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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之王族霸业全文阅读

作者:爱在心醉     水浒之王族霸业txt下载     水浒之王族霸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22章 神秘乘客

    “吕师囊不信任我也正常,光明正大派个人来坐镇也无妨,搞这些干什么!真掉价。”

    苏泾道:“其实也不是吕大哥的主意,是我无脸见人,慌张提出的法子。”

    “看来你早有预谋了。”

    姚义插刀道:“我们逃亡的第一天晚上就后悔了,回老家破草屋都没有一间,怎么养活家口,苏哥说咱们兄弟本事也不差,只要真心来投,王大员外肯定会收留咱们,还在左右为难间,吕大哥的人就找来了,是张道原带的头!那个家伙老坏了!沈大哥手下,他最不是东西。”

    王伦道:“我知道,我已经明示吕师囊不要留着这货。那么姚义,跟着我可是很危险的,随时会丢命,你还愿意吗?”

    姚义也是真憨直:“啥?王大员外你这样可不行,我跟你混只是为了有口饭吃,违法犯罪的事儿能不干吗?”

    哈哈~王伦大笑,护卫们也跟着笑,苏泾却道:“王大员外,我愿意!豁出命去我愿意,只要你能给我一笔钱养家口,就是衙门口刺杀知州我也敢干!”

    好家伙!王伦对这二人的看法瞬间来了个大翻转,粗鲁的姚义更看重利益,精明的苏泾却猜到了王伦的背景!也许是吕师囊单独交待的。

    “唉,我真是不喜欢你们,来了当低级仆役可以吗?”

    “低级仆役是……”姚义还在瞪着眼问,苏泾抢话答应,“我愿意,大员外!做牛做马都行!只求先预支一笔钱!”

    “钱不给,把你家眷交给潘翼,让他们一起回京东。”

    “啊?”苏泾一愣,这回姚义已经反应过来了,“行行行!我就卖这价了,能不给我一笔婆娘本,我赎个相好跟着一起走?”

    王伦扶额,还是坐下听他两只细说吧。

    ……

    把苏泾和姚义的事办顺了,支人带他们去庞万春那里报道,自去寻洪皓,到了洪家,碗盏都已经撤下,洪浩在那剔牙。

    “正道,你来晚了,大虾我都吃了。”

    “吃就吃了吧,京东水产其实也很不错的,将来有空来吃。”

    “哎,算了吧,生完这一胎,我还想要二胎,不想跑太远,以后就这附近当官了。”

    王伦放上一个木箱道:“这里是一千两。”

    洪皓一蹦,“你干什么?”

    “我不是让众位友人帮我推荐学子吗?这是他们的路费,温州、台州两地,你这里就是提款机了,帮帮忙呗。”

    洪皓这才坐下,“这事啊,好说,我看他们玩的心重,帮你推荐人的事早抛之千里了,我给你留意一下。”

    王伦拱手道谢,二人继续寒暄闲聊,洪皓依然对吕师囊持谨慎态度。

    王伦掩口,悄悄对洪皓说了一事,洪皓惊得大叫:“正道你疯了吗?知不知道这样做非常危险!你都不和我商量下?”

    “我知道,但我觉得自己做的对,就做了,其他人我都不告诉他。”

    洪皓冷色:“你这是在玩火啊!嗨!让我怎么说你!还是劝你三思而后行,那地方守卫森严,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船到桥头自然直。”

    “哼!对危险熟视无睹!”

    “我侄女出生后,一定要给我来信哦~”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侄儿?”

    蹬蹬蹬,一仆跑进来:“老爷,武监官拜访。”

    “这么晚了,他能有什么事?”洪皓直起身子,“唤他进来吧,”转头又冲王伦道,“本县的酒监武承规,人不错仗义好客,就是有点过头了。”

    “何解?”

    “最喜欢接待道士,平常在他家吃饭的就好几个,俸禄就那几个钱,不够他请吃的,我劝他还不听,振振有词。”

    “他无所求吗?”

    “还没有孩子,但他说不是行善啊~”

    王伦笑:“男人不行,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嘿嘿~

    “光弼兄!哎有客人啊!”

    洪皓起身相迎,各自介绍认识,原来这武承规还是长安人,老爹在越州做军官,想起越州火盗之事,说不定那群人中就有他爹。

    “承规兄这么晚来有何事啊?”

    武承规掩饰不住的喜色道:“传你一样秘术,再跟你道别。”

    “哈?”

    “我家来了位仙师,赐我一道秘术,修炼之后身体欢愉,远胜房事~”

    “等等!”洪皓打断了武酒监,“尊夫人很年轻,你还没有子嗣,沉迷这个干什么!”

    “我还有一套秘术教给她,她也会享受到乐趣,我弟弟有好几个儿子,我们家有后就行了。”

    “真是胡闹。”

    武酒监道:“我想到闽地寻访隐士,妻子准备休掉,让她回父母家改嫁。”

    洪皓道:“你怎么忍心这样做呢?”

    “我的任期快到了,税款也不曾亏欠,只是接任的官员没有来,希望光弼兄可以代为照看。”

    “那你告知父母没有?”

    “哎哎,告诉他们又要挽留我,儿女情长太啰嗦了,肯定不让我走,我去意已决。”

    洪皓又劝几句,武酒监还是直拨浪脑袋,王伦请洪皓远处交谈,“姓武的这人做事如何?”

    “除了对道法痴迷,其他还挺好,管税管仓都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三年来从无烂仓沤坏…”

    哈哈哈~王伦大笑,把洪皓笑毛了,“你不会…”

    “你想对了!”王伦朝武酒监大跨步而去,“武兄,我听说蓬莱有秘宝,要不要去看看?咱们正好顺路啊!”

    半个时候后,王伦把武酒监拿下,他回家收拾东西,王伦暂且在洪家住下。

    “正道,你这样诓人合适吗?哪有什么蓬莱仙山!”

    王伦道:“最多半年,我还你一个正常的武兄台,他这是病!必须要治!”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他是被你抓去海州当仓管吧?”

    “你这么聪明还需要问出来吗?”

    “明天有早衙,我就不送你了。”洪皓说罢走了。

    王伦伸个懒腰,打哈欠道:“还真是不想走啊!”

    ……

    翌日一早,洪夫人为王伦送行,王伦真是受宠若惊,离开洪家汇合队伍,最后打量一眼陆路队,道一声济州见,众人送出门来,楼上丢下一个包袱,差点把王伦的妆砸花了。

    “秋霞!妳个坏蛋!还记仇呢!”

    王伦打开包裹,居然是一套精致的绒毛八件,帽子耳套围巾、上衣腰带裤子、手套足衣绵鞋!

第523章 危险水域

    “呦,没想到妹子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挂记着我的温暖。”

    楼上突然探出个脑袋来,正是秋霞,满脸通红道,“别自作多情了,我那是给周大哥的!不是给你的!”

    周通一听,连连叫苦,根本不接王伦随意递过来的包袱,王伦遂笑道,“妹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会有白马王子来追求妳的,哥哥走了哦!听妳哥的话!别耍性子!”

    咚!楼上丢下个桶来,扛行李的姚义急撞了去,“你快滚!”洪亮二里,这嗓门无敌了。

    “兄弟们!出发!”

    王伦携史进、老六、周通、苏泾、姚义,并一班护卫,和客人武承规开往三门湾,抵达时,蒋奎已经准备就绪了,只有为了压舱一些货物。

    这是第二次坐海船了,海风依旧张狂呼啸,把风帆吹得鼓鼓直响,解开缆绳,似离弦的箭一般!王伦等人没兴致在甲板上吹风,就窝在船舱里嗑瓜子唠嗑。王伦就向老水手打听有没有防吹裂的秘方,还真得到不少启发。

    闹哄哄玩熟了,王伦借尿遁离开,转进远处一小屋,轻轻叩门,“陈师是我,方便吗?”

    里面没出声,少待,吱呀一声,小门开一条缝儿,“你进来吧,我也闲的慌,陪我说说话。”

    王伦侧身进去,把门重新挂好,“恁不晕船吧?”

    被王伦称作陈师的人道,“不晕,现在到哪里了?”

    “这才刚出发,恁也太心急了吧,差不多一个月才能到呢。”

    “此时恨不能飞到那里。”

    “恁的思念我理解,但还请不要太忧思,放松心态。”

    眼前的陈师神色黯然,须发已近全白,就那么随意挽着,老人家除了眼神,其他的状态都略差,这还是王伦支援冬补了一个月的结果,比初见时简直不是同一个人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王伦陷入回忆:那时初见的陈师,形销骨立,在寺宇间悠然的扫地,王伦与众友人唱笑道边,扬诗美景。

    像众多的天台山苦行者一样,陈师没有什么特别,衲衣补丁,手脸无肉,他就站在那里,笑着看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似乎在回忆自己往事。

    王伦起初也没太在意,除了医者,也不会去关注五十岁以上的有代沟人士,同龄人才更好相处。

    可就是这么寸!这一天是巡查的日子,王伦等人出来看到有官吏在和老者说话,一旁还站个和尚直点头,官吏飞扬跋扈的粗鲁,让王伦有一种要捶他的冲动。

    官吏走后,陈经郛就凑过去问老者,刚才那是什么人,怎么凶巴巴的?因这一问,开启了震惊全场的膜拜!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朝堂上赫赫有名的、谏疏似陆贽、刚方似狄仁杰,明道似韩愈之美誉的——陈瓘!

    陈瓘(1057—1124)字莹中,号了斋,福建南剑州沙县人,元丰二年(1079年)探花。陈瓘为人谦和,不争财物,闲居矜庄自持,不苟言谈,但对恶行直言不讳,针砭时弊,文采斐然,不管你是新党还是旧党,甚至皇太后,谁错怼谁,怼得还挺切中要害,所以朝官们恨得牙痒痒,却又很佩服陈瓘,谁让朝廷设置了这么一个知谏院呢!

