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一章会师!
石报奇听到此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满面不可置信。
在其旁边的那十多名女真族人,此刻也是一脸惊骇的朝着阿古泰望去,一个个诧异的表情,仿若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树林之中的几人,因为阿古泰的这番言语,顿时陷入到了宁静之中,唯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在空中轻轻飘荡。
片刻之后。
石报奇最先回过神来,满面震惊的他,看着面前的阿古泰,脱口而出道:
“这怎么可能实现?”
阿古泰听到石报奇的话语,稍稍思索了一下之后,开口答道:
“卑职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容易实现,但是也并非没有机会。”
“我们连他的面都见不到,能有什么机会?”
“统领,此言差矣,见面的机会还是有的,毕竟他可不像以前那些太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之前我们在和那朵颜一部交易盐茶等物的时候,卑职就曾听他们提起,说当今的大明太子,生性顽劣,根本就不安分守己的待在皇宫之中,不时就偷偷溜出皇宫玩耍,所以卑职认为,和他碰面的机会还是有的,唯一难办的是,如何确认他的身份。”
阿古泰话语说完,石报奇就陷入到了思索之中。
方才阿古泰所言的事情,石报奇自是也听朵颜族人说起过。
要知道女真自从被大明围剿之后,盐糖茶等物,想要再从大明获取,已经无异于妄想。
这段时间的他们,要么选择通过朵颜这个中间商来操作,要么他们就是冒着风险去高丽境内抢掠。
但是频繁的抢掠,不仅让那些高丽兵丁有所防备,使得他们在抢掠过程中的伤亡开始增多,就是这抢掠所获,也一次次的随之减少。
所以为了长远考虑,建州一部在这二三十年的东躲西藏之中,除了抢掠高丽,偶尔也会和朵颜一部交易诸般生活所需。
虽然此举所花费的价值要比平常高上许多,但是这也让他们多了一个‘朋友’,通过朵颜一部,他们可以不断获知到一些外界的消息,甚至有时大明将要动兵的消息,石报奇等人都可以提前获得,继而开始北上逃匿。
所以当他听到阿古泰的所言之后,顿时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一旁的阿古泰见到统领这幅神情,也没有继续出言打扰,站立一旁,静静等待着统领的决断。
片刻之后。
石报奇的眉头渐渐舒缓,抬起头的他,目光在眼前这仅存的几名族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接着开口问询道:
“方才阿古泰所言的话语,尔等应该都听到了吧,此事事涉身家性命,一旦决定,吾等可能连回头的机会都不存在了。
要知道深入大明腹地,进入大明京师,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在关外吾等尚且如此遭遇。
若是在大明腹地被发现,吾等就如羊入狼群一般,四面皆敌,想要逃出生天,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此行与赴死无异,本统领也不好善作决断。
但是本统领心中也明白,方才阿古泰所言之事一旦事成,吾等不仅可以击杀大明太子为族人报仇,而且还可以趁机将这罪责推到鞑靼身上,继而挑起两方战事,如此一来,吾等那些惨死的族人,有大明太子和这么多大明百姓的陪葬,也可以闭目安息,早登极乐了。”
石报奇话语说完,目光就朝着在场的众人望去。
阿古泰自是不言,此条建议本就是由他说出,而剩下的那十一名女真族人,此刻在听到石报奇的问询后,满面仇恨的他们,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快速点头应下了此事。
石报奇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见到一众族人尽皆点头应允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的他,面露满意之色的同时,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既然诸位都同意方才的建议,那我们接下来就朝着大明的京师行进,打听大明太子行踪,继而出手击杀,为吾等死去的那些族人报仇雪恨!”
石报奇话语结束,在他面前的一众族人,也跟着开始呼喝起来!
“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一道道愤怒的嘶吼,打破了密林的宁静,无数的鸟儿在听到这番动静之后,被吓的从树杈上面飞走。
石报奇看着面前慷慨激昂的一众族人,心中斗志越发昂扬的同时,更是起身朝着大明的方向行去。
……
板们店。
大战已经结束。
高丽朝廷兵马鸟飞鱼散,四处逃离。
见到这般情况的魏国公,自是派兵前去追击围剿。
但也仅仅只是追杀了一段距离之后,魏国公在看到大部高丽朝廷兵马已被歼灭或俘虏,逃离的都是一些散兵游勇之后,感觉没有必要在因此犯险的他,直接派出手下,将诸处追击的人马都叫了回来。
要知此时他们毕竟是身处高丽朝廷兵马集结之地,对方在他处还有没有安排兵马,如今都还不得而知。
而且此时若是深入的话,这防线东西两面的高丽朝廷兵马必须清剿干净,也正是因为这诸般的原因,才让魏国公做出了停止追击的命令。
可是魏国公还是高估了高丽朝廷兵马的气节所在。
当板们店的异状,伴随着那些逃兵散播出去后,在加上从东面传来的消息,一众驻守防线的都指挥使稍一合计,干脆打着守卫汉城京师的名义,直接朝着汉城撤离了回去。
而有了第一个都护府使的带头,后续的一众都护府使,纷纷有样学样,快马加鞭的率领着手下的兵丁,朝着汉城撤离。
防线的异状,很快就被魏国公和戚景通察觉。
见到眼前这般情况的戚景通,根本没做二想,直接快马加鞭,朝着板们店的方向策马奔驰起来。
期间一众营地,尽皆空空如也。
就这般一路疾驰,临近天黑扎营之时,戚景通等人终于到达了板们店。
戚景通将一众兵丁安排妥当,在问询到了魏国公的所在后,就大步朝着营帐寻去。
在其身后,投诚而来的刘津浩、金开宇等六人更是紧紧跟随,神情忐忑。
魏国公徐俌的营帐。
戚景通在得到通传之后,快步走了进去,见到坐在上首的魏国公后,俯首就是一拜,口中更是高喝道。
“末将戚景通,参见国公大人!”
魏国公徐俌自是得知了戚景通归来的消息,但是因为其方才正在书写奏章,所以也就未出去迎接。
此刻见到跪伏于自己面前的戚景通,魏国公徐俌右手虚抬,开口说道。
“戚指挥使这一路奔波辛苦,快快平身就是。”
戚景通听到魏国公徐俌的话语,起身之后,躬身站一旁。
魏国公徐俌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开口问询道。
“戚指挥使,你这一路奔波,路上战况如何,吾辽东都司兵马,伤亡情况如何?”
戚景通听到问询,躬身站一旁的他,赶紧拱手答道。
“禀告国公,卑职所率辽东都司兵马,并无太大伤亡,除了有不到百人受了一些刀伤之外,并无丧命之人!”
魏国公顿时瞪大眼睛,一脸惊诧,要知道按着他的理解,戚景通这般兵贵神速,期间伤亡,定然也是颇大,所以见面之后的魏国公徐俌才会未言其他,首先关心对方军伍的伤亡情况。
可是哪想到的是,居然得到了这么一个答复,听闻到对方无一人丧命,仅仅只是不到百人受了刀伤之后,魏国公徐俌满面惊诧的同时,更是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这怎么可能,你这是如何做到的?”
戚景通听到魏国公的问询,不敢耽搁,赶紧快速答道。
“禀告国公,吾等越过防线之时,正值深夜,对面的高丽朝廷兵马放松懈怠,给了吾等可乘之机。
末将率领兵马,偷偷潜入对方营地之后,直接偷袭刺杀,就这般将第一个营地屠戮干净之后,吾等顺势西下,直到天亮之时,吾等才迎来第一场战斗,不过虽是战斗,但因为临近天明的缘故,此次战事也有偷袭的成分,而末将手下的刀伤,也大多都是在那次的战斗之中形成的。”
戚景通说到这里,有些怯意的朝着魏国公徐俌看了一眼,见到他面上露出好奇的神色后,对接下来话语有些犹豫的他,稍稍停顿了几息之后,干脆直接跪伏于地,拱手对着魏国公徐俌奏言道。
“启禀国公,末将在执行任务之中,擅作主张,招降了六名高丽都护府使及一众高丽兵丁,请国公大人责罚!”
魏国公徐俌见到戚景通突然跪伏于地,神情也随之一变,正当他不解戚景通这番作为是因为何故的时候,忽的听到了戚景通的后续话语,得知事情缘由的魏国公徐俌,神情变得缓和之余,更是面带笑意,直接调侃道。
“你不会也跟那个谭小四似的,让这些高丽都护府使和兵丁替你在前面冲锋,你就在后面坐享其成吧?”
戚景通见到国公大人并未动怒的他,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讪讪答道:
“差不太多,卑职是让那些投诚的都护府使在前面假意逃离,吾等在后面追赶,等他们进到对方营地里面之后,吾等在里应外合,夺下这处营地。”
魏国公徐俌听到这里,眉头顿时一皱,神情也没了之前的轻松之意,缓缓说道:
“这也有些太过冒险了吧?万一对方假意投诚,到时候和对方联合一起,你岂不是白白壮大了对方的势力?”
戚景通神情一敛,赶紧说道。
“禀告国公,此法也只是在最初的时候用过,后来卑职也意识到了此事的风险,所以就用这些高丽兵丁在前发动强攻,末将率领一众辽东都司兵马,在后面充当督战队就是,也正因为如此,辽东都司兵马的战损才能这般之少,大半部分的伤亡,如今全在那些高丽兵丁上面。”
魏国公徐俌点了点头,稍稍思索片刻之后,看着还跪伏于地的戚景通,开口说道:
“行了,起来吧,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当时情况不明,本公也不能强让你死搬硬套,再说只是招降了一些高丽都护府使和兵丁而已,不碍事的。”
魏国公说完此言,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补充道:
“待会你退下之后,直接将那几位投诚的都护府使召来,本公面见一下他们,安抚他们几句。
不管如何,这些人也算是为了我们讨伐一事立下了汗马功劳,本公身为主帅,不露上一面,总归有些说不过去。”
戚景通见状,面上带喜,磕头谢恩之后,就站立起来,躬身站于一旁。
魏国公徐俌稍稍沉吟了片刻之后,缓缓说道:
“高丽朝廷耗费巨大财力、物力、兵力建造的防线,在你我两部会和之后,也就意味着大半部分已经彻底崩溃,其间或许在偏远之地,还有高丽朝廷兵马在那里驻扎。
但是眼下这般情况,区区零散兵力,已经于大势无补,吾等也没必要在耗费心力、兵力前去围剿他们。
本公认为,如今之计,就是直捣黄龙,别再去管其他那些零散兵力,直接围攻汉城就是,只要吾等能将整个高丽朝堂众人全部擒获,剩下的那些小小都护府使,纵使联合起来,且不说能否抵挡吾等的问题,就说这些无头无主之人,也将会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戚景通听到魏国公的话语,默默点头之余,看到魏国公话语结束,赶紧在旁附和道:
“末将的意见,和国公大人相同,南方诸道的高丽兵马,虽然确实是比北方的强些,但是也仅仅只是相对而言,和我大明兵武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如今防线失效,正是对方心中惶恐萌生怯意之际,所以末将建议,国公若是真有此动兵打算的话,那就宜早不宜晚,早早动兵,紧随那些溃逃高丽朝廷兵马其后,争取在对方刚刚得到消息,还没待形成有效防御之时,吾等直接兵临城下,给予整个高丽朝堂致命一击!”
魏国公徐俌听到戚景通所想和自己相同,猛一拍拳的他,更是一脸凶戾,高声说道:
“事不宜迟,直接招呼众将前来议事!”
“末将遵命!”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决战在即
板们店。
营地所在。
大军正在修整。
前去追击高丽朝廷兵马的一众兵丁已然回来。
所有人满面亢奋的议论着方才的战事,众人尽皆没有想到,战事居然会这么快结束,其间尤以北方三道的投诚兵马更甚,这些高丽兵丁,一直以为南方诸道的兵力强于北方,可是今日交战之后众人方知,对方也不过如此。
既然双方兵力相差无几,凭什么他们能占据那么富饶的地方,心中越发不甘的北方三道诸人,对于接下来的战事,也开始变得越发期待起来。
而在这一众兵丁之中。
方才随着戚景通回来的金开宇等人,此刻正蹲坐在营地的一边,一脸震惊,目光更是不时的看向那被炸开后,就一直扔在那里,根本没有过多处理的通道。
要知道高丽朝廷为了修建这处防线,不知道动用了多大人力、物力、兵力,为了保障京畿道的安全,几乎整个京畿道的农夫和所有奔袭而来的兵力,全部参与到了这些防线的修筑当中。
在之前,众人尽皆以为,他们所修建的这处防线,不说坚不可摧,但是最少也能抵挡一下三道兵力前进的脚步。
可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在众人眼中的这坚固防线,根本就没有抵挡住对方兵马分毫。
先是戚大人趁着高丽朝廷众人视线尽皆集中到板们店时,潜伏入境,继而携大军之势,征战四方。
接着就在金开宇等人认为,板们店战事必将陷入焦灼,而他们的出现,没准会成为打破现状的致命一击时。
他们忽然发现,刚刚冲进去的这个营地,居然是空的!
见到这一幕的金开宇等人万分不解,看着营地之中根本没来得及收拾的种种,众人惊诧疑惑之余,快马加鞭继续朝着下一处营地奔去。
可是一刻钟后,等他们赶到下一处营地之时,发现情况如出一辙。
猜测肯定是有什么变故产生的众人,快马加鞭朝着西方行去。
就这般一路奔驰,直到快临近板们店的地界,在遇到上前拦截的三道兵力后,众人方才明白事情的缘由。
防线破了!
可是这也太快了吗?
距离众人得到板们店两军对峙的消息,如今也才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
对方的攻势怎会这般之快,要知道就是没有这道防线,双方这般巨大的兵力,你来我往之下,也得持续数天吧?
想不清楚其间缘由的金开宇刘津浩等人,在戚景通去面见魏国公徐俌后,众人就寻到了一些参与此战的三道兵丁,然后开始上前攀谈打探起来。
结果这一询问方才得知,高丽朝廷引以为傲的防线工事,在对方的神兵利器面前,根本就没有丝毫抵挡的能力,轰轰轰几声,防线就出现了一条通道。
接着这边三道兵力,趁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犹如天兵天将一般,直接出现在了防线对面,以雷霆之势,将高丽朝廷兵马打的落荒而逃!
听到这番答案的金开宇等人,满面震惊,目光更是按着对方的指引,朝着远处的那条通道望去。
当他们看到那数丈之宽,足够兵马通过的宽敞大道后,神情变得震惊不说,更是满面惊骇,一脸的不可置信,心中更是喃喃说道:
“这么容易吗?”
看着眼前的一切,再回想起当初他们为了这条防线所做的努力,金开宇等人震惊之余,更是忍不住苦笑起来。
而就当金开宇等几名都护府使蹲在一旁,一边不时的朝着那通道张望,一边探讨对方到底是用什么神兵利器,打开这道防线的时候,戚景通的身影,从远方朝着几人走了过来。
见到这一幕的金开宇等人,瞬间停下了交谈的同时,更是快速站立起来,静静恭候戚景通的到来。
戚景通到了几人近前,根本没有过多废话,直接说道:
“国公大人要议事,招呼你们同去!”
哗!
金开宇等人,听到戚景通的话语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满面不可置信。
国公大人议事!
招呼他们同去?
金开宇等人满面惊诧,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听到的言语。
要知道他们可是降臣啊!
能被接纳就已经很荣幸了。
此刻居然还能参加议事?
而且还是国公大人举行的议事?
一时之间,金开宇等人尽皆呆滞在了当场,就更别说躬身接令了。
戚景通看到几人这般模样,眉头皱起的同时,更是冷声喝道:
“本官方才所言,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一脸呆滞的几人,在戚景通的厉喝之后,顿时回过神来,赶紧躬身行礼,纷纷应是。
而站于最前的金开宇,依旧还有些不敢相信,见到戚景通就要转身离开,赶紧出言问询道:
“大人,我们真能去吗?”
正欲离去的戚景通,听到金开宇的问询之后,脚下步伐一滞不说,更是皱眉冷面朝着他望去,厉声说道: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不愿意去直说,本官帮你转告国公大人!”
金开宇听到戚景通这般话语,面露惊慌之色的同时,更是慌措解释道:
“去!去!去!卑职这不是怕身份低微,再加上又是降臣的身份,没资格参加。”
戚景通听到金开宇的话语,瞪了他一眼之后,厉声说道:
“整天瞎琢磨什么,没事把你那兵丁好好练练,要还是闲的话,就帮着其他几人也一并整理一番,别到时候战事一起,你们几个给我丢人!”
金开宇听到戚景通这般话语,站立一旁讪笑的同时,心中更是激动不已,至于其他几人,此刻也和这金开宇一般模样,满面通红,对于能被告知议事,感到万分荣幸起来。
戚景通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遍之后,感觉也没什么可以交代的他,就转身朝着来路行去。
而金开宇等人见状,自是在后面紧紧跟随。
因为议事之所是在防线对面的缘故,所以众人不可避免的通过了那条被炸开的通道。
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这条通道,金开宇等人变得胆颤心惊不说,眉宇之间更是遍布惊骇,瞪大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乌黑的土地,凹凸不平。
还有四周那仿若被大力掰断的木桩。
种种的一切,都是人力难以企及的景象。
金开宇等人看着眼前这宽阔的通道,心中已经隐隐有些明白,守护在此的那些朝廷兵马,为何会溃败的这般迅速了。
……
防线对面的营地。
因为此刻将官众多的缘故。
魏国公在戚景通离开之后,就直接找来手下亲卫。
让其在营帐面前,直接清理出一处地方,用于接下来的议事之用。
毕竟眼下光是投诚而来的高丽都护府使,就已经达到了将近四十来人,再加上辽东都司的一众将官。
纵使魏国公所在的营帐颇大,可如此数量的将官聚集在一起,也有些容纳不开。
时间流逝。
等待诸位将官到来之时。
魏国公的亲卫,已经将营帐前面的议事之所安排妥当。
四周更是召来了辽东都司的兵马,即做护卫之用,也防他人靠近探听。
因为金开宇等人的驻扎之所,本就距离此地稍远,所以等众人到来的时候,营帐面前已经站满了将官。
金开宇等人看着如此数量的将官,心中震惊之余,不知该站立何处的他们,更是一脸慌措。
尤其是当几人看到,戚景通大人快步朝着最前面走去后,金开宇等人更是赶紧停下了跟随的步伐,在末尾寻到了一处地方之后,就安安静静的站立起来。
虽然此刻是在末尾,但是金开宇几人,依旧激动不已。
作为降臣,能被召来议事,而且还是大明国公大人主持的议事,这般信任的举动,就已经让众人心中倍感荣幸,至于站在哪里,又有何妨呢?
而戚景通和金开宇等人,好像真是最后赶来的,在几人刚刚到达之后不久,魏国公徐俌就走出了营帐,在众人前面的桌案旁坐下。
在此静候多时的一众将官,看到魏国公徐俌落座之后,直接躬身抱拳,高声说道。
“末将参见国公大人!”
伴随着一众将官的躬身行礼,整个营帐面前鸦雀无声,站立人群最后面的金开宇等人,见状也赶紧学着身旁众将官的模样,对着前面刚刚落座的那道身影躬身拱手,心中更是暗道。
那就是大明国公吗?
魏国公徐俌坐于桌案之前,目光扫过面前行礼的一众将官,缓缓说道。
“众将免礼!”
“谢国公!”
魏国公徐俌的目光在众将官之中扫视了一圈,未寻到眼生之人的他,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戚景通身上,开口问询道。
“戚指挥使,你之前所言那几位投身于我大明的将官呢?本公怎么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戚景通站于一众将官之前,听到魏国公徐俌的问询之后,目光更是朝着身后望去,一番扫视过后,终于让他在人群的最后面,寻到了金开宇等人的身影。
找到几人所在的戚景通,收回目光的同时,躬身拱手对着魏国公奏言道。
“启禀国公,他们在最后面。”
魏国公听闻此言,眯眼朝着后面眺望了一番之后,依旧无法看清楚后面身影的他,干脆放弃了这番无用的眺望,直接对着面前的戚景通吩咐道。
“招呼他们上前,让本公看看!”
“末将遵命!”
戚景通躬身拱手应是之后,直接转过身形,冲着站在一众将官最后面的几人高声呼喝道。
“金开宇!刘津浩!朴文虎!李明哲!金胜南!李弘隆!上前觐见国公!”
