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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难攻略的女BOSS全文阅读

作者:黑发安妮     史上最难攻略的女BOSStxt下载     史上最难攻略的女BOSS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30、解开心结

    丁微惊讶:“你怎么招她了,不过,还真难得瞧见她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没什么。”萧明珠和郑湘衣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随后,却又同时笑了起来。

    丁微狐疑打量了她们一番,也瞧不出什么,叹气独自走到头前,“罢罢罢,随你们闹。”

    萧明珠快步赶上郑湘衣,低语:“又有人来了。”

    郑湘衣身子一怔,随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主位面是所有系统升级到一定程度、不得不要来寻找下一次升级契点的地方,如何会没有任务者到来呢。

    她望向萧明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等会儿找个空子,我们聊聊。”她已经压了一肚子的话,也是时候该问出来了。

    萧明珠笑着点点头。

    宴上,郑湘衣故意碰到了丫头手中的酒壶,弄湿了自己的裙子,萧明珠就借口陪她去自己院子里换一件,两人一块儿离开了花厅。

    萧明珠领着郑湘衣拐到穿廊后面的小厢房,打发绣儿回院子去取衣物,让知夏去端壶茶来,郑湘衣也打发了自己身边的丫头去门边守着,小小的厢房里就只剩下她们两相对而坐。

    郑湘衣往后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懒散了不少:“你就不恼我今天在及笄宴上抢了司者的位置?”

    萧明珠满不在乎:“这句话,你刚才应该问我三堂姐才是。”

    “她?”郑湘衣轻笑:“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萧三见到自己占据了她的位置,只是以目光示意自己,见自己没有退让的意思,就一声不吭的选择了避让。自己都不知道该说萧三是太识大体呢,还是该说是太懂明哲保身。

    萧明珠不想与她说萧清荷的事,道:“不是说不能崩人设吗,你这样,真没问题吗?”

    听到这话的郑湘衣看了看萧明珠,目光里闪过自嘲,整个人低着头看着那桌面的茶水,“你特意叫我出来,该不会是想问我这些问题,好收集资料,准备大干一场了吧!”

    说到最后一句,她抬起了头,眼睛里闪着一种萧明珠看不懂的精光,还加重了语气。

    “嗯。”萧明珠应得老实。

    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她需要更多的了解,才能应付那些层不出穷来她身上找麻烦的任务者。

    她并没有看到,自己说完这话后,郑湘衣的目光更加的深遂了,等了好一会儿,像是拿定了主意,才道:“你说过,你能控制住那东西,这是真的吗,你有几分的把握?”

    虽然她摆脱了系统,但是对于系统她还是有一种莫明的恐惧的。

    自打知道萧明珠身上有系统起,这件事就渐渐成了她的一个心病,她一方面相信萧明珠能控制得住系统,一方面却又担心,萧明珠要是真被系统蛊惑了那该怎么办。

    女配逆袭系统绑定个boss,她不相信有这种玄幻的事发生。

    但是系统会升级,boss会掉气运,他们碰在一起,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她无法确定。

    瞧着近来萧明珠做的那些事,她的心越来越慌。好多事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助萧明珠,让她化险为夷,并且从中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那只无形的手,是不是系统?

    越想,她越心揪,越不敢与萧明珠联系,也越来越无法心安。

    疑心就如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甚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萧明珠对她有恩,她愿意还报当初的那份情,但是,萧明珠如果真成了任务者,那一切都不一样了。

    所以,她才下定了决心,今天来问个清楚。

    “十成!”萧明珠不知道她为何问,还是如实告诉了她。

    “你如何确定?”郑湘衣追问。

    萧明珠可算是明白郑湘衣之前为何要与自己生疏了,敢情由头还在是008的身上。

    她一下子有些哭笑不得,与聪明人打交道真累,一个个脑洞都没底,一两句话就能让他们脑补到天边。

    萧明珠干脆取下了自己的那个禁步放在桌上,往郑湘衣面前推了过去。一直噤声偷听她们谈话的008感觉到不妙,急忙往萧明珠的身边滚,一边滚,还一边大骂着郑湘衣。

    郑湘衣亲眼看着琉璃球变得透明清澈了起来,里面的小鸭子清楚的显露了出来,她想将禁步推回去,手碰到琉璃球时,就听到了008的怒骂声。

    郑湘衣一下子就呆了,这怎么可能!就算她以前是个任务者,但也不能与旁人的系统沟通。

    “你要我如何证明才信。”萧明珠问:“让它跳,让它滚,还是让它与你绑定?”

    【不要啊,boss,我以后一定乖乖减肥,不偷听小鱼干,你可别不要我。】008嚎声大哭了起来,就差没满地打滚了。

    郑湘衣马上松手,跳了起来,足足离了桌子三步远,一个劲地摇头:“不用不用,我相信,我相信你。”

    好吧,事情太超出她的认知了,她除了相信,真的别无选择。

    总不能再绑上一次系统,来证实萧明珠的话吧。

    她轻叹:“好吧,反正我是你救的,大不了舍命相陪好了。”

    萧明珠将禁步重新系回了腰上,郑湘衣才坐回到桌边,她一连倒了三杯茶,都是一饮而尽,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震惊。

    但很快,她又想到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当初的886呢?”

    “被它给吃掉了。”

    “……”

    郑湘衣终于有些明白了,为何那个系统哭天抢地的不愿意离开萧明珠,被控制是一回事,利用萧明珠可以吞噬其它的系统才是重点吧。

    “你真的没有兴趣吗?”郑湘衣不放心,还是追问。

    萧明珠狠瞪了她一眼:“我又不傻,生生世世过自己的人生不好吗,掺和别人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郑湘衣苦笑,当初她要不是为了回去报复渣男,如何会选择与系统绑定。

    只是,绑定后,她才知道自己上了一条什么样的贼船。

    看着眸子清透的萧明珠,郑湘衣不安的心终于静了下来,她总算明白了,为何系统制不住萧明珠。

    萧明珠自幼被道家思想所熏陶,将人生看得极透彻,估计就是那种奉行我的人生我做主,当天的仇当天报,输了败了也认命的那种人,根本就没有怨念。

    这种执着又简单的人,系统别说控制了,根本就是避之不及。

    这下,心结解开,她什么顾虑都没有了。

631、郑湘衣知道的秘密

    郑湘衣倒了一杯茶,双手端着送到了萧明珠的面前:“是我不对,是我对你没有信心。”

    瞧着郑湘衣慎重地斟茶道歉,萧明珠哪会再与她计较,接过茶水,饮尽了将杯子放回桌上,“好了,不说这些,我找你是真有要事问你的。”

    “与新来的人有关?”郑湘衣问。

    萧明珠摇头,侧过身子,将萧清霜的事说了。

    郑湘衣深吸了一口气,神色严峻了起来:“你要不与我交那个实底,这些事我不是会给你听的。”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抬头看着萧明珠,飞快的动唇,008马上尽责的翻译了起来。

    郑湘衣说;【做了这么多年的任务者,最初是迷茫的,后来也渐渐开始思索,为什么系统是为什么存在的,为什么有些人可以向我们许愿,后来,我渐渐找到了一些线索。】

    【位面有自己的法则,也有自己的进展,有些人的人生是某个朝代、某个件事中最重要的一个棋子。可是人心莫测,人生易变,一点点的意外,一个人的人生就会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蝴蝶虽小,同样能带来风暴,那个小错误将影响到后面的事件,朝代,甚至整个位面的进展,所以是需要修正的。所谓的重生、系统和任务者只怕都是因为修正那些错误而存在的。】

    008懵圈,这郑湘衣是在886那里看到那个被上了锁的秘密文档里的内容,还是她自己理解猜到的??它很明白,这是后者。

    如果886知道了这个秘密,必定与它一样,心心念念的是想着如何抱天道粑粑的大腿,如何追求天道粑粑的认同,而不会执着简单的任务。

    886的自私,并没有让郑湘衣完全的相信她,所以郑湘衣才没有将自己猜到的事告诉给886,以至886自作聪明的作了死。

    这郑湘衣真是个厉害角色,她是目前唯一一个遇上了boss还活着,甚至抱上了boss大腿的人,果然有两把刷子。

    萧明珠想得与008一样,一个劲点头,证实郑湘衣的猜测。

    郑湘衣笑了笑,又道;【可是任务者也不一定是替人逆袭成功的,许愿又只能许一次,像出现这种岔子之后,就会出现另一种状况,终究是被任务者寄居过的身体的,拥有一些与自己相关的星零记忆碎片,也是很正常的事。你那五堂姐,只怕就是这样例子。】

    她在任务中,有几次遇上了桀骜不逊的任务者影响到了她的任务,她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出手杀了那几个人,之后,在那几个委托者身上,见过这样的例子。

    萧明珠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遇上了几次,系统为何不知道?】

    郑湘衣笑了;【系统并非万能的,它能收集数据,完善自己的程序,进行合理化分析,但它们终究不是人,哪里猜得到人的心思。何况,系统只要解除一次,整个程序里的资料都会损失殆尽,只留下最基本的几项功能而已,等于就是一个空壳子。】

    被一竿子打死在船上的008,捂着自己的小心肝。

    它不得不认同郑湘衣的分析,任务者和系统的关系,表面上是系统占据了主导位置,它可以选择抛下任务者,重新挑选新宿主。可是实际上,任务者脑子里的东西才是系统生存的最大资本。

    【所以你根本就不在意那萧五,那些事对她而言,只是一场梦而已,无凭无据,无头无尾,也做不得准的。也许梦境会给她为人处事作为一个提醒,但是她要怎么做,改变又会遇上什么,一切都是未知数。】

    萧明珠点点头,她总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萧清荷心心念念要逃开朱家的那门亲事,却圈圈绕绕又走回到了原地。但是随着她行事,心境的改变,她与朱勇之间的机遇也在悄然的发生着改变。至于萧清霜的人生会不会有改变,那一切就看她自己的决择了。

    郑湘衣伸手在萧明珠的胳膊上点了两下,萧明珠抬头,郑湘衣又动了唇。

    这次008没有解释,只说;【你自己看。】

    萧明珠往空间里瞥了一眼,在空间的大屏幕上,写着一排加大加粗加黑下面还加了波浪线的文字:每个人的人生会出现转变的两个重要原因,自身与boss。

    “我?”萧明珠指着自己。

    萧清荷点点头,食指指着天花板:“这是它默许的,不然你认为我们为什么要选择与你交好,或者避开你。”

    硬扛上,那是一场漫长的战役,还没有必胜的把握。

    只有疯子才会硬挑上boss来一场对决。

    疯子九夜打了两个喷嚏,他很好奇地摸了摸鼻子,无风,无异味,莫名地打喷嚏可不是件好事啊。

    “有谁在念叨我吗?”九夜抿嘴,泛开了一个妖媚的微笑。

    002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道;【夜哥,我还是觉着,那萧明珠不好对付,能避就避。】

    【要是好对付,那就没意见了。】九夜轻笑道;【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根本就避不开了,只能磨掉她身上的气运才行。】

    现在想来,真是他大意了。

    在他的所有经验中,boss不外于就是两种出生,要么就是年幼的时候受极了人间疾苦,看遍了世间的黑暗,最后黑化成阴险狠辣的人物。

    要么就是咬着金勺子出生,万事不愁,事事顺利,却恰巧该死不死的挡在了男女主道路上的人。

    要让他来猜,还真愿意相信那韩允钧这才是这个位面的boss。

    这萧明珠还真是一个让人出乎意外的类型啊。

    不过,挑战从来没有接触过的boss类型,一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要是能将boss踩到脚底,成为自己的附属品,那更是一种永生的骄傲。

    【可是……】002还想劝,它看到九夜抿起了嘴,笑得更欢时,马上转开了话语:【那要借助韩允景吗?】

    【当然,对上boss,还得男女主出马才行。韩允景已经找到了,但另一个是谁,楚湘儿吗?】

    现在的楚湘儿是一个任务者,如果她身上的系统是女主逆袭系统,那就是妥妥的女主!

