶着马车站立的谷大用,自是也注意到了车夫这般不悦的神情,眉头微皱的同时,更是冷声喝道:
“怎么?服侍咱家你不乐意是不?”
车夫闻听此言,顿时心中一悸,脸上不情愿的神情瞬消不说,更是一脸惊慌神色,慌措的开口解释道:
“谷公公,您误会了,小的并非是不情愿,只是这马车停在府门前,小的担心有人斥责小的,所以方才小的是在考虑,可否先将马车挪走,然后再搀扶公公您进府。”
谷大用听闻到车夫这般解释,心中的不悦稍消的同时,更是皱眉对着车夫说道:
“咱家在此,谁又敢多言,扶着咱家到了府门那里,叫那边的守卫帮着拴下就是。”
车夫心中发苦,但在面上却又不得不对谷大用感激不已,接着快步上前,搀扶着谷大用,朝着府门行去。
两人一瘸一拐,没消片刻走到了府门口之后,谷大用对着守卫一番吩咐,临走之时,忽的想起一事,对着门口的守卫问询道:
“陈远大人是否进去了?”
“禀告谷公公,他方才跳下马车之后,就先行赶了进去。”
谷大用听闻此言,神情一寒的同时,接着对着守卫问询道:
“那人犯送进去多长时间了?”
“人犯?没有人犯啊?”
正欲朝着府中前行的谷大用,听闻此言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停下脚步的他,更是一脸惊诧的的看向旁边答话的守卫,继续追问道:
“方才没有天津卫的兵丁送人犯过来吗?”
“没有啊!”
得到确认的谷大用,神情在震惊过后,顿时变得焦急万分起来,接着在深吸一口气之后,又快步朝着府门外面行去,探头朝着他们之前的来路方向望去。
而在谷大用朝着府门行去的同时,之前抢先进入院落之中的陈远,也快步朝着府门这边跑了过来。
之前陈远在仓皇逃离了和谷大用共处的车厢后,误以为那些押送石报奇的兵丁已经提前赶到,下车之后就立刻朝着院落之中奔去。
可是直到他跑到厅堂门前,也没有看到自己手下的踪影,到了这般时候,陈远方才反应过来,拉过一旁的一个守卫,出言问询了一下,得知人犯还没被带来的他,又赶紧朝着大门的方向折返回来。
结果快要临近大门之时,就远远看到谷大用,正在那车夫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向前行进着。
见到谷大用这一幕的他,瞬间想了起来,谷大用的屁股上面,貌似是有伤在身。
一想到此处的陈远,顿时后悔万分起来,要知道当初坐在车厢之中的他,因为上车之后,车夫根本就未减速,再加上对面谷大用不断呲牙咧嘴的缘故。
一时被吓到的陈远,直接就将谷大用屁股有伤的这件事情忘置在了脑后。
现在后知后觉的陈远,在心里更是恨死了那个赶车的车夫,要知道但凡他起步的时候稍微慢上一些,事情也不会弄成现在这般模样。
所以陈远在见到谷大用的身影之后,脚步稍稍一慢的他,接着就更加快速的朝着谷大用奔去。
到了近前的他,更是直接将谷大用的另一支胳膊搭在自己肩上,面对着谷大用一脸冷漠加疑惑的神情,满面歉意的解释道:
“谷公公,实在对不住了,之前在那处院落之时,本官看你健步如飞,一时忘了您屁股有伤的事情,这才造成了路上的诸般误会,谷公公,实在对不住啊!”