    但陈瓘这样刚强的性格,无话不抨击,又好大言矫枉过正,动不动搬出坏三十年根本之计这样的危言耸听,赵佶听了也烦。后新党拉拢陈瓘不成,那就贬吧,还没有人帮忙说好话,以至于四十二年间,调任凡二十三次,经八省历十九州县。

    陈瓘对蔡京、蔡卞的集火抨击,两方势同水火,崇宁年间三立元祐党籍碑,除名勒停编管远窜,亲眷的仕途也受到限制。

    陈瓘嘴快活,蔡京打击强,斗了从赵佶登大宝斗了七九年,在大观三年(1109年)发生一件事,陈瓘当时在泰州安置,儿子陈正汇在杭州,弹劾:盛称太师蔡京福侯,阴有摇动东宫之迹。明意就是指责蔡京一伙你们想换东宫太子吗?

    这一枚重磅炸弹还了得!蔡京为此重拳出手,二月结案,陈瓘迁通州安置,儿子陈正汇流沙门岛!

    政和元年(1111年)九月,陈瓘送台州羁管,至今五年矣,在那一天,朝廷来旨意开恩,元祐党人管制放松,陈瓘复承事郎,意思就是给一些俸禄,不用被严加看管,事事汇报了。

    王伦等人听陈瓘说当年的故事,听士子们说朝堂的新闻。

    王伦心思就活动了,要不要把这尊大神搬回家?干活肯定不需要,就是摆来取经问学断事,掏朝堂那些老家伙的底的,要不然遇到一个老家伙王伦不认识,遇到一个不认识,这还怎么掌握朝廷动向?

    当时没有表露心迹,随同友人们告别陈师,后来写信相邀,周通精明了一回,找和尚挖线索,得知陈瓘的儿子是这么个情况,沙门岛,那是死亡地狱啊!王伦深知那里的恐怖,就以此为条件,邀请陈师一同逃离,去见儿子一面。救人是王伦说的,陈瓘不是看不起王伦,而是觉得他太想当然!

    但是,心动了就好,由此王伦瞒着所有人,带陈瓘上了船。昨夜忍不住告诉洪皓,被一顿教育。

    “我也多听说,很多旧党人士被启用,看来朝堂上和缓许多,恁都六十了,还是别折腾了。”

    “不行!蔡京幸进之徒,只会变花样搜刮百姓!这样的人坐一日执宰,就是天下之祸!”

    王伦道,“我觉得吧,恁怼人的本意没错,错的是方法罢了。”

    “错的是方法?”陈瓘有耐心听听这位小友怎么说。

    “敌众我寡,想要达成目的,就要多用脑子,斗嘴的时候也不能贪一时爽快,而把所有人都骂一遍,这样只会让人厌恶,说这人疯狗。”

    “哼…”陈瓘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王伦比出手掌道,“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先剪去其枝叶,壮大我的枝叶,然后将其连根拔起。”

    陈瓘道:“你这小友的意思是,叫我和他们同流合污咯?我做不到!朝堂上臭不可闻!我站之难耐!”

    王伦一乐,“那恁鄙视这个,不爽那个,从没有觉得,最应该下台的是坐在正中那个吗?”

第524章 盐工

    “你这是大逆不道!”

    王伦抱肩以对,陈瓘白须飘飘,叹口气,“子厚(章惇)还真是说对了,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陛下太容易满足,而受奸佞蛊惑了!现在宠幸蔡京,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选官升迁系统确实乱了,走到哪都能听到民间的怨言,矛盾在积蓄等待爆发的导火索。

    “陈师,恁刚强直言了半生,恁的话奏效了吗?别人听进去了吗?那为什么不能转换个思路?我们要做事,而不是为了图嘴快扬名。”

    “什么?”陈瓘青筋暴起,“好小子,居然说我是为了虚名!”

    “不是为了虚名恁倒是干成一件事让我瞧瞧啊?人骂了,纸用了,啥事没办成,自己还气鼓鼓,我称这种人为自我陶醉嘴炮侠。”

    陈瓘丢一把枕头道:“我困了!需要休息!你出去吧!”

    王伦抱拳告辞,只见武承规倚在门外,问道,“里面什么大人物啊?神秘兮兮的。”

    “没什么,一暴脾气的老爹尔。”

    “奥,这船上的人还真是有趣。”武承规顿一下道,“咱们不会在越州停留吧?我不想见父母。”

    舱门猛然打开,陈瓘伸出个脑袋厉声道,“你爹娘辛苦二十年把你拉扯大,遇到个骗子神吹一番,就抛弃这么多年的恩情,不要恩情也罢,这些年的骨肉亲情呢?说放弃就放弃了?你脑子是不是被门板夹了!你爹娘知道你不告而别该有多伤心!你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真是糊涂!”

    劈头盖脸的唾沫狠砸过来,把武承规吓了一大跳,支吾道,“我还有弟弟可以代为尽孝…”

    “真是混账东西!贤侄,你快将这种无情无义之人绑石头丢下海吧!”

    额…陈瓘怒斥不孝子,武承规忙逃走了,徒留王伦凌乱,“陈师,消消气,消消气,我给恁讲这个,是让恁看到盲目迷信的疯狂…”

    “这种人的良心被狗吃了!人间亲情说丢下就能丢下!必须要好好治一治!你要是抹不开情面,就让老夫来!包管让他回归正常。”

    王伦尬笑,“我回去跟他说一声,恁消气,看看我给恁准备的读物,要不躺榻上睡一会?”

    “你去罢!你也是不孝子!二十八了还不结婚育子!趁着年轻生养带孩子!再过几年你还有精力带娃?”

    娘哎!王伦忙装作有急事,乱拱手逃走了,陈瓘斥两嗓子,连连哀叹,“现在的后生啊!这是都怎么了!一点责任心也有!什么年纪该干什么事,心里没数吗?还总要长辈来提醒!你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王伦逃回闹舱,武承规满脸通红叫道

    ,“正道兄,这是谁啊?说话这么冲!真拿我当儿子训啊!我看他都想弯腰脱鞋了!”

    王伦笑,“长辈嘛,都一个德行,没听见骂我晚婚嘛!”

    “那你服侍好他,千万别让他出来乱转,磕了碰了可不好!一把年纪了,我都不敢顶嘴!”

    “哈哈,谁让你偷跟我!”

    “我哪有,刚才有人放屁,大伙都出去了…哎!刚才你一走就闻到味了!是不是你小子放的!”

    ……

    海船近海而行,绕回明州,远远看到沙滩的间有盐田,这是煮海取盐。宋代食用盐来源有五种,海盐、池盐、井盐、土盐、崖盐,这些盐因自然条件的不同,因地产出供需。盐这种东西,早在的春秋战国时期,齐国丞相管仲主张,海滨产盐之国,可以计口授盐开始,渐渐转为国家专卖,至宋,已经形成一整套完善的生产、流通、销售、利润分配流程,监、场、务根据盐场的规模不同设置管理机构。

    单说这海盐,有的盐监管辖数场,辖数务如盐城监、海陵监、滨州场,有的盐监就是大盐场,如平阳天富南监,乐清天富南监,正在掠过的昌国监。

    每个盐场(催煎场)下面都有若干盐亭、或子场。每个盐亭拥有若干盐灶,含若干盐民(亭户、灶户)。盐灶是海盐生产的最小单位。上次路过没机会逛逛,这次王伦倒要好好看看,于是呼众人上岸。

    盐巡检见有商船靠岸,过来盘问,王定六、周通上前格挡道,“上官路过巡查,不得无礼!”

    盐巡检还真信了邪,陪笑伴行,知无不言,王伦得以了解盐场的运作,近距离观察盐工的生活,在海滩上整理出盐池,借着海风日头暴晒,成为较浓稠的盐水,然后放入灶中煮熬出盐。每灶需要一副盘铁,由官府提供,一铁四角,又分若干部件,分户保管,防止有人私煎煮。,使用时拼为一盘,用铁栓合成,底平如盂,缝隙经卤汁结塞不漏。

    盐工们皮肤上结一层盐霜,卖力得合作煮盐,衣不蔽体,身形枯瘦,王伦见之恨恨,问那巡检,“你是不是贪污盐款了?怎么盐户们都瘦成这样子!”

    “哎呀!小的冤枉啊!州府拨来多少盐款,下官按律发放,不敢贪腐半文钱啊!昌国县一场四监都是如此,上官不信可以他处问问,浙东茶盐公事那里都有记载。”

    “哼!”王伦不满道,“我肯定会去问的!这场盐产量如何?”

    “回上官,年额10026袋1石9斗9升2合5抄。”

    “换算成石!”

    “哈?”巡检张口,旁有小吏挤过来,拨弄着算盘道,“一袋是6石,约60157石。”(盐一石50斤)

    “那收购价呢?”

    “额内每斤14文,额外每斤17文。”

    王伦遥指道,“照这样硬干,你告诉你有几年能超额完成?”

    巡检咕咚咽下口水,“上官,盐额是上官定的,下官也无力做主啊,只能不要脸做这恶人了…要不恁给上面说一声,减少盐额?小官和盐军都轻松点,也不用鞭挞盐工了。”

    一句话把王伦堵了回来,我哪有那行政权力!“那这里管军有几人,盐户又有多少?”

    “管军数十人,盐民不到四百。”

    “全明州呢?”

    “哈?大概有个三四千人吧。”

    王伦点点头,“我知道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做的很好,我会向上多请盐钱的。”

    巡检提心吊胆终于换来长舒,“下官不敢奢求增加盐钱,但求能按时拨发盐款。”

第525章 梁巡检

    王伦煞有架势得离开盐场,继续航行,蒋奎凑过来问道:“盐场还稀罕看?没多少正经人家。”

    “哎?这话什么意思?”

