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三十五章朝中有奸佞？
“江心洲？”
刘健一眼看出李东阳所指的位置。
一旁的王俨和李鐩两人，在听到刘健叫出这个地名后，也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江心洲，顾名思义，其地处江水环绕之地。
但其实这环绕，也是有些牵强附和之意，在江心洲的南面是长江，而在其北面，则是由人工开凿出来的一条支流，用以满足附近的灌溉之用而已。
而地处两条水道之中的江心洲，就成为了一处江河中的孤岛，此地因为地势较为平坦的缘故，所以百姓们在这里说是种植了水稻，但若说到在此居住，真还没有多少人。
所以。
当李东阳指出这个地方的时候，在场所有人尽皆露出沉吟的神色。
或许。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虽然此地的位置，在湖广的下游。
但是一旦掘开其河坝，照样可以起到分流的作用。
而且就眼下来看，此地用来泄洪，到也是颇为合适的所在。
唯独可惜的是，就是那无尽的稻田。
这一泄洪，那里的稻田势必无法保留了。
不过。
又有什么，能比人命重要呢？
和湖广正在受灾的数万万百姓相比，又何必计较这区区一地的得失呢？
就算是将其淹没又能如何，待到汛情过后，朝廷在差人重新修缮此地就是。
刘健一念至此，当即决定道：
“就依李公的意思，接下来速速在这江心洲周边布置堤坝，做好为长江泄洪的准备！”
刘健拍板决定。
一旁的李东阳随即出言补充道：
“与此同时，在湖广决口之地的上游准备河船，命其装好石笼，做好堵决口的准备。”
“届时但见江水势头减缓，立刻放置石笼堵住决口。”
“同时，江心洲附近郡县，也要做好应对汛情的准备，以防有失。”
几人闻言，齐齐点头应允。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既然主要的策略已经定下，那后续的事情也就是传令和执行了。
一道道公文开始从内阁之中发出。
户部王俨这边自是尽全力配合，要粮草個粮草，要舟车给舟车，要钱银给钱银。
当然。
这一切的前提是在陛下已经有了旨意。
但即便如此，但诸般事情交代下去后，几位大人也是要返回宫中奏禀的。
众人一通忙碌，李鐩在旁边也是尽量帮忙。
不过。
用到他的地方倒是极少。
无非也是在后续以工代赈的时候，方才能用到工部出马。
如今汛情尚未解除，一切还有些言之过早。
就这样。
在一同忙碌之后，内阁班房终于开始消停下来。
两位阁老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的同时，目光方才正式转到李鐩的身上，问道：
“李大人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也或者是听闻到吾等这里忙碌，特意过来帮忙来了？”
嗯？
李鐩一愣。
随即这才回过神来。
刚才他就顾着跟两位阁老忙碌了，将自己为何而来的事情早就已经忘之脑后。
此刻经由刘健问询，他方才想起自己前来此地的目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之余，一脸凝重的冲着几位大人说道：
“刘公，李公，王大人，陛下身边……可能有奸佞出现。”
嗯？
突然的一句话语。
让刚刚因为寻到解决之策的几位大人，瞬间变得严阵以待起来。
奸佞？
这个词可不是随便用的。
而且尤其是还说其出现在了陛下的身边，这愈发让几位大人如临大敌起来。
刘健更是没有忍住，在李鐩话音刚落之际，直接出言追问道：
“是谁？”
李鐩摇头，道：
“不知道。”
呃……
如此回答，让几位大人有些措手不及。
这都是什么事啊！
刚才说陛下身边有奸佞的是你。
现在说不知道的，同样还是你。
李东阳皱眉，在旁边插话问道：
“来查人所言的不知道，是不知道奸佞是谁的意思？”
“还是说，你也不确定的意思？”
李鐩闻言，神情也有些尴尬，当即继续说道：
“下官的意思，是不知道那奸佞是谁，但是下官可以肯定，陛下的身边一定是出现了奸佞，要不然他今日绝对不会说出那般不切实际的话语。”
这……
此言一出。
在场几人的神情变得愈发凝重。
听李鐩言语之中的意思，几人已经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但到底是什么话语，也或者是什么事情让李鐩得出了这般结论，几人还不得而知。
故而。
刘健直接追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鐩轻轻吸了一口气，出言解释道：
“就在刚才，陛下因为湖广的事情召见下官和工部的一名朝臣。”
“起初的一切，还只是围绕如何治水这一话题，但是说着说着，陛下的话风就开始改变了。”
“陛下居然说，他寻到了可以让碎石变成巨石的办法，还能让一块块石头粘接在一起，坚固的如同本初一般。”
“你们说，这可能吗？”
李鐩出言问询，换来的却是一张张严肃至极的脸颊。
李鐩见状，索性继续说道：
“下官当时就担心，陛下这一定是听信了奸佞的谗言。”
“可当时那种情形，下官又不能否定这件事情，故而先行试探着问询了一番，看看能不能套出奸佞的身份。”
李鐩话语说到这里，刘健等人的神情，也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可是。
李鐩接下来的话语，却是让他们大失所望。
“但陛下给下官的回答，只是说这办法来自古籍，而且对于这古籍的来源，还有到底由谁进献，也是只字未提。”
“下官怕引起陛下的反感，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故而将话题转移到了能不能看看实物上面，让下官不理解的是，陛下居然还应允了，他说一旦实验成功，定会让吾等前去见证。”
“陛下的回答虽然合情合理，但是这古籍出现的实在是有些太过诡异了。”
“下官从知道这件事情开始就一直在想，这到底是不是陛下身边出现了奸佞，要不然怎么会出现如此荒唐的事情呢？”
“几位大人以为如何？是下官多想了吗？”
第一千八百三十六章此人必成祸害
李鐩话语说完，一脸探寻的朝着在场几位大人望去。
入目所见。
刘健等人尽皆都是一脸凝重。
这般神色，哪怕是在刚才几人商议水患之时也没有这样。
由此可见，虽然刘健等人还未出言，但是心中所想应该是和自己一般无二。
李东阳眉头紧锁，缓缓说道：
“破镜无法重圆，破了就是破了。”
“即便是可以重新黏在一起，可也只是固定在一起而已，想要坚固如同本初，这怎么可能实现呢？”
刘健的神情几乎也是一般无二，在听到刘健的话语后，接着话茬继续说道：
“没错！就吾等目前所知的种种。”
“即便是铁器重新轧制，可那断痕也是依旧存在，而且下次断裂之处，也基本就在原来的地方。”
“所以说，仅仅只是固定在一起，就能达到原本的坚固程度，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除非……”
刘健话语一顿。
皱眉朝着对面的李鐩望去，追问道：
“李大人，你确定当时陛下说的是石头，而不是其他的东西？”
李鐩苦笑点头，道：
“当时殿中除了下官之外，还有下官的一个属下，大殿之中也非嘈杂之所，下官怎么可以听错呢。”
“而且，即便下官听错了，可下官那下属也曾和下官一起劝谏陛下，怎么也不可能大家一起都听错了吧。”
刘健闻言，眉头皱的愈发紧锁起来，喃喃自语道：
“紧靠粘接，就想让物件坚固如初，这按理说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你所言的那种可能，虽然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在本官想来，诸位也不必如临大敌，陛下并非尔等所想象的那般容易受到蒙蔽。”
此言一出。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刘健的身上。
刘健见状，苦笑一下的同时，出言解释自己做出这般论断的缘由，道：
“诸位，陛下吾等几乎都是看着长大的，虽然陛下年少时多有不羁之举，可毕竟也是无伤大雅。”
“而且后续的种种事情，你我也都亲身经历过，在本官看来，陛下是一个十分有主见的君王，轻易之间根本不会收到奸佞的蛊惑。”
“现在本官之所以做出这般论断，除了对陛下的信任之外，更为主要的，还是李大人刚才所言的那句话语。”
嗯？
李鐩闻言，顿时露出疑惑神色。
脑海之中更是快速回忆自己之前所说的种种。
可是纵观自己言辞，貌似也没有为陛下自证清白的意思。
所言所语的那些，不都是在讲清楚事情大概经过的前提下，道明朝中可能有奸佞的事实吗？
既然如此。
那刘公这句话语又是从何而来呢？
难不成自己所说的话，自己还有理解不了的吗？
和李鐩一般模样的，还有在场的李东阳和王俨两人，此刻他们二人也在回忆之前李鐩说过的话语。
想要弄清楚到底李鐩说了什么，方才让刘公感觉事情并非如他们所想的那般模样。
刘健看了一下众人，知道众人心中疑惑的他，轻轻一笑后，缓缓答道：
“李大人，你可否还记得，你刚才说过，陛下要等实验成功之后，再让吾等见证。”
“对不？”
李鐩闻言，不假思索，轻轻点了点头，道：
“没错，陛下当时就是这么跟下官说的。”
刘健轻轻笑了一下，紧皱的眉头也开始舒展开来，一脸轻松的继续说道：
“这是不是说，陛下对于这古籍上面所记载的内容，其实也没有完全相信，故而才有了这实验一说？”
呃……
话音刚落。
在场几人瞬间明白了刘健的言外之意。
没错！
陛下若是真的听进去了那些谗言。
那他所言的估计就不该是这句话语了，不说即刻执行，但也会信誓旦旦。
而现在，他既然说出了这般话语。
这也就在一定意义上说明。
陛下对于这东西，其实也是持怀疑态度的，到底能不能成，一切还要用事实说话。
如此一来，即便真有奸佞，一时之间他也无法蛊惑陛下。
众人想通这里面的关节，神情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作为亲身经历者的李鐩，更是眉头舒展，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说实话。
从得知到这件事情以来，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担忧。
生怕陛下在重蹈当初弘治皇帝的覆辙，继而走上尊崇佛老之事的老路。
但现如今。
在听到刘健这般分析后，李鐩心情通达之余，更是豁然开朗。
对啊！
陛下若是真相信的话，哪里还需要什么实验。