谷大用听闻到陈远此言,一脸审视的看着陈远,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之中,分辨出他是否在说谎一般。
此刻的陈远本就是肺腑之言,所以对于谷大用的审视,除了报以歉意的神情之外,就是在旁讪笑不已。
而搀扶住谷大用另外一支胳膊的车夫,在听闻到陈远的话语之后,也瞬间反应过来,猛然瞪大眼睛的他,更是趁着谷大用在朝着陈远张望之际,偷摸摸的朝着谷大用的屁股张望了一眼。
因为之前本就是由他为谷大用赶车的缘故,所以对于谷大用屁股上面有伤的事情,他自是知之甚清,甚至就连车厢之中的那个软垫,都是他之前准备的。
此刻在反应过来之后,车夫瞬间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但是这般神情,很快就被疑惑所取代,要知道这般速度奔驰,今天可不是第一次啊,之前在赶去府衙,和前去寻找陈远陈大人的时候,他可几乎都是这般速度疾驰的,但那时候的谷公公,也没有像现在这般,连走路都困难啊?
难不成谷公公是在装伤?
想到这里的车夫,瞳孔猛然一所的同时,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小心谨慎起来。
细细思量了一番的他,感觉唯有这般解释才最为合理的他,心中更是开始暗暗思量,谷大用这般装伤的缘由是什么?
为了在太子殿下面前卖好?
带伤依然忙于各项差事?
想到这般解释的车夫,恍然大悟的同时,心中对于谷大用,开始变得越发佩服起来。
就在三人各怀心事,刚刚迈步走出府门的时候,在府邸所在街道的尽头,一阵马蹄狂奔的动静,也开始由远及近,慢慢传入到了耳中。
陈远看到远方奔驰过来的兵丁,再当他看到对面来人,正是自己派来押送石报奇的那支兵马后,目光更是在兵丁之中开始搜寻起来。
当他看到那个被放置在马背之上,正在随着骏马奔驰而上下颠簸的身影后,原本还有些担忧的神情,顿时一去不复返,微微不安的心情,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而和他相比,站于一旁的谷大用,此刻的神情则是明显要复杂丰富了许多。
靠被人搀扶才能站立的他,看着远处渐渐靠近的押送队伍,在刚刚吐出一口浊气之后,神情就瞬间开始变得苦涩起来。
要知道自己从到了府邸门前开始,又是下车又是进府,继而在得知了对方未到之后又折返了回来,这期间不知道耽搁了多少时间。
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之前那些押送石报奇的兵丁方才赶到,要是早知道对方是这般缓慢的话,自己之前那一路,还那般急迫干什么,若是当初稍稍慢上一些的话,自己还至于像现在这般模样吗?
想到这里的谷大用,神情越发悲呛的同时,屁股上的疼痛,也开始变得越发剧烈起来。
不过纵使这般,看着远处骑兵已经渐渐临近的谷大用,慢慢将搭在陈远和车夫身上的胳膊收了回来,轻咳了一声的他,看着身旁两人那疑惑的神情,谷大用轻轻的说道:
“莫要让那女真余孽看轻了咱家!”
谷大用此言一出,陈远在稍稍疑惑之后,顿时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要知道这谷大用本来就是审问石报奇的主力,谷大用此举,到是也无可厚非。
可是一旁车夫则不然,在看到谷大用的这般动作之后,神情在诧异之后,瞬间变得明了起来,只不过和陈远不同的是,他是在心中肯定了谷大用装伤的想法而已。
……
府邸外面。
骏马奔驰。
估计是因为那些骑兵也注意到了陈远和谷大用的身影,稍稍加快速度的众人,根本没用几息的时间,就奔驰到了府邸的面前,继而一个个兵丁开始翻身下马,押送着石报奇朝着府邸的大门前面走来。
一众兵丁到了陈远和谷大用的面前,齐齐行礼之后,接着就跟在谷大用和陈远两人的身后,朝着府邸的内部行去。
被众人押送的石报奇,因为眼罩刚刚摘掉的缘故,在见到这些兵丁将自己押送到这么一处所在之后,满面好奇的同时,目光更是不断的朝着左右望去,以期能早点知道,自己这究竟是到了何方所在。
可是身旁的众人,自是没有心情去为他解答此事,而他因为嘴巴被堵住的缘故,想要开口问询,自然也绝无可能。
一想人就这般穿门过廊,终于众人在一处院落的门口停了下来,行于最前的谷大用和陈远,对着众兵丁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之后,就大步朝着院落之中的房间行去。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谁这么能耐
厅堂之中。
谷大用在轻声敲门过后。
听到屋中传来许可的动静。
谷大用方才推开房门,和陈远一起快步走了进来。
进入厅堂之中的二人,一番君臣之礼,自是必不可少。
朱厚照命两人起身之后,直接就对着谷大用开口问询道:
“那石报奇可曾带来了?”