    蒋奎撇嘴道:“又苦又累还遭受辱骂鞭挞,原来还是善民煎盐,现在都是罪犯抓来干活。”

    “罪犯?哦,想想也是,照这样干活,傻子才拖家带口干。”

    武承规凑过来道:“原先东南六路盐价没有上涨的时候,走私盐绝对是一件暴利的买卖。从盐工手低价收盐,加十几文再贩卖给民户,谁肯吃这高价盐,故而走私盐就有需求,很多人铤而走险愿意干。”

    “那之后呢?”

    “之后的事就是崇宁四年(1105年),蔡太师改革,31等盐,除去最低等的20文,最高的45文,每斤盐批发价上调了10文钱,唉,靠着海的人都吃不起盐了,你说这叫什么事!”

    “盐涨价了,更应该走私的多了啊!”

    武承规摆摆手,“就知道你会去买私盐,直接强行摊派,到县、到里正、到户、到男丁女口!大口一年5斤,小口一半摊派,盐不吃,这盐钱都要交上来!”

    北宋末,严州每一丁官支给盐一斗,计五斤,每斤钱三十一文二分。

    王伦这才发觉自己没有去农户家中关注盐的问题!想当然的以为是苛捐杂税多,而不了解这里面都有什么!盐专卖的监督和茶叶差不多,都是官府严厉监管,商人按条条框框贩卖,与茶法屡试屡改一样,盐钞更版、滥发、作废造成商贾破产。终于在政和三年,完善了盐引法,一引抽6贯,可卖400斤。

    其实一直以来,东南六路百姓吃的就是高价盐,福建特殊的存在,盐价一直不高,而私盐走贩依然严重(983年每斤为25文,元丰年间每升5文,北宋末斤27文)

    太平兴国二年(977年),统一调整东南盐法,官卖盐价按地区而不同,每斤为40文到50文足。总体而言就是,离盐场近的便宜一点,离得远的如荆湖、江西等地,路途遥远,价格在每斤50文以上。兴国八年,湖北路转运使李惟清奏报:湖北官卖盐每斤64文足,民以三数斗稻价,方可买一斤。朝廷下诏减10文即54文。

    历任朝堂发疯的夺取盐利,只有蔡京为了哄赵佶开心,把他的钱库装的满满的,供其丰亨豫大吗!

    不是的,朝廷的各项支出,不堪重负尔,1056年薛向奏书:17边军州,岁粟180万石,钱60万缗,都豆65万石,刍370万围,并边地的租赋岁可得粟、豆、刍50万,其余皆商人入中。延边九州军120余城寨刍粟,量入计出,可助十份之八。国防烧钱是大头,本路勉强自筹一点,剩下的全靠朝廷各处抽血。

    本为国事不足苛责,可这蔡京太过分了。仁宗时盐利715万贯,政和二年八月至三年八月一年间,榷货务共收盐利一千万贯。

    怎能不叫赵佶欣喜若狂?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不,蔡京捞钱耙子的诨号不是白叫的,技术炉火纯青、大开脑洞、臭不要脸。本省有一大胥吏叫魏伯刍者,与蔡京献策,蔡京就说那你试试吧,专主榷货务。政和六年,魏伯刍交出的成绩单是两年盐课突破四千万缗大关!把朝堂一众人等都惊呆了,赵佶大喜,要赏,要大赏!官吏皆进秩!魏伯刍再接再厉,政和六年八月到政和七年六月的十个月时间,又捞到盐利一千万贯,二次敲骨吸髓,还是这么猛!

    “原来是这样,多谢武兄解惑。”

    “没什么,你这大员外怎么会为吃盐这事操心?肯定直接选最好的啊!”

    王伦摇头,“没多想东南百姓被这么压榨,早晚会出事的。”

    武承规走开道:“习惯就好了,咱们回舱吧,怪冷的。”

    众人归舱,王伦就去找陈瓘聊天,他在朝堂上,对里面的内情知道的应该更多,果不其然,陈瓘在临海的泰州、通州呆过,对扒皮盐户这事很清楚,骂了有两个多时辰,并告诉王伦,“咱们船行北上要经过那里,盐场很多,你自己去看看才有感触!”

    王伦果断答应。

    一日后,船抵达明州,去市舶司办理出境手续,王伦在权衡好久之后,决定还是不出现了,有武酒监陪着蒋奎去办,好在一切顺利,还给王伦带回来了上任司监官张琬的最新消息:有传言那厮逃到高丽了!还当官了!

    王伦不解,“这厮好端端的怎么就潜逃出境了?有人要杀他吗?”

    蒋奎道:“百姓们都是瞎猜,还是四哥的推断有理,贪污过多怕东窗事发,心惊胆颤跑路了。”

    武承规凑过来道:“市舶司油水真这么丰厚?”

    “那还用说?那些个官吏只消动动嘴!军卒们最喜在海上找寻私船了!”

    ……

    休整两日,王伦回访楼史沈家,再次宣传自己的需求,众人都笑正道兄不遗余力。没曾想,二半夜居然有人过来夜访。

    “哎,孝雍你怎么来了,稀客啊!”

    王伦热情邀请他进屋,林孝雍倒也没客气,现年47岁的他,保养的还不错。

    坐定后,林孝雍先开口了,“正道兄,你家在京东势力很大吗?”

    “还行吧,你有什么想法?直说呗,咱俩这关系(一般)!”

    “我还是少年时,文采出众曾得推荐入太学。”

    “恩,你们一个个从小都是神童,比不了比不了。”

    林孝雍却一叹:“曾经有一次机会放在眼前我没有珍惜,之后才知道这个推荐这么难考!”

    额……王伦还是第一次听林孝雍的糗事,孙九鼎那种后进生都没有被退学,说明太学还是很人性化的,那就是说……这么多年都没考得名额?

    “你笑了!”

    “我没有!”

    林孝雍站起身道:“我丢不起这个人!还是办个书院教书得了!”

    王伦尬笑道:“不好意思啊,林兄,我的闲钱都花光了,支持你一百贯算是心意~努力办好学,照样可以桃李满天下嘛!人活着,总要做点什么留下来过的踪迹!”

    王伦说罢撅着屁股去翻包袱,林孝雍晃三晃,叫道:“别找了,正道兄。”

    “怎么了?还有什么难题?一并说出来吧?”

    “我想出去散散心~”

    “可以啊~咱们现在就出去逛夜市。”

    “我看你就是故意耍笑我!”

第526章 冤家路窄啊!

    王伦笑哈哈,“那去咱济州梁山泊散散心?包食宿!”

    林孝雍骂:“不包食宿谁跟你去!”

    “那你快回家收拾一下,额,你是随我坐船走,还是走陆路?”

    林孝雍道:“我一把年纪了,坐船晕的慌,不如你也弃船,咱们慢慢悠游不好?”

    “不行啊,我还答应了别人的私事,要去海州。那这样吧,你今明两天最好出发,去钱塘沈家,我给你地址,我的陆路队伍会经过那里接人,到时候你们一起回去。”

    “额。”林孝雍沉吟片刻,“太赶了,我还想过完三月三再出发。”

    “额…那我给你路费,你慢慢来,四月初八有佛诞,最好多带点人来热闹。”王伦又跑去翻包袱,看得林孝雍心里觉得好像缺什么似得。

    “正道,你这人好奇怪。”

    “我奇怪什么?”王伦拽出包袱,把六七块银锭丢进去,约莫一百五六十两,“应该够了,如果半路花没了,可以去真州医药院报我的名字,到泗州可以找柳大郎,到了蔡合镇就是我的地盘了。”

    林孝雍接过包袱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活的越老,越感到这句话的沉重了?”

    “嗯?是有什么心事吗?还是有急用钱的困难?”

    林孝雍转身回去坐了王伦的榻头,“那天带发妻去看病,连诊金带药钱花了十几贯,这还是熟人没多要。吃了三副没缓解,又去看病,重新再断,唉!又遭二茬罪。妇人们上了年纪,什么病都来了。”

    王伦道:“也不是吧,做月子的时候落下病根了,只能慢慢调理,你需要一个好大夫。”

    “所以我在楼下徘徊了好久,才下定决心上来的。”

    “人这一辈子,做不到只为自己而活的潇洒,那么,一家人团圆热闹岂不美哉?什么功名利禄只是过眼云烟罢了,孝雍,不是我说啊,你这年龄摆着,考上了也是尴尬……”

    然后这宿林孝雍就没走,说了好多话,做了好多畅想,之前看王伦轻佻孟浪的不屑眼神消失了,反而有点羡慕,年轻真的是为所欲为啊!

    翌日,林孝雍带着王伦的书信离去,约见济州。王伦回船开航,转去越州,武承规被陈师拧着一定要去拜见爹娘,突然冒出一句:万一船沉了死在海里,你想见都见不到了。

    被看热闹的船工听到,蒋奎就过来骂咧咧,说这老家伙不吉利,要踹他下去。王伦才去说和,老爷子自知失礼,拱火失言了,小插曲才算揭过。

    陪同武承规去的苏泾负责打探旧事,当初在湖码头仓库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大火烧船烧仓,还企图杀人的成贵为首渔民力工,幕后主使杨安等人,已经结案布告:恶意纵火杀人,主犯杨安扣留成贵等人的家眷,胁迫其杀人,当斩!成贵等人虽是受人胁迫,但受到要挟却不报官,活罪难逃。但念毁损财物,没有伤人性命…

    “什么狗屁没有伤人性命!这他娘都是糊涂官!”王伦小脾气上来了。

    苏泾吓得掩口,王大员外发这么大火!“我的弟兄们要不是警惕性高!至少交代五个人!他们那是无意伤人性命?就是来杀人的!真不知这些个官员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装的都是屎吗?人没死就不重判?死了重判就对得起受害者了?我兄弟脸上,胳膊上的伤痕能没了?损失的财物他们赔的起?那个杨安,娘的!狗官一家,不除心里憋闷!”

