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一章 密信
不过纵使这般，两位阁老也没感觉朱厚照所言的建议，能对得起弘治皇上方才所言的评语。
就在两人一脸不明所以的时候，弘治皇上又说出了第二个建议——商税。
关于这件事情，两位阁老到是意见相同，十分认可。
之前从不提起，就如朱厚照所言，此事牵连太广，一不小心，有可能就会成为满朝朝臣的敌人。
所以在对待商税这件事情上，两位阁老虽然是之前从未出言说过，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不支持。
不过已经听完两条建议的两位阁老，心中却越发的怀疑起来。
若仅仅只是这般的话，那弘治皇上方才所言，就有点言过其实了。
就在两位阁老满面疑惑，不知弘治皇上为何会说出之前那番评语的时候。
一条鞭法被弘治皇上说了出来。
听闻弘治皇上的简短概述。
两位阁老顿时意识到这一条鞭法的不凡之处，神情惧变不说，更是一脸惊骇的看着坐在上首的太子殿下。
一条鞭法！
两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条大有裨益的建议，居然是出自太子殿下的口中。
惊诧！
震惊！
两位阁老瞠目结舌的站在殿下，久久不能言语。
也是直到此刻，两位阁老方才明白，弘治皇上方才的评语是因为何故。
前两条建议若说正常的话，那最后这一条，确实是当之无愧。
功勋千古！再创盛世！
震惊的两位阁老，一脸惊骇的站在当场。
片刻之后。
恢复过来的两位阁老，大脑开始飞速的运转，努力思索着这条建议的可行之处，几息时间过后，两位阁老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这一条鞭法真若施行下去的话，不说省却之前储存实物的仓储火耗。
而且还可以让地方官员难于作弊，杜绝借着收税名义中饱私囊的可能。
想到这里的两位阁老，神情开始变得越发激动起来，抬头望向坐在弘治皇上身旁的太子殿下。
齐齐跪下不说，口中更是高呼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太子殿下雄才大略，文武全才，这一条鞭法若施行的话，定是功勋千古，利在万秋！”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一条鞭法若能实施的话，实在是百姓之福，万民之幸，有此一条鞭法，苛捐杂税皆无不说，更能还官场清明，实在是……实在是高明远识，洞鉴古今！”
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听着殿下两位阁老的赞誉，一脸的得意。
要知道这条建议可是出自他的儿子之手，此刻能将两位阁老赞赏成这般模样，弘治皇上如何能不得意，如何能不欣喜。
至于朱厚照，则是一脸淡然的坐在一旁，听着殿下两位阁老的话语，神情没有半丝变化。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
一条鞭法得到认可，下来就是内阁牵头，负责完善只是，
当然，这仅仅只是开始，选取一地作为试点才是重中之重。
连带着之前提起的商税，皇上也命令两位阁老，连同户部众人，商议出一个稳妥的办法来，试点施行下去。
当然，商税不同于一条鞭法，为了更快的检验成效，朱厚照更是谏言，直接以京师为试点即可。
之所以选择京师，朱厚照也有自己的打算，首先京师本就是商业繁荣之地，再加上京师作为一国之都，达官贵人不计其数，其中牵扯商业者，更是多如繁星。
所以朱厚照建议以京师作为试点，未尝没有杀鸡儆猴，打蛇打七寸之意。
商税京师试点的事情，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至于接下来税率如何确定，那就是内阁和各部商议的事情了。
到了最后，商税和一条鞭法，在这乾清宫上商议的基本已经达到执行阶段。
唯独剩下关于藩王的那条建议，搁置到了最后。
诸般事了之后，这条建议还是无人提起。
朱厚照已将事情全部说出，后续执行与否，那就是皇上和朝臣的事情了。
再说此事不同于之前的两件事情，一个操作不好，有可能就会万劫不复，所以由不得皇上和阁老们不慎重。
时间转瞬即逝。
众人的商讨也进入到了尾声之中。
藩王的事情，弘治皇上到最后，也只是让两位阁老想出一套方案了事，根本就没有细谈。
虽然弘治皇上轻描淡写的略过此事，但是从弘治皇上方才当众说出那条建议开始，众人就知晓，此事已成定局，具体实施，也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小小的朝会散了，朱厚照也慢慢的朝着东宫走去。
悠然的模样，像极了一个闲散的公子。
按理说身为一国储君，不说繁重课业，最起码这般年龄，也该尝试接触国事。
可是朱厚照却全盘没有这些烦恼，有勤勉的父皇，兢兢业业的臣子，自己这个储君，到是逍遥自在的痛快。
……
东宫。
朱厚照晃晃荡荡，没消片刻就返回到了东宫之中。
刚刚进入院落的他，正想去寻夏灵儿和凤儿，可是刚要召来奴仆询问两人在哪的时候。
就看见姜三千户急急忙忙的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朱厚照见到姜三千户这幅模样就是一愣，站立原地静静等待起来。
姜三千户见状，更是快跑几步，到了朱厚照面前的他，躬身行了一礼之后，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件，双手朝着朱厚照递去的同时，开口汇报道：
“启禀殿下，之前派去高丽的谭小四送回密信，卑职不敢擅作主张，请殿下决断！”
朱厚照面露疑惑，伸手接过信件，轻轻一抖，一边查看一边朝着东宫院落之中走去。
可是没向前走几步的朱厚照，脚步就停了下来。
眼睛瞪大老大的他，看着信件之中的内容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一直跟在一旁的姜三千户，一直在偷看朱厚照的神情变化，此刻看到太子殿下这幅模样的他，心中越发的胆惧起来。
此刻的姜三千户，一脸纠结的站立一旁，有心想开口为谭小四说些好话。
可是又怕自己猜测错误，好心在办了坏事，所以心怀忐忑的站立一旁，目光更是不离朱厚照的左右。
而就当他在心中合计，待会万一太子殿下恼怒之时，自己该如何替谭小四开脱的时候，耳旁忽然传来了朱厚照的话语。
“姜三！送密信的人呢？召他进宫，本宫有事相问。”
第九百三十二章 卑职遵旨
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问询，赶紧躬身答道。
“禀告殿下，那人就在外面，卑职带他一起过来的。”
“召他进来！”
“遵旨！”
姜三千户转身走出了院落，朱厚照站在院落中间，皱着眉头的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一脸思索之色。
忽的一阵冷风吹来，朱厚照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接着快步抬脚朝着屋中走去。
这边朱厚照进屋之后，刚刚端起热茶，门外的姜三千户就走了进来，和其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西苑士卒。
朱厚照见到两人进来，挥手制止要行礼的两人，目光朝着那个西苑士卒望去，轻声问道：
“高丽究竟是什么情况？”
随同姜三千户一同过来的西苑士卒，听闻到朱厚照的问询，神情有些紧张的他，还是快速将高丽那边的诸般情况说了一遍。
朱厚照听着与信中几乎无二的内容，又继续追问道：
“从你们救下那燕山君开始，到你离开高丽，期间过去了几天？”
西苑士卒听到朱厚照的问询，稍稍思索了一下，道：
“三天！”
“三天的时间里，那乔桐岛上就无一丝动静？你确定那燕山君不是从其他的地方离开乔桐岛了？”
西苑士卒肯定的摇了摇头，答道：
“卑职确定他没有离开，那乔桐岛四面环海，若是有船出海的话，在延安都护府这边，可以看的一清二楚，而且谭百户也差人去打探过，根本没有发现乔桐岛上的异状。”
朱厚照听到这里，眉头开始皱了起来，不明白燕山君这般状态是为何故，就这般静静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缓缓问道：
“那谭小四在乔桐岛对面等待了几天，可曾派人去岛上打探情况？”
西苑士卒摇了摇头，道：
“没有，之前那个李金成到是吩咐过手下，可是还未等那些人还未寻到出海的小船，就被谭百户率人抓住了，所以他们前去查探一事也就没有成行。”
朱厚照一脸不解之色，到了最后竟然嗤笑起来，满脸的不屑，目光也直接转向一旁的姜三千户，问道：
“姜三，本宫怎么感觉，这燕山君根本没有夺回王位的念头呢？”
姜三千户听闻此言，面露凝色的他，沉吟片刻之后，躬身答道：
“卑职也有同感，按着正常来说，这燕山君若是真有心思的话，在其刚刚脱困的时候，就该趁着双方所获的信息差，利用高丽朝廷对此一无所知，直接拉拢旧部或者有心投靠其的将领，做好反扑的准备。”
朱厚照点了点头，一副认可的模样，拿起信件又扫了一眼的他，继续说道：
“本宫看着信件上言，谭小四接下来要扯着燕山君的大旗，利用这些来投诚的都护府使，扰乱高丽政局？”
来了！
对面的姜三千户和那个西苑士卒，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神情顿时开始变得紧张起来，直接跪倒在地，不敢言语。
之前的种种，太子殿下都是在说高丽的情况，只有到了这里，才是真章所在。
此刻的姜三千户，心脏都仿若被揪住一般，一脸小心的看向朱厚照，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小声了许多。
毕竟接下来的内容，不属于此行的任务不说，更是牵扯进了他国的内政之中。
说谭小四违抗军令擅自为之只是最轻的罪名。
到最后给他扣上一个插手番邦朝政的罪名，那才是最为可怕的结果。
就当两人心惊胆战，一脸惊惧的看着朱厚照的时候，却看到对面的朱厚照，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却突然笑了起来。
见到这怪异的一幕，姜三千户和那个西苑士卒都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太子殿下这一笑究竟是代表何意。
朱厚照也注意到了对面两人的神情变化，继续说道：
“别的不说，这谭小四的胆子可是够大的！
说实话，本宫在之前也未料到，这燕山君身为一国大王，被人这般拘禁，而在脱身之后，居然会选择龟缩不出。
要是没有谭小四这般一弄，想要达到本宫的意图，还真就有些困难。
不过这谭小四也是厉害，就带了一个百户所而已，居然敢在那边整出这般大的阵势。
他就不怕时间一长，被那些来投诚的都护府使发现端倪？
到时候这些站错队伍的都护府使，发现自己所追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所，狗急跳墙之下，直接反手将他们抓起来，献给高丽朝廷？”
朱厚照说完这句话之后，似乎是想到某种可能，他的神情也开始变得凝重起来，停顿了片刻后，一脸严肃的凝声说道：