而且即便是实验的话，也用不着让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去见证。
眼下之所以这般安排，估计也就是如刘阁老之前所言，陛下也是带信不信罢了。
所以。
这接下来关于河道的种种，还是得做第二手的准备。
一旦陛下那边告知说那個东西做不出来，工部这边就要开始其他的治水之策了。
李鐩心情舒畅，积压在其心口的郁闷之气，瞬间消散无疑。
一旁的李东阳王俨两人，神情也是一般无二，尽皆轻轻点头的同时，露出放松的神色。
“不过……”
突然。
一句话语打破了眼前的宁静。
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的三人，在听到这话语的转折后，齐齐朝着刘健望去。
刘健皱眉，沉吟了几息后，缓缓说道：
“不过，今日只是已经给吾等提了一个醒，接下来有些事情，吾等不得不防备一些。”
“先不管陛下今日的决断如何，也不管陛下对那人相信与否，但是这奸佞的身份，吾等必须要给他挖出来。”
“否则，他日之后，此人必成祸害。”
几人闻言，神情一肃，轻轻点头应允。
或许。
在陛下对待此事的态度上，众人想法不一。
但是在是否存在奸佞这件事情上面，众人的意见却是出奇的一致。
毕竟。
即便陛下真的是从古籍中获得的消息。
可这古籍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跑到陛下的面前，肯定是有人递送到圣前的。
而且。
今日他能递送古籍影响陛下。
那他日呢？
他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举动呢？
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奸佞必须要找出来！
第一千八百三十七章多事之秋
众人达成共识。
所有人的意见，在这件事情上面出奇的一致。
水灾，只会祸害一地的百姓。
但是若有奸佞出现，那整个大明天下都要跟着遭殃。
所以。
无论是从人臣的角度考虑，还是说从为国为民为天下的角度考虑。
几位大人坚决不允许朝堂之中，出现可以破坏现有盛世成果的奸佞出现。
刘健环顾左右，身为首辅的他，直接说道：
“此事，本官会去宫中打探一下，若是实在不行的话，本官和李公会前去奏请太后娘娘，请她出面诛杀奸佞。”
“至于尔等两位……”
刘健话语一顿，目光在看到王俨时，稍稍犹豫了少许，道：
“王大人这边还肩负有恩科主考官之责，所以你若是能抽出身来，可派人打探一下朝堂中的情形，看看这奸佞是否存在与百官之中。”
“当然，你若是没空的话，那就暂且不论，多多麻烦李大人就是。”
刘健看向李鐩，继续说道：
“还有，其他几位尚书那边，本官在和宫中打探完之后，也会过去告知一番。”
“本官在此提醒诸位一点，这件事情截至目前还都是吾等的猜测，在没有最后的证据证明这奸佞确实存在之前，谁也不许肆意传扬。”
“市面上但有丝毫对陛下不利的言论出现，本官定不饶你！”
刘健言辞狠戾，眉宇之间更是遍布冷冽神色。
不过。
在场几人都知道此事的重要。
故而在听到刘健的嘱咐后，齐齐点头应允。
“好了，事情已经说完了，两位大人也各自去忙碌吧。”
“恩科，水灾，这又出来了一个奸佞。”
唉！
刘健轻声一叹，露出些许乏力模样。
一旁的王俨还想要多说些什么，可刘健已然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两人离开就是。
片刻后。
李鐩和王俨两人结伴离开。
刘健和李东阳独留班房之中，一脸愁容满面。
少许。
刘健似是有感而发一般，缓缓说道：
“多事之秋啊！”
李东阳闻言，轻轻点头认可之余，却是一句话语也没有多说，只是轻轻叹息一声，随即转头看向桌案上的舆图。
泄洪的事情已定，但在真正执行之前，还是要看看有没有什么万全的办法。
若是有的话，又何必舍弃那江心岛呢？
……
兵仗局中。
孙福在赶回阜成门外后。
正巧碰到了准备离开了轨道马车。
事急从权。
孙福也不想将体力都浪费在路上。
坐上轨道马车，开始飞驰朝着皇庄的方向奔去。
按理说。
宫中也有兵仗局。
可是现如今所有工匠都已经调派至西山皇庄的分部之中。
而且，除了人员之外，大半部分设备也都转移到了皇庄里面，所以，孙福也只好将这水泥的研制，安排在皇庄之中。
一路奔驰。
孙福皱眉沉思，目光一直呆呆看着手中的纸条。
陛下交代的步骤和程序，他都已经熟记于心，这里面所缺的东西，萧敬也已经安排工部的人前去准备了。
但是相应的设备工具，却需要自己折返回西山皇庄之中再做安排。
首先。
陛下说了煅烧，那也就要准备高炉。
这一点孙福倒是无所谓，现在兵仗局正在忙着熔炼铁轨和制作马车，高炉不缺。
再说在试验阶段，估计也用不了太大的量，仅仅只是抽调一座高炉，就可以满足他接下来的实验所需。
但除了这高炉之外，其余的东西，就得自己想办法速速置办了。
研磨。
兵仗局一般都是依靠碾子。
当初制作火药的时候，就是靠着碾子将各种颗粒碾压成合适的细度。
但现在需要碾压的是各种石材，即便他们在经过煅烧之后会变得酥脆，可也并非之前所用的那种小号磨盘可以解决。
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在筹备原材料的同时，将这碾压的设备置办出来。
除此之外。
陛下要的是粉末，还特意交代能有多细要做多细。
这对于碾子的重量，也是一個巨大的要求。
孙福皱眉。
如此时节。
而且陛下又要的这般仓局，怎么也不能现让石匠去打磨了一个吧？
且不言打磨的时间耗费太长，就说这即便打磨出来，也未必能保证重量就会合适，碾压的效果能达到陛下所要求的那般。
所以，必须另寻他策。
孙福苦苦皱眉，目光下意识朝着窗外望去。
看着眼前如同飞驰一般的轨道马车，孙福一阵感慨的同时，大脑也随之灵光一闪。
对啊！
既然连马车都可以用铁制作。
为何这碾子不可以用铁来制作呢？
而且。
为了调整这碾子的重量，自己完全可以将这碾子做成一个空心的，需要多少重量直接往里面添加沙子就是。
孙福眼中精光一闪，紧皱的眉头随即舒展开来。
没错！
完全是可以行得通的。
而且因为只是暂时所需的缘故，根本不需要什么细节处理。
仅仅只是一张铁板和几个铆钉就可以解决问题，至于固定这碾子的东西，完全可以用沙坯倒模，如此一来还能为碾子增加重量。
只不过。
届时倚靠人力推动，估计是没有可能了。
但现在兵仗局什么最多，除了铁锭之外就剩下马匹了。
一个人拉不动，那换成马匹总可以了吧？
而且。
一匹马若是不行的话，还可以继续增加。
反正地方够大，自己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孙福想到此处，困扰他的几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小半。
如今唯一的难处，也就剩下此次他们需要攻关的问题了——比例。
按着陛下所言，这里面石灰石和石膏是占大部分的，其余的材料虽然也添加进去，但是数量并不太多。
如此一来。
那就先捡容易的干。
一边安排工匠制作碾子的同时，一边开始煅烧各种材料。
在将各种材料准备齐全之后，分批研磨，最后的比例，那就没有他法，只能一点点的尝试了。
孙福这般一想，顿时感觉事情也没有那么困难起来。
无非就如当初试制合金那般，一点点的改变各种成分的比例呗！
只要让他们找到那个最为接近的点，剩下的细化问题，也就变得简单多了。
第一千八百三十八章瞎打听什么！
西山皇庄。
轨道马车停下之后，孙福就夺过一匹骏马朝着皇庄之中奔去。
一旁负责检修的工匠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露出了诧异惊奇的神色。
这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为何主事大人看起来这般着急，就好似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
可是。
这马车不是一切如常吗？
马车！
几名工匠想到这里，方才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孙福是乘坐轨道马车回来的，而且下车之后还是这般举动。
这……
众人惊奇不已。
好奇的围拢在赶车的王老六身边。
可对于众人的问询，王老六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怎么说？
就说刚刚要在阜成门离开之时，主事大人就突然窜上了马车？
这不是和没说一个样嘛！
所以。
面对众人好奇的问询，王老六也就只能以摇头和不知道来回答。
另一边。
孙福一路疾驰。
在回到兵仗局所属之处后，立刻交代手下腾出一個高炉，同时抽调了精英骨干来制作那座用来研磨的碾子。
所有人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抽调的工匠们，在听到孙福的要求后，更是愈发的不明所以。
铁碾子？
造这个东西干什么？
轨道马车上有用的地方吗？
而且听孙福所讲述的尺寸，这明显就是人力难以推动的重量。
怎么也不能造这个东西是为了压碎什么东西吧？
可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压这么碎呢？
除非是……
火药！
众人陆续想到此处。
瞳孔猛然一缩的同时，神情也开始变得惊骇起来。
联想到孙福那一副急促的模样，再加上如此巨大的碾子，该不会是又有战事发生。
而且这一次的战事的规模也是极其浩大吧？
要不然。
造这么大的碾子干什么。
李文泽朝着左右望了望，不停的用眼光示意众人上前打探。
可是在场的几人又非愚傻之辈，即便心中已然存满了疑惑，可是却无人主动上前问询。
到了最后。
还是李文泽没有忍住，慢慢凑到了孙福的面前，一脸谄媚的问询道：
“大人，是不是又有战事发生啊？”
嗯？
孙福闻言，顿时一愣。
转过头一望，就看到了凑过来的李文泽。
孙福正是着急想干出点成绩的时候，眼见李文泽不好好干活，还过来问东问西，当即就是一脚踹了过去，呼喝道：
“瞎打听什么，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得了！”
李文泽吓得连连闪躲，蔫蔫跑回了自己众人身旁。
而孙福的目光在跟着李文泽移动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在场几名工匠脸上那疑惑和好奇的神色。
孙福皱眉，想了想还是出言解释道：
“都别瞎想，大明威名在外，哪有什么战事发生啊！”
“之所以造这个碾子，是陛下让我们制作一种新的材料，而这碾子就是用来碾压各种石料的。”