    众人看他发飙,嚷嚷片刻,王伦重新坐下道,“后来呢,这几个人判了流放还是什么?”

    苏泾继续道,“主犯杨安被判流放,不知道州里的复核结果,成贵等人发配牢城营,去做盐工,损失财物等,以其家做工赔偿。”

    “真是会废物利用,伤了我的人财,官府得了盐工干活,那我是不是可以找官府要赔偿呢?”

    史进大笑,“这才干了几个月?怕是没几个给哥哥。”

    王伦啐一口,“钱少我也要,不能惯着这些人!苏泾你再去打听,杨安那小子去哪了,成贵等人去了哪个盐场?快探快回!”

    苏泾答应一声跑去了,王伦捂脸搓搓,“杨靖,老子正愁没钱花呢!”

    一日后,陈瓘赶着武承规回来了!王伦好奇问问,武承规问死也不开腔,再问陈师,也是闭口不谈,唉哎!你们这样不对啊!在这个小团体里,还能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可又奈何二人不得。

    二日后,苏泾回来了,这次消息全了,是去找衙门官吏打听的,杨安在牢里畏罪自杀,提刑司早前发往杨家的通牒如石沉大海,刑曹推测:排在杨家的第十一郎,他这个儿子也真是可有可无,这次闯下大祸,没脸见人一时想不开也实属正常。

    不过,杨安口中的王大员外,引起了某些人的关注,因为朱家起势了!

    “朱家起势了?”王伦喃喃念着这个消息,“要么是朱勔下了血本,要么就是有人在搁置这件事,不管怎样,杭州都是个危险的地方了。”

    蒋奎道,“那就是不停钱塘了?”

    “不用了,有些消息希孟告诉沈晦他们也一样,少一事起见,咱们直接上秀州出发吧。”

    定下决定,船只继续开航,隔着杭州湾就是秀州,王伦本来无意多停靠,只是这里的盐场不小,盐工们干活热火朝天,王伦忍不住下去了解一下盐工们的生存状态,样本越多,越接近真实。

    陪同的官吏三旬年纪,拐弯抹角让王伦买自家的盐,王伦打一手好太极,眼里看,嘴里笑呵呵,那官吏又试探道,“恁在这里买,我可以做主给恁加饶些。”

    “加饶?不是凭票卖盐吗?多给我的也没引发售啊!”

    官吏解惑道,“现在官府只管抽水,哪里像贩盐那样盘查,给恁加饶,我们去库存,恁也可以多赚一点。”

    呵呵哒,王伦不置可否,呼呼的烟熏味儿直往脸上撞。

    “哥哥快来,看我找到谁了。”

    一声呼唤把王伦引向一灶。盐工七八人各持笨重家伙,朝围拢来的护卫投去凶狠的目光,还能有谁?正是王伦寻找的成贵一伙!

    “当着孩子的面,把刀都收回去!”

第527章 都跟谁学的抱大腿

    嚓嚓,史进、周通带头,护卫们把刀插回刀鞘,在场的陪同李管寨狗呆,不知情的盐工及家眷迷糊不解。

    成贵等人手中的家伙握得更紧了,成贵作为大哥站在头里护持身后,褶皮青霜脸,一双锐利眼,直勾勾视死如归。

    谢福侧居身后小声给众人打气:“不要怕,这是在官家盐场,他们不能把咱们怎么样,他们不动手,咱们绝对不要动手,乔四!等会你先护着婆娘娃儿先走!”

    乔正倔道:“我不走,翟三哥护送妇孺先走!我要留下来!”

    “说的我是孬种怕死鬼一样!乔四,还是你先走!”翟源又往前挤了两步,企图把乔正挤开。

    王伦这一边收回刀剑,两厢对峙的肃杀气氛却丝毫未减,反而愈加浓烈,就这么发酵,官吏望望对面,再瞅瞅这里,尴尬得开口道:“员外,这是怎么回事?”

    王伦抱了肩膀,苏泾呼道:“这些人烧了我们员外的船只仓库,还打伤我们的人,被官府判刑到这里做盐工,我们员外就白损失了?我们是来要赔偿的!”

    李管寨眼珠一转,瞬间想通了来由,急道:“小的知道这些人的家底,越州府衙押来的时候我也在场,打眼瞧了一下,破衣裳烂被子,锅碗盆杂,值钱东西全攒在一起几十贯也够呛,员外消消气,要不我给恁抄来?”

    王伦开口道,“我的船,我的货,我的人,损失起码超二千贯,这个栽我咽不下。”

    “恁说的是,给谁也憋不住火,我去跟他们说说。”

    李管寨走进来,乔正忍不住道:“谁要你跟我说!我们都长着耳朵呢!都听真真的!”

    “那这账你们认不认?”

    谢福大吼越众而出:“一人做事一人当!放火烧船是我干的!要杀要剐来吧!”

    成贵急往回拽人,道:“谢二!你干什么!”

    谢福猛地甩开成贵的铁爪,含着悲腔道:“大哥!交出我一个,活命大伙!你别拦着我了!难道你想咱们所有人都去给这心狠手辣的王伦当牛做马,做奴做妓吗?你也是有娃儿的人!”

    乔正大吼:“要死一起死!怕什么!”

    史进举臂吼道:“属你跳的欢,领王员外钱粮米肉的时候那一个感恩戴德!果然是喂不熟的狼!”

    “唔……我那不是被逼的。”乔正词穷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四,你回去!”成贵挡住了乔正,冲王伦一抱拳,“冤有头债有主,我和谢福担下这干系了!”说罢拉着谢福挺身上前,周通一横枪挡住二人。

    “爹不要走!他爹!”身后的婆娘孩子悲鸣呜咽,身旁的婆婆婶子死命拉扯住。

    渔民纤夫之家,聚居而生,互相帮扶得以存活,尤其在成贵的带领下,这个村落的凝聚力还是很强的,牺牲几个人保全大伙这件事早之前就商量过了,谁家老爹死了儿子,大伙一起给他尽孝,谁家婆娘死了男人,有子嗣的大伙一起帮拉扯大,多年来的默契习惯,仿佛看透了今天的生死离别。也许,在那天被人挟持,就注定要有这一天,成贵等人一直在等,盼望躲过去。可惜,终究是躲不过去,至少,王伦还饶他们过了一个团圆年呢!

    王伦在等情绪的酝酿,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当一次恶人,恶的牙根痒痒那种。

    “男的为奴,女的为娼,孩子卖了,老人不要。”

    说的如此风轻云淡,以至于弟兄们都朝王伦一侧的李管寨剜去,瞬间曝光在十数道寒光之下!你胡说什么呢!

    李管寨摸摸脸,为什么都在看自己?

    “哇!”有少年抑制不住情绪哭了出来。

    谢福回首怒喝:“哭什么!你爹我又不会死!”

    当娘的把高出自己一截的儿子揽进怀中,悲伤的情绪氤氲在每一个人心里。

    翟源扯住了乔正,压低声音警告他:“不要把事情闹大!闹大咱们的亲人更不可能走脱!听大哥的!听大哥的!不许胡闹!”

    成贵哆嗦开口道:“王员外,可不可以放过妇人孩子,他们还不懂事?”

    “他们是因为跟了你倒霉,而不是我害的,你心里有苦楚来找我演出戏也罢,却非要拼了命真做,我且问你,如果当夜我的喝醉了酒,或是睡的死沉,你们刀落下的时候会犹豫吗?你们商量过这事吗?有没有人站出来说说?”

    谢福道:“实话说还是有的,我们想着你的人呆在屋里不要出来,如果真遇到了,那也没有办法,各安天命了。”

    翟源补充道:“当时大伙心里都急得很,脑子一热啥事都不管不顾了,所有人都魔障了。”

    “你都听到了,情急之下我的选择不多,我选了最稳妥的。”成贵主动揽下了责任。

    “是很稳妥啊~结果却是赔上那么多性命,你这个大哥怎么当的!”

    成贵道:“我无能,我不配做大哥!”向后转身高亢道,“老伯老婶,兄弟姊妹们,咱们认识有三十个年头了吧?那时我还是个毛孩子,这家那家串,谁家也吃过饭,谁家也喝过酒,风风雨雨弹指一挥,多少次欢喜悲苦过来了,今天,看来是到了离别的时候,我……我……”

    成贵哽咽了好几次说不下去,谢福拍拍兄弟的后背接道:“成大哥舍不得大伙,亏欠大伙,这辈子的情是还不上了~那就下辈子还做一家人!”

    “对!还做一家人!”乔正大吼,带动乡亲们应和!

    翟源望望王伦这里,撒开了乔正的胳膊,他也有话要说:“成大哥,谢二哥,众位兄弟,还有死去的兄弟们,大家到了那一头,再畅饮划拳!还是兄弟!”

    “翟兄弟说的好!”

    众人附和,引得群情涌动,这几十人的一簇凑紧,满满都是最后的话别,各自说着温暖的话语,拉手抚背的情话,看得王伦阵营诸人鼻子一酸。谁又何尝是没有情感的死物?

    呜呜~哼哧~哇哇~

    李管寨一直沉默,细弱蚊蝇道:“王大员外,恁看这……如何是好?”

    “看他们哭…快拦住他!——啊!”

    噗!还没等护卫反应过来踏出三步,王伦已被成贵拦腰抱住!

    “不要伤害哥哥!”

    “王大员外求恁开开恩,放过他们吧!”

第528章 淮水(一)

    “你说什么?”