谷大用听到问询,赶紧躬身拱手奏报道:
“禀告殿下,那石报奇已经被带过来了,如今正在门外被一群兵丁押解着。”
朱厚照听闻此言,点了点头的他,微微皱眉之后,直接站起身形,朗声说道:
“走,去看看去,本宫到是想见见,这个石报奇是什么模样!”
房间之中的一众奴婢,听到朱厚照的这句话语之后,顿时开始忙碌起来,有帮着准备披风的,还有去拿手炉的,仅仅只是几息的功夫,一众奴婢就将诸般物件准备齐全。
而站立于朱厚照对面的谷大用,想起一事的他,更是继续奏言道:
“启禀殿下,奴婢方才审问了这石报奇的一名手下,从他口中得知,石报奇目前不仅尚无子嗣,甚至就连婚配也无?”
“当真?”
朱厚照闻听此言,顿时面上一喜。
要知道这石报奇没有婚配生子的话,那岂不是说后续的福满、觉昌安等人,尽皆不会出现,至于那个什么努尔哈赤,那就更是等同于妄想。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心中稍稍一松的同时,却并未因此,就放松对北方的警惕之心。
要知道现在鞑靼傲立北方,女真在随后的百十年间也将崛起,且不言自己所作出的诸般改变,但是这历史进程,本来就是谁行谁上的过程。
中原土地只有那般大小的地方,中原之中,英豪不断崛起泯灭,在这中原之外,还有一群蛮夷宵小虎视眈眈。
近处有那些与大明毗邻的鞑靼女真之辈,而远在海外,尚有一些贼子野心之辈,对于大明垂涎三尺,所以这般危机四伏的情形,根本就不容得朱厚照有丝毫的松懈。
此次在将高丽诸部收拢之后,倭国和女真这边,也该顺道清理一番了。
胡思乱想了一番的朱厚照,在回过神来之后,看着周边已经尽皆准备妥当的一众奴婢,伸手接过手炉的同时,身旁的奴婢,也赶紧将披风披在了朱厚照的身上,接着朱厚照就抬脚朝着厅堂外面行去。
厅堂之外。
院落之中。
已知死罪难逃的石报奇,心中到是也没有那般患得患失惊惧不已。
现在的他,唯一的诉求就是能死得痛快一些,千万不要落入到那个胖变态的手中。
石报奇不想自己英雄一世,到了最后,却被人像一个贱婢一般,随意的凌辱处置。
也正是因为抱着乖乖配合的念头,所以石报奇到了这处院落之中后,到是自然了许多。
谷大用和陈远所进去的那处厅堂,石报奇就站在他们的身后,对方进去的时候,他自是看的清楚。
猜测他们这定是去拜见大人物之后,石报奇的心中不免也有些好奇起来,好奇这接下来出现的大人物,会如何处置自己。
就当石报奇胡思乱想的时候。
两人才刚刚进去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接着一个眉清目秀公子哥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石报奇的眼前。
看到对方这般模样的石报奇,刚刚感觉对方有点熟悉的他,再联想到自己在进入府门之时的那惊鸿一瞥,石报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原本还一脸无所畏惧的他,在想起了对方的身份后,眼眶瞬间就开始发红起来,接着更是直接就朝着朱厚照冲了过去。
可是石报奇方才刚刚有所动作,在其身后的兵丁,就直接将其拉了回来,接着除了那两个押着石报奇的兵丁外,其他兵丁更是齐齐跪地,口中更是高呼道:
“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厚照的目光根本就未在众兵丁身上停留,一直饶有趣味望向石报奇的他,在轻轻说了一声‘平身’之后,看着石报奇那眼眶通红一脸愤怒模样,疑惑的问询道:
“你认识本宫?”