    可是,要如何试探呢?

    九夜轻敲着床沿,慢慢地盘算着。

632、谁是男主

    002看着九夜沉思,没有出声打扰,它打开了自己程序中的记录存档,仔细的翻阅着各种记录。

    直到现在,它也不明白,夜哥到底是靠什么来判断男女主身份的。像楚琳儿这种委托者,那还能借着任务者身上的系统还判定,可是像韩允景那种呢?

    在它的眼中,韩允景哪里像个男主,怎么瞧都是配角,一个劲的蹦哒,却处处碰壁,万事不顺。

    再一次一无所获,002等到九夜停止了敲击,知道他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这才鼓足勇气,问道,【夜哥,你确定那韩允景是男主?我怎么觉着那韩允昭更像一些。】

    【你要是真能判断出来,那还需要我做什么。】九夜冷冷地出声嘲讽,言语里充满了冷漠。【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男主而已,又不是位面男主,有什么难猜的。】

    一个位面,只有在特殊的时间段会产生一个位面主角,但其它时候都会有无数的主角出现。

    说穿了,每个人实际上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但能不能笑到最后,就看他们能不能坚定自己是主角的心态,以及做出相对的选择了。

    不过,也许是拿定了主意,他的心情大好,嘲讽之后,道:【你看准韩允昭倒也没错,他们两个本就是旗鼓相当的五五分敌手,决定性因数应该在萧明珠身上。在原主的记忆中萧明珠与韩允昭纠缠不清,韩允昭占据着上风。】

    【可现在局势不一样了,萧明珠与那韩允昭没有那一层关系,萧怀恩就不可能成为五皇子党;而那卢家是死板的保皇党,哪怕卢妃翻天做妖,卢家也不会堵上全族偏帮五皇子。就算韩允均有偏帮他的心思,可韩允均因身子骨本不好不会插手朝堂上的事,更不会干涉皇上立太子,所以他能帮到韩允昭的地方也极为有限了。】

    【至于韩允景那边,楚家虽然低调沉默,但楚家并非是一个安份的家族,当初他们可是皇上登陆的最大助力之一。在皇上的身上,他们并没有得到想要回报,说不定会想有再来一次从龙之功的野心。而且韩允景还占了个长,这在一些老古板的眼中,他比韩允昭来得更为名正言顺。他要好好沉下心来经营个几年,拿下个韩允昭绝不在话下。】

    旁人只盯着韩允景结交了多少朝臣,有多少人支持他,却没有真正将目光放在他身边的女人身上。

    岂不知,韩允景身边有土著精英女杨茉莉、穿越女宋玉茹、任务者楚琳儿环绕,这样一个都是旁人难得的贤内助,可是他却一个占据了三个。这要不是他气运旺盛,有龙登大宝之相,这些女人如何会环绕到他的身边来?

    不过,并非助力多就能得胜的,尤其助力是女人那种奇怪的生物的时候。

    就拿史上那位大名鼎鼎的四爷来举个例子,如果哪一天,他后院里的乌拉那拉氏、钮祜禄氏、年氏、耿氏、齐氏、宁氏、刘氏这堆女人都变成了重生者、穿越者、任务者,这位四爷的后院能闹成什么样子,四爷还能不能在夺嫡中取胜,还真个大问题。

    当然,最重要的问题,九夜并没有与002说。

    分析归分析,现实归现实,一切还都存在着变数,比如他这个外来者的插手,比如,韩允景能不能斗得过萧明珠!

    不过,最后韩允景败于了萧明珠,那又如何,他又不想在这建功立业,只是想借韩允景之手削弱萧明珠的气运罢了。眼下韩允景和萧明珠无形之间的矛盾已经存在了,楚琳儿那个任务者的矛盾也指向了萧明珠,他更该把握时机,让韩允景成为他手中的枪。

    男主也好,男配也罢,好用行就。

    【原来是这样。】002似懂非懂,这些资料它真的都知道,只是,它真瞧不出这背后的道道。

    可是仔细想想,却发觉这些资料对于自己依旧没有用。

    它只是一个系统,所有的一切行动还得听从任务者吩咐,它要与夜哥脱离了绑定关系,只怕在清洗硬盘的时候,这些消息也不会存留给下一任。

    只怕,这才是夜哥会解释给它听的真正原因。看来,夜哥从来就没有完全信任过它的。

    002有些暗淡了,九夜查觉到了,却没有在意。

    以前他还在意系统占据了主导位置,自从他从试用系统身上学会了如何强行剥离他人的系统,控制并占为已有的方法后,系统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工具,这个用着不合手,那就换一个好了,不必要花太多的心思去在乎。

    九夜打定了主意,叫进自己的小厮,吩咐人备了一份普通的回礼送还给了韩允景。

    韩允景接到庆王府送回来的那份,寒碜到有些丢人的回礼时,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把搂过旁边伺候笔墨的杨茉莉,在她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庆王府的事成了,茉莉,你说我该怎么赏你才好呢。”

    杨茉莉顺势腻入他的怀中:“妾身人都是殿下的,为殿下着想理所当然,怎么能贪图殿下的赏赐呢,妾身只求,日后殿下娶了侧妃,可不要忘了妾身就好了。”

    “那是当然。”韩允景抚着杨茉莉的头发,得意的承诺。

    杨茉莉在韩允景的怀中露出了一个微笑,手悄悄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回到了自己的房里,贴身丫头给杨茉莉端上了杯热茶,担心地道:“姨娘,不告诉殿下,这样真的好吗?”

    杨茉莉苦笑:“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心里很明白,眼下殿下宠爱她,是她出的主意对殿下有用,当她没有用时,就会成为下一个宋玉茹。

    “那什么时候才对?”丫头很担心:“这也瞒不了多久。”

    最多三个月,姑娘的腰身就会呈露出来了。

    杨茉莉用长长的指甲弄拨着热茶中的茶叶儿,看着它们在自己的拨动之下变幻成形状,喃喃自语道:“得快点让殿下将楚三姑娘迎进府。”

    只有到那个时候,才是她说出这个大秘密的最佳时机了,也只有那个时候,她才能护下自己肚中的孩子。

633、想好了

    热闹过后,萧明珠送走了所有的客人,这大半天的折腾下来,不累反而精神抖擞,她也没换下厚重的礼服,回自己的院子拿了个小东西,就匆匆赶去了大书房。

    商嬷嬷有些哭笑不得,一边感叹自家姑娘的精神好,一边担忧地劝道:“姑娘,国公爷那边又不催您,您先换件外衫,再梳洗一番,也来得及的。”

    萧明珠笑了笑:“不换,我也想他们瞧瞧我这模样。”

    她心知肚明,他们必定藏在暗处瞧了整个及笄宴的,可是她更愿意大大方方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光明正大的穿给他们看。

    商嬷嬷怔了下,随后也没有再阻止。

    萧明珠才到了院门口,萧木石就一路小跑着迎了过来:“姐姐,我说姐姐来了,果然来了。”

    萧明珠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等急了吗?”

    “不。”萧木石摇头:“爹说,姐姐要换衣服,要梳洗,说你不会这么快过来的。我们是男人,等女子妆扮是天经地义的,不能着急。”不过,他悄悄压低了声音,引得萧明珠弯下腰来,他才悄悄道:“估计爹这话都是说给王爷听的。”

    噗……萧明珠没忍住,笑了出来。

    爹还真是不管何时何地,不惜余地地“教导”着阿钧啊。

    “你们姐弟又说什么悄悄呢。”萧怀恩亲自撩起了门帘。

    “不告诉你。”萧明珠调皮地道,萧木石只是冷漠的扯了下嘴角,连句话也没有。

    “好看吗,好看吗?”萧明珠进了屋,伸开双臂,在厅内转一个圈子,宽大的衣袖,厚重的裙摆都飞扬了起来。

    “好看。”萧怀恩一个铮铮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当初那个还两个巴掌大的小姑娘,如今已经亭亭玉立了,都到了该嫁人的华年,好舍不得。

    他的心忍不住绞疼,回头没好气地瞪了韩允钧两眼。

    韩允钧也全然没有感觉,他贪婪的盯着萧明珠,这也是他头一次见萧明珠穿得这么正式。大红枣色的正装比寻常她的衣饰颜色要暗淡一些,却多了份庄重华贵,她虽不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却是他这一生中唯一藏入了心底的姑娘。最晚明日,父皇挽留萧伯父的旨意就会下来,那他一直惦记的事,真该说了。

    萧明珠没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异常,将自己专门回院子拿的小东西塞给了萧木石:“给你的。”

    “这是……”萧木石接过被厚布包得严实的小东西,有些诧异,他虽然知道今天也是他的生辰,可是按照着师傅的吩咐,姐姐重新找到他的那日,才定为他的新生,他真没想到,姐姐不仅记得,还给他备了礼物。

    “打开瞧瞧。”萧明珠在唯一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手伸上了桌上那一壶刚温好的梅花酿。

    “住手。”

    “不行。”

    萧怀恩和韩允钧两人急忙阻止,一个抓住了萧明珠的手腕,一个干脆将酒壶拿开放到自己手边,彻底断绝了萧明珠可以指染的途径。

    “小气,不过是一壶花酒罢了。”萧明珠嘟着嘴,不高兴地拿筷子夹了个香芋卷塞进嘴里,恨恨地咬了两口,眼睛还时不时瞥向了旁边地上的酒坛。

    估计有了宫宴上的事,爹对商嬷嬷说她喝了酒会过敏,满身会长红包,今天的宴上商嬷嬷还寸步不离的盯着她,就怕她沾了那么一星半点儿。

    闻得到,喝不到,这才是最馋人的。

    喝花酒……太容易引人误会了……

    萧怀恩屈指敲了她额头一下:“都这么大的姑娘了,别乱用词,省得别人笑话。”

    不知怕她出手抢酒,还是怕萧怀恩再训她,萧木石急忙挤进两人之间,举着刚才萧明珠给他的礼物:“这个小匕首我好喜欢。”

    萧明珠送给他的,是她亲手磨制的一把小小灰褐色的犀牛角匕。不过三寸长,一指宽,可以用来束发之用,也可以随意藏在身体的某个地方做为防身之用。何况犀牛角本就是一味好药,又是抓鬼之物,最合适萧木石不过了。

    萧木石将自己的礼物递给萧明珠:“我的可就比不上姐姐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双胎的心灵感应,他送萧明珠的礼物同样是自己打磨的小东西,选材为犀牛角,不过却打磨成了一套扇骨钗。样式粗陋简单,却根根打磨得极为光滑细腻。

    萧明珠爱不释手,“谁说比不上了,我很喜欢,往后,每年记得送我一根就好了。”

    “那是当然。”萧木石得了赞许,大眼睛发光,一个劲的点头。别说一年一根,一月一根也行啊。

    萧明珠将扇骨钗包好,交给了商嬷嬷,转身冲着韩允钧伸手:“你的呢,不会忘了吧。”

    韩允钧将她喜欢的梅花糖包挪到她面前,这才从怀里取出个小锦盒放在桌上:“瞧瞧,喜欢不。”