    “呜呜~放过他们吧!”成贵一甩鼻涕,身子下沉,撞到王伦怀里就哭,大男人哭起来这个奔放不羁,何止是王伦众人,连谢福、翟源、乔正都惊呆了,尤其是乔正,大哥在他心中刚强威严而又无所不能的形象再次崩塌了,上次是家眷被杨安挟持,还能理解,这次……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实难接受!

    乔正要闯过来,护卫们愣神一次,还能再愣一次?直接就把乔正干翻了,谢福急吼:“乔四!你犯什么浑!快回来!”

    “成贵,抱够了没有,该撒手了吧?”王伦活动下肢,被这成贵勒的不留缝隙。

    “王大员外,恁不答应我,我就不松开!死也不松开!”

    “你这样真的好嘛?都是跟谁学的?”

    成贵被泪水浸渍红肿的眼望着王伦,“我死不足惜,给妇人娃儿们一条活路吧!他们是无辜的!恁要是不答应,我怎么有脸活着?”

    “有话好好说,别使那大力!姚义!和你一个德性!快过来帮我!”

    “哎!员外我来了。”姚义见王伦召唤他,屁颠屁颠跑来,“成贵!你给老子松开!信不信我把你掰弯了!”

    姚义嘴上手上同时使力,成贵见状脚下猛蹬蹲起,然后双腿一夹把王伦抱在怀里!

    “啊呀!”王伦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势带倒,成贵的双臂缓解了大半摔力。

    “好小子!老树盘根!看你松手不!”姚义往上一扑,双掌插入成贵腋下,想要倒剪他的双臂!

    “休想让我松手!”“啊呀!姚义!你想我死啊!”“还制不了你了!”

    两个瓷实汉子不给王伦起身的机会,份量凶猛得灌在双腿上!膝盖都要被压凹了!

    “小心员外的手!”李管寨急闪,苏泾急三步并作一步:“没脑子货!想压死大员外啊!”

    这里王伦殊死脱身,欲从两大汉身下脱身;

    那里谢福无措,乔正推搡,翟源喊破喉咙;

    史进、周通控场,武承规哄散看热闹围来的盐工,常在基层务工的他,对王伦刚才的挑火很不理解,在他看来,和善的王正道绝不会说出那种话来,应该是故意的吧?

    由此支持他看戏为主,常在基层务工的他,又很敏锐得发现盐工们的情绪有些失控,附近的盐工若即若离得也在朝这里眺望,刚才成贵的突击让局势变得诡异,那千变万变,先把不确定的因素赶走吧!于是武承规就带随从小吏驱赶外围盐工,让他们继续干活,不要往这里凑。

    “武酒丞,那个跑过来的扎皮带的就是我们梁巡检!”

    “啊!他来了就好了,等会我来说,你别插话!”

    “下官知道了。”

    梁巡检晃着肚子上的肉站定,看着不远处翻滚,却被眼前的二人截住,“出什么事了?不要紧吧?哎你们别拦着我啊!”

    武承规作母鸡飞翅状拦人,只抓住梁巡检,放跑了同行来的三个弓手,努力镇定气息道,“梁巡检!先听我说!先听我说!那边没事,有军卒控场,不会出事的!”

    “有人闹事你们就锤他!”梁巡检扒拉开武承规的胳臂使劲呼唤。

    “啊呀!你听我说!是这么回事!”

    ……

    武承规跟梁巡检介绍完情况,王伦满身土灰爬起身来,被搞的这么狼狈!果然秋霞的衣裳是下了降头的!这么不顺!

    成贵还在呼喊:“王员外!求求你了!求你放过他们吧!”三个人能勉强控制他的蠕动,无力再管这张嘴了。

    “真是服了,从哪学来的这种死缠烂打招!”

    右侧突然出现一张关心脸,“王大员外?你还好吧?”

    “我这样叫还好?”王伦啪啪拍打着胸脯,灰飞沙砾四溅,把梁巡检逼得朝后猛跳。

    “哎呦我去!恁是怎么被他抓住的?骨头皮肉没事吧?”

    王伦掏出手绢擦擦脸,“恁是这里的头儿?”

    “我只管他们不要殴斗,我去去就来!”梁巡检撇下王伦,去教训盐工们了,他这一来,谢福、翟源是真轻松了,虽刚来不久,但这梁巡检就是有威望!

    缘何?盐场有缺额,却没有能住人的地方,梁巡检几次协调,才把成贵这些人安置下,这一点点关怀,使得新罪犯们的牢城营生活第一阶段不至于想自杀。

    梁巡检长音安抚住了躁动的情绪,腆着肚子去看被捆成花的成贵,“这就是你们谋害的那家员外?”

    成贵道:“是他!我们也是被迫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再闹了,你们也别打他了,打死他我不好向上面交待!你小子瞪什么瞪!现在我在这里是最大的!你们都要听我的!”

    苏泾拉一把姚义,哼一声背过身去了。梁巡检看场面控制住了,走近王伦道:“你这个员外啊,好不晓事!他们这些人现在是沙要盐场的私产,你可不能伤他们半根毫毛!”

    这梁巡检甜腻腻的声音,让王伦再次确认了性别,“我尊称恁一声梁巡检,这些贼烧了我的船,重伤了我的人,被抓来这里干活,那我就只能认栽?”

    “话不是这样讲滴,还是要通过合法的途径才行。”

    王伦回道:“那么巡检,我要怎么样才可以处理这些人?”

    “我能做的也就是帮恁抄家看有没值钱东西。”梁巡检踱步道,“但想来恁也看不上他们那些破烂货,贱卖出去更不值几个钱,所以啊,他们只有这赤条条的身子还有点用处。但是呢,这些人都挂了沙要盐场的名册,虽然他们欠恁的损失,但还是要经过场监、巡检、海盐知县、秀州知州一级一级处置。”

    王伦道:“直接找提举茶盐公事不行吗?”

    梁巡检摇摇手指,“咱大宋这机构恁应该了解,偌大的盐利怎么可能一道衙门说了算,起码三道衙门,茶盐司,地方衙,提刑司。”

    “意思是你今天要保他们了?”

    梁巡检摊手道:“我领官府的俸禄,自然要保护官府的私产,你要是有想法,海盐县衙大门敞开~”

    “哈哈~”王伦发笑,武承规凑过来道,“这人难缠,正道你讨不到便宜,见好就收吧。”

    “是么?”王伦音量提高八度道,“罪犯发配来煎盐没错,那他们呢?”

第529章 淮水(二)

    成贵、谢福!等人是罪犯没错,可他们的家眷不是啊!只是带来这里一起生活!盐场的名册上也只有男丁的名字!这些妇人和半大小子是来帮忙的!多赚一些补贴家用!他们是有人身自由的!

    “哈?”梁巡检回头望了一眼那群人,他们都听到了王伦的声音。

    武承规见势大叫,“对哎!他们也在名册上吗?不在名册上的你可管不着啊!梁巡检!”

    梁巡检干咳几声道,“额,这个……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不能,啊,他们是他家眷啊~”

    王伦走近道,“那么,请梁巡检带我去看名册吧,上面没有的人我都要带走了,给我打工还钱!”

    什么!我们不走!我们死也不分开!带我走吧!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梁巡检名册上应该有我吧?

    一时间怒吼,叫喊,悲泣声嘈杂,刚刚安抚住的情绪再一次大爆发,收缴了工具的盐工和家眷们,对王伦的提议格外激动!日子苦一些没什么!家人的割舍离别才最要命!他们可以为家人去死,绝不接受和家人分开,看他们去受苦!

    “你看看你,乱说这些干什么!”梁巡检丢下王伦再次去安抚众人,没了最激烈的乔四,还没人敢在雄赳赳的护卫面前找死动手。

    梁巡检拖长声音叫道,“大家听我说!不要激动!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你们不要闹!我还在!我会给你们协调!”

    看着梁巡检卖力,武承规不懂王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才没空问,现在外人走开了,就问呗,“正道兄,你今天究竟怎么了?想要把这些人怎么样啊?”

    王伦吐一口气道,“钱不算什么,一想到他们伤了,还差点杀了我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也要叫他们尝尝生离死别的痛苦,让他们知道,切肤之痛,痛彻心扉!”

    “哎,罪犯固然可恨,但他们的家眷是无辜的啊,尤其这件事和其他又不一样,他们没有得利,反而一直在受苦,我想这也是只判他们来做盐工,而没有去海岛上吹风的原因吧。”

    王伦道,“奥!你的意思是审官手下留情了?”

    “应该是的,如果你非要补偿损失,扣押他们做工,官府也没法解,自己的盐场都是那个烂样,哪有脸管别家雇主是不是凌虐仆工…”

    “打住!我撒气归撒气,可没有虐待人的变太癖好,这是有根本上的区别的,请不要给我乱扣屎盆子!”

    武承规一笑,“我想正道兄也不是那样的人,气顺了没?顺了就收手吧,我帮你善后?”

    王伦不得不高看一眼武酒监,和聪明人相处,有时候也挺好的,起码不用自己掉身价在那嚷嚷,搞不好还挨石头臭鞋,“承规兄,这个你在行,那就麻烦你了?”

    “小事尔,那你简单说说想要什么样的结果?这些人都收了?”

    王伦现在才开始思考,“震慑够了,他们要知道感恩,活命不易,一家团聚更不易,我不是黑心雇主,给我干活男丁一天80,一半用来赔偿我的损失,妇人小后生的工钱再议,管住宿,伙食补贴再议,干五天可以歇一天,按最低一等缴纳医疗金,每月考核百分前三可以过得额外奖励…”

    听王伦在那嘚嘚嘚,武承规石化……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这些字分开了都能听懂,怎么合在一起半句也听不懂在说什么?正道兄还说的那么,那么流畅,连续出现几次最低等,末等,感觉这不是在安置工人,而是在考核官吏!几十长工而已!有必要,有必要这么麻烦嘛?

