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三十六章这回不怕了
战场的情势瞬息万变。
苏赫巴鲁等人的举动，在数万兵丁之中，更是看不出丝毫端倪。
当然。
姜三和徐宁等人，又怎会将朱厚照单独放置一处。
只不过。
当他们策马过来问询的时候，被朱厚照直接打发掉了而已。
朱厚照在等着对方的靠近。
与此同时。
对面的苏赫巴鲁等人，在看到朱厚照那边没有其他的布置后，也是喜上心头。
双方就在这不言的默契之中,一个进攻，一个防守，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的距离，也开始变得越发接近起来。
苏赫巴鲁喜笑颜开，躲在马腹一侧,疯狂的用鞑靼语言,呼喝身边众人朝着金黄色盔甲所在的方向猛攻。
至于另一边的朱厚照，看着越发临近的鞑靼军伍,在朝着一旁的投掷手扫了一眼后，神情淡然，不动分毫。
傻蛋！
上一次都已经吃过亏了。
这一次怎么还傻傻的冲上前来，而且还是在看到投掷手准备的前提下。
难道之前的那次伤亡，还没有让他们长记性吗？
不过。
敌人的伤亡，就是朱厚照的快乐所在。
不用紧追猛赶，敌人就会自己送上门来，这是何等幸事。
故而。
当朱厚照面对再一次前来探寻的姜三时，直接下令吩咐道:
“待会本宫这边开始用火药包之后，周边各处看距离若有合适的，也一并使用一波就是。”
“待爆炸扬尘散去，吾等发动总攻，将这伙先锋，直接消灭在这里！”
姜三闻言，神情顿时一肃，抱拳答道：
“末将遵旨！”
朱厚照颔首，一边挥手让其离去之余，一边出言嘱咐道：
“勤盯着点,不要让后方压阵的那些鞑靼兵伍跑了！”
“末将遵旨！”
姜三再一次抱拳之后，稍稍等待了几息的时间。
眼见朱厚照没有其他后续的旨意出口，这才又是抱拳一礼，告辞前去安排。
而与此同时。
对面的鞑靼军伍，距离虎贲军的距离，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近。
此时此刻。
朱厚照竟然感觉有些好笑起来。
要知道如此情形换了往常，在对方这般巨大的伤亡下，早就心生退意了。
可如今貌似是有了自己这道金黄色盔甲的参与，竟然让这战局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甚至。
朱厚照还在激战之余，思绪狂飞。
自己要不要回去之后，专门在虎贲军中设立一个金色盔甲的位置。
这样一来。
先不说其他的坏处。
仅仅只是一个引敌的好处，就已经盖过所有。
毕竟。
以虎贲军的战力。
他根本不需要惧怕任何敌人。
而他更加需要的是，如何吸引敌人，到自己面前来。
眼下这金色盔甲，貌似在不轻易之间，就解决掉了这个难题。
朱厚照一念至此，顿时暗暗打定主意，回去之后，说什么也要弄上一副金色盔甲,布置在虎贲军中。
朱厚照收回念头,目光重新放在了眼前的战局上面。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耽搁，对面的鞑靼军伍，已然越发临近起来。
站立一旁待命的投掷手，此刻已然做好了最后的准备，所有人都在默默活动胳膊，做好投掷前的准备。
终于。
时机到达。
姜三总兵一声令下。在
被前线虎贲军兵丁保护在后面的投掷手们，齐齐挥动胳膊。
一个接着一个的火药包，在所有人手中燃烧了几息之后，被一个助跑用力扔了出去。
嗖！
嗖！
嗖！
一个个火药包。
在空中快速飞行，直奔鞑靼的军伍之中奔去。
这一刻。
战场上的一切，仿若静默下来一般。
即便仍有燧发枪不断在响起，可所有人的注意力，尤其是鞑靼子弟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着天空之中的火药包望去。
一众鞑靼子弟，看着天空之中快速飞来的那一个个布包，瞳孔尽皆一缩的同时，之前苏赫巴鲁所交代的话语，也重新浮现在众人的脑海之中。
想要活命。
那就要在对方落地之前，以最快的速度捡起反抛回去。
唯有这样，才能保得自己平安。
众人脑海快速回忆，目光更是片刻也不敢分神，一些人不但自己紧紧盯着之余，还不忘提醒周边的兄弟同袍，高声用鞑靼语言呼喝道：
“兄弟们，看好了，掉下来赶紧扔回去！”
“要不然，吾等可就要稀里糊涂的死在这里了，大明的花姑娘，可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
一道道的提醒声。
不约而同在鞑靼军伍之中开始快速传递起来。
如此景象，让一旁原本还要发令的苏赫巴鲁大感欣慰不说，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凝重紧张起来。
成与不成！
就看眼前这一下了！
只要他们能将这火药包扔回去。
那趁着对方哗乱之时，就是自己这边反击的时刻。
只要他所率领的兵马，能混入对方的战阵之中，那接下来，无疑就会成为鞑靼子弟的主场所在。
而他们之前的所有伤亡，也就开始变得有意义起来。
苏赫巴鲁一想到之前死伤的那么多子弟。
眼眶开始泛红之余，身上的寒芒，也开始变得越发遮掩不住起来。
同样混在冲锋阵营之中的他，仰头看着面前的天空。
入目所见。
一个棕色的布包，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见到这一幕的苏赫巴鲁，也不得不抛开一切思绪，打起精神将注意力放在眼前。
毕竟这东西的威力，实在是有些让他们接受不了。
以往的所有战事。
即便是受了大明神机营的火器伤害，还有活命的可能。
可眼前这个布包，若是一旦碰上，那最后的结果就只有一个死字。
并且。
让你死的完完整整，那都成了一种奢望。
回想刚才所发生的那一幕，不知道有多少身处爆炸之中的鞑靼子弟，在爆炸过后，可能连自己的身体被炸飞到了哪里，他们自己都找不到。
所以。
在眼下没有其他办法的前提下。
自己突发奇想的那个反击手段，没准才是最为合理的所在。
也正是因为如此。
此刻的苏赫巴鲁，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目光紧紧盯着头顶天空那个布包的同时，心中即期待，又恐惧。
第一千六百三十七章死就死吧！
苏赫巴鲁一脸紧张。
看着那渐渐落下的布包，脸上的喜色也变得越发浓郁。
甚至就连他的身体，也在不由自主之间，开始做出了起身和抓取的举动。
而之所以能让他有这般反应，就是因为他猛然发现，空中这个火药包最后的落点，极有可能就是自己所在的位置。
稍稍停顿一下的他,甚至用上唾手可得这个词语，也毫不为过。
近一点！
再近一点！
苏赫巴鲁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盯着空着掉落的布包。
就在其伸手抓去的时候，忽的隐隐发现，眼前这个布包的那根冒烟的细线，竟然突然熄灭了。
苏赫巴鲁不明所以,但上前接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下了的意思。
碰到了！
碰到了！
粗凑的麻布触感。
让苏赫巴鲁心中狂喜之余,更是提起百万倍的精神，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就在其用手指攥住一边，准备用力挥舞再次扔回到大明军伍阵中的时候，一道震耳欲聋的响声，忽然在他的身边炸响。
轰！
苏赫巴鲁就感觉一阵气浪从自己身侧传来。
紧接着就看到自己手中的火药包，在化作一道巨大的火光后，他就没了丝毫知觉。
“大人！”
“大人！”……
轰！
轰！
轰……
一声声的呼喊。
在这不断响起的爆炸声中，逐渐被淹没其中。
原本在旁边见到这一幕的一众亲卫，也在随后的爆炸声中渐渐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
已然做好最后攻击准备的虎贲军。
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负责燧发枪攻击的四排兵丁，在姜三等人的呼喝下，快速给后方的投掷手道出位置。
这一次的投掷手，冲出众人保护之余，也越发靠近敌人现在爆炸的位置。
紧接着。
又一波的火药包。
被这些投掷手重重扔了出去。
如此一来。
因为投掷手上前的缘故。
这突如其来的火药包，顿时出现在了原本因为爆炸而停滞不前的鞑靼军伍上面。
刹那间。
又是无数的爆炸声响起。
轰！
轰！
轰……
伴随着一道道仿若雷鸣一般的声响。
一处处扬尘渐起的同时，无数鞑靼子弟也被巨大的气浪抛掷空中。
而虎贲军这边。
也在趁着对方慌乱之时，快速的完成合围的命令。
扬尘遮挡。
身处其中的鞑靼子弟，根本无法察觉。
再加上没有苏赫巴鲁指挥的前提下，恐慌和无助的情绪,也开始在鞑靼子弟之中，快速散播开来。
只不过。
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苏赫巴鲁已经阵亡的消息。
在没有得到上官命令之前，即便他们已经被眼前的阵势吓破了肝胆，可是他们还是不敢做出逃离的举动。
无他！
督战队可还在后方呢！
不要以为那万数来人仅仅只是压阵的作用。
一旦前线这边没有得到军令，就随意撤离回去，那等待自己的，没准就是督战队的杀鸡儆猴。
所以。
坚持一下吧。
反正按着之前大明的战术。
这一波的爆炸攻击之后，一切又将恢复如初。
况且。
看这大明军伍清车简随，也不似是携带了大量那布包的模样。
众人暗暗猜测。
事实也确实如此，朱厚照之所以下达进攻的命令，就是因为辎重和后勤没有跟上的缘故。
一旦这边的声响，引来了鞑靼的援军的话，虽然虎贲军无所畏惧，可没了后勤的保障，到时候虎贲军从一支火器部队，变成普通的骑兵,战力势必要大打折扣。
所以，为了接下来的战事着想也好，为了虎贲军上下的安全也罢。
再加上眼下这战事已经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也确实到了其该结束的时刻。
战场上。
虎贲军的投掷手，接着消散的扬尘，不断上前靠近鞑靼。
而另一边身处爆炸中心的鞑靼子弟，听着耳旁连绵不绝的爆炸声，还有那越来越大的气浪，所有人渐渐感觉到不对劲起来。
不对啊！
刚才大明的攻击，仅仅只是一两波而已。
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对方还没有停下了的意思。
而且。
本来还是处于爆炸范围之外的他们，为何现在会感觉这爆炸声越来越大了呢？
甚至有些人因为稍稍处于上风口的缘故，竟然清晰的看见，那爆炸所带起的巨大气浪，居然在慢慢朝着他们这边靠近。
这……
难不成对方想要用这东西，直接将他们击溃？
可如此仿若神兵利器一般的东西，又怎么可能用之不竭呢？
鞑靼上下，思绪横飞，疑窦滋生。
而在他们还在犹豫的时候。
虎贲军中的投掷手，已然越发靠近他们起来。
接着扬尘的遮挡，再加上虎贲军所处的位置，本来就是之前特意选择的缘故。
每每爆炸带起的扬尘，就会被清风直接吹走，朝着鞑靼军伍的上空笼罩而去。