“如若这般的话，我们耽搁的越久，这谭小四等人被发现底细的可能也就越大，到了那个时候，谭小四和一众西苑士卒的安危，也就成了问题。
所以先不管如何，眼下最为着急的事情，是保证谭小四这个百户所的安全。”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眉头皱的越发紧锁起来，似乎也碰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一般。
而对面的姜三千户和那个西苑士卒，一脸感动的两人，此刻更是一丝声响也不敢发出。
“姜三千户听令！”
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心情激动的他，赶紧高呼道：
“卑职在！”
“集结西苑千户所，全员更换便装，携带武器，准备前往高丽，将谭小四等人给本宫平安带回来！”
听闻到朱厚照的旨意，姜三千户的神情在激动过后。
就开始变得冷静下来，虽然他也忧心谭小四的安危，可是身为臣子，有些话语他却不得不说，低头抱拳的他，凝声说道：
“殿下，那高丽可是大明的番邦所在，按着大明祖训……”
姜三千户的话语还未待说完，耳旁就传来了朱厚照的厉喝：
“本宫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本宫是要你把谭小四等人给本宫平安带回来！至于其他的，等人回来再说！”
姜三千户话语一滞，尤其是在听闻到朱厚照的厉喝后，神情不惧反喜，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深深的呼吸几口之后，姜三千户方才恢复过来，抱拳高呼道。
“卑职遵旨！”
第九百三十三章 明流
此刻的姜三千户心情激荡。
要知道在之前，当姜三千户看到信件之时，都已经做好了放弃谭小四等人的打算。
毕竟谭小四等人现在身处的高丽，那可是大明的番邦，十五个不征之国之一。
要知道不征之国的祖训，那可不是一句虚言。
一队大明百户所现身在高丽境内，虽然不好解释，但是还可以搪塞过去。
再说按着之前对谭小四等人的交代，姜三千户也相信，真若到了事情败露那天，谭小四等人，绝对不会给高丽朝廷留下一丝把柄，绝对会采取某些手段，将这可能牵连到太子殿下的危险，消化与无形！
可是谁曾想到，太子殿下在听闻此事之后，居然会做出这般决断。
要知道一旦整队西苑千户所出现在高丽境内，暴露的风险大大增加不说，此举一旦被人获知，还容易被他人引申出另外的意思。
而且万一被人告上朝廷，那接下来的后果，纵使是太子殿下，也未必能承担的了。
但是即便如此，太子殿下还是下达了营救的旨意，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就仅仅只是为了救回谭小四他们一个百户所而已。
姜三千户如何能不激动，如何能不感动。
和姜三千户一般模样的还有一旁的那个西苑士卒孙伟，在听闻到太子殿下的旨意之后，也是一脸激动。
他不像姜三千户那般，还会考虑其他，他只知道，有了太子殿下这道旨意，他的那些同袍、那些战友，就能平安回到大明。
对他而言，这些就足够了。
事急从权，忧心谭小四等人安危的姜三千户，在接完旨意之后，就准备起身离去，速速安排此事。
可是还不待他起身，耳旁就传来了太子殿下的话语。
“等等！”
姜三千户听到这番动静，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神情都有些惊慌起来。
孙伟一脸沮丧，跪在一旁的他，神情越发紧张。
就在两人心中忐忑，担心太子殿下收回成命的时候。
朱厚照拿起了手中的信件，目光转向地上的那个西苑士卒，开口问道：
“那个士卒，本宫问你，谭小四是如何找到这些都护府使的？”
“嗯？”
这个西苑士卒一脸茫然，没有听懂朱厚照话语里的意思。
其实又何止是他，就是一旁的姜三千户，此刻也是一脸迷惘，不明白太子殿下突然问出这番话语是何意思。
要知道刚才的他，差点就以为太子殿下是准备收回成命，谁想到等了片刻之后，却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朱厚照看到孙伟那茫然的神情，想了想后，重复说道：
“本宫是问你，这谭小四是去哪里找到这几个投诚的高丽人？难不成是他一府一府的打过去的？”
听到朱厚照的解释，这个西苑士卒顿时明白过来，赶紧回答道：
“禀告殿下，除了最开始的那个李金成是被打之后投诚的，其余的那几个高丽都护府使，都是在听闻到谭百户的身份之后，直接过来投诚的。”
朱厚照听闻到这里，满脸疑惑，道：
“倒头便拜？没言其他？”
西苑士卒吓的咽了一口唾沫，朱厚照的这句问询，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联想了，所以在回过神来之后，他赶紧转圜道：
“这些高丽都护府使本就对大明心神往之，见到谭百户之后，阴差阳错之下，误以为大明要对高丽用兵，所以这些人都是抱着投奔朝廷的念头，才乖乖投诚的。”
朱厚照听闻到这里，一脸不可置信。
“大明的招牌在高丽这般好用？”
“很好用，那边的官员不仅会说大明话，就连官文都是汉字，要不是高丽的百姓说他们自己的话语，小的们都以为自己去的不是番邦，而是大明的一个郡县而已。”
朱厚照听到这里，愕然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情绪平稳的他，对着两人挥了挥手，说道：
“行了，别再耽搁时间了，赶紧去安排吧！”
对面的姜三千户和西苑士卒，听到朱厚照的旨意，又行了一礼之后，这才快速起身，慢慢的朝着外面退去。
而朱厚照看着退去的两人，心中思索着方才离去那个士卒的话语。
高丽那边的具体情况，朱厚照一直并未过多涉及。
唯一的印象也就是那边是大明的藩属国，唯大明马首是瞻罢了。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大明的语言和文字，居然在那边普遍成这般模样。
这甚至比后世的韩流传入华夏，还要有过之不及。
毕竟此刻那些崇拜大明文化的主流，可是高丽朝堂的中坚力量。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突然动了心思。
既然连高丽朝堂对大明都如此态度，那是不是说，自己仿效后世的文化入侵，来上一波同化，若干年后……
朱厚照的神情顿时变的精彩起来，越想越感觉此事有可操作的空间，兴高采烈的他，已经在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文化入侵，最简单的还是那些轻易就能流通起来的东西。
歌曲！
至于唱曲之人，朱厚照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教坊司。
教坊司本就归属与礼部，这里面的女子，本就罪臣之女的他们，之前的出身，说是名门闺秀也差不太多。
知书达礼，才艺双全，自己不行再在后面稍稍用上一点力气，做出几首脍炙人口易于流行的歌曲，在大肆传播之下，让那些普通高丽百姓接触大明官话自是不难。
接下来若是在小用计谋，设置一些比如高薪招聘高丽大明双语通译之类的噱头，想要让那些高丽人学习大明官话自是不难。
接着就是文化的普及，这个相对来说，比让百姓接受大明官话还要容易。
高丽本就为大明附属，自其有之，就在学习华夏文化。
就如方才那个士卒所言，这高丽的官员不仅懂官话还懂汉字。
所以对于这些人，朱厚照要做的，只需做到让他们对大明文化越发佩服，发自内心的臣服就是。
这一点也好办！
诗册、文集这种东西大明多了，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出马。
总能弄出办法，让高丽文人折腰，心甘情愿的拜倒在大明文化的脚下。
第九百三十四章 去打吧！
高丽。
平安道。
宁边大都护府。
谭小四站在刚刚投诚的都护府门口，一脸的惆怅。
这才不过十天的时间。
从延安都护府起事的他们，兵不血刃占领黄海道不说。
接下来更是顺势北上，开始征讨平安道。
之所以选择平安道，而未选择同样和黄海道相邻的京畿道、江原道。
主要的原因就是谭小四想借着北上的名义，离大明更近一些。
等到大明消息回来的时候，他好能更早的接收到。
而李金成等人，却将谭小四的决断，误以为是大明朝廷的旨意，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
随着期间的推移，谭小四的手下，也从原本仅有李金成一个都护府使，发展成现在十多个都护府使的规模。
他们所占据的地盘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变得越来越大。
可谭小四却越来越惆怅起来。
他犯愁的是，当太子殿下问起此事的时候，他该如何解释。
更让谭小四诧异的是，这些高丽将领，几乎是无任何血性。
这一路‘攻城掠地’，大多数的时间，他们其实都是在赶路，真正用于交锋或者攻城略地的时间少之又少。
往往都是他们的兵马还未到对方的城前，对面得到消息的都护府使，就直接率领着兵马前来投诚。
这还是在谭小四一再压制速度的前提下。
要是真按着之前这帮投诚的都护府使建议去执行，估计到现在，京畿道以北的地方，都将归于谭小四所率领的新军占领之下。
新军，是这些都护府使自己起的名字。
在最初起事的时候，李金成等人还以为这大明上官有什么顾忌，所以对外打的还是燕山君的名头。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许是因为燕山君从未出现，再者因为有谭小四他们这一队大明士卒的关系。
燕山君被提及的次数，开始变的越来越少，而新军这个词语，却开始在一众都护府使之中流传起来。
开始初闻此事的谭小四，还会出言告诫众人一番，让众人不要胡乱起名。
可是到了最后，看着局面越弄越大，谭小四干脆也破罐子破摔，已经不知该如何跟太子殿下解释的他，干脆对于这些细枝末节，也不予理会起来。
就这般一路‘攻城略地’，就在刚才。
谭小四在一众高丽都护府使的簇拥下，又接受了平安道宁边大都护府的投诚。
此刻他站立在府门面前，目光遥望北方。
听李金成所言，谭小四已经知晓，从此地挥师向北的话，不出一日，自己就会到达鸭绿江畔，和大明辽东都司隔江相望。
得知到这个消息的谭小四，恨不得直接丢下身旁的一众高丽都护府使，率领西苑士卒直接跑回大明，省得整日这般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可是一想到情况已然发展这般，现在自己若是跑回去的话，身后这帮乌合之众，没准调头就会投降晋城大君。
如此一来，自己之前所为，无异于前功尽弃。
再说反正消息都已经送回去了，是功是过很快就该有消息了，大不了自己暂且停下来，静静等上几天就是。
谭小四的想法是好的。
手下投诚的一众高丽都护府使在听闻谭小四按兵不动的命令后，也没有怨言，一切有条不紊的执行了下去。
可是如此一来，却吓坏了和平安道毗邻的咸静道众人。
咸静道的一众都护府使，此刻见到对方占领平安道之后，就开始按兵不动。
以为对方是在暗中准备大招的咸静道众人，心中越发的惶恐起来。
尤其是临近江原道的几处都护府，此刻更是度日如年。
庆源、会宁、钟城、稳城、庆兴几处都护府的兵力，大半部分已经被高丽朝廷调派去增援江原道。