    “啊,承规兄我说的是不是太多了?抱歉抱歉,我再把重点给你捋一捋吧?”王伦这才发现说的有点多,咱的武酒监可能记不住。

    武承规却道,“不用了,我都知道了,看我的吧,说的比你好。”

    “果然是武酒监,能力出众啊!”王伦不得不承认,再一次拔高了对他的认知,一定要把他从道士手中解救出来!收为己用!陈师那里多吹吹风,嘿嘿嘿…

    武承规迈步向成贵走去,这汉子被姚义死死控制住了,现在情绪衰落,满脸泥花花,无限悲情得望着那里的亲人兄弟,两行冲刷又咸又苦,突然眼前站了个人。

    武承规弯下腰道:“说来也巧,我叫承规,你叫成贵,真是有缘。“

    ”你想说什么?我看你和王员外在说悄悄话,要怎么处置我们兄弟,和我们的家眷?“

    ”你猜想会怎么样呢?“

    成贵道:“我明白我们抗衡不了王大员外,也知道难逃一死,有些事我早就辗转反侧无数遍了,幻想过很多种可能,王大员外给了我们这么久团聚的日子,我很意外,真没啥好说呢的,感觉自己刚才好傻……”

    武承规静静听成贵絮叨,仿佛他不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大哥,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逐浪者,多年的强硬居然就这么垮塌了,不是他不够伟岸,只是这次的沉重超过了太多太多,他和他的兄弟们负担不起,一步走错,步步错!天真的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那个纨绔子弟的诱惑?

    “好了,停一停。”武承规看火候差不多了,“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展示你的忠心?”

    “展示我的忠心?什么意思?”成贵一时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人的嘴角,无意勾出一丝弧度。

    武承规便把王伦的意思汇成一句话,用最铿锵的力量爆发出来:“王员外放过你们了,但是要以做工赔偿他的损失!意不意外?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哗~呼,武承规这一嗓子静场作用明显,只余压抑不住的呼哧声,听音色,那是妇人。武承规面向谢福、翟源、乔正众人,高举双臂,再一次唱道:“王员外给你们赎罪的机会,承诺不会虐待鞭挞你们,给他做工来还债,还付给你们工钱,这样仁义的雇主,我活三十年没见过,你们好运气啊!……”

    泥马……王伦刷了三十遍地面,没发现有地缝儿……这就是你说的明白了,能不当着面吹我吗?把我吹那么好,以后还怎么当恶人?我要的是威严!绝对的威信啊!武大哥!

第530章 淮水(三)

    “王大员外是认真的吗?大员外放过我们了?

    那谁!你说的话算数吗?不会骗我们吧?

    孩儿他娘,谁也不能把咱们分开!

    快打我两巴掌,让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快别哭了,咋哭得更来劲了!”

    群情激动,互相扶助对视,嘈杂询问声此起彼伏,众人刚被梁巡检安抚好的情绪再一次失控,要挤上前来围住武酒监好好问一问!

    令人窒息的操作,这就是传说中滔滔不绝的敬仰吗?王伦没绷住,逃也似得走了,被成贵连声大喊:“王大员外的活命之恩,无以为报!成贵给恁烧经祈福供生台!”

    啪!成贵后脑又挨揍一下,姚义叫道:“那些都是愚昧无知的东西,根本无用,只有加入摩尼教,才能在光明来临时享受一切财富!”

    王伦离开现场,躲外围的小镇村店里休憩,苏泾跑来问:“大员外,那成贵等人怎么办?”

    “收拾包袱跟我走。”

    “他们不是盐场的私产吗?怎么跟咱们走?”

    “先把他们的家眷送走,然后选一晚,月黑风高,组织他们越狱。”

    “哈?”苏泾急得环顾四周,有两个食客在偷偷看向这里,苏泾比划一下拳头,二人才扭回脸,放开声音闲扯,“大员外,会有更好的办法的,不用这样!”

    王伦道:“其实我也懒得管,武酒监自告奋勇,就让他去吧。这种场合我不好出面,掉身价。你懂吧?”

    “我懂!我懂,谁让恁管家不在身边呢!”

    “也是哦,他们走陆路,啥事都要我亲力亲为,不过到了海州就好了,老黄和蒋神算都在。”

    苏泾得了吩咐跑回去传话,一会儿一传,来回五六趟,后来又换了姚义,看着殷情的这二人,王伦居然悟出做人不易的哲理论辩:生而为人,要么压迫别人,要么被压迫。

    ……

    之后的事王伦没管,都是武承规一手操办的,把他们的家眷取出来,然后派给路费,雇佣向导并两个保甲护卫,即日上路赶往海州城,速度应该比船只慢个两三倍,得了现钱的家属们热泪盈眶不能自己,感恩戴德,强烈要求当面拜谢,被王伦一口拒绝了。

    成贵、谢福等这些在籍的盐工,处理起来就比较麻烦了,武承规的策略是把他们运作到海州,算是异地关押,真到了那边再运作,想法不错,但要经过多道手续,还不一定能批准,那先去州衙递文书?

    王伦直接否了这个方法,“不行,咱们没时间跟他们耗,官府的办事效率,三天又三天,多衙共管,你没问问梁巡检有什么高招?”

    武承规道:“他?他一百个不乐意咱们带走这些人啊!人一少,规定的课盐就无法按期完成,他就得吃挂落,你没瞧见我迁走家眷时他那张脸!生吞活剥了我的心都有了。”

    “那他会拦着咱们喽?”

    “不应该在那时摊牌的,这下全沙要盐场都知道这17个人呆不住了,都防备他们逃走呢!真是失策啊!”

    “只有17个在名册啊,都载到船上来?”

    “你敢都拉到船上来?”武承规反问道,“你不怕半夜撒尿被捅刀子啊!就成贵他们几个带上就行,剩下的人闹不翻。”

    “那个乔四我不喜欢,让他用腿走过去。”

    ……

    结束谈话,武承规去准备行动,王伦则外出透透气,定于两日后越狱,那时家眷的队伍至少走出百里外了,可以乘船走运河通过苏州,即便盐场派人追,也没有合理的名头。

    “咦?苏泾,你有没有觉得有人盯着我们?”

    “有吗?”苏泾打量一圈,除了路人就是小贩,偶尔见到妇人通过,“没有奇怪的人啊!姚义你看见了吗?”

    姚义在摆弄他的新衣服,是昨天立功王伦刚赏给他的,胸口绣一个马字,证明是王伦的私人马夫,虽然王伦现在没有马匹可乘用。“看见啥?”

    “跟你说话真是对牛弹琴。”苏泾冲王伦小声道:“大员外,不如咱们分开走?我在暗处瞧瞧?”

    “可以,那前面咱们分开。”

    王伦等人穿过一断人流较多的路口,苏泾自隐身去了,王伦如纨绔子弟般玩味步态,看见新鲜东西就上前摸一摸。及夜归客栈,满身的疲惫感,发出感叹,“原来有钱人逛街也很累啊!”

    姚义殷勤道:“下次逛街还叫上我,我不累,恁累了我可以背恁。”

    “姚义啊,至于么,不就一身新衣服,感激我一夜一天了。你又不是自己买不起。”

    姚义搬个小凳子坐在王伦脚下,伸手道:“那不一样,别看我大字不识十个,但我还是分得清楚好坏的,我这马夫的位置光鲜,谁也别想抢走!苏哥也不行!”

    哈哈~王伦笑,“等你看了我的马,每天给他铡草、拌料、清粪就不会这样想了。”

    姚义愣一下,“我要是不喜欢,那到时候让别人抢走就是了。”

    “哈哈~你活得还真是简单。”

    砰砰砰,“大员外,我回来了。”

    一听是苏泾的声音,王伦唤声进来,“怎么样了,这么晚?”

    苏泾道:“查明白了,是梁家的人跟着你,是个小辈儿,十七八的样子。”

    “有意思~”王伦眯起了眼睛,“姚义给我揉揉脚。梁巡检是什么意思?不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看来是的,派人跟恁肯定没安好心啊!要不咱们把他绑来?”

    “那你和姚义去办吧,万事小心。”

    ……

    翌日,王伦还在软润间沉醉,苏泾就来敲门说猎物上钩了。王伦不得不爬起去理这事,绑来的居然是梁巡检的儿子,梁义成!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你爹还真舍得下本!”

    瘫坐于地的梁义成明显吃了好几记黑拳,左脸肿里透着青,傲娇得把脖子一梗:“敢来就不怕被你抓!倒是阁下掂量自己的后路为好,及时收手免得咱们两家都难看。”

    “你爹还跟你说什么了?”

    “无可奉告!”

    “捡能说的说,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梁义成眉间川字一动:“那些盐工你想都不要想!我爹不会让你带走他们的,在盐场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坐船你也逃不掉!拿我威胁我爹也没用!没用!”

第531章 淮水(四)

    “有没有用,拉出来试试就知道了,你们家兄弟几个啊?”

    梁义成把脸一扭,“我不会告诉你的!死了这条心吧!”

    苏泾怒道,“不说是把?我们亲自上你们家问去!总有人知道!”

    “你们这帮恶贼!我爹说的没错!表面光鲜,里面乌黑一团!”

    “你才乌黑一团,我刚洗过澡!”姚义说着敞开怀,露出白肚皮,嗨!昨天见的差别没这么明显啊!

    梁义成道:“谁要看你的黑肚皮,你走开点!我闻着就想吐!”

    “嗨!你这后生好恶毒!睁着眼说瞎话!我偏让你闻闻有没有味儿!”

    “啊!你别过来!”