而借由此，投掷手才能不断上前，扩大火药包所能覆盖的范围。
轰！
轰！
轰……
爆炸不断的响起。
一波接着一波在鞑靼军伍的队伍之中爆炸。
之前苏赫巴鲁自作聪明的安排，在眼前投掷手的刻意放缓下，根本就没有丝毫用处。
无数的鞑靼兵武，还没待冲到最前，就被空中掉落下来的火药包，带走了性命。
一个个。
一群群。
渐渐地。
有鞑靼子弟开始受不了了。
看着眼前那仿若被爆炸和扬尘吞噬掉的同袍子弟，这些人开始变得越发惊惧之余，双目之中的盎然战意，终于开始替换成了恐惧。
无数鞑靼子弟满面惊恐之余，目光开始不由自主的朝着后方望去。
逃与不逃的念头，开始在众人的心中斗争起来。
轰！
轰！
轰……
终于。
这连绵不绝的轰鸣声，替他们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一众鞑靼子弟，眼见对方这爆炸攻击，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爆炸所覆盖的距离也变得越发庞大。
所有人再也受不了心中的恐惧，调转马头的同时，就朝着后方的督战队跑去。
死就死吧！
哪怕回去在受罚，也总好过在这里死无全尸！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他们败了！
一瞬间的功夫。
不知道最先带头的是谁。
溃败这种事情，往往比军令还要管用。
因为距离和传达范围的受限，军令从下达到执行，还需要一段时间。
可这溃败则是不然，只要有人带头，那后续的溃败，就好似大坝决堤一般,转瞬之间就会带起一片。
而眼下的鞑靼军伍，正是这种情况开始出现。
无数的鞑靼子弟，再也经受不住心中的恐惧，慌乱朝着后方开始逃离。
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逃亡的范围，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的变大。
刹那间。
从来不知道逃离是何物的鞑靼子弟，蜂拥朝着后面的战阵快马逃窜。
至于那曾经在他们眼中凶恶无比的执法队，在眼下这大明军伍的凌厉攻击下，已然成为了和善可亲的存在。
鞑靼骑兵溃不成军。
而另一边的爆炸声，也渐渐到了尾声。
姜三和徐宁等人，已经从斥候的口中，得知到了鞑靼骑兵开始逃离的情况。
几人当机立断，停下火药包攻击的同时，前去找太子殿下请示。
面对眼下的战况，尤其是对方兵力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前提下。
朱厚照自是不会放过眼下大杀四方的大好机会，直接下令，全军出击。
顿时。
虎贲军上下，犹如猛虎出笼一般，亮出獠牙，开始朝着前方逃离的鞑靼兵丁追去。
莫要以为虎贲军身着覆盖全身的盔甲，行动起来就会影响速度，甚至影响灵活性。
若你是这般思量，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要知道在之前。
朱厚照在让兵仗局制作燧发枪枪管的时候，就已然开始让他们考虑制作各种合金。
而眼下众人所穿的盔甲，正是实验中的一种产物所制作。
虽然不如后世那般轻薄坚固都可满足,但是在当下,绝对是远超其他所有盔甲的存在。
故而。
当朱厚照下达全军出击的命令后。
所有虎贲军将军刺安置在燧发枪上后，策马扬鞭，开始朝着前方溃逃的鞑靼军伍追去。
一边逃！
一边追！
期间还穿插着燧发枪的响声。
而鞑靼子弟引以为傲的骑兵速度，在虎贲军精良的骏马，还有他们那特制的盔甲下，根本就没有显现出太大的优势。
最起码。
在眼下这段追赶的过程中。
鞑靼军伍根本就没有将虎贲军落下太远。
双方唯一的差距，也就是逃离和后续追击之间的那点时间差而已。
双方你追我赶，燧发枪的响声依旧不断响起。
……
另一边。
在后方压阵的图鲁博罗特，原本还是自信满满。
甚至在对方使用燧发枪的时候，他也仅仅只是有所担忧罢了，但即便那般，他都以为，这最后胜利的天平，依旧会向着鞑靼这边倾斜。
之所以让他做出这般猜测，到并不是因为他不知兵事，天生高傲。
仅仅只是因为，按着先辈过往和大明神机营交战的历史来看。
虽然对方确实强悍,但也只是延长了一点交战的时间而已。
一旦等到鞑靼子弟靠近，那最后的结果，还是一般模样。
故而。
图鲁博罗特即便情绪不断变化。
但自始至终,他没有想过会失败的事情，也没有想过会打不下来。
即便后续的爆炸声响起，他在神情色变之后，也咬牙坚持，根本没有下令收兵打算。
只不过。
随着战事的胶着。
他的心境，也开始变得越发焦急起来。
数次派遣亲卫上前打探战况，催促苏赫巴鲁。
可当时的苏赫巴鲁，早就已经身先士卒，冲到了前面。
那后续赶去的亲卫，又怎么坑寻到苏赫巴鲁的身影，到最后也只是落得一个无功而返罢了。
图鲁博罗特强装淡定，即便对面的枪声不断，即便后面又有爆炸声不断响起。
在他看来。
这一切不过都是暂时的。
只要大家再坚持一会，哪怕只是一会，战局可能就会改变。
而到了那个时候，对方那精良的盔甲，还有他们所使用的火器，都将会他所有。
如此巨功。
他还何愁不能在几位兄弟之中展露雄姿。
到时候莫说是父汗，就是诸部首领，也会因为自己的战功，高看自己一言。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成为大汗的继承人，还有谁敢闲言碎语。
即便底下有人做些龌龊的小勾当，也不足为虑，一力碾之就是。
就在图鲁博罗特沉浸在自己遐想之中的时候。
眼前那连绵不绝的轰鸣声，将他从思绪带回到了现实之中。
身旁的一名亲卫，更是一脸忧色的看着前方的战况，慢慢凑上前来，小声探寻道：
“大公子，眼前战事糜烂胶着，要不要先收兵，稍事调整之后，再做计较？”
嗯？
图鲁博罗特听闻此言，神情顿时一变。
凶戾的目光，直直落在出言的这名亲卫脸上，厉喝道：
“收兵？”
“收什么兵！”
“还再做计较？计较你妈啊！”
“眼下是什么情况你看到了吗？战机稍纵即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听过没有！”
“这都不懂，你有什么资格上本公子面前胡言乱语！”
“去！”
“你不是想让他们下来吗？”
“那你上去，给本公子督战去，但有后退者，立斩不赦！”
嘶！
这名亲卫听到图鲁博罗特的话语。
神情瞬间变得惶恐之余，身形也不自觉的躬了起来，心中对于自己之前的举动，更是后悔不已。
可是眼下。
话语已然出口，公子也已恼怒，自己再说什么，也都晚了。
亲卫脸色煞白，躬身抱拳之后，调转马头，作势就要朝着前方的战阵奔去。
忽然。
眼前的一幕，让他瞳孔一缩之余，更是呆呆立在了当场。
入目所见。
如洪水一般的鞑靼子弟。
正蜂拥朝着他们这边快马疾驰。
而那狼狈逃窜的模样，还有他们身后不断响起的枪声爆炸声。
所有这一切，似乎都在告诉后方看到这一幕的众人。
他们不是得胜回来，这是在溃败逃命！
他们败了！
亲卫惊骇不已，呆立当场。
一时间已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上前，还是该留下。
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还得继续战
图鲁博罗特目瞪口呆，一脸的不可置信。
眼前战况到底是如何，他又不傻，岂能看不出来？
若说之前。
虽说损失惨重。
但图鲁博罗特坚信，胜利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至于手下兵丁的不断伤亡，图鲁博罗特到也不是不关心。
而是在对面那道金色盔甲的吸引下，这些已然开始变得不重要起来。
毕竟。
还有什么事情。
还有什么功绩。
能比得上抓到大明太子殿下？
原本图鲁博罗特打算,只要能抓住他一人。
不说金银财宝唾手可得，甚至就连大明的天下，也并非不可染指的存在。
要知道。
如今的大明，可不是曾经的正统年间。
那时候大明皇帝朱祁镇，还有一个弟弟代替他执掌皇位。
可眼下的大明太子朱厚照有什么？
妥妥的独生子一个。
若是能把他生擒的话，那大明必将天下无主。
而彼时手握大明太子的他,岂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即便是完成先辈夙愿，重现北元的荣光,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图鲁博罗特根本顾不上去思虑太多，眼前滔天巨功出现在眼前，哪有不心动行动的道理。
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以为唾手可得的功劳，如今却变得这般棘手。
前方的苏赫巴鲁已然战败不说，无数的鞑靼子弟，正在飞奔朝着自己这边本来。
一时间。
图鲁博罗特虽然难以置信。
可还是不得不快速冲着身旁的督战队呼喝道：
“督战队全体都有！”
“上前拦住撤退过来的军伍，再有后退者，斩立决！”
吼！
图鲁博罗特一声令下。
身旁的督战队，顿时如离弦的箭一般，快速朝着前方溃败而来的鞑靼大军奔去。
与此同时。
图鲁博罗特强装镇定，命令不断从口中发出。
“斯日格楞，乌力吉图！”
“末将在！”
闻听到图鲁博罗特召唤的两人，一边驱马上前，一边抱拳接令。
“你二人速速带人上去，收拢兵马，稳住阵型！”
“末将遵命！”
“末将遵命！”
斯日格楞和乌力吉图两人，在对着图鲁博罗特抱拳一礼后,招呼手下快速朝着前方溃败的军伍奔去。
可殊不知。
溃败下来的大军，人数多达数万之众。
如此数目，又其实督战队的数千人马可以阻拦下来的。
即便他们冲弓弩象征性的斩杀了几个带头逃跑的存在，可后有猛虎追击，前方区区几个小狼崽子，又怎能令他们恐惧。
所以。
即便督战队不断用弓弩射杀，可换回来的，却是溃败下来军伍的拼死力博之心。
无数人将之前用于大明军伍的战术，再一次的应用到了自家兄弟的身上，眼前前方的督战队不让开逃生的通道，那索性就直接冲撞就是。
刹那间。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最先开的头。
一个个原本还坐在马背上奔驰的鞑靼子弟，开始伏于马背，也或者是藏于马腹之下。
穿插之间。
还有一支支箭矢，从各个角落刁钻的朝着对面的督战队射出。
原本都是自家兄弟的众人，万万也没有想到，会演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而督战队的众人，虽然是奉了大公子的军令，可眼下见拦截不成,还有可能丧命当场的情形出现。
众人又不傻，索性也开始打起酱油来。
箭矢射的不那么卖力了。
更多的开始换成了呼喝和怒吼。
当然。
回去报信那是必须的。
这般慌乱的景象，直到斯日格楞和乌力吉图两人率领后续的兵马到来，才开始渐渐缓解。
毕竟。
和督战队的不由分说，上来就那弓箭射杀不同。