手中本就多少兵力的他们，偏偏在此时还收到了汉城传来的命令，命令他们主动出击，围剿叛逆。
可是对方如今已经席卷黄海道和平安道，手下的兵力丰沛到何种程度，不用猜想也可得知。
凭借他们自己残余的兵力，又如何可以胜任。
所以这几处都护府使左思右想之后，干脆将剩余的兵力全部集结在一起，率领着联合在一起的兵力，爬山涉水朝着平安道进发。
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效仿，随着收到汉城旨意的都护府使越来越多，整个咸静道的兵马全部开始运动起来，所有人快马加鞭，朝着平安道谭小四等人的驻地奔来。
这么大的兵力调动，自然无法瞒过隐藏在咸静道境内的探子，在众都护府使开始动身之后，无数的信鸽，也开始被扔上天空，朝着平安道的方向飞去。
平安道中。
宁边大都护府。
谭小四按兵不动，心情忐忑的等待着太子殿下旨意的到来。
可是大明那边的消息没有过来，却有信使飞奔入府，跪倒在谭小四的身前，高声报道：
“报，前方探子来报，说咸静道大批兵力，正在朝着平安道集结。”
谭小四闻听此言，眉头顿时一皱，露出一副烦躁的模样，直接对着前来报信的探子厉喝道：
“可曾告诉李金成他们，让他们派兵前去迎战就是，这点事情还用告知本官吗？”
探子听出谭小四语气的不悦，顿时吓的就是一哆嗦，赶紧回答道：
“李大人那边，小的已经将消息送过去了，但是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前几天大人您下令全员在此修整，没有大人您的命令，谁也不敢乱动啊！”
谭小四听到这里，想起自己曾经的命令，顿时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神情，看着地上的这个探子，随意的说道：
“行了行了，你去告知他们，就说本官说的，同意他们去迎战，让他们去打吧！”
“遵命！”
这个探子听到谭小四的命令，顿时变得喜笑颜开起来。
说实话自从他们投诚以来，虽然占领的地方越来越多，可是这些都护府使却均是寸功未建。
所有人的心中都憋着一把火，努力找寻着在大明大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而现如今，咸静道的异动，刚好迎合了众人的心意。
所有投诚过来的众都护府使，一个个摩拳擦掌，满面兴奋，口中更是激动的喃喃自语：
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第九百三十五章 来了！
平安道。
闻听到探子传话的一众都护府使。
在激动过后，也没忘记跑到谭小四的面前，重新确认一遍此事。
当闻听到谭小四确实是允许他们率兵前去后，所有投诚过来的都护府使，顿时开始变的激动起来。
所有人确认完消息之后，争先恐后，唯恐此事落于人后。
快速跑回自己的驻地，集结完手下的兵力后，就朝着对方平安道的边境奔去。
……
平安道。
府衙之中。
一众投诚过来的都护府使皆已离去，仅留下李金成一人，一脸殷勤的站于一旁，仿若谭小四的一个小跟班一般。
见到李金成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谭小四顿时变得有些疑惑起来，诧异的对着李金成问道：
“他们都去了，你怎么不去？”
躬身站立与一旁的李金成，听到谭小四的问询，拘谨的笑了一下之后，才开口回道：
“禀告大人，小的手下兵力有限，真若上前的话，也是炮灰一般，所以小的还不若留着有用之躯，好好护卫大人周全。”
谭小四一听李金成所言，顿时就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神情。
之前在延安都护府的时候，刚刚从乔桐岛上回来的他们，碰上率兵前来的李金成，一不小心就给他弄了一个团灭。
所以现在的李金成，虽然顶着一个都护府使的名头，可手下也就剩下一队散兵了事，真若让他去战阵前线的话，真和送死差不多。
想到此处的谭小四，抬头看了一眼李金成，看到他那殷勤拘谨的模样，摇了摇头，挥手示意其离去。
说实话，此刻的谭小四，也正是煎熬的时候。
要不然他也不会那般烦躁，在听闻到咸静道开始增兵之后，直接就让手下的一众都护府使出兵。
按着时间来算的话，谭小四之前送回去的信件，现在早就应该到了京师。
甚至有可能回信都开始走在路上，也就是说，不出几天的时间，谭小四就能再收到京师那边过来的旨意，到时候是生是死也就能见分晓。
所以对于这些投诚过来的都护府使，谭小四也没有之前那般上心，任由他们去闹腾就是。
府衙之中，寂静无声。
就在谭小四煎熬等待消息的时候。
府门外面，一个高丽探子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神情狼狈的模样，看的谭小四顿时皱起了眉头，本就心情烦躁的他，见到这副情景，越发的焦躁起来，起身对着这个前来报信的高丽探子就厉声喝道。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吗？”
这个高丽探子听到谭小四的厉喝，身体吓的就是一颤，跪倒谭小四身前的他，赶紧结结巴巴的说道。
“禀告大人，不是天塌，是……是有大明的兵马前来！”
“什么？”
谭小四听闻此言，猛地站了起来，一脸震惊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高丽探子，高声询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
跪在地上的高丽探子，听到谭小四的厉喝，身体又哆嗦了一下，赶紧重复道。
“禀告大人，是有大明的兵马，正朝着这边奔来！”
又听了一遍的谭小四，终于确信自己之前没有听错，神情开始变得激动起来，直接对着跪在地上的高丽探子询问道：
“他们现在到了何处？”
“距离此地还有不到十多里地，在宁边都护府的西北方向！”
“这么快！”谭小四满脸惊骇。
跪在地上的高丽探子，见到谭小四这幅神情，怕谭小四追究其失职之罪的他，赶紧快速解释道：
“禀告大人，之前平安道各地的都护府使都携兵前来宁边投诚，所以从宁边以北，现在几乎根本没有兵丁驻扎，自然也就无从得到消息。
小的初听此消息，也是诧异万分，得到消息后，一点一丝也没敢耽搁，马不停蹄就过来汇报了！”
谭小四终于回过神来，听到有大明军伍前来的他，神情变得欣喜异常。
可是这神情还未待持续片刻，谭小四就开始苦笑起来，激动的心情也开始变为忐忑。
接下来太子殿下如何看待自己在高丽的所作所为，也马上就见分晓。
谭小四站在厅堂之中，纠结了片刻之后，神情开始变得越发坦然起来。
自己所为，无愧于心。
再说太子殿下，也非蛮横之人，自己之前所送回去的书信，已经将这边的经过，都汇报的清清楚楚，
想到此处的谭小四，神情越发的镇定起来，昂首挺胸，之前的忐忑模样再也不见。
沉思片刻之后，目光直接转向跪在他面前的高丽探子，开口问道：
“此消息你可曾告知他人？”
跪在地上的高丽探子，听到谭小四的问询，快速回答道：
“禀告大人，小的得知到消息之后，就直接来禀告大人了，根本未曾跟他人说过。”
谭小四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之后，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行了，你起来吧，前方带路，本官要亲自前往迎接。”
高丽探子听闻到谭小四所言，赶紧利索的爬了起来，侧身让开道路。
谭小四拿起放置与一旁的燧发枪，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仪容，深吸一口气后，对着这个高丽探子说道：
“走吧！”
谭小四说完这句话之后，直接就朝着府门外面走去，高丽探子则是躬身跟在后面。
期间碰上在府门处把守的西苑士卒，谭小四也仅仅只是一句出去溜达就含糊了过去，根本未将大明兵马到来的消息告知众人。
而紧随其后的高丽探子，见到这一幕之后，越发的疑惑起来，到了无人的地方，这个高丽探子再也忍耐不住，一脸小心的对着谭小四问询道：
“大人，您就独自一人前去迎接？”
刚刚翻身上马的谭小四，听闻到这个高丽探子的话语，眉毛就是一挑，反问道：
“怎么？不行吗？”
“不是！不是！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是担心大人安危，此时平安道初定，大人您不带上一些兵马更稳妥些吗？”
谭小四听到这个高丽探子所言，明白对方也是好意，所以也未出言训斥对方，直接说道：
“废话怎么这么多，前方带路！”
第九百三十六章 谭大人
宁边大都护府西北方向。
姜三千户率领着西苑千户所，经辽东都司过鸭绿江后，至今进入高丽地界。
刚刚踏上异国国土的他们，也如之前的谭小四等人一般。
怕惊动高丽守军，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耽搁行程，所以西苑千户所众人，从进入高丽开始，就一直在山间地行进。
但是毕竟身在外邦，该放的斥候，还是远远放了出去。
一天的行进过程中，也让姜三千户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那就是在他们途径的这些府郡，居然没有守军。
守军干什么去了？
一邦之地，纵使地域狭小，可是这些维护国泰民安的兵丁还是要有的。
很快姜三千户就联想到，之前谭小四送回来的信件上所言，谭小四准备扰乱高丽政局。
扰乱政局？
那这些守军，该不会是去围剿谭小四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的姜三千户，神情瞬变，心情越发的急迫起来，呼喝手下的西苑士卒，加速朝着前方奔驰起来。
随着西苑士卒行进速度的加快，斥候原本与大部队拉开的距离，就开始变的越来越近了起来。
这已经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可是此刻的姜三千户已经顾不上这么多，途中路过高丽郡府之时，只要看到此处没有战斗的痕迹之后，姜三千户根本不做停留，继续向前行进。
可是谁曾想，高丽多山，东绕西绕之间。
居然从一个岔道上面，迎面撞上高丽军伍。
狭路相逢。
空气都仿若凝固一般。
西苑士卒举起手中的燧发枪，瞄准着对面的高丽军伍，战事一触即发。
就在西苑士卒准备开火之际，他们却惊诧的发现，对面的这队高丽军伍，在见到西苑千户所这般反应之后，直接就呼啦啦一片，全部跪伏在了地上。
见到这一幕的西苑士卒，神情顿时开始变的迷惘起来，搭在扳机上的食指不知道该不该扣下去。
而在这些高丽军伍全部跪倒在地之后，其中坐于马上的一道身影，也开始变的分外显眼起来。
和那些跪倒在地的高丽兵丁不同，这人在看到眼前这队大明士卒时候，神情在惊诧之后就是喜悦。
此刻满面笑意的他，翻身跳下骏马，一边大叫误会，一边快步朝着大明士卒这边跑来。
金在沫说什么也没想到，他能在这山间小路之上，遇见大明军伍。
当初在延安都护府的时候，金在沫就曾听到李金成告知，说他们所看到的谭大人等人，只是大明军伍在明面上的部分兵力而已。
大部分主力，则都是被谭大人隐藏在暗处，说是另有任务。
但是在李金成看来，这更像是谭大人的小心之举，所作所为无非就是为了确保明面上谭大人等人的安全，顺便还有防范他们这些投诚过来的都护府使之意罢了。