    姚义扭打梁义成,王伦看着笑出声,等他们闹够了,喊退了姚义,再问道:“我不喜欢拿别人的家眷威胁,但你是送上门来的,不用白不用,我打算给你老爹写一封信,让他对这事闭一只眼,我也不会让你爹吃亏,一百两奉上。”

    “谁稀罕你的臭钱!这点钱就想收买我爹!做梦!”

    苏泾道,“你不也是钱?你自己说值几个钱?”

    “你!太卑鄙了!”

    王伦直起腰道,“好了,姚义你亲自看着,不许虐待他,苏泾你跟我来取信,交给他老爹。”

    随后苏泾带着王伦的绑票信投递到梁宅,梁巡检不在家,梁夫人收在了书房,恰好被二女儿小字红玉路过看到了。

    “娘,谁来的信啊?”

    梁夫人莞尔一笑,“妳也心急了?又去厨房偷吃!妳哥哥还没回来呢,都被妳一个吃完了。”

    红玉跨步进来,一点女儿家端庄都没有,“我能不急吗?女儿还不想定亲,不想离开爹娘!”

    “傻孩子,还能一辈子不嫁人和爹娘挤在一起?”梁夫人抚平女儿的衣裳,打量是否妥帖,“身子还能再长长,还是给妳准备嫁妆的时候了。”

    “不嘛!我才十六,急什么!再晚两年也是可以的。”

    梁夫人宠溺道,“过了年,妳都十七了!还小!”

    “那也是十六岁不到半,不算十七,这谁的书信啊,字写的连我哥都不如!不会又是哪个铺掌柜的宝贝儿子吧?衣裳都要下人给穿!”

    梁夫人道,“妳别动你爹的信,快回去学妳的女红,什么时候能有妳姐一半,我就放心了。”

    红玉眉间微蹙,“我姐女红再好,也救不了那个病痨鬼,我都怕姐姐被他传染了,要不接她们回来住吧?”

    啪啪!“不许这么说你姐夫!”红玉屁股上挨了两下,叫声哎哟,就把书信撕开了。

    “啊!死丫头!妳干什么!”

    “我看看又不碍事,又不是没有偷看过!”红玉目光一闪,高叫,“哥哥被人绑架了!”

    “乱叫什么啊!也不怕被人笑话!”

    “不是娘,妳看这信写的什么?”红玉把信展开递给娘亲,映入眼帘短短几行字:你家宝贝儿子在我这里做客,我会杀鸡给他吃,你想不想来一块?单独来,不要生食——王哥字。

    梁夫人一愣,“这写的什么乱七八糟?什么吃鸡,什么单独来?”

    红玉道,“哎哟你不懂啦,我要去找爹,出麻烦了!”

    梁夫人没扯住女儿,由她包了头巾匆匆坐马车出去了,回想儿子两夜没回来,这心口一阵空虚……不会真出事了吧?

    梁巡检拿到了火急火燎女儿的送信,只一眼就明白了意思,气得把纸撕碎,“臭小子这么不小心!连家都被他们寻见了!净给我添乱!这个王员外,面善心恶好手段!连要挟信都写的滴水不露……”

    红玉吓得怯怯站在原地,看老爹发够了邪火,到底出了什么事?惹得爹发这么大的脾气?

    梁巡检面对着窗口,用力一推差点把窗扇拆下来,屋外的冷风湍急涌入,红玉打了个哆嗦,梁巡检眼睛还没有睁开。5

    “头儿,你看什么呢?”窗外传来军卒的笑声。

    “娘的!没个晓事的!”梁巡检哗啦又拉回了窗扇,看到了畏缩的女儿,“这里没妳事了,回去好好陪着娘亲吧。”

    红玉道:“爹,哥哥不会有事吧?”

    梁巡检摇摇头,“没事的,我会解决的,跟妳娘什么也不要说,好了,我派人把妳送回去。”

    红玉没敢再问,爹把她送回了家,梁巡检就去找武承规摊牌,一群人在磨洋工似得干活,当一天盐工熬一天盐啊!

    “武酒监,你过来下。”

    武承规缓缓踱来,“梁巡检改主意了?”

    “我不拦你们带走人,盐司那里我肯定要吃瓜落,直接卷铺盖滚蛋都是可能的,但我拦着你们,你们又用家人来威胁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后半句话什么意思?我没有啊。”武承规一脸无辜。

    梁巡检叹一口气,“好吧,我是叫儿子盯着你那位王大员外,臭小子学艺不精,被你们王大员外捉住了,现在送来信逼我就范。”

    武承规了然一笑:“真是瞌睡送枕头啊,正道还跟我说尽量拿钱买通你,不要祸及家人,你就这么上赶着往圈套里钻,他不是装作漠不关心,而是真的去玩耍了~”

    梁巡检脸黑,“好罢,那你们要怎样?盐场官吏军卒加起来小二百多人,都知道你们要走,你说我怎么做睁眼瞎?”

    武承规思索片刻道:“你真的愿意配合吗?”

    “别伤害我儿子就行,我就这一个儿子留着延续香火呢。”

    “咱俩先假装吵一架,晚上我去你那屋找你,把闲杂人等支开。”武承规话音刚落,脸色一变大叫道,“我们员外神通广大,一定会弄到合法文书,你等着吧,就这两天!一定会拿来!”

    “我不信!你拿来再说!没拿到之前,不允许你在盐场晃荡,这是监管重地!少了一合盐都要拿你是问!”

    “我也是有官身的,你凭什么赶人?”

    “少废话!滚出可!”

    远远围观盐工都被他们资深的演技所折服……

    ……

    翌日黄昏,声称是提刑司的两匹快马赶来,出示一大抄文书,改判成贵等人赴崇明海岛煎盐,盐场官吏上下觉得蹊跷,但听武承规有意放出来的一些消息,也觉得这个王大员外神秘莫测,闭着眼也就认了,毕竟之前也有调走重刑犯的先例。

    梁巡检咆哮着说这是假文书,扣押不放人,官吏反倒过来劝他,这印没错啊,气得梁巡检摔门而去,收了武承规一百两润笔费后,当夜就把手续都办好了,成贵等人愉快地被套上绳索押出盐场,好多盐工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第532章 海州大仓

    计策还是王伦的配方,但这个配方有着致命的缺点,那就是王伦和武承规都没有见过提邢司的发配文书,州衙的调动文书,格式不知道,笔法不知道,用印不知道,王伦空有计策,无法往里添加内容,自然骗不过盐场这些人,玩呢?拿这种假的不能再假的东西来救人?

    梁巡检自投罗网的一步臭棋,把儿子送入虎口,在公与私的抉择间,短短五圈就做出了选择,家人大于一切!盐场的舞弊那么多,这点事儿算的了什么!王伦爆出的转狱计策,梁巡检着实上心了,各种准备拆破明招暗招,没料形势反转,梁巡检于是献上此计。

    在武承规访夜,二人完善了这个计划,梁巡检偷出几份文书,复刻出几份以假乱真的文书,又描出几个印样,武承规带着这些出去,找工匠刻好用泥,再找了船上留守的护卫扮做公吏,突击了两个时辰吴腔儿,通力合作之下,一场严谨的行动展现在盐场官吏眼前,对王大员外真的有人脉这一事实,不疑有他。

    人是捞出来了,梁巡检让武承规把儿子直接放了,他不便现在出盐场,需要留下善后。既然是押解队伍,样子总要装一下的,往北绕路十几里,在一处僻静地儿,武承规吆喝众人休息一会儿。

    史进四处转转查看有没有躲在暗处的路人,武承规掏出汗巾擦去汗水,“你们坐一起歇一下,我已经提前通信王员外了,怎么一路都没看见他?奇怪了。”

    周通倚着树道:“兴许又睡过头了,自从温州回来,哥哥赖床的本事越来越强了,一般人叫不醒他都,何况苏跑腿,姚马夫根本不敢大声说话。”

    武承规道:“真是仆随主家,咱们稍歇歇,如果他不来,咱们几个商量怎么分配吧。”

    史进大步返回道:“没外人,武酒监之后的计划呢?”

    “你们17个人肯定要分开,成贵,你有什么想法吗?”

    成贵道:“我听武官人的,随恁怎么分派我们兄弟都没有意见。”

    武承规道:“我想你们也明白,这么多人上船,我们也不放心,这样留五个,剩下的成贵你带队赶往海州。”

    成贵道声好,余众纷纷响应,只有乔正小团体三个人撇着嘴,一脸不屑。

    史进看在眼里,伸臂一指:“乔正你来船上!”

    “我晕船啊!官爷!”乔正早就想好了托词。

    史进立刻斥道:“晕船再放你下来!麻溜的过来!”

    武承规却拍拍史进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史大郎,强留下来的人无意义,他逆反,就让他去罢。”

    “额,这个…”史进一想也是这个理儿,回道,“那不如当面讲出来?”

    “一讲出来全跑完了,他们不想呆着,让他们偷跑掉就是了,还是我来讲吧。”

    史进点头退下,由武承规发言,安排五六事,留下谢福、翟源等五个人,把路费给了成贵。钱虽然不多,但提着沉甸甸的,王伦虽然没来,但作为受害者,已经很仁慈了。休整一个时辰后,史进解散了队伍,谢福等人套了衣裳,跟随绕回码头,一来一去坐在马车上,武承规这屁股直呼受罪,正道兄要大大摆一桌精致菜肴犒赏我!

    再次回到熟悉的大船,蒋奎可算看到了救星,“武酒监,恁可算回来了,陈师找恁呐!”

    真是怕了陈老爷子了,武承规尬笑,“我给你带回来五个苦工,你安排一下,正道兄还没回来吧?我速去寻他!”

    “唉!你别走啊!这满船的人只有恁能忍受陈师的喋喋不休~”

    武承规解开蒋奎的粗糙手指,诡笑道,“我就算了,找正道兄更重要,我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武小子回来了?快过来!你都落下好几天的课了!”