“你们接下来在制造的过程中，可不要应付了事，这一次碾压的可是石头，怎么结识耐用怎么来，到时候要是碾子中途撂挑子，本官唯你们几个是问！”
孙福开始还是温和的解释，但是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呼喝的状态。
而与此同时。
知晓了答案的几人，非但没有解开心中的疑惑，反而变得愈发不解起来。
碾压石头？
还是为了造什么新材料？
这石头有什么好制作的。
再说真若想用石头做点什么的话，直接将其熔炼不就得了，何必要这么费事呢？
众人愈发疑惑不解，李文泽更是挨打不长记性，弱弱看向孙福问道：
“大人，这材料是干什么用的啊？”
“再说碾压石头干什么，直接送到高炉里面煅烧，出来敲打敲打不就行了吗？”
呵呵！
孙福冷笑，喝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可是你敲打又能敲打多细，陛下交代的是粉末，你能用锤子敲打成粉末吗？”
“而且你知道接下来需要多少这样的粉末吗？难不成你不干别的，天天用锤子敲打这些东西吗？”
呃……
孙福一连串的问询，顶的李文泽直接无语。
没错！
这少来少去的，用锤子敲打敲打也就罢了。
可万一需要的数量极大，那就靠这锤子，不把人累死才怪。
李文泽哑火了，但是他的问题却依旧没有得到回答，这材料到底是要干什么用，他到现在还是不知道。
所以。
李文泽在惶恐稍稍散去后，再一次壮着胆子出言问询道：
“大人，您还没说这东西是要干什么用的呢？”
“吾等奉旨造这个东西，怎么也得知道他的用途吧？要不然到时候我们怎么知道他合格不合格啊？”
李文泽主意打的响亮。
这一次的他给自己戴了一顶大帽子。
如此说辞下来，他不相信孙福还会继续这般隐瞒下去。
事实上。
孙福在听到李文泽的话语后，确实是有些意动了，张了张嘴巴就欲将陛下告知他的水泥一事说出来。
可是，就在话语将要到了嘴边的时候，孙福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不对啊！
自己告诉他们干什么？
连一个自己现在都还没有接受的消息告诉给这般人，万一他们都不相信会完成，继而消极怠工怎么办？
而且。
听陛下的意思。
这东西的合格与否，是不可能立刻看出来的。
唯独得等那粉末混合过后，继而在加水搅拌成泥坯，三天后坚固如同石头才算合格。
故而。
自己说不说有什么区别。
即便自己告知他们了，在没有制作成泥坯，并且养护三天之前，他们也无法分辨的出来好坏。
既然如此，那还告诉什么啊！
省的这般家伙因为质疑这件事情，继而消极怠工。
孙福想到此处，原本还算平和的神情，再一次变得凶戾起来，怒声呼喝道：
“瞎打听什么！”
“这是陛下的旨意，你敢不做吗？”
“陛下让吾等如何，吾等就如何得了，后续做了什么，成功与否，陛下自会告知吾等的，你瞎操什么心啊！”
孙福一道呼喝，硬生生打破了众人的幻想。
原本以为会得到答案的李文泽等人，也瞬间变得失望起来。
第一千八百三十九章懵逼的王老六
兵仗局中加班加点。
按着朱厚照所给予的图纸，按部就班的准备着。
其实，水泥这东西的制造，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困难，和诸般材料的制备相比，如何确定合适的比例才是最为困难的步骤。
兵仗局的几名工匠在孙福的指挥下，开始将所需要的一应材料煅烧研磨，继而分成无数的比例制作成试块，在所有的工作准备就绪后，最后剩下的也就是等待了。
水泥凝固需要时间。
达到一定的强度更需要一天乃至更长的时间。
在没有到达相应的天数之时，谁也无法判断这水泥试配的比例是否正确。
当然。
孙福对此也有心理准备。
在接下来的这几天里，他带领兵仗局的几名工匠，不断加工诸般材料的同时，一个个小试块也被他制作出来，放进温室之中精心养护。
而且，为了更快获取到合适的配方比例。
孙福在调配诸般材料比例的时候，选择了划定区间、分批分精度的进行实验。
比如。
将石灰石的比例限定为固定的数据。
其他诸般材料也是按着一定的比例倍数加入其中。
在做好第一批大区间比例的试块后，随即微调各個材料所添加的比例，继而在三天后形成对比数据，确定这一批的最优比例。
然后在以现有比例的基础上进行微调，确认最为优化的数据。
不过。
这说起来容易。
真若做起来的时候却是一个巨大的实验量。
要知道。
水泥之中诸般原材料的数目，就已经达到了五六种之多。
其间有的材料，可能还仅仅只是添加少量就可以起到该起的作用。
如此数目的原材料在成为组合的时候，又有成千上万种排列方式出现。
而且。
这其中还涉及到煅烧。
温度、火候、煅烧时间、研磨细度等等都需要人来判断。
这样一来，无疑就给比例的最后确定，创造了无数的困难和麻烦。
但是。
和能完成陛下的旨意相比。
这区区繁琐复杂的工序又算得了什么。
真若能做出陛下所要求的那种东西，想必天下都会震动吧！
孙福对未来憧憬不已。
但也没有因为研制水泥这件事情，就忘记了当务之急。
要知道。
他之前进宫，可并不是为了去拿着水泥配方的。
原本他就是因为遇见了毛润泽，继而在他那里获得了种种奇思妙想，接下来这才有了进宫觐见陛下的事情。
所以，孙福在将水泥试配的差事交代给这伙工匠后，直接就折返回了之前的车厢制造车间，重新挑选出几名精干的手下后，直接将给车厢加装拉环的事情交代给他们。
给车厢加装拉环的这件事情，简单至极。
材料虽然不是现成的，但仅仅只是安装几个拉环而已，也说不上多么的困难。
在将拉环的固定点选择好了之后，孙福交代他们抓紧先弄完三节车厢，并准备好一节车厢所需的拉环后，随即就朝着皇庄的军伍营地奔去。
兵仗局不缺车厢。
但拉动车厢所需要的车夫和马匹，却需要从他处征调。
可眼下这个时节，让孙福去他处能不能寻来暂且不说，主要是耽误时间。
而在西山皇庄之中，本来驻扎在此的军伍就有骑兵，和那些普通的车夫相比，哪有纪律严明的兵丁来的痛快。
故而。
孙福急急离去。
找负责皇庄驻地的将军去借人借马去了。
接下来。
兵仗局中一片忙碌。
和水泥试配短时间内还摸不着头绪不同。
给车厢安装拉环的几名工匠，很快就完成了孙福的交代。
每节车厢前后两侧，均皆布置了一个拉环，安装在了车厢的车架上面。
他们这边刚刚做完，孙福那边也带着一队骑兵和马匹赶到。
孙福眼见众人完成，自是不吝夸赞。
在上前检查了一番，确认和所想没有太大的差距后。
当机立断，命令工匠和骑兵合力，将这三节车厢拉到了西山门口的轨道上。
这边他们刚刚将车厢拉到站台，另一边从阜成门外赶回的轨道马车也疾驰而至。
王老六坐于头车之上，远远看着面前这被拉出来的三节车厢，眉头瞬间皱起之余，心中也开始泛起了嘀咕。
要知道。
现如今两节车厢合并，就已然让他这六匹马稍感乏力。
原本跑个四五趟还没有大事的马匹，如今在跑上一个来回后，就开始喘起粗气，继而不得不更换马匹了。
如今看皇庄前这架势，大有继续增加车厢的意思。
而如此一来。
仅仅只靠眼前这六匹马的数量，明显就有些不足了。
不过。
当王老六的目光，落在车厢两侧的骑兵和马匹上后，神情又是稍稍一松。
或许，多增加一些马匹，应该还是可以成功的吧？
王老六心中也没底，但手上的动作也没含糊。
勒紧缰绳，刹车。
一道动作如同行云流水。
风驰电掣的轨道马车，在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中，渐渐停在了孙福等人的面前。
孙福见状，大手一挥，冲着身后的一众启骑兵和工匠呼喝道：
“好了，开始连接！”
连接？
现在？
王老六听到这般话语，顿时就是一愣。
懵懵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三节车厢，又看了看已然开始拉动车厢上前的众人，心中茫然无比之余，一瞬间更是呆滞在了当场。
孙福吩咐完兵丁和工匠，收回目光之余，好巧不巧正好看到了王老六那呆滞的模样，当即厉声呼喝道：
“王老六！你干什么呢？”
“还不赶紧把卸掉马鞍调转方向，傻站在这里等着别人帮你呢吗？”
呃……
王老六惊醒。
看着面前有些薄怒的孙福，讪讪一笑之后，快速忙活起来。
可是。
就在王老六想按部就班，依旧按着之前的步骤操作时，却忽的发现。
本来应该安装拉动马匹的第二节车厢，这一次没有继续安装马匹也就罢了，一群工匠更是围在车厢的两侧敲敲打打。
王老六好奇无比，但因为之前的事情，手底下的工作也不敢耽搁，只好一边继续调转马头，一边偷偷朝着后面忙碌的那些工匠瞭望。
第一千八百四十章红旗绿旗
这一看。
让王老六愈发疑惑。
看那工匠的意思，好似是在车厢的两侧加装什么东西。
难不成。
是孙大人又有什么新的想法了？
王老六不明所以，在快速的将马匹安装到车厢的另一头后，心中对此好奇不已的他，屁颠颠的朝着孙福的方向跑去。
临到近前。
王老六一边懦懦站在孙福旁边，一边寻找说话的机会。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后续拉来的三节车厢，已然和之前的拉动方式不同。
之前。
两节车厢运行的时候。
所有的马匹都是在车厢的前面，唯有在合并的时候，后面那节车厢才会解开固定的鞍绳，好让谅解车厢连接在一起。
可眼下这些，却是和之前不同。
之前他以为护送车厢前来的骑兵，其实在他们的后面都有一根绳子。
而那绳子的尽头，就是固定在车厢两侧的拉环，有了这些参照物，王老六也瞬间明白了那些工匠们忙碌的缘由。
估计，这也正是在给第二节车厢安装拉坏呢。
可是。
为什么啊？
之前的方式不好吗？
还有眼下这突然拉出来的三节车厢又是为了什么？
王老六好奇不已，可看着面前正凝神观望的孙福，却又没有那个胆子问出心中的疑惑，就在其唯唯诺诺，不知道该不该问，有没有资格来问这個问题的时候。
站立在其旁边的孙福，突然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道：
“老六，接下来你的任务可能要重一些了。”
嗯？
正在那里纠结的王老六。
忽的听到耳旁传来的话语声，稍显惊愕之余，慌不迭躬身答话。
“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就是，小的一定给您办好。”
孙福轻轻点头。
手指后面的三节车厢，冲着王老六继续说道：
“接下来，本官准备将这五节马车全部连在一起。”
嗯？
噢！
王老六诧异过后，快速点头。
此时此刻的他，还没有理解孙福所言的话语。
在他的印象中，这一切应该还是按着之前两节车厢连接的办法，在起步过后再进行操作就是。
孙福未察，继续说道：
“而你的任务，就是在马车刹车之前，提前发出信号，争取让五节车厢一齐刹车！”
嗯？
王老六皱眉，露出疑惑神色。