站立在人群后面的金开宇等人,行完礼后,原本还想借此机会,看清楚大明国公是何般模样。
可是就当几人偷摸向前眺望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坐在上首的大明国公,目光也正在下首一众将官的身上来回移动着。
见到这一幕的金开宇几人,心中一惧的同时,哪里还敢胡乱眺望,躬身站立于地的同时,更是不敢乱动分毫,生怕引起大明国公的注意。
可就在几人刚刚躬身站定之后没过多久,戚景通的话语声,就在几人的耳旁响起。
听到要让他们上前觐见国公的话语,金开宇等人面上一喜的同时,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拘谨起来。
但纵使这般,几人也不敢耽搁,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走出队列就快步朝着前方走去。
没消片刻。
金开宇等六人就站在了魏国公的身前,一番行礼之后。
魏国公看着面前的几人,高声说道:
“抬起头来,让本公看看!”
金开宇等人听到命令,不敢有丝毫耽搁,纷纷抬起头来。
魏国公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视了一遍之后,一边点头,一边开口夸赞道:
“好!好!好!
高丽一事,就需要尔等这般有识之士的加入。
之前尔等所为,戚指挥使已在之前给本公的汇报之中明言,这一路征伐,尔等辛苦,戚指挥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本公的队伍汇合,尔等也功不可没。
诸位所为,本公已令戚指挥使记在功劳簿上,待到吾等大功告成之时,一并上奏京师,论功行赏!”
金开宇等人,听到魏国公的话语,呼吸变得急促不说,神情也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在魏国公话音刚落之后,更是直接跪伏与地,高声说道:
“末将谢过国公大人!”
魏国公微微点头,满面赞许,开口说道:
“诸位平身就是!日后尔等用心辅佐,本公定是不会亏待诸位的!”
金开宇等人,听到魏国公的这番许诺,神情越发的激动起来,少不得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的呼喝。
片刻之后。
金开宇等人满面激动的退回原位。
魏国公徐俌也开始将此次召集众人前来的缘由,一并说了出来。
全军出击,火速前进,攻打汉城!
争取在敌人败兵赶到汉城之时,他们也能兵临城下。
在场的一众将官,听到魏国公的话语之后,心中知晓决战将近的一众将官,在稍稍激动过后,纷纷高声呼喝道。
“末将遵命!”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高丽朝堂
德川都护府整理完毕之后。
姜三千户和谭小四等人,听取了随行进城的西苑士卒小队汇报,确认这德川都护府诸般事务已经安排完毕之后,直接率领着一众兵马,继续朝着其他的都护府前进。
高丽都护府数量颇多不说,更是横跨数千里地。
三道之地,总共有都护府三十六处,上面还有府、牧九处。
而且在临行之前,魏国公还特意交代,嘱咐他们的行动一定要快速,切勿耽搁。
因为随着一众兵马朝着京畿道增兵,接下来留给姜三千户他们的时间并不太多。
在魏国公徐俌攻略京畿道的时候,姜三千户他们不仅要稳定后方诸处,而且一旦有叛乱产生的话,也尽皆归姜三千户等人负责围剿。
所以此行对于姜三千户等人而言,并不算是一个轻快的差事,一行人忙完一处,根本不待休憩,就继续朝着下处奔去。
在姜三千户率领着众人开始奔波的时候,在他们相反的方向,魏国公徐俌也率领着剩下的大队兵马,朝着京畿道的方向行进着。
京畿道。
汉城。
景福宫。
这段时间的高丽朝堂,上至晋城大君,下至满朝文武,尽皆哀声叹气,愁云密布。
最初的时候。
高丽朝廷众人听闻,黄海道一地沦陷,整道之地皆被拥护燕山君的逆贼占领之时。
众朝臣纷纷恼羞成怒,感觉朝堂威信受到了挑衅的众人,还滔滔不绝的谏言出策。
这处调兵进攻,那处派兵防守,一众朝臣比比划划的不亦乐乎。
可是这般情形还未过去几天的时间,一众朝臣就听到了北方三道尽皆被叛军占领的消息。
一众高丽朝臣在听闻到此消息后,所有人尽皆慌了起来。
要知道高丽八道,京畿道和江原道位居中间,在两道北侧,就是现在已经被叛军占领的黄海、平安、咸静三道。
所以如此一来,接下来这些叛军的目标,势必就会是江原道和京畿道两道中的一个。
而江原道境内多山,道路难行,这般一来的话,一些事情就开始显而易见起来。
满朝上下,一想到接下来的战事可能发生在自己身边之后,尽皆慌乱起来,从南部各道调兵驰援京畿道不说。
一些家中诸般产业都在汉城的朝臣,开始转移财产不说,一些人为了自保,更是喊出了割地分治的口号。
大意就是北部三道,全部割让给燕山君统治,甚至若他不干的话,再将江原道也割让给他,这般一来的话,双方各分四道之地,也算是平分天下,而且还免去刀兵之苦。
一众身家都在京畿道的朝臣,再加上晋城大君也不愿再起战事的缘故,众人在一番商议过后,这么一个分邦裂国的政令,就这般稀里糊涂的被通过了。
而在确定下了解决的办法后,满朝高丽朝臣,就开始筹备起和那些叛军议和的事情。
也是直到此刻,众人才忽的反应过来,之前所有人都称呼这北部三道的人为叛军,但是这叛军的首领是谁啊?
按着传言来看,他们在最初起事的时候,打的是燕山君的名号。
可是现在燕山君不是被他们拘禁在乔桐岛吗?
想到这一点的高丽朝臣,面面相觑,接着众人的神情就开始变得越发紧张起来。
该不会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燕山君早就已经逃脱囹圄了吧?
一众想到此处的高丽朝臣,神情尽皆变的惊骇起来。
要知道自从他们将燕山君拘禁在乔桐岛,并将当初起事时的心腹干将派去看押后,基本上就属于弃之不管的状态。
毕竟燕山君曾经再怎么厉害,他也只是一个被废掉的王爷。
新王当朝的时候,你没事去关注一个被废掉的王爷,一旦有闲言碎语传将出去该如何是好。
所以一众高丽朝臣,为了明哲保身,默契的谁也没去管理这事。
要不是现在扯出了叛军首领的事情,众人还不会想到那关押在乔桐岛上的燕山君。
派个代表去?
和燕山君商议一下?
就在一众朝臣出言献策,又开始了新一轮商讨的时候,一个新的消息,又被传到了高丽朝堂。
这些叛军在接纳完三道所有都护府使的投诚之后,按兵宁边大都护府,开始原地不动起来。
而且更让一众高丽朝臣惊惧的是,前来报信的探子向他们汇报说,在这宁边大都护府,除了发现数万的高丽兵丁之外。
还有一支由千人组成的大明兵马,也落入到了一众高丽探子的视线当中,而且众人还隐隐发现,好像这些大明兵马的统领,才是这些叛军的领军人物。
大明兵马!
领军人物!
听到这个消息的一众朝臣,神情在震惊过后,就开始变得惊惧起来。
要知道自从推翻燕山君的统治以来,众人最为害怕的,就是此事被大明朝廷知晓。
毕竟高丽身为大明的藩属国,登基为王是需要册封的,在现在的大明朝廷眼中,燕山君才是那个名正言顺被大明册封的王爷。
此刻一众高丽朝臣见到有大明军伍出现,神情变得惊惧不说,更是纷纷祈祷,祈祷事情不要向着自己所想的那个方向发展。
可是事情怎能尽如人愿。
就在高丽朝堂的众人又一次开朝会讨论此事的时候。
前方负责打探的探子,又有最新的消息送回到了朝堂。
‘按兵不动半月之久的一众叛军,现在正在朝着京畿道的方向行军。’
整个高丽朝堂,因为这刚刚到来的消息,顿时开始变得嘈杂喧哗了起来,乱糟糟的模样,更是仿若一个菜市场一般。
至于坐在上首的晋城大君,此刻更是脸色煞白,满面惊骇,与此同时,心中更在后悔当初自己所做决定。
要是早知道是如今这副局面的话,说什么晋城大君也不会登上这个王位。
好好当自己的闲散王爷不好嘛!
可是现在这般情况,说什么也为时已晚,心中惊惧慌乱的晋城大君,目光开始朝着殿下的领议政柳顺汀望去,开口出言问询道:
“柳议政对于目前的形势,可有什么谏言吗?”
伴随着晋城大君的话语,原本喧哗嘈杂的朝堂顿时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朝着领议政柳顺汀望去。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防线失守
朴元宗没想到,成希颜的话语会得到这么多人的拥护。
听着朝堂之上传来的附和之语,朴元宗的神情,开始变得越发难看起来,就当他想继续出言,上前反驳对方的时候,一道呼喝声突然在他耳旁响起。
“行了!行了!都别争执了!”
听到这番话语,朴元宗循声望去,见到说话之人是柳顺汀后,不敢违背领议政意思的他,厉目朝着成希颜瞪了一眼后,就站立一旁静默不语起来。
要知柳顺汀身为领议政,他的话语,在朝堂之上还是颇有威信,一众朝臣纷纷停下了出口谏言的举动,整个大殿又开始恢复到了宁静当中。
……
大殿之上。
坐在上首的晋城大君。
今日因为听到了三道叛军已经停止前进的消息,心情要比往日轻松许多,原本遍布于其脸上的愁容,如今也已不见了踪影。
方才朝堂之上的争论,晋城大君自是看在眼里,看着殿下一众朝臣的争吵,晋城大君既没有面露不悦,也没有出言喝停的打算。
因为大殿之下的争吵,无论是朴元宗所言,还是成希颜及一众朝臣所语,所有人的主旨,都是在就着如何平剿叛乱这个话题在争吵,而不是如之前的那般,一众人都在想着求和或者迁都。
所以对于堂下争论乐见其成的他,根本没有丝毫叫停的意思,反而希望满朝的文武,能借着今日的朝会,直接商量或者争论出一个结果来。
就在晋城大君静静等待的时候,领议政柳顺汀的突然出言,却喝停了朝堂上的这番争论。
见到这般情形的晋城大君,眉头一皱的同时,目光也顺势朝着柳顺汀望去,当即就要开口问询柳顺汀,喝停这一切讨论的缘由。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柳顺汀的脸上后,原本将要出口的话语,生生忍住的同时,神情也开始变得疑惑起来,在他眼中的柳顺汀,紧皱眉头,神情凝重。
见到领议政柳顺汀这幅模样的晋城大君,心中不解之余,到是也未在出言问询他方才喝停争论的缘由,而是开口笑谈道:
“柳爱卿,满朝文武只是各抒己见,发表自己的看法建议而已,又不是真的争吵,你这般神情是因为何故啊?”
晋城大君一脸笑意,面上没有丝毫不悦的神情。
可大殿之下的柳顺汀,凝重和忧愁的神情,却并没有因为晋城大君的所言所语,就有丝毫的改变。
柳顺汀听到晋城大君的话语之后,稍稍沉吟了一下,上前开口解释道:
“启禀大王,殿下一众朝臣的话语,微臣都一一听在耳中,知晓众位朝臣,尽皆都是为了我们高丽朝堂考虑,所言所语也全是从公而论。
若是换了往常,见到诸位同僚如此为国出谋划策,争论不休,微臣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有别的想法。
微臣之所以喝停一众朝臣,其实是因为眼下的情况,有可能并不像是诸位所想的那般简单,今日微臣曾收到了一条消息,这条消息所言……唉!”
柳顺汀说到最后,也未将消息说了出来,反而是以一句叹息结束了自己的话语。
见到这一幕的晋城大君,眉头皱起的同时,神情也开始变的越发疑惑起来。
其实又何止是晋城大君,伴随着方才两人的话语,满朝文武的神情,全部开始变的越发疑惑不说,所有人的目光,尽皆朝着站立前排的柳顺汀望去。
朴元宗所处的位置,站于柳顺汀身旁,听到柳顺汀这般言语的他,也是满面疑惑,心中更是暗暗猜测。
究竟是什么消息,才能让身为领议政的柳大人这副模样。
大殿之上,晋城大君盯着站立于殿下的柳顺汀,不明其这般言辞的缘由,不过和旁人不敢出言问询不同,身为高丽大王的晋城大君,却是没有这般顾忌,所以在听到柳顺汀的话语之后,想不清楚其间缘由的他,干脆直接出言问询道。
“柳爱卿这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居然能让你堂堂领议政惆怅成如此模样?依本王看,你不妨说出来,让本王和一众朝臣帮着参谋一番,大家帮你出谋划策,没准可以解你忧愁呢!”
晋城大君的话语,在安静的大殿之上响起。
站立于大殿之下的一众朝臣,在听闻到晋城大君的话语之后,也纷纷出言附和,表示赞同。
但是纵使这般,柳顺汀依旧是紧皱眉头,面带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一众朝臣,板们店出现大明军伍的事情。
要是如实告知的话,接下来的朝堂之上,少不得又会出现一番惊慌恐惧的模样,但是不说的话,柳顺汀感觉这件事情自己也隐藏不了多久,如今两军已经在板们店对峙,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板们店出现明军的情况,肯定会被那些都护府使察觉,届时呈递上奏之后,一样会弄得满朝皆知。
而且柳顺汀感觉,在此时将这件事情告知众人,除了让大家早做堤防之外,还有让大家帮着参谋一下,这些大明军伍以这般状态出现在高丽境内的缘由。
毕竟就如他之前所想,若是大明朝廷真对他们之前所为有所不满的话,直接行文来训斥不就得了,还用的上这般麻烦。
想到此处的柳顺汀,深呼了一口气后,抬头将目光在文武百官身上扫了一眼,接着抬头看向晋城大君的同时,更是躬身拱手一礼,接着方才开口说道:
“启禀大王,微臣刚刚收到消息,在板们店处,发现了万数大明军伍的身影,对方虽未亮明身份,但其着装兵器与大明军伍无异,所以其身份十有八九可以确定!”
轰!
伴随着柳顺汀的这句话语。
原本还遍布疑云的朝堂,顿时开始被恐惧取代。
所有朝臣目瞪口呆,一脸惶恐的同时,其间有些胆小的朝臣,竟然直接瘫软在地。
柳顺汀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更是满面苦涩,抬头朝着大殿之上望去的他,见到面前的晋城大君也无二样,似乎也被自己方才的言语惊吓到了当场。
于是一时之间,整个景福宫大殿又陷入到了安静之中。
此刻的柳顺汀,抬头朝着朝堂之上扫了一圈之后,也是满面苦涩。
几息之后。
朝堂之下的朴元宗,最先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他在大口喘息了几下之后,不顾殿前失仪,直接冲着一旁的柳顺汀开口问询道:
“领议政大人,您方才所言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为何吾等从未收到这个消息,您是从何处听到这个消息的啊?”
柳顺汀听到朴元宗一连串的问询,满面苦涩的他,转头朝着朴元宗看了一眼之后,缓缓说道:
“之前吾等不是已经得知,说有千数人的大明军伍出现在宁边大都护府吗?那时吾等尽皆以为,这千数多人的大明军伍,只是流窜至高丽境内的大明匪患,所以并未过多注意。
不过虽然说着这事不用注意,但本官还是交代下去,让手下人多多注意对面叛军之中大军军伍的踪影,结果当对方停驻在板们店附近的时候,本官的手下终于又有消息呈上,说那千数多人不见了踪影不说,叛军之中也开始有万数多人的大明军伍出现。”
柳顺汀说完这句话之后,目光又朝着在场的众朝臣看了一眼,接着补充道:
“至于消息的真假,本官估计随着两军的对峙,接下里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都护府使发现这件事情,没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呈上。
而本官之所以在此刻说出这个消息,主要是想让诸位朝臣帮着本官参谋一番,这万数大明兵马在此时出现的缘由是什么?
是因为我们之前朝廷之中所发生的种种吗?但若是那般的话,为何吾等到现在也没收到大明朝廷斥责的奏章?而且身在大明境内的那些使团,也没有消息送回。
若不是这个缘故,那到底是什么缘由,能让这万数多军伍出现在叛军的阵营当中呢?”
柳顺汀一脸疑惑,直接将心中疑惑的所在全部问了出来。
可是此刻的一众高丽朝臣,满脑子想的都是大明军伍出现在叛军之中的事情,哪里还有功夫去思虑其他,而见到一众朝臣没什么反应的柳顺汀,忍不住面露失望的同时,目光又转回到了一旁的朴元宗身上。
此刻的朴元宗紧皱眉头,满面凝重,在听到柳顺汀的话语之后,大脑就开始飞转起来,努力思索造成眼下这般局面的缘由,可是任由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大明军伍此刻以这般状态出现在高丽,究竟是为了什么?
若是因为高丽内政之事不满的话,那直接差人来下训斥贬谪的奏章就是。
而且若真是大明朝廷对高丽有所不满,派兵征剿的话,应该高举龙旗亮明身份,这样一来,又有哪个不要命的都护府使还敢直冲向前,挑衅大明龙威。
可是眼下板们店防线之,处依旧没有消息呈上,这就说明这般情况根本没有发生,柳大人所言的那万数大明兵马,根本就没有亮出身份。
这……这是为了什么啊?
想到此处的朴元宗,眉头也开始变得越发紧锁起来,思索了半天的他,根本就没想清楚其间缘由不说,反而越想越感觉此事有些不可能存在,有了这般念头的他,干脆直接抬头,冲着柳顺汀问询道:
“领议政大人,您那手下确定,那万数多兵马,真的就是大明军伍,不是那些叛军故意假扮大明军伍模样所做的疑兵之策,毕竟要真是大明军伍的话,直接一纸诏书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还需征讨干什么。”
大殿之上的一众朝臣,在听到朴元宗的话语后,原本灰暗沮丧的神情,顿时开始有了一些变化,满面期翼的众人,全部将目光落在了柳顺汀的身上。
坐在上首的晋城大君,原本一脸慌措的他,听到这番言语之后,目光转到柳顺汀身上的同时,更是急促的问询道:
“柳爱卿,你认为方才朴爱卿所言,有没有可能?”
此刻的柳顺汀,正在思索朴元宗方才所言的话语,对于这些大明军伍有可能是叛军假扮的这件事情,柳顺汀之前还真的没有想到,正当他思索其间可能的时候,耳中忽然传来晋城大君问询的话语。
听到晋城大君问询的柳顺汀,自是不能装作无动于衷,借着躬身拱手行礼的机会,稍稍争取了一段时间过后,柳顺汀的脑海之中,也大概理顺了思路,接着缓缓开口答道:
“启禀大王,微臣认为,方才朴大人所言的假扮一事,应该是不可能出现的局面,且不言这万数多兵马着装难以短时间制作成型。
就说对方这般假扮的话,根本就毫无意义,要知道伴随着双方交锋的开始,各自的诸般消息,都将慢慢被对方获知,对方是否假扮,吾等只要擒住几个俘虏,就可以将这一切审问清楚,所以对方的这般举动,除了能在交战之前给我们造成一点心理压力之外,再无其他的用处,而且,这还得说我们在有所察觉的情况之下。”
在场的一众朝臣,听到柳顺汀所言之后,感觉其所言有些道理的众人,神情又开始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
大殿之上。
伴随着柳顺汀话语的结束,顿时陷入到了安静之中,所有朝臣尽皆愁眉苦脸,满面凝重,苦苦沉思。
就当整个高丽朝堂,全部努力思索分析这万数多大明兵马出现的缘由时,大殿外面,一个小太监正在朝着景福宫的方向拔足狂奔着。
时值寒冬。
在这呼气都能变成白雾的季节,这个小太监却能跑得满头大汗。
小太监一路狂奔,到了景福宫殿门之前后,更是没有减速的架势,飞奔入殿的他,直接跪伏在了晋城大君的身前,接着凄厉的话语声,更是开始在这朝堂之上响起:
“启禀大王,板们店处柳总兵送来急奏!板们店防线失守!三道叛军如今已经越过防线,正在清剿各处朝廷兵马!”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退敌之策
大殿之中的一众朝臣,还在苦苦思量这万数多大明军伍出现的缘由,正当他们冥思苦想,依旧琢磨不透这其中的内情时,一个小太监突然飞奔入殿,跪下狂呼。
伴随着小太监的话语,原本安静的大殿,顿时开始变得更加寂静起来,所有朝臣在听到小太监的话语后,目瞪口呆不说,更是一脸震惊的朝着小太监望去,满面的不可置信。
防线失守?
三道叛军如今已经越过防线,正在清剿各处朝廷兵马?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按着之前所呈递上来的奏报,不是说那三道兵马才刚刚到达防线附近吗?