石报奇咬牙切齿,目眦尽裂的他,因为口中塞着布团的缘故,更是‘呜呜呜’的朝着朱厚照嘶吼着。
朱厚照看到石报奇这般模样,神情越发的疑惑起来,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谷大用,开口问询道:
“你之前说这石报奇,是他们这伙人的统领?”
谷大用点了点头,赶紧上前躬身答道:
“禀告殿下,正是如此,奴婢之前审问的时候,那阿隆古和他自己都承认,他就是建州女真的当代统领。”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的确认,神情越发的不可置信起来,要知道在他的印象之中,这石报奇怎么说也是带领建州女真,休养生息慢慢恢复元气的统领,按理说不应该这般冲动莽撞才是。
若说之前朱厚照对于他们的目标是自己还有些怀疑的话,那眼下在看到石报奇的这般反应之后,朱厚照的心中顿时再无丝毫怀疑。
毕竟石报奇的这般态度,已经足够可以说明一切,不过让朱厚照疑惑不已的是,这一切的缘由到底是为何啊,对方无缘无故率领着这十多个女真族人跑到天津卫招惹自己干什么。
难不成他还以为他那十多个族人都是天兵天将不成。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对着一旁的谷大用开口问询道:
“他们来天津卫行刺本宫的缘由可曾问询?”
谷大用闻听此言,神情顿时就是一滞,一直以为对方是因为成化年间旧事前来报仇的谷大用,在听到朱厚照的问询之后,轻声试探着说道:
“禀告殿下,奴婢之前并没有问询,不过在奴婢想来,这些女真余孽,应该是因为成化年间的旧事,故而报仇泄愤来了吧。”
朱厚照听闻此言,摇了摇头后,盯着前面的石报奇,对着谷大用轻声说道。
“那你又怎么确定,是不是这石报奇所言的那伙明人,许以重利,将他们从关外招揽过来的呢?”
谷大用和陈远听闻此言,神情顿时大惊,满面惊惧的两人,更是一脸震惊的朝着朱厚照望去。
听闻到朱厚照这般言语的两人,方才想到了一种更为可怕的可能。
谁又能保证,此刻被他们捉获的女真余孽,会不会只是被那股未见踪影之人所招揽而来的打手呢?
想到这里的谷大用和陈远两人,神情齐齐变色不说,就这般呆滞了片刻之后,谷大用更是主动上前,对着朱厚照躬身行了一礼之后,开口问询道:
“殿下,让奴婢前去审问一番,看能否从这石报奇的口中,获知到其间内情。”
朱厚照听闻谷大用的话语,抚摸着手炉的他,稍稍沉吟了几息之后,缓缓答道:
“去试试吧,若是不行的话,再慢慢审问就是,但是一定要弄清楚,他们出现在此地的缘由,到底是为了什么!”
“奴婢遵命!”
谷大用躬身接旨,接着转身就朝着石报奇走去。
到了石报奇面前的他,从一旁的兵丁手中拿过一把雁翎刀,直接上前扯掉了石报奇口中的布团,接着还不待谷大用开口问询。
突然能开口说话的石报奇,就冲着站立在对面的朱厚照厉声咆哮道:
“朱厚照,你杀我族人,灭我全族,老子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那些冤死的族人,也会日日夜夜化作厉鬼,纠缠在你的左右!”
谷大用听闻到石报奇的叫嚣,神情变得凶戾之余,更是下意识的就想将手中的布团重新塞回到石报奇口中。
可是谷大用的手腕方才刚刚举起,就听见耳旁传来了朱厚照的呼喝声:
“且慢!”