斯日格楞和乌力吉图两人，本身在军中就算是威名赫赫之辈，两人不言其他，甚至连刀剑都没有拿出，仅仅只是横刀立马，就已经让大多数的溃逃兵丁停了下来。
而因为这些人的停下，后续那些二意丝丝的鞑靼子弟，也渐渐停在了当场。
落于最后的鞑靼子弟。
要么不断朝着前方拥挤推搡。
要么就是为了保命，快速的调转马头，做出防守阵型。
好在。
这般忐忑不安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
乌力吉图和斯日格楞两人，就已然穿过阵营，来到了战阵的后方。
入目所见。
大明的军伍，如今已然开始慢慢提速。
不知道是因为他们骏马太差的缘故，还是说那厚重的盔甲，影响了对方奔驰的速度。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对方居然才刚刚提起速度。
乌力吉图和斯日格楞两人看着面前的金戈铁马，一阵眼红的同时，也知道下一波交锋迫在眉睫。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对方没有丝毫减速，重新停下来的架势后，乌力吉图和斯日格楞两人，心中渐渐猜测了对方的意图所在。
冲营！
对方要冲营！
刚到是他们一心想要将对方的阵型冲破。
可眼下在经历了刚才鞑靼的溃败之后，形势已然开始反转，对方居然想冲营？
乌力吉图和斯日格楞两人神情凝重，互相对视一眼后，乌力吉图厉声呼喝道：
“所有人注意，对方想要冲营，防御阵型准备！”
吼！
一道厉吼响起。
只不过这般呼喝，比起之前最开始的时候，已然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若是换了以往，无论是乌力吉图，还是斯日格楞，绝对不会允许这般消沉的局面出现。
可是眼下，本来就是收拢溃散之兵的他们，能稳住人心，就已然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求其他。
再者。
这丢失的士气，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回来的。
想要让鞑靼儿郎们重新找回士气，那无疑还要从将他们变成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开始。
所以也正因为如此，乌力吉图和斯日格楞两人，无论是因为大公子的军令，还是为了这剩下这支军伍的士气。
眼下这一战，他们必须要打，而且还必须要打赢。
唯有如此。
才能让丢掉士气的鞑靼子弟，再一次变得斗志昂扬。
让那种永不服输，永不言败的精神，再一次回归到鞑靼子弟的身上！
第一千六百四十章大同，去大同
乌力吉图振臂高呼，冲锋在前。
想要以一己之力，来扭转眼前的战局。
只不过。
他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对面的虎贲军，并没有因为鞑靼的防御阵型，而停下冲锋的举动。
反而。
在姜三的号令下。
原先整齐划一的冲锋阵型，一点点的变化。
位于阵列中间的虎贲军，猛的提高速度,两旁的也慢慢朝着中间靠拢。
在摆出一个仿若利剑的阵型后，虎贲军策马奔驰，直朝鞑靼的阵型冲撞而来。
轰！
轰！
轰！
两军交接，瞬间融为一体。
兵器交接的声音，哀嚎砍杀的动静，瞬间成为战场的主流。
乌力吉图虽然身在前排,可因为身在外围的缘故,并未与虎贲军的主力交接。
但眼前的战况,还是让他这个大将军瞳孔一缩，胆寒不已。
入目所见。
大明军伍上下，尽皆身着盔甲。
鞑靼子弟锋利的马刀砍过去，也只是一阵火花闪过，根本造不成丝毫的伤害。
而反观大明军伍，如今他们手中的武器，大多数已然换成了战刀。
寒光闪烁之余，行伍之中还不时有利刃冒出。
乌力吉图看得明白。
那分明就是在他们的火器之上，又加了一柄短刃。
但即便是短刃，刺穿人体也是戳戳有余。
刹那间。
鞑靼子弟死伤惨重。
有的是被大明军伍直接砍杀当场。
还有的即便是抵挡住了大明兵丁挥舞过来的战刀，可那在对方身后猛刺出来的利刃，却是无处可躲。
噗呲……
一道道的兵刃入体之声，意味着不断有鞑靼子弟中招。
乌力吉图一念至此，慌不迭振臂高呼，道：
“小心！小心对方偷袭！！”
可七八万人的战场。
再加上本来因为双方交锋，就已经呼声震天。
任凭乌力吉图喊破喉咙，可对于眼下的战况，却没有丝毫的缓解。
鞑靼子弟,依旧是不断的栽落马下。
而对面的大明军伍，这么长的时间内，除了有几个因为战马受伤，被迫退后的之外，根本就没有再见到任何伤亡。
恐惧！
害怕！
惊恐！
无数的情绪开始从心头升起。
乌力吉图看着眼前的战况，瞬感无力回天。
他明白，若是继续这般缠斗下去的话，那最后的结局只有有一个。
鞑靼全员战死。
胜利者绝对不会是他们鞑靼。
乌力吉图从来也没有想到，大明的火器军伍，在实战中也会这么勇武。
当然。
他们身上的盔甲功不可没。
但眼下。
这已然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了。
如何保住更多鞑靼子弟的性命，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乌力吉图一念至此。
之前的鸿鹄壮志瞬间烟消云散。
调转马头的同时，冲着身旁的一众鞑靼子弟高呼道：
“撤！”
“撤！”
“撤……”
乌力吉图振臂高呼。
此时此刻的他，已然顾不上思量，到底有多少人会听到自己的呼喊，策马朝着后方奔驰。
而与此同时。
伴随着乌力吉图的逃离。
在其身旁的一众鞑靼兵丁，最先反应过来。
早就已经吓破肝胆的他们，要不是担心事后问责，早就逃之夭夭了。
如今看乌力吉图都已然开始逃离，再加上还有他喊出的撤退命令,众人如闻天籁之余，慌不迭紧随其后。
一传十,十传百。
被虎贲军骁勇吓怕肝胆的鞑靼子弟，瞬间鱼溃鸟散，蜂拥朝着后方撤退。
如此一来。
那些远离虎贲军的还好些，最起码还有逃离的机会。
可那些正在和虎贲军迎面交锋的，却是想要抽身都逃离不开。
往往是刚刚才有要逃离的意思，对面虎贲军那躲在背后的兵丁，就是一下军刺刺出。
噗嗤。
一刀过后。
鞑靼兵丁的身形瞬间停顿。
还不待他继续挣扎，战刀又呼啸而来。
刹那间。
鞑靼兵败如山倒。
虎贲军上下，更是杀得一个人仰马翻。
可即便这般。
还是有无数的鞑靼子弟，借机逃离了回去。
至于那些坚持在第一线的鞑靼子弟，也永远的守护在了那里。
人死了。
还要受虎贲军马蹄的践踏。
一阵疾驰过后，空置出来的战场除了一片血红的烂泥之外，再无他物。
只不过。
此情此景，那些逃走的鞑靼子弟，注定是看不到了。
眼下的他们，看着后方紧追不舍的大明军伍，哪里还有心思顾虑其他，速速逃离，保住性命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
另一边。
鞑靼的战阵后方。
图鲁博罗特满面震惊，一脸的不可置信。
亏得他之前还以为，是苏赫巴鲁带兵不利，所以兵败垂成。
可是在经历了眼前的种种之后，他如何还能想不到，不是苏赫巴鲁无能，而是眼前的大明军伍太过骁勇。
但大明军伍，即便是火器部队，也不至于这般模样啊！
眼前这如同杀神一般的存在，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之前父汗隐瞒了和对方交锋的经过？
不至于啊！
父汗还等坦荡之人，连兵败被人追赶的事情都可以说出，何故要隐瞒对方的实力呢？
图鲁博罗特不解，但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
一道亲卫的呼喝，打破了他的思绪。
“大公子，快撤吧！”
“前面已经开始溃散，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逃？
图鲁博罗特听到这个字眼，没来由的感觉心中一阵刺痛。
鞑靼和大明交战百年，逃亡这个事情，除了在大明太祖太宗之时有所经历外，他们自己都不记得，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般局面了。
而且。
还是出现在自己这个大汗的第一继承人身上。
有了这道耻辱，他还有何资格和其他几位兄弟争取父汗的位置？
他又有何颜面，坐上那个汗位，领导鞑靼一族再现前辈荣光？
图鲁博罗特心痛如割，呆呆站立原地。
一旁的亲卫见状，也顾不上其他。
伸手抓住图鲁博罗特坐下骏马的缰绳之后，带着他就朝着大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同！
达延汗就在那里。
鞑靼数十万的雄兵，也在那里。
只要能到了那里，他们就算是安全的了。
而眼下的兵败之事，和自己的区区小命相比，孰重孰轻，谁能不知呢？
第一千六百四十一章杀！
图鲁博罗特的‘被迫’逃离，瞬间加剧了鞑靼军伍的溃败。
这到不是说，在之前鞑靼子弟还有多少战意。
只是因为在图鲁博罗特未开始逃离的时候。
大家即便是朝着一旁‘躲闪’，那也是偷偷摸摸，心中有所顾忌的。
可当众人看到，连大公子都开始被人拉着，驱马逃离后,悬在所有人头顶的那道禁忌，瞬间消失不见。
所有人策马扬蹄的同时，再也没了之前偷偷摸摸的模样，一匹匹骏马撒了欢似的，开始朝着大同，也或者是草原的方向奔去。
刹那间。
数万的鞑靼兵马,溃不成军。
即便后续图鲁博罗特回过神来,想要重整军伍，可也为时已晚。
人数太多,声音嘈杂不说，后方的大明兵马，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即便有些鞑靼子弟，用生命阻挡了他们片刻，但也仅仅只是片刻而已，仿若洪荒猛兽一般的大明军伍，跟在溃败的鞑靼军伍后面，紧追不舍。
原本已经停用的火器，再一次开始发挥起作用。
啪啪啪……
伴随着燧发枪的射击，不断有鞑靼兵丁栽落马下。
而且。
因为是追击战的缘故，伤亡甚至快要赶上了刚才两军混战时的速度。
图鲁博罗特满面悲呛，逃亡之余放眼四望，入目所见就是周边这已经少了大半的兵丁数目。
要知道从父汗手中接过兵权的时候，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但是现如今，三万多的儿郎在他眼前丧命，之前以为的鸿鹄壮志,更是在大明关外折戟。
这让一直心高气傲的图鲁博罗特如何能忍受。
可不能忍受又能如何，难道再折返回去力挫强敌吗？
他若是真有这个本事的话，刚才就不至于溃败了。
图鲁博罗特双目泪花闪烁，朝着四周又扫视了一眼后，问道：
“乌力吉图和斯日格楞两位将军呢？”
“这么长时间过去，为何不见他们两人过来呢？是没寻到本公子所在吗？”
图鲁博罗特是疑惑出声。
在其身旁紧紧跟随的亲卫，在听到图鲁博罗特的问询之后，神情瞬间变得暗淡之余，下意识就要低头默哀。
可是他才刚刚低下头，一道厉喝，就又从耳旁炸响。
“说！他们人呢？”
亲卫身形一颤，眼中有泪花开始闪烁。
在冲着图鲁博罗特抱拳一礼后，哽咽高声答道：
“禀告大公子，两位将军在刚才的冲锋中，就已经魂归长生天，再也没有回来！”