可是截止到现在,这也就才过去一天一夜的时间吧,局势的变化怎会如此之快?要知光五道兵力集结在板们店的,就已经达到二十多万的兵马。
对方三道之地,纵使全民皆兵,可又能拼凑出来多少兵马?就算是加上那万数多的大明军伍,可这板们店的兵马也是对方的两倍之多。
即便对方是天兵天将,可这除了兵力之差,还有防线可守,地利人和均占的局面,居然这么快就失守了?众朝臣满面震惊,根本想不出产生这般情景的缘由!
大殿之上的晋城大君,此刻更是脸色煞白,原本他还认为,眼下防线筑成,再加上五道之兵压境的缘故,胜败暂且不言,但总归是有了抵挡对抗的实力。
但是现实怎会变化的这般之快,自己耗费巨大人力物力所建造的防线,再加上二十多万的诸道兵马,怎么会溃败的这般迅速。
不是都说南方诸道的兵力强于北方吗?
不是都已经开始商量越过防线剿灭叛乱的事情了吗?
可眼前这一幕又怎么解释,之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和一众朝臣的臆想吗?
小太监跪伏于殿中,奏报完成的他,自是察觉到了大殿之上气氛的变化,身体也开始瑟瑟发抖,生怕因为这封板们店送来的急奏,惹怒了龙颜,继而招惹了横祸。
景福宫中,一片寂静。
领议政柳顺汀最先回过神来,面上惊惧神情未消的他,猛地转过头去,朝着跪伏在众朝臣面前的小太监望去,出声高喝道。
“你说什么?把你方才奏报的内容再说一遍!”
小太监听到柳顺汀的大声呼喝,身体顿时吓得就是一颤,跪伏于地的他,更是不敢有丝毫耽搁,在柳顺汀的话音刚落之后,就颤颤兢兢的回答道。
“启禀领议政大人,板们店处柳总兵差人送来急奏,说板们店处的防线已经被三道叛军攻破,如今叛军已经越过防线,正在清剿防线周边的各处朝廷兵马!”
小太监的重新奏言,顿时让大殿之上的一众朝臣,再次得到了确认,而伴随着小太监的话语,一众朝臣的神情,顿时开始变得越发惶恐惊惧起来。
柳顺汀听到小太监所言,瞳孔猛然一缩,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了许多,在小太监话音刚落之后,直接继续追问道。
“防线是怎么被攻破的?柳大人在奏报之中可否明言?对方到底有多少兵力,是否是传言之中的七万余众,还是说有更多?还有柳大人现在身在何处?诸道的兵力是否重新组织起来?”
柳顺汀一脸焦急,心中虽然慌乱,可问询的话语,还是仿若连珠炮一般,快速地从口中说出。
跪伏于地的小太监,听到柳顺汀的问询之后,神情顿时开始变得苦涩起来,要知道他方才所言,也是提前分拣奏章的公公所教,他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太监,又何德何能翻阅奏章上的内容。
小太监的窘迫,柳顺汀看在眼里,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缘由,而大殿之上的晋城大君,也很快回过神来,对着殿下的小太监厉声呼喊道。
“来人,快把那急奏呈上来。”
站立于晋城大君身旁的小太监,听闻到晋城大君的话语之后,根本不敢有丝毫耽搁,快步盘下了大殿之后,接过奏章跑回到了晋城大君身边后,就躬身呈递了过去。
晋城大君一把夺过小太监手中的奏章,慌乱的拿起翻阅了起来。
而伴随着晋城大君的举动,整个殿下一众朝臣的目光,全局尽皆朝着晋城大君望去,所有人面带焦急,却又在心里隐隐期望,期望方才小太监所奏言的那一切,只不过是一个误会而已。
可是事情并没有如众人所想的那般,大殿之上的晋城大君,面色开始变的越发煞白,拿着奏章的双手也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到了最后,看完奏章的晋城大君满面茫然之余,更是开口惊呼道。
“竖子误国!竖子误国!”
听到晋城大君的话语,一众朝臣的脸色顿时变的绝望起来。
站立于殿下的柳顺汀,脸色也是一变,不过纵使这般,柳顺汀还没有甘心,上前一步,拱手对着晋城大君奏报道。
“启禀大王,微臣斗胆,敢问板们店到底发生了什么?”
晋城大君满面迷惘,一脸惊惧,听到柳顺汀的话语之后,伸出手臂想要将手中的奏章举起,可是动作进行到了一半,手上的力道还是为之一松,接着原本拿于手中的奏章也就随之滑落。
一旁的小太监见状,赶紧上前拾起,接着当他看到晋城大君那挥手的动作后,瞬间明白过来,双手捧着奏章就朝着殿下奔去,交于到了柳顺汀的手中。
柳顺汀急不可耐的打开奏章,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身形有些踉跄的同时,脸色更是煞白。
按着柳擎宇所上奏的奏章所言,对面的叛军使用了一种可以开山裂石的武器,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就将他们辛苦营建的防线毁于一旦,接着更是顺着这突然出现的豁口,在一众高丽朝廷兵马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长驱直入势如破竹。
看到这一幕的柳顺汀,眼睛猛然瞪大的同时,却没有停下分毫,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和惶恐,手捧奏章继续看了下去。
在这奏章的后面,柳擎宇上奏朝廷,说他在发现溃败之事已不可阻的情势下,为了保存兵力,只好率领众人暂避锋芒,暂且游离在外,并开始召集防线其他各处营地理解,找寻机会反扑!
柳顺汀看到这里,脸色变得煞白之余,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无论这柳擎宇在奏章之中说的多么漂亮,都无法掩盖其已经战败溃逃的现实。
但是柳顺汀的目光,并未就此停下,而是继续朝着奏章后面看了下去。
柳擎宇,柳顺汀。
同为柳姓,本就同族,这一次柳擎宇能当上五道联军的总兵,柳顺汀在期间所起的作用,也是功不可没,原本在柳顺汀看来,眼下这次的战事,原本应是柳擎宇的镀金之旅,可是谁曾想到事情发展到了最后,居然变成了眼下这般模样。
众人辛辛苦苦修建的防御工事,根本就没有用上的同时,数倍于对方的兵力,在对方的强攻之下,居然也呈现除了溃逃之势,看到这里的柳顺汀心中愤怒之余,却又不得不快速的思索起来,眼下这般局面,到底该如何解决。
要是板们店距离汉城可并没有太远的距离,纵马扬鞭的话,根本用不了一天的时间,就能兵临城下。
想到这里的柳顺汀,神情变得紧张之余,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快速的冷静下来。
就这般几息过后,心中稍稍有了一些思量的柳顺汀,紧皱眉头的同时,更是快步上前,躬身对着坐在上首的晋城大君奏报道:
“启禀大王,眼下岌岌可危之际,并非吾等慌乱之时,若是连吾等都自乱阵脚,朝廷诸处兵马,更是丢失了主心所在,届时才是亲者痛仇者快,凭白让那叛贼得了便宜。
而且现在只是板们店失守,防线失守,但是兵马主力还在在,且不言驻守于板们店的二十万兵马,就是分散在防线诸处的零散兵马,加起来也有十五六万之众。
可那三道之地又能有多少兵马,若是按着兵部造册来看的话,也不过还不到十万,实际所能拥有的兵力,只会比这个数字更少而已,如此巨大的兵马差距,诸位朝臣还在惧怕什么?
防线失守就防线失守呗,打仗打的是什么?归根结底不还是人吗?如今五道兵力已经齐至,我方兵力如此之多,还惧怕他们干什么!难不成三人围攻一个,还不能将这叛乱平息吗?
所以微臣谏言,请大王速速下旨,召集原本分散在防线各处的兵马,命其速速这番汉城,拱卫王城,防范对方兵临城下的同时,另外下旨行文柳擎宇,命其迅速集结其部下所属,做好迎战反扑的准备!”
朝堂之上,柳顺汀的话语激昂有力,给原本消极惶恐的朝堂,注入进了一丝丝的活力,所有的朝臣在听到柳顺汀的所言所语之后,原本灰呛的神情渐渐消散不说,所有人也瞬间反应过来。
对啊!
人数上面他们占优!
财力上面也是以他们为先!
这般情形之下,又有什么好惧怕的呢。
想到这里的一众朝臣,原本惶恐沮丧的心情,慢慢消散的时候,大殿之上的气氛也渐渐恢复了稍许,但是在这些朝臣之中,总是有些惶恐胆小之辈,站于末尾的一名朝臣,躲在后面弱弱说道:
“那之前出现的大明万数兵马到底怎么解决啊?万一对方真是大明派过来的兵马的话,吾等又要作何处理啊!”
轻飘飘的一句问询,顿时让大殿之上的气氛又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一些朝臣在听闻此言之后,眉头紧皱一副思索的模样,看那神情变化,仿若是在思索若真是那般局面的话,接下来该如何处理一般。
柳顺汀听到此言,神情顿时变得狠戾起来,转头望去,未寻到身后是哪位朝臣说话的他,目光在一众朝臣脸上扫过,当他看到众人的神情之后,心中也猜测到了大概,干脆直接冲着众人厉声呼喝道:
“解决?处理?
你这番话语又是何意思?
难不成对方若真是大明兵马的话,你就能放弃眼下你所拥有的一切,直接敞开大门,俯首称臣,欢迎他们的到来吗?
你能保证等大明军伍到来之后,你还能维持现在的生活吗?就算是你投诚有功,但是你的功劳能大过北方那三道之地的都护府使吗?
再说大明人才济济,真若到了你所说的那般局面,你认为就你那点学识,能和那些大明状元进士相比吗?
若是不能的话,哪有比维持现在更好的选择呢!”
柳顺汀的一番怒喝,顿时让一些朝臣刚刚升起的小心思化为了虚无,所有人的神情,也瞬间从之前的飘忽又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而大殿之上的晋城大君,见到眼下这般情况,感觉柳顺汀所言有些道理的他,干脆直接下令,开口说道:
“来人!拟旨!按着方才柳议政所言,命令柳总兵集结兵力,严防死守,务必确保灭敌于汉城之外。
另外行文下旨,召集之前集结在防线边上的诸处营地,让他们放弃所守防线工事,直接回援汉城!”
“奴婢遵旨!”
侍奉在其身旁的小太监,听到晋城大君的言语之后,躬身接旨的同时,更是赶紧跑到一旁前去安排。
晋城大君收回目光没,转头看下殿下的一众朝臣,眉头皱起的同时,更是出言说道:
“如此社稷将倾之时,诸位爱卿可有何锦囊妙计,不妨献言献策,以使吾等共同度过此次难关!”
晋城大君的话语,在朝堂之上回荡,可是大殿之下的一众朝臣,却是低头不语,晋城大君看到殿下这般情形,眉头皱起的同时,神情顿时又开始变得恼怒起来。
就当他想痛骂殿下这些朝臣无用之时,大殿对面的广场上,一个小太监拔足狂奔的身影,忽然又出现在了晋城大君的视线之中。
见到这一幕的晋城大君,神情一紧的同时,将要出口的话语,也停在了嘴边,目光更是紧紧盯着殿外,一脸焦急之状。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城墙破了
刚才那件事情还未解决。
晋城大君就看到了殿外狂奔的身影,心中隐隐有些不祥预感的他,停下将要出口的训斥话语,接着将目光直接转向了殿外,紧紧盯向殿外那个狂奔过来的身影。
伴随着晋城大君话语的停歇,大殿之上又开始陷入到了安静之中,接着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也开始在一众朝臣的耳中响彻起来。
听到这个动静的一众朝臣,神情顿时一变,下意识地转头冲着殿外望去。
而与此同时,那个小太监的身影也已狂奔跑入了殿中,‘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后,手捧奏章的他,对着殿上的晋城大君高声奏报道。
“启禀大王,平康处附近防御的都护府使送来急奏,说发现有数万叛军潜入,目前叛军已经向东连续攻下八处营地,奏请朝廷早做提防,调兵分歼此股从东侧偷偷潜入的叛军!”
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当满朝文武都将目光放在板们店,以为三道叛军尽皆在此的时候,平康的都护府使却送来这么一封急奏,顿时让满朝文武开始慌乱起来。
站立一旁的柳顺汀,听到叛军在东侧还有一队兵力后,知道向小太监询问不出详情的他,干脆也不顾君前失仪,直接快步走到了小太监的身前,一把夺过奏章,就开始细细读了起来。
可是此封奏章所呈奏上来的内容,也仅仅只是方才小太监奏报的那些话语而已,剩下其他内容,根本就是皆无。
柳顺汀一目十行扫了一遍之后,发现这奏章之上再无其他内容后,神情瞬间变得焦急恼怒起来,手里晃动着奏章,对着前来奏报的小太监开口问询道。
“其他的内容呢?这些叛军是怎么越过的防线?那八处营地的高丽军伍情况如何?对方兵力到底是多少啊!数万!数万!两万是数万,九万也是数万!这能是一个意思吗?”
柳顺汀当庭暴怒,冲着前来奏报的小太监就怒喝起来。
小太监听到领议政的大人的怒喝,满面苦涩,却根本不知如何反驳,要知他也只是一个跑腿的而已,这奏章上面如何写,是他能决定的吗?
柳顺汀当庭怒喝,满朝文武站立一旁,和现在分寸大失的柳顺汀也无两样。
之前板们店处的防线,被叛军用一种未曾见过的神兵利器,直接炸开了一道豁口,而方才平康所奏言的这个消息更甚,现在连对方是如何越过的防线都不知晓。
难不成朝廷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所建造出来的绵长防线,在对方眼中就如同无物,这么轻松就能越过吗!
想到这里的一众朝臣,面露不解之色的同时,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惶恐起来,原本刚刚安静了片刻的大殿,顿时因为这些朝臣的窃窃私语,又开始变得嘈杂喧哗起来。
大殿之中的变化,无论是柳顺汀还是晋城大君,此刻已经全然顾及不上,两人尽皆满面呆滞,所思所想全部陷入到了对方分兵越境的惊恐当中。
而就在众人慌乱之时,一名小太监又手捧奏章快步跑入到了大殿之中。
“启禀大王!三串里都护府使李金华送来急奏,说在他的营地东侧,发现人数约有八万之众的不明兵马,他在向朝廷奏报情况之余,请求朝廷紧急调派援兵!分歼此股入境之敌军!”
嘶!
满朝文武听到这道消息之后,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更是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站立朝臣之中的柳顺汀更是满面不解,要知道北方三道的兵力有数,登记在册的也才十万多点而已,板们店处就已经出现了七八万人的兵力,如今这三串里的奏报上又言,说他们也发现了七八万的不明兵马,这兵力是从哪来的?
北方三道全民皆兵吗?
还是说这里面有其他的帮手?
柳顺汀一想到帮手二字,脑子里面最先浮现的,就是在板们店处出现的那一万大明军伍,难不成地方的兵力突增,和这一万大明军伍之间,有什么关系不成?
一想到大明派遣大笔军伍入境,柳顺汀的脸色变得煞白不说,身体更是一软,跌跌撞撞倒退了几步之后,直到一旁的朝臣伸手拦住,柳顺汀方才停了下来。
不过纵使这般,柳顺汀的神情还是充满惶恐,一副末日将近的局面。
柳顺汀的反应,一众朝臣自是看在了眼里,众人见到柳顺汀这幅模样之后,心中越发慌乱起来。
而让众人慌乱的消息,却没有就此这般停止,大殿外面,十数个小太监,正在拔足朝着景福宫这边狂奔着,没消片刻,一众小太监快步跑入到了殿中,跪倒在了大殿之前,高声奏报道:
“启禀大王!涟川都护府使朴恩志送来急奏,说在其营地东侧,发现七八万不明兵马,请求朝廷派兵支援围剿。”
“启禀大王!九化里都护府使朴恩志送来急奏,说在其营地东侧,发现七八万不明兵马,请求朝廷派兵支援围剿。”
“启禀大王!全谷里都护府使朴恩志送来急奏,说在其营地东侧,发现七八万不明兵马,请求朝廷派兵支援围剿。”
“启禀大王!马智里都护府使朴恩志送来急奏,说在其营地东侧,发现七八万不明兵马,请求朝廷派兵支援围剿。”
……
伴随着着一众小太监的奏报,朝堂之上的一众朝臣,开始变得越发慌乱起来,满朝文武瞠目结舌的同时,一个个更是摇摇欲坠,一种大厦将倾的氛围,在这朝堂之上蔓延起来。
平康,新炭里,三串里,涟川,九化里……
一众朝臣听着这一道道急奏,仿若是已经看到了一座座被攻破的营地一般。
对方利用板们店的两军对峙吸引五道兵马目光,继而在平康偷偷潜入防线,接着向西平推,柳顺汀一想到对方这马上就要汇合的架势,神情也随之开始变得悲呛起来。
要知就在之前,柳顺汀还打算让晋城大君行文各处,命令分布在防线各处的营房,调兵回援汉城。
可是如今来看的话,伴随着一道道急奏的进京,呈递这些奏章的营地,在对方七八万兵力的强攻下,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而从平康到最后呈递奏报的马智里,其间长度,已近整个防线的一半之数,再加上板们店处兵力若是东进和其合围的话,那整个防线近七成的营地都已危在旦夕。
就在柳顺汀满面悲呛,摇摇欲坠之时,又有一名小太监快步跑进了大殿,跪伏于地的他,高声奏报道。
“启禀大王!柳擎宇总兵刚刚送来急奏,说对方势众,柳总兵见事不可为,为保汉城平安,他已经率领大军,开始朝着汉城回援,准备固守汉城!”
哗!
听到这个小太监的奏报,满朝文武不敢置信的同时,其间更有数人直接瘫软在地。
叛军就算是两支兵力加在一起,也才不过十五万人左右吧。
这般人数,且不算上那各处营地逃离出来的兵丁,就说柳擎宇自己一人所率领的兵力,就已经达到了二十余万,如此兵力远超对方的情形,这柳擎宇居然说事不可为?
什么事不可为?
明明就是自己无用!居然还用事不可为当托辞。
可是眼下却并不是问责柳擎宇的时候,要知道伴随着柳擎宇的南撤,再加上诸多营地的分而破之,汉城以北将再无能抵挡对方的存在,也就意味着,柳擎宇的此举,无疑是将战火直接引至了汉城!
一想到叛军马上就要兵临城下的局面,满朝文武满面愕然,谁也无法相信,局势的转变,竟然这般飞流之下。
要知道今天他们才刚刚收到对方到达板们店的消息啊!
这么快!
这么快!
对方仿若根本没有丝毫耽搁一般,到达板们店,接着就是过防线,而朝廷辛苦集结的三四十万五道兵力,在对方的攻势面前,直接土崩瓦解,满朝上下还没待反应过来,对方就将要兵临城下?
就在大殿之上一片安静,一众朝臣瞠目结舌心中慌乱不知所措之际,门外又有脚步奔跑声传来。
听到这个动静的一众朝臣,瞪大眼睛的同时,更是在心中惊呼。
还来!
都眼下这般局面了,难不成还要告诉他们,那些叛军乘胜追击,已经追到汉城脚下了吗!
想到这里的一众朝臣,纷纷转头朝着殿外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而与此同时,宫外滔天的哗然喧闹声,也若有若无的传入到了景福宫内,一众朝臣听到这个动静,神情开始变的越发惊惧起来。
不会这么快吧?
接下来跑进殿中的小太监,仿若是为了印证一众朝臣的猜想一般,快步跑进大殿的他,跪倒于晋城大君身前之后,就开口高呼道。
“启禀大王,叛军已经兵临汉城城下,柳擎宇总兵携一众兵丁,已经分别驻防各处城墙,着手防御事宜!”
嘶!
大殿之上的众人,尽皆没有想到,好的不灵,坏的却这般灵验,而且对方这速度也太过迅速了,难不成是跟在柳擎宇的后面直接追过来的。
一众朝臣惊惧之余,脸色更是急剧变化,尤其是一些在汉城之外有庄园和财产的,此刻神情更是一脸茫然。
三十多万的大军啊!
短短这么快的时间,就让对方赶到了老窝,这难道就是南方诸道兵力的真正实力吗!
柳顺汀虎目巨睁,盯着前来奏报的小太监看了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此刻的他根本顾不上其他,直接冲着最后这个前来奏报的小太监怒喝道:
“对方到底有多少兵力?”