可笑的是，之前的金在沫还以为这都是李金成在胡言乱语，可是当他看到对面这些大明军伍后，金在沫瞬间明白，之前李金成所言都是真的。
原来在他们的四周，真有大明的军伍在默默保护着谭大人的安全。
在此得遇大明军伍，金在沫心中激动不已的同时，翻身下马的他也快步朝着对面走去，一脸笑意的他，一边拱手上前，一边大声吆喝着：
“不知对面是哪位大人当面，末将是谭大人麾下金在沫，前来拜见！”
金在沫的表现，震惊了这边西苑千户所的众人，就在一众西苑士卒迷惘之际，姜三千户却最先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的他，对着对面走来的金在沫大声吼道。
“你所言的谭大人，可是谭小四？”
金在沫听到姜三千户的声音，面上不悦的神情一扫而过，直接回复道。
“没错，但不知你是何人，竟然如此无礼，敢直呼你家大人名讳！”
呃……
姜三千户听到这金在沫的厉声质问，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作答起来。
难不成直接告诉这个高丽将领，他所谓的谭大人，也只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小小百户？
而随着姜三千户的问询，四周的一众西苑士卒也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对面这高丽人所言的谭大人，就是之前在西苑千户所中的谭百户。
一想到军中的一个普通百户，到了高丽居然会被人尊称为大人，而且对面这高丽将官，还会因为姜三千户直呼其名，变的神情不悦出言维护。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一脸不可置信的高丽士卒，突然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西苑士卒如是，姜三大人也是如此感觉。
被对方质问话语一滞的他，下意识的就想直接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可是话语到了嘴边，姜三千户还是改口道：
“本官和那谭大人兄弟相称，具体的情况，你回去问你家谭大人就是。”
金在沫听到此言，到是没有怀疑，原本还有些不悦的神情，顿时变得乖顺起来，讪笑了一下之后，赶紧上前几步，拱手对着姜三千户赔礼道。
“末将该死，不知大人身份，之前所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大人见谅。”
姜三千户也拱手还礼，示意自己并未放在心上。
而他手下的一众西苑士卒，也在姜三千户的命令下，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燧发枪，不过表面如此，但是在队伍之中，还是有些人在平端着燧发枪，悄悄将枪口探出队伍之外，以防意外。
至于姜三千户，此刻则是一脸笑意，直接开口问询道。
“那个金大人，敢问谭……谭大人近来可好？现在他身在何处？尔等这又是准备去往何处？”
金在沫丝毫没有多想，听到姜三千户的问询之后，直接就开口答道。
“谭大人现在在宁边大都护府，嗯，就在这东南十多里地的地方。
你们若是找他的话，直接从我们这条路下山，顺着大道前行，不用半天时间，就可以看到宁边都护府的城墙了。”
说完这些的金在沫，稍稍停顿了一下，心中斟酌一番的他，干脆直接坦言道。
“至于我等，则是准备前去咸静道，击溃那些反抗新军的存在。”
“新军？”
姜三千户一脸疑惑，而金在沫的神情则是微微有些尴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是我们自己起的名字，希望高丽能辞旧迎新，早日划归大明的统辖！”
第九百三十七章 拉起来
金在沫见到姜三千户再无其他的事宜之后，就以赶路为由，直接离开了。
留下一脸愕然的姜三千户，心中还有万般疑惑没有解开。
几天之前谭小四的来信，不是说他还在延安都护府吗？
怎么这么快就跑到了宁边大都护府，而且又弄出了一个咸静道的事情？
越想越疑惑的姜三千户，忽的想起对方说过，谭小四目前所在，就在西南十里开外的话语。
想到这里的姜三千户，管他真假，当机立断，直接改道西南，将斥候派遣出去后，大队人马，则是紧随其后，一路疾驰，朝着对方所言的宁边大都护府奔去。
可是刚从山间跑到官道上没过多久，前方的斥候就折返了回来，跑到姜三千户身前的斥候，直接汇报道。
“报！前方有两人正骑马朝着这边奔来，卑职看其中一人模样，好像……好像是谭百户！”
姜三千户听到斥候所言，顿时皱起了眉头，疑惑的问道。
“就他一人，他手下的那些兵丁呢？”
“禀告千户大人，卑职只看到谭百户和他那个随从，并未见到他人。”
姜三千户听闻到这里，眉头皱的越发紧锁起来，脸色有些沉重的他，沉吟片刻，对着面前的斥候吩咐道。
“等他到了，直接带他过来就是。”
斥候得令，抱拳领命离去。
斥候离去，姜三千户也喝令西苑士卒暂且停下，静等谭小四的到来。
方才那斥候来报信的时候，并未轻声言语，所以有一传一，没用多少时间，整个西苑千户所所有人都知晓了，谭小四即将到来的消息。
之前和谭小四关系较好的张雄魏五等人，更是翘首以盼，眼巴巴的朝着远方望去。
时间流逝。
斥候才离开没有多长的时间。
远处就开始有马蹄的声音传来，而谭小四的身影，也开始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谭小四越发的喜悦起来。
可是他那欣喜的神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就看到姜三千户那冷若寒冰的脸庞。
坏了！
谭小四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的他，用力挥舞马鞭，快速的朝着姜三千户奔去。
至于一旁的那个领路的高丽探子，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被前面的斥候拦下，不得靠近。
而这个斥候，见到大明军伍在前，自是乖巧的厉害，乖乖的站立一旁，远远的朝着前去的谭大人望去。
可是这拘谨的神情还未待持续太久，高丽探子就仿若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一般，瞳孔猛然瞪的老大。
在他心中，一个人统领两道二十多个都护府使的谭大人，在接近对面的大明军伍之后，根本就未停顿，直接翻身下马跪倒在地。
看那模样，就仿若当初的自己遇见谭大人的时候一般。
对面是谁？
竟能让谭大人躬身俯首！
难不成这人才是此次高丽之行的幕后老大？
想到这里的高丽探子，向前方眺望的更加认真起来，眯着眼睛想努力看清楚对面那人的模样。
可是如此远的距离，这个高丽探子还真是高估了自己的眼力，眺望了半天之后，察觉到自己根本看不清楚对面那人相貌的他，又开始努力记忆起对方的身形来。
不管如何，最起码在下次见面的时候，他能保证对这个人有一个大概的印象，不求能一下认出对方，最起码别稀里糊涂的撞倒刀尖上而不自知。
就在这个高丽探子努力朝着那边张望的时候。
跪倒在地上的谭小四，行过礼数之后，抬头望向面前的姜三千户，开口询问道：
“大人，是不是卑职做错了，坏了殿下的好事？您率兵前来，就是抓我回去的。”
姜三千户闻言没有言语，而是看着跪在地上的谭小四，没有直接回答谭小四的问询，而是反问道：
“其他人呢？”
“嗯？”谭小四听到姜三千户的问询，神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直接大包大揽的说道：
“大人，高丽这边的所作所为，全是卑职下的命令，和其他人皆无关系，大人若是治罪的话，直接治我谭小四一人的罪就是，是杀是刮，卑职认了。”
谭小四铿锵有力的说完之后，跪倒在地的他，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
四周的西苑士卒，在见到这一幕之后，顿时一脸不解的朝着姜三千户望去，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开始在西苑千户所之间响彻了起来。
姜三千户见到这一幕，直接轻咳了一声，接着冷目朝着身旁的一众西苑士卒望去。
在见到众人全部停下议论后，姜三千户的目光才转身朝着面前的谭小四，开口问道：
“我没问你是谁下的命令，我就问你，其他人呢！”
姜三千户说到最后，原本平淡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厉吼，瞪大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谭小四，仿若一座随时都可以爆发的火山一般。
谭小四在姜三是百户的时候，就在他的手下，所以对于姜三的秉性自然了解，明白姜三千户已经动怒的他，咬牙思索了片刻之后，高声说道：
“大人，其他人都在后面的城中，此次事情真是卑职妄为，如果治罪的话，请大人惩治卑职一人足矣！望大人成全。”
说完这句话的谭小四，到也刚烈，本就跪在地上的他，顿时开始对着姜三千户磕起头来。
砰砰的动静，临近的西苑士卒都可以听见。
没几下的功夫，不知道是因为用力过猛，还是因为在土道上的缘故。
谭小四额头下的地面就开始有血迹出现，见到这一幕的西苑士卒，顿时都露出不忍的神色，一众西苑士卒全部将目光望向一旁的姜三千户。
被众人注视的姜三千户，目光根本一直未离地上的谭小四左右，看着地上谭小四的动作过后。
姜三千户那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开，神情也变得松缓了许多，看着地上还在不断磕头求情的谭小四，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答案的姜三千户，直接对着一旁的西苑士卒厉喝道：
“还看什么热闹！还不赶紧过去，把他拉起来！”
第九百三十八章 应该没事吧
四周正不知所措的西苑士卒。
听闻到姜三千户的话语之后，直接快步上前，一路小跑到谭小四的身前，直接就将正在磕头的谭小四拉了起来。
这么会的功夫，谭小四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出现了大片的淤血。
对面的姜三千户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面露不忍之色，对着谭小四直接说道：
“瞎逞什么能，就你能耐？
本官只是问你，手下何在，你直接回答在城中就是，扯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干什么！
方才本官见你一人过来，能不多问一句吗？那些人是你的兄弟，可也是我的？”
原本被西苑士卒拽起来，挣扎着还要继续跪在地上的谭小四，听到姜三千户的这句话语，神情就是一愣，没有想明白这句话语代表何意的他，一脸迷惘的朝着姜三千户望去。
而这边的姜三千户，见到谭小四这副模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之后，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手绢的他，一边擦拭谭小四额头上的血迹，一边对着谭小四说道。