    萧明珠打开,盒中是一串和田红玉手串,十八颗三十六瓣的红玉莲花珠大小一致,艳若鸡冠,油脂光泽,其紫红处如凝血、赤红处如朱砂。

    “我还以为你又要送螃蟹呢。”萧明珠欣喜的将手串戴在手上,手串细腻温润,随着她的动作,恍若如血液般有生命力。

    “父皇赐了你那样根发簪,我当然得换一个了。”韩允钧说起来,心里有些酸酸的,他觉着,是父皇抢了他特独的心意。

    萧怀恩有些吃味了:“怎么,你不找我要礼物了?”往年,小丫头就只盯着他一个人的。

    萧明珠撇了两眼萧怀恩,不怀好意地道:“爹,你的俸禄现在都归我管,应该没有银子给我买礼物吧。别的我也不要了,你上点心,挑个合适的填房人选就算礼物了,如何。”

    “没大没小。”萧怀恩训斥了她一句,从怀里取了根极为普通的玉钗给她:“给我。”

    萧明珠接钗子的手一抖,差点没把钗子给摔了,她小心翼翼的将钗子接过来,握在了手中,认真地看着父亲:“您,想好了?”她知道,这根钗子爹贴身藏了十几年了,眼下却给了她,想必父亲真有了续弦的打算。

    虽然她一直说让父亲早下决定,但真到这一瞬间,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番。

    萧怀恩点点头:“该来的,迟早是要来的。与其被动由人算计,不如我们主动把这事给按实了。”

634、恐怖的力量

    萧怀恩说话的时候,一直留意着萧明珠和萧木石的神色,探究他们对这件事的真实反应。前者不知道在想些什后,后者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他娶不娶亲,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还想再解释两句,萧明珠嗖地起身,丢下一句:“我马上回来。”就往厅外跑。

    萧怀恩本想叫住她,可惜她的动作太快,如风一样刮出了门,眨眼功夫就跑到了院门口处。哎……他就知道,一切真的来临的时候,还是让人很难接受的,连他都有些迷茫,何况她了,罢了,让她一个人缓缓也好。

    他伸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口灌了下去,他再伸手去抓酒壶的时候,韩允钧唤了句,“伯父……”一怔之间,酒壶就被萧木石抢先一步给拿开了:“姐姐说她会回来的。”

    萧怀恩伸手摸了把脸,有些无奈,又有些叹息:“也是……”

    没有人再说话,屋内静悄悄的,只有角落里燃烧的炭盆时不时爆了一声。

    很快,萧木石猛的侧头看向了门口处,令外两人反应过来后,已经可以听到清晰的脚步声了,随后,门帘被人撩开,萧明珠闯了进来。她还是穿着之前的那套衣服,估计一直在疾跑,衣服头发有些凌乱,脸蛋被寒风吹得红通通的,额头上都有了细微的汗珠。

    “胡闹,怎么连披风也没穿。”萧怀恩喝斥了一句,伸手将她拽过来:“快过来暖暖。”

    不用人吩咐,最有眼力劲的小冬子急忙将角落里的炭盆移到了萧明珠的椅子边上,韩允钧径直拿出袖炉想塞进她手中,这才发现她的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仔细留意,才发现是一个小册子。

    呃,有些眼熟,可是一下子也没想出来是什么……

    韩允钧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萧明珠用另一只手接过了袖炉,放在怀中,一边喘息一边清场:“商嬷嬷,小冬子,你们都先出去茶房里坐坐,唤你们时再进来。”

    下人们都清楚,这屋中谁的话最不能违背,一下子就走了个精光,连玄铁这位平日与韩允钧寸步不离的,也避嫌地退到了门口处。

    萧明珠见屋内没了外人,这才神神秘秘地将手中的小册子塞入萧怀恩的手中:“爹,你回房后慢慢瞧。”

    “什么东西?”萧怀恩见她这样神秘,反而觉着手中的东西有些烫手,但又大概猜到这本她亲自跑回去拿的小册子,必定与他之前提过的续弦事有关,于是,又将想问的话给咽了回去,顺手翻看了一下。

    就这一下,他差点没把眼珠子给惊出来。

    巴掌大的小册子里竟然按品级记录着京都各家府邸里未订亲的嫡姑娘的信息,尽是缺点。就他刚才瞥的那一页,上面不仅记录了那姑娘的小脾气,甚至连那姑娘从小到大做了什么恶事,都一一记录在案。

    能记得这么清楚,等于是一直派人成年累月的监视着那家人的后院!

    他手上的小册子虽然薄,但没有几十家也有十几家。这要是被外人知道,别说京都各家权贵,就算皇上都得盘算一下,要不要摁死他们全家了。

    他猛地将小册子合上,丢在桌上,猛喝道:“哪来的!”

    萧木石好奇地伸手想摸册子,后背已经冒了冷汗的萧怀恩又急忙将小册子抓回来,左右也无安全地方藏,只得硬着头皮塞进了自己的腰带里。

    萧明珠见自家老爹真怒了,立即撇清关系,指着韩允钧道:“是他给我的。”

    韩允钧:“……”

    说好的卿卿我我富祸与共呢,怎么一遇事就把我推出去挡刀了。

    顶着萧怀恩杀人的目光,加上刚才的偷瞥的那几眼,韩允钧大概也明白到那小册子里记的是什么,他无奈地瞪了眼萧明珠:“你拿这个出来做什么。”

    萧明珠歉意地冲他笑:“我不是怕我爹被人骗嘛。”所以,她让008将当时记录下的内容口述给她,亲自抄写了这本小册子给老爹做个提醒。

    萧怀恩瞧着他们两人一来一往,仿佛完全没有在意这件事的重要性,他一巴掌拍在桌上,磨着后槽牙,以吃人的目光瞪着韩允钧:“王爷……您该好好给我解释解释一番吧。”没等韩允钧回答,他又抢先问:“上头知道吗?”

    韩允钧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不知,这是皇祖父留给我的。”

    萧怀恩真是如同身陷冰窟,从头冷到了脚板心,望向韩允钧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了。

    他一直知道这位王爷打小就聪慧,处理事情井井有条,还能将分寸把握掌控得极好,甚至认为皇上偏爱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他手下竟然还有着先帝留下来的神秘力量,甚至这种力量可以伸到每家后院里去。

    一想到,他就觉着毛骨悚然。

    这要王爷有心叛乱,这些朝臣们有几家能逃脱他的威胁?

    为官者,有几人手下是清廉的,就连他,为了抚恤那些亡兵家族,安置伤兵老兵,他也没少私下做些小动作。

    要是皇上知道了王爷拥有这样的力量,别说立他为太子的,会不会立即将他给弄死,还真是个大问题。终究,为君者多疑,谁敢让人有可以威胁到自己位置的力量存在呢?哪怕是亲儿子也不行!

    闲闲无事的008瞧见萧怀恩那白了黑,黑了青的脸色,疑惑的将头偏过来又侧过去,它始终不太明白,什么事能将他吓成这个样子,不就是一本小册子嘛。

    【那不是一本小册子那么简单的事,那代表着韩允钧手上有恐怖的力量,足已颠覆整个皇朝!】

    空间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句,将008直接从它的小窝里吓得一个翻滚摔到了地上。

    008惊恐地四处张望:“谁,是谁在说话!”

    它辨认得出来,绝不是boss的声音,抬头,它在大屏幕上看到了刚才那一句话的字幕,整个懵了。

    下一瞬,它反应过来,惊恐地将自己各项程序全面的关闭。

    萧明珠也听到了那个陌生的声音,怔了一下;【008,是你吗?】

    008都要崩溃了,带着哭腔回答;【boss,有东西入侵了我的程序!】

    【boss,我也是008。】那个神秘的声音立即辩解道。

635、求指婚

    008一跳三丈高;【放屁,我是独一无二的,你是哪里跳出来的病毒,也敢冒充我。】

    萧明珠也楞了,两个008?

    不过,只要是系统中的东西,那就在她的控制之中。

    萧明珠在脑海里想了一下,008发出了惨叫声,随后大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列字;系统升级不全面的bug,需要融合。

    008也看到了,整个都懵了,难道,刚刚那个声音真是它自己?

    它突然想到,自己从升级为boss助手系统后,老是觉着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有什么仿佛突之欲出,却始终找不到头绪,也查不到升级之后的半点功能。难道,这条代码就是漏网之鱼?

    它狠狠搓了一把脸,咬牙切齿;【boss,我要闭关了几天,这几天你自己小心点儿,紧急事件再叫我。】

    它真要好好的启动自我修复系统,让自己来一次大修,把那些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它是独一无二的008,绝不能一分为二!

    【去吧。】萧明珠也松了口气。

    酒桌边上,沉默了好久的萧怀恩抹了一把汗如雨下的老脸,认认真真地问:“王爷,您的大志到底在哪里?有没有想过那把椅子。”

    他更想问,现在退婚还来不来及。

    不过,瞧着韩允钧一点也不隐瞒将这些底细交给他,必定就不会让自己有下了他这条船的机会。

    韩允钧站了起来:“伯父,我只想与她平安一生。”

    他没有什么广大的志向,仅此小小的期望而已。

    萧明珠瞧着情况不对,起身跑到萧怀恩的身后,撒娇般替他按摩着肩头,也不忘低声摊牌:“爹,他都敢当着我的面立誓,哪会是假的。”

    立了誓啊。

    萧怀恩这才如吃了颗定心丸,慢慢缓了过来,不过,他还是气愤不已的瞪了韩允钧几眼:“这种事,以后不准再做了。”

    韩允钧想了想,没有立下保证:“您放心,我不会乱使用这些的,偶尔利用,也只不过是为了保护我在意的人不受伤害而已。”

    他在意的人尽少,以前也就父皇和阿昭,现在阿昭那边他不再插手了,多加了她与她的家人,也不嫌多。

    见萧怀恩还要说话,萧明珠忙低头劝:“爹,你别担心,他有分寸呢。您啊,还是先解决这件事好。那册子看过就烧了,但要记明白上面的人可都是不能要的,哪怕长得再漂亮也不行……”

    萧怀恩瞧着她这急燥燥的样子,就是知道她还有事瞒着自己,也就顺着她的意思扭开了话题:“你当你爹是那好色之徒,看见美色就挪不动脚?”

    吓都要被她吓死了,还续什么弦,娶阴亲吗!

    “好嘛。”萧明珠故做委屈,眼疾手快趁人不备,一把将萧怀恩面前的酒壶抓到手里,仰头就喝了一大口:“好甜。”

    完了……屋内的三人同时心一沉。

    韩允钧甚至还有一种不好的猜测,她该不会从头到尾就想着,尝尝这壶他特意从父皇那讨要来的进贡的御酒吧。

    如大家猜测的一般,皇上次日在朝堂上驳回了萧怀恩请辞的折子,然后又赏赐了一堆东西给国公府,解除了萧怀恩的闭府思过的责罚,即日上朝。

    各家想与萧怀恩结亲的人,真是蚂蝗一样,都请了媒人涌向了国公府。

    不过这些人也都长了心眼,都是趁着萧怀恩不在府上,径直求见了许老夫人。

    虽然萧怀恩放了话不让人打扰许老夫人的清修,许老夫人也一直尽量留在正字里足不出院门。不过,终究许老夫人身为国公府的老夫人,遇上某些特殊的人家上门来拜访,也不能一味的避而不见。

    出现接见了几次后,许老夫人找回了她几十年前,她刚嫁进候府做为侯夫人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可是如嬷嬷却瞧着那一摞摞的各家姑娘的庚帖犯了愁。

    “老夫人,这些还得问问国公爷。”如嬷嬷思来想去,还是劝道。

    许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我只是替他参考参考,又不做主的,你担心什么。”说归说,她放下手中的庚帖,忍不住叹息:“当初,真不该听大哥的,如果那个时候,我坚持不退亲,想必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

    如嬷嬷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半边,当初要是真不退亲,娶了那许纹,眼下国公爷哪会有今天!

