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南熏坊,醉宵楼
韩文听到弘治皇上的旨意,一脸苦涩的他,还想借势再说些什么。
可是话语还不待出口,就被一旁的刘健用眼神喝止。
官场自有官场的规矩。
有些话语,并不是你知道就可以随意乱说的。
这边的刘健,制止韩文的后续话语后,又转身面向弘治皇上,带头开始谢恩起来。
可是此刻附庸在旁的韩文,却依旧是一脸苦涩。
眼前这商税一事若是不处理妥当,估计自己这右侍郎一职,也将做到了尽头。
一想到这里,韩文的神情是越发的悲呛起来。
……
韩文这种悲戚的情绪。
在回到户部的时候,彻底爆发了出来。
之前在乾清宫之时,上有皇上,一旁还有两位阁老。
韩文作为一个小小的户部右侍郎,说话都得顾忌三分,就更别言其他了。
可此刻回到户部则不然,这里可是他所掌控的地方。
自从发生银钱案之后,身为户部尚书的李东阳,更多的时候像是一个虚职一般,对方为了避嫌,纵使弘治皇上没有免去他尚书的职位,可是李东阳也自此再未来过户部班房。
纵使是处理户部事宜,往往也是韩文送至内阁,由李东阳和刘健两人共同商议处理。
当然,这是在遇到大事的情况之下,更多的小事,则是韩文自己一力解决。
原本他还以为,假以时日,自己总会从右侍郎的位置更进一步,成为新的户部尚书。
可是户部尚书的位置尚未达到,右侍郎的官职却已经开始风雨飘摇起来。
韩文不甘自己的仕途就此结束,回到户部之后,自是大发雷霆。
将皇上架于自己肩膀上的压力,直接分散到手下的一众官员小吏身上。
韩文也没有隐藏,直接告知众人,此次事情若是户部办事不利的话,七天之后,自己就将被问责。
韩文告知完这些之后,直接话风一转,一脸凶戾的望向在场的官员小吏,厉声警告众人。
自己若是因为此事受到问责的话。
那在他领罪受罚之前,趁着手中权力尚在,绝对会提前处置此次办事不利的官员小吏。
有此一言,整个户部顿时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而韩文恐吓完了之后,自是不能就此作罢。
从乾清宫回来的途中,他就已经想好了策略。
目光在众官员小吏身上扫视了一遍之后,韩文又命手下,直接拿出京师的舆图。
一边给这些官员小吏分组,一边按照区域开始划分各个征税小队所负责的范围。
片刻之后。
分配好任务的户部官员和小吏,倾巢而出。
京师之中,大街小巷。
凡是有商铺的地方,皆开始出现了这些征税小队的身影。
这些征税小队,在各自所承包的范围内快速游走。
每逢碰到铺面,这些小吏就会直接走进其中,手拿告示的他们,高声诵读一遍朝廷征收商税的政令,接着就开始在这铺面之中查看、丈量起来。
按着最新出台的商税政令,这些户部小吏,会根据铺面的规模和所从事的行业,当场计算对方应缴纳的商税,而后出具一份商税催缴书。
待到这商铺的主人,将应缴纳的税款缴纳齐全之后,这些户部官员小吏才会起身离开。
当然,花开不同,人有百样。
这种催税的方式,算是比较礼貌的了,户部这么多的官员小吏当中,不乏一些凶狠之辈。
在这些人的心中,反正右侍郎交代的是催缴税款,又没说采用何种方式。
再加上有最后问责一事在脖颈悬着,谁也不愿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帮助这些素不相识的商户。
于是一时之间,原本喧闹的京师,不时有哀嚎的声音开始在街头巷尾响彻起来。
而往往有了这般声音的街巷,这处征税小队的征税速度,都会明显快上许多。
但是这种办法,针对的只是那些并无根基后台的普通商户,这些商户在京师的数量,毕竟只是少数。
真正的大头,还是那些达官贵人所开的商铺铺面。
为了完成任务的众官员小吏,不可避免的开始朝着这些铺面走去。
……
南薰坊。
位于皇城之内,内城东侧。
在其东西两侧,除了朝廷办公之所之外,就是各国使节居住之地。
抽签到此地负责的征税小队,站立在南熏坊的路口,一脸的悲呛。
按理说抽到这种地方,应该是他们的幸运才是。
毕竟相当于其他区域,此处的商铺,可以说是整个内城之中最少的地方。
但是少,并不代表没有。
在这寸土寸金之地,却有一座醉宵楼,傲立于此。
说起这醉宵楼,在京师之中,虽然不算顶尖的饭庄,但是在前十里面,定然也有他的身影。
而开设此醉宵楼的主人,正是中山王徐达之后代,当代魏国公。
负责这个征税小队的是户部给事中李德志,此刻站立在醉宵楼门口的他,大有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架势。
艰难的跨出一步之后,李德志带头走进了醉宵楼的大门。
可是刚刚一脚踏入门口,李德志就看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朝着自己面前走了过来。
这个壮汉大步直行,直接走到李德志的面前方才站定。
李德志一脸讨好的笑容,一边掏出随身所带的腰牌,一边就要对着面前这个壮汉说明自己的来意。
“那个,我们是户……”
“滚!”
李德志的话语还未说完,对面的这个壮汉就一声厉喝。
生生打断了李德志后续的话语不说更是直接抬起胳膊,朝着李德志的胸口就大力推去。
噗通!
身为文职的李德志,又怎会是这般壮汉的对手。
壮汉这轻轻一推,顿时就让李德志身体猛地一趔趄,接着倒退几步,直接坐到了地上。
这突然的一下,疼得李德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呲牙咧嘴的他,在身后一众小吏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后,原本一脸讨好神情的他,此刻也开始变了模样。
李德志一把将搀扶自己的小吏推开,接着从怀中拿出一张告知,大步向前,走到壮汉的身前就高声诵读道。
“本人乃户部给事中李德志……”
“啊!”
噗通!
第九百四十七章 来人!送客!
李德志话语还未待说完,就被这壮汉一掌推了出去。
接着噗通一声,李德志的屁股就又重新坐在了地上。
不到几息的时间里。
李德志连续两次被同一个人推倒在同一个地方。
此刻摔坐在地上的李德志,感受着屁股传来疼痛的同时,目光也下意识的朝着四周的众人望去,当他看到周围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时,心中越发的羞愤起来。
身后的一众小吏见状,上前就要搀扶,可是此刻恼羞成怒的李德志,挥手挣脱了前来搀扶他的众人,挣扎站立起来后,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壮汉的身前,指着壮汉的脸颊怒吼道。
“本官警告你,你若是再敢动手的话,别怪我不客气,直接召唤五城兵马司的人马过来!”
对面的壮汉闻听此言,不为所动,一脸淡然的他,抬起手掌就要朝着李德志指着他的手指抓去。
可是还没待壮汉抓住,一道声音就从醉宵楼内部传了出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吵吵闹闹的,就不怕惊到里面的贵客!”
随着声音的传来,原本站立门口,一直如山峰耸立的壮汉,此刻却仿若变成了一个居家的小媳妇一般。
挺直的腰板变得弯曲,冷峻的脸上更是出现了拘谨的神色,接着侧身躲到一边,似乎生怕遮挡身后来人的视线一般。
一脸愤怒的李德志,在见到壮汉这般动作之后,不用多想也能猜到,这方才说话之人,定是这醉宵楼中的大人物。
想到这里的李德志,愤怒的神色稍缓,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壮汉之后,目光就循着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随着壮汉的让开,醉宵楼内的景象,李德志也看的越发清晰起来。
在他的视线之中,一个胖乎乎的公子,此刻正迈着八字步,慢悠悠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来。
在其走过的路上,一众醉宵楼的杂役奴仆,在其经过之时,纷纷站定当场,躬身行礼,口中纷纷高呼:
“参见公子!”
……
李德志见到这般情景,大脑顿时飞转,此处醉宵楼是魏国公家产业,能被尊称为公子的,定是魏国公家的直系子弟。
这是魏国公的儿子?
不像!
太年轻了。
难道是他的孙辈?
想到这种可能的李德志,忽的想起一事。
在前几日的时候,他曾听人闲聊时提起。
说执掌南直隶左军都督府的魏国公徐俌到了京师,随其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的嫡长孙徐鹏举。
据说是魏国公徐俌,准备为这嫡长孙求取一个差事。
当然,话语虽然是这般说,但是事实上,这就是恩荫寄禄。
此刻的恩荫封赏,还不像明朝后期那般流行,锦衣卫的官衔,在此时还具备一定的含金量,因为一般勋贵子弟,想要得到一个锦衣卫衔,在没有军功的前提下,根本就没有可能。
可是有国公亲自进京求取差事,此事又将另当别论。
毕竟徐俌袭封魏国公四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弘治皇上对于难得开口一次的魏国公,也不会直接扫他的面子。
李德志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想起某种可能的他,在心中惊呼道。
‘对面这公子,难道就是此次跟随魏国公一起进京的嫡长孙,徐鹏举!’
想到这种可能的李德志,神情顿时一肃,之前脸上的怒容更是尽消。
虽然对面所来的只是一个身无官职的勋贵子弟,可是此刻的李德志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毕竟能让魏国公千里迢迢带其进京,仅仅只是为了恩荫寄禄,由此就可见魏国公对这个孙子,是何等的宠溺。
李德志并没有猜错。
此刻从醉宵楼走出来的少年,正是此次跟随魏国公一同进京的徐鹏举。
徐鹏举因在京中闲来无事,出来视察自家产业的他,刚刚巡视一遍之后,就听见了门口的喧哗,接着就直接出声,朝着这边走来。
“怎么回事?”
李德志听到徐鹏举的问询,露出一脸讨好笑容的他,躬身抱拳,一脸敬意的说道:
“禀告……”
“住嘴!”
李德志的话音才刚刚出口,耳旁就传来徐鹏举的厉喝声,听闻此言的李德志,一脸愕然,不明所以的他,抬起头朝着对面徐鹏举望去。
可是他才刚刚抬头,就看见对面的徐鹏举,一脸凶戾的冲着自己说道:
“哪本公子问你了吗?用你多嘴!”
徐鹏举说完这句话语之后,直接就转头看向躬身站立一旁的壮汉,开口问询道:
“说,到底怎么回事!”
如此近乎羞辱的话语,让站在李德志身后的一众小吏,顿时义愤填膺起来,可是一看对方的衣着打扮,众小吏又敢怒不敢言,只能怒气冲冲的望向徐鹏举。
此刻的李德志,胸口剧烈的起伏,见到自己被无视不说,还被对方言语羞辱,本就奉旨征税的他,直接举起手中的告示,对着徐鹏举大声说道:
“这位公子!本官奉旨政教商税,这是朝廷所出的告示,请您配合!”
正等着壮汉回答的徐鹏举,听到李德志的话语,顿时一脸狐疑的朝着李德志望去。
一脸诧异的他,目光朝着李德志方才所举的告示扫了一眼,读完上面所书的内容之后,徐鹏举越发的诧异起来,一脸疑惑的朝着身后的奴仆问道:
“这是真的吗?不是骗人的吧,怎么比南直隶的商税高这么多?”