小太监听到柳顺汀的问询,本就惊惧不已的他,在听到柳顺汀的怒喝之后,满面慌措的冲着柳顺汀磕头行了一礼之后,赶紧回答道:
“启禀领议政大人,柳总兵也是刚刚接管城防,太过具体的消息,目前还没有呈奏上来。”
柳顺汀听到小太监这仿若废话一般的言语,瞪大眼睛的同时,气息顿时一滞,接着直接转身,冲着坐在殿上的晋城大君躬身行了一礼之后,开口奏报道:
“启禀大王,眼下汉城周边情况不明,微臣请辞前去诸处城墙巡查,以便确定汉城外围叛军的实际情况!”
坐于殿上的晋城大君,听到柳顺汀的请辞之后,慌乱的神情之中,也升起了点点希望,直接开口说道。
“柳爱卿先行离去就是,接下来的汉城守卫一事,还望柳爱卿……和诸位臣公能尽心竭力,为接下来的汉城守卫出谋出力,争取让吾等早日渡过此次难关!”
一众朝臣听到晋城大君的话语,再加上有柳顺汀的话语在前,众人尽皆聪慧之人,稍稍一想就瞬间反应过来,左右扫了一眼,接着齐齐躬身,对着晋城大君行了一礼之后,高声呼喝道。
“谨遵大王命令,吾等定将誓死报国,坚守汉城,决不让对方越入城池一步!”
大殿之上,群臣呼啸。
可是宫外的喧哗动静,也开始变的越发大了起来,而就在一众朝臣的呼喝声刚刚结束,几道宛若雷鸣的声响,突然从外面传进殿中。
轰!轰!轰……
开始还有些断断续续的雷鸣,在几息之后,瞬间变得连续起来,一众朝臣满面惊恐的朝着殿外望去,心中更是不解,这些声音产生的缘由。
而原本隐隐约约可以听见的那些喧哗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雷鸣刚刚响过的原因,此刻竟然消失不见起来。
就在一众朝臣心中猜想,方才这般动静究竟是因为何故的时候,一阵更为巨大的哀嚎和喧哗声,开始从宫外传来,原本那些听起来隐隐约约的动静,在这几声轰鸣过后,开始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柳顺汀一脸呆滞,驻足站在原地的他,脑海之中忽的想起了那破坏板们店防线工事的神兵利器。
该不会是他们将这般利器也用于攻城,而方才那雷鸣般的声音,就是城墙倒塌的动静吧?
想到这里的柳顺汀,顿时呆傻在了当场,满面无言!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城破王降
汉城北门城墙。
柳擎宇站立于城墙之上,一脸惊恐的朝着城墙下面张望着。
当他看到几个手持盾牌快速跑到城墙下面,接着停息了片刻之后又快速离开的身影后。
脑海之中猛地回想起板们店所遭遇种种的他,神情变得惊惧不说,更是不言其他,转身就朝着城墙下面跑去,一边奔跑,一边狂呼道。
“快离开这儿!快离开这儿!”
柳擎宇的反应,让一众汉城城墙守卫不知所措,但是经历过板们店那震撼一幕的高丽兵丁,却瞬间反应过来,接着跟在柳擎宇后面仓皇朝着城墙下面奔去。
同样的盾牌兵!
同样的上来就走!
若是这些还不能让众人反应过来的话,那城墙下面正冒着青烟的东西,总该让人想到了什么吧!
城墙之上,因为柳擎宇的异状,原本严阵以待的城墙,顿时开始变得慌乱起来。
可纵使这般,有些兵丁还是落后了一步,就当他们一脸茫然看着这些同袍四处逃离的时候,脚下城墙的砖石地面,却开始有了一丝反应。
伴随着一声轰鸣,脚下的砖石地面,将它们狠狠向上抛起的同时,这些兵丁也惊恐的发现,城墙上的门楼门房等物,正在扭曲变形,仿若是有神仙在使用无上法力,扭碎揉烂他们自以为坚固的一切。
见到这一幕的一众兵丁,下意识的就想跪下行礼,祷告天地,让天上的神明放过自己,可是身在半空的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许多兵丁还一脸茫然之际,就被飞来的砖块、碎石击中,接着永远闭上了眼睛。
爆炸轰鸣,一切还在继续。
但最先爆炸的那块儿城墙,此刻已经开始慢慢坍塌,在火药包的作用下,城墙坍塌的范围开始变得越来越长了起来,无数的哀嚎和喊叫声,更是充斥在这爆炸声的中间。
时间流逝。
爆炸声渐渐消散于虚无。
城墙因为倒塌而弄起的烟尘,也开始随着北风阵阵飘散。
一道硕大的豁口,随之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原本作为阻挡敌人进入的城墙,此刻已然没了作用,九死一生的柳擎宇,因为最先反应过来的缘故,跑在最前面的他,将将逃离爆炸的范围。
此刻的柳擎宇,站于豁口的对面,看着城外的一众兵丁,心中却生不起丝毫的反抗之心,双腿更是忍不住地打起颤来。
板们店处所发生的情景。
后续被紧追猛赶的一幕。
在到眼前,硬生生就将这砖石砌筑城墙破开的景象。
柳擎宇怕了,他是真怕了,前去板们店之前,他叔叔柳顺汀告诉他,这一次只是一趟镀金之旅,只要他按部就班,在那里兢兢业业,借着防线之利,慢慢守到对面的三道叛军士气萎靡就算胜利。
可是谁曾想到,叔叔所言的那种局面根本就没有出现,叛军头天晚上到达防线边上,第二天早上就急急发动了进攻。
现在让柳擎宇回想起来,他甚至感觉,若是对方当初不是在晚上到达的话,没准儿行军的步伐不停,前锋营直接冲锋都说不准。
面对这般虎狼之师,柳擎宇生不出丝毫的抵抗之心,眺望着对面已经朝着这边疾驰而来的叛军兵马,柳擎宇膝盖一软,直接高举双手,跪伏于地,双目的泪水,更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柳擎宇的举动,震惊了一众高丽兵马的同时,也让在其身后的一众高丽兵丁纷纷反应过来,面对如此敌人还拿什么抵抗,想到这里的他们,快速扔掉手中的兵器,接着学着柳擎宇的模样,乖乖跪伏于地。
于是一时之间,从这到被炸开的豁口开始,无数逃过劫难的高丽兵丁,开始弃械投降。
在其身后的汉城之中,无数不明所以的百姓,在这宛若神明的力量面前,慌忙逃窜,狼狈不已,朝着其他各个方向奔去,整个汉城之中,伴随着北侧城墙的这几道轰鸣,顿时让所有人都开始陷入到了慌乱之中。
汉城的北面城墙外面。
此处城墙攻伐由魏国公负责。
魏国公驻马站立于城墙外面,看着烟尘已经散尽的豁口,城中的一切已经可以管中窥豹起来,城内跪伏于地的百姓,还有慌乱逃窜的百姓,种种一切,尽皆展露在了魏国公的眼中。
但是纵使这般,魏国公依旧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在其身旁的一众军伍,也是静静矗立,根本没有冲锋进城的打算,
跪伏于地的柳擎宇,等待了几息的他,依旧未听见马蹄奔跑的声音传来,心中疑惑之余,当他抬头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更加的疑惑起来。
对方这是怎么回事,炸开城墙就此完结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进城?
柳擎宇百思不得其解,就当他心中猜不透这期间缘由的时候,巨大的轰鸣声,忽然从远处飘荡而来。
听到这般动静的柳擎宇,身体吓的就是一抖,回身遥望的他,猛然发现,此刻汉城周边的天空上,尽皆开始有浓烟冒起,剧烈的烟尘,再加上仿若雷声一般的轰鸣。
柳擎宇瞬间明白过来,城外兵马的等待,是因为何由了。
等他在转过头的时候,果不其然,看着他已经开始朝着这边狂奔过来的兵马,柳擎宇苦笑一声之后,根本不产产生一丝其他的念头,乖乖跪伏于地,恭迎起这汉城的新主人来。
……
四面城墙的轰鸣,在城中不断回荡。
汉城之中的一众百姓,茫然无措,听着四处响起的雷鸣之音,满面惶恐,神情茫然,原本惶惶乱窜的众人,在听到其他各处响起的动静之后,瞬间停滞下来,不知道接下来该逃亡何处的一众百姓,顿时呆傻在了当场。
而和这些百姓相比,从板们店回来的那些兵丁,此刻则是脸色煞白,满面惊惧,对于接下来的战事,更是没有一丝的信心和信念,所有人傻傻站立当场的同时,更是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战?面对如此神兵利器,拿何而战?
逃?四面城墙尽皆已被包围,怎么逃?飞出去吗?
至于躲,那更是一个笑话,一座小小的城池,又能躲到哪里!
既然战不能战,逃不能逃,躲又无处可躲,那似乎接下来的众人,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想到此处的一众高丽兵丁,干脆扔下手中兵器,三五成群的开始朝着城外走去,准备向叛军俯首投诚起来。
汉城之中。
王城之内。
从宫门处跑出来的柳顺汀,满面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其余三面城墙传来的轰鸣声,柳顺汀自是也听在耳中,看着宫门面前不断疯跑逃亡的一众兵丁百姓,柳顺汀满面怒容,根本没管其他,快步走上前去之后,直接抓住一人,厉声咆哮道:
“跑什么!现在各处到底是什么情况!”
被柳顺汀抓住的这个兵丁,本就一脸惊惧的他,在听到柳顺汀的怒吼之后,方才有些回过神来,接着吞咽了一口唾沫之后,才指着西面城门的方向,对着柳顺汀结结巴巴的说道:
“城……城墙!被……被雷……击塌了!”
柳顺汀听到此言,满面的不可置信,汉城身为高丽之国都,城墙的厚度、高度那都是位于高丽之首的,可方才这兵丁说什么?被雷击塌了?
不敢相信这兵丁所言的柳顺汀,用力松开对方的同时,更是怒声喝道:
“跑什么!还不去找你的上官,赶紧拿起兵器反抗,再有懈怠,不用那些叛军出手,本官就要了你的性命!”
兵丁听到柳顺汀此言,满面慌惧之余,却不得不乖乖站立一旁,而在大街之上,想这个跟兵丁一般举动之人,还不在少数。
柳顺汀看到这一幕之后,神情愤怒的他,直接冲着身后的王城守卫吩咐道:
“尔等听令,再有胡乱逃跑,动摇军心者,无须客气,直接斩首就是!”
“卑职遵命!”
守卫王城宫门的一众兵丁,虽然此刻也是满面惊惧,但是在听到柳顺汀的话语之后,还是乖乖俯首,躬身接令。
柳顺汀眉头紧皱,稍稍沉吟之后,抬脚朝着距离此处宫门最近的西面城门奔去。
柳顺汀一路奔跑,看着迎面慌措退却下来的兵丁,直接上前拦截,出言怒喝对方,接着将其揽在自己的护卫之中,逆流而上,朝着西面的城门奔去。
可是随着距离的靠近,前方的环境开始变得越发嘈杂混乱不说,战马嘶昂的动静,也开始变得越发明显,而迎面溃逃下来的兵丁,也开始变得越发多了起来。
此刻纵使是柳顺汀,见到如此之多的溃逃兵丁,也开始变得有些无能为力起来,在其身旁一直跟随的护卫,看着前方已经隐隐绰绰的骑兵身影后,眉头微皱的他,一脸小心的走到了柳顺汀的身边,轻声劝谏道:
“大人,叛军的身影已经隐隐可见,吾等还是暂且退却,待回去收拢余部,再另行打算吧!”
这名护卫说完这些,神情胆怯的朝着柳顺汀看了一眼,见到其没有动怒的意思后,一边等待柳顺汀答复的同时,目光更是不断的朝着不断靠近的骑兵眺望。
护卫的话语和动作,全部落在了柳顺汀的眼中,看着眼前情形,知晓大势已去的他,满面悲呛之余,目光更是朝着身后的一众护卫望去。
当他看到这一路这般抓取拦截,身后护卫的总数依旧和出王城之时没什么区别后,柳顺汀神情越发悲凄的同时,更是仿若一下子放弃了所有一般。
原本坚毅挺拔的身躯开始变得佝偻不说,一脸悲呛的神情,更是让柳顺汀瞬间老了十岁不止,接着他就在一众护卫期待的眼神之中,转身朝着来路折返回去。
在其身旁的一众护卫,见到柳顺汀的举动之后,顿时面上一喜,其中有几个看着身后骑兵身影越来越清晰的护卫,更是直接上前,在旁对着柳顺汀开口询问道:
“大人,叛军马上就要追上来了,要不然小的背您前进?”
一脸胆怯说完这句话的护卫,等待了片刻之后,见到柳顺汀没有丝毫的反应,在回头看看越发临近的骑兵身影,干脆不由分说,和旁边的几名护卫一起,抬起柳顺汀就开始朝着王城拔足狂奔起来。
……
伴随着爆炸声的结束。
一众辽东都司众将领,连带着那些投诚的高丽都护府使,开始率领手下兵丁,在汉城城中,纵马扬鞭,快速疾驰着。
汉城城中。
有人跪地投降。
有人负隅顽抗。
但是在这大势面前,区区几百人的力量,也如螳臂当车一般,根本无人可以阻挡一众兵马的长驱直入!战马嘶昂,呼喝之声叠起,惨叫和求饶投降的话语,更是掺杂在这嘈杂的环境之中。
汉城之役,在火药的助力下,一路势如破竹。
魏国公、戚景通等人所率领的兵马,几乎没有遇到太过顽强的反抗,就直接兵临王城之下,形成合围之势。
看着面前高大的王城宫门,魏国公待确认王城尽皆包围之后,就要安排手下的兵丁上前,用火药炸开宫门,可是他的命令还不待下达,原本紧闭的宫门,就在魏国公等人的眼前,缓缓打了开来。
接着一身蟒袍的晋城大君,满面惶恐的出现在了刚刚打开的城门之中。
晋城大君站立最前,在其身后的则是一众高丽朝臣官员,所有人一脸悲戚怯意的慢慢朝着宫门外面行去。
晋城大君脚步踉跄,走出宫门的他,率领着一众朝臣走到了正对面的魏国公身前后,停下步伐的同时,声音悲呛的对着面前的魏国公说道:
“本王晋城大君,率领满朝文武百官,前来俯首!投降!”
魏国公纵马站于对面,听到晋城大君的话语之后,面容稍缓的同时,却没有放松警惕,对着一旁的孙文斌挥了挥手,孙文斌得到示意后,就直接率领兵丁上前,朝着那刚刚打开的宫门奔去。
大队兵马从晋城大君和一众朝臣的身边经过,接着手持利刃的一众兵丁,快步朝着王城之中奔去。
而魏国公见到孙文斌率兵进入王城之后,目光重新落回到面前的晋城大君和高丽一众朝臣身上,开始皱起了眉头。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高丽朝臣的‘谋划’
魏国公徐俌看着跪伏在面前的一众高丽朝臣,眉头紧皱,神情严峻。
就这般盯着他们看了半天之后,却仍未发一言,如何对待高丽的满朝文武,魏国公在朝着汉城进发之时,心中就已经有所思量。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这边魏国公才率兵刚刚包围宫门,最后的命令还不待下达,对方就自己出来跪地请降,根本未给魏国公其他动作的机会。
见到这一幕的魏国公,神情冷峻之余,未曾搭理跪伏于面前的高丽朝臣,而是直接挥手,让孙文斌先行派兵进入王城就是。
至于魏国公,则是静静坐与马上,对于面前俯首称臣的高丽君臣,根本就没有一丝的反应,仿若视而不见一般。
魏国公的这般举动,让跪伏与地的晋城大君等人,心中越发无底不说,神情也开始变得更加苦涩起来,可是纵使这般,他们也不敢乱动分毫,乖乖的跪伏于地,等待面前这位大人的决断。
时间流逝。
马蹄声渐渐传来。
孙文斌的身影,也伴随着马蹄声,出现在了魏国公的身前,抱拳拱手行礼之后,开口奏言道:
“启禀大人,宫内已经清剿完毕,唯一就剩景福宫,卑职尚未派人进去搜索!”
魏国公听到此言,点了点头之后,朝着左右看了看,见到大明军伍已经将附近围的水泄不通之后,马鞭一指地上的高丽君臣等人,直接说道:
“带上他们,我们去景福宫!”
“卑职遵命!”
孙文斌抱拳行礼之后,转身招呼四周的士卒兵丁,开始哄赶起跪在地上的一众君臣起来,而魏国公自己,则是纵马朝着面前的王城行去。
一众士卒兵丁的哄赶,顿时让地上的晋城大君等人惶恐异常,因为众人尽皆精通大明官话的缘故,所以方才魏国公和那孙文斌的对答,众人自是听在耳中。
此刻听到眼前这人要将他们带去景福宫,晋城大君等人到也没有多想,在一众士卒兵丁的呼喝下,众朝臣慌措站起的同时,开始转身朝着宫门的方向折返回去。
汉城的王城。
虽然也算庞大,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其无论体量还是规模,和大明的皇城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就这般短暂的路程,在今日的一众高丽君臣走来,也感觉是长路漫漫,没有尽头,众人在一段跋涉之后,终于到达了景福宫的前面。
仰头看着面前的景福宫大殿,晋城大君更是百感交集,就在他仰头感叹,双目含泪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喝。
“看什么!都进去吧!”
正在凭吊感怀的一众高丽君臣,听到这突然的呼喝之后,神情尽皆一惧,此刻没有丝毫反抗之心的众人,乖乖按着四周兵丁的呼喝,继续朝着景福宫大殿之中走去。
大殿之中。
确实是如之前那人奏报所言,宽敞的景福宫大殿,还是之前的模样,根本没有丝毫的变化。
唯一不同的是,之前在这大殿之中议事的一众高丽君臣,如今已经变成了降臣和俘虏一般的存在,至于晋城大君,原本应该坐于上首王位的他,此刻也不得不和一众朝臣站在一起,乖乖躬身站于殿下,等待着那位大人的接见。
就在一众朝臣心中忐忑,默默等待的时候,景福宫大殿的宫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关闭,接着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更是开始在一众朝臣的耳边响起。
听到这个动静的众人,神情变得慌乱之余,更是转头朝着身后的殿门望去。
大殿的殿门处,此刻人影绰绰,看那模样,是有人正在外面用木板和钉子封堵整个景福宫大殿,见到这一幕的高丽君臣,心中变得惊惧之余,更是快速的跑到门边,推拉起那些已经关闭的殿门来。
可是殿门还未待打开,众朝臣就惊恐的发现,一股股的青烟,竟然开始在大殿之中飘荡起来,见到这般情景的一众高丽朝臣,顿时满面皆惊。
晋城大君更是身体一软,直接瘫扶在了地上,满面惶恐的他,口中喃喃自语道:
“他们这是要杀死我们,毁尸灭迹啊!”
晋城大君的话语,仿若一下点燃了众人的情绪一般,一众朝臣在稍稍呆滞之下,推门的动作开始变的越发癫狂起来。
文官孱弱的身体,在这般时刻,自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是那些武将,在发现推动无果之后,呼喝前面众人让开道路的同时,飞奔助跑,猛地将身体朝着殿门的撞去。
伴随着这位武将的撞动,大殿的殿门晃动了几下,其中有几个刚刚钉上的板条,更是因为这武将的飞撞,而开始跌落下来。
一众朝臣见到这般景象,眼中纷纷升起了希望,无数身材魁梧的武将,开始一个连着一个朝着殿门撞去。
可是与之相对的,则是外面用来抵挡的兵丁,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多了起来。
大殿之内青烟飘动,火花渐渐燃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的同时,大殿之中的景物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而那不断晃动的殿门,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开始渐渐停了下来。
景福宫之外。
魏国公徐俌看着面前的景象,神情冷峻,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整个景福宫大殿,开始在魏国公的眼前,熊熊燃烧起来。
魏国公徐俌看着这不像有人能逃出的局面,冷声对着孙文斌说道。
“告知所有见证此事的兵丁,期间详情若有人敢外泄,直接处以诛九族之罪,当然,如果外人问起,也不必三缄其口,就说高丽一众君臣假借投降之名,引本公入景福宫大殿议事,阴谋纵火谋杀本公,此举被本公察觉并逃出生天,但高丽一众君臣见事不可为,选择以死殉国,尽皆亡于大殿之中!”
魏国公徐俌冷冽的话语声,在大殿门口飘荡,无数听到魏国公话语的兵丁将官,尽皆胆战心惊,不敢露出分毫异样的神情,
魏国公这般对付这些高丽君臣,也是无奈之举,要不然该如何处置他们。
带回大明?