    老夫人的这心,只怕又是活络了。

    她借着出去泡茶,瞅了个空子,让小丫头将话直接传到了大书房那边,让人尽快将这口信送给国公爷。

    萧怀恩收到了忠伯派人传过来的口信,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有些事还真得快做决定,拖下去必成麻烦。

    他想了想,扭头去了宫门,递了帖子。

    皇上听了禀报,不满的皱眉:“他又回来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来闹。”

    程公公低头,不搭这话茬。

    萧怀恩进了殿门,行了礼后,连一句客道也没有,径直挑明:“皇上,您给臣指门亲吧。”

    皇上正喝着茶,准备着无论他说什么,都要好好地晾他一晾,突然听到这句,他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径直将龙案上展开的两本折子都给毁了。

    他将茶杯一丢:“你什么意思。”

    “臣求皇上指婚。”萧怀恩瘫着脸道:“您也明白,眼下臣就成了他们眼中的香馍馍,是个人就想上来咬一口。与其臣被他们算计,还不如臣听您的。”

    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京都里的各家再挑又能挑出什么样的来,哪怕是才貌双全,贤惠淑良,最后还不是要面临着娘家夫家的择决。与其娶个回来,最后还捂不热的,还不如一开始就让皇上指一个,两人至少占在一条阵线上,也少些冲突。

    皇上拍案大骂:“朕一天到晚折子都批不完,还得烦心为你挑夫人?”

    萧怀恩痞痞地道:“皇上,您不能这样想啊,您得想,你这也是在替王爷挑岳母,挑将来的小舅子小姑子的生母。俗话道,长姐为母,那长姐夫也就为父,您可不想王爷拖着虚弱身板儿,跑前跑后替我家的败家子收拾烂摊子吧。”

    “你想得可真美。”皇上想到那样的场面,整个人都不好了,抓了本折子就砸了过去。

    他儿子是娶妻,不是上门给他家看孩子的!

    不过,他说的还真是个事儿。

636、强赖

    一本折子砸过去,皇上的气消了大半,被萧怀恩带偏的想法又回到了正轨上,可不认为萧怀恩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虽说好竹也能出歹笋,再好的苗子也耐不住长辈们的溺爱,但以萧怀恩的性子,他膝下出纨绔的可能性不高。就算真是慈母多败儿,养出了那不成器的纨绔儿,又哪里轮得到阿钧出面收拾烂摊子,只怕那小子早就在萧怀恩的拳头,萧木石的棍棒下打服了,根本就不会祸害到萧明珠面前去。

    萧怀恩却以这为理由……

    他想到了自打萧怀恩回京之后,朝堂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在针对着萧怀恩。而他也出于自己私心的考虑,并没有严厉禁止。

    皇上抬头,瞧见了萧怀恩痞痞外表下的无奈,愤恨,甚至郁闷,他也忍不住心底一抽,忍不住带上了两分愤怒:“你担心朕,疑心于你?”

    他之前确有不安,但真没有怀疑过他对自己的忠诚。

    萧怀恩闻言,快步冲着皇上而去,旁边的太监侍卫们都吓了一大跳,纷纷要上前阻止,只有程公公揭了揭眼皮子,还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萧怀恩冲上去往龙案旁边单膝一跪,双臂就扯住了皇上的龙袍下摆,开始诉苦:“皇上,您可真不能冤枉臣!婚姻之事,是结两姓之好,但也是父母之命,家母的个性,旁人不知,您略知一二;您放心臣的亲事交到她的手上?罢罢罢……皇上要是真狠心看臣的热闹,那臣也没有什么可以顾及的,不孝的罪名,臣是不会背的,大不了臣成亲后,多费点心思在府里头,到时候臣手上的差事要是有些差错,您可别怪……”

    他嘴上极快的速度说着,手上用力地扯皇上的龙袍,还不忘顺便摇晃着皇上的腿。

    准备赶上去救驾的太监和侍卫们都傻了眼,这就是威震大楚的萧国公?画风怎么这么怪!是他们眼花了,还是他们在做梦了?

    聪明的瞅了瞅程公公,见程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岿然不动,再偷瞥眼皇上,只急着与萧国公扯袍子,根本就没喊护驾,他们一个个把心揣了回去,悄悄的溜回到原处,连眼角余光也不敢乱瞥。

    皇上被扯紧的袍子勒得生痛,腰都直不起来了,连腿也被他好几次撞在了龙椅和龙案的腿上,哪里还顾得上听萧怀恩嚎了些什么。不过就开始那个“父母之命”,他不用听完,也能萧怀恩的意思,不外乎就是各种拐弯抹角的威胁。

    “松手,你给朕松手!”皇上拍了两下他肩,见无用后,气愤地扯着袍子,开始拿脚踹。

    这货比寻常的武将的文采好,不仅说会道,写诗作赋也不在话下,寻常人还真说不过他;这货又比文官会赖皮,不仅磨人得紧,在很多时候还能死不要脸!

    要是自己不能替他解决眼下他亲事上的大难题,只怕以后有个什么事,萧怀恩就会隔三差五端出这件事来做挡箭牌,各种差事能推就推,不能推往死里拖……

    当初为了再回新安,他也耍过这一招,只要寻着由头就磨磨叽叽一个多时辰,磨得他异常烦燥,最后干脆一脚将他踹回了新安,眼不见心不烦,外加耳根清净,浑身舒坦!

    “你再不松手,朕就袖手旁观!”皇上耐心用尽了,使出了杀手锏。

    果不然,萧怀恩马上松了手,嘿嘿地摸了把脸,笑道:“臣谢皇上金口玉言。”

    皇上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了,他答应了什么,就金口玉言了!

    “滚滚,给朕滚!再不给朕滚,朕现在就给你指个麻子脸、水桶腰的闺秀!”

    萧怀恩得逞,丝毫不畏惧皇上的怒气,规矩的行礼:“臣遵旨,臣这就滚,保证让您今儿个瞧不见臣。”

    回答他的,又是两本迎面飞来的折子。

    出了宫,萧怀恩立即飞奔回国公府。

    一进门,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什么的,他觉着府里比平日要安静许多,心里有些不安宁。他马上叫过忠伯,询问:“姑娘呢?”

    忠伯面露了尴尬。

    萧怀恩怔了下,一边往正院赶,一边问:“是不是姑娘也收到了消息?”

    这个,不用忠伯问,他也猜得到,消息都送到了他跟前,明姐儿如何会不知道。

    忠伯见问到了这个份上,只得如实道:“姑娘备了重礼,出门去了。”

    重礼?出门?

    “去了多久,去了哪里?”萧怀恩转身,往外走。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忠伯挑着最重要的关键回。

    萧怀恩的脚步停下了,一个多时辰,他就算赶去,她想做的事也都做下了,还不如在府里等她回来。

    此时的萧明珠手中拿着如嬷嬷给的名册,正挨家挨户的登门拜访。

    许老夫人多年不出门应酬,与她熟识的人不多,能把名帖送到她面前,并且让她愿意招待的人就更少了。

    来了五拨人,介绍的姑娘倒是有七个。

    萧明珠拿着如嬷嬷手中得来的名单看了一下,有五个都在她的那本小册子上有记载。

    这样的人,也想进国公府,给她做继母?

    萧明珠如何能忍,她冲到厨房,寻着采买的人就追问,什么地方能买到癞蛤蟆,她需要五大篓子。

    别说采买的管事,连商嬷嬷都快给她跪了。

    这小祖宗该不会是想给那几家人,各送一篓子癞蛤蟆吧。

    采买的管事摇头:“姑娘,这个时候买不到。”现在才二月,冰雪都没化净,哪里来的癞蛤蟆。不过,就算开了春,这癞蛤蟆也没有人拿来卖吧。

    “没有啊。”萧明珠拧眉想了想,“那烂苹果桔子之类的水果有没有,给我找五筐出来,还有那枯老得咬不烂的黄花菜,也备个五篮子。”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再找找,有没有臭鸡蛋,要是有,每个筐子里给我放上几个。”

    好吧,冬天的水果不经收,厨房的库房里搜一搜,还是能找出不少的。

    采买管事没敢问她要来何用,手脚麻利地翻遍了府中的大小厨房,不够还请隔壁王府凑了凑,备下了这五份“重礼”。

    萧明珠就亲自带人出门,声势浩大地去各家送礼了。

637、烂苹果和黄花菜

    萧明珠所乘的马车是与韩允钧的一模一样,外形虽然简单低调,但在京都也仅此两辆,明眼人一瞧就知,何况她身后还跟着丫头婆子侍卫一大堆。她这一出门,马上就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后头悄悄跟了不少的眼线,以及好瞧热闹的百姓。

    萧明珠首先去了尤府,这就是当初韩允钧选妃宴上,明里暗里怼她的尤姑娘府里。只不过当初的尤姑娘已经被嫁出了京都,眼下媒人提的是那位尤姑娘的嫡妹。

    这位嫡妹虽然没有赶上上次的选妃宴,但在小册子上也是有名的,甚至比她的嫡姐行事还要过份,捧高踩低,两面三刀,借刀杀人可是一把好手,年纪小小,手上就沾染了几条人命,她如何会让这样的人成为国公府的主母呢。

    不过,最让她无语的是,当初被她害得让皇上砸破了头,还请罪,说自己教女不严的尤大人,怎么这么大的脸,还敢请人过门说亲。

    他女儿抢不了她的未婚夫,就要做她的继母,硬生生强压她一头吗?

    到了尤府的大门口,萧明珠让婆子去与门房沟通,大声喧哗说自己是亲自来送礼的。那婆子得了吩咐,扯着大嗓门几乎嚷嚷得路人皆知。

    得了消息的尤夫人听说萧明珠登门,一碗热茶尽数倒在了自己的身上,还好,冬日穿得厚,茶水也不太烫,没烫出个好歹来。她都顾不上身上打湿的衣裙,瞪着报信的丫头问:“你说,谁来了?”

    “国公府的萧姑娘,说是送礼来了。”丫头再次重复。

    尤夫人楞了,半天没有反应。

    萧明珠会给她送礼?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不,应该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当初大姐儿不过是在选妃宴上与她起了几句口角,她揪着大姐儿的错处不放,最后让自家老爷挨了皇上一茶盖,还落了个教女不严的训斥,导致自家子女的亲事都成了老大难,大姐儿不得不低嫁出了京都。

    老爷与二姐儿不接受这个教训,竟然还想往国公府里凑。

    这下好了,萧明珠必定是知道了他们托人提亲的事,上门找茬来了。

    该怎么办?尤夫人有些犹豫了,她是长辈,不可能亲自去接待萧明珠吧。

    “母亲,我去。”尤二姑娘撩起帘子进来。

    尤夫人无奈:“随你。”

    尤二姑娘兴高采烈地迎了出来,萧明珠撩起了车帘,“尤二姑娘。”

    “嗯,萧姑娘。”尤二姑娘满脸的笑容,不过那笑容里却带着几分算计。

    “我就不进府打扰了,商嬷嬷,让人将东西搬进去。”萧明珠没等尤二姑娘过来与自己客道,三言两语说明来意,并且拒人与千里之外。

    商嬷嬷指挥着婆子从后头的马车里抬下竹筐,抬筐子的婆子在迈门槛时,一不小心脚下一个趔趄,将筐子打翻了,烂苹果桔子滚了一地,后头提篮子的人“没留意”,踩了个苹果,也黄花菜打翻在地。

    烂苹果和黄花菜还好,也就那么回事了,可是烂桔子不仅有白白绿绿的霉,还被那几个婆子踩烂了不少,黄黄的果肉和汁水流了一地,再加上几个摔碎的臭鸡蛋,直接让人想到了某个地方,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尤府的下人们都楞了,这就是萧姑娘亲自送来的礼?