跟在徐鹏举身后的奴仆,听到他的问询,赶紧躬身应答道:
“禀告公子,这是最近才开始施行的,目前好像就京师在试行吧。”
徐鹏举听到这里,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直接对着身后的奴仆吩咐道:
“那行,拿几两银子过来。”
身后的奴仆听到徐鹏举的话语,直接从腰包之中掏出了几两银子,上前一步朝着对面的李德志递去。
徐鹏举看着李德志疑惑的神情,则是一脸随意,道:
“这处铺面是魏国公家产业,本公子乃魏国公嫡长孙,知晓弟兄们奉旨而为,也不容易,几位弟兄就当卖家祖一个薄面,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徐鹏举说完这句话之后,敷衍的抬起手臂拱了拱手,冲着李德志等人说道:
“谢过诸位弟兄了,本公子还有他事,就不多挽留诸位弟兄了!来人!送客!”
第九百四十八章 假冒朝廷命官
徐鹏举一脸敷衍的说完这些话之后,直接面目转厉,看向躬身站立一旁的壮汉,厉喝道:
“送客!”
说完这句话的徐鹏举,转身就朝着醉宵楼之中走去。
“公子,且慢!”
徐鹏举听闻此言,眉头顿时一皱,可是脚下步伐根本未停,继续朝着醉宵楼内走去。
门口刚才掏银子的那个奴仆,听到李德志的喊叫,顿时一脸胆怯的朝着身后看了一眼。七八中文天才
见到徐鹏举没有停下后,奴仆这才放松下来,接着一脸凶相的看向李德志,低声吼喝道:
“喊什么!喊什么!没听见我家公子的话吗?拿上钱银赶紧离开!”
奴仆一边吼喝,一边将手中的几两碎银朝着李德志的身上塞去。
可是对于这种银钱,李德志又怎敢去接。
此事若是以前,那是再为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现在不然,韩文在分配任务时所说的那些话语,就仿若一把利刃悬在脖颈一般。
谁也不敢保证,当他们这些人收不上税的时候,韩文会不会趁着未被降罪,直接做出那般事情。
所以此刻的李德志,看着渐渐远去的徐鹏举,面露艰难之色,转身朝着身后的众小吏看了一眼,见到众人一脸坚定,目光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后。
李德志的神情也开始变得坚毅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对着远去的徐鹏举就大声喊道:
“本官户部给事中李德志,奉皇上旨意,前来醉宵楼征缴商税!本官手中所拿,为朝廷所发告示,闲杂人等,立刻退避!”
高声喊完的李德志,就大步朝着醉宵楼之中走去。
原本站立一旁的壮汉,见状又要上前阻拦,已经被对方推到两次的李德志,自知不是对方的对手。
手拿告示的他,见到壮汉上前,直接拿告知挡于自己的身前,冲着壮汉厉声啸道:
“来啊!来啊!弄撕了告示,我看谁敢保你!连朝廷征缴商税的布告你都敢损毁,你是对朝廷不满,想举旗造反吗?”
对面的壮汉,原本一脸凶相,伸手朝着李德志推去,可是当他在听到李德志的话语后,手上的动作就是一滞,手掌在将要碰到告示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手拿告示的李德志见状,底气越发的充足起来,以告示当盾牌,就朝着醉宵楼内走去。
四周醉宵楼的一众奴仆,同样听到了李德志方才的言语,此刻的他们,也如门口的壮汉,盯着李德志手中的告示一脸怯意。
原本普普通通的一张告示,此刻在李德志的手中,就仿若成了护身符一般,魑魅魍魉纷纷躲避。
跟着李德志同来的一众户部小吏,见到这般情景之后,原本消极的心情也仿若得到了鼓舞,所有人紧紧跟在李德志的身后,快步朝着醉宵楼的里面走去。
前方离去的徐鹏举,听到身后的动静,直接在前面停了下来,一脸愤怒的朝着李德志望去。
手中举着告示的李德志,自是注意到了徐鹏举的神情,心中苦涩的他,也不想得罪对方。
可是和自己的官职差事相比,眼前所为也是无奈之举。
他们这队人与其他征税小队不同,他们所负责的这处区域,仅有这醉宵楼一处铺面,想从他处征缴钱银填补漏洞都没可能。
若想完成任务,除了征缴之外,仅剩下众人拼凑一途。
可是凭借这醉宵楼的规模,真若计算税金的话,也绝对是一个众人拿不出来的数字。
既然拼凑也不行,那就唯有征缴一途。
至于说得罪对方,这已经不是李德志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现在他所思所想的,就是如何将商税征缴到手,完成任务交差再说。
走进醉宵楼内的李德志,根本没在管其他,直接对着身后的一众小吏吩咐道:
“来人,吾等奉旨征税,尔等按规行事就是,届时谁再敢阻拦,直接上报朝廷就是,朝廷律法面前,看谁能保住他们周全。”
身后的一众小吏听到命令,直接掏出身上所带工具,开始在醉宵楼内丈量起来。
原本幽静的醉宵楼。
因为李德志和一众小吏的进入,顿时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一些在醉宵楼中的客人,听到外面吵闹的动静,心中好奇之下,纷纷走出房间,在远处朝着这边驻足观望起来。
徐鹏举见到出来看热闹的客人越来越多,感觉自己受到挑衅的他,心头的怒火也越发控制不住起来,抬脚直接朝着李德志的所在,快步折返了回去。
到了李德志身前的徐鹏举,根本没管其他,上前一把抢过李德志手中的告示,双手一团,扔到了一边。
而本就站立一旁的奴仆,见状赶紧上前,将那扔在地上的告示捡了起来,揣进了怀中。
一直拿这告示当做护身符的李德志,根本没想到徐鹏举会有这般举动,尤其是在看到那个奴仆所为之后,直接呆滞在了当场。
和李德志一般模样的,除了那些跟随他而来的户部小吏外,还有四周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客人。
方才他们听到动静出来之时,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高举告示的李德志。
可是谁曾想到,这徐家公子,居然这般胆大,上前一把抢过告示不说,更是将之丢在一旁。
要知道朝廷所出告示,所代表的是朝廷法度政令。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刚刚将告示夺抢过来的徐鹏举一脸凶相,对着四周的奴仆就厉声喝道。
“这家伙假冒朝廷命官,制作虚假文书哗众取宠。
来人,把这胡搅蛮缠之辈,给本公子打出去!”
徐鹏举撕心裂肺的咆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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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九章 确实挺美!
东宫。
朱厚照从乾清宫离开之后,转身回到了东宫之中。
原本准备与凤儿夏灵儿两人继续嬉闹的他,在东宫之中,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谷大用!
朱厚照见到他的身影,顿时就是一愣。
之前不是将他留在天津卫了吗?
怎么此刻出现在东宫之中,要知道最近这几天,朱厚照可未曾向天津卫下发过任何旨意。
就在朱厚照心中疑惑的时候,站在东宫门口等待的谷大用,也远远望见了朱厚照的身影,一脸谄媚笑容的他,拔腿快速朝着近前跑来。
几息之后,跑到朱厚照身前的谷大用,跪倒在地的同时,神情激动的开口说道:
“奴婢谷大用,参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厚照以为是天津卫出了什么事情,谷大用话音刚落,朱厚照就直接问询道:
“天津卫一切可好?”
谷大用神情一愣,反应过来的他,赶紧答道:
“禀告殿下,天津卫一切安好,奴婢回来之前,还特意去了趟大棚园区,听张公子和刘公公说,那里一切正常,确定无其他事情之后,奴婢这才返回的京师。”
朱厚照点了点头,心中一松,暗道只要不是天津卫出事就好。
放下心来的朱厚照,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谷大用,忽的皱起了眉头,问询道:
“那你回来,又为何故?”
谷大用听闻此言,抬起头来朝着左右看了看,见到并无外人后,轻声禀告道:
“殿下,那郑金莲的事情,奴婢查出来了!”
“郑金莲?谁?”
朱厚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听到谷大用话语的他,顿时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神情。
而跪在地上的谷大用,见到朱厚照这幅模样之后,赶紧解释道:
“殿下,当初在离京去天津卫之前,您听闻这郑旺和仁和公主嫡长子搅和在一起,您曾吩咐奴婢,让奴婢去查一下这郑金莲的事情。
而奴婢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打探,终于有了结果。”
朱厚照经谷大用提醒,顿时反应过来,想起之前事情的朱厚照,一下来了精神,对着谷大用开口说道。
“赶紧跟本宫说说,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心中大定不说,起身站起的他,躬身站于朱厚照对面,开口讲述道:
“启禀殿下,奴婢当时得到旨意之后,就安排了人手在京师秘密调查此事,历经月余,终于查证到这郑金莲的藏匿之处。”
“她还活着?在哪?”
朱厚照一脸急切,直奔主题。
谷大用不敢拖延,赶紧说道:
“法华庵!”
“法华庵?出家了?”
朱厚照听到这个地方之后,虽然不知道是哪里,但是一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处尼姑庵的名字。
“禀告殿下,正是如此,据奴婢手下之人汇报,这郑金莲在这法华庵中,已经生活了有十多年。”
朱厚照听闻此话,眉头皱起,忽的想起一事之后,神情瞬变,声音冷冽的问冷道。
“谷大用,那你查到没有,这郑旺之前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假的!”
谷大用不加思索,朱厚照话音刚落,就大声的说了出来。
朱厚照闻听此言,神情开始缓和,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后,继续问道:
“你查到了什么,说与本宫听听。”
谷大用躬身应旨,接着徐徐道来。
“郑金莲此女,确有其人。
奴婢接到旨意之后,明白想要查清事情真假,首先要确定她是否进入了宫中。
按着之前所调查出来的结果,郑金莲此女在入宫之前,最后一次露脸,是在通政沈禄家中为婢。
所以奴婢一边派人,在宫外偷偷调查通政沈禄,一边在宫中暗查走访,抽调档案。
结果两处皆是一无所获,宫中更多的则是谣传,没有真凭实据,至于宫外,也是如此情况。”
朱厚照听到这里,神情微微有些焦急,赶紧催促道:
“简短点!”
正准备继续讲下去的谷大用,赶紧改口,快速说了下去。
“后来奴婢查到,这通政沈禄,时而就去一个叫做法华庵的地方,男子去尼姑庵本就稀奇,再加上这通政沈禄几乎形成习惯的缘故,很快就让奴婢查到了这郑金莲所在。”
谷大用快言快语,怕朱厚照失去耐心的他,快速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
而听完谷大用讲述的朱厚照,却一脸疑惑。
“你确定那人就是郑金莲?既然她现在身在尼姑庵,也就是说她当年并没有送入宫中,这通政沈禄一家为何说谎呢。
本宫要是没记错的话,这通政沈禄的妻子,好像就是昌国公的妹妹吧?”
谷大用听到问询,赶紧应声:
“禀告殿下,正是如此,但是这通政沈禄为何说谎,奴婢也没有查明。
但是这郑金莲的身份,奴婢绝对保证无误,不仅其入庵时间相仿,就是之前郑旺所言其身上的疤痕,在这尼姑身上,也全部相符。
所以奴婢才能如此笃定,此女就是郑金莲。”
朱厚照听到这里,依旧是一脸疑惑,想不清楚其中缘由的朱厚照,继续问道:
“后续呢,可曾查到,这通政沈禄,为何要隐瞒下郑金莲从未进宫的事情?”