谷大用的动作顿时一滞,一脸狐疑转过头的他,看到太子殿下确实是在冲着自己呼喝后,赶紧停下手中动作,继而转头朝着朱厚照望去,等待着他的后续旨意。
谷大用虽然不在有所动作了。
但是站立在其面前的石报奇,口中的厉啸和怒喝,却是根本没有停止。
此刻的石报奇,在见到朱厚照出现之后,就仿若疯了一般,对着朱厚照不停的怒吼咆哮着。
“吾等族人躲在深山野林之中,这么些年,从未再越边关一步,你为什么要斩尽杀绝,一族之人啊!一族之人啊!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就看不到那些冤魂吗?”
“我只恨,恨我未能替那些冤死的族人报仇,恨我当初安排的不够谨慎,哪怕是将哨兵再往外放放的话,当初的惨状也不会发生!”
“朱厚照,有种你就杀了我,十八年后,等到老子投胎,定要取你的狗命!”
“朱厚照,老子和你永世不休!朱厚照,老子……”
……
朱厚照静静站立在石报奇的对面不远处,听闻到石报奇口中的一声声怒骂和咆哮,眉宇之间的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疑惑起来。
就这般听着对面石报奇骂了自己许久之后,朱厚照方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对着一旁的陈远出声问询道:
“陈远,你有没有发现,听着石报奇的话语,似乎是本宫差人,将他的族人全部屠戮一空一般。”
陈远听闻此言,满面谨慎,偷瞄了朱厚照一眼的他,见到其脸上只有疑惑,却没有动怒的神情后,于是轻声答道:
“按着他那般话语来判断的话,好像确实是如此。”
说完这句话的陈远,更是一脸不确定的朝着朱厚照望去,轻声问询道:
“莫非殿下之前已经派人出兵关外,深入北方,前去清剿女真族人?”
朱厚照闻听此言,顿时就是嗤笑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的陈远,答道:
“怎么可能,眼下正是寒冬时节,那女真族人往深山里面一猫的话,本宫的兵丁去哪里寻找他们,就算本宫真若动了清剿他们的心思,也要等到春暖花开,万物都化冻的时候。
这般时节闯到深山野林之中,吃的没有,补给又难供,这不是自讨没趣呢嘛!”
陈远听闻此言,也是暗暗点头,对于朱厚照所言,心中更是认可无比。
可是这般一来,眼前这事情就更让朱厚照和陈远疑惑起来,既然朱厚照没有派兵出关清剿,那这石报奇的族人,又是被谁所灭的呢?
而且在这般时节,还能将处于深山之中的女真部落屠戮一空,这般战力,就是朱厚照也不得不用心对待起来。
想到此处的朱厚照,直接对着面前还在嘶吼怒骂的石报奇高声呼喝道:
“骂够了吗?本宫虽然很想很想很想将汝等全部灭族,斩草除根,但是对于你方才所言,本宫却不背无妄之黑锅。
本宫明告诉你,在这之前,本宫从来就没有派遣兵丁出关,前去关外清剿汝等女真一部,所以你这灭族之言,又从何说起?”