不明白这突然多出来的步骤，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孙福到也不厌其烦，反正那第二节车厢还没有改装完毕，所以也就慢慢解释道：
“因为车厢数量的增多，这整体的重量也开始变大，仅仅只靠你头车的刹车，未必能将后面的四节车厢逼停下来。”
“而且，一旦你的刹车出现问题的话，那后续几节车厢所带来的冲力，可能会让你刹不住车，甚至是冲出轨道也是不无可能的事情。”
“为了避免这般事故的发生，所以本官之前在和一众工匠合计后，暂时在每节车厢上面都安排一个人负责刹车的事情，因为他们视线受阻，看不到前方的缘故，你这个头车能不能及时发出信号，就成了颇为重要的事情。”
王老六渐渐变得了然。
常年赶车的他，自是明白空车和重车的刹车是不同的。
故而在听到孙福的解释后，已然明白了他的用意，拱手抱拳，出言答道：
“大人放心就是，小的一定办好。”
“只不过……”
王老六眉头一皱。
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到了嘴边的话语也随之一滞。
但。
这般停顿也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
当他看到孙福正一脸疑惑的望向自己后，不敢多想的王老六赶紧继续说了下去。
“只不过，这马车跑起来如飞一般，耳旁全部都是呼呼的风声。”
“小的一面要照顾前面的情况，一边还要刹车，这如何还能提醒后面的人啊？”
“而且在那般速度之下，即便小的用力呼喊，可那声音也注定要淹没在风声和这马车奔驰的声音里面，后面的人压根听不到啊！”
王老六也是据实而言。
毕竟。
他在这驾驶轨道马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马车跑起来是什么模样，没有人比他这个亲身经历之人更为清楚。
所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方才在听到孙福的安排后，直接就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只不过。
他的困惑并未让孙福犯难。
孙福轻轻一笑的同时，慢条斯理缓缓说道：
“这个事情，本官自是考虑到了。”
“本官给你准备了两面旗子，一面是红色，一面是绿色，都放在你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前方若是需要刹车，你就将红色的妻子伸出来，一动不动那就是慢慢刹车，剧烈挥舞那就代表着要急刹车。”
“至于那面绿色的旗子，则是和红色的相反，正常情况下他出现与否都无关系，但只要你在前面剧烈挥舞，那后面所有的骏马都要跟着一起加速，继而将这马车的速度快速的提起来。”
噢！
王老六明白了。
红色的代表刹车和减速。
绿色的则是意义正好相反。
如此简洁明了的指令，王老六很快就记住了。
一脸敬佩的看向孙福的同时，阿谀奉承的话语也是紧随而至。
“大人高见，如此简洁明了的办法，小的一下就记住不说，而且还能一下子就将问题解决了。”
“如此聪明的办法，这也就是大人能想到，若是换了小的，您就是把小的这脑袋瓜子敲碎了，他也不可能想出如此简单省力的办法啊！”
“而且，这小旗子轻轻一挥，什么都不耽搁，小的在前面该刹车刹车，该勒紧缰绳勒紧缰绳，两不耽误。”
“还有就是……”
王老六挖空心思，一脸谄媚看向孙福，努力阿谀奉承，以期在孙福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是，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注意到面前的孙福已然露出不耐神色，紧接着大手一挥，一脸烦躁的呼喝道：
“行了，少说些废话吧。”
“把红旗和绿旗的意义都记牢了记住了，别到用的时候出了差池，到时候唯你是问。”
第一千八百四十一章行不通！
呃……
王老六话语一滞。
神情瞬间变得僵硬起来，讪讪笑了一下后，乖乖退至一旁，偷偷观察孙福的神色。
眼见其仅仅只是出言喝止，但眉宇间却没有恼怒的模样后，王老六紧绷的心情方才为之一松，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
远处。
那几名工匠还在忙碌。
虽然是安装一个拉环，但因为之后要承担马匹拖拽之力的缘故，容不得马虎和将就。
该铆固的铆固，该加强的加强，众工匠有条不紊，快速施为。
王老六眼见孙福不再和自己说话后，目光也下意识的朝着那些忙碌的工匠望去，不可避免的，后面的那三节车厢，也开始进入到了他的视线。
新增加的三节车厢。
马匹不再是在车厢的前面拉动，已经改到了两侧。
再结合眼前一众工匠忙碌的第二节车厢，王老六已经明白，这是要改成一样的架势。
可是。
如此多的车厢。
为何不见孙大人增加头车的马匹数量呢？
要知道仅仅两节车厢，六匹马拉动起来就已经有些费力。
眼下突然增加到了五节车厢，其重量仅靠这六匹骏马拉动，岂不是有点儿戏？
此时此刻的王老六，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那些骏马将和自己一同前行，也没有深刻理解之前孙福所交代的红旗绿旗的意义。
故而。
眼见孙福迟迟没有安排。
周边也没有其他的骏马闲置。
王老六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弱弱的看了一眼孙福后，小心翼翼出言提醒道：
“大人，小的多嘴一句。”
“这五节车厢连在一起，仅靠现有的六匹骏马，是不是有点……有点……”
王老六面露为难神色。
可是一想到若是待会再引出笑话，更让孙大人脸上难堪。
所以，王老六在结巴了几句后，还是一口气将后面的话语说了出来，道：
“有点小牛拉大车的感觉啊？”
王老六话语出口，重重呼出了一口浊气。
但他的心情却并未因此放松，反而变得愈发紧张小心起来。
谨慎的目光不断观察着孙福的神情变化，以防自己这般言语惹来孙福的不悦。
不过。
事情到并未像王老六所担忧的那般。
正在观察那些工匠进度的孙福，在听到王老六的这句话语后，顿时就是一愣，随即慢慢转头看向王老六。
只是那目光，怎么有点看白痴似的感觉？
王老六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讪讪一笑以表达善意。
可是。
他的笑容刚刚露出。
孙福的话语声，也随即在他的耳旁响起。
“蠢货！”
呃……
王老六神情凝固。
讪笑的表情。
惶恐的心情。
颤抖的身体。
所有这一切混合在一起，让王老六的神情反应显得怪异无比。
与此同时。
孙福那满是奚落的话语声再一次响起。
“本官还不知道六匹马拉不动，要不然你以为现在车厢两侧的马匹是干什么吃的。”
“现在本官是要用这些马匹，一起拉动这五节车厢，看看能不能行得通，只要这五节有可能，那之后我们就可以连接更多的车厢，继而运载更多的兵丁和物资。”
孙福眉头微皱，看向王老六的眼神变得不善，寒声问道：
“刚才本官不是交代过你了吗？让你熟记不同旗子和动作所代表的不同意义。”
“本官可告诉你，后面这几辆马车的人，可全部靠你做出的动作来进行下一步操作，到时候你在前面稀里糊涂的，那就别怪本官把你换掉！”
嘶！
王老六闻言。
神情愈显惶恐之余，过往的种种也快速在脑海回转。
他想起来了！
之前孙福在说红旗绿旗用处的时候，确实曾提过此事。
只不过。
当时的他压根就没往那方面去想。
整个人还依旧以为，是按着之前两节车厢的流程操作。
结果这下倒好，因为自己的蠢笨，现在受到斥责不说，更有可能丢掉这眼前的差事。
这可不行！
王老六惶恐不已。
下意识跪伏于地，冲着孙福磕头之余，出言保证道：
“小的记住了！小的这回是真的记住了！”
“红旗刹车，绿旗前进，晃动就是加急，小的已经全部记住了，还请大人再给小的一次机会，这一次小的一定不再犯这种愚蠢的错误了！”
王老六惶惶道歉保证。
而孙福本来也没有治他罪的意思。
之所以恼怒，还是因为感觉自己之前说的已经够明白了。
可是哪想到这一切落在王老六的耳中，依旧还是如同喂了狗一般，对方压根就没有听明白。
这要不是这小子还不断傻的到底，知道问询一下用六匹骏马怎么拉动马车的事情，估计得等到他坐上马车，方才反应过来。
但等到那时候，鬼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
要知道。
这可是五节车厢啊！
跑的快孙福不怕，他就怕快到阜成门的时候，众人刹车不及时，继而出现事故。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
也让孙福意识到了设计联动刹车系统的重要性。
不能将整個车辆的安全，全部指望在第一节车厢的车夫上面，届时这人若是尽忠职守老实本分还好些，但就怕出现一些稀里糊涂马虎大意之辈。
而且。
眼下是白天，自己那旗子的办法还能行得通。
可是这马车不可能一直都在大白天运行，也不可能白天就一直都是好天。
万一出现类似如扬沙一般的天气，届时后面的人无法看清楚前面的旗帜颜色和动作，又当如何?
孙福眉头紧锁，一脸严肃。
驻足站立当场的他，大脑更是快速运转。
思虑到底采用什么办法，才能让数节车厢的刹车联动起来。
用钢线？
效仿以前马车的刹车方式？
不行！
孙福很快否定了这般想法。
现如今的马车，重量是之前普通马车的数百倍，长度也远超过往数十倍之多。
在如此巨大的差异之下，即便可以按着过往的经验将刹车系统仿造出来，但是若想要让其发挥作用，也绝非人力可以能拉动的存在。
绝对行不通！
第一千八百四十二章佳讯入宫
孙福皱眉凝思。
百思不得其要领所在。
现在的他，整个思维几乎禁锢一般。
每每所想所思，尽皆还是绕不开之前马车的刹车系统。
可是，孙福明白，之前的那种办法，在现如今的轨道马车上面根本就行不通。
孙福无奈，没来由的想到了离开的毛润泽，心中暗暗思量，琢磨是去找他请教一番，还是说去咨询陛下？
不过。
那都是后话了。
眼下先看看，这五节车厢能否动弹才是当务之急。
孙福想到这里，重重呼出一口粗气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在自己脚下颤颤不已的王老六。
见到其这般模样，孙福也是有些无语。
这家伙，胆子怎么这么小？
自己说什么来吗？
仅仅只是几句喊了几句而已，就把他吓成这般模样。
这若是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还不得立刻得吓得尿裤兜子啊！
不过。
说归说，闹归闹。
王老六这家伙赶车确实是胆大心细。
现如今在这轨道马车上，自是显现不出他驾车的水平。
但是之前陛下刚刚将其派到兵仗局时，孙福为了考察可是曾做过他驾驶的马车。
怎么说呢?