    尤二姑娘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心也跌到十八层的谷底。

    她不想如长姐一样低嫁远离京都,那就只剩下做填房一条途径了。

    反正都是做填房,那为什么不挑萧国公那个众中眼中最好的人选呢?

    父亲曾也担心萧明珠难缠,而犹豫不决,但她有信心能让萧明珠改变对她的印象。终究,得罪萧明珠的是长姐,而不是她,长姐自小得父母亲的宠,她是被忽略的那一个,她比长姐的日子过得好,那才是磨杀长姐的软刀子,想必萧明珠瞧在这一点的份上,也会多认同她两分。

    她无数次地设想过与萧明珠初次见面时场面,想过她会瞧不上自己,会言语不客气,也可能高傲不搭理,她都自认为能很好的应付过去。

    再难缠,能比她大姐难缠?

    可惜,她万万没有想到,萧明珠的手段这么直接、干脆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个下马威。这明着嘲讽自己就是那嫁不出去的昨日黄花,早已发霉发臭,再是再敢打国公府的主意,她必定让自己的日子不再有平平安安。

    “尤姑娘留步,不必远送。”萧明珠丢下一句,客客气气地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尤二姑娘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让人关了府门,遮掩下了这一地的狼狈。

    瞧着尤府匆匆闭上府门,商嬷嬷放下帘子,问:“姑娘,另外四家也要如此?”

    萧明珠摇头:“那四家将东西送进去就好了,想必他们也会明白我的意思。”

    剩下的那四家一个曾嫌贫爱富退过亲,一个曾与戏子私奔过,一个多舌喜欢搬弄事非,还有一个连亲生母都可以抛弃不认的,但这些都比尤二姑娘那种心狠好辣不在乎人命的要强得多,她虽然上门打脸,多少还是会给人留下一层面皮的。

    杀鸡敬猴,有一个就够。

    从第五家出来,萧明珠想去拜访一下名单上最后两家的姑娘。虽然小册子上并没有记录那两个姑娘,但她还是想先去瞧一瞧,看看人再说。

    商嬷嬷忍不住出声劝道:“姑娘,要不先让人打听打听,这样直接上门,不太好吧。”哪有姑娘家亲自上门瞧看继母人选的,还不得让人说姑娘厉害,说不定寻那两家的姑娘都会被姑娘这大大咧咧地举动给吓着了,不敢嫁过来。

    萧明珠吐舌头冲她做了个鬼脸:“嬷嬷,我不去瞧瞧,那谁去,你认为我爹和老夫人哪个比较妥当?我总得亲自瞧瞧那人合不合眼缘,心中有个印象才好。再说,你当我不去,外头人就不传我厉害了?”

    让人替自己去看,确实是比较妥当,但旁人的判断又如何能代替她的呢。人言终究是人言,都会带上自己的看法,未必做得了真的。

    要是那两家连她这点作法都容忍不下,将来如何能和睦相处?

    商嬷嬷拗不过她,只得做罢。

638、冒出个林夫人

    马车走到半路上,就听到前面有人拦车:“马车内可是萧姑娘?”

    有侍卫上前与拦车的婆子查问了一番,回来禀报:“姑娘,宁御史的夫人在前头的茶楼里休息,想约姑娘过去包厢里坐一坐。”

    马车内的气温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萧明珠的脸色。宁夫人与林家的关系,她们都知道。姑娘的及笄宴给宁家下了帖子,可宁家人可没有一个主子上门来道贺,只是打发下人送来了一份普礼,显得格外的生份。

    “姑娘……”商嬷嬷在众人的目光下,小心地试探。

    萧明珠一怔后,展开了笑容,“闲着也是闲着,去一趟也行。”

    不管是偶遇也好,专门瞅着她来的也行,最终,她还是抵不过心中那个纠结的牵绊,想要弄明白宁夫人半路拦下她的用意。

    是现在父亲官位无事,就不用避嫌了,还是另有其事?

    萧明珠在茶楼前面下了马车,跟随着拦车的婆子,上了二楼的包厢。包厢的门一开,萧明珠发现厅内坐的并不是宁夫人,而是一位陌生的丰腴夫人,那夫人不到三十,梳妆打扮得很精致,可是脸上却有脂粉遮掩不住的,被风沙侵蚀过的痕迹。那夫人听到门边的动静,侧头望过来,眼神极为锐利,让人很有压迫感。

    不过,这也只是对平常人而言。

    萧明珠见包厢内的人不对,微微蹙了眉,商嬷嬷则迅速出手,一把掐住了领路婆子的脖子,指桑骂槐地喝道:“好大的胆子,既然敢冒充宁夫人的名声出来撞骗。来人,扭了她去衙门。”

    那婆子脚都吓软了,急忙出声向包厢内的夫人求助:“林夫人,是林夫人让老奴去的。”

    厅内的夫人也没有想到商嬷嬷出手行事会这般利落,脸上流露出了诧异,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了,她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动,一双眼睛都落在了萧明珠的身上。

    估计是在等着看萧明珠听到她的身份时的反应。

    听到婆子称那夫人为林夫人,又想到这婆子是宁夫人身边的人,萧明珠瞬间明白了,这位林夫人不是亲舅母,也是表舅母。怪不得她敢顶着宁夫人的名字,骗自己过来。

    不过,姓林又如何,不光明正大报上自己的名字,却使用这种小手段,不管是试探,还是有不得已的苦楚,她是不能理会和认同的。

    萧明珠也没有进屋,她冲着那位林夫人歉意一笑:“既然宁夫人不在,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罢,她冲林夫人福了一下身,转身就走,根本就没给人留反应的时间。

    商嬷嬷松了手,紧跟了过去。屋内的林夫人没想到萧明珠会这样行事,她反应过来起身要追,软腿的婆子跌坐在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看着萧明珠的背影,她想喊,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却又喊不出来,待她懊恼地唤人将婆子拖开后,已经找寻不到萧明珠的踪影了。

    萧明珠出了茶楼,也没有听到身后有唤她回去的声音,她的心跌落到了冰窟窿里。上了马车后,她还是唤过一个婆子,吩咐悄悄盯着那包厢,如果林夫人离开,或者有人进去,马上就去胭脂庄给自己报信。

    马车驾离了茶楼,商嬷嬷才低声问:“姑娘是想去胭脂庄里等消息?”

    萧明珠冷笑了两声:“对啊。”

    得了消息,她才知道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做。

    说到底,她还是想知道林夫人堵她的用意,更想知道宁夫人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不过,仔细想这事,她整颗心都是凉的。

    他们到底有没有拿自己当亲人,就刚才,林夫人要是喊她一句,做为晚辈的她还能不转身回去吗?明明一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事儿,林夫人为什么要这样拐弯抹角的来试探呢,她到底在顾及些什么,或者说在图谋什么。

    瞧着她的脸色不对,身上的那种压迫感尽数散出,马车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敢问半句。

    到了胭脂庄,满脸是笑的万掌柜一见她这模样也吓了一大跳,急忙引着萧明珠往二楼去。进了二楼的贵客小厅,关上了房门,万掌柜垂手立在门边:“姑娘有什么吩咐?”

    萧明珠摇头:“无事,我借你这坐坐,如果有人来问,你就说我过来看新的脂粉。”万掌柜连忙应了,转身出去,一会儿他就将最新的脂粉全部都送了过来。萧明珠拿着脂粉盒子,一个一个的查看,无事还挑出少许在手背上试了试色。

    将所有的看过之后,她的心情似乎也平复了下来。

    她这一路足够的招摇,只要存心打听的人都知道她来胭脂庄了,如果林夫人真找她有事,必定会紧随而来,她只要在这等一会儿就好了。

    没一会儿,留下的婆子回来了。

    那婆子看着不起眼,做事倒是很仔细,据她跟茶楼老板的打听,说那茶楼的包厢是宁夫人订的,一块儿来的不仅有林夫人,还有三位年轻的姑娘。她还悄悄偷听到,宁夫人回去后,从自己的婆子那得知了林夫人骗萧明珠去的事后,及为不满地说了林夫人两句。

    看来,宁夫人对林夫人的举动并不知情。

    萧明珠让商嬷嬷赏了那婆子一角碎银子。

    大概过了一刻钟,在窗边留意街头动静地商嬷嬷回头道:“姑娘,宁家的马车来了。”

    萧明珠起身到旁边,从窗缝往外看,宁夫人已经下了马车,她身边跟着婆子所说的三位姑娘。其中身着月牙白夹袄的那个姑娘年龄最大,十八九岁的模样,脸上虽然带着笑,眉眼之间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幽怨;着浣花大红锦袄的姑娘与宁夫人几乎是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最小的那个着樱桃红葫芦双福月裙的小姑娘,竟然与她有五分相似。

    萧明珠忍不住朝着那个最小的姑娘多瞧了几眼,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想,这个小姑娘多半就是林家人,与她血脉相连的至亲。虽然惊愕血脉的神奇,但她完全没有上前想要相识相知的意向。

639、确实应该怨

    从撩开的车帘缝隙,依稀可以看到林夫人难看的脸色,宁夫人劝了几句,她也没有想要下马车的意思。年龄最大的姑娘估计是想要回马车里陪她,却被她拒绝了。

    随后,宁夫人也没硬劝,领着三位姑娘进了胭脂庄的店门。

    【008,帮我盯着……】萧明珠唤了一句,没有得到008的答复,她这才记起,008的程序出现了莫名的漏洞,现在正在自我修检重启之中。

    没有008的监视功能,她一下子还有些不太习惯。

    自嘲的暗笑了自己两声,也明白为何郑湘衣和小木石会一再的叮嘱她,小心些008。

    人啊,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

    哪怕她信了008,也是不能太依赖于008了,不然以后再遇上这种情况,她就得抓瞎。

    脑子里无聊的想着这些问题,萧明珠起身出了包间,她在楼梯拐角处寻了个楼下的人都瞧不见她,但她可以将楼下的一切都收入眼中的好位置,留意着宁夫人四人的行踪。

    宁夫人径直让店中的仆妇将新运到的脂粉都拿出来给那三个姑娘任意挑选,又留下了两个嬷嬷陪伴照看着,就向仆妇询问净房所在。

    随着仆妇绕到了后间,宁夫人停下了脚步,就直截了当地问:“萧姑娘可在店里?”