朱厚照话语出口。
站立对面叫骂的石报奇,顿时话语就是一滞。
原本目眦尽裂,愤怒异常的他,在听闻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一时之间竟然露出了迷惘的神色。
朱厚照见到石报奇这般神情变化,顿时心中越发的肯定起来,在这关外,确实是隐藏着一支军伍,居然强悍到能在这般时节将女真族人屠戮一空。
想到这般可能的朱厚照,神情变得凝重之余,心中更是做好了打算,接下来一定要将此消息送回京师,让弘治皇上速速派人出关,打探关外的诸般详情。
要知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在大明的关外,突然出现了这么一支强敌,大明境内对此却根本一无所知,此次要不是这石报奇等人入关行刺被发现,那这件事情还不知道要隐藏到什么时候,
所以意识到这件问题严重性的朱厚照,神情严峻的同时,更是冲着对面的石报奇套话道:
“你还记不记得那些人的大概装束,还有他们的人数及兵器等等情况,若是你还记得的话,不妨说出来,让本宫帮你分析一下,看看到底是何人这般能耐,居然做了本宫想做却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怎能没有问题呢
石报奇一脸迷惘。
在听闻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
更是开始陷入到了迷茫当中。
一时之间真以为自己之前误会了朱厚照。
可是在静静思索了片刻之后,石报奇忽的恍然大悟起来。
一双厉目瞪着朱厚照,顿时就像疯了一般,朝着朱厚照迎面撞去。
可是朱厚照又怎么可能让他如愿,稍稍后退之后,一旁的兵丁就已经将胡乱挣扎的石报奇按在了原地。
而向前冲撞不行的石报奇,更是仿若泼妇一般,咳了一口浓痰之后,就要朝着朱厚照唾去,朱厚照看到他的动作,一边后退,更是一边将谷大用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原本站立在旁的谷大用,突然被太子殿下採过来充当盾牌,神情一晃的同时,也注意到石报奇动作的他,下意识的就是伸手一耳光扇了过去。
狠重的耳光,顿时一下子扇在了石报奇的脸颊上,原本想要唾朱厚照的动作,更是因为这突然的力道,而转到了他处,谷大用见到这般情况,神情变得凶厉的他,更是戾声喝道:
“石报奇,不要给脸不要脸,信不信咱家在这里给你趴了裤子!”
嘶!
谷大用脱口而出的话语。
顿时让现场的众人陷入到了沉寂当中。
期间一些知晓谷大用是如何审问这石报奇的人还好,毕竟之前已经见识过谷大用的行事方式。
可是此言对于那些不明情况之人,却无异于惊天霹雳,就连原本一直担心关外隐藏着强军的朱厚照,都瞬间被谷大用的这番话语吸引。
尤其是当他看到对面一脸羞愤,终于消停下来的石报奇后,心中的好奇更是忍耐不住,怀疑审视的目光,不断在石报奇和谷大用的身上来回乱窜着。
而这边挡在朱厚照身前的谷大用,对于身后的异状自是丝毫没有察觉,在看到对面石报奇开始变得老实之后,谷大用就继续苦口婆心的劝慰道:
“石报奇,太子殿下问你事情,你就别找那么多的不自在,乖乖回答就是,难不成还非得吃点苦头之后,你方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
若是到了那般地界的话,你受的那些皮肉之苦还有何意义,还是说,你是真的想尝试一下锹把的感觉?”
谷大用出言劝慰,站立对面的石报奇,在听到谷大用的话语之后,神情在愤怒癫狂之余,一种悲愤的情绪,更是在其脸上开始浮现起来。
站立在谷大用身后的朱厚照,听闻到谷大用的这番言辞之后,神情顿时变得越发好奇。
满面疑惑的他,更是忍不住转头朝着身旁的陈远望去,见到他也是在那里一脸苦笑,神情满面莫名的时候,朱厚照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直接对着站立在其身旁的陈远轻声问询道:
“陈远,怎么回事?”
陈远听到朱厚照的问询,瞬间明白朱厚照所言是为何意,眉宇之间露出一丝尴尬神情之后,目光更是下意识的朝着谷大用望去,看那模样似乎言语之间还有一些忌讳一般。
朱厚照看到陈远这般模样,神情开始变得越发好奇起来,出言对着陈远催促道:
“本宫问你话呢,快说!”
此刻站立在朱厚照身前的谷大用,听闻到身后传来的话语,有些不明所以的他,转头朝着身后的的朱厚照和陈远望了一眼,尤其是当他看到陈远那一脸莫名的神情之后,心中更是万分不解。
不明白朱厚照在问询陈远什么的他,干脆也懒得再去趟这浑水,直接走到石报奇的近前,瞪着他厉声喝道:
“殿下刚才问你的话你忘了吗?答还是不答,再不回答的话,咱家可就想办法让你开口了,不过到时候出来的是什么动静,那咱家可就说不好了!”