“殿下看了你送回去的信件，并未责怪与你，殿下最担心的是，怕你们漂泊在外，回不了大明。
所以在看了信件之后，直接就命我等前来高丽，为的就是将你等平安带回去。”
谭小四听到姜三千户的话语，眼睛猛然瞪的老大，一脸惊诧的看着对面的姜三千户，刚才还是一副铁骨铮铮的他，顿时眼眶之中都开始有泪水开始打转起来，紧盯着姜三千户，语气哽咽的说道：
“殿下当真是这么说的？”
姜三千户顿时眉头一皱，一脸不悦的看着对面的谭小四，直接厉喝道：
“孙伟，出列！”
谭小四听到孙伟这个名字，目光瞬间从姜三千户的身上移开，神情慌乱的开始在后面的西苑士卒之中寻找起来。
而这孙伟，也并没让谭小四等待太久，姜三千户话音刚落之后，就从队伍之中走了出来。
姜三千户看到孙伟出列，直接大声问询道：
“孙伟，告诉谭百户，本官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孙伟站在一旁，自是亲眼见证了自家大人的种种举动，被谭小四行为感动的他，此刻眼中也有泪花闪现。
“大人，殿下发布旨意的时候，卑职就在当场，姜三千户说的都是真的，殿下在看到你送回去的书信之后，根本就没言问责的事情，最先开口说的就是让西苑千户所集结，将你们带回家去！”
谭小四听到这里，一直克制的泪水再也忍耐不住，直接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轻动身躯，脱离身旁西苑士卒的束缚，转身朝着大明京师的方向就跪拜磕头起来。
几下之后，姜三千户看着地上又有血迹出现，心中不忍，对着一旁的西苑士卒使了一个眼色，顿时几人就走上前去，将谭小四拉扯了起来。
重新被人搀扶站立起来的谭小四，额头布满血迹不说，更是一脸泪痕，姜三千户看到谭小四这幅模样，顿时眉头一皱，出言训斥道：
“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西苑千户所有你这般作态的吗？还是说你准备成为整个西苑千户所的笑话？
听到了没！别哭了！”
谭小四听到姜三千户的训斥，快速的擦了擦两颊的泪痕，接着吞咽了几口唾沫，一脸坚毅的看向姜三千户，立正站定之后，神情严肃的行了一个军礼，高呼道：
“是！”
姜三千户看到谭小四这幅模样，嘴角微微一撇，脸上开始浮现笑意的他，上前用手绢擦拭了一下谭小四额头上的血迹之后，对着他轻声问询道：
“说吧，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看你之前的信件，几天前你们不是还在黄海道南端吗？怎么这么几天，就跑到了平安道这边。
而且我在路上还碰到一个叫金……金在沫的，说你们弄了一个什么新军，然后正准备对咸静道动手？”
谭小四听到姜三千户的问询，起初的时候还算淡定，可是当他听到姜三千户说出金在沫这个名字的时候，顿时变得诧异起来，一脸好奇的对着姜三千户问询道：
“大人，这金在沫你们怎么碰到一起了，他没事吧？”
“他啊！没事，当时在一个道口，谁也没想到那么凑巧，两伙人碰到了一起。
然后他所率领的那些兵丁，呼啦一下跪倒在地，愣是整的这边一枪都没有发出去。
再接下来一番搭话之后我才知晓，你居然从黄海道跑到了这里。”
谭小四听到这里，刚刚吊起的心，又慢慢放回了原处，想起之前姜三千户问询的他，赶紧接着解释道：
“这金在沫，是在黄海道的时候，最先投诚的，人还算凑合吧。
末将在送出信件之后，就准备打着燕山君的名头，扰动高丽政局。
可是谁曾想，我们这边才刚刚把旗帜立起来，那边就有一大堆人上前主动投诚，到了后来，甚至我们接受投诚的速度，都赶不上我们行军的速度。
就这般一路赶路，我们就从黄海道跑到了这平安道。
将这两道之地全部占领之后，末将也未等到高丽现在朝廷的围剿，再加上感觉回信即将到来的缘故，所以就开始在这宁边都护府等待起来。
但是咸静道那帮高丽武将，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先是东面的几个都护府使联合发兵，接着整个咸静道就仿若被引爆了一般，所有的军伍都开始朝着平安道这边移动。
末将自知殿下的旨意将至，也没心情再去管这些事情，索性就将手下那些投诚的高丽都护府使全部放了出去，让他们自己玩去吧。”
谭小四到是没有隐瞒，简简单单的将在信件送出之后的事情出了一番，说完之后的谭小四，就看向对面的姜三千户，一脸忐忑的问询道：
“大人，末将就想问问，这高丽被卑职弄成这幅模样，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
姜三千户原本正在接受谭小四所言的一切，此刻听到他的问询，姜三千户也是一愣，没想到局面变化这般之快的他，心中更是七上八下，变得越发无底起来。
片刻之后，姜三千户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应该是没事吧，当初你信件之中不是说了嘛，准备扰乱高丽政局，如今来看，也……也只不过是快上一些而已。”
正德崛起
第九百三十九章 怎么回事？
谭小四听到姜三千户的话语，心中虽然还是有些忐忑，但是不管如何还是稍安了一些。
接着想起一事的他，继续追问道：
“大人，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回去了？”
姜三千户点了点头，目光遥望前方，轻声说道：
“将你那些剩下的手下带上，我们就直接返回大明！”
谭小四的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一旁附和道：
“正好那些投诚过来的高丽都护府使都出去了，现在走正是时候。”
说完这句话的谭小四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姜三千户站在野外已经聊了许久，想到这里的他，直接说道：
“大人，我们先回宁边都护府吧，卑职手下那些兄弟，现在全在那边，再说大人您和诸位兄弟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也该找了地方稍稍休憩一番才是。”
对于此事，姜三千户到是没有拒绝，反正那些高丽军伍才刚刚离开，战事根本没这么快结束。
想到这里的姜三千户，点了点头之后，就示意谭小四在前方带路。
而身后的一众西苑士卒，则紧紧跟随在后面，一行人快步朝着宁边都护府的方向行去。
当然，谭小四现在身为平安道和黄海道最大的掌权者，自然不会真让姜三千户等人真一步步的走完这十多里地，向前步行了不到三里来地的时候。
提前回去的那个高丽探子，就带着一队马车赶了过来，和他们同时过来的，还有谭小四手下的那九十来个西苑士卒。
同袍相见，少不得又是一番言语。
当谭小四手下的这些西苑士卒，从他人的口中得知之前谭小四的作为之后。
齐齐走到谭小四的身前，倒头便拜。
一个个面带感激之色的西苑士卒，虽无只言片语，但是那感动的眼神，却仿佛已经道明了一切。
……
平安道。
宁边都护府。
谭小四差人将西苑士卒全部安置妥当之后，将姜三千户请进厅堂，自己则是在他的下首站立。
姜三千户朝着一旁的谭小四望去，直接说道：
“坐吧，怎么？半个来月没见，和我还生分了？”
“嘿嘿，卑职不敢！”
谭小四讪笑几声之后，就随意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他们现在前去与那什么咸静道的军伍交锋，你估计他们得多长时间才能回来？”
谭小四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之后才含糊说道：
“这高丽的战事，卑职真还没正式经历过，卑职进入高丽之后，就动过两次燧发枪。
第一次动用燧发枪，是在乔桐岛营救燕山君的时候，追兵将至，我等要是不开枪，那燕山君铁定逃不掉。
不得以之下，我们才开枪救人，那次只是转瞬即逝，还没待我们感受到对方武力如何，对方就直接被燧发枪杀戮干净了。
第二次则是从乔桐岛上离开，碰到闻讯赶来的李金成部，但那也是压着他们打，根本就没感受出对方武力的强弱。
至于后来，别说燧发枪了，连拔刀的机会都少，往往都是地方还未到，对面的都护府使就已经跑出城来，主动投诚了。
所以眼下这咸静道的情况，卑职是真还不好说。
若是快的话，交锋之后就见真章，但是真若碰上一个两个那么讲血性的存在，一直焦灼下去，也是极有可能之事！”
姜三千户听到谭小四所言，顿时皱了一下眉头，沉思几息之后，直接说道：
“算了，管他作甚，反正明日我等就要启程返回大明了，他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吧。”
下首的谭小四听到此言，一脸认可的点了点头。
不管如何，今晚也就是他们在高丽的最后一夜了，担惊受怕的几天，终于可以过去了！
天色转暗，太阳渐渐落于山后。
奔驰了几天的西苑千户所，终于在今天吃上了一顿热饭。
端着一碗热汤的众人，满脸享受。
而出来半个多月的谭小四等人，也坐到了人群之中，寻找那些相熟的同袍，谈东论西。
夜漫长而又短暂。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天色刚刚见亮，因为是冬天的缘故，虽然天亮的晚，可温度在那。
姜三千户也知冬日的早上天气寒冷，所以在昨天晚上，他就告知手下西苑士卒，明日不用早起，巳时再开始动身启程。
可就在这般宁静的早上，却有一阵马蹄声响起。
疾驰而来的骏马，在都护府门前停下之后，骑马之人直接跳与马下，连马都未来得及绑好，就直接朝着府衙之中奔去，一边奔跑还一边高呼道。
“谭大人！谭大人！大喜啊，已经查明，庆源、会宁、钟城、稳城、庆兴五个都护府的联军，不是来围剿咱们的，他们是率兵来投诚的！”
已经起床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谭小四，听闻到外面的呼喝之后，眉头顿时就是一皱，怕这人打搅刚来西苑士卒休息的他，直接走出房门，对着这人就呼喝道：
“小点声！过来！”
这个前来报信之人不明所以，不过看到谭小四出现的他，还是一脸喜色，快跑几步，到了谭小四身前直接跪下后，禀告道：
“禀告大人，庆源、会宁、钟城、稳城、庆兴五个都护府的联军，前来投诚！”
“投诚？”
“对，他们根本不是来围剿咱们的，联合在一起，也只是为了能兵力多些，好能让大人您接收他们的投诚而已！”
谭小四听到这里，眉头皱的越发紧锁起来，直接问道：
“人呢？现在在哪？”
“还有一个时辰总有的路程吧，之前前去征讨的朴统领，已经跟着他们一同回来了。”
谭小四听到这里，神情突变，心中更是大呼不好。
这岂不是说，再过一个时辰，就有高丽军伍要返回来！
届时等他们返回来，自己和姜三千户等西苑士卒还如何离开啊！
想到这里的谭小四，直接转身就要离去。
而这边前来报信的高丽兵丁，原本以为谭大人在听到自己的汇报之后，不说有赏赐下来，最起码也会夸奖几句。
可是哪想到这谭大人在听到自己所言之后，居然是一副慌措的模样，直接转身就要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报信的高丽兵丁心中疑惑，可是却根本不敢出言问询，只能目送谭大人快步离开了此地！
第九百四十章 十八府
方才这个高丽兵丁的呼喝，不仅将谭小四吵了出来。