谷大用神情尴尬,躬身站于一旁的他,小声的说道:
“殿下,奴婢怕惊动通政沈禄,就没敢再继续追查下去,毕竟在当年,他就能做出隐瞒郑金莲出家事实的事情,所以奴婢,就暂且盯着,没再继续追查下去。”
朱厚照点了点头,对于谷大用所为,到是也感到认可。
两人就这般在宫门外面站立了片刻之后,心知自己和这郑金莲没有关系的朱厚照,心中放松不说,心中亦升起了八卦之火。
看着面前的谷大用,喃喃自语道:
“本宫真是好奇,这郑金莲到底有何能耐,不仅能让通政沈禄,冒着大不违的风险,隐匿其藏身之地,又能让这郑旺,笃定不疑的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定是得到皇上的宠幸?难道其貌很美?”
谷大用抬头偷瞄了一眼朱厚照,见到他面色平常之后,在一旁小声答道:
“奴婢回来之前,先去看过这郑金莲本人,依奴婢来看,此女,确实挺美!”
正德崛起
第九百五十章好大的胆子
朱厚照闻听此言,好奇心也被勾起。
抬起头眺望了一眼前方的东宫宫门,停顿了一下后,对着谷大用问询道:
“那法华庵在何处?”
谷大用听闻此言,躬身答道:
“禀告殿下,法华庵在内城之中,就在黄华坊!”
“黄华坊?东面那个?”
“对!”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确认,稍稍迟疑片刻之后,直接说道:
“走,带本宫过去看看!”
谷大用躬身应是,接着就转身在前面开始带起路来。
……
东安门。
谷大用在前面带路,身后则是跟着朱厚照和一众护卫。
一行人刚刚出东安门,正要往东前往法华庵的时候,一群百姓忽然朝着朱厚照等人奔跑过来。
见到这一幕的谷大用和一众护卫,神情冷冽,快速护在了朱厚照的身旁。
就在众人抽出刀剑准备防身之时,这蜂拥而至的百姓,却只是擦肩而过,继续顺着道路,朝着南面跑去。
人群之中,有人一边奔跑还一边呼喊:
“都快过去看看,醉宵楼有人把那些收税的家伙给揍了!”
伴随着这人的呼喊声,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加入到了这奔跑的队伍当中。
朱厚照站在护卫之中,自是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呼喊,口中喃喃自语道:
“醉宵楼?揍收税的?”
听到这里的朱厚照,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直接抬脚朝着百姓所奔的方向行去。
一旁的谷大用见状,赶紧亦步亦趋跟在朱厚照身后。
因为南薰坊本就在东安门外的缘故,所以朱厚照等一行人,根本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醉宵楼的外面。
跟随朱厚照而来的护卫,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神情变得万分警惕。
众护卫紧紧握住藏于衣中的刀柄,将朱厚照护在中间不说,目光也在不停巡视四周,禁止闲杂人等的靠近。
站立在朱厚照身旁的谷大用,此刻见到人群这般集中,也是一脸忧色,看着面前依旧在朝着人群里面眺望的朱厚照,轻声劝谏道:
“公子,这里人多嘈杂,我们还是暂且离开吧。”
朱厚照没有搭理谷大用,在看到醉宵楼门口的景象之后,直接抬脚朝前走去。
谷大用见到此番情景,眉头就是一皱,口中叮嘱众人小心护卫的同时,更是一脸警惕的跟在朱厚照的身旁,目光巡视左右。
醉宵楼门口。
之前冲进门口的李德志,在被徐鹏举抢走手中的告示之后,接着就被其手下奴仆殴打。
李德志所率领的这支征税小队,本就文官书吏,又哪里会是这些奴仆的对手,没用多少时间,李德志等人就被徐鹏举的手下揍倒在地。
此刻的李德志,满面青肿,浑身疼痛的他,看着四周同样被揍倒在地的一众手下,眼中忍不住有泪花开始闪现出来。
想他李德志,为官多年。
虽然依旧只是一个小小的给事中,可也从未遭受过如此对待。
心中委屈的李德志,在刚才挨揍之时,恨不得直接将此事上达天庭,告于皇上。
可是那也只是一时的念头罢了,要知道对方可是魏国公,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给事中。
纵使皇上斥责降罪与他,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对方只要稍稍露出一点点意思,就会有一群人蜂拥而上,帮着魏国公教训自己,替他出气。
想到这里的李德志,心头的愤怒顿时变为悲戚。
上有右侍郎大人逼迫,下面又有这些达官贵人欺压。
夹在中间的他们,上下受气不说,更是被上下欺负。
在这里征收商税被揍不说,接下来完不成任务的他们,就算回到户部,也依旧会被右侍郎大人问责。
此刻的李德志,感觉前途一片昏暗,自己根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愣着干什么,留着他们在这里碍眼吗?还不赶紧把这些招摇撞骗之辈给我扔出去。”
就在李德志迷惘之际,耳旁忽然传来了徐鹏举的厉啸。
听到徐鹏举这番话语的李德志,顿时一股羞愤的情绪就涌上心头,挣扎着想要站立起来,可是才刚刚有所动作,就被一旁的奴仆直接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接着李德志就感觉自己的双手和双脚被人抓起,身体随之也开始离地。
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的李德志,还不待他开口喊叫。
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凌空飞起。
噗通!
麻袋落地的声响过后,李德志感觉身上一痛,接着耳朵就仿若失聪一般,根本听不到一丝动静。
被摔的有些眩晕的李德志,疼的呲牙咧嘴。
片刻过后,周围嘈杂的动静,才开始慢慢传入耳中。
李德志忍着身上的疼痛,转头朝着一旁望去。
在他的四周,正有数不清的百姓,围观在其左右,对着他的方向,伸手的指指点点。
而在他一旁的地上,则是那些和他同来的户部小吏。
看那模样,分明也是被人从醉宵楼中扔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的李德志,心中羞愤难当,挣扎着就要站立起来。
可是他才刚刚有所动作,一个少年公子就出现在他的眼前,神情凝重的俯瞰着他。
“你们是户部派来征缴商税的?”
“嗯……”
李德志的眩晕已经消失,面对对方的问询,不知对方是何意的他,一时之间,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
站立在李德志身旁的朱厚照,看到李德志这吞吞吐吐的模样,眉头顿时一皱,厉声喝道。
“说话!”
正在迟疑的李德志,见到对方皱眉厉喝,心中顿时一颤,惊惧之下直接脱口而出道。
“是,是户部的。”
朱厚照听到这里,伸手一指醉宵楼的方向,继续问道。
“你们是因为征税被他们扔出来的?”
李德志心道话语已经开口,虽然不知眼前少年郎身份,可还是如实答道。
“正是。”
“这醉宵楼好大的胆子,这是谁家产业,居然猖狂至此,敢拿朝廷的政策法令当做儿戏?”
“这……”李德志听到此处,已经隐隐猜测出,眼前的这个少年公子有些不凡,所以接下来的话语,李德志就开始有些犹豫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出自他口。
第九百五十一章 不错不错
“说!”
李德志稍稍的犹豫,却让朱厚照越发的恼火起来。
一直跟在朱厚照身侧的谷大用,见状直接上前,附在朱厚照的耳边,轻声说道:
“公子,这醉宵楼,是魏国公家的产业。”
“谁?”
“魏国公徐俌。”
谷大用以为朱厚照没有听清楚,所以又重新大声说了一遍。
可是哪想到,谷大用的话语才刚说完,就听见一旁的朱厚照对着他反问道:
“谁封的魏国公?是大明朝廷封的,还是他自己封的!”
谷大用听出朱厚照语气不善,站立一旁的他,身体则是躬的更低了一些,神情谄媚的说道:
“殿下说笑了,这魏国公自是朝廷所封,他徐俌世代忠良,哪有那般胆子!”
朱厚照冷笑一下,微微歪头瞥了一眼谷大用,一脸森寒的说道:
“即受朝廷册封,就证明其还受朝廷管制,为何他所开的这么一个酒楼,都敢将朝廷派来征税的小吏如此对待,这魏国公,难道连皇命都可以置之不顾吗?”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看着还躺在地上的李德志,出言问道:
“还能站起来吗?”
此刻的李德志目瞪口呆,方才朱厚照所言所语,因为就在他面前的缘故,他听的一清二楚。
那般言论,寻常家的公子绝对无法说出,否则一旦传将到魏国公的耳中,几乎与结仇无异。
可是眼前这个公子,不仅随意说来,而且就连他一旁的仆人,在听闻到这个公子所言之后,面上神情,亦无丝毫异色。
见到这般,李德志心中隐隐猜测,眼前这人,要不是哪家皇亲子弟外,就一定出身与一个和魏国公身份地位差不多的勋贵之家。
所以在听到朱厚照问询他能否站立起来的时候,李德志当机立断,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只是身上有些疼痛后,就点了点头,快速的爬了起来。
接着躬身站立在朱厚照的身侧,一副小跟班的模样。
而朱厚照见到李德志这般利索,直接开口问询道:
“我问你,你可有胆量,再进去这醉宵楼收税?”
李德志闻听此言,心中思绪万分。
收缴税银,已经不仅仅是朝廷的事情,更关乎他们自己接才来的命运。
要不来税银,回到户部之后,一样要被右侍郎惩治,与其这般,还不若再进去尝试一番,大不了再挨顿皮肉之苦了事!
想到这里的李德志,用力的点了点头,对着朱厚照答道:
“为国办事,又有何不敢!”
朱厚照听到李德志这般一说,不管其真情假意,原本因为这醉宵楼的嚣张之举,一直冷面示人的他,在此刻神情却突然缓和了许多。
而且还不止如此,在谷大用惊诧的目光下,朱厚照竟然伸出手去,在李德志的肩膀上轻拍了几下,以示鼓励。
此举顿时羡煞了站立一旁的谷大用。
就连李德志,在被朱厚照轻拍了几下之后,也仿若感受到了一种被认可、被器重的感觉。
心中诧异自己为何会有这般感觉的李德志,还未待想明白其中缘由,就看见面前的少年公子,转身直接冲着那醉宵楼走去。
见到这一幕的李德志,心中一横,直接快步跟在了后面。
而几人朝着醉宵楼走去的举动,尽皆落在了围观众人的眼中。
感觉要有热闹发生的众人,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几人的身上。
对于朱厚照的真实身份,京师百姓自是不能知晓。
此刻在他们的眼中,朱厚照也就是一个贵人子弟罢了,所作所为,看那模样,估计多数是为方才那几个被扔出门来的户部小吏,讨回一些公道罢了。
想到此处的众人,顿时来了精神。
对于接下来事情的发现,越发的翘首以盼起来。
要知道对面这醉宵楼,背后站的可是当朝魏国公。
满朝文武当中,又有几个敢直言得罪的。
魏国公。
那可是开国第一功臣,位列开国“六王”之首徐达的后代。
纵使你是哪家勋贵或者皇亲,上门多管闲事,你以为魏国公真会忍气吞声?