站立在后面的陈远,见到谷大用开始上前逼问石报奇后,一脸纠结的他,看着朱厚照那探寻的目光,想了想之后,还是开口轻声奏报道:
“启禀殿下,微臣之前将这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捉获之后,诸般刑具已经全部用遍,但是这两人口舌之硬,真乃微臣平生罕见,所以万般无奈之下。
微臣忽的想起,这东厂在审讯方面,乃是天下一绝,可是天津卫却不比京师,纵使有东厂之人在此落脚,但是其行踪也非吾等可以获知。
故而微臣想到了谷公公,在打探到他的踪迹之后,前去找他帮忙联络东厂之人。
可是谁曾想谷公公在听闻到,这两名女真余孽意图对皇上不轨之后,直接亲自出马,到了微臣的刑讯之地后,石报奇和阿隆古两人辱骂谷公公的残缺之身,也正因为此举,方才惹怒了谷公公,他……”
陈远说到这里,下意识的朝着一旁的谷大用瞄了一眼,见到他还在那冲着石报奇厉喝后,心中暗暗对谷大用说了一声对不起之后,对着一脸期待的朱厚照轻声讲述道:
“然后谷公公就让手下去准备了一些香油,接着更是拿起一支锹把,将那锹把涂满香油之后,就准备对着他们两人的……他们两人的……”
陈远说到这里,后续的话语也越发的说不出口起来,面露难色的他,更是呲牙咧嘴,仿若遇到了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朱厚照听到这里,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朝着谷大用看了一眼,接着收回目光之后,看着面前还结结巴巴的陈远,干脆也不待他说完,直接开口问询道:
“屁股是吧?你就告诉本宫,他成功没成功吧?”
陈远听闻到朱厚照的话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快速摇头答道:
“没有!绝对没有!
微臣当时就在旁边,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谷公公也只是因为他们出言侮辱,所以怒火攻心之下,想找些办法报复他们一下罢了。
结果谁曾想到,这办法居然还挺有效果,仅仅只是几下,就将微臣半天都未审问出来的事情,全部问了出来。”
朱厚照听闻到陈远的话语,露出一丝惋惜神色的他,抬头朝着对面的谷大用看了一眼,接着更是喃喃自语道:
“本宫就说嘛。这些人怎么可能一点问题没有呢!”
陈远站立一旁,听闻到朱厚照的这句话语之后,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眉宇之间露出一丝不解神色的他,想了片刻也没有想明白朱厚照方才这句话的意思。
而就在两人在这边轻声窃语的时候,站立在前面的谷大用,也正在冲着石报奇厉声嘶吼着。
此刻的石报奇,任由谷大用如何嘶吼怒喝,如何棍棒相加,这石报奇都不曾改变自己的想法,依旧满面恨意的朝着朱厚照凝视着。
就这般僵持了片刻之后,谷大用看着面前不发一言的石报奇,心头的怒火也渐渐开始控制不住,直接冲着一旁的兵丁厉声呼喝道:
“来人,给咱家拿锹把和香油过来!咱家叫你不开口,明告诉你,等你真正想要开口的时候,就什么都完了,香油和锹把,快点拿过来!”
石报奇正一脸恨意的朝着朱厚照张望着,忽听得耳旁传来厉喝的他,顿时神情就是一滞,接着一脸羞愤的朝着谷大用看了一眼,沙哑着嗓子厉声呼喝道:
“屠戮我们族人的,就是大明太子麾下的那支火器卫所!”
“不可能!”
石报奇话语方才出口,听闻到他这般答复的朱厚照,直接就一声高喝,打断了石报奇的话语不说,更是出言反驳道:
“那西苑千户所根本就没在关外,你们又怎么会相遇!”
石报奇听闻此言,神情在愕然之后,原本愤怒的情绪减消不说,眉宇之间更是开始充满了悲呛的情绪。
而刚刚说完这句话语的朱厚照,在稍稍疑惑过后,瞬间也想到了某种可能,望着对面的石报奇开口问询道:
“你们是不是跑到了高丽境内,继而碰到了本宫派去高丽的西苑千户所?”