就连同样在屋中休憩的姜三千户也被其吵醒，听到外面的动静，姜三千户直接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结果刚刚推开房门，就看见远处朝着自己这边奔跑而来的谭小四。
见到这一幕的姜三千户，预感到有事情要发生的他，神情顿时变得凝重了许多。
“大人，一个时辰之间，就有高丽军伍要返回来了，我们要是离开的话，就得抓紧了！”
姜三千户听到谭小四的话语，一脸诧异，开口问询道：
“他们不是昨日才出征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谭小四一脸苦笑，解释道：
“对方根本就没打算交战，他们是来投诚的，奶奶的，卑职也是第一次听闻，这投诚还有几家合伙来的，难道他们就不怕中间有人泄密，走漏了风声引来杀身之祸嘛！”
姜三千户亦是一脸愕然，继续追问道：
“所有的都回来了？”
“呃！没有，就是咸静道靠近江流道的那几个都护府投诚，其余的地方还没有消息出来呢。”
说完这句话的谭小四，想了想还是补充道：
“这咸静道的都护府在高丽都算是多的，有十八个之多，目前来投诚的也就是其中的五个，也就是说，还有十三个都护府使还没有解决，所以其他的地方，应该……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谭小四越说心中越无底，到了最后，他自己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毕竟不言其他，就说他自己的经历，在高丽的这段时间，就几乎没见过战事，基本上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以接受投诚居多。
就在谭小四和姜三千户在这交谈的时候，门外又有一个探子飞奔了进来，进门之后就高呼道：
“禀告大人！朴都护府使回报，安边都护府使前来投诚！”
谭小四一脸愕然，他没想到这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这边他才刚说完应该不会这么快，另一边就有人送信回来，说又有人前来投诚。
不过纵使这般，谭小四还是抱着一丝的侥幸，目光转向这个探子，开口问询道：
“人呢？现在还在两道交界之地吗？”
“禀告大人，朴大人和前来投诚的韩都护府使正在回来的路上，估计上午就能到达！”
谭小四听到这里，一脸惆怅，挥手喝退探子之后。
转头看向一旁的姜三千户，目光满是探寻之意。
姜三千户一脸冷峻，沉吟片刻之后，看向谭小四，问询道：
“你在这边还有事情吗？没有的话，我们马上动身，要不然等这么多高丽军伍回来之后，别说离开，解释我们的存在就是一个问题。”
谭小四也是一脸苦涩，喃喃说道：
“解释你们到还容易，毕竟卑职之前就说大明主力一直在外围活动，要不然卑职这么一个百户所也镇压不住这数万兵马。
不过，到时候真若是想要离开的话，肯定就没有那般轻松了。”
姜三千户听到谭小四的话语，直接当机立断，对着谭小四吩咐道：
“传令，所有人一刻钟之内，全部收拾妥当，我们马上离开！”
“遵命！”
谭小四抱拳应是，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可是还没待走出几步，府门外面就又有呼喝声响起。
“禀告大人！安都护府使回报，镜城都护府使前来投诚！”
……
“禀告大人！李都护府使回报，德源都护府使前来投诚！”
……
“禀告大人！张都护府使回报，北靑都护府使前来投诚！”
……
“禀告大人！崔都护府使回报，富宁都护府使前来投诚！”
……
一连串的奏报，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架势。
刚刚转身的谭小四，就这般停滞在了当场，耳旁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不说，目光更是一脸苦涩的朝着姜三千户望去。
而这边同样听到这奏报声的姜三千户，此刻也是一脸匪夷所思。
看着谭小四望过来的目光，沉吟片刻，对着谭小四问询道：
“你方才说咸静道有十八个都护府使，现在来投诚的，有多少个了？”
谭小四摇了摇头，刚才他只顾得听这些奏报了，根本没有记数字。
不过这事情也简单，没消片刻，这些寻到谭小四踪迹的一众信使，就跑到了谭小四的身前，开口就要继续奏报。
“等等！闭嘴！听本官说话！”
谭小四一脸烦躁，看着奔跑过来，在自己面前站定的一众信使，不待他们开口。就直接挥手阻拦道。
前来报信的这些探子一脸疑惑，听闻到谭小四话语的众人，生生忍住自己报喜的话语不说，乖巧的站成一排，等待着谭小四后续的话语。
“本官问你们，你们全部都是来报喜的吗？”
“禀告大人，是！”
众信使听到谭小四的问询，朝着身边看了一眼之后，纷纷点头应是。
而谭小四见到众人这般动作，脸色顿时一苦，从头开始一个个的数了过去。
“一……二……三……十一，十一个！
十一个再加上之前的六个，是十七个，也就是说还剩下一个。”
想到这里的谭小四，满面苦涩，直接对着众信使询问道：
“这些投诚的都护府使，都在朝着宁边这边赶路吗？”
众信使听到问询，又是互相对视一番，接着一一奏报道：
“禀告大人，崔都护府使送信，说人正在来的途中。”
“禀告大人，韩大人也是这般汇报的……”
“禀告大人，……”
谭小四听着这些如出一辙的话语，神情顿时变得越发苦涩起来。
转头朝着姜三千户望去的他，发现身后的姜三千户，此刻也是一般神情。
之前那般阵势，弄得谭小四都以为大战将起，可是谁曾想到，闹出这般巨大的动静，结果就是为了投诚。
想到这里的谭小四，心中对这些高丽的军伍是越发的鄙夷起来。
可是他又哪里知道，咸静道地处高丽的最东北端，远离京畿道的所在。
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被汉城的晋城大君和群臣抛弃。
甚至为了保障京畿道的安全，朝臣不惜做出征调咸静道军伍，应援备战江流道的举动。
如此态势之下，心知已经被抛弃的咸静道众人，哪里还会为晋城大君卖命，干脆直接投诚就是。
第九百四十一章 请旨
前来报信的一众信使，都被谭小四赶了出去。
院落之中，仅剩下了姜三千户和谭小四两人。
谭小四看着面前紧皱眉头的姜三千户，小声的问询道：
“大人，怎么办？我们走不走啊？再不走可就要来不及了！
卑职之前根本没有想到，这咸静道一众都护府使，都已经兴师动众到那般地步，结果到最后只是为了投诚啊！”
姜三千户听到谭小四的问询，抬头朝着他看了一眼，同样面露纠结之色。
就这般沉默了片刻，姜三千户才叹了一口气之后，缓缓说道：
“暂且先等等吧。
我们若是现在离开，十有八九会在路上碰到那些归来的高丽军伍。
且不说我们如何跟他们解释离开的事情，就说他们在看到我们离开之时，会是何般想法？
毕竟这些人都是以你为主，你这般直接抛弃他们返回大明，他们怎么办？
继续造反下去？
群龙无首，乱斗争锋？
本官猜测，这种情况情况基本不会发生，更大的可能是他们转投他家，继续对高丽朝廷俯首称臣。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在你眼中没有血性的存在，突然恼羞成怒，出手对咱们刀兵相向！”
姜三千户说到这里，看着谭小四那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苦笑了一下后，继续说道。
“不是本官行事小心，实在是不得不防啊，这二三十个都护府使，兵力若全集中到一起，得有三四万人之多吧？
这么巨大的人数，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谭小四听到姜三千户的分析，神情也由之前的质疑变成了惊骇，大呼道：
“大人，难不成就因为这般，我们就要继续猫在这里，不回大明？”
姜三千户摇了摇头，否定道：
“那到不至于，我们真若一心想要离开的话，又岂是这些高丽军伍能拦住的。
只不过，本官在想另外一种可能。
听你之前所言，从你开始起事，就没有经历过战事，一路都是不停的接受投诚，然后在短短数日之内，占领了高丽的两道……不对！是三道之地？”
谭小四虽然也感觉此事听来有些荒唐，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事实确实如此，谭小四也没有说谎，他确实是从起事开始，就一路接受投诚，一路负责占领地盘，自己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占领了这般地盘。
“那本官问你，高丽像这道什么的地方，总共有多少个？你所占领的这三个，又能站高丽几成面积？”
这个问题倒是难不住谭小四，之前就曾听李金成等人说过的他，稍稍思索过后，就直接答道：187
“高丽总共有八道，我现在占领的这三道都是在诸道之中面积算大的，所以差不多占领了有整个高丽的三四成左右吧。”
“三四成？”
姜三千户一脸震惊，这才几天的时间，而且未动一枪，就已经占领了三四成的面积，意识到这一点的姜三千户忍不住惊呼道：
“高丽的交战都这般儿戏吗？兵不血刃直接玩投诚的游戏？”
谭小四摇了摇头，直接否定道：
“应该不是吧！
这平安道、黄海道，还有咸静道，境内多丘陵，适合种植的土地稀少，所以在整个高丽来说，算是贫瘠之地。
被派遣到这里的将领，差不多都是不受待见之辈，所以投诚也就情有可原。
高丽真正富饶的地方，还是在南方，那边地貌平坦不说，且温度要比这边宜人，所以人口众多不说，经济也更加繁荣。
如此一来，那些都护府使手中军饷充足，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也不会如现在这般，上来就玩投诚的把戏。
毕竟一旦投诚之后，也就意味着本身属于他的那些利益，就将重新分配，到时候花落谁家，那就是说不准的事情了。”
姜三千户听到这里，点了点头，面露了然之色，沉吟片刻之后，继续追问道：
“那本官问你，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离开之后，这些投诚的都护府使，在面对南边过来的兵力时，又如现在这般，根本未动刀枪，就直接投诚呢？”
谭小四稍想了一下，就肯定的说道。
“这个是肯定的，这帮软骨头，在我还根本都不知道要打哪的时候，人家就主动来投诚了，等到南边那些都护府使冲杀过来后，估计也是一般模样。”
姜三千户听到这里，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沉思片刻之后，开口说道：
“之前殿下派你护送张绿水回高丽，就是为了让高丽动乱，好让朝廷的借道计划胎死腹中。
可是随着迩摩郡的海船回来，再加上听闻高丽境内政局的波动，朝臣们此事早就已经放弃了高丽借道一事，继而将目光全部放在了开海造船上面。
这般一来的话，殿下之前在高丽的布置，就已经没了作用，所以殿下才在收到你的书信之后，直接命我等前来，将你们平安带回去。
可是谁想到你的动作这般之快，短短时间，兵不血刃直接占领了三道之地，此刻若是就这般返回大明，事后被殿下得知，你说殿下会不会怪罪于咱们？”
谭小四听闻此言，也有些不确定起来，太子殿下是何心思，又岂是他这一个小小的百户能揣测的。
所以面对姜三千户的问询，谭小四纠结片刻之后，试探着问道：
“大人，要不我们再派人送回去一封书信，将这边的情况说上一番，等候太子殿下的决断？”