嘶！
图鲁博罗特闻言。
神情瞬变的同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苏赫巴鲁战死。
如今乌力吉图和斯日格楞两人也战死。
这岂不是说，自己手下的三员悍将,已经全部没了。
现在这里除了自己，就剩下在这身旁跟随逃出来的一两万的兵马了？
一时间。
图鲁博罗特的心脏，竟然仿若被揪住了一般，疼痛万分不说，甚至让他的呼吸都开始有些困难起来。
但，即便这般难受，也没有能让逃离中的图鲁博罗特中途停下来，强敌凶悍，非他所能力敌，现在的他也只能希望，接下来的父汗，能率领兵马重创来人，为死去的那些鞑靼子弟报仇雪恨。
当然。
眼下的重中之重。
还是从对方的追赶下逃离才是。
君不见。
这身后噼噼啪啪的火器声，这么长时间根本就没有停歇过。
所以，眼下的情形，根本不容的图鲁博罗特思索太多未来的事情，当务之急还是从这里逃脱，保住自己的小命。
图鲁博罗特想的很好。
可身后的虎贲军，却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
盔甲重装，虽然是限制了虎贲军的骑行速度，可好在有燧发枪可以远距离攻击，再加上对方慌乱逃离，惊慌失措的缘故，一定意义上也限制了对方的骑行速度。
所以即便双方的距离在一点点的拉长，但是也并不明显。
鞑靼兵马前方逃离。
虎贲军上下，连同朱厚照在后面紧追不舍。
对方反击的箭矢，就好似是扔到湖泊里的石子一般，除了能在虎贲军所穿的盔甲上发出一道撞击声外，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意义。
而反观虎贲军所使用的燧发枪，在如今这背后射击的前提下，几乎有的放矢。
毕竟。
曾经的鞑靼兵丁，谁会想到在马屁股和后背上过多防御。
草原的儿女本来就无所畏惧，若是在后背这些地方布置太多防御的话，是会被人嘲笑的。
故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反而让虎贲军所造成的伤亡，比之前两军交战的时候，还要多上了许多。
朱厚照看着前方不断栽落马下的鞑靼兵丁，心中更是喜笑颜开，策马扬鞭在后方紧追不舍。
倒是一旁的徐宁。
在观察了一段时间后，策马行至朱厚照的身边，一边同他保持一个速度奔行，一边高声奏禀道：
“启禀殿下，末将看对方，貌似是要朝着大同的方向逃离，那里有鞑靼的重兵在那。”
徐宁出言提醒。
朱厚照闻言也皱起了眉头。
阳和口距离大同，也不过是几十里的距离罢了。
大同那边若是没有察觉的话，倒是还好些，可一旦对方派出人马接应，虎贲军上下虽然不惧，但疲于征战总是不美。
而眼下这支大鱼，都已经将鳞片都刮干净了，现在让朱厚照放弃这肥美的肉汁，他如何能忍。
可徐宁所言，也不是一个不需要考虑的存在。
两项纠结之下，朱厚照当机立断，道：
“命令一万兵丁脱去盔甲，轻装追赶。”
“至于其他人，则是继续紧追，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对方击杀当场。”
徐宁闻言，瞬间了然，抱拳接令道：
“末将遵命！”
话语说完。
徐宁直接策马离开。
没消片刻的功夫，一队虎贲军开始一边奔行，一边脱起盔甲来。
没了这身盔甲的束缚，这队虎贲军奔行的速度，顿时快速提升起来。
仅仅只是瞬息的功夫，就追上了之前超过他们的虎贲军，继而一路领先，开始朝着前方的鞑靼兵马追去。
杀！
杀！
杀！
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弃械投降
虎贲军在朱厚照的命令下，变更了追击的方式。
一时间。
虎贲军和前方鞑靼军伍的距离，变得越发临近起来。
而虎贲军手中的燧发枪，威力显现的更加明显，无数鞑靼子弟在逃亡的过程中，中弹栽落马下，继而长眠于此。
剩下一些慌乱逃离之辈,虽然有心反击，可是在反击一次两次后，发现自己因为反击竟然拖拉了速度后，干脆放弃反击，所有的心思，开始全部放在了驱马逃离上面。
前方逃！
后方追！
就这般跑了有十多里地之后。
原本你追我赶的双方,终于停了下来。
人倒是可以承受。
但骏马在这般剧烈的奔驰下,已然精疲力尽。
图鲁博罗特看着躺在一边口吐白沫的在骏马，又望了望周边已然完成合围的大明军伍。
一时间。
悲从心来,热泪纵横。
他没想到，曾经意气豪发的他，会连大明的边关都没有进去，就战败在草原上。
这对于曾经心高气傲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只不过。
这些事情，眼下已经不重要了。
他看着周围已经完成合围的大明兵马，又朝着大同的方向看了一眼后，重重叹了一口气的同时，大步朝着对面那道金黄色的盔甲走去，边走边高声说道：
“对面来人，可是大明太子？”
“吾乃是达延汗膝下大公子，不知对面这位，可否战前一叙？”
图鲁博罗特高声呼喝，步伐稳健，虽然心中悲呛，但是在世敌面前，事关父汗颜面，事关鞑靼的颜面,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做出自坠身份的事情。
即便是战败，但又有何妨。
他不相信，对方在得知自己的身份后，还敢对自己如何。
除非他不惧怕自己父汗那数十万的兵马，不怕自己父汗的报复。
要不然。
即便是包围了自己一行人又能如何？
大不了后续用大明的俘虏来交换就是，等到自己回到了鞑靼之后，依旧还可以率领兵马前来，讨回今日所受到的耻辱。
所以。
图鲁博罗特心中毫无惧意。
唯一所有的，也仅仅是因为死去那么多同袍的悲伤而已。
图鲁博罗特一边前行，一边默默许愿。
‘兄弟们，你们安心的去吧！今日之仇，吾达延汗之子图鲁博罗特向长生天立誓，此仇不报，死后下阿鼻地狱，永受酷刑磨难！’
图鲁博罗特信誓旦旦，牙齿咬的咯咯直响，看向对面那道金黄色盔甲的目光，更是充满了仇恨。
……
虎贲军中。
朱厚照策马站立最前。
对于图鲁博罗特的话语,自是也听的分外清楚。
护卫在旁的徐宁和姜三两人，在听到对方居然是达延汗长子后,顿时瞳孔一缩，惊喜异常。
他们之前倒是猜测过对方领军之人的身份，也明白对方的身份可能不会太低。
可让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是达延汗的长子。
要知道。
这在草原上，可就是汗位的第一继承人啊！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被他们围住，逃离不得。
两人欣喜异常。
朱厚照也是微微有些惊诧。
不过转念一想，到也瞬间明了，笑语道：
“你这父亲倒是挺疼你的，居然不惜调动三十余万的兵马，就是为了给你打掩护，好让你建功立业。”
“不错，不错，看来他还是满器重你的。”
嗯？
图鲁博罗特神情一愣，眉头也瞬间皱了起来。
这倒不是因为对方的言语，仅仅只是因为，对方居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怎么?
将我围住，就可以耀武扬威了吗?
那你等着，待他日我回到草原之后，看我如何报今日的羞辱之仇！
图鲁博罗特信誓旦旦，冷目看向对面的金黄色盔甲，再一次厉声质问道：
“喂！”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到底是不是大明太子？”
“若是是的话，敢不敢出来答应一声，若不是的话，把你们领头的人叫出来，我想和他谈谈。”
朱厚照闻言冷笑，盯着图鲁博罗特看了几息后，根本连搭理都没有搭理，直接冲着身旁的徐宁和姜三低声吩咐道：
“本宫只要这一人，其余所有人，杀了就是！”
姜三和徐宁两人，闻听到朱厚照这般命令，神情顿时就是一滞，满面的不可置信。
不过这般呆滞，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
很快。
恢复过来的两人，快速抱拳接令道：
“末将遵命！”
话语说完。
两人对视一眼后，姜三率先出言，呼喝道：
“尔等放下武器，可饶不死！”
“五个数之后，再有手持武器者，立杀不赦！”
轰！
此言一出。
鞑靼阵营之中顿起喧哗。
无数鞑靼子弟义愤填膺，呼喊着死战到底。
可也有一些人，目光左顾右盼，身形更是一点点的远离那些想要死战的同袍身边。
至于图鲁博罗特，对于姜三的这般命令，倒是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
都要投降了，自是要做出一个投降的样子。
自己若还带着兵器从这里离开，那也不叫投降啊！
所以。
对于姜三的呼喝。
图鲁博罗特没有丝毫异样的情绪，直接振臂高呼道：
“所有人，安静！”
一语喝出。
场中喧哗的情形瞬消。
所有鞑靼子弟的目光，齐齐落在了图鲁博罗特的身上。
图鲁博罗特扫视了一圈周边，看着一道道望过来的期颐眼神，强忍心中悲戚，高呼道：
“诸位，我图鲁博罗特，有幸能和诸位共事一场。”
“面对如此强敌，吾等做的，损失的，已经够多了，继续抵抗下去，也无力回天。”
“所以，本公子决定，向大明军伍弃械投降。”
“今日的诸般罪责，全有本公子背负，这种种骂名，全算在本公子一人身上。”
“尔等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待他日大汗前来，一定会用大明俘虏，将吾等换回草原的！”
吼！
吼！
吼！
一众鞑靼子弟。
在听到图鲁博罗特的呼喝之后。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他，齐齐呼喝，响应图鲁博罗特所言。
紧随其后。
图鲁博罗特带头将兵器扔到了阵前。
挑衅的目光，笔直的朝着那道金黄色的盔甲望去。
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 这要干什么？
图鲁博罗特已然懒得去思索对方的身份。
刚才他所呼喊的种种，虽然是冲着身旁的一众鞑靼子弟而言，但其间所表达出来的意义，何尝没有让面前大明人明了的意思？
尤其是末尾那句‘待他日大汗前来，一定会用大明俘虏，将吾等换回草原的’。
这何尝不是在提醒大明众人，让他们好好留着他们。
要不然。
今日尔等可以杀了吾等泄愤。
那他日达延汗也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来斩杀大明的俘虏。
图鲁博罗特不相信，在这般情形之下，对方还敢对自己做出其他泄愤的举动。
图鲁博罗特信誓旦旦，心中没有丝毫慌乱。
而在他的带头下，身旁的一众鞑靼子弟，也慢慢走上前来，将兵器扔到地上。
可即便是投降，对方的神色和举止之间,却没有一丝一毫是投降人的样子，有用手势挑衅的，还有舞上几下刀花的。
驻马在旁的朱厚照，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之后，是越来越看不下去了。
交换俘虏的事情。
没错!