这小子目力极好，对马车行进的路线有着清晰的思路和判断。
在速度的控制上，也要比一般的车夫更加柔顺丝滑许多，就好似不会让你感受到车速的变化，但他又确实是在不断的调整一般。
故而，孙福在看到他这般胆颤心惊的模样后，心中仅存的那丝不悦也烟消云散，出言说道：
“行了，起来吧！”
“本官又没有说你的不是，只是提醒你几句而已。”
“接下来这马车还得靠你掌舵，你多将心思用在这上面就好。”
嗯？
王老六闻言，一脸惊愕模样。
没事了？
这就没事了？
王老六没敢直接起身，而是怯怯的朝着孙福偷瞄了一眼。
见到其脸上确实是没有愤怒的神色后，这才心中一松，慢慢的站起身形，小心翼翼的躬身立在孙福的身旁。
孙福看了看远处已然开始往收拾东西的工匠，随即继续吩咐道：
“你也别在这站着了，去马车上看看吧，瞬间看一下旗子绑在哪里更为顺手。”
“这两面旗子以后就是你要长期使用的东西了，要是用的不顺手就自己换个位置，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但有一点本官要嘱咐你的是，这旗子可一定要放牢，别跑着跑着被风吹走了而不自知，到了最后若是因为刹车出现问题，本官可唯你是问！”
孙福话语说到最后，神情渐渐又变得严肃。
王老六也明白旗子在后续行驶中的重要性，快速俯首拱手，应下此事。
眼见孙福没有其他的交代后，王老六也没敢在这里多做停留，出言请辞后，快步朝着车头的方向奔去。
另一边。
第二节车厢的工匠们已经将拉环安装妥当，后续的骑兵也开始将缰绳绑在了拉环之上。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合并几节车厢，让眼下轨道上的五节车厢，彻底成为一個整体。
孙福微微有些紧张，期待着事情能朝着自己所期望的方向行进。
虽然说。
之前的三节车厢，就是依靠这种办法拉到皇庄门口的。
但眼下可是整整的五节车厢，重量几乎又增加了将近一倍，能不能成功，孙福的心中也没有底气。
而就在这般忐忑和期待的心情中，所有的马车连接完毕，伴随着前方的一道呼喝，王老六将绿色的旗子露出车厢两侧。
后面的一众骑兵见状，顿时齐齐挥动手中马鞭。
啪！
“驾！”……
一道道呼喝声鞭声响起，
而这长达十五六丈的轨道马车，也在众人忐忑的目光下，缓缓向前移动。
但。
眼下仅仅只是移动了而已。
能不能达到之前的速度，也或者是接近之前的速度，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甚至。
孙福已经在心中暗暗决定。
眼下这些马力若是行不通的话，那就继续去增加几匹马，再次尝试一番。
众人一脸紧张，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慢慢前行的马车。
王老六坐在最前，双眸瞪得老大。
一边挥舞着鞭子不时弄出响声之余，口中的呼啸声也是不断。
常年赶车的他，自是能看清楚马力的多少，在马车刚刚起步的时候，他确实感受到了马力的不够。
不过。
那般情况也只是转瞬即逝。
在后面呼啸和鞭子声不断传来的同时，面前马匹的状况也开始变得轻松。
马车慢慢行进。
马匹拉动起来的架势，也渐渐变得轻盈。
成了！
绝对能成！
王老六按着自己以往的经验，知晓此时马力已经战胜了重量。
重现曾经的速度，也仅仅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王老六一想到这里，神情变得愈发亢奋激动之余，没忘记快速挥动两侧的绿色旗帜。
紧接着。
马车的速度渐渐提了起来。
五节车厢与铁轨撞击的动静，也开始变得愈发巨大。
哐当哐当……
终于。
马车开始疾驰起来。
十五六丈长的车厢，好似一条长蛇一般，开始顺着轨道疾驰而去。
孙福远眺已经离去的马车，面露欣喜神色之余，更是忍不住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
与此同时。
留守此地的兵丁和工匠们，也在最初的惊诧和呆滞过后，瞬间变得沸腾起来。
西山皇庄门口。
一片呼喝和高呼的声音。
所有人都为眼前这巨大的成就而感到欣喜自豪。
要知道。
这可并不仅仅是五节车厢。
现在能倚靠这个办法拉动五节车厢，那之后就可以增加到十节二十节。
试想一下。
平静的草原上，忽然一辆轨道马车飞驰而至。
在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数万的兵丁从这车厢之中如府蜂拥而至。
如此阵势，就能将敌人的魂魄吓掉大半，这还不说以逸待劳，以有备战无备了。
孙福激动不已，远眺已经恢复了之前速度的轨道马车快速离去。
忽然间。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
猛然回过神来的同时，冲着身旁的手下呼喝道：
“快！快！送信入宫！让陛下也知道这个喜讯！”
第一千八百四十三章太夸张了！
阜成门外。
无数看热闹的百姓在此云集。
有闲着没事在这里看热闹的，还有人则是后续闻讯赶来，想要一睹这神奇景象的。
京师行旅络绎不绝，阜成门外更是成为了一处人头攒动之所。
不过。
这会的阜成门外的气氛，却微微有了变化。
无数人面露狐疑神色之余，窃窃私语之声更是在人群中不断响起。
“不对啊！按着之前的时间计算，这轨道马车应该到来了才是，可是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一点动静和迹象？不会是不跑了吧？”
“胡说什么，陛下之前下达的旨意你没听说啊！陛下可是让他们将这马车跑废了为止，现在才哪到哪啊！我估计就是跑到过年，这马车也不会出现丝毫问题，马车现在不来，没准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耽搁？有什么事情耽搁，这轨道直通西山和阜成门，中间又有兵丁在两侧驻防，能有什么事情耽搁马车的运行。”
“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但眼下这么长时间不来，肯定是有他的缘由所在，你就安心的等下去吧。”
一名刚来的行商，站在旁边听着众人的议论，还没有一睹轨道马车真容的他，忍不住插嘴问道：
“这西山距离阜成门数十里地，慢点也正常吧？”
“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来的时候我乘坐马车从西山到京师，可是走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呢，这才等多大会功夫啊！”
此言一出。
周边众人齐齐朝着发声这人望去。
眉宇之间尽皆都是讥讽的神色不说，更是有些嘲弄的说道：
“你坐的是什么东西，这轨道马车岂能和你坐的马车相比？”
“就是就是，这叫轨道马车，你那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而已，差两个字呢！”
呃……
这人无语。
没想到这字数的差距居然也会成为证据。
张了张嘴巴想反驳几句的他，一看到周边众人的神色，想了想还是作罢，目光转移他处一言不发起来。
众人见状，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继续纠缠，话语又开始转移到了为何轨道马车迟迟不到这件事情上面来。
“我说一句哈，你们记得不记得，之前增加车厢的时候，也是如现在这般迟迟不来，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兵仗局那帮大人，又在西山那边给马车增加车厢啊？”
“不可能吧？刚才都已经两节车厢了，加起来都要六间房子那么长了，还怎么加？再说即便可以增加的话，那六匹马还能拉得动吗？”
“笨蛋，他们不会增加马匹啊！大不了多加一些马匹拉车就是，他能增加成两节，那就成增加成三节，依我看啊！这一次没准就是三节车厢一起过来。”
人群稍稍沉默几息，众人对此论断不置可否。
但是眉宇中的期待，还是说明众人希望这件事情能发生在眼前。
增加一节，那也就是增加到了九丈多长，如此长的车厢，怕是装上一二百人也是轻松至极吧?
众人期待无比，目光更是不断的朝着远处的轨道望去。
时间。
一点点的流逝。
眼见轨道马车迟迟没有出现的迹象。
阜成门外的百姓们，神情也随之愈显焦急。
要知道。
如今这個时间点。
按着之前的速度没准都已经跑完两趟了。
可眼下，轨道马车迟迟不见踪影不说，还没有一点消息传来。
莫说是他们这些看热闹的百姓，就连在里面维持秩序的兵丁都开始露出疑惑神色。
所有人的目光，不断朝着西山皇庄的方向眺望之余，原本还喧闹嘈杂的人群也渐渐变得安静起来。
忽然。
一阵若有若无的动静，随着西北风轻轻传来。
那声音听起来好似和轨道马车奔跑时的动静差不多，但是眼前却又不见丝毫马车存在的影踪。
众人疑惑。
难不成这是等待太久，已然出现幻觉了？
“你们听到动静了吗？”
“嘘！闭嘴！”
虽然仅仅只是这么短暂的两句话。
但是已经让周边的人明白，他们耳中所听到的声音，并不是什么幻觉。
可为何，声音能听到，却看不到轨道马车的踪迹呢？
就在众人狐疑之时。
一道破声的尖叫声，忽然在人群中炸响。
“你们快看，那轨道的尽头是不是出现了一个黑点！”
“轨道马车……来了！”
轰！
安静的人群。
瞬间因为这道尖叫而躁动。
无数翘首以盼的百姓们，纷纷踮起脚尖，眯着眼见朝着远处眺望。
可入目所见。
大多人只能看到一个细长的轨道。
至于那轨道尽头的黑点，更是若有若无，无法确定那就是归来的轨道马车。
众人疑惑，甚至以为这是有人在故意愚弄大家。
但很快，又是一道惊呼响起。
“看到了！看到了！马车回来了！马车回来了！”
“没错，我也看到了，那黑点越来越大，就是轨道马车无疑！”……
一道道的惊呼声，仿若是在确认之前那人的话语一般。
那些看不清楚的百姓们，神情变得愈发狐疑不说，更是努力踮起脚尖朝着远处眺望，可因为目力有差，众人所看到的还是一如往常，哪里有什么越来越大的黑点。
众人恼怒至极，愤怒的目光齐齐落在之前出声的那几人身上。
忽然。
人群之中又是一道呼喝响起。
“都安静下来，看不到不会听吗？真真假假听听动静不就知道了吗？”
人群瞬间安静。
浩瀚的人群中除了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之外，再无其他丝毫的动静。
而也就在这般安静的环境下，远处幽幽传来的撞击声，也渐渐开始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哐当……哐当……哐当……
声音清脆急促。
众人闻声，脸上渐渐露出喜色之余，目光也开始朝着远处望去。
这般情形。
众人在之前是从未经历过得。
当初的他们，只顾得看轨道马车疾驰而至的场景。
每每也就是马车快到近前时，那轨道马车哐当哐当的声音才能压过人群的喧哗。
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马车疾驰起来的动静，竟然能传这么远的距离。
马车未到而声音先至，这也……这也太夸张了吧！
第一千八百四十四章看清楚了吗？
众人惊骇不已。
偌大的人群之中没有丝毫动静。
所有人屏息静气倾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努力眯起眼睛朝着远处观望。
视线的尽头，轨道的交点，依旧只是一个模糊的黑点。
或许。
有些人可以看到那黑点在越变越大。
但是更多的人，却仅仅看到那是一个黑点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变化。
所有人听着愈发清晰的哐当声，神情变得愈发激动亢奋之余，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一脸陶醉的倾听着来自远方的声音。
但。
也并非所有人都是一样。
负责在此地维护秩序的千户孙文斌，此刻却是一脸凝重，神情更是严肃至极。
他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他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这轨道马车的声音，竟然可以传出这么远的距离。
如此巨大的动静，如果用来偷袭敌人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就如现在这般情况，轨道马车还没有看到英宗，声音就已经早早而至，这若是用来偷袭话，那岂不是成了一個笑话。
不过。
一想到这轨道马车的速度。
还有可以让兵丁在上面养精蓄锐，这点问题又开始变得不重要起来。
眼下唯一的难题，还是这马车的运力，无法到达理想的条件。
仅仅两节车厢。
运送一支百户所倒是没有问题。
可若是真发生战事的时候，区区一个百户所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轨道马车不能达到千户所运力之前，所有的一切还是以民用的可能性居多，真正若想用于军事的话，除非是数辆也或者数十辆这样的马车一起奔驰。
孙文斌暗暗思索，目光自始至终也未曾离开过轨道一刻。
渐渐地。
轨道马车的样子开始变得清晰。
之前的黑点，已然开始隐隐辨别出了轨道马车的样子。
可即便这样，阜成门外的人群还是一片安静，所有人已然从之前的喧哗，开始改为安静的享受眼前这一切。
他们从未想过，这越来越大的哐当声，竟然也可以变得悦耳。
但。
这般情形并未维持多久。
很快就有眼尖的百姓注意到，这一次的马车似乎和之前的不一样。
貌似……貌似是长了许多。
他张了张嘴巴，下意识就想要冲着身旁的人问询，以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不过当他看到周边那些人入神的模样后，刚刚到了嘴边的话语又被他忍了下去，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但是。
就在他刚刚收起念头的同时，一道呼喝声忽然又在人群中炸响。
“你们看，这一次的马车是不是又变长了！”
人群本来就是安静至极。
这突然的一句话语声，悠悠传出老远。
一众百姓恼怒这声音突然打断了那远处传来的声响之余，忍不住也开始仔细观察起马车的长度来。
这一看，所有人瞬间皱起了眉头。
貌似……这马车真的变长了！
难不成。
之前耽搁的这段时间，是皇庄那边又在加装车厢吗？
一想到这般可能，人群开始变得激动之余，孙文斌的脸色也开始变得亢奋起来。
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他刚刚才腹诽这马车车厢太少，无法满足军用之需，结果转眼之间，兵仗局的那帮工匠们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从最开始的一节车厢，到后续的增加到两节车厢。
不知道眼下这一次，又会是变成何般模样。
而且。
这一切还仅仅只是实验阶段。
照着这般情况发展下去的话，岂不是说未来真出现他所期待的那种情况也是极有可能？
孙文斌想到这里，心情变得愈发激动不已，眯着眼睛朝着远处眺望的同时，也期待这一次马车到底又增加了多少。
一节车厢，还是两节?