    仆妇早就得了万掌柜的吩咐,见宁夫人问起,如实回答:“萧姑娘在二楼查帐。”

    “你领我去。”

    仆妇没有拒绝,但不远处角落里一个才总角的小丫头,见她们转身朝二楼所去,急忙抢在前头报信。

    萧明珠得了消息,迅速的回到了房内坐好,她才给自己倒上杯茶,宁夫人就推门进来了。

    “宁夫人,好巧。”萧明珠起身给她见礼。

    宁夫人听到她唤自己宁夫人,而不是表姨,又记起上次自己登门,萧明珠不客气地打断了自己的话,端茶送客之事,心里一下子堵得发慌。她倒不是还在生那股子闷气,而是知道了真相后,对萧明珠萌生了另一种更加复杂的感情,甚至是有些胆怯不敢面对。

    何况好巧两个字,真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讽刺意味。真是巧合吗,她明明是让人打听过,追寻着而来的。

    站在门口,一下子宁夫人有些左右为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宁夫人,请进,我们坐下说。”萧明珠又客气地招呼了一句。

    瞧着萧明珠的眼睛,宁夫人有一阵恍惚,感觉心被拧了一把,狠心迈进了门。

    既然来了,总得将话说明白才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桌边,挑了最近的位置坐下,萧明珠又在原来的位置上落坐,示意商嬷嬷给她们添了茶。随后,她双手握着滚烫的茶杯,慢慢地搓着,视线一直在茶杯上,就再也没有言语。

    宁夫人尴尬,也难堪,但想到林夫人说的林家那事,她又隐隐能明白萧明珠心中的怨恨来自于何处了。

    她挥散掉心头上的不满,叹了一口气:“刚刚,你见过她了。”

    “嗯。”萧明珠应了。

    宁夫人又道:“她是你大舅母。”

    “我猜到了。”萧明珠的回答应旧是简单得不得了,一点多余的反应也没有。

    场面一下子又冷了,宁夫人这下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都猜到了,却没有给弟妹说话的机会,可见她并不想与弟妹交谈。不过,她又在此处候着,只怕是故意在等自己。

    有些话该说,还得说,要不然,只怕林家与萧明珠之间的那层隔阂会演变成一堵高墙。

    可是那些话要怎么说,怎么说才不伤人,才能将这些年的事都抹去?

    林家人对萧家人的忿恨这么多年都没消,但萧明珠当时只不过是一个刚出生的稚子而已,也是无辜的。表姐要是在天有灵,知道自家人这样对她唯一的孩子,从不落泪的表姐必定也会伤心到晕眩过去的。

    她脱口而出:“你是应该怨的,是我们不好……”

    这下轮到萧明珠诧异了。

    她真有不少的猜测,却万万没有想到,宁夫人突然会来这么一句。

    一瞬间,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了。

    也许是开了个头,宁夫人也觉得话不是那么难说出口了,她幽幽的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表姐逝世后,你父亲亲自到林家赔罪,将所有的情况都如实说了……你外祖常年在外征战,府里府外的事都得由你外祖母打理,你三舅舅几乎是你母亲一手带大的,他们的感情极好。”

    “当那惨事发生之后,最不能接受的人是你大舅舅,他在怒打了你父亲后,与他割袍断义,强行取回了你母亲的嫁妆,要不是你外祖父压着,他甚至都要求你父亲将你母亲的棺柩葬回到林家墓地里。”

    “后来,太医们都说你状况不好,你父亲要带你去新安求医,后来你大舅舅去了一次新安探望你,回来就对你外祖父他们谎称,说你已死,你父亲从外头抱回来的孩子冒充表姐的亲生女……”

    说着说着,宁夫人红了眼眶。早早远嫁的她,真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隐秘,最近柳氏进京都,她气愤地在柳氏前面说起萧明珠的不是;柳氏诧异,说真的萧明珠早就死了,她们两人懵了半天,这才理清楚一切,明白了真相。

    一想到自己不仅在萧明珠面前摆长辈的架子,甚至瞧着萧明珠对自己态度冷淡后,还冷言斥责,心里有些愧意。

    哪怕再是骨足至亲,十几年不闻不问,甚至都被别人当成个死人对待,谁又亲近得起来呢?

    萧明珠完全听呆了:“……”

    她能理解林家大舅舅当时的想法,他不仅恨祖母,恨父亲,只怕也是极恨自己的,才会选择这样激烈的做法。

    如果事情发生在小木石身上,她对害小木石的凶手和帮凶,估计会比林家大舅舅做得还要过份。

    怪不得父亲这么多年,还会坚持不懈地往林家送年礼,还会让人冒充外祖父给自己回信,想必林家大舅舅做的那些事,他都是清楚的,又认定是自己的错,才会沉默承受,而且还不想自己与林家心生了间隙。

640、避不过十五(月票加更)

    宁夫人又继续道:“这些年,你父亲往林家送的东西和你的书信,都是被他悄悄拦下的,根本就没到过你外祖他们眼面前儿。虽说这是你大舅舅的一意孤行做下的错事,但是这么多年了,只要细心查实一番,就会知道真相,终究,你与你母亲长得太像了,尤其是这双眼睛,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也许,这也是大表弟不愿意接受萧明珠的原因,他不能面对那双酷似大表姐的眼睛。可惜,极为简单的一件小事,却在悲伤之下,没有人愿意去证实,一瞒就是这么多年。

    她顿了顿:“你及笄那天,我实在没脸来充个长辈。送给你的那两朵珠花,曾是幼年时与你母亲亲手串的,上头还有你母亲亲手刻的小名,你留着也是个念想。”

    听到这,萧明珠起身,深深地福了下去:“谢谢表姨。”

    不管宁夫人是借那些事儿为由,冲着她来打感情牌的,还是真心实意地觉着对她有些内疚。这句表姨,就冲着那两朵珠花,她喊得心甘情愿了。

    宁夫人抹掉眼角的泪花,急忙将萧明珠拉起:“快起来,快起来……”

    萧明珠坐回椅子上后,“那林大夫人也知道了?”

    宁夫人点点头:“嗯。”

    “所以,她想来与我相认?”萧明珠问。

    她不太相信这种说法,那林大夫人瞧着不像是个蠢笨的人。她突然知道自家相公宁可撒下那种谎言,也要拒绝与自己往来,又如何会在没有从自家相公那得到确认和许可之前,就草草地来与自己相认?

    而且,那更不像是相认,要不然,如何会连当众唤她一句也不敢。

    只怕她真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或者说她迫切地需要,与自己扯上亲戚关系,哪怕将来会被自己相公责怪也再所不惜。

    宁夫人没有马上回答,大概她是知道林夫人心中是如何想的,犹豫了一下,才道:“她的烦心事儿多,被逼到了个份上,有点病急乱投医,你别往心里去,能避,就先避一避她。”

    萧明珠明了,那就是还真有事,并且不是好事儿,宁夫人说不出口。

    她笑了笑:“表姨,这如何避得开,国公府又不会跑,我又不能不归家。”

    听到萧明珠变换了称呼,虽然没有太多的亲呢的口吻,宁夫人心里也很舒服,“那她要与你说什么,你可千万别应就是了。”

    萧明珠客道地笑了笑:“能帮,我自然会尽力相帮,帮不上的事儿,那当然只能请大舅母见谅了。”

    宁夫人听着有些不太圆滑的话,但知道都是她的真心之语,瞧着她那酷似大表姐的眼睛,她不由得心又软了软,道:“你那大舅母啊,她……”

    窗边的知夏突然道:“姑娘,林大夫人进店来了。”

    宁夫人一怔,萧明珠的马车那样的招摇过市,自己能寻到她,柳氏当然也能。

    她马上站了起来,“我拦一拦,你先走。”说罢,推门走了出去。走到了楼梯口,她转头见萧明珠起身跟了出来,还冲自己乐呵的笑。

    她犹豫了一下,又转了回来:“罢了,避得过初一,也避不过十五的。”她推着萧明珠回到屋内,飞快地道:“眼下京都闹得最厉害的,不就是你爹续弦之事,她听说了……”

    身后传来了呼唤声:“表姐,原来你在这儿。”

    宁夫人无法再说下去了,只得冲萧明珠使了个眼色。

    萧明珠咬住了下唇,难道,林大夫人有意阻止父亲续弦?

    父亲对母亲的深情她懂,但她也认为,父亲还有选择幸福的权力,她支持父亲任何的决择。

    林大夫人走进了包厢,带着客道而又生疏的微笑:“这位就是国公府的明姐儿?”

    萧明珠冲她欠了欠身子,却没有开口。

    林大夫人脸色有些不自然,不满地瞧向宁夫人,宁夫人伸手在她胳膊上安抚般拍了两下,对萧明珠道:“明姐儿,这位是你大舅母。”

    萧明珠喊了句:“大舅母。”再无他话。

    林大夫人有些尴尬,还是在宁夫人身边坐了下来,客道地道:“刚才,我们在茶楼见过了。只是,明姐儿防备心重,见不到表姐,立马就离开了,都没给我说明的机会。”

    萧明珠依旧笑着,仿佛对她这夹枪带棒的话充耳不闻。

    林大夫人痛快地发泄两句,也记起自己是有事儿还寻萧明珠的,又缓和了语气,然后扯了几句家常。萧明珠也很配合,简单的应着,不想回答的就以笑掩护过去。

    林大夫人估计是心中真有事儿,太担心,见气氛还算好,一下子就将话题扭到了萧怀恩的亲事上:“听说最近很多人上门给你爹提亲。”

    萧明珠见她扯到了正题上,半真半假地道:“对啊,就今天上午,上府里去提亲的人就有七家,我这不就出来挨家挨户地给人送礼。”

    宁夫人和林大夫人惊讶一上午七家的这个数量,也绝不相信萧明珠真只是送礼这么简单,必定送礼只是个幌子,她是亲自上门相看。

    萧明珠左右瞧了瞧,仿佛瞅见没有外人,压低了声音笑道:“表姨,大舅母,您们绝对想不到,我给那五家送了什么重礼。”她特意强调了“重礼”两字,听得两人心头一阵抽搐。

    果不然,萧明珠目光冷了,声音阴沉了下来:“我给她们各送了一筐子臭鸡蛋、烂苹果、霉桔子,还有一篮子老得咬不动的黄花菜。”

    臭鸡蛋!烂苹果!霉桔子!黄花菜!

    宁夫人:“……”

    林大夫人:“……”

    萧明珠语调变得更加尖锐:“他们当我国公府是什么地方,以为品德不端的阿猫阿狗也能当我爹的夫人。”

    宁夫人和林大夫人瞥到了萧明珠瞬变的神色中,带着一种睥睨世人的气势,她们不由得后背都发了凉,更是真不能理解,萧明珠并非是长在京都皇族,回新安也不过是两三年,哪里养成这样的气势的,甚至连她们这见过风浪的人,都忍不住想避让三舍。

    一下子,屋内鸦雀无声。

    屋外,一门之隔,三位姑娘也楞住了,尤其是年长的那位姑娘,身子晃了晃,摇摇欲坠。

    ……

    亲,瞧在我每天累得半死,还要定个七点的闹钟起来码字的份上,请支持正版……

641、出口伤了何人

    旁边的林姑娘并没有发现柳姑娘的不对劲时,她整个被萧明珠的话给气怒了,推开门边的丫头,一脚将门给踹开了。

    “筝姐儿!”宁夫人见势不好,急忙喝了一句。

    可是怒上心头的林筝哪里还听得进宁夫人的话,她将拦自己的丫头推开,径上就冲到萧明珠的面前,大声吼道:“你那话什么意思,谁是那阿狗阿猫,不上得台面的东西。”

    萧明珠惊讶地看着火冒三丈,对自己怒目相视的林筝,拧着眉角,不知道她是吃错了什么药。

    自己刚刚的话有什么错,就算错了,与她有什么关系;按辈份来说,自己的爹可是她的嫡亲亲姨父,难不成她对爹有超出寻常的仰慕之情?那不用自己动手,只怕路人也会将臭鸡蛋烂苹果砸到她的脸上吧。

    她凉凉地开口:“赶出去。”

    绣儿上前,还没说话,被林筝一脚踹在肚子上,摔到了墙角。

    林大夫人马上护着林筝:“明姐儿,她是你表妹。”

    宁夫人也听出了林筝刚才话中不妥当之处,那真是太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了,也急忙起身训斥道:“筝姐儿,胡说八道什么,你替谁打抱不平呢,这是你能掺和的事么?还不快向你表姐赔不是。”

    估计那林筝平日都是家人娇惯惯了的,她根本就没把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她避开林大夫人,冲到萧明珠面前,拍着桌子大声吼道:“你将刚才那些话都给我收回去!”