自古传下来的传统而已。
最初的时候，这交换俘虏，确实是为了减少自己同袍的伤亡，好用那无用的俘虏，去换回对自己有利的将士。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奸猾之人的越来越多，这交换俘虏的事情，也渐渐多了另外一层意思。
既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交换俘虏。
那我还有什么必要拼命去抵抗呢？索性看强敌来袭，直接投降就是。
这样不仅可以保住性命，还可以在接下来的交换俘虏之中，返回自己的阵营，若说唯一的缺点，那也就是要在被俘的过程中,受上一点苦就是。
但只要能继续活下去，受点苦又算什么呢
就这样。
愈来愈多的人，开始不再拼命死战。
稍稍抵挡一番后，眼见不敌就快速逃离，逃离不了就直接投降，当个俘虏等待对方的交换。
而也正是这种陋习，让愈来愈多的兵马，战力开始慢慢削弱。
同样是大明兵马，几乎还是同样的武器。
在太祖和太宗的时候，都曾出现过北征草原，肆意驰骋草原的局面。
可自从在土木堡大明战神带头投降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化起来，边关失利的事情越来越多，外虏进入中原大地的次数，也一点点的增加。
甚至有的年头，已然达到了一年两次的频率。
这还是铁骨铮铮的大明吗？
朱厚照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起来。
居然当着本宫的面，提起这交换俘虏的事情。
哼！
朱厚照冷哼一声,直接冲着前方的姜三呼喝道：
“姜三！”
正在前面盯着鞑靼兵武的姜三。
在听到身后传来的召唤声后,快速转身,提马走到了朱厚照的近前,抱拳一礼后，道：
“末将在！”
朱厚照神情冷冽，气势森寒，小声嘶吼道：
“用火药包，把这些人全给本宫炸死！”
“那达延汗的大公子，能留就留，留不下，也跟着他的手下一起去死吧！”
姜三闻言，眉头顿时一皱。
下意识还想提醒朱厚照日后交换俘虏的事情。
可是在话语将要出口的瞬间，姜三突然停了下来，脑海中就好似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明了了太子殿下这般愤怒的缘由。
明白了！
明白了！
太子殿下就是因为对方的有恃无恐而恼怒。
要不然。
刚才既然都已经下达了斩杀的旨意，为何如今却这般急不可耐呢？
若说是对方惹怒了殿下的话，那除了对方那挑衅的举止外，貌似就是这句交换俘虏的话语了。
姜三一念至此，哪里还敢耽搁，快速低声传令下去。
片刻的功夫过去。
若大的包围圈，已然全部接到了命令。
眼见对面的鞑靼兵丁还在那里，一边扔武器，一边做着挑衅的动作。
而虎贲军这边，却在姜三的指令下，慢慢的后退起来。
鞑靼子弟不明所以。
图鲁博罗特见到眼前这般情况，也开始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不是包围我们了吗
现在开始退后，难道是有援兵到了
图鲁博罗特疑惑不已。
而与此同时。
一旁的兵丁，貌似也想到了这般可能。
将箭囊横放在地上的同时，整个人也将耳朵贴了上去。
可在他侧耳倾听了几息之后，眉头皱的越发紧锁之余，一脸的迷惘疑惑。
“听到什么了吗？是不是救兵来了？”
这名鞑靼兵丁轻轻的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图鲁博罗特的问询。
如此一来。
图鲁博罗特脸上疑惑的神色，顿时开始变得越发浓郁起来。
没有援军到来，对方又开始慢慢后退，这到底是什么缘故呢？
难不成。
是怕我们反扑？
不应该啊！
刚才仅仅只是做了一些挑衅的动作而已，没有反扑的意思啊！
怎么也不可能，是对方要在此时刻发动进攻，将他们在此地一网打尽吧？
不可能！
这个更不可能！
难道大明不需要交换俘虏吗？
不说身后的那些鞑靼兵丁，就说自己一个人，来换对方一个将军那是绰绰有余的。
图鲁博罗特不相信，对方不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在轻重，所以刚刚升起的这个念头，瞬间就开始否定起来。
可若也不是这个缘故的话，那对方此刻后退的缘由，到底是什么呢
图鲁博罗特不解，心中疑惑万分。
而就在他思量，到底是什么原因的时候。
对面的虎贲军，突然开始停了下来，图鲁博罗特见状，眯眼细瞧。
可任凭他仔细打量，也没有看出对方的意图所在，就在他以为，这是大明领军之人，又在整什么幺蛾子的时候。
在那虎贲军的后方，突然一个个黑点开始冲天而起。
而且。
看那黑点所飞行的方向，不是自己这边，又是何处。
图鲁博罗特疑惑，皱眉看着这些黑点，下意识想要向身旁的亲卫问询。
可是他才刚刚转过头，还不待出言问询的他，却被眼前这慌乱的人群，惊呆在了当场。
嗯
怎么回事
刚才还是好好的大家，怎么一瞬间变得慌乱起来了？
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 张雄听令！
图鲁博罗特疑惑不已。
可刚才经历过之前战事的鞑靼子弟。
自是在这黑点出现的瞬间，顿时就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有人满面惊恐的同时，下意识就要朝着其他方向躲避。
可刚刚调转马头，方才发现这个方位也有。
一众鞑靼子弟茫然四顾。
这才明白大明军伍后退的缘由。
哪里是什么有援军到来，原来是因为对方想使用这个东西罢了。
众人瞬间心哀如死，所有人呆立当场，任凭战马乱窜,可是却没有掌控的意思。
刹那间。
鞑靼阵营之中一片慌乱。
呆立和哭泣哀嚎者，比比皆是。
唯有刚才没有经历过那场战事的图鲁博罗特等人，此刻却是一脸懵逼。
看着天空之中那渐渐落下的一个个布包，满面疑惑之余，不明白众人为何对这个东西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们见过？
什么时候，是在刚才吗？
可刚才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众人如此这般呢？
图鲁博罗特眉头紧皱,快速回忆。
忽然。
他瞳孔一缩，脸上瞬间露出惊恐神色。
他想起来了。
貌似就在刚才……
思绪还未待继续下去，一道轰鸣就在其身旁炸响。
轰！
冲天的气浪。
直接让身在不远处的图鲁博罗特身形一趔趄。
手中原本紧紧握着的马刀，更是被一股大力夺去，直接击飞。
还不待图鲁博罗特从眼前这般情形当中回过神来，轰鸣声又陆续在身边炸响。
轰！
轰！
轰……
一道道轰鸣声。
仿若像是节日里的烟花爆竹一般。
一个接着一个，连绵不绝，往往是这个刚响，一旁又有一个紧随其后。
若是侥幸有两个或者几个同时爆炸的，那声音更是震耳欲聋。
至于鞑靼子弟脚下的这片土地，在连番的轰炸下。
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的错觉，竟然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只不过。
这般细枝末节。
已然不是众人眼下考虑的对象。
鞑靼子弟身在爆炸之中，眼下的第一个念头自是逃生。
毕竟唯有从这中心逃离出去，才有生还的希望，否决那就唯有等死一条。
而身处外围的虎贲军上下，除了投掷手不断来回奔波之外，其余的所有将士，就好似是在观看一场表演。
一场屠戮异族的表演。
众人眼神淡定，气势冷冽。
看着那不断被抛飞到天空之中的残肢断骸,脸上根本没有丝毫异常的反应。
这……
不是众人第一次见到这般场面。
所以，眼下的他们，再也不是曾经的膝下阿蒙，如今的他们，在经历了诸多战事之后，已然可以对得起虎贲军这个名号。
不辱其名。
不忘使命。
虎贲军上下。
注视着面前的种种，心中没有丝毫波动。
姜三站于队伍外围，不断策马在周边游走，观察敌情。
终于。
感觉时机已经到来的他。
冲着还在不断抛掷的投掷手大声呼喝道：
“投掷手，停止进攻！”
吼！
回答姜三的，只有一道道呼喝。
姜三闻言，继续发号命令。
“全体都有，燧发枪准备，枪口压低一寸！”
“预备……射击！”
砰！
砰！
砰……
一时间。‘
燧发枪开始成为了战场的主流。
一颗颗的铅弹，从虎贲军的燧发枪口中飞速射出，继而快速朝着对面的烟雾射去。
虽然。
所有虎贲军，全部都穿着合金的盔甲。
但姜三也还是担心会出现这边阵地，射到对面阵地的情况，为了避免误伤，姜三才在刚才下达命令的时候，说出了那枪口压低一寸的话语。
至于是不是一寸,已经无法再去度量。
但是以姜三的经验观察，如此大的范围，只要枪口稍稍压低少许，铅弹就不会发射到对面。
这还不说，在眼前这扬尘之中，可能还有侥幸活下来的鞑靼子弟和战马存在，他们在一定意义上，也可以阻挡铅弹飞到对面。
当然。
真若有那点背的，最多也就是感觉被人敲了一锤而已，想要致命，除非得从眼罩那个位置，直接射杀进去。
不过。
那得许多多高的准度，还有多坏的运气，才可以百里挑一，出现那么一个啊！
虎贲军上下，燧发枪有节奏的射击呢。
砰砰的响声，如今已然成为了这块天地的主流，无数的铅弹，以飞快的速度，打入那扬尘之中。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扬尘渐渐被清风带走的同时，战场中央的情形，也开始渐渐显露出来。
安静！
血红！
姿势各异！
众人也就只能这般描述眼下的情况。
如今在虎贲军的包围圈中，根本看不到一丝活物的迹象。
人也好。
马也罢。
偌大的一片空地上，没有丝毫动静。
所有的一切，仿若已然形成了一尊雕塑一般，在这荒寂的草原上耸立。
姜三没敢掉以轻心，冷目淡定看着眼前这一切，仔细观察了几息之后，眼见那里面还是没有一丝动静后，这才对着身旁的一人呼喝道：
“张雄，带上你的人，上前面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话音刚落。
叫做张雄的这人快步上前接令。
接着带着自己所属，小心翼翼的朝着前方行去。
距离接近了。
血腥味也开始变得越发浓郁起来。
或许是因为之前火药包连番轰炸的缘故，距离越近，肉香味也就愈发明显。
咕噜噜！
一名虎贲军，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张雄皱眉朝着这人看了一眼，满面诧异神色，道：
“这他么的都能勾起你的胃口？”
这人嘿嘿一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这般情形之下，自己貌似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对劲。
所以。
他在用讪笑回答完张雄的话语后。
目光就开始朝着前方鞑靼兵马的遗骸望去，仔细端详起来。
入目所见。
血水和污泥，还有残肢断骸混淆在了一起，难分彼此。
地上更是出现了一个个深陷不一的土坑。
而往往那土坑周边，也是碎肉最多的地方。
即便是云淡风轻的张雄，在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胃中也忍不住一阵翻涌。
尤其是当他想到，在自己的手下，居然还有一个会因此独自咕噜噜叫的家伙后，恶心的感觉顿时变得越发强烈起来。
第一千六百四十五章立京观为证
张雄胃中翻涌。