估计最多也就是两节吧，再多了连孙文斌都感觉不可能。
而类似这般猜测揣测，并非仅仅只有孙文斌一人，在场看热闹的一众百姓，想法和念头也几乎一般无二。
和马车风驰电掣的速度相比，眼下众人关注的焦点，已然开始变成了车厢的数量，所有人一脸期盼，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轨道马车，想要早一点知道最后的答案。
当然。
这是对于那些之前就已经看过轨道马车的人而言。
一些刚刚赶到，也或者说是还没有看到过轨道马车的百姓，刚刚在听到轨道马车所传出的声响之时，就已然变得惊骇震惊万分。
如今在看到远处那以肉眼可鉴速度变大的黑点时，眉宇之间更是充满了震撼的神色。
这是马车吗？
这还是马车吗？
如此快速的速度，怎么可能！
现在这些后来赶到之人，已然开始理解之前众人的反应了。
似这般如同飞驰一般的存在，确实值得众人在此寒冬时节，上这里苦苦等待。
人群的气氛，渐渐变得热烈。
之前安静的场面，已然因为一道道不由自主发出的感叹声和惊呼声变得嘈杂。
所有人目不转睛，紧盯着远处奔驰而来的轨道马车。
而一些人为了早早获知到这一次车厢所增加的长度，更是不惜绕道两侧，眯眼仔细眺望起来。
时间。
转瞬即逝。
马车。
风驰电掣！
原本还是模糊的踪影，如今已经被大多数人看得清清楚楚。
而两侧那突然增加的马匹，虽然让众人感觉有些疑惑，但谁也没有往其他的方面去想。
毕竟。
就在轨道马车刚刚试验的时候。
兵仗局的那些工匠为了安全起见，可是不断的跟着马车来回奔驰。
这也就是后来，眼见轨道马车运行的越来越稳定，而且在这疾驰的过程中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所以才慢慢停下了跟随他一起奔驰的举动。
故而当众人看到眼下这情形的时候，下意识的以为还是如同之前那般，兵仗局的人手又开始上前跟随了。
谁都没有多想。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马车之上。
而与此同时。
两侧的人群之中，已然渐渐有惊呼声开始响起。
“那是三节车厢了吗？”
“三节，你看清楚，三节有这么短吗？那分明是四节！”
第一千八百四十五章震惊！激动！
四节？
整整增加了一倍？
当阜成门外的百姓们听到这道话语时，神情再一次变得震撼。
可是。
这般震撼的消息还没待让他们接受。
两侧的人群中又是一道惊呼声，愤然响起。
“放屁，谁说四节来！”
“那他么的分明就是五节车厢！”
轰！
此言一出。
人群瞬间就是一阵惊叹声响起。
四节的消息众人还没有接受，结果转眼间就传出了五节的消息。
五节！
若是都和之前车厢一般无二的话，
那岂不是说，这次轨道马车的长度加起来，就有十五六丈之长？
这……
众人惊骇不已。
但在自己没有看清楚之前，谁都对此保持了怀疑的态度。
毕竟。
随着轨道马车距离的接近。
原本模糊的景象也渐渐开始变得清晰。
除了两侧增加了护卫的马匹之外，这车头的情况还是一如往初。
这也就是说，拉动整个车厢的马匹数量，依旧还是曾经的模样。
如此一来。
众人对于这四节五节的消息，渐渐开始产生了怀疑。
六匹骏马。
十五六丈长的车厢。
如此巨大的差距，怎么想怎么不可能啊！
什么小马拉大车。
这分明就已经成了蚂蚁拉大车！
在这般差距之下，仅仅只靠六匹骏马，如何可以拉动。
除非……
众人在怀疑的同时，目光不由自主的朝着两侧跟随而来的骑兵望去。
该不会……
众人想到了某种可能。
狐疑的神色，也渐渐被震惊和惊骇所替代。
若是真如众人所猜想的那般，没准这四节五节的消息不是假的也说不准呢？
人群瞬间变得安静，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轨道马车，等待着它揭开面纱露出真容，也等待着一切答案揭晓的时刻。
焦急！
期待！
忐忑！
所有人屏息静气。
望着愈发临近的轨道马车，神情也开始变得愈发激动亢奋。
不知道是谁带头，也不知道是谁在附和。
原本安静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始高声数起数字。
“一！”
声音清脆，仅有一人。
但是依旧可以从其声音之中，听出其激动的心情。
“二!”
不知道是相识的，还是说站在一起的。
一同喊出这句话语的人，明显开始变得多了，甚至在人群的另一侧，也有人开口响应。
虽然有些稀稀落落，但是声音已经明显比之前的第一声要大了许多。
“三!”
几息过后。
又是一道数数声响起。
和之前的前两声相比，这一次的动静明显变得更加巨大。
人群中加入进来的百姓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多。
那些原本还一片懵逼的百姓们，在看了一眼远处的轨道马车后，也渐渐明白了这一个個孤零零数字的意思。
它不是什么倒计时，也不是随意喊出的口号，而是代表了眼下可以能看清楚的车厢数量。
三节！
竟然已经有三节了。
这也就是说，之前那些人喊出的话语，并非是无的放矢。
可是。
要知道刚才最多可是喊出过五节车厢的话语。
会达到这个惊人的数字吗？
众人不知道。
但对接下来的一切，却也充满了期待。
“四！”
转眼间。
又是一道呼喝的声音响起。
本来就已经激动不已的人群，再一次变得沸腾起来。
而且这一次喊话之人的数量，和之前相比更是有了巨大的增加。
无数看到眼前那四节车厢的百姓们，齐齐的喊出了这个数字。
“五！”
轰！
人群沸腾。
无数看清楚远处情况的百姓们，奋声高呼。
五节车厢！
竟然真的有五节车厢！
阜成门外，瞬间一片欢呼，人群彻底沸腾。
所有人满面激动，笑容荡漾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五节！
竟然一下子跨越到了五节的数目。
这岂不是说，若是还有下一次增加车厢的机会，那它的数目会不会达到十节，乃至于更多？
众人激动不已，心潮澎湃。
每一个在场百姓的胸口，都感觉有一股热浪在心头乱窜。
一道道发自肺腑的呐喊声，也在人群之中不断响彻呼喊起来。
轨道马车的用处，在京师之中从来就不是一个秘密的存在，所有知道轨道马车的人，都明白它未来的用途所在。
但也正因为知道他的用处，所以在看到眼下轨道马车加长到五节的时候，所有人的心中才会变得如此激动，如此澎湃。
钢铁长城，再也不是一句虚话。
有了今日的五节车厢，那在不远的未来，可能就会出现十节二十节。
一旦再有鞑虏犯边的话，轨道马车就会蜂拥而至，无数的兵丁不用受奔波之苦就可以驾临战场。
试想一下。
真若到了那般境地的话。
还有什么外虏敢在大明的边境上寻衅滋事。
还有什么敌人敢跑到大明的国土内耀武扬威。
曾经悬在所有人头上的那把大刀，这一次将彻底的消散皆无。
京师的百姓不用担心再有外虏兵临城下。
边关的子弟们也不用提心吊胆，可以安稳的睡上一个好觉，所有的一切，都将因为轨道马车的出现而慢慢改变！
众人激动不已，兴奋不已。
在此执勤的孙文斌，也在看清楚五节车厢的数目后，整个人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起来。
五节车厢！
一节车厢按可以装载一百人计算的话。
那五节车厢就可以装上五个百户所前行，有这样的两辆轨道马车，就可以满足一个千户所的调兵所用。
而且。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轨道马车能从之前的一节车厢，变成现在的五节车厢。
这也就是说，在未来他可能会变得更长，甚至有可能一个卫所乘坐一辆轨道马车的情形都会出现。
孙文斌一想到那般盛景，神情变得愈发激动之余，身体颤抖的也开始愈发厉害起来。
不过。
很快，孙文斌就冷静下来。
看着车头上明显没有增加的马匹数量，他再次冷静下来的同时，也开始仔细观察。
与此同时。
车厢两侧的那些骑兵，终于再一次进入到了他的眼帘。
而那骑兵和车厢之间一道道若隐若现的绳索，也让孙文斌疑惑的神色渐渐消散不说，继而变得愈发激动起来。
他明白了！
他全明白了！
第一千八百四十六章张公子到了
阜成门外。
人声鼎沸，呼喝和呐喊声此起彼伏。
所有在场之人，看着眼前这五节齐至的场面激动不已。
而且。
车厢两侧骑兵的真正用途。
也随着距离的接近而被在场的百姓们察觉发现。
可也正因为如此，非但没让在场的百姓失望不说，反而让众人变得愈发激动亢奋起来。
要知道。
这个办法可以拉动五节车厢。
那他也就可以拉动十节，乃至是更多的车厢。
办法已经找到了，接下来实践那还不是简单至极吗？
一想到十节二十节的轨道马车奔驰在大明的草原上，所有人的心中升起浓浓的自豪感不说，对于眼前的轨道马车也愈发向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有机会上去体验一番。
……
阜成门前的众人激动不已。
可坐在车头位置的王老六，此刻的心中却有些小小的紧张。
不断估算前方距离的同时，目光更是若有若无的朝着一侧的红色旗子望去。
终于。
王老六还是没敢做出太过冒险的举动。
在距离之前刹车地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就拿起了一旁的红色旗帜探出了车厢。
而做完这个动作后，王老六开始轻轻的拉动刹车。
一股巨大的阻力传来之余，王老六的眉头也开始忍不住的皱了起来，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旗子，确认没有拿错后，一咬牙用力的开始拉动起刹车来。
与此同时。
后面车厢两侧的骑兵。
在注意到了头车伸出来的旗帜后，快速的向所在车厢之中的车夫示警。
但即便这样，他也是需要一個反应时间的，而也正是这小小的误差，方才影响了前方王老六的判断。
好在。
意外并没有发生。
王老六在一阵胆颤心惊过后，就发现马车的速度开始降了下来。
自己的刹车不再变得那般难以控制不说，整个轨道马车又似乎回到了自己掌控之中一般。
王老六来不及思索这前后转变的缘由，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同时，一只手掌更是紧紧抓住了一旁的红色旗帜，做好万一刹不住车继而传令后面紧急制动的准备。
终于。
马车缓缓停下。
人群也随即发出了一阵兴奋的呼喝声。
王老六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后，神情也终于从之前的紧张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五节车厢！
居然真的能行的通！
而且看眼下这架势，比着葫芦画瓢再加上几节也完全不是问题。
一想到这钢铁巨兽未来疾驰各处，王老六哪怕仅仅只是一个车夫，也为此感到激动兴奋不已。
……
阜成门外，一片沸腾模样。
而在没人注意的两侧，一名紧随其后而来的骑兵，在轨道马车减速的同时，已然从侧面冲了出去，继而快马加鞭朝着皇城的方向奔去。
报喜！
他是奉命去报喜的！