    萧明珠还真是开了眼,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嚣张跋扈的了,没想到这位比她还要厉害几分。只是她虽然嚣张跋扈,但她还知道分辨事非,遵守仁义教道,要不然刚回京的时候也不会在老夫人面前受了那么多的冤枉气了。可是这位,都不会看场合、看对象、看事态的吗?

    她都有些怀疑,林家到底是怎么教的。不过,林家人愿意惯着林筝,那是林家人的事,她可不想委屈自己,惯林筝这个毛病。

    而且,她也猜出来了,刚刚自己说的那番话只怕是对那位柳姑娘是一种打击,眼下林筝是替那她小姨打抱不平。

    她不由得望向了林大夫人,原本还认为,这位好舅母与林家人一条心,想要阻止自家老爹续弦,没承想人家是早早给自家老爹安排填房的人选,就等着与自己先认亲,再来个亲上加亲。

    真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见萧明珠没搭理自己,反而有向自己母亲“告状”的意思,林筝冷哼:“这件事你不向小姨道歉,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萧明珠一巴掌拍开林筝指着自己的手,冷冷地道:“不客气,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林筝觉着自己的手背火辣辣的痛。她在陕西那么多年,不管是兄长还是寻常的小姐妹,可没有人敢与她动手的,哪里吃得下这个小亏,握拳就朝着萧明珠的额头砸了过去。

    萧明珠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扭,林筝的拳头变了个方向,径直砸在了桌上,随后,林筝的惨叫声和桌上的茶壶茶杯的跳舞声谱写了一首欢快的曲调,茶水洒了一桌子。

    “筝姐儿……”林大夫人急忙过去查看,林筝的右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像个猪蹄,一碰就疼。随后,商嬷嬷上前,一把按在了林筝的肩头上,这下她别说再动手了,整个身子痛麻了半边,她扭头斥骂着商嬷嬷:“松手,信不信我让我爹砍了你的头……”

    林大夫人又气一恼,扭头冲着萧明珠道:“你下手都这么狠了,还不快让人松开。”

    宁夫人瞧不过去林大夫人护犊子的样儿,也怒道:“弟妹,明明是筝姐儿的不是。”

    踹门进来就骂人,打丫头,冲明姐儿挥拳头,不管是哪一件事拎出来都是明晃晃地在打明姐儿的脸。要不是明姐儿的身手好,这一拳头下去,还不知道会怎么的。怎么能因为明姐儿无事,林筝打人不成反受伤,就不讲道理了!

    萧明珠冷哼了两声:“松开她,然后再让她攻击我吗?”

    林大夫人被不客气地怼了句,只能硬着头皮道:“不会的……”不过,就她的脸色,让人一瞬就知道没有底气。

    萧明珠给了林大夫人个面子,示意商嬷嬷松手。商嬷嬷放开林筝,不轻不重地道:“林大姑娘,京都可不是那陕西,由得了你任性妄为的。”她这话看似是在说林筝,但屋内人都明白,这话绝对不是只说林筝一个人的。

    林筝本就吃了亏,见商嬷嬷又这般不客气地训斥自己,越发气愤了,抓了桌上的茶壶就砸了过去,嘴里还骂道:“你一个下人而已……”

    宁夫人没等她将话说出口,立即厉声喝止:“筝姐儿,闭嘴!”回头又对商嬷嬷歉意的点头:“商嬷嬷训斥得对,她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京都真不是陕西,就如那戏言,京都一块招牌落下砸了十个人,一个富来九个贵,都不是那好招惹的。

    林大夫人见宁夫人对商嬷嬷的态度,也明白这嬷嬷身份不简单,只能硬生生将那句难听的话给忍了下去。

    林筝趁人不备,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根装饰的细鞭子,冲着萧明珠当头当脸就抽了这去,鞭子被商嬷嬷抓住,用力一扯,断裂成了两断,林筝也被扯得往前带了两步,肚子撞在了桌子角落上,痛得她生生冒冷汗。

    她扭头骂道:“萧明珠,你这个出口伤人的卑鄙小人……”她没说完,瞥见萧明珠瞧她的目光,后面的等方面全数咽了回去。萧明珠的目光很冷,全然没有温度,还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让她有一种感觉,面前会着的不是自己的同龄人,而是祖父!

    “出口伤人?”萧明珠冷厉地开口:“你说我出口伤了何人?”

    “你凭什么那样说我小姨!”林筝道;“你认为你爹是个好的,人人都想往他面前凑?你爹就是个狼心狗……”萧明珠起身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虽说还是留了些劲儿,但这一巴掌也极重,林筝的嘴角破了,脸肿了,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642、打了又如何

    屋内,所有人都被萧明珠那一巴掌吓着了,她们都没想到萧明珠会在知道林筝与自己的关系后,还会打人,甚至下手这么重。不过,一想到林筝刚才的口不择言骂出来的话,却又可以理解萧明珠如何这样气愤了。

    不过,理解归理解,不能接受归不能接受。

    林筝是口不择言,目无尊长,这应该也由林家人管教,就算实在是气愤不过,下手也得有个轻重。这一巴掌实在是打得太重了,在她们的眼中,有些太过份。

    打人,不打脸,姑娘的脸多重要,要是真毁了,那可就毁了一生。

    林筝缓过神来,放声尖叫着,折腾着要扑过去与萧明珠拼命:“你打我,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萧明珠冷哼:“我打了,那你又能耐我如何?”

    林大夫人也怒了,她女儿有什么不是,自有她教,轮得到萧明珠这一个外人来动手训斥吗,而且还当着她的面。

    宁夫人在旁边看得直摇头,这位表弟妹什么都好,就是太护短了,这些年在陕西日子过得轻松,性子也养得高傲。

    她还真拿明姐儿当成个普通的晚辈了?她也不想想,这些年,明姐儿与林家连一点往来都没有,哪来的情份。明姐儿瞧在大表姐的面上,愿意开口叫上她们一句表姨大舅母,给她们留两分面子情,已经很不错了。

    反之,瞧瞧林筝刚刚说的是什么话,萧怀恩是她能骂的吗?萧明珠只给了一记耳光,已经手下留情了。

    宁夫人抢在林大夫人开口之前,冲着林筝喝道:“闭嘴,你闹得还不够?”

    没瞧见萧明珠身边有嬷嬷丫头虎视眈眈吗,林筝就算扑上去,根本就碰不到萧明珠的衣角。她敢保证,只要林筝再敢口不择言,萧明珠还会下狠手的。

    林筝看着宁夫人,眼泪哗哗的:“表姨,她打我,你还骂我?”

    林大夫人也不悦,一把将林筝护在怀中,怒目瞪着宁夫人刚想反驳,宁夫人抬手指了指门边的柳姑娘:“你们这是准备将她给逼死吗?”

    被宁夫人拎出来做由头的柳姑娘,听了这话,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苍白得像个鬼,单薄的身子又晃了晃,什么话也没有说,歪倒在宁姑娘身上,就不醒人事了。

    旁边的丫头大叫:“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她这一倒,还真真将还想继续闹腾的林筝给吓着了,她停止了挣扎,茫然地看着自家小姨,心里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是想替小姨出气,怎么变成了想逼死小姨呢?

    为什么她还挨了萧明珠的打,表姨不仅不给她讨回个公道,还要训斥于她?

    林大夫人气愤归气愤,但不至于失了理智,她知道宁夫人提醒得对,真闹开了,自家妹子绝没有活路,自家女儿的名声也得毁尽。

    她唤过旁边的丫头婆子过来将哭得伤心欲绝的女儿看严实了,自己去查看妹子的情况。

    柳姑娘百般也唤不醒,婆子上去掐了人中,又掐了虎口也没有反应。林大夫人彻底是急了,抬头想斥责萧明珠两句,她看到了萧明珠眼底透出来的强势和冷意,心里的怒气、忿恨什么地都彻底的冰冻住了。萧明珠没拿她们当亲人,她根本就不会念着那点血脉情份,当然也不会有所顾及了。

    可是,自己一个长辈,真要向萧明珠低头求助吗?她自尊心却让她说不出软话来。

    哼,世上有这么容易的事吗,求人不不主动,还想她热脸往上贴?

    萧明珠完全无视了她的眼神,拿着一方锦帕慢悠悠地擦拭着自己刚才打人的手,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也影响不到她什么。

    宁夫人怕事情闹得无法收拾,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劝林大夫人:“弟妹,柳姑娘身体不适,还是先送她去医馆瞧一瞧吧。”她顿了下,略有所指地望向了林筝:“这要拖出个好歹,那就麻烦了。”

    林大夫人当然听得出她的言下之意。自家妹子的状况不能拖,自家女儿的脸也得及时上药,拖久了都是麻烦。她再不高兴,也知道轻重,忙吩咐下人将柳姑娘抬出去,自己扯着林筝往外走。

    林筝临出门时,回头冲着萧明珠放话:“这件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萧明珠冷厉地开口:“明的暗的,我都接着。”

    萧明珠那种冰冷的目光,冰冷的语气,以及身上的压迫感,让林筝后背都发凉了。她忍不住挪开了眼,不敢与之对视,想要威胁的气势也全然崩塌了,吞了吞口水,灰溜溜地跟着母亲快步离开。

    宁夫人一声轻叹,望向萧明珠,充满了愧疚:“明姐儿,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筝姐儿被宠坏了,真是有点无法无天了……”

    林家对姑娘本就娇惯,可能又因表姐的事儿,他们对与表姐相似的筝姐儿更多了几分宠溺,才会导致筝姐儿养成了现在的性子。

    萧明珠摇头:“表姨,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她也算是明白,为何表姨之前一再让自己避一避,敢情早知道了这些。

    不过,有什么可避的。

    有了这么一次,想必她们对自己应该多几分慎重的考量了,不会再她们对自己有多么的重要,认定他们有能左右自己的能力!

    像林筝那种,再冲撞她,就再打一顿好了,总有打到怕,打到服的一天。

    不过,看到一直站在门边,从头到尾也没有出声的宁姑娘,她走过去,微微点了点头,唤了一句:“宁表妹,吓着你了。”

    宁姑娘吓了一大跳,急忙给她回礼,“没有没有……”说完,才知道自己的回答有些不太妥当,低头拧着自己的衣角,别扭得不知如何才好。

    她回京之后才知道有这么位表姐,还从外头听到了不少关于这位表姐的传闻,不仅是表姐与逍遥王的事,还有怒打乔家人的故事。她早就想见这位表姐了,只是,却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这种样子,连打个招呼还说错话。

643、打了就打了

    宁姑娘鼓足了勇气,抬起头冲着萧明珠笑了笑,低声道:“我叫月香。”

    萧明珠之所以会主动与宁月香打招呼,也只不过对于宁夫人的投桃报李,做做表面上的功夫罢了。至于宁月香的反应,也将让她明白该如何面对这位宁家的表妹。她没想到,宁月香不仅没有因自己对林筝的态度而害怕,反而有主动示好的意思。

    她多看了宁月香两眼,心情倒也好了许多,神色柔和了下来,改口喊了句:“月香表妹。”宁月香露出了欣喜而又腼腆的笑容。

    宁夫人见萧明珠并没有迁怒自己母女,有些欣慰,瞧着萧明珠的目光也更为慈爱。她很想让香姐儿留下来与萧明珠多相处一会儿,不过那边的事还没解决,她们不能久留。

    她只得道:“要就那筝姐儿,我也想撒手不管,不过那柳姑娘倒是个可怜的,还得随着去看看,可别闹出什么大事来。过几日,我再送香姐儿过府去看你。”

    萧明珠点点头:“表姨,香表妹,慢走。”

    送走了宁夫人她们,萧明珠也没了再去另外两位姑娘家的兴趣,转身回了国公府。

    她才进府门就碰上了在门口蹲等了她一个时辰的萧木石,萧木石迎上来就不客气地将萧怀恩给卖了:“姐姐,爹知道你出门做什么了,现在很生气,在小院里等着你呢。你要不先去我院子里避一避,等到爹的气消了,你再回去?”