皱眉打起精神仔细观察前方。
心中更是把刚才那肚子叫的手下，骂了一个半死。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早早完成总兵大人交代的任务就是。
一念至此。
张雄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踏进尸骸之中的他，不断用军刺在尸首身上挑拨试探。
可任由他们从一头搜索到了对面，也没有看到丝毫还有生命的存在。
人死了！
马也死了！
张雄检查完毕之后，自是不敢耽搁，快步折返回姜三身边之后,抱拳奏禀道：
“禀告总兵大人，战场已经检查完毕，目前没有发现活口的存在。”
“眼下场中死尸堆叠的太过厉害，大人若是不放心的话，小的再细细搜索一次。”
姜三闻言，眉头皱起。
其实将对方杀成这个模样,姜三感觉已经可以了。
甚至他都有些担心刚才的动静太大，会不会吸引来对方的援军。
不过当他一想到身在后方替他们观察敌情的萧敬萧公公后,姜三紧张的心情,又开始放松下来。
有热气球登高。
还有望远镜远望。
想来即便是有敌情，也可以早早发现吧。
而且太子殿下还在他们身边，萧敬那边真若有所发现的话，更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所以就眼下而言，他们还是安全的。
不过即便这般。
这战场的搜与不搜，还有这些尸首如何处理。
是付之一炬。
还是弃之不理。
那就不知姜三可以决定的了。
故而。
姜三在听到张雄的奏报之后，稍稍沉吟的他，当即策马朝着朱厚照的方向奔去。
在到达朱厚照身前后，姜三抱拳一礼，随即开口请示道：
“启禀殿下，敌人已经全部被诛灭在此。”
“敢问陛下是弃之不理，还是付之一炬？也或者……”
姜三话语一顿。
探寻的目光，直接朝着朱厚照望去。
朱厚照满面凛冽，在盯着面前的一堆尸骸看了几息后，下意识朝着身后阳和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到那边没有人马朝着这边奔来后，也得到了姜三方才的猜测，故而在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的同时,厉声说道：
“筑京观！”
嗯？
姜三闻言，顿时一愣。
筑京观？
那可是需要时间的。
即便是最为简单的做法，那也需要开挖大量的土壤。
可就眼下这般局面，他们即便是有这个时间，也没有对应的工具啊！
姜三面露纠结神色，小心翼翼朝着朱厚照看了一眼后，抱拳解释道：
“殿下，筑京观貌似是有些困难，吾等出来，并没有带那些开挖的工具，所以这筑京观所需的埋土……无法处理。”
朱厚照皱眉，冷声说道：
“埋什么？”
“把他们直接堆到一起，放火开烧就是。”
“成了固然是好，即便烧成一堆白骨，不还是肥沃了这一片草原吗？”
“当然，若是有办法，能让其成为一个京观，那自是最好，最起码也可以警惕后来宵小,让他们不敢肆意妄为就是。”
姜三听闻此言,心中顿时一松。
原来。
殿下并不是要一个正业八经的京观。
他想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和京观类似，可以警惕外虏宵小的存在罢了。
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打算，那接下来的施行，就变得简单许多。
姜三抱拳领命离开之后。
直接号令手下虎贲军，快速收集周边散落的鞑靼尸首。
继而就着此处有大批的鞑靼尸首，稍加整理之后，就开始不断往高堆叠起来。
慢慢的。
一座血淋淋的京观。
开始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姜三原本按着朱厚照的旨意，还想要往上面泼倒火油。
可是在被朱厚照发现后，当即喝止，朱厚照冷目看着眼前三丈来高的京观，忽然感觉就这样也挺好。
最起码。
那一道道狰狞的神情犹在。
那被堆叠的扭曲的身姿也在。
眼下的这个京观，或许没了曾经京观的含蓄。
但是朱厚照感觉，如此简单粗暴的样子，才更能起到震慑敌人的作用。
故而。
他叫停了姜三准备差人放火的举动。
至于姜三，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太子殿下旨意如此，他自是不敢多言。
而且说实话，他也认为眼下的京观，更能让人心神一悸。
“启禀殿下，咱们这用不用立上京观石啊？”
徐宁忽然凑上前来。
一边观察着朱厚照的神情变化，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末将看旁边有块石头倒是合适，用不用挪过来，然后写上一些什么？”
“京观石？”
朱厚照皱眉，稍稍沉吟了几息之后，当机立断。
“找人搬过来！”
“京观都已经立了，索性那就干的彻底一点。”
“让那些鞑靼人知道是谁干的不说，也让他们知道，本宫不是好欺惹的！”
哼！
朱厚照一道冷哼过后。
一旁的姜三赶紧寻找纸笔。
这些东西，虽然是用的上的时候很少。
但是在虎贲军中，却也是常备的东西。
没消片刻的功夫。
姜三已经将笔墨纸砚准备完毕。
慢慢走到皱眉瞭望草原的朱厚照旁边，轻声说道：
“殿下，笔墨纸砚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
朱厚照轻轻应了一声后，转身朝着姜三所指引的方向行去。
用火药包箱子搭设的简易桌子上面，笔墨纸砚等一应物品，已经摆放齐全。
朱厚照拿起毛笔的同时，轻轻在砚台之中点了几下，继而慢慢端起，落笔如飞。
“皇明混一海宇，超三代而轶汉唐，际天极地，罔不臣妾。”
“今有鞑靼冒犯皇明龙威，王师北定，一战全灭之！”
“为警示后来外虏，能以此为戒，现立京观为证。”
呼呼……
伴随着朱厚照的书写。
几行刚劲有力的大字，顿时跃然于纸上，锋芒毕露，锐气瞬显。
站立一旁的姜三和徐宁等人，在看清楚朱厚照所书的内容后，脸色变得涨红之余，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起来。
另一边。
朱厚照书写不停。
“若有窥伺神州者，灭之！”
“若有外虏侵掠者，斩之！”
“若有不敬不恭者，杀之！”……
第一千六百四十六章 庆幸无比
朱厚照满面冷峻。
小小的毛笔，在他的手中，仿若化为利剑一般，散发着煞人的锋芒。
而周边的姜三等人，更是一脸涨红，胸脯剧烈起伏，不知是因为心情使然,还是说他为了照佑那些靠后的兵丁，眺目观望朱厚照书写的同时，默默吟诵。
一时间。
群情激荡，亢奋异常。
而与此同时。
朱厚照书写未停，还在继续。
“今，大明太子朱厚照带领虎贲军所属，斩杀鞑靼兵马，筑铸京观于此,敬告各方,勿谓言之不预也！”
书写至此。
朱厚照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呼！
紧接着。
朱厚照皱眉稍滞片刻，眼见无其他内容需要写上后，猛然直起身形，将手中的毛笔往这临时的桌案上一扔，高呼道：
“好了！”
另一边。
姜三的诵读，也在滞后了几息后，紧随其后完成。
在场听到太子殿下所书的众人，脸色越来越涨红的同时，身体也在轻轻颤抖，剧烈起伏的胸口，更可看出此刻众人心中的激荡。
姜三更是感觉一股热气，好似在胸脯之中四处乱窜一般，激动不已看向朱厚照的同时，激昂的情绪根本不知如何表示。
终于。
在呆滞了几息之后。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之中，高高呼喊出声。
“大明万岁！”
“殿下万岁！”
奋力高呼的一句呼喝，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找到了共鸣。
本就激荡激动不已的众人，再也压制不住自己那无处发泄的心情,在场众人齐齐振臂高呼，力破苍穹。
“大明万岁！”
“陛下万岁！”
轰！
呼喝刚起。
瞬间引起了在场周边所有将士的共鸣。
无数正在忙碌，或者身处稍远地方的虎贲军兵丁。
根本不知道太子殿下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当众人听到有人呼喝颂赞大明，颂赞太子殿下时，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附和高呼起来。
“大明万岁！”
“陛下万岁！”……
刹那间。
山呼海啸汹涌而来。
五万虎贲军兵丁齐声呼喝，群情激奋，声震苍穹。
朱厚照双目环顾，心情激荡无比，扫视了一群周边的众人后，缓缓抬起双手，叫停了激荡呼喝的众人，高声喝道：
“大明的荣光，需要吾辈护佑。”
“大明的威名，需要吾辈捍卫！”
“大明的未来，更需吾辈创造！”
“今日的大明，不再是以往孱弱的，任人欺凌的,固守自封的！”
“他会在你我的手中,将会重新闪耀夺目的光芒，从今以后，大明屹立东方，强胜无催！”
“再无前朝之外虏肆虐，再无蛮夷还冒犯龙颜，再无四海之臣敢上跳下窜，乱行大逆不道之事。”
“今日，就让吾等用手中的武器，让这鞑靼成为一切的开端，让整个天下，等着为吾大明，为吾等虎贲军……”
“颤栗吧！！！”
轰！
此言一出。
在场的一众虎贲军，越发激动亢奋起来。
所有人满面涨红，连交战时都未曾出现过的急促呼吸，此刻竟然出现在每个人的身上。
呼呼呼……
急促的呼吸，亢奋的神情。
偌大的战场之中，所有的虎贲军一般无二。
整个战场之中，更是短暂的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
只不过。
这安静的片刻，实在是太过短暂。
几个呼吸还不到的时间过去，整个战场轰然炸响。
所有激荡万分的兵丁，根本不知道跟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情绪。
所有人在回过神来之后，齐齐跪倒在地，冲着朱厚照所在的方向高声呼喝道：
“卑职遵旨。”
“太子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的呼喝。
若是换在之前，可能还为之不妥。
但眼下弘治皇上已经大行，殿下登基，已然是早晚的事情。
再加上眼下偌大的草原，能听到他们呼喝的，除了虎贲军这些心腹之辈外，就剩下那周边看不见的野兽飞虫了。
说出来如何？
被人听到又能如何？
虎贲军无所畏惧，心之所至。
浩瀚的草原上，虎贲军的呼喊声，响彻天地。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热烈和激荡的气氛，终于慢慢平淡下来。
虎贲军上下，在姜三和徐宁等人的主持下，一通忙碌。
终于。
京观被搭设完成。
而那京观石碑也被立了起来。
唯一让众人心生遗憾的是，因为之前并未预想到会筑设京观的缘故，所以众人并未准备足够的工具。
那京观石上的碑文，只是被人用军刺暂时刻上而已，一切就留在后续，带边关之事平息之后，再差工匠前来雕刻就是。
此战事了。
朱厚照率领虎贲军在此逗留多时，可根本未等到后续的鞑靼援军到来，再加上已经时值饭点的缘故，所以朱厚照干脆下令，就地扎营起灶的同时，传令阳和口，命萧敬率人速速跟上。
于是。
百多年未曾出现的光景，再一次重现草原。
上一次大明军伍在草原上扎营立灶，那还是在正统年间，朱祁镇当朝的时候。
只不过。
那时的他，根本配不上征战二字。
所作所为也就是在宦官王振的怂恿下，率领五十万大军在草原上游荡几日而已。