醉宵楼门口。
之前刚刚将一众户部小吏扔出来的众奴仆,原本站立门口的他们,本是为了盯着那些被扔出来的户部小吏,以防他们再闯进醉宵楼,惊扰到里面的贵客。
可是哪想到,没等到这些小吏起身,门口就有人不自量力,开始要抱打不平起来。
几个奴仆见到这一幕之后,一脸冷笑,面带鄙夷的看着朝着门口走来的朱厚照三人。
可是这嘲讽的神情,也就仅仅维持了片刻而已。
因为眨眼之间,一众奴仆就惊诧的发现,外面的人群之中,突然走出了数十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一把推开人群,快步朝着醉宵楼的门口走来。
观其行动的架势,竟似好像以这个打抱不平的少年为主一般。
见到这一幕的众奴仆,嘲讽的神情再也不在,别的不说,这般数量的护卫,就非寻常人家子弟。
再加上这少年公子方才和那户部小吏搭话,一副为其出头的架势,让门口的一众奴仆更加的如临大敌。
奴仆之中的主事之人,见状不妙,直接对着一旁的手下吩咐道。
“二子!你进去通知公子,我等在此暂且阻拦片刻。”
一个尖廋的奴仆,听到管事所言,应了一声之后,转身快速的朝着醉宵楼内奔去。
而剩余的一众奴仆,则是一脸凝重的盯着越来越靠近的朱厚照等人。
围观的百姓,也发现了情况的变化,可越是这般,众人看热闹的心情,也越发的热切起来。
醉宵楼门口。
朱厚照行于最前。
在其左右,则是谷大用,和刚刚站起跟在朱厚照身旁的户部给事中李德志。
再其后面,则是冲出人群护卫在旁的一众大汉将军。
姜三千户所带领的西苑士卒离开之后,朱厚照的护卫,就由宫中的大汉将军负责。
这些原本跟在朱厚照身后的大汉将军,再见到醉宵楼门口的一众奴仆之后。
一直跟在朱厚照身后的大汗将军,突然分出一支小队,快行几步之后,从朱厚照一侧超过,直接朝着醉宵楼门口的一众奴仆奔去。
正德崛起
第九百五十二章 是他吗?
醉宵楼门口。
一众站立在外的奴仆,自是看到了这狂奔而来的护卫。
奴仆之中的管事徐虎,一脸凝重的同时,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对着奔跑而来的众护卫大声喝道。
“停下,尔等何人,速速停下!”
管事徐虎,强装镇定,一边大喝,一边作势上前阻拦众人。
可是快跑过来的一众大汉将军,岂会听从一个小小的管事吆喝。
根本未管未顾,速度都未减缓,继续朝着这些阻拦太子殿下的奴仆冲去。
管事徐虎见到这般态势,神情变的越发凝重,有些心虚的他,朝着身后的大门看了一眼,未见到自家公子身影的他,转头咬牙冲着对面奔跑过来的大汉将军吼道。
“竖子大胆,尔等何人?可知这里可是魏国公家的产业!”
厉吼完这句话的管事徐虎,见到未起丝毫作用之后,转头看向身后的一众手下,大声喝道。
“还傻戳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找家伙,把这些闹事的混蛋赶走,难不成你们还想等着他们闯进楼内,被公子训斥吗!”
身后的一众奴仆,听到管事徐虎的厉喝,顿时反应过来,四下找到趁手的武器,接着就在徐虎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朝着冲将过来的大汉将军拦去。
身高,奴仆不如一众大汉将军。
体型,那就更是扯淡。
一众奴仆面对奔跑过来的大汉将军,就仿若孩童在面对大人一般。
几息之后,一高一矮的两波人,就瞬间交接在了一起。
管事徐虎等人手中的木棒等物,也在交接的瞬间,落在了一众大汉将军的身上,可是这些挥舞过去的木棍,根本就没对大汉将军造成丝毫伤害。
有些甚至还在凌空挥舞,就被对面的大汉将军出手抓住,在这些奴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武器就已经落入到了对面之人的手中。
失去手中棍棒的奴仆们,顿时一脸呆愣。
还不待回过神来,原本在他们手中的棍棒,就开始落在了他们身上。
瞬间过后,鬼哭狼嚎的声音,开始充斥整个醉宵楼门口。
原本还嚣张跋扈的一众奴仆,全部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嚎着。
四周围观的百姓,见到这惊人的一幕之后,顿时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除了惊诧于这些大汉将军的凶猛,更让众人震惊的是,这少年公子的手下。
居然比魏国公家的奴仆更加嚣张。
要知道在之前,这个少年公子也只是朝着门口走去而已。
根本未见其发号任何命令,可是他的这帮手下,居然在这少年公子没有开口命令的前提下,直接上前,将挡在前面的一众奴仆打倒在地。
要知道方才那个门口的奴仆,已经道明这是魏国公家的产业了。
可是对方依旧不管不顾,上前一顿暴揍。
这是何等嚣张!
何等跋扈!
而在那护卫之中的少年公子,居然无视这种事情发生,看那风淡云轻的模样,就好像根本不在意此事一般。
要知道这打的虽是奴仆,可也是打在魏国公的脸上啊!
对方这般不管不顾,任由手下胡乱施为,他家大人知晓吗?
想到这里的众人,看热闹的心态,变得越发热切起来。
所有围观百姓,踮脚抬头,根本想错过一点事情的经过。
就在一众百姓,殷殷期待,希望这些体型魁梧的大汉将军,在将这些奴仆打倒之后,直接冲入醉宵楼大闹一番的时候。
醉宵楼的门口,一个少年郎却从里面走了出来。
徐鹏举刚刚回到包厢之中休憩,香茗还不待喝上一口,就有奴仆回来报信,说外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年公子,看那模样似乎是之前那些户部小吏的帮手,现在正带着手下,朝着醉宵楼内走来。
徐鹏举听闻到这个消息,眉头一皱,暗骂这些户部小吏不识好歹的同时,起身快速朝着门外走去。
可是刚刚走出醉宵楼大门的他,神情顿时变得森寒起来。
在醉宵楼面前的地面上。
自己的几个手下,此刻正倒在地上,而且看那他们那鼻青脸肿的模样,分明比刚才那些户部小吏的伤势还要严重一些。
打狗尚且需要看主人。
更何况这些奴仆的主人还是当朝国公!
徐鹏举在看到这几个奴仆的惨状之后,顿时目光冷冽朝着远处望去。
在这些倒地奴仆的不远处,方才被他扔出去的那个户部给事中李德志,此刻正朝着门口这边大步走来。
在其身旁,还有一个少年公子,信步悠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方才徐鹏举在醉宵楼内之时,并未见到这些体型魁梧的壮汉。
此刻他们突然出现,显然和那些户部小吏不是同行,既然如此,那这些后来的壮汉,多数就是跟着这个少年公子所来。
想到这里的徐鹏举,冷冽的目光,顿时全部集中到了朱厚照的身上。
徐鹏举的出现。
朱厚照自是看在眼中,神情自若的他,脚步未停,继续朝前走去。
跟在一旁的李德志,再次见到徐鹏举时,瞬间露出了胆怯的神情,偷偷望了一眼神态依旧的朱厚照,小声的提醒道:
“公子,站在醉宵楼门口的那个,就是魏国公家的嫡长孙,徐鹏举徐公子!”
朱厚照点了点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对着李德志问道:
“刚才将你们扔出来的,可就是他下的命令?”
李德志听到问询,神情变得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
“我们原本是拿着朝廷所发告示的,结果徐公子抢过了告知,然后说我等招摇撞骗,接着就直接将我等扔出了门外。”
朱厚照听到这里,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胆子到是不小,置朝廷政令与惘闻,这是要干什么?”
李德志不明朱厚照的身份,见到他在听闻徐鹏举的身份之后,居然还是这般态度,对其身份越发好奇的李德志,忍不住又朝着朱厚照偷瞄了几眼。
可是本就是一个个小小给事中的他,又何曾见过太子殿下的龙颜,所以偷摸打量了半天的李德志,也未曾认出,身边的这个少年公子,到底是那家勋贵或者皇亲的子弟。
第九百五十三章你还认识这东西?
徐鹏举虽然面目森寒。
可是面对对面素不相识的少年公子,徐鹏举却生生忍住了自己喷涌而出的怒火,强装笑颜,对着迎面走来的朱厚照拱手说道:
“不知对面是哪位兄台当面,在下魏国公家嫡长孙徐鹏举,见过兄台!”
徐鹏举虽然言语客气,但是动作也就仅限于抬起手臂抱拳而已。
一脸骄横的他,用审视的目光,紧紧盯着迎面走来的朱厚照。
可是让徐鹏举失望的是,在自己报出身份之后,对方根本没有搭理自己不说,面上也无丝毫异色,就连脚下行进的速度也一点未变。
怎么可能?
徐鹏举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自己祖上可是开国勋贵,对方在听到自己这般报上身份之后,总该有所表示才是。
可是这仿若未闻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他没有听清楚?
想到这里的徐鹏举,微微有些不耐。
可是一时吃不准对方身份的他,在深吸一口气后,用更高的神调喊道。
“不知对面是哪位兄台当面,在下魏国公家嫡长孙徐鹏举,见过兄台!”
徐鹏举说完之后,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迎面走来的少年公子。
可是让他诧异的是,对方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徐鹏举客套再三,可是对方三番五次不予作答,就是泥人,也有几分火气。
所以徐鹏举脸色瞬变的同时,眼神也瞬间变的狠辣起来,心中更是暗道。
小爷管你是谁!
如此给脸不要,就别怪小爷不客气了。
就说京师之中藏龙卧虎,可是能动得了魏国公的又有几人。
就算真招惹到哪家皇亲的子弟,大不了到最后找爷爷出面就是。
想到这里的徐鹏举,神情变的冷冽,对着跟随出来的奴仆就大声喝道。
“还看什么,没看到人家都欺负到门口了吗!还不去叫人。”
站立一旁的二子,听到自家公子的厉喝,本就想要替管事徐虎等人报仇的他,此刻听到自家公子的吩咐,更是赶快答应,接着就朝着身后的醉宵楼大门跑去。
至于徐鹏举自己,则是傲然站立与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徐鹏举就不信,自己站在这里,对方敢绕过自己,直接闯进醉宵楼中。
自己的脸面可以不要。
但是自己祖父的呢?
想通其中关键的徐鹏举,一脸冷笑,站立门口,一边等着身后的奴仆打手,一边盯着面前走来的少年公子。
徐鹏举之前的搭话,朱厚照自是听在耳中,可是此刻的他,实在是懒得去搭理面前这个徐鹏举。
商税收缴。
乃是新定的国策。
如今虽然只是在京师一地施行,可是此次施行的如何,却关系到后续的普及。
天下皇亲不算,类似魏国公这般的勋贵,何止万千。
若是人人皆如这徐鹏举一般,碰上上门收缴商税的小吏,直接拳打脚踢扔了出来。
假以时日,谁还敢去收缴商税!
而且若人人仿效这醉宵楼一般,又有谁能收上商税?
如今试点,这般抗拒就直接仿若未闻,置之不理的话。
等到商税之政普及全国的时候,今日的这般作为,岂不是更纵容这些勋贵的气焰。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心中念头越发坚定,龙行虎步,直接走到徐鹏举的面前,才彻底停了下来。
“在下魏国……”
“告示是你撕的?”