让其破坏大明声誉?
还是说将其如当初的燕山君一般,留弃于孤岛之上,任其自生自灭?
魏国公对于这两种办法感觉都不甚满意,再加上离京之时也无旨意同来的缘故。
所以思虑了许久的魏国公,还是决定采用眼前这般手段,要知道还有什么是比身死道消,更能让人省心的呢。
而且魏国公此举也算是成全了高丽的满朝君臣,这般慷慨赴义的死去,总好过投降受俘,留下一世骂名要强。
景福宫因为也是由木料榫卯建成,再加上殿中诸多易燃之物,大火一起,就开始变的无法控制起来,滔天的火焰,逼得魏国公等人不断后撤的同时,看着开始越发不受控制的火势,魏国公干脆招呼众人开始灭起火来。
而就当魏国公徐俌指挥一众辽东都司兵马奋力扑灭景福宫火情的时候。
原本围在王城四周等待强攻命令的高丽投诚兵马,在看到王城之中冒起的股股浓烟,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的众人,纷纷差人前去王城宫门处请令。
可是等到了宫门处方才得知,魏国公等人已经攻入王城,见到这般情形的众人,干脆不再犹豫,留下足够的兵丁守护外围,以免有王城之人翻墙逃离后,一众投诚的都护府使就开始带着精干之辈,进入王城之中搜索清剿起来。
一路的清剿,众人并未在王城之中发现那些宫中护卫的身影,就当众人一脸担心,害怕这些宫中卫队全部都朝着国公等人攻去的时候,股股浓烟,开始在王城的上空飘荡起来。
见到这一幕的众人,稍稍斟酌过后,纷纷朝着浓烟冒起的地方寻去,没消片刻,众人就顺着青烟的指引,到达了景福宫的面前。
此刻的景福宫,熊熊的大火正在燃烧,之前巍峨壮丽的景福宫,如今仿若一个巨大的篝火一般,漫天的火蛇,正在不断朝着四周席卷着。
而一众辽东都司的兵马,则是就地取材,正在从各处寻找水源灭火,随后赶来的一众都护府使,见状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快速加入到了救火的队伍当中。
可是这般烈火,已非人力可以抗衡,纵使灭火的队伍不断壮大,但是在这般火势面前,也根本没有丝毫作用,众人这般忙碌的唯一作用,估计也就是能保证这景福宫的火势,不会蔓延到其他宫殿上而已。
大火熊熊燃烧!
之前发生的种种,众人也在救火的过程中,从他人口中一一获知,听闻到晋城大君和满朝文武假意投降,如今尽皆身处在这景福宫中之后,一众高丽投诚将领的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魏国公站于景福宫之前,看着滔天的大火,满面冷峻,在旁稍稍站立片刻的他,并未因为眼前的大火,就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所在。
一面派出戚景通,命其率领兵马,继续清剿南方诸道,另一面派出孙文斌,令他率人查抄高丽君臣的府邸,以获财资。
至于那些投诚的都护府使,魏国公也并未让他们闲着,如今汉城虽然攻破,但是仍有零散朝廷兵马,或隐藏在汉城之中,或者游荡在汉城周边。
所以魏国公干脆下令,一边让这些都护府使清理汉城之战中的满地死尸,一边让他们分出兵力,前去清剿那些零星兵马。
至于面前这还熊熊燃烧的景福宫,魏国公见到这火已无熄灭的可能后,留下一支辽东都司千户所在此,叮嘱他们控制火势切勿任其蔓延之后,就率兵走出了王城。
汉城之中。
青烟袅袅。
死寂的大街之上,无数尸骸以各种姿势躺在大街之上,偶尔有几个能动的,不是气若游丝就是哀嚎不已,而得到命令出来的一众都护府使,已经分出兵力开始清理起来。
伴随着这些高丽兵丁的清理,大街上虽然还有血迹残留,但是却要比之前满面疮痍要好上很多。
据手下审讯得来的消息。
此刻南方诸道,所有兵力已经尽皆调至京畿道防线周边,所以眼下的高丽南侧诸道,说是没有兵丁驻防也差不太多。
即便如此,魏国公依旧是派戚景通率大军前往,有兵剿兵,无兵的话就开始整理地方政务,确保攻下一地占领一地就是。
而之前率兵查抄高丽朝臣府邸的孙文斌,也已开始行动起来,刚刚消寂下来的汉城,又因为孙文斌的查抄,变得哀鸿遍野起来,不过对于这些,魏国公根本没有在意,其目光正朝着汉城的西方张望着。
如今以晋城大君为首的高丽朝堂,已经尽皆覆灭,针对李氏王族众人的清剿,也即将开始,但是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身在乔桐岛上的燕山君,魏国公也并未忘记。
但是他也在考虑,这边晋城大君等人才刚刚身死,他就接着出兵乔桐岛,是否有些太过明显,而就在魏国公驻足原地,静静思量的时候。
前方的一个兵丁,突然推搡着一道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人见到坐与马上的魏国公后,快速跪地硁硁磕头不说,求饶的话语,更是仿若连珠箭一般,从这人的口中快速说出。
魏国公坐于马上,皱眉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眉头紧皱的他,直接对着推搡他前来的高丽兵丁问询道:
“这人是谁啊?”
被魏国公问询的兵丁还不待说话,跪在地上的这人,听到魏国公的话语之后,停下磕头讨饶动作的他,更是高声呼喝道:
“启禀上国大人,小的名叫柳擎宇,乃是……乃是之前的五道兵马总兵!”
魏国公听闻此言,眉头顿时一皱,见到身后那个兵丁点头认可的同时,魏国公的目光又落回到了这柳擎宇的身上,眼见一国总兵大人这般贪生怕死的模样,魏国公心生反感的同时,当即就要开口下令,命这些高丽兵丁将其拖到一旁就是。
可是刚要下达这般命令的魏国公,却突然停了下来,盯着跪在面前的柳擎宇,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顶罪羔羊
魏国公沉默不语。
跪在地上的柳擎宇,却是越发的惊惧起来。
原本就有些微微颤抖的身体,因为魏国公的迟迟不表态,更是已经开始剧烈的哆嗦起来,豆大的汗珠更是仿若连珠串一般,从柳擎宇的额头和两颊落下。
若是对方只是三道叛军的话,柳擎宇也不至于如此,可是在知晓了对方的大明军伍身份后,柳擎宇怎能不惶恐,怎能不惧怕!
在柳擎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之时,魏国公的目光,一直盯在柳擎宇的身上,紧皱眉头的他,更是在心里思索权衡着,看能不能让柳擎宇这个投降的总兵大人,发挥出他的一丝价值。
乔桐岛上的燕山君,接下来注定会是魏国公的讨伐对象,但这边刚刚诛杀了高丽群臣的魏国公,也不得不好好思量思量,接下来此事该如何处理,才能将影响降到最低,而眼前跪伏于地的柳擎宇,就是一个办法也说不准。
最开始的时候,魏国公打算让这柳擎宇收拢旧部,直接带着那些俘虏前去攻打乔桐岛就是。
可是思虑了片刻之后,魏国公就否定掉了这个念头,前去乔桐岛,必须要乘船渡海,届时置身海中的他,自己还将如何管束。
万一他带着那些俘虏驾船逃离,自己岂不是白白忙活。
所以否定掉了这个念头的魏国公,却很快眼前一亮,直接在心里惊呼道:
自己干什么要派那些俘虏前去啊,直接将自己手下的兵丁派去就得了,到时候只留下这柳擎宇一人背锅不就可以了嘛。
想到此处的魏国公,神情变得缓和不说,原本纠结思索的神色也顿时消散于皆无,想通这一切的魏国公,抬头朝着左右看了看,接着对着护卫做了一个手势,让其护住四周后,魏国公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面前的柳擎宇,开口问道:
“你是五道兵马的总兵?”
跪伏在地上的柳擎宇,听到魏国公开口的他,顿时如闻,慌措磕头的同时,更是快声答道:
“启禀大人,小的正是,大人您若不信的话,可以去找寻一些汉城的百姓问问,出征之前小的曾参加过晋城大君主持的送行仪式,汉城的百姓多有参加,届时一问就可辨别真假!”
此刻的柳擎宇,还以为抬高自己一点身份,能让自己在接下来的俘虏生涯之中,会有一些优待,可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的是,面前的这位,可是刚刚将高丽满朝君臣送进火海的狠角色。
在魏国公的眼中,柳擎宇的这个总兵身份,还不如一个小小的高丽兵丁让他有安全感,毕竟那些高丽兵丁,才是威胁感极低的存在。
柳擎宇满面期盼,心中更是暗暗祈祷,祈祷面前的这位大人,不言能优待自己,最起码别将自己和那些兵丁同等对待就行。
就在柳擎宇忐忑等待的时候,耳旁就传来了对面大人的话语声。
“五道总兵?本官这里有件差事,不知道你乐意不乐意干啊?”
柳擎宇听到此言,顿时面上一喜,慌不迭的磕头不说,更是出声答应道:
“小的乐意!小的乐意!能为大人办差,小的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不乐意呢!”
魏国公听到柳擎宇的言语,微微点头,不过眼中的鄙视模样,却开始变得越发强烈起来,心中更是腹诽,高丽朝堂委派这么一个没有血性之辈,来作为五道总兵,真是太过儿戏了!
不过这般话语,魏国公也只是在心中想想罢了,如此用人之际,魏国公又怎能当面将这一切说出来,所以沉吟了片刻的他,缓缓说道:
“燕山君在哪里你可知晓?”
柳擎宇听到面前这位大人的询问,瞳孔猛然一缩,心中更是仿若被人揪起来一般,要知当初他柳家,在推翻燕山君的统治之时,可是冲锋在前。
所以此刻忽然听到面前这位大人提起燕山君的名号,误以为对方是来恢复燕山君地位的他,神情开始变得惶恐之余,更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赶紧快速回答道:
“禀告大人,小的知晓!小的知晓!他被朝堂上的乱臣贼子关押在乔桐岛了,就在汉城西面的一座小岛之上!”
说完这句话的柳擎宇,停顿了几息之后,微微抬头,朝着魏国公偷瞄了一眼之后,接着仿若受到惊吓一般,快速收回目光的同时,更是试探着问询道:
“大人,是否是打算派人前去迎立燕山君归来?”
魏国公听闻此言,眉头皱起的同时,语气更是略带不悦,冷声喝道:
“迎立什么迎立!燕山君暴政害民,于天下无益,此等罪恶滔天之辈,留存于世还有何用!”
魏国公的冷声冷语,在对面的柳擎宇听来,更是满面惊惧,猛的吞咽了一口吐沫的他,一时之间根本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搭话。
就在他心思百转,思索大明派遣军伍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的时候,耳旁又传来了对面大人的话语声。
“本官打算派你前去乔桐岛,将燕山君的首级带回,不知你可否愿意?”
柳擎宇听闻此言,神情稍稍呆滞之下,这回到是反应迅速,上前不由分说,直接先应下再说:
“小的愿意!小的愿意!”
魏国公见到这柳擎宇答应的这般爽快,面带冷笑的同时,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待会本官会拨你五千兵马,由你率领着这些兵马直接登岛,将那燕山君的首级带回就是!”
柳擎宇听到此言,急于上前表露忠心的他,更是赶紧婉拒道:
“大人,不用那么多的兵马,小的孤身前往就可将此事办妥,要知那乔桐岛上的守卫统领,乃是我柳家之人,小的只要登岛说服一番,不仅可以完成大人您所交代的任务,还可以为您带回一支兵马……”
“晚了!”
柳擎宇一脸热切,正跪在地上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话语还没待说完,就被对面的魏国公打断。
听闻到这句话语的柳擎宇,顿时一脸莫名,以为是魏国公不相信他刚才所言,话语铿锵有力的保证道:
“大人您放心就是,小的虽然不才,但是在家族之中还颇有地位,那统领听到小的所言之后,定然会……”
柳擎宇这次的话语依旧只是说到一半,就被对面的魏国公出言打断。
“你所言的那个柳家统领,早就已经不知道逝去多时了,燕山君的亲信救出燕山君的消息,你们难道还不知晓吗?”
原本还信誓旦旦出言保证的柳擎宇,在听到魏国公的这番话语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满面不可置信不说,更是一脸惊讶,要知身在朝堂之上的他,根本就没听到过这方面的消息。
所以当他听到魏国公所言的话语之后,惊诧之余,当即就脱口而出道:
“怎么可能?”
魏国公听闻到柳擎宇的话语,面露烦躁,直接说道:
“消息已经确认无疑,高丽朝堂未收到消息,无非也就是尔等疏忽大意所致,目前燕山君和他的亲信护卫,人数你就按千人计算吧,目前他们正盘踞在乔桐岛上,守在孤岛,闭门不出。”
柳擎宇听到魏国公的话语,再加上偷瞄到他那不悦的神情后,到了嘴边的话语瞬间憋回不说,更是赶紧俯首接令。
而这边的魏国公见到柳擎宇废话停止,微皱眉头的他,稍稍思量了片刻之后,认为此事可为的他,直接对着一旁的护卫招了招手,待护卫跑到近前后,直接开口吩咐道:
“调拨五千兵丁,给这个刘……柳总兵,让他带兵前去乔桐岛就是。”
“卑职遵命!”
这名护卫躬身接令之后,就要转身离开,魏国公眉头一皱,出言叫住了护卫,将他招至身边,轻轻耳语了几句之后,这名护卫顿时躬身抱拳,朝着对面的柳擎宇走去。
“柳大人,我们可以走了。”
柳擎宇听到护卫的话语,抬头朝着魏国公看了一眼,见到他没有其他的表示之后,硁硁又磕了几个响头之后,起身就跟着这个护卫所带领的一众兵马,朝着城外行去。
魏国公徐俌眺望着众人离去的身影,嗤笑一声之后,继续前行。
方才那护卫临行之时,魏国公徐俌将其招到身边,命他及那五千兵马,尽皆换掉身上的辽东都司装束,改换成高丽兵丁打扮不说,更是命令他们将此行的目的大肆宣扬。
不过所宣扬的内容,却是说这柳擎宇为了擒贼先擒王,既然叛乱不止,那就先去乔桐岛,将燕山君这最大的贼首擒住就是。
于是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柳擎宇就被赶鸭子上架,跟着五千兵丁开始浩浩荡荡的朝着乔桐岛的方向行进。
高丽一战。
北方三道有姜三千户率众负责清理。
汉城及其周边原本高丽朝廷五道兵马集结之地,则是由孙文斌率军清剿。
至于戚景通,则是率兵整理兵力已经空虚的南方诸道。
最后一些有点隐患的乔桐岛燕山君,也被柳擎宇这个替罪羔羊前去剿杀。
如今高丽的局面,说是大势已定也差不太多,魏国公在城中游荡一圈之后,见到战乱过后的汉城渐渐恢复宁静,返回临时办公之所的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中,就开始书写起密奏来。
没消片刻。
一封密奏书写完成的魏国公,直接召来手下亲信护卫,快马加鞭朝着大明京师的方向行去。
此次所奏呈的奏章,除了告知皇上和太子殿下如今高丽的局面之外,同时也让皇上派人,做好接管高丽军政两务的准备,毕竟若是再将高丽交回到高丽人手中管束的话,那之前这般辛苦还有何必要!
携带密奏的护卫飞奔离去。
而魏国公也从营帐之中走了出来,营帐外面的护卫见状,赶紧上前跟随。
……
天津卫。
这些时日以来,朱厚照每日几乎都在天津卫和大棚园区之间来回往返着。
兵仗局和船坞配合,如今已经给那艘造出来的褔船装上了铁甲不说,新进造出来的船炮,也已全部安装完毕。现在的朱厚照只是静静等待,待到春暖花开之际,让这艘黑甲巨兽下水一展狰狞就是。
而且这般时日,因为朱厚照的督促,兵仗局在铁甲铆接上面,也有了很大的进步,不断尝试各种合金进行铆接的他们,终于寻到了最为合适的金属。
于此同时,朱厚照更是将天津卫准备用铁甲造船的事情,一并上书告知皇上,此举并非是为了卖弄,而是为了让皇上下旨,命户部调拨铁锭前来天津卫。
因为一旦决定用铁甲造船的话,所需的铁料又岂是小数,凭借之前他带来天津卫的那些,又怎能足够,所以朱厚照干脆将此事直接交与皇上。
朱厚照怕弘治皇上不相信此事,不仅让兵仗局临时赶制了一个缩小版的铁船呈递上去,而且还在信件之中,将自己那铁盆漂浮于水中的话语通来了一遍。
朱厚照已经做好打算,如若这般都还不能成行的话,那自己干脆就返回京师,亲自去找弘治皇上讨要就是,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自己出钱来买也行。
现在那几处铺面,朱厚照都不知道为他赚来了多少钱银,但肯定是一个相当令人震惊的数字,只不过现在的朱厚照,对于钱银一事已经变得不那么上心了而已。
大棚园区之中的土豆,已经被收割完毕,原本张仑刘瑾两人请旨,打算趁着时间还很充裕,干脆在种上一波土豆就是。
不过朱厚照却拒绝了这番提议,西山皇庄的土豆,再加上眼下天津卫的产出,已经足够应付明年的春种一事。
再说这大棚之中的土地,若是老种植土豆的话,几波下来,土地的肥力渐消不说,也会渐渐失衡,所以朱厚照斟酌了再三之后,还是决定放弃再种上一茬土豆的念头,而是改种各种生长周期较短的蔬菜,争取在春节之前,能让天津卫大棚所产的诸般作物,摆上家家户户的桌案。
张仑和刘瑾二人对于朱厚照的旨意自是不敢反驳,乖乖的开始按着他的旨意执行了下去。
原本以为要没事可干的天津卫大棚园区农户,在收获完土豆之后,顿时又开始忙碌起来。
第一千零六十章高兴的二楞
天津卫。
大棚园区。
因为朱厚照的旨意安排,整个天津卫园区之中一片忙碌,无数蔬菜和瓜果被种进了大棚之中,而且从西山皇庄调拨来的一些外邦种子,也一并栽种到了园区之中。
当然,玉米种植规模的扩大,也开始被朱厚照提上了日程,也就是好在天津卫园区大棚数量众多,朱厚照到不用担心无地可种的局面。
王满堂的事情,谷大用也没敢一直隐瞒下去,纠结数日的谷大用,寻到了朱厚照一个心情不错的机会,直接跪伏与地,将之前发生的种种,全部一并说了出来。
朱厚照听闻到谷大用所言,顿时满面不悦,其不悦的缘由,主要是谷大用这个奴婢,竟然敢擅作主张,搅弄是非!
今日他可以参与王满堂之事,那日后呢?
是不是他那狗胆还可以做出更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
再说朱厚照一个堂堂大明太子行事,还需要你一个小小的奴婢安排?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神情越发不悦不说,更是直接命人将谷大用抓了出去,杖刑五十大板。
没消片刻,伴随着谷大用的被拖出,哀嚎的声音就开始在厅堂外面响彻起来。
厅堂外面。
杖刑依旧还在进行。
谷大用的哀嚎声,也开始变得渐渐减弱起来。
可是朱厚照依旧满面冷色,没有丝毫心慈手软。
谷大用忠心与他,朱厚照自是知晓,可今日之刑罚,却不得不当众为之。
否则今日纵容,日后让谷大用越发胆大妄为不说,日后其他奴婢也纷纷有样学样,都打着关心他的名字,擅自替他做决定,那他又如什么?
那他这大明太子,当的还有何意义?
朱厚照满面不悦,谷大用似乎也知晓自己错在了何处,纵使哀嚎不断,可根本就没有求饶的话语说出。
时间流逝。
五十杖刑结束,掌刑的小太监前来奏报,朱厚照听着外面没有丝毫动静传来,眉心微皱的同时,轻声问道:
“打死了?”
掌刑的小太监听到朱厚照的问询,神态顿时变得慌乱起来,跪伏于地的他,赶紧回答道:
“启禀殿下,只是打晕了过去,性命应是无忧!”
朱厚照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之后,直接冷声吩咐道:
“将他送回房间,然后找个大夫替他诊治一下,待他醒了直接告知与他,这次本宫就留下他的小命,若是日后还有再犯的话,本宫根本不会再弄这些刑罚,直接一刀了结了他的性命!”
“奴婢遵旨!”