而且到最后还落得一个深陷敌营，成为瓦剌俘虏的下场。
所以。
和往昔相比。
今日朱厚照和虎贲军的战功，可谓显赫。
而且在后续筑造京观的过程中，他们也从那些活着的鞑靼俘虏当中，探听到了这支军武领军之人的名讳，还有他们原本的意图所在。
图鲁博罗特！
居然是图鲁博罗特！
他是谁？
他是草原达延汗的长公子！
达延汗最为重视和器重的子嗣！
鞑靼大汗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朱厚照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所碰到的这支人马的领军之人，居然是他。
而和击杀对方的喜悦相比，朱厚照更多的感觉，还是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在阳和口出关。
庆幸自己和虎贲军，碰到了这支军伍。
也庆幸自己的无为之举，竟然破坏了对方暗度陈仓的举动。
导致对方偷袭大明边关失败不说，更害的他们直接葬身与此！
第一千六百四十七章帐中议事
浩瀚的草原上。
一座巨大的营地平地而起。
只不过，这次和往常不同的是，在这里搭营筑灶的是大明军伍。
朱厚照在率领虎贲军得胜后，并没有选择退回关内。
而是在京观的上风口不远处，搭营过夜。
适夜。
一片宁静。
漆黑的夜幕，仿若一张苫布一般，笼罩四野。
朱厚照和虎贲军,在这浩瀚无边的草原上，吃饭休憩。
远处的京观，依稀可见。
在远处的大明长城，也在月色的照耀下，隐隐约约。
虎贲军上下分担没有身在敌营的恐惧，恰恰相反,所有人都因为今日白天的战绩，而久久难寐。
多少年了！
身为大明子民的他们，都不记得有多少年了。
自从土木堡之后,大明有多久没有经历过这般扬眉吐气的一战，更为主要的是，这一战的战场，不在是发生在大明的国土之中。
众人欣喜。
众人激动。
众人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期待身在大同的那些敌酋，能听闻到今日的战况，继而前来袭营。
那样的话，他们不用四处奔波，就会给来犯之敌，一个更为惨烈的教训。
没错！
就是教训！
如今的虎贲军，早已非膝下阿蒙。
在经历了诸多战事，尤其是今日在和鞑靼骑兵一战后。
过往的忐忑。
过往的惧怕。
如今统统消失不见。
唯一剩下的，就是无尽的战意。
说实话。
这也就是太子殿下不允，要不然他们恨不得连夜奔驰，转战大同。
让那些在大同关外，意图冒犯大明龙威的家伙,再一次明白，什么叫做强明不可冒犯！
当然。
众人除了强大的战意之外。
并没有因为区区一次胜利，就心生骄傲。
所有人按着以往的训练要求，将这一处营地打造的铜墙铁壁不说，四周更是暗暗埋设了一圈火药包和拒马，为的就是一旦有敌人前来偷袭的时候，能给予敌人迎面一击。
兵丁们不曾骄傲懈怠。
做出这般安排的朱厚照，更没有得意自满的意思。
区区五万多人的鞑靼兵马而已，其数目和虎贲军的几乎无二。
装备燧发枪的他们，对付这般数量的军伍，不说是手到擒来，但也绝对是穆桂英出征，马到成功的事情。
故而。
在晚饭过后。
朱厚照当即召集姜三徐宁谭小四萧敬等人，在自己的营帐之中议事。
朱厚照坐与上首，看着面前依旧激动万分的几名将领，直言说道：
“诸位，战事已经结束，兵丁们可以为胜利沾沾自喜，可吾等领兵之人，在此等时刻更应理智,因为一旦骄傲自得，那等待吾等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你们都记下了吗？”
此言一出。
营帐之中的气氛顿时一滞。
原本还是欣喜激动万分的三人，瞬间变得冷静，再次看向朱厚照的目光，也多了一丝严肃和自省，齐齐起身抱拳答道:
“末将明白，感谢殿下教诲！”
朱厚照颔首，冲着三人压了压手之后，道：
“行了，都坐下吧。”
“诸位和本宫商议一下，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姜三几人闻言，齐齐抱拳谢恩，一一落座。
顺着朱厚照方才提出的问题，开始快速思索斟酌起来。
姜三皱眉。
殿下问的是何去何从。
显然。
殿下没有折返回关内和边军汇合的意思。
要不然今日就不会在这关外草原上扎营安寨了。
而若否定了这个答案的话，那接下来也就唯有前往大同，和大同边军里外夹击那些犯边的鞑靼蛮夷了。
只不过。
据闻鞑靼兵马数十万，以虎贲军五万余人的数目和其硬撼。
从未经历过这般巨大差异战事的姜三，心中也是一阵无底。
但这并不代表他害怕，若殿下执意如此安排，那姜三也将率领虎贲军所属迎难之上。
可这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太子殿下不要一同前往。
姜三心中无底，不想让殿下也身涉危险当中。
至于他们。
军伍之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那是应当应分之举。
所以，姜三思虑至此后，当即站起身形，冲着上首的朱厚照抱拳一礼后，道：
“启禀殿下，末将有意不情之请，请殿下斟酌。”
朱厚照挑眉，道：
“说！”
“禀告殿下，依末将拙见，吾等完全可以前往大同，虽然对方兵马众多，可虎贲军上下使用火器，再加上和大同边军里应外合，没准也可以将那数十万鞑靼外虏埋身于大同关外。”
“不过，此行风险太大，变数太多，再加上吾等从后方前去偷袭，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正面面对鞑靼外虏的全力绞杀，故而，末将请命，希望殿下能以江山社稷为重，暂且返回大同关内主持战局，待吾等开始进攻之时，殿下再率领大明边军出关策应，如此一来，里应外合之下，想来灭杀那数十万的外虏，应该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姜三话语铿锵有力，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朱厚照的神情变化。
朱厚照眉头微皱，还不待姜三说完，直接挥手否定道：
“不行，本宫率领虎贲军出京，自是最大的领兵之人，如今你让本宫前往大同是为何意，难不成要本宫在大同隔空发号命令？”
“还是说，让本宫前往大同尽享安逸，将汝等置身于危险之中？”
“这是不可能的，姜三你休要再说了。”
姜三闻言，神情顿时一紧。
果不其然。
殿下的脾气是一点没变。
一碰上战事，就根本没了殿下的模样。
眼见朱厚照否定他的这般言辞，当即焦急奏禀道：
“殿下，此行太过凶险，您还是以大明江山为重啊！”
“不行。”
“非得这一个办法吗？本宫找你们过来商议，不就是想一个万全之策吗？若是强攻大同关外敌虏的话，这是何等凶险的事情，即便是吾等有燧发枪在手，可数倍的差距下，万一有一点照顾不周，可能就会让吾等陷入被动的局面。”
“虎贲军可以再训练，但吾等过往所经历的一次次战事，去哪里寻找？”
“如今的虎贲军上下，在经历了诸多战事之后，每一个人都可称之为瑰宝，本宫可不想拿他们的生命冒险。”
第一千六百四十八章三面夹击？
朱厚照言辞否定。
对于姜三的提议，根本没有应允的意思。
其实若不是此次鞑靼来犯的兵马数目实在太多，朱厚照真有在大同关外两面夹击的意思。
可之前萧敬送来消息，说在大同关外的鞑靼兵马，已然陆续增加到了三十万余众，如此数目，几乎与大同边军相当。
自己这五万多人的虎贲军过去,极有可能就要正面面对三十万鞑靼大军的正面冲击。
虎贲军身为大明军伍，壮志在心，无所畏惧。
可那手中的燧发枪，能经受的住如此大战的洗礼吗？
它可不是无限制使用的东西，连续高强度的射击，只会加快它的破损。
一旦燧发枪失去威力的话，那虎贲军也就剩下身上的盔甲,还有那一柄柄战刀连带军刺了。
到了那个时候。
即便是虎贲军依旧可以正面迎敌，但也势必要死伤惨重。
朱厚照不想,也不愿意。
所以在姜三提出这般建议后，直接就出言否定了他。
眼见躬身站立下手的姜三，还想要继续出言劝谏，朱厚照直接出言打断道：
“其他人呢？还有没有其他的建议。”
朱厚照的话语，硬生生打断了姜三的出言。
而就在他重新调整呼吸，准备继续开口的时候，一旁的徐宁站了出来。
姜三见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到不是不悦，只是想稍稍等等，看看徐宁到底是何建议。
若两人相同的话，那待会一起劝谏，岂不是成功的几率更大。
“启禀殿下，末将有一点疑惑。”
“眼下按吾等所掌握的情报，鞑靼首领达延汗纠结三十余万兵马，屯兵大同关外，令秘密派遣了这么一支五六万人的兵马,试图秘密入关。”
“若对方是打算强攻大同的话,分兵只会削弱自己的实力，完全不至于如此，可若是说对方准备里应外合，一同攻打大同，让边关失守，这五万多人的兵马去对付大同守军，貌似又有点不够。”
“所以，末将就在想，他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是准备强力进攻边关，破关直入中原？”
“还是说对方只是想派小股兵丁进入大明抢掠一番，继而远遁离去，回到草原深处等待下一次的犯边？”
“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在眼下这情况下，都有些说不过去，归根结底就是一点，对方突然征集这三十万大军,绝对不会只为了那么点抢掠之资。”
“所以，对方应该是有更大的图谋，甚至极有可能就是为了大军直入中原。”
“只是吾等刚刚消灭的这支军伍，却出现的有些怪异，让末将有些摸不清楚他们的意图所在。”
徐宁在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之后，话锋一转，看向朱厚照继续说道：
“但无论是哪一点，这三十万大军的数目是在那里放着的，如此数目的大军，人吃马喂每天就是一个巨大的数目。”
“这若是没有后勤补给，凭借他们身上所带着的那点粮食，根本就不可能满足这些人的每日所需，他们也不敢这般静静的在大同关外屯兵下去。”
“故而，末将就在想，吾等可不可以先将他们的补给线找到，继而消灭。”
“如此一来的，对方后勤被断，吃饭都吃不饱，若不是狗急跳墙的话，那就唯有乖乖退回草原。”
“可无论是对方做出那种选择，吾等都可以潜伏暗处，趁机袭击获利，甚至趁着对方营中哗乱之时，三面夹击也未尝不可。”
此话一出。
在场原本振奋的几人，忽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一直坐在一旁聆听几人对话的萧敬，更是忍不住红了脸颊，暗道。
三面夹击？
除了大同边军和虎贲军之外，貌似就剩下他们东厂了。
这徐宁说话办事真的讲究，他东厂在这里明明没有几个人，结果还被其算在了里面。
这小子会办事，以后可以处。
嗯。
好好处！
萧敬心中暗叹，喜不胜收。
可一旁的几人，却是有点没弄明白。
刚才不是一直在说两面夹击吗？怎么到了徐宁口中，又出来了一面。
这最后加入进来的一面，是谁啊？
众人疑惑。
谭小四更是弱弱出声，问道：
“徐总兵，不是我们虎贲军和大同边军吗？何来三面夹击啊！”
徐宁还不待搭话。
一道轻咳出现在了营帐之中。
众人寻声望去，入目所见是萧敬正在那里低头轻轻咳嗽。
众人不以为意，目光又转回到了徐宁的身上。
萧敬见到无人注意自己，心中略显失落之余，也目光灼灼的朝着徐宁望去。
还是这小子好，其他人到了这般境地，难道还没想到吗?