徐鹏举见到对方这般强势,心头恼怒,可纵使这般,徐鹏举也没打算率先翻脸,依旧冷脸做着自我介绍。
可是话语才刚刚出口,就被对面的这个少年公子直接打断,话语一滞的徐鹏举,顿时眉头一皱。
徐鹏举本就是嚣张跋扈之辈,连续三番五次被对方无视,如何还能忍气吞声,所以听到朱厚照的问询之后,直接脖子一歪,对着朱厚照就骄横的说道:
“就是我!怎么了!小爷我就撕了!”
啪!
刚刚厉啸完的徐鹏举,神情突然变得呆滞起来。
脸颊转向一边的他,更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似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一般。
可是脸颊上面火辣辣的感觉,还有四周围观百姓看向自己的眼神,徐鹏举突然意识到:
刚才自己,被人扇了!
意识到这点的徐鹏举,神情在不可置信过后,竟然突然笑了起来,转过头,指着自己的脸颊,对着朱厚照问询道:
“你打我?”
啪!
徐鹏举的话音刚落,脖颈又猛然转到另一边,不同的位置,相同的火辣感觉。
不过这回的徐鹏举,却不再是之前的神情,一脸狰狞的他,快速转过头,对着朱厚照厉声嘶吼道:
“你他么的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
啪!
徐鹏举要疯了,他感觉自己被气炸了,满腔的怒火好像要将自己的胸膛撕裂开了一般。
身为武勋后裔的他,手上一些拳脚功夫自然还是有的。
再说就凭借他的身形,对面的这个翩翩公子,又如何是他的对手,想到这里的徐鹏举,攥紧拳头后,就朝着对面的朱厚照抡去。
一直堤防在旁的一众大汉将军,见到这般异状,脸色瞬间大变,一个个更是惊慌的快速上前,想要擒住这胆大妄为的魏国公嫡长孙。
可是一众大汉将军,本就离两人有那么几步的距离,此刻上前,估计也会为时已晚。
就在众人以为徐鹏举这一拳,肯定会落在太子殿下身上的时候。
徐鹏举的拳头,在高高抡起就将落下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
众人见到这一幕之后,一脸后怕,心中庆幸不已。
接着快速上前,准备将那徐鹏举拉扯到一旁。
而随着众人的上前,也注意到了其他的细节。
原来方才徐鹏举突然停下攻击,并不是因为什么后知后觉。
是因为现在的太子殿下手中,正拿着一个缩小版的燧发枪,抵住了徐鹏举的脑袋。
朱厚照看着乖乖静止在自己面前的徐鹏举,冷冽的神情也开始变成惊诧,慢慢松了松手指,让扳机恢复原位之后,才对着面前的徐鹏举说道:
“吆!你居然认识这个东西?不愧是魏国公之后,武勋的那点东西,到是没丢干净。”
正德崛起
第九百五十四章是想独立门户?
徐鹏举满头冷汗,之前的嚣张跋扈,通通不见了影踪。
眼前的这个物件,徐鹏举之前确实是未曾见过。
但是身在军伍之中的他,不会连鸟铳也没见过。
虽然眼前这个只是一个缩小版的,但是大明能工巧匠众多,真若有人弄出这么一件两件精巧的物件,徐鹏举也不足为怪。
若仅仅只是如此,还不至于让徐鹏举惊吓到如此地步。
实在是就在刚才,他清楚的看见,对方放在机关处的那支手指,已经往后扣动。
看那样子,自己方才那一拳,若是真落在他身上的话,对方也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机关,引燃火铳。
而到了那般时候,自己这脆弱的脑袋,又如何能抵挡的住铅弹的攻击,估计当场就会给自己来一个透心凉。
狠人!
真他么的是个狠人!
自己可是魏国公家的嫡长孙啊!
对方上来只是问了一句话,之后就对自己狂扇脸颊,接着因为自己想要还手,对方居然就直接掏出这么一件东西。
而且看那模样,分明就想一击致命,直接致自己与死地。
这般嚣张的作为,徐鹏举这么多年,就从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
此刻见到朱厚照慢慢松开扳机,徐鹏举紧张的心情才稍稍一松,急促的呼吸了几口之后,对着朱厚照就大喝道:
“你疯了吧?”
在徐鹏举嘶吼出声的时候,四周的一众大汉将军,也已经冲到了徐鹏举的面前,上前不由分说,直接抓住了徐鹏举,几人仿若控制犯人一般,将其制服的同时,更是踹其小腿。
噗通一声,徐鹏举直接跪倒在了朱厚照的面前。
被迫跪倒在地的徐鹏举,顿时羞愤万分,挣扎着就想要站立起来,可是他一个人,纵使有些力气,又岂是那些大汉将军的对手。
徐鹏举挣扎几下,见到没有作用之后,直接抬起脖颈,对着朱厚照就厉啸道:
“我承认你狠,但是你也不要忘记了,我的祖父可是当朝的魏国公,此事真要闹僵了话,谁也不会好过!
识相点的就赶紧放开我!”
朱厚照听到徐鹏举的恐吓,丝毫不以为意,对着一旁的大汉将军轻声吩咐道:
“掌嘴!”
一旁的大汉将军见状,哪里敢抗旨,直接上前,站在徐鹏举的面前,朝着徐鹏举的脸颊,啪啪的开始狂扇了起来。
醉宵楼门口的这般景象,惊呆了围观的众人。
李德志站立一旁,大口喘气的他,一脸惊恐的朝着朱厚照望去,想要劝解一番,可是又怕自己的言语惹恼了眼前的公子,弄上一个和这徐鹏举一般的下场。
至于四周的一众围观百姓。
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的看着朱厚照的背影。
徐鹏举的身份,未必会有多少人认识。
可是架不住他刚才出来之时,三番两次抱上自己的名号。
所以,原本对着徐鹏举有些眼生的京师百姓,此刻也都知晓了他的身份。
众人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般情形之下,还会发生眼前这般的情况。
围观的百姓,虽然只是在远处看着,但是当那扇耳光的声音传过来时,众人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啪!
啪!
……
这么会的功夫,徐鹏举的脸颊已经彻底肿胀起来。
此刻他的嘴角,已然开始有鲜血流出,原本充满仇恨的眼神,此刻在这大汉将军的狂扇之下,保持睁开都已经开始变的困难。
“好了,停下吧!别打晕了,我还有事问他!”
越扇越害怕的大汉将军,正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听到身旁传来的话语。
心中一松的同时,顿时停下扇耳光的动作,转身挪到一旁。
朱厚照见到大汉将军离开,重新来到徐鹏举的面前,看着虎视眈眈瞪着自己的徐鹏举,冷笑了一下。
还不待开口说话,目光就朝着眼前的醉宵楼门口望去。
那个叫做二子的奴仆,此刻正带着数十个打手奴仆跑了出来,可是他们没想到,时局竟然会变得这般快速。
自己家的公子被人按住跪在地上不说,那红肿的脸颊是怎么回事?
见到徐鹏举变成这般模样的打手奴仆,主辱臣死,虽然惊惧眼前这些人的身份,但依旧拿着棍棒朝着朱厚照等人冲来。
一边奔跑还一边厉喝,似乎生怕徐鹏举不知道他们曾经来过一般。
护卫在旁的大汉将军,见到这般人数的打手奴仆之后,神情顿时一变,拿起趁手的东西,就要上前拦截。
众人护卫之中的朱厚照,见到这一幕之后,顿时露出了一个烦躁的神情,目光转身朝着远处望去,未见到人群有丝毫波动的他,顿时皱起眉头来。
京师重地,皇城脚下。
发生这般事情,五城兵马司居然没有丝毫动静。
朱厚照神情越发不悦的同时,看着面前冲锋过来的醉宵楼奴仆,直接举起燧发枪,对着天空就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传来。
冲锋过来的打手奴仆瞬间停下动作不说。
就是四周的百姓,也被这突然的动静,吓的尽皆一滞。
跪在地上的徐鹏举,此刻已经从之前的眩晕中恢复过来。
可是刚刚恢复清明的他,顿时就被朱厚照这突然的举动,吓的猛缩脖子不说,更是一脸后怕。
自己真的没有猜错。
那个小物件真的是个火铳!
朱厚照冷目看着面前的一众奴仆打手,开口对着大汉将军厉喝道:
“拿出兵器,再有上前者,直接杀无赦!”
大汉将军听到朱厚照的命令,神情顿时一凛,纷纷扔掉手中的棍棒,直接从袖袍之中掏出自己的短刀,虎视眈眈的朝着迎面的众人望去。
对面的打手奴仆,本就被方才的燧发枪枪声吓到。
此刻看到对面这些身材魁梧之辈,直接拿出短刀不说,那个公子居然还下达了杀无赦的命令。
虽然众人不知这话语的真假,但是涉及自己的小命,谁也不敢主动上前,一时之间,整个现场就这般僵持了下来。
朱厚照看着现场情形稍定,目光又转回到徐鹏举的身上,开口问道:
“告示乃是朝廷所出,你居然也敢撕毁?是想独立门户,还是说你认为徐家功劳千古,可以不受朝廷法度管束?”
第九百五十五章 去陪他吧
朱厚照的问询。
让徐鹏举眉头紧皱的同时,更是惊恐不已,脸颊青肿的他,抬起脖颈,一脸焦急的对着朱厚照反驳道。
“你休要胡言乱语,我徐家世代忠良,身为臣子,从未有过逾越之举。”
朱厚照看着面前急于狡辩的徐鹏举,冷笑了一下之后,连搭理都懒得再搭理,直接转身看向一旁的李德志,开口命令道:
“招呼你的人进去,丈量面积,核算税银!”
站立一旁的李德志,早就被方才的阵仗吓的不敢言语。
此刻听到朱厚照的吩咐,愣了一下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方才的种种,实在是吓坏了李德志,本来上门收取商税一事,就已经算是得罪了魏国公。
为了保住自己的仕途,李德志也不得不如此。
原本李德志还打算,纵使卖惨求情,他也要想办法在魏国公这边弄出一些税银。
可是哪想到,半路居然杀出这么一个少年公子。
最初的李德志,见到有人仗义出言,还有些高兴。
再加上对方是个贵家公子的模样,李德志下意识的以为,事情也许会随着这个公子的出现,而出现反转。
结果正如李德志所料,反转是有了。
可是眼前这般反转,也有些太过惊人了。
依旧沉浸在惊恐之中不能自己的李德志,此刻听到朱厚照的吩咐。
吓的咽了一口唾沫之后,下意识的朝着跪在地上的徐鹏举看了一眼。
在见到对方正虎视眈眈的望向自己后,李德志的神情,顿时越发的惊惧起来。
“那个公子,真进去啊!”
“废什么话!赶紧进去,核算出了税金,拿过来给我看一下,我到是想知道,这魏国公家,究竟有多么的窘迫,居然连这么点税金,都能这般费劲!”