小太监听到朱厚照森寒的话语,慌忙磕头接旨!
“下去吧!”
“奴婢遵旨!”
小太监一脸慌乱,起身之后,倒退着走出了厅堂,接着快步退了出去,按着朱厚照的旨意开始安排起来。
朱厚照坐于厅堂,皱眉沉思了片刻之后,召唤上一众奴婢护卫,朝着天津卫的方向进发。
这些时日以来。
朱厚照除了安排天津卫的诸般事情之外,原先给他授课的一众东宫讲师,如今也慢慢发生了变化。
朱厚照时而会给那些内书堂小太监授课的事情,不知道被谁偷偷泄露了出去,最初的时候,是张璁掺杂其中,接着对那几本教材甚为感兴趣的王守仁,也偷偷混了进来偷听。
后来此事被杨廷和获知,闻听到这个消息的他,更是不甘落于人后,如此和太子殿下亲近的大好机会,杨廷和怎能不奋勇向前。
再加上杨廷和心中也有些好奇,能让这王守仁都听的津津有味的课程,到底会是何般模样。
可是谁曾想到,听闻到朱厚照所讲授的东西之后,杨廷和顿时就被震惊在了当场。
满面惊骇的他,在回过神来之后,直接抢过内书堂小太监手中的书册,坐在学堂后面快速的翻阅起来,神情更是时而皱眉,时而恍然大悟,甚至就连学堂什么时候走空的都未察觉。
而随着杨廷和的加入其中,越来越多的东宫讲师开始获知到了这个消息。
于是一众抱着各种心思的东宫讲师,纷纷开始跑进学堂,旁听起朱厚照的授课来。
对于这些东宫讲师的参与,朱厚照到是并未哄赶,甚至有些时候,还特意传授一些如表格,如波动曲线等等,这些他们日后从政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眼前这些东宫讲师,虽然朱厚照对于他们所传授的东西不喜,但是不可否认,未来一段时间的朝堂,这些人还是中流砥柱,想要撼动眼下的科举之策,根本就是妄谈。
朱厚照现在唯一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在眼下这般情形之下,让他们接触一些更新的东西罢了,至于接下来他们是否用在后续的政务当中,那就得看朱厚照如何要求了。
所以原本优哉游哉的朱厚照,这些时日又多了一个老师的活计,因为懒得再继续编写课本的缘故,所以朱厚照都是随心而讲,想到某处,直接延伸出去,继而一堂课就这般结束了。
但是就这般随性而之,也让一众内书堂小太监和东宫讲师甘之若饴,奉若珍宝。
天津卫。
大棚园区。
朱厚照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乘坐马车进入了园区之中。
闻听到消息的刘瑾和张仑,自是赶紧跑来迎接,因为大棚园区又重新开始种植的缘故,这些时日的两人,也开始变得分外忙碌起来。
朱厚照看着两人灰头土脸的模样,直接对着两人开口说道:
“你们二人将差事都交代下去就是,剩下的事情,手下的那些奴婢就会去安排了,你们抽空去检查一番就可!”
对于朱厚照的话语,张仑和刘瑾两人,自是不断的点头应允。
不过朱厚照却知道,这两人虽然点头,但是等下次自己到来的时候,估计还是这般模样,有心想再说几句的他,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来,直接朝着屋中行去。
授课的时间还未到来,朱厚照坐与炉火之旁,一边烤火一边对着站立在对面的张仑和刘瑾问询道:
“按着如今的进度,还得需要几天,这些大棚才能全部栽种完成?”
刘瑾听到此话,一脸谄媚的他,更是快速上前,躬身拱手答道:
“启禀殿下,奴婢和张公子之前估算过,若是按着眼下这般进度的话,应该是再有五天的时间,就能将所有的大棚栽种完全。”
朱厚照听闻此言,点了点头之后,接着突然想起一事的他,开口说道:
“对了,今天本宫收到了皇上送来的旨意,说这几天应该就会有一批铁锭送到,数量多少本宫暂且不知,不过皇上既然已经应允,想来这数量应该少不了哪去,你们俩和孙福提前安排一下场地,做好卸货的准备。”
张仑和刘瑾听闻此言,赶紧点头应是,而朱厚照也渐渐暖和了过来,见到这边暂时没有什么事情的他,直接抬头对着门口的护卫吩咐道:
“去学堂看看,那些人都到齐了吗?若是人都齐了话,就过来告知本宫一声。”
“卑职遵旨!”
站立门口的护卫,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转身走出了门外。
房间之中,见到自己也再无他事禀告的张仑刘瑾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番之后,干脆借机也请辞离去。
朱厚照稍稍沉吟了一下,接着挥了挥手,放任两人离去就是。
伴随着两人的离去。
房间之中,仅仅只剩下了朱厚照一人,在炉子边静静烤火的他,却忽然听到外面有哭泣求饶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个动静的朱厚照,眉头顿时就是一皱,心中好奇的他,起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在距离朱厚照所在房间的不远处,两个孩童正在抱着张璁大腿痛哭求饶着。
此刻的张璁,满面冷峻,之前常挂于其脸上的温和模样,更是消失不见。
朱厚照看到这般情景,顿时露出疑惑神色。
而站立在远处的张璁,也注意到了刚刚走出门口的朱厚照,对着跪伏在其面前的两个孩童又训斥了几句之后,直接抬脚朝着朱厚照的这边走来,到了朱厚照近前的张璁,躬身行礼,接着站于一旁,一副小心侍奉的模样。
朱厚照看着远处那两个正抱头痛哭的孩童,面露不解之色,对着站立旁边的张璁问询道:
“怎么回事?”
张璁听到朱厚照的问询,赶紧躬身奏报道:
“启禀殿下,那两个孩童在之前的考核当中作弊,被学生发现,然后将他们赶出了考场,取消了他们的考试资格,他们是来请求学生,让学生给予他们一次机会,学生没有答应,所以两人跪在那里痛哭不已。”
朱厚照听闻此言,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目光也从那两个孩童的身上收回,对着张璁问询道:
“此次学堂考试效果如何?”
张璁躬身答道:
“禀告殿下,之前学堂总计有人数六十三人,此次经过考试,有四十六人名落孙山,仅有二十七人通过了考试,而且在些人中,大部分也都是勉强过线,真正的可造之材,不足五指之数!”
朱厚照点了点头,寒门难出贵子,此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对于眼前这般结果,他之前早就有所预料,所以在听到张璁的话语之后,并未露出丝毫诧异的神情。
就在两人一问一答之时,之前派去学堂的护卫,也在打探完消息之后,快步跑了回来,到了朱厚照身前的这名护卫,躬身行礼之后,对着朱厚照开口奏报道:
“禀告殿下,学堂之中已经人满为患,一众东宫讲师和内书堂的公公们都已齐至。”
朱厚照听到奏报,点了点头之后,并未言语,直接抬脚就朝着学堂的方向走去,眼下要不是为了教授并改变这些东宫讲师,他真还没有那么大的动力。
原本躬身站立于朱厚照身旁的张璁,此刻见状,自是赶紧跟上,快步朝着学堂奔去。
……
大棚园区之中。
处处如火如荼,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此刻的大愣在大棚之中快速的挥舞着锄头,一副干劲十足的模样。
不仅把自己负责的那块区域最先干完,忙完的他,更是快步朝着后面的李二牛奔去,到了他近前之后,不由分说开始帮着他忙碌起来。
李二牛见到大愣这般模样,快速朝着左右看了一眼,见到旁人都笑呵呵的朝着他张望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他,一边拒绝大愣的帮忙,一边开口说道:
“大愣,你干完就先歇会,这点活我自己能干了!”
可是此刻的大愣,根本不管李二牛说什么,就是不曾停下手中的动作,抡起锄头就开始帮着李二牛劳作起来。
在其旁边的一众农户,知晓大愣这般作为是何缘由的他们,更是在旁纷纷劝慰二牛。
“二牛啊!大愣这是感谢你呢,他愿意帮你干点就干点呗,到时候你多教他点东西不就得了!”
“就是就是!二牛这个孩子出息啊!不仅自己通过了考试,没事还帮着大愣补课,要不然就凭大愣那个憨劲,他能通过考试?我听说孙家的那个孩子,看着那么灵透,都刷下来了!”
“他那是和旁人合伙作弊,被张夫子发现了,所以才取消了考试的资格,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他还正和李甲长他家的孩子在那找夫子跪地求饶呢。”
“那有什么用,就张夫子那认真劲,岂是他们求饶就能改变的!”
“那到是!这么一看的话,还是我们大愣有福气,摊上二牛这么一个好兄弟,要是没有二牛帮着他补课,大愣这次考试真还玄乎!”
“就是就是……”
……
四周的一众农户,因为平日里就常和二牛大愣在一起干活的缘故。
所以对于两人的情况,自是知之甚清,如今见到大愣在二牛的帮助下通过考试,怎能不替大愣高兴。
而此刻的大愣,也清楚自己能通过考试的原因,对于之前李二牛的仗义出手,心中越发感激的同时,手中挥舞锄头的动作,也开始变多越发快速起来。
没消片刻,在大愣的帮助下,李二牛的进度,又开始领先于众人起来。
一旁的农户见到大愣这般勤快的模样,忍俊不止的同时,更是纷纷出言调侃起来。
“大愣,叔干不动了,你这么能干,待会帮我也来干一会呗!”
“就是就是,我这腰疼的老毛病也犯了,大愣,帮我来干一会吧!”
“大愣,平日二牛教你学习那会,我们可没少帮衬你啊!你可不能就帮着二牛一人,把我们都忘了啊!”
大愣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借着擦汗的机会,一脸笑意冲着众人望去的同时,更是大声呼喝道:
“好嘞!等我帮二牛哥干完了!就去帮你们!”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拿高丽练手
天津卫。
大棚园区。
朱厚照在授课结束之后,得到兵仗局孙福的奏报。
说供西苑千户所使用的线膛枪,如今已经全部制造完毕,奏报朱厚照可以做好相应的换装事宜了。
朱厚照听闻此事,自是喜不胜收,线膛枪和滑膛枪不同,除了更方便装填弹丸之外,射击精度也大大提高。
不过纵使这般,朱厚照还是督促孙福,让他继续改进,好早日研究出更为合理的螺旋形膛线铣制方法。
孙福对于朱厚照的旨意,自是躬身应是,对于朱厚照所言,孙福心悦诚服,甘心受教。
他之前根本没有想到,仅仅只是给枪管多加了这么几根阴阳相间的槽线,居然会使燧发枪的准确度提高如此之多。
而且听太子殿下所言,螺旋形的膛线会比这更为准确不说,更为震撼的是,这还不是枪械的终极模样。
孙福一想到太子殿下之前向他描述的种种,神情遍布憧憬不说,更是干劲十足。
孙福退下,朱厚照坐于房间之中。
经由刚才孙福提醒,朱厚照忽的想起前去高丽的姜三千户等人,如今距离他们离开,已经过去快有月余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也不知高丽的战况发生何般变化,想到此处的他,直接对着门外呼喝道:
“来人,派人前去询问萧敬,近日可有高丽的消息进京!”
“卑职遵旨!”
伴随着朱厚照的命令下发,一匹快马飞奔朝着京师疾驰而去。
……
京师。
说到京师,坊间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这东南西北自是指的方位,京师东富的富,是来自通惠河,因为京师东面靠近漕运码头的缘故,所以随着漕运的发展,大多数商贾为了方便,慢慢都汇集到了东边,如此一来,也就有了东富的说法
西贵,那自是因为西侧都是朝臣住所汇集之地,所以自是和贵字沾边。
南贫,说的是京师外城,位于京师内城南侧,正是百姓集中之所在。
至于北贱,贱的缘由,来源于它的社会地位,茶馆、戏院、青楼等等汇集,京师北面正是听歌唱曲,寻花问柳的集中之所,每天的行人络绎不绝不说,往来人等也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东直门。
和朝阳门一般,共同位于京师的东侧。
此刻的东直门,因为有大批商贾在此处云集的缘故,无数的人力也在着这边集结,整个东直门门口人影绰绰不说,进出的车马更是不停,甚至比作为内外城连接之用的诸处城门还要繁荣许多。
如此一来,此处城门守卫也比旁处要繁忙许多,诸多进出城门的马车和行人,尽皆需要通过盘查,方能进出。
今日的东直门,又如往常一般,就当一众城门守卫正在忙忙碌碌,对这进出城门的百姓、马车,挨个盘查的时候,一匹快马突然朝着这边奔驰过来。
见到这般情况的城门守卫,自是不能让其就这般冲锋过去,一边呼喝的同时,更是做出了要抬拒马阻挡的架势。
可是众守卫的诸般动作还未待成行,对面纵马而来的这人,就出声高喝着:
“八百里加急,避让!避让!”
听到这声呼喊的城门守卫们,顿时停下了手中将欲拦下对方的动作,心中略带迟疑,对方为何会从东面进城的同时,更是一边放下手中搬运拒马的动作,一边更是转身开始轰赶起城门口中的百姓来。
“快让开!快让开!八百里加急!所有人全部避让!所有人全部避让!”
伴随着城门守卫的呼喝,一众百姓慌忙躲避的同时,在众人刚刚将这城门口清理出一条道路的同时,这纵马而来的兵丁,也没有丝毫停留,挥舞着马鞭穿门疾驰而过,接着没消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东直门的一众城门守卫,看着一骑绝尘的驿卒,神情一脸疑惑,心中更是喃喃自语道:
东面,难不成是辽东都司?这是北方边关又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城门守卫猜不出缘由,方才慌忙躲避的一众百姓,在这八百里加急离开之后,也仿若多了一个谈资一般,仅仅安静了片刻的东直门城门,顿时又因为众人的议论纷纷,而开始变得喧哗热闹起来。
这个驿卒从东直门处离开之后,一路穿街走巷,但是却根本没去六部和内阁所在的大明门附近,而是在皇城东侧的东华门前停了下来。
临到东华门前,驿卒坐下的骏马,因为一路疾驰的缘故,体力透支,直接栽倒在地,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而飞身下马的驿卒,此刻却根本顾不上这些,寻到宫门守卫之后,直接出示了令牌和魏国公所给的密奏。
宫门守卫在一番检查核对无误之后,这封密奏就快速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行去。
乾清宫大殿之中。
弘治皇上手持朱笔,正在奏章之上一笔一划的书写着。
每日从各地呈递上来的奏章不计其数,若在之前,司礼监和内阁还能帮着筛检掉一些没用的奏章,但是弘治皇上又不放心全部假手他人,所以如此一来,只能累了他自己,每日不休的批阅着这无穷无尽的奏章。
就在弘治皇上批阅奏章之时,大殿之下突然快步跑进来了一个小太监,躬身进殿之后,直接跪伏与地,高声呼喝道:
“启禀皇上,魏国公有密奏呈上!”
正在批阅奏章的弘治皇上,突然被这小太监的高喝打断了思路,眉头顿时一皱面露不悦之色的同时,也瞬间反应过来这小太监话语的意思,急促的说道:
“快呈上来!”
听到弘治皇上的旨意,原本侍奉在大殿两侧的小太监快步上前,从这人手中接过密奏之后,快走几步,呈递到了萧敬的手中,萧敬检查了一下火漆,确认密奏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之后,方才打开转交到了弘治皇上的手中。
弘治皇上一脸焦急,打开密奏之后,就一目十行的快速看了下去,伴随着阅读的继续,弘治皇上的呼吸也开始变得越发急促起来,到了最后的他,还没待将密奏看完,神情就开始变得龙颜大悦,接着更是兴奋的一拍龙案,大声呼喝道:
“成了!”
因为弘治皇上这突然拍案的举动,无数在殿中侍奉的宫女太监尽皆跪倒在地,就连侍奉在弘治皇上身旁的萧敬也不例外。
萧敬跪伏于地之后,等待了片刻,未见皇上继续言语的他,抬头偷瞄了一眼,见到弘治皇上满面喜色后,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试探着问询道:
“皇上,奴婢看您龙颜大悦,可是魏国公那有什么好消息送来?”
弘治皇上听闻此言,直接将手中看到一半的密奏放置龙案上,接着仿若要找人分享他的喜悦一般,转头对着跪在地上的萧敬说道:
“魏国公密奏中言,说高丽一事几近平定,如今魏国公正在整顿高丽诸地府衙,确保其平稳过渡,维稳的同时,等待朝廷的下一步安排!”
萧敬听闻此言,脸上顿时露出狂喜的神情,对着弘治皇上就磕头恭贺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自太宗之后历代先皇皆守祖产,唯皇帝创下开疆扩土之功,此等丰功伟绩,注定留名青史,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之中伴随着萧敬的呼喝,一众宫女太监也纷纷开始在殿下附喝起来,本就跪伏于地的众人,更是借此机会,一边磕头行礼,一边高声恭贺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治皇上喜不胜收,对于一众宫女太监的呼喝,自是欣然受之,在众人恭贺之语结束之后,弘治皇上满面喜色的开口吩咐道。
“来人,速速将这封密奏抄录一份,送至天津卫,让太子殿下也高兴高兴!另外召三位阁老进宫觐见,商量安排官员前去高丽诸事!”
萧敬听闻的弘治皇上的旨意,赶紧磕头接旨。
弘治皇上满面喜色,一脸亢奋,但这般神情也未能维持太久,很快弘治皇上的目光,就又转回到魏国公所送回的那封密奏上面,扫到密奏上面一行字的他,皱起眉头不说,神情也开始变得冷峻起来。
刚刚起身的萧敬,见到这一幕之后,忍不住露出疑惑神色,就当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就看到弘治皇上又将那封急奏拿在了手中,皱着眉头阅读起来。
萧敬见到弘治皇上的这般神情变化,更是片语不敢发出,乖乖站于一旁,不再言语起来。
龙椅之上,龙案之旁。
弘治黄山拿着手中的奏章,神情变得凝重不已,一直将奏章翻阅到最后之后,方才慢慢将奏章放回到了桌案之上。
此刻的弘治皇上紧皱眉头的同时,也是一脸纠结,他没想到这魏国公行事居然这般狠戾。
在那密奏的末尾,魏国公并未隐瞒高丽君臣尽皆葬身于火海的缘由,甚至就连针对乔桐岛燕山君的种种手段,也一并呈奏了上来,接着更是在密奏之中请罪,表示如今大错已然铸成,甘愿受到责罚。
弘治皇上看到这末尾的密奏,虽然震惊于魏国公的手段,但是对于他这般举动,弘治皇上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缘由,魏国公之所以这般作为,无非就是挖断李氏王朝的根基,让高丽再无覆水的可能罢了。
毕竟李氏统治高丽百十多年,虽不说根深蒂固,但是在高丽也没有能撼动他地位的存在,所以魏国公徐俌此举,虽然太过残暴,但是不可否认,仅此一下,就让高丽断了后续可能再起波澜的可能。
如今能够号令高丽群雄的人已经死伤殆尽,又有谁还有那么大的号召力,能和大明朝廷媲美。
想到这里的弘治皇上,原本紧皱的眉头,也随着思虑的顺畅,而开始慢慢变的舒缓,凝重的神情,更是消散于无形。
但是因为魏国公徐俌此举,弘治皇上再将内阁三位阁老召来议事,就感觉有些不妥当起来。
毕竟现在魏国公尚未还朝,内阁对于自己兵伐高丽的事情又一无所知,如今告知他们,再加上魏国公这件事情,谁知道三位阁老作何反应,若是拱手相喝还会好些,就怕这三位阁老迂腐守旧,墨守着之前那些不征之国的规矩,让眼前这般大功将要告成的局面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的弘治皇上,在沉吟了片刻之后,对着一旁的萧敬问询道:
“可否安排人去通知三位阁老了?”
萧敬听闻到弘治皇上的问询,神情一紧的他,赶紧躬身答道:
“启禀皇上,奴婢还未来得及差人前去!”
“不用了!”
呃!
萧敬满面愕然,目光更是下意识的转移到了那封密奏上面。
虽然萧敬不明弘治皇上收回旨意的缘由是什么,但是萧敬可以肯定,让弘治皇上产生这般变化的缘由,肯定和魏国公所呈奏上来的密奏有关,就当萧敬暗暗揣测,究竟是什么内容让弘治皇上产生这般变化的时候,弘治皇上的话语声,又开始在他的耳旁响彻起来。
“密奏不用抄录了,直接火漆封好,送至天津卫交于太子手中就是,另外有关高丽的事情,谁也不许外传,否则斩首示众!”