    说罢,他还嘟着小嘴儿不悦地抱怨:“您出门的时候也不叫上我,要是我跟着一块儿去了,现在你就能将这事都推我头上了。”

    萧明珠揉了揉他的头,道:“没事儿,咱爹就是只纸老虎,一戳就破。”

    “是吗!”萧怀恩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脸板得铁青,从头到脚都写着我在生气,而且我很生气。

    萧明珠的心情本就不太好,瞧着他这态度,更觉着委屈和生气,昂头就丢出杀手锏:“我刚把林筝给打了。”

    “林争?”萧怀恩拧眉,他不记得自己认得一个叫林争的人,京都姓林的人家不多,能让她这样慎重与自己提起的,至少也得是个京都里号得上名号的人家吧……

    没等他想清楚,这位林争是何人物,萧明珠直接挑破了谜底儿:“我打了林家大舅的长女!”

    萧怀恩:“!!!”

    林家大舅,该不是他想的那个人吧!

    林家不是在陕西吗,什么时候进的京,而且她与那林筝怎么碰到一块儿的?又因为什么冲突打了起来?

    等等……她碰上了林筝,是不是她知道了林家的态度?

    这下,萧怀恩别说生气了,连心都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查看萧明珠的脸色,询问:“你,知道了?”

    萧明珠斜着眼瞥着他:“我不知道,您指的是哪方面的事儿?”

    萧怀恩紧张地又咽了口口水,换了个问的方式:“那她……可知道你的身份?”

    萧明珠点头:“林家大舅母认得我,想必她也知道我是谁吧。”

    萧怀恩:“……”

    换句话说,明姐儿是在知道林筝的身份的情况下,而且是当着那林柳氏的面儿,把林筝给打了?

    萧明珠越过萧怀恩,往自己的院子走。萧怀恩也没叫住她,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也跟到了她的院子里。

    进了院门,萧明珠正要进自己房间去梳洗,听到后头萧怀恩叫她:“明姐儿,打了就打了,有爹呢。”

    为了她,即使要对上他一直心怀歉意的林家人?

    萧明珠再也撑不住了,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转身冲过去拉扯着萧怀恩的胳膊,哭声悲戚:“爹……爹,凭什么,他们凭什么那样对你……我以为……呜呜……”

    她替爹抱不平。

    林大舅领回了当初母亲所有的陪房,应该很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父亲顶着祖母的压力,留下了人手将身怀六甲的母亲护得漏水不透。要是没有母亲的允许,林纹进不到她的院子;要不是母亲遣开了下人,林纹也伤不到母亲。

    外祖父母和林家舅舅要执着的迁怒于父亲,她能理解,人总需要一个发泄口。

    但是,他们能与爹割袍断义,能不与爹往来,能视爹于无物,但是他们不能信口雌黄的污蔑爹的人品。

    从没见过面,也没有相处过。林筝之所以会用那样的语气来骂爹,只怕是打小听得多身边的人骂爹了,早就认定了爹就是那样的人,气极之下才会脱口骂出来的。

    有什么人会在林筝面前骂父亲,她不用想也能知道是什么人!

    萧怀恩这此年可没见过几次萧明珠哭的模样,这下彻底的慌了手脚,他手忙脚乱的替她擦眼泪,除了“别哭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萧木石也气愤得直跳脚,大声嚷嚷:“姐姐你别哭,告诉我她是什么人,我替你报仇去。不将她打成猪头,我绝不回来。”

    一想到林筝半张肿胀变形的脸,确实是有几分像猪头,萧明珠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她本就不是爱哭的人,刚刚也是悲伤过渡,一时激动忍不住。这一破功,眼泪儿半点也挤不出来了。拿衣袖抹掉眼泪,她就得意地向萧木石炫耀:“不用你去,我已经将她打成猪头了。”

    萧怀恩见她笑了,真正松了一口气,趁机马上道:“好了好了,可别再哭了。”

    再哭下去,他都想去撞墙了!

    不过,能逼得明姐儿当着林柳氏的面,也下了狠手打许筝,只怕许筝嘴里没吐出什么好话来,只怕还是与他有关的话。要不然,明姐儿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他能承得了岳父岳母的打骂,也能忍得了几位舅子们的拳脚,还能做到不往心里去。但不代表,他能容得了林家一个后生晚辈当着明姐儿的面,指名道姓辱骂于他!

    想到这些,萧怀恩眯了眯眼,心里多了几分计较。

    萧明珠又突然想到了那位柳姑娘,用力拽了拽萧怀恩的衣袖,道:“爹,那林大舅母寻我,估计是想将她的嫡亲妹子嫁于你做填房。”

    萧怀恩当下黑了脸,怒道:“荒唐!”

    到底是什么,让那林柳氏能萌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644、被退婚的柳姑娘

    他抽出自己的衣袖,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爹自会解决。”说罢,也没等萧明珠追问,转身疾步离开了。

    萧明珠想着还是不太放心。虽然自己当着林大夫人的面打了林筝,算是将她们得罪了个彻底,但她总有感觉,觉得这件事不会轻易的算了。

    林大夫人冒着会得罪夫家的风险,想要将妹子嫁给父亲,所求必定不小,哪会因与自己这小小的冲突就放弃呢?说不定,激怒自己正是她某个计划中的一环。

    想来想去,她想得头都痛了,萧木石几次与她说话,她不是没有反应,就是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萧木石伸手戳了戳她的手臂,见她抬头看过来,他才道:“姐,前段日子我偶尔听到忠伯向爹禀报,说是林家有亲戚要在京都成亲。今天这事与林家人相关,说不定忠伯知道些什么。”

    他也是听到了林家,才多留心听了那么一耳朵。

    萧明珠眼睛一亮,她怎么忘了忠伯每年都奉爹之前给林家送年礼,要说眼下府中对林家最了解的人,还真非他莫属了。

    她“奖赏”地轻拧了一把萧木石软嫩的包子脸,赞道:“小木石好聪明,都能给姐姐出主意了。”

    萧木石被她赞得红了脸,逃一般出去:“我替姐姐去叫忠伯。”

    忠伯很快就来了,听到萧明珠问起柳姑娘的事,忠伯一脸的诧异,不过,他还是如实告诉了萧明珠这位柳姑娘的事。

    林大夫人原是京都人,她的父亲曾是林家外祖父的同袍,打小就与林大舅有婚约,她父亲死后,母亲伤心过度生下柳姑娘也随之去世了。之后她们姐妹就被接入林家,守满了三年孝后,与林勇完婚。

    那柳姑娘与她们的舅家表哥指腹为婚,半年前,柳家族人去林家接柳姑娘回族中待嫁,谁知年前柳姑娘的夫人突然来退了婚,随后,柳姑娘因受不了羞辱上吊自杀,林大夫人得了消息,这才匆匆赶到京都来。

    “就这些?”萧明珠听得糊涂,总觉着这件事不太对劲:“知道为什么退婚吗?”

    她隐隐觉着,这件事情的关键就在退亲原因上。

    忠伯摇头:“林家的婚娶,国公爷都要送礼,这位柳姑娘自幼长在林家,老奴才留心打听了一些。至于柳姑娘为何被退婚,柳家瞒得很严,没有风声传出来。”

    旁边商嬷嬷道:“退婚不外于几个理由,要么是对方另有合适的人选,要么就是……”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有说下去。

    萧明珠也想到了,当时林筝冲进来替那位柳姑娘打抱不平,不就是因为她的那句“以为品德不端的阿猫阿狗也能当我爹的夫人”。看来不是品德不端揭了柳姑娘的短处,就是那“阿猫阿狗”那四个字戳了柳姑娘的心窝。

    她想了想,吩咐:“让夜五去柳家查一查。”这件事,她真要搞明白!

    另一边,宁夫人和林大夫人匆匆将柳玉棋送到了最近的医馆。大夫给柳姑娘扎了几针,柳姑娘就幽幽转醒了。大夫也给林筝看了脸,说没什么大碍,抹些药膏,不食辛辣之物,不用七日即可消肿恢复原样,不留伤痕。

    只是那柳姑娘醒来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林大夫人过去劝了几句,也没有任何的效果。

    几人沉默着回了宁府。

    林大夫人将妹子送回到客院,吩咐林筝陪着,就匆匆来寻宁夫人。

    一进门,林大夫人眼泪就落了下来:“表姐,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宁夫人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觉着脑门儿突突地痛,语重心长地劝道:“思琴,这么多年的姑嫂,我不会害你,你就别打这个主意了。且不说那萧老夫人、明姐儿都是厉害的,那萧怀恩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你瞧瞧那许家还是他嫡亲的娘舅家,说断绝往来,这些年还不是没有走动。”

    她更想说的是,柳兰芝不过是被打小指腹为婚的表哥退了亲而已,虽说这对姑娘的名声有损,但也不是天大的事儿,并非世上所有男子都在乎这点。在表姨父和林勇手下的年轻将领里挑一挑,未必就挑不出合适的夫家,何必死盯着那萧怀恩呢?

    国公府眼下瞧着是花团锦簇,实则是烈火焚油,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就等着找错寻茬,就柳玉棋那软柔的性子,风吹就倒的身子骨,哪里是个合适的人选。

    “这不一样……”宁夫人道:“那许家护着那对他有杀妻之恨的林纹。”

    宁夫人闻言,猛地坐直了身子,拧眉怒道:“不一样?你是想拿林家去压萧怀恩?”

    林大夫人僵硬,没有说话。

    宁夫人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不由得有一种吐血的冲动:“你就不怕林勇知道了,休了你!”

    林勇怨恨萧怀恩,都能编明姐儿已死的谎言,执意要断了萧家和林家的往来,岂会容忍柳思琴利用萧怀恩对林家的愧疚,将柳兰芝嫁进国公府。

    柳思琴要执意这般,休妻之事,林勇还真做得出来的!

    林大夫人僵硬住了,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咬出了血也没有查觉,最后,她还坚持:“表姐,我是真没有办法啊,您不知道,兰芝她……”话没说,她已泪流满面。

    宁夫人见她这快要崩溃地样子,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事必定是很重要的,马上示意屋子里的下人都退出去。

    待屋内没了第三人,宁夫人追问:“你如实告诉我,不然,我就一封书信八百里加急给林勇送过去!”

    自己知道了真相,瞧着明姐儿都充满了愧疚,她可以想象得到,表姨父和表姨知道明姐儿没死,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甚至林勇,这些年都不能放下对萧怀恩的怨恨,只怕也有对明姐儿的亏欠内疚感在。他们岂会再做,会伤害明姐儿的事!

    林大夫人见宁夫人发怒,甚至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真不敢隐瞒了,只得将自己匆匆进京之后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说到激动之处,她的表情变得极为狰狞,都像要杀人一般:“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绝不会让兰芝回族中备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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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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