李德志听到这话,看着朱厚照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烦的神情。
相对于跪在地上的徐鹏举,此时的李德志,更加惧怕这个不知道底细的少年公子。
朱厚照看到李德志回去召集他的那些小吏,就当众人一瘸一拐的朝着醉宵楼内走去的时候。
朱厚照忽然发现,原本被大汉将军揍倒的那个管事,居然趁着这些户部小吏朝着醉宵楼内走去,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的时候。
快速起身,冲开人群就跑了出去。
一旁的大汉将军见其溜走,口中怒喝的同时,快速的朝着这个奴仆追去。
可是毕竟速度有差,再加上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大汉将军虽然有着身高的差距,但是冲进人群片刻之后,就跟丢了对方的身影。
接着铩羽而归的他,回到朱厚照的面前,直接跪倒在地,请求降罪。
朱厚照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大汉将军,沉吟片刻之后,道:
“走就走吧,无非就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他要是不嫌丢脸,就让他过来吧。”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感受着天气的寒冷,扫了一眼还围在四周不肯散去的百姓。
一旁的大汉将军见状,上前试探着问道:
“公子,用不用我们去将这些百姓哄赶走?”
“哄走,为什么?”
朱厚照闻言一愣,接着一脸诧异的看向这个说话的大汉将军,道。
“我还打算让他们将这件事情散播出去呢,你要是把人都弄走了,到时候谁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宣扬出去,京师那些仗着自己狗屁身份,抗拒商税的家伙又怎么会老实!”
大汉将军听到这里,瞬间明白过来,太子殿下眼下这是要杀鸡儆猴了。
想明白这些的大汉将军,再也不敢言他,乖乖的退到一旁了事。
至于朱厚照,站立外面等待了片刻之后,看着迟迟不来的魏国公,干脆也懒得在外面继续冻下去,直接一甩衣袖,让大汉将军看着这徐鹏举老实跪好之后,他则带是朝着醉宵楼内走去。
跟随在一旁的谷大用,见状更是快走几步,提前去醉宵楼内安排起来。
醉宵楼。
大堂之中,朱厚照坐在搬来的椅子上,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烤着炭火,一边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醉宵楼的二楼,一些人在看到朱厚照大大咧咧的进来之后,仗着自己背后的身份地权势,在朱厚照落座之后,就开始对其喋喋不休,名为劝导,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副你小子惹祸了,等着挨收拾的恐吓话语。
对于这种话语,朱厚照自是烦不胜烦。
原本还不想将事情牵连太多的朱厚照,到最后也受不了这些人的磨叽。
干脆直接对着谷大用挥了挥手,伺候一旁的谷大用见状,躬身应了一下之后。
直接跑到门外,招呼进来数个大汉将军之后,抬头一指站立在二楼走廊的几人,一边指人,一边对着招呼进来的大汉将军说道:
“他,他,他,还有他,都给撵出去!”
大汉将军听到谷大用的吩咐,就要上前,但是还不待行动,就听见一旁的朱厚照轻声说道:
“他们既然这般看好这徐公子,那就让他们一起去陪他吧!”
朱厚照说完这句话之后,伸手端起桌上的香茗,继续喝起茶来。
而这些大汉将军得到旨意,明白朱厚照是何意的他们,神情顿时变得越发冷冽起来,大步走上楼梯,寻到那几人之后,不由分说,拖着这几人就朝着楼梯下面走去。
“大胆,你们知道我是谁就敢这般对我!老子是……呜!”
这个人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无往不利的自报家门,才刚刚开始,就被对方这不识趣的手下给堵住了嘴巴。
但是这被堵住的只是第一个而已,其他刚被抓住的几人,见状不好,纷纷开始厉声呵斥道:
“小爷我是伏羌伯家的公子,你们敢这般猖狂,明日定叫我父上书……呜!”
“我是礼部右侍郎家……呜!”
……
到了最后的那几人,根本没待开口,直接就被冲上前来的大汉将军捂住了嘴巴。
旁边围观的宾客,见到这般情景之后,干脆悄悄退回到了包厢之中,透过门缝,小心的朝着外面张望着。
似乎生怕惹恼对方,落得方才之前那几人一般的下场。
第九百五十六章学着点吧
醉宵楼内被如此一闹。
所有人尽皆知道楼下这个少年公子的嚣张。
这是一个比徐鹏举还要跋扈的存在。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躲在一旁,静静旁观着事情的进展。
等待着魏国公出现的那一幕,同样等待着这个少年公子遭到惩罚的那一刻。
醉霄楼内的气氛开始变得宁静起来。
在醉霄楼的门口,刚刚被拉出去的五人,此刻双手被缚,跪在徐鹏举的两侧。
如此一来,原本孤零零跪在醉霄楼门口的徐鹏举,也终于有了作伴的伙计。
只不过看他那模样,对身边这些伙计的到来,并没有什么欣喜的表情罢了。
可徐鹏举没反应,不代表外面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没有反应。
这些被从醉霄楼中拉出去的几人,能在方才说出那般话语,纵使不是京师之中顶尖的纨绔子弟,但是既然敢在那种时刻出言,不用多想也是京师之中能叫的上名号的存在。
“快看快看,那不是庆云候家的二公子吗?他怎么被押着推出来了,咦!这是要干什么,居然还捆上了双手!”
“快看快看!他们让庆云候家的二公子跪下了!跪下了!”
“那不是礼部右侍郎家的长公子吗?我的天啊!他也被绑好跪下了!”
“这……这不是伏羌伯家的公子吗!我的天啊!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后台,居然敢一下子得罪这么多的豪门公子!”
围观的众人,看到醉霄楼门口发生的这一幕之后,神情顿时开始变得越发惊诧起来。
所有人对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变的越发的好奇起来。
而随着消息的传播,尤其是在听闻,这徐鹏举是因为将户部收税小吏哄赶出去才挑起的这般事端后。
闻讯而来的商户,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多了起来。
醉霄楼门口,顿时人山人海,人满为患。
朱厚照坐与厅堂之中,看着外面不断增加的人群,脸色越发的不悦起来,对着一旁的谷大用问道。
“五城兵马司呢?这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不见五城兵马司的影子?”
谷大用一脸唏嘘,转头朝着外面望了一眼,接着对朱厚照躬身说道:
“公子,要不要奴婢差人去催一下?”
朱厚照横眉厉目,凶厉的眼神直接看向一旁的谷大用,自知说错话的谷大用,赶紧低头躬身,一副认错的模样。
果不其然,谷大用才刚将头低下,就听见对面的朱厚照厉声呵斥道:
“还用催!这么大的动静还用催!五城兵马司干什么的,维持京师治安的他们,若是这般人群的聚集,还没有派人过来查看,这不是失职又是什么!”
谷大用躬身站立一旁,吓得连连点头,而朱厚照在训斥了几句之后,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传来。
听到这般动静的朱厚照,停下对谷大用的训斥,转头将目光朝着楼外望去。
而谷大用也趁着太子殿下转头的功夫,悄悄的擦拭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珠,继而转头朝着外面望去。
醉霄楼外。
此刻围观看热闹的人群,突然仿若池塘的波浪一般,中间有处所在,正快速的朝着里面涌来、裂开。
接着一条通道就出现在了朱厚照的眼前。
朱厚照见到这般情景,顿时眼前一亮,口中轻喝道:
“来了!”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目光就开始紧紧盯着那裂开的人群,等待着来人的出现。
外面人群的动静,吸引了不少楼内宾客的注意,一些听到外面动静的宾客,又悄悄从房间之中走了出来。
站立于走廊之上,挑头朝着外面张望着。
“是庆云候!”
站立与走廊上的一个宾客,看着那条通道里突然出现的身影,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惊呼出声不说,说完之后,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坐在大厅之中的朱厚照身上。
原本这人还以为,对方听闻庆云候到来,怎么也该有所反应才是。
可是让他惊诧的,对方的神态根本没有丝毫变化,听到外面动静的他,根本连头都未抬。
就在这个宾客暗暗揣测,楼下的这位公子究竟是何身份的时候,就听见这人对着他一旁的那个胖胖侍从询问道:
“来人是谁啊?魏国公吗?”
楼内安静极了,再加上朱厚照说话也并未故意放低声音。
所以他的这番话语,几乎让楼中旁观热闹的一众宾客,全部听了一个清楚。
什么!
他居然不认识庆云候!
魏国公难得不来趟京师,说是不认识可能情有可原。
可这庆云候在京师之中可不是一年半载。
年轻的时候,更是敢和当朝国舅在街上互殴,京师之中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这个少年到底是哪家子弟,居然连庆云候都不认识!
感觉事情有些大出所料的一众宾客,看向楼下朱厚照的目光,开始透漏出嘲讽和看笑话的意味。
至于谷大用,则是一脸愕然。
看向朱厚照的目光充满疑惑,他没有记错的话,太子殿下在之前,可是见过庆云侯的。
但是为何方才那般询问?
难不成是忘了?
谷大用一脸疑惑,赶紧应答告知。
朱厚照在听闻之后,稍稍思索过后,想起过往的他,顿时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庆云侯,当初为了儿子,向他求情的那个人。
外面围观的人群,因为被硬挤出一条通道的缘故,原本一直注意醉宵楼门口动静的众百姓,目光忽的开始朝人群之中汇集起来。
而庆云候到来的消息,也开始通过言语相传,不一会变散播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庆云候居然来了!我还以为会是魏国公先来呢!”
“庆云候可不好惹,当年都敢跟寿宁侯在当街动手,这回看到自己的儿子受辱,估计又该大发雷霆了!”
“说起庆云候,好像有段时间没有看见他家的大公子了!”
“大公子啊!之前在京师把英国公嫡长孙打成重伤,后来就被庆云候派到了天津卫,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敢将英国公家的嫡长孙打成重伤是开美品荟的那个张仑吗?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陈年往事而已,一般人是不会知晓的!”
“那这真是虎父无犬子啊!父子两人居然这般厉害?”
“哼!庆云候家又岂有好说话的存在,难不成你以为门前跪着的这个二公子,就是什么善茬?”
“是善茬的话,楼内的宾客那么多,为什么就他们几人被弄到门口跪在地上!”
“你这话语,虽然没有凭据,到是也颇有几分道理!”
“学着点吧,这里面的说说道道多着呢!”