“奴婢遵命!”
“另外告知太子,当初高丽一事是他最先提起,所以这密奏之上的种种问题,直接让他解决就是!”
“奴婢遵命!”
萧敬躬身接旨,见到弘治皇上再无其他旨意传来之后,这次的萧敬没敢再有耽搁,转身跑去一旁开始安排起来。
没消片刻,就有一名小太监从大殿之中跑出,朝着宫外奔去。
大殿之中。
弘治皇上看着离去的小太监,神情渐渐舒缓起来。
如今高丽一事已成大半,魏国公上奏询问朝廷的后续安排,弘治皇上原本想找三位阁老商议,但是因为魏国公在高丽所做的种种,让弘治皇上收回这个念头的同时,更是升起了将这个事情推到了朱厚照的身上的念头。
要知不管如何,朱厚照早晚都是要登临帝位的,所以眼下让他来拿高丽练练手,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那就杀光他们
毕竟此举也没什么风险,治理好了,高丽正式归于大明统治。
就算到最后失败的话,大明这边也没有丝毫损失,而且还让当朝太子积累了治国的经验,何乐而不为呢,越想越感觉自己这般想法正确的弘治皇上,就将此事彻底定了下来。
但是接下来所需要的兵马和官员,肯定还是弘治皇上这边负责调拨,想到这里的弘治皇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一旦调动的话,势必还会惊动朝臣,届时满朝上下都将知晓自己和太子兵伐高丽,并派太子前去治理一国的事情,先不言这兵伐一事败露后,朝臣会作何态度,就说让太子前去治理高丽的事情。
事情到最后成功还好些,可一旦太子治理无方的话,那高丽的事情,很可能就会成为他人日后诟病太子的所在,想到这般后果的弘治皇上,眉头开始皱的越发紧锁起来。
要知道自己本来是想给太子弄上一个学习机会,可眼下这般情况的话,弘治皇上怎么感觉自己,仿若是在授人以话柄一般。
但是接下来的诸般治理,势必会牵扯到朝臣和兵丁,没有这些的话,治理一国从何说起,难不成还用高丽那些官员和将官,如此一来的话,自己和太子这般兴师动众的兵伐高丽又有何意义?仅仅只是为了将李氏推下高丽王位吗?
就当弘治皇上皱眉沉思,一脸纠结神色的时候,萧敬将诸事安排妥当,慢慢的走回到了弘治皇上的身边,躬身站立于旁的萧敬,自是也注意到了弘治皇上那般皱眉的神色。
萧敬看到弘治皇上这般神情,误以为其是对刚才的安排有些犹豫,想到这里的他,抬头朝着殿外看了一眼,当他看到自己安排的那个小太监已经渐行渐远后,怕坏了皇上事情的萧敬,慢慢走上前去,轻声提醒道:
“启禀皇上,前去天津卫传旨的小太监,已经安排离去了!”
弘治皇上纠结的思绪,被萧敬出言打断,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的他,抬头眺目朝着殿外看了一眼,见到那个已经快跑到宫门处的小太监身影,弘治皇上到是并未喝止,点了点头就表示知晓了此事。
站立一旁的萧敬,见到皇上没有收回旨意的打算之后,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乖乖站回一旁,不再言语起来。但是纵使这般,萧敬的心中还是有些好奇,不明白皇上这般神情变化究竟是为了什么。
片刻的功夫过去,弘治皇上还是决定将这个决定权交给朱厚照,届时他若是想要官要兵的话,自己就将这里面的诸般事情分析与他就是,到时候看他如何抉择。
是变得天下瞩目,还是说自己慢慢尝试,全部由太子一人选择。
打定这般主意的弘治皇上,沉吟了片刻之后,对着萧敬出言吩咐道:
“萧敬,传朕口谕,告知太子,就说高丽一事已成,如何治理,朕全部交于他手,让他当成一次积累经验的机会也行,让他把这当成一次考核也罢,如若他所交出的答卷,不能让朕满意的话,那以后也就别四处游荡玩耍了,乖乖跟着朕每日在这乾清宫处理政事就是!”
萧敬听闻此言,赶紧躬身接旨。
“奴婢遵旨!”
接完旨意的萧敬,稍稍等待了几息,见到弘治皇上再无后续的安排之后,转身快步离去安排起来。
龙椅之上,弘治皇上眺望殿外,伴随着旨意的下发,弘治皇上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
孩子总会张大,雏鹰总要飞翔,太子也总有一天要登临帝位,与其到时候慌手慌脚,还不若现在拿着高丽来练练手腕,期间纵使出现一些不可预料的情况,不是还有自己这个当朝皇帝来给他撑腰嘛,总好过他日后一个人苦苦面对要强。
想通其中关键的弘治皇上,心情变得越发舒畅起来,静坐了片刻之后,又拿起朱笔,开始继续批阅起龙案上的奏章来。
京师正阳门。
两队快马先后飞奔而出,朝着天津卫的方向疾驰而去。
萧敬站立于大殿之外,安排完诸般事宜的他,刚要转身返回殿内时,一个小太监快步走到近前,躬身行了一礼之后,对着萧敬轻声奏言道。
“启禀萧公公,太子殿下在天津卫差人来京,向您询问高丽的进展情况,如今人就在宫门外面。”
萧敬听闻此言,转头朝着这个小太监望去,开口说道。
“告诉他直接返回就是,皇上已经将魏国公徐俌呈奏上来的奏章转交太子殿下,高丽的种种情况,尽皆都在那奏章之上,届时太子殿下一看便可知分晓。”
躬身站于旁边的小太监,听到肖静的回答之后,躬身行了一礼,轻声答道。
“奴婢遵命!”
萧敬见状,也没有再过多嘱咐,挥了挥手示意小太监离开就是。
而萧敬自己,则是朝着左右看了看,见到没有他事之后,躬着身形朝着大殿之中走去。
……
皇城之外。
阴云密布。
京师北侧,茶馆、戏院、青楼等等场所汇集。
听歌唱曲,寻花问柳之人更是走走来来、络绎不绝。
就这么一处地方,说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丝毫不为过。
一处普普通通的民宅之中,从江西赶来的李士实,如今正在此处落脚。
时至今日,李士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换了多少客栈居所,在这不间断的奔波和忙碌之下,所有花名册上的人全部被他见了一面之后,行刺的计划也早已制定妥当,可是让李士实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计划在执行的过程中,却遇到了困难。
纵使自己打算用相生相克的药理来毒害弘治,可等到他真正开始实施的时候,却发现这也是一个极为缓慢的过程,且不言下毒的机会难寻不说,而且还要做到两处同时下毒,这般一来,无疑是将下毒的难度增加了一倍不止!
李士实这些时日以来,在将花名册上的众人全部安排妥当之后,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差人催促宫中的几位手下,让其尽快动手,否则等到太子从天津卫返回之后,事情就将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可李士实现在所图谋的,毕竟是毒害一国帝王,操作起来又岂是说说那般容易,纵使李士实再过着急,可眼下这也非一蹴而就的事情。
现在的李士实,自从在这京师以北落脚以来,几乎就未在联系过花名册上的众人,每次纵使有事见面,也都是去一些远离此地的地方。
每日的他,就是在院落之中,接受着各处人马送来的奏报,时而根据情报调整计划,时而皱眉思索,检查自己所制定的计划之中,还有没有疏漏之处。
就如今日,李士实坐与桌案之前,手端香茗的他,正在听着手下人的奏报。
“禀告大人,卑职奉您的命令,带领手下在天津卫跟踪盯梢太子,但是就在这几天,卑职忽然发现,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另外一伙人,也在暗地里偷偷的盯着太子!”
李士实原本轻呡香茗的动作,在听到这个手下的奏报之后,神情顿时就是一愣,停下品茗动作的他,皱眉抬头朝着面前的这个奴仆望去,开口询问道:
“你说什么?还有人在盯梢太子?你确定没有看错?”
手下听到李士实的问询,赶紧开口答道:
“禀告大人,卑职一开始也以为是错觉,但是在一番暗中查探之下,吾等越发肯定了这个猜测。”
这个手下见到李士实的神情开始变得凝重,到是没再拖延下去,继续说道。
“这伙人,虽然带着帽子遮挡头发,不过数日的观察下来,卑职感觉,这些人和那北方的女真族人有几分相似之处,而且卑职趁着他们都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亲自溜进了他们落脚的客栈,在他们的行囊里面,还发现了盔甲弓箭等物,在加上他们之前盯梢太子的举动,大人您说,这些人是不是也和咱们一般目的,是准备行刺太子啊?”
李士实听完手下的话语,尤其是在听到他的问询之后,神情诧异的朝着他看了一眼,继续问道:
“他们可曾注意到你等的存在?”
“没有,因为他们是后来赶到天津卫的缘故,所以对于这些突然出现在周边的异常动静,吾等最先察觉,察觉到了之后,卑职就叮嘱手下,叫他们小心行事,不要泄露行踪。”
李士实听到此言,点头表示认可,见到自己手下的踪迹没有被人发现之后,李士实就开始细细考量起这件事情来。
突然出现的女真人,而且还身怀盔甲弓箭等物,悄悄跟踪在朱厚照的身后,此刻获知到这个消息的李士实,所得到的结论,也和这手下所想的差不太多。
可是让李士实不明白的是,这些女真族人这般作为是为了什么啊?
要知道大明对于女真的清剿,在宪宗皇帝时期可谓是高峰,后来因为弘治皇上登基为帝,在加上鞑靼开始加大犯边频率的缘故,对外兵事稍减,所以针对女真部落的诸般讨伐才慢慢消停下来。
按理说这般情形之下,不正是女真族人休养生息的时候吗?女真族人怎么也不可能在这般时候,对大明太子动手啊!
想不明白其中缘由的李士实,目光又看向面前的手下,皱纹问询道:
“你确定他们是女真人,而不是朵颜或者鞑靼人?”
站立于其对面的这名手下,听到李士实的问询之后,当即摇了摇头,对着李士实回答道:
“对方的包裹里有一些他们之前所穿的衣物,确实和女真人的装束很像!”
手下说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的他,在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
“对了,卑职在盯梢的时候,还曾发现他们去交易过山参和皮草,而且卑职在进屋搜寻的时候,也曾在他们的行囊之中发现数支山参,这种东西,鞑靼和朵颜那里极少,根本不会如他们这般,能一下子携带这么多的数量出来。”
李士实听到手下的奏言,听闻到山参和皮草这两样东西之时,李士实也默默点头,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鞑靼和朵颜那里,确实没有山参这种东西。
但是此刻就算是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不过对方这般举动的缘由,李士实依旧是未得到答案。
沉思片刻之后,实在想不出答案的李士实,思绪也开始回归到这件事情的本质上面。
假设对方就如这手下所言,是来行刺太子朱厚照的。
那对方的目标和自己接下来所要做的,本质上是同一件事情,但是他们的存在,却会成为自己计划之中的一个变数。
要知道若是他们在天津卫突然对朱厚照发动行刺的话,事情若成功那固然是好,可若是失败的话,那后续自己也将再难以寻到机会。
而且还会因为此事,让弘治皇上和太子朱厚照都心生警觉,到那时自己的计划进行,也将开始变得举步维艰起来。
想到这里的李士实,神情瞬间变得凝重不说,心中更是将这件事情,列为当下诸事之中的重中之重,坐于椅上的他,斟酌考虑再三之后,还是拿定了注意,抬头看向面前的手下,缓缓说道:
“本官想和他们见上一面,你们可否能帮着联络?”
“见面?”
站立在李士实面前的手下一脸惊诧。
而李士实也并没有对这心腹手下隐藏自己的打算,直接对着他说道。
“对!见面!因为只有见面之后,本官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才能知晓对方的目的,若是目标相同的话,我们两伙人为什么不能联合在一起,增加胜算呢?”
对面的手下,听到李士实的话语之后,并没有眼前一亮的神情,反而眉头开始皱的越发紧锁起来,几息之后,对着李士实开口问道:
“那万一卑职猜测错误,对方的目的和我们不同呢?”
李士实听到手下的问询,神情忽然转戾,狠声说道:
“那就杀光他们!”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斗地主
站立在李士实面前的手下,听闻到他的话语之后,神情忍不住就是一紧,站于旁边,更是片语不敢发出。
而坐立于其对面的李士实,狠戾的神情渐渐恢复缓和,稍稍沉吟了片刻,抬头看着面前手下,开口吩咐道。
“你先返回天津卫,别让对方在吾等之前下手,本官将京师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会立即赶去天津卫!”
手下听闻此言,自是赶紧抱拳应是,李士实见到没有其他的事情安排,直接挥了挥手,示意这名手下退下就是。
而在这名手下退下后,李士实一人静坐于房间之中,片刻之后,对着外面呼喝道。
“来人!”
伴随着李士实的呼喝,一个奴仆躬身快步跑进了房间之中,站立到了李士实的面前,躬身等候吩咐。
“本官这几日要去趟天津卫,你将负责宫中联络的孙东召唤出来,和本官见上一面,本官有些事情需要提前交代他一番,还有那个负责外围的李文凯,也一并叫来吧。”
站立于李士实面前的奴仆,听闻到他的命令之后,赶紧躬身应是,接着慢慢退出了厅堂,朝着外面跑去。
房间之中,伴随着奴仆的退去,又开始变的安静起来,李士实坐于椅上,静静沉思。
女真人?
这个时间来大明,而且还意图对朱厚照不轨,难道是北方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可是自从李士实进京以来,并未听说北方有什么大事产生。
越想越感觉事情蹊跷的李士实,根本想不明白,这些女真人选择在此刻这般举动的缘由。
……
京师之中,李士实眉头紧皱,苦思不得其解。
京师之外,天津卫中,朱厚照所在的府邸之内,朱厚照正和二女做着游戏。
厅堂的八仙桌旁,三人各执一角,原本端庄秀丽的凤儿和夏灵儿两女,额头之上贴着长长的纸条,仿若是在接受什么惩罚一般。
朱厚照坐于二女对面,额头之上光洁无物的他,满面笑意,目光在二女身上扫视一遍的他,嘿嘿笑了两声之后,开口说道。
“叫地主!”
对面的夏灵儿和凤儿,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盯着手中纸牌看了几息,同时噘了噘朱唇不说,更是互相朝着对方望去,当看到对方和自己一般神情之后,二女顿时知晓,对方的牌比自己也好不哪去。
“不要!”
夏灵儿最先开口,一脸娇嗔的看向朱厚照。
凤儿紧随其后,见到夏灵儿已经说出不要的她,再看看手中的纸牌,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神情,娇声说道。
“不要!”
朱厚照看着两女这般模样,嘿嘿笑了两声之后,抽出一叠纸牌的他,一边将牌扔至桌上,一边开口说道。
“飞机!”
嗯?
听到朱厚照所出牌面的二女,顿时瞪大了眼睛,刚刚还抱着一点侥幸心理的二人,在看到朱厚照扔出这么一串纸牌之后,顿时仿若被抽走了力气一般,连原本举着纸牌的动作,也开始变的无法支撑起来。
“要不要?”
朱厚照一脸探寻的朝着两女望去。
“不要!”
“不要!”
朱厚照见到两女不要之后,荡漾于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越发灿烂起来,又抽出一叠纸牌的他,一边扔牌,一边说道:
“飞机!”
“还飞机?”
两女听到朱厚照的话语,顿时露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神情,一旁的凤儿更是伸出手去,在朱厚照扔出来的这叠纸牌之中开始翻找起来。
朱厚照见到凤儿这幅模样,出言调侃道:
“你以为我跟某人似的,偷偷往外带牌?”
凤儿听到朱厚照这般言语,双颊微微一红,不过翻找纸牌的动作却没有停止,直到她将朱厚照所扔出来的纸牌,全部翻找了一个遍之后,方才收回动作,气鼓鼓的说道:
“不要!”
朱厚照见到凤儿不要,目光又朝着一旁的夏灵儿望去,此刻的夏灵儿也是一脸无奈,歪着脑袋看着对面的朱厚照,柔声讨饶道:
“殿下,您不能这样啊?好不容易把我们教会了,却一把也不让我们赢,这样下去,我们俩会越玩越没意思的,您就高抬贵手,让我们两赢上几把,可以吗?”
一旁正气鼓鼓的凤儿,原本还有些忿忿的她,在听到夏灵儿这般言语之后,忿忿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不说,更是瞬间变成撒娇模样,将手上的纸牌放到桌子之上后,就伸手抓住朱厚照的衣角开始摇晃起来,温柔的话语,更似春风一般绵软。
“殿下,您看看,我和灵儿姐姐脸上都被贴满纸条了,在这么下去,纸牌都要看不见了,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姐妹,让我们俩赢上几把呗?”
朱厚照看到凤儿这般模样,面带笑意,沉默不语,一旁的夏灵儿见状,干脆也换了一个位置,坐到朱厚照身旁的他,也学着凤儿的动作,开始在旁撒娇摇晃起来。
厅堂之中的气氛,随着二女的这般动作,顿时开始变得涟漪起来。
朱厚照满面笑意的目光从二女身上扫过,就当他想继续逗弄二女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太监跑进了厅堂之中,手捧奏章,跪倒在朱厚照身前之后,开口奏报道:
“启禀殿下,皇上差人将魏国公呈递的奏章送了过来,顺便还传口谕,说当初高丽一事是您最先提起的,所以这密奏之上的种种问题,全部交由您来解决!”
朱厚照闻听此言,眉头顿时一皱,不明弘治皇上这番口谕是何意思的他,目光直接落在小太监手中所拿的奏章上面,开口说道:
“将奏章呈上来!”
小太监听到朱厚照的话语,赶紧手捧奏章,跪行上前。
朱厚照待其到了近前之后,拿起奏章,打开火漆,坐在八仙桌旁开始翻阅起来。
一旁的夏灵儿和凤儿两女,原本正在撒娇的两人,见到朱厚照开始审阅奏章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的两女,慢慢收回玉手的同时,干脆将粘于额头之上的纸条也悄悄撕了下来。
而一旁的朱厚照,当他看到奏章之上的内容后,脸上的神情顿时开始变得欣喜起来,之前他还寻思,高丽一事过去了这般之久,总该有消息送回大明才是,结果没想到刚刚念叨完此事,就收到了大捷的消息。
心中喜不胜收的朱厚照,还不待兴奋感叹之余,忽的想起方才弘治皇上所传来的那道口谕,不解其中缘由的他,拿起手中奏章,继续看了下去。
随着阅读的继续,朱厚照渐渐明白了这句口谕的缘由,原来是魏国公上书谏言,让皇上派遣官员,做好接管高丽军政两务的准备。
可是让朱厚照不明白的是,这般问题交给自己干什么?皇上直接派去高丽一些官员不就是了,诸事参照大明,这不是很好解决的事情吗?
朱厚照虽然心中疑惑,可是看奏章的动作,却没有停滞下来,而他的目光,很快也落在了这奏章的末尾。
在魏国公所呈奏的奏章最后面,就是他如何处置高丽君臣及燕山君的话语,见到魏国公行事这般干脆利索,朱厚照忍不住暗暗咂舌的同时,更是对魏国公的所作所为赞赏不已。
朱厚照通篇奏章看完之后,还是没有想明白,皇上将这事交于自己处置的缘由。
难不成就仅仅只是因为魏国公的最后这几句言语?
不应该啊!
高丽一事,魏国公这般处置,可以说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也不为过,魏国公此举不言其他,最起码短时间内,高丽根本没有能掀起一丝波浪的领头之人,可谓是维稳大计,而大明也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将整个高丽彻底收拢掌心。
现在魏国公上奏皇上,想让皇上派遣官员过去管理高丽军政两务,可是皇上居然直接将这件事情推到了自己的头上,但是自己上哪里去找官员,折腾来折腾去,自己不是还得和皇上去要吗?
这般兜了一圈之后,事情不根本没有丝毫变化吗?还是说皇上是想暗示自己,让自己以天津卫的名头,来请旨调动一些官员来此……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仿若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顿时瞪大了眼睛不说,脑海之中更是浮现出了那一众东宫讲师的身影,心中更是暗道:
父皇该不会是打这些东宫讲师的主意吧?
朱厚照稍稍思量了一番之后,越想越感觉此事大有可能,想清楚其中缘由的朱厚照,在回想起弘治皇上的那道口谕,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的同时,弘治皇上这是何苦呢,这般事情还要和自己打机锋,直接说出来,想要将那些东宫讲师调至高丽不就得了,自己还能不给吗?