如此喜事，怎能不叫陛下知晓。
要知道。
这可是五节车厢啊！
送信的兵丁心潮澎湃，策马疾驰。
没消片刻的功夫。
他就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来到了午门面前。
在一番通传之后，请旨的小太监折返回来，随行的还有一名禁军。
不过这禁军倒不是奔他而来，在走出宫门后，随即翻身上马，快速疾驰而去。
而通传的小太监，则是来到兵丁面前，告知他陛下已经收到佳讯，并让他转告孙福，眼下就先这样了，不许继续冒进增加车厢的数量。
前来送信的兵丁，慌不迭躬身接旨。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会因此事继而觐见龙颜，可是眼前的情况，却让他心中失落不已。
不过。
若这龙颜是那么容易见到的话，又岂不是玷污了这龙颜二字？
送信的兵丁失落而去，策马扬鞭，一路疾驰，朝着孙福的所在奔去。
与此同时。
在其离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后。
之前纵马离去的那名禁军，带着一人一马出现在了午门面前。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奉旨而来的张仑。
本来还在大明银行当值的他，忽的受到禁军的召唤，命他火速入宫觐见。
张仑不敢耽搁，跟随禁军一路疾驰，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就已经从正阳门外的大明银行，出现在了皇宫之中。
……
乾清宫中。
朱厚照面露沉吟神色。
五节车厢的实验成功，这也就代表了毛润泽建议的可行。
而且。
这五节车厢仅仅只是眼下而已。
照着毛润泽所言的这个办法，完全可以把车厢继续加长下去。
但。
随着车厢数量的增多。
诸个车厢之间的联动也开始变得愈发困难。
这一点。
孙福虽然没有奏禀，但是朱厚照却是心知肚明。
而一辆如此长度的马车，若是在制动方面出现了问题，那无疑就将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所以。
朱厚照特意交代下去。
命孙福不要再继续冒进，维持现在五节车厢的数量。
至于后续会不会继续增加车厢，那就要看接下来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联动刹车装置了。
而和普通的联动装置相比，气刹无疑是一个更合适的选择。
可就以大明现如今的状况，连个普通的刹车联动装置都未必能造的出来，让他们去造气刹，这不是难为人吗？
并未。
朱厚照也没太指望孙福能想出解决办法。
他按着曾经的印象，大概画出了一个简要的联动刹车装置图纸。
不过。
在画完图纸后。
朱厚照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在制作这个联动刹车装置之前，首先需要制造出负责其强度要求的弹簧。
这么一弄，无疑又给联动刹车装置提出了一个难题。
就在朱厚照苦苦思索有没有什么折中之策的时候，一名小太监快步跑进了大殿之中，跪地俯首之余，出言奏禀道：
“启禀陛下，张仑张公子已经奉旨来到，如今正在殿外等候召见。”
朱厚照闻言，思绪回到眼前。
看着龙案上的图纸，轻轻叹息一声后，慢慢收起之余，冲着殿下说道：
“宣！”
小太监磕头接旨。
快速站起身形的同时，躬身倒退着走出了大殿。
第一千八百四十七章贴钱的帮手
几息过后。
胖乎乎的张仑快步走进殿中。
跪地磕头行礼，口中高呼出声。
“卑职张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厚照右手虚抬，和颜悦色的说道：
“爱卿免礼，平身吧。”
张仑再次磕头谢恩，随即站起身形。
朱厚照继续说道：
“朕今日急急召你进宫，是想让你派几个人去阜成门那边。”
张仑闻言，微微露出疑惑神色，静待朱厚照的下文。
“阜成门外的轨道马车你知道吗？”
张仑拱手答道：
“禀告陛下，卑职去看过了。”
“大明有此神器，草原边防无恙不说，未来草原和内陆的沟通也势必将更加紧密。”
朱厚照轻轻颔首，一副赞同模样，道：
“没错！”
“此物与国有益，对于草原的未来更是颇为重要。“
“就在刚刚，朕收到兵仗局孙福送来的捷报，说现如今的轨道马车已经达到五节车厢之多。”
“如此一来，这马车的运力也将同步增长。”
此言一出。
张仑顿时露出惊骇的神色。
要知道。
他之前去看轨道马车的时候，也才不过两节车厢而已。
可是哪想到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过去，车厢的长度竟然跃升到五节之多。
如此巨大的增速，让张仑也忍不住震惊不已。
毕竟。
车厢的增多，也就代表了运力的增强。
而运力增强，那轨道在同一时间的利用率也会大大增加。
如此进步，无论是对于战事，还是说后续可能出现的货运而讲，都是巨大的进步。
张仑震惊不已，张口就欲冲着朱厚照恭贺。
可是。
他的话语还不待出口。
朱厚照的话语声，已然紧随而至。
“马车运行这么多天，其实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其性能的稳固。”
“原本按着朕的打算，是想将这马车跑废了再说，可现如今来看，这没准就是一个短时间内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而且，朕刚才也思量过，阜成门到西山这一段路程，路线几乎笔直，周边还有军伍守护两侧，再加上轨道马车结识耐用的性能，真正出现问题的可能估计也是极低。”
“故而，朕准备放弃缘由的计划。”
朱厚照慢条斯理。
张仑躬身站在殿下则是大脑飞转，思索陛下这般话语的用意。
而据他猜测，不出意外的话，陛下这应该是开始要进行承载实验了，而若是在车厢之中装在其他配重的话，按理说应该用不到召见自己，毕竟装些沙袋什么的，皇庄里的那些军伍和农户完全可以做的。
所以，张仑猜测，陛下估计是要直接让人上去。
但有一点让张仑还没有猜到的是，陛下若是想要让人实验的话，也完全可以命令皇庄的兵马上去，为何要召见自己呢？
想不明白。
弄不清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仑更是仔细聆听，不敢错过陛下的丝毫言语。
朱厚照稍稍整理了一下语言，皱着眉头继续说了下去。
“朕准备，让兵丁先上去实验几個来回。”
“若是依旧没有出现丝毫问题的话，那就直接由你差人运营阜成门到西山的轨道马车路线。”
“至于这期间的银钱所获，在实验阶段内，就算作是在场军伍和兵仗局众人的补贴了，区区一点银钱，换众人一个乐呵，而且还有人花钱帮朕完成了轨道马车的实验，何乐不为。”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在前期实验阶段，这车速还是控制一些为妙。”
“万一发生什么事故的话，虽然说不至于出现有人死亡的事情，但传扬出去，毕竟对轨道马车的风评无益。”
“朕召你前来，就是这么一个事情。”
“张爱卿，你看怎么样？”
朱厚照并没有直接下旨。
而是在说着自己的想法之后，又开始询问起张仑的意见。
可是。
他也不想想。
张仑身为他的一个掌柜的。
对于陛下的差遣能有什么意见，能有什么看法。
而且此事就如陛下之前所言一般，其实也没有多大的风险。
那轨道马车张仑也去看过，整体骨架就是一个铁疙瘩，如此坚固的东西能出什么事。
即便可能有翻车等意外情况存在的可能，但就如之前所言一般，如此结识的东西翻了又能如何，大不了人在里面摔几个跟头就是。
这一点。
完全可以在事前讲清楚。
你爱坐就坐，不坐拉倒。
不过张仑认为，一旦陛下开发运营。
那前来坐车之辈，必定是比比皆是，络绎不绝。
没准这轨道马车，还会成为京师的一景，成为那种没做过轨道马车，都不算来过京师的存在。
张仑俯首一礼，出言盛赞道：
“陛下英明，卑职认为此事绝对行得通。”
“不仅让那些在冰天雪地里值守的兵丁工匠感受到了皇恩浩荡，甚至就连那些交钱乘坐马车的百姓们，也会高赞陛下的圣明。”
“而且，就如陛下之前所言，如此倒给我们钱的实验帮手，我们凭什么不用呢？”
张仑不吝言辞，对于朱厚照这般想法赞同不已。
朱厚照坐与龙椅之上，本来还因为自己此举有些草菅人命的他，在听到张仑的话语之后，瞬间感觉自己好似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一般。
干活的手下乐呵。
交钱当试验品的百姓们也乐呵。
而且自己还在这期间，彻底完成了马车的实验，为接下来的大规模使用积累了前期的经验。
如此好处，自己若是再犹犹豫豫，就显得自己有些不是了。
故而。
朱厚照连连点头之余，当即下旨道：
“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张爱卿了，票价还原有公交马车的票价翻倍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你看着安排就是。“
张仑闻言，躬身俯首，道：
“卑职遵旨！”
“退下吧！”
“卑职遵旨！”
张仑躬身接旨，倒退着走出了大殿。
朱厚照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虽然心中还是有点别扭，但到也并未掀起什么波澜。
很快。
朱厚照的思绪，就从这件事情上面移开。
重新将龙案上那收起来的图纸打开之余，皱眉沉思琢磨起来。
第一千八百四十八章他来了！
阜成门外。
孙福已经从西山皇庄骑马赶到了这里。
他这边刚刚到达，在此负责执勤的孙文斌顿时快步迎上。
孙文斌一脸激动神色，看着翻身下马的孙福，直接出言问询道：
“孙大人，照着眼下这般方法，这轨道马车是不是可以无限制的加长下去？”
孙福下马站定，笑呵呵的回答道：
“目前看来，确实是如此。”
孙文斌闻言，忍不住双手击掌，笑颜说道：
“好！好！好！”
“如此一来，千军万马转瞬即至已然不是一句笑话，这回看看那些不安分的外虏们还老实不老实！”
孙福闻言，轻轻一笑，不置可否，道：
“车厢加长，势必是一个趋势，不过也不可过于急迫，稳当点慢慢来就是。”
“刚才我在过来之前，已经交代后续的车厢全部加装拉环，这样一来，真若可行的话，吾等也是随时都可以加长的。”
孙文斌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意愈发掩盖不住起来，道：
“如此甚好，毕竟之前那两节车厢对于民用可能已经足够，可若是运送军伍的话，还是有些小了。”
“若是以后能继续加长车厢，达到一次能运送一个千户所的能力，试想一下，那将是何等雄伟壮观的景象！”
孙文斌满面憧憬，对于这轨道马车的未来更是充满了期望。
而就在两人谈话之时，之前被孙福派去皇宫报喜的兵丁，也已经骑马返回，眼见孙福已经赶到了这里，当即快步跑到近前，抱拳道：
“卑职参见孙千户，参见孙主事。”