……
第九百五十七章 猜对了
围观的百姓,不断的议论着。
没用多长时间,从庆云候当年的嚣张跋扈,到庆云候家几位公子的大致情况。
被围观的这些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将事情还原出来了一个大概。
当然,对于庆云候长公子被押送回京的事情,众人却没那么了解。
一是因为这周瑛已去天津卫多年,京师之中的众人,对其容貌早就没有太大印象。
第二个缘由则是因为,当初姜三千户将其押送回京的时候,虽然是坐的囚车,但是也未曾大张旗鼓,所以京师百姓对此闻所未闻,到是也情有可原。
不过,此刻围观的百姓,现在根本已经不关心这些了,有了之前对庆云候行事的大概了解。
所有的百姓,现在全部一脸热切的朝着庆云候的背影望去。
如此嚣张跋扈的存在。
岂能容忍别人欺负自己的儿子。
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跪在醉宵楼的门口。
这般事情,别说是庆云候,就是寻常人家的父母,见到自己家的孩子被这般欺负,也得火冒三丈,上前弄个清楚。
所以此刻的百姓们,对于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情,是越来越开始期待起来。
尤其是在看到庆云候所带来的那一大队打手之后,围观百姓脸上的热情,就开始变得越发浓郁起来。
醉宵楼门前。
庆云候听闻到手下奴仆的汇报,说自己家的二公子在醉宵楼被人欺负。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庆云候,火冒三丈不说,直接叫上一众仆从,就朝着这醉宵楼冲杀了过来。
穿过人群,庆云候一脸冷峻,大步向前。
跪在醉宵楼门口的那几道身影,顿时出现在了庆云候的眼中。
庆云候见到并非只有自己家儿子一人跪拜在此,面露疑惑的他,还不待向一旁的仆从询问,就注意到了朱厚照所带出来的那些大汉将军。
见到这些大汉将军的庆云候,脚下的步伐顿时开始变得迟疑起来。
目光扫视全场的他,看着那身材高大魁梧,站立端正的大汉将军,脸色顿时就是一凝。
如此多的护卫,而且体型如此端正不说,就是站姿,一看也是长期训练所得。
见到这些护卫,庆云候忍不住就想到了自己在宫中所见的那些大汉将军。
眼前的这些人,若是穿上盔甲的话,威武气势,估计也与大汉将军无二。
突然想到这里的庆云候,脚下的步伐就是一滞。
原本怒气冲冲向前行进的他,突然开始变得迟疑起来。
大汉将军,非宫中之人不可调动。
在加上这人敢对自己儿子动手,庆云候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站立原地的他,喝停众手下,盯着面前的醉宵楼,就开始仔细打量起来。
在醉宵楼的门口,自己家的二公子,正跪在那里,被堵着嘴巴的他,瞪大眼睛,不停的朝着自己这边点头示意着。
在其身旁,还有其他几人一般模样,庆云候见到这一幕,眉头一皱,对着一旁的仆从问道:
“旁边那几人是谁?”
一直跟随在旁的仆从,原本还疑惑自家候爷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就听到庆云候问询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仆从顿时眺目望去,盯着跪在门口的几人,对着庆云候一一说道:
“公子左边的那个,是礼部侍郎韩金之子。
在公子右边的那个,是魏国公的嫡长孙,叫徐鹏举,这次魏国公进京,据说就时候想为其求得一个差事!”
“再往右边那个,是伏羌伯家的公子……”
这个仆从到是没有眼生,很快就将眼前这些人的身份全部说了一遍。
可是一旁的庆云候,在听到这些人的名字之后,脸上的苦色却开始变得越发浓郁起来。
重新开始向着醉宵楼行进的他,速度明显慢上许多不说,跟随在旁的侍从也惊奇的发现,这么会的时间过去,侯爷的身上,竟然没有那么大的怒气了。
心中暗赞侯爷修身养性功夫越发高深的他,还没待出言奉承几句,耳旁就传来了侯爷的话语:
“招呼手下,你们先躲到人群里面去,本候先进去看看情况,若是有事的话,自会招呼你们!”
正在一旁琢磨怎么奉承几句的仆从,听到庆云候的这句话语之后,神情瞬变,焦急的说道:
“侯爷不可啊!万一这里面有什么凶险……”
“废话怎么那么多呢!”
这个仆从的话语还未待说完,就听见庆云候那不耐的话语。
刚刚还想奉承侯爷修身养性颇有成效的他,顿时一脸苦涩。
抬头瞧见庆云候那横眉厉目的神情之后,赶紧跑到一旁,开始招呼一众打手,快步钻进了人群之中。
庆云候看到打手全部躲进人群之后。
心中松了一口气不说,更是装作一人来此的模样,慢慢的朝着醉宵楼中走了过去。
庆云候这般反常的举动。
殊不知已经被醉宵楼内外的众人,全部落在眼中。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庆云候的这一番操作,心中不明所以。
跪立在醉宵楼门口的庆云候家二公子,更是一脸诧异的看着父亲的诡异操作。
这不都带人过来了吗?
你就是不愿在皇城脚下发生冲突,但是也该上前先把儿子救下啊!
这般将一众打手遣散是什么意思?
其实又何止是二公子这般想法,四周围观的所有人,都猜不透庆云候这般操作的缘由。
根本弄不清楚,临到阵前,弄上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和旁人的疑惑不解相比,庆云候则是一脸紧张。
一边向着醉宵楼行进,一边努力向前眺望着,紧紧盯着醉宵楼内情形的他,也正在努力看清楚那里面的情形……和人影。
而随着距离的接近,醉宵楼内的情形也开始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此刻空荡荡的大厅之中,除了有许多外面那般体型的护卫以外。
在厅堂的正中,正有一个少年公子,静静的坐在那里,手端茶盏,眺目朝着自己这边观望着。
‘太子殿下!’
庆云候瞬间瞪大了眼睛,呼吸一下子都仿若停止了一般,心中喃喃庆幸道。
‘自己,猜对了!’
第九百五十八章 完了完了
震惊过后的庆云候,就是一脸庆幸。
方才他在看到那些大汉将军的时候,心中就隐隐猜想,眼前这人,不会又是出宫玩耍的太子殿下吧。
要知道自己家的大公子,就是这般撞倒了太子殿下的枪口上。
方才看到那副局面,尤其是在听到手下仆从介绍,那一个个被罚跪在门口之人的身份后,庆云候的心中,是越发的无底起来。
所以再次上前行去的他,干脆将此次所带过来的打手,全部哄赶到了人群当中。
真若这里面的人,就是太子殿下的话,那他没带人直接冲进来,事情就还有转圜的机会。
但若对方只是一个傻愣之辈的话,那庆云候也不是好相与的存在,绝对会让他长长记性,让他明白,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可是事情的发展,终究还是朝着庆云候最不想见到的那种发展了下去。
此刻正朝着醉霄楼迎面走去的他,在看到大门之中的那道身影之后。
根本不再想其他,拔腿就朝着醉霄楼快步跑去。
这可是他最后一个儿子了,若是再身陷囹圄,那他这一脉,可就与绝后无异了。
庆云候的异状,很快吸引了围观众人的目光。
之前庆云候将一众打手,遣散至人群当中的时候,围观的众人就有些疑惑。
可是哪想到这才只是开始而已,众人在看到庆云候毫无形象朝着醉霄楼狂奔的举动之后。
所有看热闹的百姓,顿时一头雾水,满面不解。
醉霄楼门口。
庆云候奔跑而来,跪在地上的二公子,原本都已经做好了站起身来的准备,可是哪想到方才动弹,就被站立在身后的大汉将军一掌压下,重新跪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二公子的膝盖,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可是二公子还不带转头对着身后的大汉将军怒目相向,他就惊恐的发现,奔跑过来的父亲,居然没有来到自己的身边,而是直接朝着醉霄楼的大门跑去。
父亲这是要和里面那人先行理论吗?
可您的儿子还在门口跪着呢,这天寒地冻的,二公子才跪一会,就感觉膝盖都仿若不是自己的一般。
心中不解的二公子,想要站立,可是身后的那支手掌,却重重的压住自己,让自己不能动弹。
他想吼叫,可是嘴巴却被抹布堵住,根本发不出丝毫声音。
就当二公子心中焦急,如何才能让父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之时。
突然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眼睛瞪的老大不说,神情也开始变得呆滞起来!
他眼前的父亲,此刻正一脸拘谨的对着门口的护卫躬身行礼,谦逊有佳!
见到这一幕的二公子,忍不住想大声告诉父亲,那只是一个护卫而已,值得你这般对待吗?
可是这念头也只是刚起,二公子就想到了什么,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惊恐起来。
难不成方才在屋中的那位公子,是父亲也不敢招惹的存在!
那他是谁?
能让父亲这般胆怯。
二公子大脑飞转,很快就在脑海之中,将父亲所有得罪不起的人物都想了一个遍,再联想到眼前这般年纪的,那就仅仅剩下……剩下……
太子殿下!
忽然想出这个答案的二公子,顿时满面惊恐,瞠目结舌朝着醉宵楼的门口望去。
此时那个方才和父亲说话的护卫,刚刚进入了醉宵楼中。
而自己的父亲,则是躬身站在门外,一副等待通传的模样。
见到这一幕的二公子,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面上的惊恐神色,也开始变得越发浓郁起来。
之前自己的大哥,因为何故被家族除名,他知之甚清。
父亲在那次之后,还特意将自己叫到书房,小心的叮嘱了一番。
可是谁曾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般巧合,自己出来随意吃个饭,替魏国公嫡长孙打抱不平几句,这般都能碰到太子殿下,自己这运气得有多背啊!
想到这些的二公子,神情开始变得恐惧不说,眼中已经开始有泪花开始闪现出来。
完了!
完了!
二公子心中不断的哀嚎。
当他看到父亲得到通传,躬身进入楼内的动作之后,二公子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直接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四周的百姓,站立在外围的他们,神情怪异的看着庆云侯的一举一动,心中更是诧异无比。
这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庆云侯吗?
醉宵楼中。
醉宵楼内的一众宾客,原本站在一旁,一脸观望,众人还在等待着好戏上场。
见到庆云候在进来之时,居然还让人通传一声,所有人在惊诧过后,顿时反应过来。
庆云侯没准是认识眼前这个少年公子,而这般做的缘由,有可能就是在给眼前这个少年机会。
若是这个少年识相,在听到庆云候到来的消息,赶紧出去相迎致歉的话,事情也许还有转圜的机会。
若是反之的话,那接下来……
众人还没待继续想下去,就惊诧的看见,厅中的这个少年,在听到庆云候到来的消息之后,未起身相迎也就罢了,居然还稳稳坐在那里。
一副静等庆云候上前的模样。
见到这一幕的众人,惊诧过后,更是一副等着看好戏开始的模样,所有人趴在栏杆之上,一脸期盼的继续观望下去!
在众人的视线中。
在门外得到许可的庆云候,快步走进了醉宵楼中。
当他看到稳坐厅中的那道身影之后,小跑的速度更是加快了几分。
快步跑到朱厚照身前的他,根本未做停留,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倒头便拜。
“微臣庆云候,见过太子殿下!”
轰!
庆云候话语一出。
楼上楼下的宾客,尽皆震惊当场。
原本还一脸悠闲,倚着栏杆看热闹的宾客,突然听闻到这句话语,身体一趔趄之下,差一点直接跌落了楼下。
到了最后虽然稳住了当场,可是此刻再看向楼下的目光,却再无一丝看热闹的心态。
整个醉宵楼中,就这般静默了几息之后,不知是谁最先带头。
所有人全部神情慌乱的跪倒在地,一脸惊恐的对着朱厚照开始高呼道:
“见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九百五十九章 爷爷!救我!
朱厚照坐与大厅之中。
神情未变,端起香茗的他,正在小口轻呡。
而在他的四周,无论楼上楼下,方才还幸灾乐祸的众人,此刻皆是一脸惶恐,神情慌乱的跪倒在地。
除了护卫在朱厚照身旁的一众手下,再加上还在楼中忙碌的户部众人。
整个醉宵楼中,再无一人站立,尽皆跪在当场。
朱厚照轻轻放下茶盏,目光朝着面前的庆云候望去,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庆云候今日所来,是为何事啊?方才你的那些手下怎么没有跟着进来?”