朱厚照想到了解决之策,神情自是轻松下来,放下奏章的他,对着面前的小太监说道:
“行了,下去吧,传召一众东宫讲师,让他们来天津卫一趟!”
“奴婢遵旨!”
跪伏于地的小太监,听到朱厚照的旨意之后,磕头接旨的他,起身慢慢退出了房门。
解决完这件事情的朱厚照,一边拿起刚才放到桌上的纸牌,一边朝着一旁的二女望去,就要招呼两人继续刚才未完成的牌局。
可是转头一看的他,方才发现,这么会的功夫过去,原本张贴在两女额头上的纸条,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两女全部揭了下来,见到这一幕的朱厚照,眉头一皱的同时,更是对着两女说道:
“怎么回事啊?牌局还没结束呢,你们两就开始准备反悔了吗?要知道我可是刚刚准备答应你们的请求的。”
夏灵儿和凤儿两女,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满面讨饶的神情,默契的伸手抓住朱厚照的胳膊,就开始一左一右的摇晃撒娇起来。
朱厚照见到二女这般模样,被二女摇晃了半天的他,左右看了一眼之后,无奈的说道。
“好了好了,之前的胜负就此作罢,我们再重新来就是!”
夏灵儿和凤儿听到朱厚照的话语,露出一丝窃喜的神情之后,更是继续撒娇道。
“殿下,那您能不能让我们俩赢上几把啊,要知道玩了这么长时间,我们还没赢过呢。”
朱厚照听到二女所言,开口说道。
“行!行!行!不过要抓紧喽,刚才召见东宫讲师的旨意你们也听到了,再耽搁一会的话,估计东宫讲师就该来了。”
夏灵儿和凤儿两女,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快速松开朱厚照的手腕,拿起桌上各自的纸牌,就准备继续‘战斗’起来。
可是还不待三人开始,厅堂的房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又有一个小太监快步跑了进来,跪伏于地之后,开口奏报道:
“启禀殿下,皇上送来口谕,说高丽一事已成,如何治理,皇上全部交于殿下手中,他让您将这高丽一事,当成一次积累经验的机会,同时也是一次考核。
皇上还说,如果殿下所交出的答卷,不能让皇上满意的话,那以后就不许殿下您四处游荡玩耍了,届时会让您跟在他的身边,每日在乾清宫处理政事,学习治国之策。”
朱厚照听闻此言,眉毛一挑,一脸愕然,心中更是诧异,皇上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快的功夫,接连两道口谕送来,而且全部还都是因为高丽这一件事情。
尤其是当朱厚照听到考核二字,并听到他后续的惩罚后,原本对于此事还有些漫不经心的朱厚照,神情也开始变得严肃了许多,大脑更是快速运转,除了思索弘治皇上这般安排的缘由之外,更是在心里考虑,接下来的高丽一事,到底该如何进行下去。
是按着自己之前所想,继续派那些东宫讲师过去,让他们配合魏国公等人治理高丽,还是说认真起来,将这高丽一事,真真切切的当成一场考核,并努力做出一副满意的答卷?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稍稍思量过后,就选择了后者,而诸般思路,更是朝着那个方向开始思索起来。
坐于一旁的夏灵儿和凤儿,见到朱厚照这般神情之后,更是静默不语不敢出言,心中仅存的那点玩闹之心,也彻底消散皆无。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东宫讲师
“皇上,还请三思啊!”
刘健苦口婆心的对着弘治皇上劝谏完了之后,身后的李东阳和谢迁两人,也同时上前一步,齐齐对着弘治皇上拱手劝谏道。
“皇上,还请三思啊。”
“皇上,还请三思啊。”
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看着殿下三位阁老这整齐划一,一起劝谏的举动,眉头稍稍皱了一下。
刘健方才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不过安全一事,有那西苑千户所护卫在旁,再加上弘治皇上派过去的东厂和锦衣卫诸部,安全这块,想来应该是无恙。
但是之后刘健所言的奸佞小人一事,弘治皇上却听在了心里。
太子在这些时日以来,改变颇多,行为处事,也不似从前那般玩闹鲁莽,但是太子毕竟青春年少,这次远离了京师之后,身边无人管束,万一真如刘健所言的话,那后果……
想到这里的弘治皇上,眉头也开始皱的越来越深了起来。
片刻之后,回过神的他,看着殿下还在躬身站立的三位阁老,弘治皇上斟酌了几息之后,缓缓说道。
“爱卿所言颇有些道理,安全一事,朕在派出太子之时,就已经想到了,并且在暗中也派了不少人过去,所以此事朕到是不太忧心。”
“但是方才爱卿所言的第二件事,却是朕的疏忽,朕一直都以为太子已经长大了,却下意识的忽略掉了他还是一个孩子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的弘治皇上,看着殿下已经直起腰身的三位阁老,皱着眉头直接问询道。
“三位阁老对于此事可有什么办法?”
刘健见到弘治皇上能听进去谏言,神情放缓的同时,更是直接说道。
“启禀皇上,直接将太子殿下召回京师,一切问题不就都解决了吗?”
弘治皇上听到刘健的话语,当即摇了摇头,直接否定道。
“不可。”
刘健听到此言,眉头顿时就是一皱,不知弘治皇上所担心事情的他,继续说道。
“天津卫之事,说白了就是农事,有英国公嫡长孙在那照看就可,皇上您要是还不放心的话,调派嘉蔬署过去就是,区区小事,何必让太子殿下亲自前往呢。”
弘治皇上抬起头看着殿下的刘健,沉默了片刻之后,见到并无外人,索性直接说道。
“种植一事,确实不用太子忧心,且不说过去的西山农户都是有经验之辈。”
“朕所忧心的,是这反季土豆出来之后所造成的影响。”
说到这里的弘治皇上,朝着殿下的刘健三人看了一眼之后,继续说道。
“土豆的高产,诸位爱卿想来也都知晓,刘阁老和李阁老更是在西山亲历过此事,应该更能明白土豆这东西对我大明的好处。”
“但是三位爱卿有没有想过,此时已经临近冬季,这土豆高产不说,还能不论时节正常生长,这意味着什么诸位爱卿可曾想过?”
“此事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诸位爱卿可曾想过?”
殿下的三人,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之后,顿时就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弘治皇上虽然话语并未说透,但是三位阁老已经听明白了弘治皇上的话外之音。
不按时节。
而且高产。
是吉兆还是凶兆,全凭人言。
若是被一些奸臣贼子搅乱是非胡言乱语,那这原本是济世救民的好事,有可能就会成为某些人煽风点火的利器。
京师一地,自是不必多言,因为太子殿下弄的那个投注活动,整个京师的百姓,对于这土豆几乎就没有不知道的。
再加上太子殿下大张旗鼓的在西山当众收获土豆,见识到那震撼一幕的百姓数以万计,所以自是无恙。
可是大明地域辽阔,京师和整个大明比起来,说是一隅之地也不为过。
闭塞的消息传播下,谁能保证会不会有人断章取义,拿此事来做文章呢。
想到这里的三位阁老,顿时沉默下来。
弘治皇上看着殿下面露思索之色的三位阁老,也是静默不语,整个大殿之上的气氛,顿时就开始变得沉默起来。
片刻之后,依旧是刘健当头,抬起头看向弘治皇上的他,拱了拱手后开口说道。
“皇上圣明,按您所忧所虑,此事太子殿下出面,确实是为良策。”说完这句话的刘健眉头一皱,接着说道:“可是……”
“可是方才臣所言的那奸佞小人蛊惑一事,也确实不得不防啊。”
“而且太子殿下离京这般之久,学业估计也会荒废不少。”
弘治皇上点了点头,面露忧色的他,看向殿下的刘健,接着问道。
“不知爱卿可有两全其美之法?”
“说实话,原本朕也没想过将太子派去,可是一想到此事可能的影响之后,为了祖宗基业稳固如山,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殿下的三位阁老,此时也有些理解了弘治皇上的心情,可是让当朝储君,就这般孤身在外,也实在是有些不妥。
太子殿下若是能保持本心还好,可是谁又能保证太子殿下的身边,不会出现那种钻营奸佞之辈呢。
沉默了片刻之后,一旁的谢迁,看着君臣沉默的场景,眼珠一转的他,面上顿时一喜,站出台班对着弘治皇上说道。
“启禀皇上,臣有一策,不知合适与否。”
正在愁眉不展的弘治皇上,听到谢迁的话语之后,直接就开口说道。
“讲!”
殿下的谢迁,听到皇上这冷冰冰的话语,小心脏猛的又是一颤,方才刘健说话的时候,弘治皇上还时不时的说上几句爱卿,可是到了自己这边,什么都没有不说,更是惜字如金语气生硬。
此刻的谢迁,心中发苦的同时,更是打起精神,拱手奏道。
“太子殿下在京师之时,东宫讲读就已经形同虚设,据微臣所知,太子殿下在这数月以来,无心学业,根本就未曾召见过东宫讲师。”
“所以微臣建议,此去天津卫,皇上不如把那东宫讲师也派过去几位,这般一来的话,太子殿下学业不至于丢弃的同时,还能有人时常在殿下身边劝谏与他,省的他误入歧途,宠幸奸佞之辈。”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去高丽!
当所有东宫讲师都沉浸在这个消息之中时。
杨廷和铿锵有力的话语,在会客厅中突然响起不说,更是让原本微微有些喧哗的会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在场的一众东宫讲师,原本充满喜色的表情,在稍稍呆滞过后,瞬间回过神来,所有人纷纷躬身拱手,开始主动请命起来。
“启禀殿下,微臣孙文超,愿肝脑涂地,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以助殿下交出一份令皇上满意的答卷!”
“启禀殿下,微臣刘肃华愿往,恳请殿下给予微臣一个表现的机会,微臣定当奋力而为,辅佐殿下完成此次考核!”
“启禀殿下,微臣卢文成,请旨参与此次考核,微臣曾在山东章丘县衙做过一段时间的吏目,对于治理一地也算颇有经验,请殿下给予微臣一个机会,让微臣能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启禀殿下,微臣王守仁,愿辅佐殿下完成此次考核,微臣前为兵部主事,对于兵事、政事都有涉猎,治理一地本官虽为曾经历,但是微臣认为,其与兵事无二,无非一个管兵,一个管民,政令若能及时得到执行的话,兵、民二者,并无太大区别!”
“启禀殿下,微臣陆文博,之前曾在户部任职,对于……”
会客厅中,一片喧嚣。
最先发言的几人,只是拱手表诚罢了,可是后续的一众东宫讲师,似乎是生怕太子殿下不了解情况,仅仅只是记住了先上前的几人一般,稍稍落后的他们,干脆就将自己曾经的诸般从政经历,全部一并说了出来。
这般一来,后续的一众东宫讲师,不仅将自己的过往说的清清楚楚,甚至连带着一些自己从政的见地,也一并说了出来。
而最先开口的那几名东宫讲师,在这般情形之下,反而就有些吃亏起来,尤其是最先说话的杨廷和,此刻更是呼吸急促强压怒火,要知道无论是按着资历还是阅历,在这一众东宫讲师之中,哪个人能出其左右。
结果现在可好了,最先开口的他,却成了说的最少的一个,要知道真若让杨廷和按着他们这般介绍的话,又岂能显着他们这些后进之辈!
想到这里的杨廷和,心中越发愤愤不平起来,可是眼下请命的话语已经说完,自己若再上前重复请命的话,一众东宫讲师如何看待自己暂且不言,杨廷和主要是怕因小失大,让太子殿下以为自己斤斤计较就不好了。
所以此刻的杨廷和,纵使心中愤愤不平,可是却也只能装作一脸淡然,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而于此同时,在场的其他东宫讲师,还依旧在争先恐后的上前请命,表露忠诚。
坐于椅上的朱厚照,看着面前一片喧哗的局面,微微皱了下眉头,轻轻的挥了挥手,见到众人全部安静下来后,朱厚照方才开口说道:
“诸位爱卿的忠心,本宫已然了解,尔等人数众多,也不必一一请命了,本宫就直接问一嘴,可有人有其他的想法吗?若是有的话,在此时直接说出来就是。”
朱厚照话语说完,偌大的会客厅中顿时一片安静。
一众东宫讲师更是三缄其口,老老实实的站于原地,生怕自己有一丁点其他的动作,惹来太子殿下的误会。
可是在这安静的会客厅中,却突然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咳!咳!
一阵轻咳的声音,突然开始在这会客厅中响起。
听到这个动静的一众东宫讲师,神情顿时就是一愣,偷偷摸摸的朝着四周望去,想要看看是谁这般没有眼力劲,在此时弄出动静。
而在人群后面的严嵩,因为紧张的缘故,轻咳了两声之后,更是赶紧将脑袋缩回到脖颈里面,满面通红的他,甚至都不敢抬头张望,生怕太子殿下的目光,此刻正落在他的身上。
会客厅中,在严嵩轻咳过后,再无一丝异样的动静发出。
朱厚照等待了片刻,见到没人站出来表露其他想法之后,点了点头的他,更是一脸满意,轻声说道:
“众爱卿如此辅佐本宫,本宫心中身为欣慰!”
一众东宫讲师在听到这句话语之后,一个个面带欣喜不说,更是激动异常,仿若太子殿下说的就是他自己一般。
而站立于人群后面的严嵩,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后,心中更是庆幸,太子殿下没有误会自己方才那两声轻咳的意思。
坐于上首的朱厚照,看着面前的一众东宫讲师,开口继续说了下去。
“本宫此次所要治理之地,乃是一处蛮夷所在,期间可能会有一些风险,甚至可能会出现不复教化的所在,本宫现在告诉你们,就是想让你们提前有个准备,莫拿那些家伙全部当做善类,真若去了之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朱厚照说完这句,看到有人的神情已经开始变得惊惧后,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当然,本宫自是不会让你们以身涉险,平日里附近都有兵丁保护,尔等若是小心行事,不脱离掉那些兵丁的保护,最起码安全还是无忧的!”
呼!
原本紧张的气氛,伴随着朱厚照的解释,顿时为之一消。
不过如此一来,也让众人更加疑惑起来,这又是蛮夷之地,又是不服教化的所在,太子殿下到底是在说什么地方啊?
难不成是土司所在?
就在众人琢磨太子殿下接下来要治理什么地方的时候,耳旁又传来了朱厚照的话语声。
“可能的危险,本宫已经跟你们说明,现在本宫在给你们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若是有人想要退出的话,还为时不晚,等本宫将所要治理的地方告知诸位之后,诸位再想要退出的话,那就没有可能了。”
一众东宫讲师听闻此言,纷纷皱眉,可纵使这般,也无人退出,除了严嵩又不合时宜的咳嗽了几声之后,就再无其他的动静传来。
朱厚照双目横扫,开口说道:
“接下来本宫要命你们前去的地方,是高丽!”
高丽?
一众东宫讲师在听到朱厚照说出要去的地方后,纷纷露出了疑惑和不解的神情。
其间一些东宫讲师更是左顾右看,似乎想从他人的表情反应,来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
要知道一开始众人所想,大多是与土司管辖之地相挂钩,毕竟皇上让太子去治理一地,一众东宫讲师就是想破天,也不可能想到高丽身上。
且不言高丽自立为国,就说高丽对于华夏文化的推崇和仿效,也不像是太子殿下之前所言的那般,又是危险又是不服教化的。
一众东宫讲师疑惑、不解,即想不透皇上将高丽作为考核地点的缘由,又琢磨不明白太子殿下之前提醒的种种,就当众人站立厅中左顾右看,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问询的时候。
坐于堂上的朱厚照,对着面前的一众东宫讲师轻声说道:
“高丽晋城大君不顾大明朝廷赦封旨意,直接串联造反,大明为正龙威,如今已将高丽收归大明麾下,自此以后,藩属国中再无高丽身影,以后世间也再无高丽一国!所以皇上才会将治理高丽,当成一次考核交于本宫,而本宫今日召唤你们前来,就是为接下来的高丽治理,提前做着准备!”
轰!
朱厚照的轻言轻语,仿若一道闷雷一般,在这会客厅中耳中炸响。
一众东宫讲师在听到朱厚照所言之后,神情瞬间变得呆滞不说,更是满面震惊之色。
几息之后,其间才有东宫讲师慢慢回过神来,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之后,就开始大口的喘息起来。
听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在说高丽已经被大明征伐占领吗?可在上面,高丽不是不征之国吗?还有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大明境内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听到,高丽就这般稀里糊涂的被占领了呢?
会客厅中,伴随着朱厚照的这句话语出口,进入到了短暂的安静当中,一众东宫讲师震惊、惶恐、疑惑、不解,种种情绪如今遍布于众人脸上,其间一些人,更似好像有无数的问题一般,怯怯的看向朱厚照,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坐于上首的朱厚照,见到众人这般模样之后,端起旁边的茶盏,伸手摸摸温度刚好之后,掀开茶盖拨弄了一下茶叶,轻呡一口又放下的他,对着面前的一众东宫讲师轻声说道:
“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出来,本宫若是知晓的,自是可以提前给你们解惑,省的你们一头雾水的栽进高丽,到时候丢了卿卿性命反而不美。”
一众东宫讲师听到朱厚照所言,眉宇之间再无之前的不以为意,所有人神情变得惊惧之余,更是开始皱眉沉思起来。
在这一众东宫讲师的最前面,杨廷和眉头紧皱,神情凝重,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见到无人开口的他,躬身拱手问询道:
“启禀殿下,微臣听殿下的意思,是有要将这高丽变为大明行省一般的存在,可高丽在之中,乃是属于大明十五个不征之国之列。
而且其世代遵大明为宗主国,朝廷现在派兵将那篡位的晋城大君赶下王位之后,为何不继续封赦一位国王,成就大明的美誉,若如现在这般,届时被其他藩属国和番邦外国知晓,大明的声誉岂不是毁于一旦?”
杨廷和躬身拱手,神情慷慨激昂,最先开口问询的他,没有询问问题不说,反而大有劝谏朱厚照,让大明朝廷将这高丽归还回去的意思,而他的这番话语,到是说出了不少东宫讲师的心声,一些东宫讲师暗暗点头的同时,更是将目光开始转移到了朱厚照的身上。
坐于上首的朱厚照,在听闻到杨廷和的话语之后一脸诧异,根本没有迟疑,嗤笑一声之后,对着杨廷和问询道:
“杨廷和,本宫问你,当初你殿试之时,名次如何?”
杨廷和听到太子殿下的问询,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从高丽一事,突然转到了自己殿试时的名次上面,此刻的杨廷和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如实奏禀道:
“启禀殿下,微臣乃成化戊戌科三甲进士!”
朱厚照听闻此言,点了点头后,直接反问道:
“那本宫问你,当初若是让你将这三甲之位,让与一个会试未中之人,你可愿意?”
杨廷和听闻此言,不明所以,就当他心中揣测太子殿下这般问询的缘由时,耳旁又传来了太子殿下的厉喝声。
“回答本宫,你可愿意?”
杨廷和身体一紧,躬身拱手,实话实说道:
“微臣不愿意,此功名乃是微臣十多年寒窗苦读方才获得,为何要假手他人!”
朱厚照听到杨廷和的答复,摊了摊手,轻声说道:
“那高丽也是如此!”
嘶!
杨廷和听闻此言,面带苦涩之余,终于明白太子殿下之前问出这般话语的缘由。
会客厅中的一众东宫讲师,听到朱厚照所言之后,纷纷露出了思索之色,紧皱眉头的众人,更是一脸纠结。
可纵使这般,杨廷和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微微皱眉的他,稍稍呆滞了几息之后,继续躬身说道:
“启禀殿下,微臣这三甲及第之事,又怎可和堂堂国事相提并论,高丽毕竟是我大明近邻,又世代尊奉大明为宗主国,朝廷今日所为一旦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天下番邦在背后议论纷纷,污了大明上国的美誉?”
杨廷和言辞切切,神情更是忧虑不已,一副为国忧心为天下请辞的模样。
朱厚照见到他这般举动,眉宇之间微微有些不耐烦,不过朱厚照却没有动怒的意思。
杨廷和所思所想,其实是代表了如今朝廷之中大部分官员的想法,甚至朱厚照都敢保证,别看自己面前是仅有杨廷和一人劝谏。
但是皇上若是将高丽一事公开的话,整个朝堂都会应声反弹,一众劝谏皇上将高丽封赏给高丽王族的奏章,更是会如雪花一般连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