姜三千户点了点头，道。
“眼下到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反正现在离开，和过几天离开也无甚区别了，我们就在这高丽再待上几天，等候殿下的旨意就是。”
对于姜三千户的建议，谭小四自然没有反对。
走进屋中的两人，姜三千户执笔，谭小四站立一旁帮着参谋，两人一边商议，一边就将眼下的境况全部落于纸上。
信件末尾，姜三千户斟酌片刻，到了最后还是决定直言不讳，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落于纸上，询问眼下高丽时局已经发展到这般，是就此作罢，还是……
第九百四十二章三天！十万！
大明。
京师。
最近这段时间，六部之中的户部，相对于其他几部，变得分外忙碌。
因为朱厚照之前所提的商税之策，再加上一条鞭法的制定和试行。
整个户部的官员和小吏们，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全部加班加点，不断的制定和完善商税和一条鞭法。
相对于一条鞭法的繁复，商税的制定则是容易许多。
几天的时间过去，京师之中，开始有张贴的告知出现不说，户部小吏们也开始走上街头，在一家家的商铺之间流转。
乾清宫中。
弘治皇上日复一日的在那里批阅奏章。
忽然，殿外突然又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躬身跪于殿下之后，就对着弘治皇上奏报道：
“奴婢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内阁大臣刘健、李东阳请求觐见。”
弘治皇上听到小太监的奏报，手中正在书写的动作根本未停，轻声说道：
“宣！”
殿下的小太监得到旨意，顿时快速起身，倒退着走出了宫外。
而在两位阁老尚未进殿的这段时间，弘治皇上也终于将手中的奏章批阅完成，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的他，将手中的朱笔放置在笔山上，然后合起奏章，抬头望向殿外。
李东阳和刘健两人，也并未让弘治皇上等待太久。
弘治皇上这边才刚刚将头抬起，就远远望见，在乾清宫的大殿外面，两位阁老的身影，正在朝着这边行来。
见到这般情形，弘治皇上干脆静静等待起来。
没消片刻，走入到大殿之中的两位阁老，齐齐跪下行礼道：
“微臣刘健、李东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位跪在地上的刘健，问好的声音才刚刚结束，根本还没待弘治皇上开口，就转身朝着一旁的李东阳望去，见到他没有开口之意后，刘健当仁不让，直起腰身，拱手对着弘治皇上继续奏报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京师一地商税试点，如今三日有余，成效可谓显著！
微臣刚刚收到消息，截至目前，京师商税，已经收缴多达十万余两，和之前历年的千两税银相比，相差就达百倍！
所以微臣当即决定，先行赶来报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坐在龙椅之上的弘治皇上，听闻到此话之后，顿时一脸震惊，甚至连让刘健李东阳两位阁老平身的事情都忘在脑后。
十万余两。
和之前的千两税银。
而且这还只是京师一地。
若是日后普及开来的话，那又会是何种局面。
京师之富饶，也就南直隶可以比拟。
但是若就商业而论的话，南方诸府，还有运河上下，哪处不和京师相若。
所以弘治皇上在闻听到已经收缴到十万余两的税银之后，立刻反应过来，此举若是推广全国的话，仅此一项税收，有可能又将超越之前整个朝廷的岁入。
弘治皇上想到这里，神情顿时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的他，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眼神渐渐恢复清明，眉宇之间更是隐隐出现担忧的神情。
他方才听两位阁老所言，之前的京师，商税税银总额，也不过千两左右，如今一下子将其提高百倍。
那些缴纳商税的京师商户，还不得怨声载道？
弘治皇上意识到这点之后，神情越发的担忧起来，对着殿下的两位阁老继续追问道：
“两位爱卿，收缴如此数目的商税，那些商户可有怨言？是否有人抗议？”
跪在殿下的刘健和李东阳，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之后，两人均是一脸茫然，自从收缴商税一来，两人从未听到过此类消息。
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后，李东阳接过话茬，接口答道：
“启禀皇上，自京师一地开始收缴商税以来，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微臣并未发现有人抗议此事。
并且这十万商税的收缴，也仅仅只是用了三天而已，可说是开创了朝廷收税速度的先河！
再说若是真有人心生不满的话，又怎么能在三天的时间内，就收缴上来十万余两。
别的微臣不说，就从这收上银钱的数目来看，京师商户绝对是支持这商税国策，堪称大明商户的楷模。”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感觉李东阳言之有理的他，心中大定不说，脸上的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愉悦起来。
三天十万两。
说是大明收税的最快速度，绝对当之无愧。
估计就是纵观青史，也无有能与其争锋的存在，想到这里，弘治皇上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得意起来。
而殿下的刘健和李东阳两人。
此刻也仿若感同身受一般，均是一脸喜色的看向弘治皇上。
说实话，之前初闻太子殿下提起商税改制的时候，两位阁老还有些担心，担心这商税收缴困难。
尤其是在太子殿下和皇上，将商税试行之地选在京师后，两位阁老就变得越发担忧起来。
京师是什么地方，大明之都，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高官尊爵们的汇集之所。
甚至就连一些不再京师的藩王，也在京师之中购置了商铺，有着营生。
如此这般错综复杂的关系，再加上对方都是达官贵人。
等朝廷这边差人过去收缴商税之时，对方那幕后的贵人，若是知晓道理，明白轻重，嘱咐下去乖乖配合还好。
就怕碰上一些嚣张跋扈之辈，管你什么朝廷政令，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直接一甩脸色，将你哄赶到一边。
真到了那个时候，这些负责收税的户部小吏，纵使国法傍身，可谁又敢置自己身家性命与不顾，直接上前强硬收取？
就当两位阁老满腹忧愁，担心这商税试点失败的时候。
户部那边，却突然上报两人，说京师商税，已经收缴税银达到十万余两。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两位阁老，满面震惊不说，更是一脸惊骇，再三确认无错之后，干脆直接起身进宫，接着就出现了之前的一幕。
纵使到了现在，跪在殿下的两位阁老，感觉自己还如身在梦中一般。
三天！
十万两！
京师里的这个达官贵人，难不成全部转性了吗？
这般配合朝廷的商税改制之举？
第九百四十三章 首功
乾清宫。
大殿之下。
刘健和李东阳依旧跪在地上，
而弘治皇上在震惊过后，也终于注意到了还跪在地上的两人，开口说道。
“两位爱卿快快平身，朕被这税银震惊，一时都忘了此事，望两位阁老见谅。”
听闻到弘治皇上话语，两位阁老自是不能多言其他，摇头示意并不在意此事。
慢慢起身之后的两位阁老，刚刚站定，就听见弘治皇上开口说道。
“此次商税能有这般功绩，太子功不可没，来人，立刻将此事告知太子殿下，让他也高兴高兴！”
殿下的两位阁老，对于弘治皇上这般言语，自是没有反驳的余地。
弘治皇上见到传旨的公公跑出大殿后，目光又重新转移到了刘健和李东阳两人的身上，一脸兴奋的他，对着两人开口说道。
“两位阁老，如今这京师商税试点已然成功，不若趁这势头，就此开始普及全国如何？”
刘健和李东阳闻听此言，顿时眉头皱起。
一旁的李东阳看了一眼刘健，见到刘健点头之后，李东阳上前一步，对着弘治皇上躬身行礼后，轻声说道。
“启禀皇上，切不可操之过急，微臣认为，商税一事，涉及万代千秋，行事更应稳当。
所以微臣建议，不若在寻找几处地方继续试点，发现其中问题，调整其中遗漏的地方，确认万无一失之后，方可普及全国。”
一旁的刘健听闻此言，亦在一旁点头认可。
龙椅上的弘治皇上，稍皱了一下眉头，沉思过后，也感觉李东阳言之有理，干脆调转话题，开始和两位阁老询问一条鞭法的进展情况。
这边关于一条鞭法的进展才刚刚汇报结束，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朱厚照的身影开始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弘治皇上看到在大殿门口出现的朱厚照，神情顿时就是一愣。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之前没有召见过太子，纵使之前派小太监去东宫，也只是将京师所收商税数字告知而已。
有些好奇太子为何在此时求见的他，开口下旨道：
“燳儿，你怎么来了。”
原本还在汇报的刘健和李东阳，此刻忽然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在转身看到身后的太子殿下后，原本滔滔不绝汇报进展的两人，顿时停顿下来，对着朱厚照开始躬身行起礼来。
朱厚照没有理会两位阁老，漫步走进大殿之中的他，对着弘治皇上行完礼数之后，开口问询道：
“父皇，刚才儿臣听闻，说京师已经收缴商税十万余两？”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脸上顿时又现喜悦神色，看着朱厚照神情激动的开口答道：
“正是如此，方才两位阁老奏报，京师商税试行，也不过三日而已，就收到商税十万余两，燳儿，此事若论功行赏的话，朕看你当是首功！”
朱厚照听闻此言，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就仿若弘治皇上所夸奖的并非是他一般。
而且不止如此，此刻一脸淡然的朱厚照，在弘治皇上话音刚落之后，居然还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
“首功一词，儿臣当值无愧！”
听到这一句的弘治皇上，顿时呆在当场，片刻之后，一脸疑惑的对着朱厚照开口问询道：
“燳儿，你这话语又是何意？”
朱厚照朝着弘治皇上看了一眼，轻声说道：
“父皇您且稍等片刻，儿臣有一个问题要问两位阁老一下。”
弘治皇上紧皱眉头，听到朱厚照话语的他，未再言语。
朱厚照则是直接转身看向一旁的两位阁老，问询道。
“两位阁老，本宫问你们，方才你们奏报说，京师商税已然收上十万余两，本宫只想知道，这京师的商税，总计应该多少两？”
“呃!”