庆云候面色惶恐,一脸惊骇,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更是满面皆惊,慌忙出言解释。
“启禀太子殿下,微臣听闻到自己那孽子又闯下了祸端,微臣教子无方,特来请罪!”
至于那些手下的事情,庆云候干脆闭口不答。
自己那大儿子的事情,还不够让他长记性。
而朱厚照的目光,在听闻到庆云候的这番话语之后,沉吟片刻,轻声说道:
“京师之中这些纨绔子弟,确实是该整治一番了!”
朱厚照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再言他,端起香茗,就在厅堂之中,慢慢品尝起来。
至于跪在地上的庆云候,此刻听到太子殿下的话语,脸上顿时浮现忧色。
殿下方才那句话语,难不成是因为外面那几个小辈,又做出什么混蛋之举不成。
想到这里的庆云候,越发的惊惧起来。
现在别说太子殿下整治他们,就是此事之后,自己那二公子若是能平安回家,说什么他也要好好整治一番。
否则再像今日这般,谁知道哪天运气不好,再惹出什么祸事!
醉宵楼中。
一片安静。
因为朱厚照并未开口的缘故,楼上楼下的所有宾客,一直跪在原地,长跪不起。
一些身体孱弱之辈,才跪上一会,身体开始承受不住,额头上就开始有汗珠显现出来。
就当众人左顾右看,不知太子殿下这番作为,究竟是何用意的时候。
外面围观的人群之中,顿时又是一阵喧哗。
之前庆云候到来之时,人群还只是缓缓裂开。
可是这回则不然,原本外面正在看热闹的人群,此刻仿若被大力冲击一般,最前排的百姓,甚至要踉跄向前奔跑,才能躲过后面传来的力量。
而随着这些百姓的移动,一条更为宽阔的道路,就这般硬生生的被撕裂开来。
接着一队兵丁,就出现在这被撕裂开的通道两侧,手拿刀枪的他们,一股肃杀的气息更是迎面袭来。
而骑着高头大马的魏国公,随着通道的出现,骑着高头大马的他,神情冷冽的穿过人群,纵马朝着醉宵楼的门前走去。
魏国公骑在马上,醉宵楼门前的情况,看的分外清楚。
在醉宵楼的门口,自己的孙儿徐鹏举正跪在那里,见到他性命无忧的模样,魏国公顿时放下心来。
之前他得到手下奴仆送来的消息,说自己的孙儿被人用火铳抵住了脑袋,而且还放了一枪。
担心自己的孙儿安危的魏国公,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招呼上手下的护卫之后,骑马就朝着这边奔来。
直到现在见到孙儿暂且无恙之后,魏国公那一直吊着的心情,才终于放了下来。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的魏国公,还不待放松,就看到了徐鹏举脸上的伤痕。
看那清晰的掌痕,明显就是有人用力掌掴所致。
魏国公看到这里,怒火顿时控制不住的上涌起来。
一直未注意四周情形的魏国公,目光也开始朝着四周望去。
当他看到四周那些体型壮硕的大汉将军时,原本愤怒的情绪,当场就是一滞。
常年在军伍之中的他,顿时意识到了眼前的情形有些不对。
此刻在看自己孙儿脸上的那些掌痕,魏国公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想到这里的魏国公,眺目朝着醉宵楼内望去。
此刻的醉宵楼中。
除了仅有几人站立之外,整个醉宵楼内的众人,全部跪伏在地上。
果不其然,接下来他所看到的一切,就仿若是要印证魏国公的想法一般。
当他的目光扫到坐与厅堂正中,此刻正朝着自己望来的那个少年时。
原本怒气冲冲的魏国公,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不仅怒气全消,就连神情都开始变得有些惊慌起来。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魏国公猛然瞪大了眼睛。
和这些晚辈小辈不同,作为大明仅存的几个国公之一,魏国公还是认识太子殿下的。
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那回太子殿下带领西苑士卒,与倭国武士在校场比武。
说什么魏国公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太子殿下的第二次见面,会是在这般情形之下。
此刻满脸苦涩的魏国公,一边翻身下马,一边快步朝着醉宵楼内奔去,脑海之中还在思量着,待会该如何给自己这不争气的孙儿求情,才能让他逃过此劫。
“爷爷!您可来了!那贼子还在楼内,您千万别让他跑了!扇我脸的仇,孙儿要亲自去报!”
徐鹏举见到自己的爷爷到来,跪在门前的他,扯着嗓子高呼起来。
似乎想通过这种办法,先找回一点之前丢失的面子一般。
正在朝着醉宵楼门口走去的魏国公,心中还在合计如何替孙儿开脱。
可是哪想到办法还没待想出,自己这个孙子就开始口出妄言起来。
还不让他跑!
还要亲自报仇!
你多大的身份啊?还要去找太子殿下报仇。
听到这里的魏国公,怒火越发的控制不住起来。
停下朝着楼内行去的举动,拐个弯直接走到了徐鹏举的身前。
就在徐鹏举以为爷爷此来,是为了帮自己松绑,然后带自己一起进楼报仇的时候。
‘啪!’
一个耳光突然扇在了徐鹏举的脸上。
原本一脸激动的徐鹏举,神情顿时就是一僵,一下子懵在了当场。
就在他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想要晃晃脑袋清晰下思路的时候。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另一边的脸颊又是一痛。
连续的两个耳光,徐鹏举顿时傻在了当场。
第九百六十章绝无二言
就在徐鹏举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的爷爷是在抽什么风的时候。
如雨水一般密集的耳光,顿时快速落在了徐鹏举的左右脸颊上。
徐鹏举被打傻了,从第一巴掌落在自己的脸颊上时,徐鹏举就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
接着随着耳光的继续,徐鹏举虽然反应过来,可是想要呼喊讨饶,却发现嘴巴已经因为肿胀,开始不能发出声音来。
此刻的徐鹏举看着爷爷凶戾的目光,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的他,转身就要逃跑。
可是上身才刚刚动弹,就被对面的魏国公察觉,上前一把採住了徐鹏举的头发,继续啪啪的扇了起来。
这魏国公所扇的耳光,和之前那个大汉将军所为还不一样。
大汉将军虽然扇的啪啪作响,并且脸上也有红肿和掌印。
但是真若实话实说的话,那就是属于那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情况。
毕竟这徐鹏举的背后,可是站着一个当朝的国公,真若下手太重,将这徐鹏举打出什么毛病,那这个大汉将军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扛不住接下来魏国公的怒火!
而此时魏国公所用的力道则不然,武勋出身的魏国公,哪里有功夫去琢磨这些扇耳光的事情。
几下之后,徐鹏举的脸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了起来。
原本如白面书生一般的皮肤,此刻更是铁青的可怕,一些地方,甚至都开始有血迹殷了出来。
魏国公的举动,吓坏了一旁的众人。
原本跟徐鹏举跪在一起的几人,见到魏国公率兵亲至之后,还有些兴高采烈,就等着待会获救,然后进屋去重新找回面子。
可是哪想到事情竟然发生这般变化。
不知道魏国公为何会下这般狠手的几人,一脸惊恐的跪在一旁,一丁点的声响也不敢发出,生怕待会这魏国公的怒火,牵连到他们的身上。
围观的百姓们,此刻也一脸惊骇的看着醉宵楼的门口。
在见到魏国公强势露面的时候,众人还以为等待了半天的大戏终将要开场。
可是哪想到等了片刻之后,等到的却是这么一番局面。
魏国公此举是为何啊?
他不都要进楼了吗?
怎么突然又折返到一边,对自己的孙子下此狠手呢?
百姓们想不明白,只是一脸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但是人群之中,终究还有一些聪慧之人存在,从刚才的庆云候,再到现在的魏国公,这些脑袋聪慧之人,已经隐隐感觉,之前走进醉宵楼内的那个少年公子,似乎也并不是平凡所在。
可又是谁,能有这般权势,能让庆云候和魏国公如此呢。
就在众人心中胡乱猜疑的时候。
魏国公看着在自己身前,已经无法看出之前容貌的孙儿,眉宇之间露出一丝不忍的神情之后,终于停下了手中扇耳光的动作。
此刻的徐鹏举,脑袋早就被扇的仿若浆糊一般,对于祖父停手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察觉,脑袋还在随着惯性,一左一右的不停摇晃着。
徐鹏举这般惨状,着实吓坏了一旁的几人,此刻见到魏国公停下动作,这几人更是低头不语,就连呼吸都刻意压制,似乎生怕引起魏国公的注意一般。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众人,皆是一脸不忍,看向魏国公的脸色,皆是一脸恐惧。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到了这般,就算是结束的时候。
谁曾想到,一直未松开徐鹏举头发的魏国公,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直接一用力,採着徐鹏举的头发,连拖带拽,直接就朝着醉宵楼内走去。
如此凶残的一幕,吓坏了众人。
无论是站立一旁的大汉将军,还是围观在附近看热闹的那些百姓。
所有人尽皆一脸惊恐的看着魏国公的动作。
甚至一些人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的所见所闻,那个最初出现在门口,自称自己是魏国公家嫡长孙的少年,真的是魏国公的孙子吗?
还是说,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魏国公,只是进入醉宵楼内那个少年的靠山?
百姓们胡乱猜测。
可是魏国公却顾不上那么多。
拖着孙儿前行的他,心中也难受万分,可是他却不得不如此。
此次进京,他本就是为了跟自己的孙儿求上一官半职。
可是哪想到皇上还未见到,就先招惹到了太子殿下。
若是自己这个孙儿,稍稍聪慧一些,从之前的诸般表相,看出一些端倪也好。
可是他偏偏口直心快,见到自己到来之后,居然还敢叫嚣,还大言不惭,高声叫嚣,想要报仇!
报仇?
此话若是他人说说,旁人也就当做玩笑听听而已。
可徐家不同啊!
徐家是武勋,可以执掌兵权的存在。
此等事情,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上达天庭。
自己还想要为孙儿求取一官半职?
笑话,别到时候扔到一边,永不重用那都是好事,碰上记仇的,直接给你扔到塞外,你还想有舒服日子过?
做梦去吧!
这还是说别牵连到家族的情况,一想到最坏的那种后果,魏国公就感觉,自己刚才下手还是有些太轻,也不知道当太子殿下看到自己孙儿这般模样的时候,能不能既往不咎,忘却此事。
心中忐忑的魏国公,拖着还在身后哀嚎不已的徐鹏举,就朝着醉宵楼内走去。
门外的动静,醉宵楼中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在看到门口出现的两道身影之后,所有跪的腿脚已经酸麻的众宾客,神情惊惧的同时,更是一丝动静也不敢发出,尽皆惊恐的看着门口出现的那人。
如果众人没有认错的话,这位老者手中拖着的那人,应该就是方才出去的魏国公家嫡长孙徐鹏举。
可是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一丝之前的模样,头发凌乱不说,脸蛋更是肿胀的看不出原来模样。
魏国公拖着徐鹏举走到朱厚照身前之后。
魏国公直接将徐鹏举往地上一扔,自己则是抱拳跪下,对着朱厚照高呼道:
“微臣教子无方!让此子惹下这般祸端,接下来是杀是刮,任凭太子殿下降罪!微臣绝无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