咱家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这里，难道非要把东厂的牌子给你们立起来吗？
萧敬心中腹诽。
他也仅仅只敢在心中腹诽一下而已。
眼前帐中这些人，即便是身份最低的谭小四，都不是他可以招惹的存在。
无他！
你也不看看，他背后依仗的大树是谁。
那可是太子殿下啊！
自己惹他，那不是寻死呢吗？
萧敬灼灼看向徐宁，等着他把真相说出来的那一刻。
而反观徐宁。
目光自始至终，就没有朝着萧敬这边看上一眼。
在听到谭小四的问询，再加上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他的身上后，徐宁也不再拖拉，直接说道：
“方才殿下和姜三总兵所言的两面夹击，是在说虎贲军和大同边军两面夹击。”
“而末将所言的三面夹击，则是指的方位。”
方位？
几人皱眉。
萧敬更是瞪大了眼睛，满面不可置信。
瞬间的功夫，方才还是热情满面的他，瞬间变得失落无比。
一股沮丧的情绪，飞速爬上心头之余，他也明白过来，刚才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这里，还真的没自己什么事情。
亏得自己之前还以为，徐宁是在说自己东厂，结果哪想到，他居然是在说方位。
什么方位？
狗屁方位！
还三面夹击。
咱家说十面埋伏可不可以！
萧敬心中恼怒，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眼见事不关己之后，乖乖低头垂手，一脸失落的继续默不作声起来。
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定策，联合
众人疑惑。
徐宁则是继续出言，道：
“大同和虎贲军，分列鞑靼大营两方。”
“而在天空之中，吾等还可以用热气球投掷火药包，轰炸敌营。”
“如此一来，这不是三方，就是什么？”
呼！
徐宁话音刚落。
众人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就连朱厚照,也是一脸苦笑的同时，轻轻拍打了自己的脑门，后知后觉。
对啊！
他怎么把热气球的事情忘了。
亏得他之前还告诉众将，说这个东西除了窥探敌情，还可用作偷袭。
结果转瞬之间，自己却将这事情忘之在了脑后。
不应该！
不应该啊！
朱厚照苦笑不已。
下手的众人则是恍然大悟。
有了热气球,再加上夜色的遮挡，这可谓是杀敌的利器啊！
唯一有点不美的是,这热气球一旦升空,会随着风向飘动，谁也保不准他会飘到哪里去。
不过只要能在鞑靼营地上空驻扎停留下来，那其所造成的伤害，根本就不是其他兵马冲营所能比拟。
众人一念至此，顿时喜上眉梢。
之前以为会是凶险的一战，突然开始有了转机。
貌似。
在热气球参战之后。
这五万力抗三十万的事情，也未必是不可能成功的！
众人激动不已，萧敬虽然心中失落，但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欣喜的模样。
而与此同时。
徐宁在话语稍稍停顿之后，继续说道：
“不过，仅仅只是倚靠热气球，还是有些不太保险。”
“若想要稳妥行事，依末将之见，还是先想办法断绝他们的后路，绝了他们的后勤补给,趁着他们人心哗乱的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效果应该是更为显著才是。”
朱厚照颔首。
其他几人也是点头认可。
就连之前一直琢磨劝谏的姜三，在听到徐宁的这般话语后，也开始改变了心中的念头。
看向一旁徐宁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敬佩。
这就是多读兵书的好处啊！
亏得自己之前还以为，在经过这么长的时间的补习之后，自己已经能够胜任这虎贲军的总兵一职。
可是当他在听到徐宁的这般建议后，方才知道，自己还是有所欠缺，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是有很多很多啊！
姜三心中感叹，目光下意识朝着朱厚照望去。
徐宁和谭小四当人，也是一般无二，齐齐看向朱厚照，等待着他的定夺。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快速思量一番的他，也感觉徐宁所言言之有理，眼下这般情况，貌似是除了他这般办法之外,貌似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所以。
朱厚照环顾帐中几人,道：
“好！”
“就按着徐爱卿所言,先断其粮草，之后在行偷袭之事。”
“另外……”
朱厚照话语一顿，目光转向一旁的萧敬，道：
“萧敬，即刻派人前往大同，将此事告知。”
“另外为了保险起见，让阳和口的边军，还有大同众人，不要四处传播此地的战况，以防那达延汗在知道自己心爱的儿子被本宫宰了之后，狗急跳墙，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
萧敬闻言，慌不迭躬身接旨。
“奴婢遵旨！奴婢马上就去安排！”
萧敬话语说完，眼见殿下冲着自己挥手示意后，根本不敢过多耽搁，又行了一礼后，快速退出营帐。
他这边还未待离开，朱厚照的话语声，已然又在帐中响起，道：
“姜三，连夜派出斥候，打探对方的后勤补给路线，若有所获，即刻回禀！”
“末将遵旨！”
“另外，如今吾等身处草原，一切还是不得小心大意，四处分散斥候，小心有人袭营！”
“末将遵旨！”
姜三和徐宁谭小四三人齐齐接令。
朱厚照思虑一番，眼见没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交代后，继续说道：
“好了，诸位爱卿今夜好好休息就是，待吾等寻到他们的所在，少不得又是一场大战！”
“末将遵旨！”
话语说完。
姜三等人齐齐退出营帐。
朱厚照一人坐与帐中，眉头紧锁，暗暗思量。
鞑靼动用兵三十余万，就如徐宁所言，对方所图，绝对非小。
似过往那般抢掠一番，都对不起对方这般劳师动众所耗费的粮草，所以说，这一次对方的目的，极有可能就是趁着大明内乱，再加上父皇大行的时节，想要挥师进入中原罢了。
只不过。
让朱厚照有些疑惑的是。
对方身在草原，怎么会对大明的事情了解的这般快速呢？
宁王和兴献王叛乱的事情，这可以通过那些私通鞑靼的行商口中泄露。
可是父皇的事情，公告天下也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吧，对方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上行动呢？
是自己多想了？
还是说在大明的内部，还有人和鞑靼纠缠不清？
呼！
朱厚照想不清楚，也弄不明白。
早知道会扯出这么多的事情，之前应该留下那图鲁博罗特的性命才是。
最起码，也好从他的口中索审问一下，对方到底是因为何故，调动了这般数目的兵马前来。
区区只是抢掠一番的话，根本没必要如此。
朱厚照皱眉沉思。
许久之后。
思量无果的他，终究还是放下钻这个牛角尖。
将桌案上的香茗端起喝了一口后，方才发现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茶水早已变得冰凉苦涩。
“来……”
朱厚照话语刚刚出口，随即就是苦笑中断。
他忘了！
眼下已然不是在深宫之中，身旁也没有那些宫女奴婢侍奉。
这些只知道舞刀弄剑的兵丁，哪里会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唯一一个还算会伺候人的，还刚刚被自己派了出去。
朱厚照一念至此，再加上也不是太渴的缘故，索性也就不再呼喝，起身站起身形，朝着营帐外面走去。
自己。
这是第二次来草原吧？
只不过和第一次前来时的心性，已然全然不同。
那时候的自己一腔热血，不管不顾，带着一个千户所，追着数万的鞑靼大军猛跑。
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感觉后怕不已。
那一次。
但凡那鞑靼骑兵调转马头。
也或者是后面的大同边军没有追上来。
可能现如今的自己，都不会存在了吧？
第一千六百五十章这就够了吗？
朱厚照感叹不已。
一个人慢慢走到了营帐的门口。
在门口护卫的几名虎贲军兵丁，见到太子殿下出现后，拘谨之余，齐齐行礼。
朱厚照轻轻挥手，让几人退到一边。
而他自己，则是在在门口驻足站定，仰望天空。
漆黑的夜色之中。
一轮弦月当中,无数星星点缀旁边。
看着这漫天的星斗，朱厚照一时也不免有些惆怅起来。
弘治皇上突然离去，让本来还是一副繁荣景象的大明，瞬间陷入风雨飘扬之际。
先是宁王叛乱，兴献王紧随其后。
两位藩王的事情还未待解决，白莲教的事情又开始爆发。
朱厚照一路带着虎贲军南下北上平乱,原本以为在随着两位藩王的事情结束之后，诸般事情也会告一段落。
可是哪想到,这不安分的鞑靼,居然趁着弘治皇上大丧期间，大举动兵，剑指中原。
此事若是换了以往。
朱厚照最多是调兵遣将，直接派遣兵丁抗敌就是。
可这鞑靼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弘治皇上大丧期间来上这么一遭。
如此行为，与羞辱挑衅何异？
旁人可以忍得，但朱厚照身为未来的皇帝，马上就要接过弘治皇上权棒的人，根本无法坐视旁观。
所以，这也就有了现如今亲率虎贲军，北上灭虏的事情。
呼！
朱厚照重重呼出了一口浊气。
慢慢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脊椎后，朝着营地之中缓缓行去。
边关之危，虽然看似凶险万分。
但朱厚照有强军在手，到也是无所畏惧。
可大明之中，有些事情却也不容的他不多多思虑。
弘治皇上大行，随即两位藩王造反。
再加上这愈来愈扩大的藩王规模，已然让朱厚照对于藩王这个群体,愈发的不满起来。
至于最后的白莲教起事，除了是受见人蒙蔽之外，更大的一个缘由，就是因为百姓们还没有完全做到安居乐业。
也许是因为生活所迫。
也许是因为境遇所逼。
但是不到万不得以，朱厚照不相信这些平民百姓。
会放弃自己的安乐生活，继而铤而走险，跟着那白莲教去迎接圣母降世。
这些事情。
以前或许朱厚照不用过多思虑。
可是在眼下，在这个他即将登上皇位的时刻，他不由得不思虑万分。
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真的可以改变百姓的生活际遇吗？
可能！
毕竟自己那大棚之中所孕育的，都是高产的粮食物种。
只要等到明年开春，万物复苏，自己的那些种子种下去之后，等到秋天到来的时候，就是一个举国欢庆，万民欢呼的场面。
但是。
仅仅如此就够了吗
不够！
现在的粮食，难道真的就不够吃吗？
不可能！
即便大明的人口快速增长，可是土地的开垦规模,也在一点点的扩大。
之所以让百姓们没有什么太大改变的根本缘由,还是因为一切人,也或者是一下制度的存在。
人,贪官污吏，土豪强绅。
制度，自是大明先行的税赋制度。
人这个原因，之前朱厚照无暇理会，但是在接下来，势必要被提上日程。
至于制度，朱厚照在当初，曾和弘治皇上单独说起过，只不过那时候的他，仅仅只是答应了一个商税，对于自己所提及的一条鞭法，还有削减藩王的事情，根本没有意动。
现如今自己即将登基为帝，手中还握着虎贲军这支利器。
正好借着眼下这般时节，将此事实施下去，反正已经有两个藩王和白莲教跳出来了，那索性不若彻底一点，人扑哧有人想再做一回太宗皇帝，那他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没有太宗皇帝的本事。
自己不是朱允炆。
他们那些乱臣贼子也不是太宗皇帝。
朱厚照一念至此，神情顿时变得越发坚毅起来。
心中磨刀霍霍，就等待着那一个个冒头的存在。
“殿……殿下？是殿下吗”
忽然。
一句话语声，打破了朱厚照的沉思。
紧接着，朱厚照就感觉一道披风，被人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朱厚照转头望去，原来是刚刚交代完的萧敬，正巧碰见自己。
萧敬一脸谄媚，躬身看向朱厚照。
“殿下，外面风寒，还是回营帐去吧。”
朱厚照颔首。
回身瞭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然走出了好远。
再加上这草原上因为没有遮挡的缘故，寒风确实也比关内要凉上许多。
所以。
朱厚照在回过神来之后，转身就朝着自己的营帐行去。
至于萧敬，自己躬身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仿若一个跟屁虫一般，丝毫不见东厂厂公的凶狠与狠戾。
少倾。
朱厚照重回营帐之中。
轻轻一抖，身上的披风随即坠落。
紧跟在后面的萧敬眼疾手快，直接将其接住拿在了手中。
在朱厚照落座之后，萧敬又快速的上前更换香茗，挑弄炉火。
没消片刻的功夫。
偌大的营帐顿时开始变得暖和起来。
朱厚照满意的看了一眼萧敬，出言问道：
“事情交代下去了？”
萧敬闻言。
慌忙躬身就是一礼，答道:
“禀告殿下，已经差人前去了。”
萧敬话语一顿，想了想后跪伏于地，道：
“请殿下饶奴婢胆大妄为之罪！”
嗯？
朱厚照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眉头皱起的同时，一脸冷峻的看向萧敬，寒声问道：
“怎么回事？”
萧敬跪伏于地，惶恐答道：
“禀告殿下，奴婢在派人前往大同之时，担心大同守军延误战机，故而自作主张，将殿下身在此处的消息，命手下秘密告知大同总兵王勋。”
朱厚照一愣，神情随即缓和。
他还以为这萧敬又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原来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啊！
心中芥蒂瞬消的他，一边端起萧敬刚刚倒好的香茗，一边淡淡说道：
“行了，告诉就告诉吧，没事的！只要他别傻了吧唧四处散播就是。”
萧敬闻言，心中顿时一松，赶紧说道：
“禀告殿下，奴婢已经特意交代过了，此事只私下告诉那王总兵一人，其余人等，依旧是尽皆保密。”
“想来，王总兵也会知道事情轻重，不会肆意散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