刘健和李东阳两人，之前纵是有千般准备，可是两人谁也没有想到，太子殿下开口所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从未统计过这些数字的两位阁老，顿时呆滞当场，对于朱厚照的回答，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起来。
朱厚照看到两位阁老这般模样，又是冷哼一声，接着继续说道：
“既然这个问题两位阁老不知，那本宫就换一个，两位阁老可否知晓，本宫所掌控的那些商铺，在这次京师收税之中，又上缴了多少税银？”
“……”
沉默。
躬身站立的刘健和李东阳，方才也只是听闻到这个十万余两的数字之后，就急急跑来乾清宫贺喜了，至于谁缴纳了多少税收，他们哪会去关心这个事情。
朱厚照看着沉默不言的两位阁老，深吸一口气之后，没再继续纠缠两人，而是转身看向弘治皇上，抱拳施礼后，朗声说道：
“启禀父皇，商税一策，从策略提出，到试点之地的选择，儿臣皆参与其中，对于商税之策的施行，儿臣认为，儿臣更应该以身作则，做出表率。
所以从京师开始试点商税政策伊始，儿臣就交代手下的美品荟、大明银行、明联超市，全部认真统计账目，严格按着户部新出台的商税之策缴纳税款。
儿臣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昨天上午的时候，儿臣就已经将三处铺面的税款缴纳齐全。”
朱厚照说到这里，目光又转向一旁的两位阁老，继续说道：
“而儿臣那三处铺面所缴纳的税款，总额就已经达到九万余两。
也就是说，儿臣凭借一己之力，独占京师九成的税收，说是首功，毫不为过！”
一旁的两位阁老听闻此言，心中顿时一惊，之前并未听户部右侍郎说过此事的他们，神情瞬间变得慌乱了许多。
而大殿之上的弘治皇上，此刻也一脸诧异，瞪大眼睛看着殿下的朱厚照，一脸的匪夷所思，惊呼出声道：
“九万！
燳儿，你没有开玩笑吧，京师商铺何止百家，就你那三间铺面，上这么多的税金干什么？
纵使是为了促成这商税一事，也犯不上如此吧！”
弘治皇上说出这句话语后，仿若是认定了这个理由一般，皱眉继续说道：
“算了，待会朕知会户部一声，让他们将你多缴的税金，全部如数退还就是！”
第九百四十四章 全是我的
大殿之下的李东阳刘健两人，听闻到弘治皇上的话语之后，一脸诧异的朝着朱厚照望去。
在两人的心中，太子殿下为了让商税顺利执行，没准真能干出这种事情。
至于弘治皇上，则是根本就没做二想，在想到那种可能之后，心中就越发的坚定不移起来。
可是大殿之下的朱厚照，此刻却是一脸苦笑，没想到在及在弘治皇上心中是这般印象的他，赶紧开口解释道：
“父皇，你误会儿臣了。
儿臣所缴纳的这些税金，完完全全按着朝廷所出台的律法制度行事。
再说，这商税本就在试行阶段，正是其发现错误，及时整改的时候。
儿臣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刻，为了证明自己所提策略有用，就投放自己的银钱进去充当税金呢。
且不说此举有违试点运行的初衷，要知道那可是九万多两啊！
儿臣最初在听闻到这个数字之后，也是震惊好久，不过仔细阅读户部新出的商税制度，儿臣发现，在儿臣的这三处铺面当中，那美品荟应该套用高档消费品那栏上税，所以才会出现这个数字。
不过就算如此，儿臣还是又让他们核算一番，确认无误之后，才让他们缴纳的税金。”
朱厚照说完之后。
满堂皆惊。
弘治皇上震惊过后，皱起了眉头。
两位阁老也是如此，一脸愁容的他们，此刻在心中已然有些后悔起来。
当初在听闻到户部尚书的言语，应该稍稍问询一番的。
可是当初的二人，就沉浸在十万余两这个数字当中，根本没细细问询。
关键是当初的二人也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会一掷千金，直接缴纳九万余两的税银上来。
眼下这般一看的话，三日之内，户部真正收缴上来的税银也不过一万之数。
虽然依旧是比从前的千两税银多上数倍，可是相对于商税新政来说，再以太子殿下的三处铺面作为比较，如此一看的话，京师商税的收缴，也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的两位阁老，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抬头偷瞄了一眼弘治皇上，见到他也是皱起了眉头，两位阁老顿时越发的后悔起来。
弘治皇上皱眉思索片刻，深吸一口气后，直接冷声说道：
“两位爱卿，户部现在由谁来主管京师商税一事？”
李东阳闻听此言，赶紧答道：
“禀告皇上，户部右侍郎韩文，现在主管此事！”
“来人，召韩文进宫！”
“遵旨！”
一个小太监得到弘治皇上的旨意，快步跑出了殿外。
朱厚照站立一旁，感受着风雨欲来的气氛。
接下来的场景，朱厚照已经大概可以想象出来。
等到韩文到来，届时弘治皇上方才询问韩文的话语，一定会重复用在韩文身上。
到时候韩文若是能回答出来倒好，可若是他不知前情，弄虚作假欺骗皇上。
那之前自己所缴纳的九万多两税金的事情，就会变成枷锁一般，直接扣在了韩文的身上。
事情若是真发展到那般境地的话，训斥降罪铁定在所难免。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感觉无趣的他，更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大殿之上，所以沉吟了片刻之后，趁着大殿之上无人说话，朱厚照快速对着弘治皇上拱手说道：
“启禀父皇，儿臣还有他事，暂且先行离去，父皇若是另有他事的话，到时候再行召见就是，儿臣告退！”
快言快语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根本没管弘治皇上同意与否，在话音刚落之后，就直接转身快速跑出了大殿。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弘治皇上那刚刚出口的话语声。
“等……”
此刻的弘治皇上，面露诧异，抬起的手臂，似乎在召唤离去的朱厚照一般。
可是此时的朱厚照，早就已经跑出了殿外，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脸愕然和目瞪口呆的两位阁老站立殿中。
一直服侍在旁的萧敬，看着弘治皇上诧异的神情，在其身后，轻声说道。
“皇上，用不用奴婢差人去将殿下召回来？”
一脸愕然的弘治皇上，听到萧敬的话语，思绪才从朱厚照突然离去的惊诧之中回过神来，接着慢慢收回自己抬起的手臂，缓缓说道。
“算了，都已经离开了，还召回来干什么！”
弘治皇上说完这句话之后，目光又顺势朝着殿下的两位阁老望去。
而一直偷偷观察弘治皇上神情变化的两人，此刻见到弘治皇上目光朝着自己望来，干脆不待弘治皇上出言斥责，默契的两人，直接跪倒在地，直接开口说道。
“臣等有罪，之前初闻这税金金额，一时太过激动，未来得及问清这税金明细，就急急跑来给皇上报喜，臣等办事疏忽，还望皇上恕罪！”
一旁的李东阳听闻刘健话语，心中暗赞其言辞高明的同时，也赶紧跪伏在地，接着刘健的话茬，继续说道。
“臣等办事疏忽，还望皇上恕罪！”
坐于龙椅上的弘治皇上，目光望向殿下跪倒在地的两位阁老。
说实话，弘治皇上本就没想因此事迁怒两位阁老，事实上也确实如刘健所言，此事确实与两位阁老无关。
之前两位阁老前来奏报贺喜之时，说的就是京师商税税金，已经收缴十万余两。
即未言这是总数，也未言这是全部，两人来贺喜，也只是因为十万余两这个银钱数字而已。
至于之后的事情，若不是自己想与太子同喜，差人去将这个消息告知与他，后续的内情自己也就无从知晓，所以归根结底，此事确实是与两位阁老无太大关系。
所以想通这些的弘治皇上，看着跪伏在地的两位阁老，明白此事怪罪不到两位阁老身上，停顿片刻后，开口说道。
“两位爱卿，此事与你等无关，两位爱卿平身就是！”
跪在地上的刘健和李东阳，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高呼‘谢过皇上’的同时，也慢慢从地上站起。
重新站立在殿下的两位阁老，忍不住将目光朝着对方望去双方的眼眸之中，皆是一脸惆怅。
正德崛起
第九百四十五章 绝不姑息
宫门处。
得到旨意的户部右侍郎韩文，此刻正朝着乾清宫的方向，快步疾驰着。
原本正在户部忙碌的韩文，在接到小太监的传旨之后，察觉到小太监神情有些不对劲的他，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偷偷往这位公公的手中塞了一些钱银。
而这个小公公到也没有瞒着韩文，在进宫的路上，就将之前在宫中所发生的一切说了一个大概。
此刻的韩文，听闻到小太监所言，还未待见到弘治皇上，就已经被吓得脸色顿变。
京师能有多少商税？
这问题谁敢回答啊！
是，没错，京师之中铺面有数，可也是有数可循。
所以真要细算的话，到是也可以将需要收缴的税金总额计算出来。
可是计算出来又能如何。
你能全部如数收上来吗。
皇太后的弟弟庆云侯、长宁伯。
皇后的弟弟建昌候、寿宁候。
还有各路藩王、勋贵。
这般显贵存在，谁敢奢望他们会如数缴纳税金。
此时一旦将税金总额直接说出来的话，到时候收不够怎么办？
直言上报皇上？
还是自己出钱补上？
无论那种，都非良策。
所以此刻的右侍郎韩文，虽然快步朝着乾清宫疾行，可是脑海之中，也在快速思索着对策，当弘治皇上问起自己这些问题的时候，自己该如何作答。
……
乾清宫。
户部右侍郎韩文，通报过后进入殿中，倒头便拜。
“臣户部右侍郎韩文，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治皇上看着跪在地上向自己行礼的韩文，沉默片刻，直接出口问询道。
“韩文，朕方才听闻，户部已经收缴商税十万多两，为何没见你告知与朕，向朕报喜？”
跪在地上的韩文，见到弘治皇上未让自己平身，心中大呼不妙的他，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可是等待片刻，却听到弘治皇上说出此言。
韩文大脑飞转，联合之前那传旨的公公所言，直接实话实说道。
“启禀皇上，还请皇上恕罪，非是微臣不来报喜，而是微臣办事不利，商税试行三日有余，仍寸功未建，就这十万多两的税金，其中全是太子殿下所辖商铺所缴，而非微臣之功，故此微臣怕受到皇上责骂，未敢上奏。”
说完这句话的韩文，继续跪伏在了地上，此刻的他，一脸庆幸，庆幸自己在接旨之时，从那小太监处提前获得了消息，要不然仅此一问，没准就能让自己乌纱落地。
不过眼前这只是开始，接下来弘治皇上还将如何，韩文不得而知，不过因为有了提前准备的这段时间，韩文纵使心中慌乱，但是没了初闻时的那般惊惧。
“嗯，不错，到是实话！”
弘治皇上听到韩文的作答，默默点头后，缓缓说道。
“既然你也知晓，那朕问你，就京师这块的商税，你准备在多长时间收完？”
韩文在听到此话之后，顿时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抬头朝着一边站立的两位阁老望去。
“朕问你呢！你看他们干什么？”
韩文才刚刚抬头，耳旁就传来了弘治皇上的厉喝。
听到此言的韩文，吓得一哆嗦不说，更是低头快速的思索起来。
几息之后，韩文慢慢抬头，一边注意弘治皇上的神色，一边试探着问道。
“微臣计划是在……十天，啊不！八天！……八天之内，微臣保证，在八天之内，就将京师的商税全部收缴完毕！”
韩文一边试探着说着，一边注意着弘治皇上的神情变化，当他最初说出十天一话时，明显看到弘治皇上皱了一下眉头，所以仓促之间吓得韩文赶紧改口。
韩文说出这番话语之后，目光就未离开弘治皇上左右，见到他脸上再无不悦的神情，韩文心中稍安之后，就开始暗暗发苦起来。
八天！
京师地方到是不大，可架不住达官贵人实在太多了。
但是方才那种情形，若是不这么说的话，后续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等待着自己。
而就在韩文满腹纠结，忧愁八天之后自己如何交差之时，耳旁就传来了弘治皇上的话语。
“行了，八天也可，毕竟京师就这么大的地方，户部那么多的小吏，真若全部尽心尽力的话，八天的时间，也到当绰绰有余。
不过眼下已经过去三天时间，韩侍郎你若是想要在八天之内完成的话，可要抓紧了，到了八天之期，这京师的商税若是还没有收缴完全的话，到时候朕不介意换个人来主持此事。”
京师有多大，弘治皇上自然了解。
所以五天之期，弘治皇上也是考虑过后的话语。
集结一部之力，再加上京师本地府衙的配合，五天的时间，在弘治皇上眼中都有些厌恶。
不过一想到京师之中的情况，再加上商税新政，定然会约到各式各样的麻烦，所以最后才给出了一个五天之言。
而殿下跪着的韩文，听到弘治皇上的这番话语之后，神色瞬变。
八天之期突然变为五天不说，更让韩文惊恐的是。
弘治皇上竟然直接说出了，五天之内若未完成的话，自己这个位置就将换人的话语。
听到这番话语的韩文，顿时满面惶恐。
心中惊惧的韩文，顿时朝着一旁的两位阁老望去，一脸求救的神色。
站立一旁的刘健，见到韩文这幅模样，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之后，转身对着弘治皇上奏报道：
“启禀皇上，京师之中，达官贵人众多，这期限……是不是再宽限几天？”
“达官贵人？宽限？”刘健话音刚落，对面的弘治皇上就直接质问道：
“这收缴商税乃是朝廷颁布的法令，和达官贵人又有何关系，难不成还有人仗着身份，敢违抗朝廷法令不成？”
刘健的话语顿时一滞，眉头也瞬间皱起，接下来的话语一时也而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而弘治皇上见到刘健这幅模样，目光又朝着跪在地上的韩文看了一眼，沉思了片刻之后，神情一板，厉声说道：
“拟旨，张贴告示，宣告全城，税赋乃国之根本，但有违抗法令者，从严从重处罚，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