朱厚照此言一出,对面石报奇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起来,一直以来,纵使他们在逃离的过程中,也听闻到了关于高丽的一些消息。
但是他们尽皆都在回避一个问题,所有人都隐隐感觉有那种可能,但是谁都未曾说出。
所有人都将他们族人惨遭屠戮的缘由,归结于大明视他们为蛮夷,不容他们苟存于世这个理由上面。
直到此刻朱厚照将这番话语说出,石报奇方才恍然大悟,族人的灭亡,除了大明本身对待他们的态度问题外,他又如何能脱得开关系。
当初要不是他下令越境,进入高丽境内寻找栖息之地,事情又怎会变化成眼下这般模样。
意识到这一点的石报奇,脸色越发煞白的同时,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的瘫软起来,原本四五个兵丁都难以制住的他,此刻却仿若一团烂泥一般。
要靠着四周这些兵丁的拉扯,方才能够继续站立在众人的面前。
站于远处的朱厚照,见到石报奇的这般模样之后,不用多想,心中就已经明白了这里面的诸般缘由。
原来将这女真一族屠戮一空的,还真的是自己的手下!
听到这般答案的朱厚照,顿时也是哭笑不得,要知他虽然有这方面的心思,但是也知眼下这般严寒时节,并非动手的大好良机。
一个不好有可能就会陷入到弹尽粮绝,继而被对方反杀的局面,结果谁曾想到,自己心中的这么一个难题,居然被西苑千户所爱平定高丽的时候,顺道一并解决了。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心中高呼舒坦的同时,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变得越发控制不住起来。
此刻满面笑意的他,再想起之前自己让谷大用打探的事情,脸上的笑容顿时开始越发的控制不住起来。
建州女真一部,在高丽被姜三千户绞杀殆尽,剩下的这些建州女真余孽,又在天津卫城之中落网,朱厚照没想到这后世大敌,居然在阴差阳错之间,直接来了一个灭族。
这让朱厚照高兴不已的同时,连带着看向石报奇这个努尔哈赤高祖父的目光,也开始变得越发顺眼起来,朱厚照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后,根本就没再此过多停留,直接就转身朝着身后的厅堂折返回去。
此刻的朱厚照,因为建州女真一部被屠戮一空的缘故,虽然满腹喜悦,心中也为之一松。
但是他却并未放弃对剩余女真诸部的警惕之心,要知道大明坐拥中原宝地,四海蛮夷逐鹿中原之心,数千年来根本就没有消亡的时候。
唯一的区别,也只是这些蛮夷念头或强或弱,是否付诸于实践的区别罢了。
所以朱厚照在欣喜之后,神情就又开始变得凝重起来,心中更是感叹想让大明长治久安,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
石报奇见到朱厚照转身离去,满面悲呛的他,冲着朱厚照张了张嘴,可是话语还不待出口,眼泪却瞬间流了下来。
要知道当初若不是他看着高丽兵力空虚,动了给族人换一处舒适一点地方的念头,事情哪会演变成现在这般模样,自己一直都说,是大明军伍将自己的族人屠戮干净。
但是实际上,自己下达进入高丽命令之时,和羊入虎口又有何异?
想到这里的石报奇,神情越发悲呛的同时,身心因为这件事情的重创,也开始变得越发软绵无力起来。
现在的他除了内疚之余,心中更是越发的悔恨起来,悔恨当初自己的决定,也悔恨当初自己进入大明的举动。
如若不然的话,最起码他现在还能再给建州女真留下一点血脉,可是现如今,整个建州女真,尽皆毁在自己的手中。
石报奇万万没有想到,成化年间大明朝廷对女真四次坚壁清野的围剿,建州女真都在深山野林之中顽强的存活下来。
可是到了自己作为统领的时候,居然将整个建州女真带入到了深渊之中。
而且一入就是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的石报奇,潸然泪下的同时。
整个人的眼神之中,再无一点精气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