孙文斌见状，轻轻应了一声。
孙福则是一脸急迫的出言问询道：
“禀告陛下了吗？陛下怎么说？”
此言一出。
孙文斌方才反应过来。
这名兵丁应该是刚才去给陛下报喜去了。
要不然。
孙福不会有此一问不说，也不会露出这般急迫的神色。
故而。
孙文斌也是一脸好奇的朝着兵丁望去。
兵丁抱拳，快速答道：
“禀告大人，卑职并没有见到陛下，只是通传的小太监让卑职转交几句话语给大人。”
孙福皱眉，一脸焦急出言催促道：
“快说，陛下的口谕是什么！”
兵丁俯首，道：
“陛下口谕，说他已经知晓了此事，并叮嘱孙大人暂且先不要再增加车厢的数量了。”
“至于缘由，陛下没说，卑职也没敢问询，就这些了。”
孙福闻言，眉头顿时皱的愈发紧锁起来，想不明白陛下这般交代的缘由。
至于孙文斌，他此刻也是一般无二，暗自疑惑之余心中也在揣测，陛下为何会下达这般旨意。
两人疑惑不解。
按理说，增加车厢的数量，才能让轨道马车所发挥的作用更大。
陛下如此安排，本来就有违常理，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他们想不到的问题？
两人皱眉沉思，苦苦猜测期间的缘由所在。
少许。
苦思无果的孙福。
在回过神来之后，苦笑一声看向孙文斌，缓缓说道：
“陛下这般安排，应该是有他的用意所在，非你我所能揣测，所以，孙将军这增加车厢的愿望，估计要晚一些实现了。”
孙文斌闻言，同样苦笑连连的他，朝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方才回答道：
“陛下英明神武，想来不会空穴来风，吾等只需遵照陛下旨意，依旧静候佳音就是。”
“不过，在末将想来，这时间必定不会太远。”
“或许陛下仅仅只是担心吾等冒进呢。”
孙福颔首，不置可否。
陛下的想法，连那些阁老尚书都猜不明白，又岂是他们这些微末之流可以揣测的。
而且，这也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举动，臣子揣测陛下，你想干什么？
孙福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当即转移话题道：
“孙将军，有没有兴致上去体验一番？”
嗯？
此言一出。
瞬间引起了孙文斌的兴致。
要知道莫看他在这里执勤多日，可最多也就是近处看看而已。
上去？
呵呵！
不是孙文斌不想，而是他没有那个胆子。
一来这马车还处于实验阶段，兵仗局的人还没有发话，他们这些门外汉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再者。
眼下众目睽睽。
万一有人将此事奏禀上去。
那等待自己的，可就不仅仅是一顿责罚了事。
所以也正因为如此，当孙文斌在反应过来后，顿时又报以苦笑，道：
“孙大人，你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我是会当真的！”
哈哈！
孙福朗声一笑，也未在多言下去。
与此同时。
外围的人群一阵涌动，原本挤在一起的人群，好似被外力劈开一般。
一条可以过人的小道，渐渐从外围向着里面延伸。
紧接着。
随着最里面这层百姓的移开。
一道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孙福的眼前。
“张公子？”
嗯？
背对着人群的孙文斌。
在听到孙福的这句话语后，下意识转身朝着身后望去。
入目所见。
一个体型肥胖的富家公子，出现在了人群边上。
而且。
眼下的他正手持腰牌，通过了兵丁的阻拦，大步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孙文斌不认识张仑，毕竟其因为身体的缘故，几乎就没有在军中待过，再加上孙文斌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也到不了可以接触张仑的那个层级。
所以，不清楚来人身份的他，当即转头朝着孙福望去，轻声问询道：
“孙大人，这是哪家的张公子啊？”
孙福刚要上前迎接，忽然听到耳旁传来的问询声，来不及细说的他，快速说道：
“还有那个张家，英国公家的嫡长孙，张仑张公子！”
英国公！
嫡长孙！
张仑张公子！
孙文斌闻言，瞳孔瞬间一缩。
脑海中无数闲杂消息开始疯狂袭来。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了！
来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张公子！
要知道，市井之中关于他的传言极多。
但无论是那种传言，都有一个相同的地方。
那就是。
张仑是陛下在宫外最为信任和器重的存在。
手握陛下在宫外的浩瀚产业不说，更是深得帝心的存在。
如此响当当的人物，今日竟然出现在了这阜成门外，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要是不上去露个脸，岂不是白瞎这难得的机缘。
第一千八百四十九章借人，五百！
孙文斌紧跟孙福的后面。
快速朝着朝着他们这边走来的张仑迎去。
还不待到近前，孙福已经率先拱手抱拳，笑呵呵的出言说道：
“张公子这是哪里来的雅兴，真是让吾等荣幸之至啊！”
张仑见状，笑颜拱手还礼道：
“小子也是奉旨而来，接下来少不得要叨扰孙大人一段时间。”
奉旨？
听闻此话。
孙福的神情变得严肃。
紧随其后的孙文斌更是将到了嘴边的话语，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奉旨而来。
这岂不是说陛下安排他过来的。
那眼下的张仑，岂不是就是代天传命的天使。
一想到这里，孙福和孙文斌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无比。
但因为不知道这旨意涉及不涉及两人的缘故，所以两人一时间也有些无所适从。
张仑见状，自是猜到了期间缘由，来到两人身前的他，先是朝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后，方才出言说道：
“奉陛下口谕，命孙大人即刻开始轨道马车运载试验。”
嗯？
此言一出。
刚才还无所适从的两人，瞬间露出惊喜神色之余，齐齐跪倒在地。
要知道。
就在刚才，两人还在说上车体验一番的事情。
可是因为种种顾虑，两人还是没敢在这个话题上面继续深入下去。
结果哪想到，这话说完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陛下的旨意就紧随而至，两人惊喜之余，心中对此也充满了期待。
张仑没有耽搁，接着刚才的话语继续说了下去。
“陛下有旨，考虑到轨道马车已经稳定运行了一段时间，再加上眼下皇庄到阜成门的道路全是坦途，故而下旨绕开用重物实验的阶段，直接用人力来测试轨道马车。”
“前期阶段，陛下命兵丁上车参与测试，待性能得到确认后，开始售票运营！”
绕开重物实验，直接上人！
这岂不是说，孙文斌也有了可以登上马车的机会？
孙文斌一想到这般可能，整个人的呼吸都开始变得紊乱起来。
至于可能存在的危险。
呵呵。
那在孙文斌的眼中，就是如同儿戏一般的存在。
且不言这马车已经实验了无数来回，就说他再危险，能有上阵杀敌危险？
既然没有，那在他们这些军伍之人眼中，又有何资格谈上危险二字！
孙文斌激动不已，兴奋的朝着孙福望去。
和孙文斌不同。
孙福明显淡定了许多。
直接上人实验，孙福早就有这個打算。
只不过当初陛下的旨意，是命他们将这辆马车跑废。
现如今马车依旧坚挺，他自是也不敢做出抗旨的举动，所以这谏言也就没敢上奏。
但眼下陛下旨意到来，可谓是正合他的心意，但有一点让孙福不明白的是，张仑所传达的后半句话语如何理解。
什么叫前期阶段？
什么又叫性能得到确认后？
在孙福看来，只要拉着兵丁跑上几个来回，这性能其实就已经得到验证。
难不成仅仅这是这么几趟之后，他们就可以售票运营了？
这……
孙福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
就在其胡思乱想的时候，张仑的后续话语继续响起。
“至于这售票的事情，陛下命小子差人负责，期间所获银钱，吾等也分文不取，全部用于轨道马车实验周边兵丁和工匠的赏钱，钦此，谢恩吧！”
张仑快言快语，将朱厚照的口谕传达完毕。
正跪在地上各有所思的两人，万万没有想到这旨意的后面竟然还有赏赐。
票钱全部赏赐给他们！
这……
两人惊愕之余，忍不住喜出望外。
虽然说眼下不知道这票钱到底会有多少，但是总也聊胜于无啊！
毕竟他们在这里也是奉命行事，如今除了本来的饷银之外还能获得其他的银钱，换成是谁谁也乐意啊！
两人欣喜不已，慌不迭的磕头谢恩。
张仑眼见两人行礼完成，上前将两人一一搀扶。
孙福，张仑自是认识的，可面前这位和孙福一同接旨的千户，张仑却是眼生，就在其想要出言问询面前这是何人的时候。
一旁站起身形的孙福却凑了上来，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不说，更是轻声出言问询道：
“敢问张公子，这前期阶段，还有这性能确认一事，陛下可有什么详细的交代？”
呃……
张仑闻言，顿时收起了上前和孙文斌搭话的动作，稍稍整理了一下言语，答道：
“按陛下的意思，其实就是让兵丁让去先跑上几趟，确认没有问题后就可以让百姓上去了。”
“当然，具体的事情还是需要孙大人您自行决断，毕竟这现场是您在掌控，如何安排还都得看您的安排。”
孙福闻听此言，顿时喜上眉梢。
一方面是因为陛下对自己的信任，另一方面则是此举可以大大减少无用的浪费。
毕竟在孙福看来，眼下直接让百姓上车都没有问题，不过既然陛下有这个旨意，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孙福想到这里，当即转头看向一旁的孙千户，拱手出言说道：“
“孙千户，先借我五百兵丁如何？”
有陛下旨意在那里，孙文斌自是没有拒绝的余地，点头应下之后，随即冲着张仑拱手告辞，开始安排起来。
至于孙福，他也没有闲着，在向张仑赔了一个不是后，转身就朝着一旁的工匠奔去。
眨眼间。
两人先后离去，独留张仑站立原地。
看着急匆匆朝着远处奔跑的两人，张仑苦笑之余，干脆也冲着身后的手下交代道：
“他们都忙起来了，咱们也别闲着。”
“你们先去寻一个桌子，然后将买票的诸般准备工作做好。”
“我看这架势，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就得忙碌起来，所以还是将事情做在前面为妙，省的待会来不及！”
身后的仆从闻言，抱拳接令后转身离开。
张仑朝着四下看了看，之前也没有进来过的他，慢悠悠的朝着铁路走去。
看着如此粗重的铁轨被铺在了地上，心中有些肉疼之余，对于接下来的售票赚钱一事又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