    陈师的声音就是如此有穿透力,在岸边的武承规迅速捕捉到,亡魂似得逃走了,蒋奎呼唤的下巴还没合上,陈瓘就出现在了船舷边:“蒋小子,听说武小子回来了,人在哪呢?”

    蒋奎颤抖着指向去路,“他说还有事跑了~”

    胡子一吹,陈瓘咆哮道:“还敢躲着我?给我派个人,我亲自捉他回来!”

    一直在看戏的史进慌忙道:“别别,陈师,他去找哥哥了,很快就回来。”

    陈瓘闻声望来,“你是大郎,上次给你讲道孝悌,还没有讲完,今天补上吧~”

    史进身板一松,“就该把乔正那厮拖上船来!让他见识下什么叫酷刑!”

    ……

    武承规找到王伦时,发现他正在对着一封信投入,连敲门声都没有听见。

    “喂喂,正道!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奥奥,没什么。那梁巡检女儿的求情书。”

    “什么个情况?我问苏泾,你今天没有去接我们的意思啊?”

    “懒得去了,煽情的话你就代劳吧。”王伦把手中的信纸一递,给他讲起了今早发生的事。

    梁家二女儿红玉,再笨也能猜到一些线索,哥哥被人捉住和爹爹有关,强问送她回家的弓手,了解个差不多,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也替老爹上火着急,左手是官职,右手是儿子,难以取舍,坐卧不宁下,写了封万言求情书,打听着名字才找到王伦下榻的春院,一个女儿家来这种地方臊红了脸,拜托老鸨把这书信递给了王大员外。

    犹记得老鸨那充满珍重的眼神,仿佛是在说:少年仔,珍惜眼前人,这么好的女子,不要再乱搞了~

    “会有女子给我送信?谁啊?难道是爱慕者?”一向脑子灵光的王伦在老鸨走后才反应过来那目光的意思,展开字迹微微带着香甜的书信,王伦撕开飞速游览,才恍然大悟,这是梁义成妹妹的求情信,想要见一见这位妹子时,听看院说递了信就走了,一人笑称:长相也不咋滴,在我们这里连三等姿色也算不上。

    王伦给了他个白眼,去老鸨那里投诉了他,然后这封信,一琢磨就是一天,直到武承规找来。

    “那么,人放了吗?”

    “晚上走的时候再放吧,脸上有伤不好看。”

    “晚上走什么走!你爽了三天,我蹲在那破棚子里帮你办事!你打算怎么奖励我?”

    王伦笑:“三人运动一下?”

    “起开,你知道我不喜欢女人的!”

第533章 多功能营地

    只让武承规快乐美食了一宿,就拖着回船上了,清早把梁义成放了,腰上缠着二百两银锭算是工伤赔偿,众人离开了码头,离开了海盐县,东去绕过秀州,抵达了长江入海口,在这一片冲积滩涂上,广袤平坦,将来还会孕育出一座顶级大都市,这里海岛万千,小盐场也不少,最有名的便是通州海岛盐场,这里便是陈师提到过的罪犯劳役地:崇明岛、东北洲,豪强难抑者隶崇明镇,懦弱者隶东北洲。

    因之齐名:北沙门,南崇明,一入皆地狱,三年必亡!

    而陈正汇被发往沙门岛六年多了,是死是活,王伦没好意思说出来。但陈师仍信心满满,对王伦在海盐县耽误些许时日很是不满,为此还专门给王伦上了三天诚信课。

    而后,船队再无阻碍,乘着微微泛起的西南风,通州、泰州、楚州、涟水军直达海州朐(qú)山县。王伦一行,凡是有大盐场在航线上,必要亲临打问一番,及通州辖下天赐场、崇明镇、吕四港场、余庆场,泰州辖下石港场、掘港场、东陈场、马塘场、拼茶场、角斜场、古窑场、虎墩场、梁垛场、何垛场、小淘场、丁溪场、刘庄场,楚州辖下五祐场、新兴场,涟水军海口场、海州惠泽场、板浦场……从杭州湾之始,到海州之界内,海岸线上的盐场一个挨着一个,淮东海盐利、渔利甚丰厚。陈师曾留通泰二州,对这里的情况知三四分,王伦有啥不明白的就问,对这个重要的国家命脉行业,理解愈加深刻。

    东海郡,团练州辖四县,州治朐山,怀仁、沭阳、东海三中县,崇宁户5万4830,口9万9750,今日的海州港只是淮东一片尚未开发的荒凉之地,北去南归船只的补给小码头,历经八百年沧海桑田之后,成为连云港。王伦选这里作为对外根据地,不仅是因为仰慕张叔夜,更考虑到这里各种条件相当合适,北勾通临沂、上游连京东水道,西北是山区丘陵是为山茶场,中部平原种植区,沿海盐、渔、贸易,都是中小买卖商贾,杂乱无章,没有大型的世家盘踞此地,而且驻军极少,只有两营残军,在王伦眼里毫无威胁,邻近的涟水军倒是军所,有水军军寨,但那是王陆觊觎的东西。所以在王伦眼中,这里是壮大钱库的不二之地,如果能得到地方官府的大力支持,岂不美哉?

    是问:招商引资、开发建设、拉升经济、提高政绩,官员们谁不欢迎?

    所以王百万来了。

    ……

    海州怀中抱郁洲滩涂岛,抵挡着来自海上的狂风恶浪,岛上单独设一县为东海县,也真是懒人命名法。

    悬泊近海,即便码头空闲也要先派人去打问情况,蒋奎常来,挂上台州航帮的旗号自然有地方停靠。只是一道初具模样的巨石新砌道头引起了泊来船的注意,好家伙大手笔啊!有三十多道水槽一眼雄伟,上千忙碌的工人干得热火朝天,远处兴建的仓舍严整,白墙灰瓦,彼此相连相接,旗杆上高挑王字,不用多问,王伦有信心,那就是自家的码头。

    蒋奎招呼放下小船,带着王伦的口信去码头交涉,你们东家来了,给安排停靠码头!

    小船儿六人摇橹奋力近岸,蒋奎啧啧称赞,“王员外,你这是要干一票大的啊!”

    王伦指点道,“呵呵,没有,规模比我想象中差远了,就是弄个港口仓库,做南北的买卖,搞个多种经营产业模式,步子迈得有点大了,现在急缺人手。”

    武承规笑道,“有钱人玩的真不一样,在海州这地方这么折腾,我都能想象出这里十年后就和象山港一般无二了,原来正道去台州是为了这个取经的。”

    “也有一点吧,多看多问多学,稍微积累一点,以后说不准用的上。”王伦谦虚自己的观察之眼,把话题引到码头上,询问二人对兴建布局的看法。

    “陈师,等着靠岸呢!”姚义叫好,陈瓘点点头,知道要登陆了出来透透气,众人闻声都回头,武承规不用逃跑了,这还是要感谢王伦,是他用才智稳住了陈瓘,让他有事做,这样就不会闲得慌而到处挑刺了。

    王伦道:“陈师,没有书籍,编纂起来很难吧?”

    陈瓘做着动作简单的健康操,小情绪道,“岂止是难!你简直是在磨老夫的阳寿。这几天忙着整理书稿脉络,忙得脖子僵硬。左右觉得不对劲,就好像我这脑袋长在肩膀上是多余的。”

    王伦笑:“等靠岸了给恁收集一些书籍。”

    “你是想让我在此地养老吗?”

    “有这个意思,恁帮我照看这里的产业,我保护恁的身份,提供衣食住行,恁没事还可以到处转转,这里是真的不错的养身之地。”

    陈瓘板着脸道:“一副奸商嘴脸,用我干活还想不付工钱,要不是你花言巧语,我在天台山过得也很清闲。”

    武承规帮腔道:“陈师,这差距可太大了吧,恁要是甘心在那里呆着,就不会鬼使神差跑出来了,既来之则安之,我是敬重恁的学问,但恁的有些观念,我还是不赞同。”

    蒋奎吼道:“行行行!别闹了,码头上打起旗语了,咱们可以进了。”

    王伦道:“陈师的身份谁也不许再提了,大伙都安静,别打扰蒋兄弟指挥进港。”

    众人停了吵闹,船工们速度展开配合,蒋奎呼喊下令,大船调帆进港,一个时辰后,王伦终于踏上了自家的新码头。三五个头目恭敬上前,王伦都不认识,“你们是什么人?黄总管,蒋总管呢?”

    “小的几个是张二行长的手下,在这里监管码头的。行长们经常提起大员外,今日终于来了,欢欣异常啊~”

    武承规接话道:“好了好了,油嘴滑舌的,先带我们去住所吧,一身臭汗需要好好洗洗。”

    “早就准备好了,各位请随我来。”

    王伦等人就跟着头目赶往十里外的小镇,大瓦房有个坏处,离得远了就挡住后面的屋舍,只有到近处才发现乾坤:这里的规模布局换来所有人的惊呼:帅爆了!这是高档住宅区吗?花园、牌楼、大仓、酒楼、食肆、商铺、地面干净整洁,虽然人不多,但是透露着蓬勃之势。

    “这么好的地方,怎么没几个人啊?”

    “都忙着各处干活呢,晚上就热闹了,今晚有说唱大会。”

第534章 非常布局

    王伦在澡堂子里被护卫伺候,苏泾姚义负责添柴烧水,门外兴奋的叫声门板都压不住了,“哥哥,快开门!我来了!”

    “顺哥啊!你跑得这么快吗?”

    门扇打开,一只满面红光的员外闯进门来,一身禅香扑鼻扑鼻的,熏得王伦打了两个喷嚏,阿嚏!

    “等等,你先离我远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骚气了?”

    张顺笑嘻嘻道:“被人恭维的就成这样了,哥哥你也富态了,还说我?”

    “有吗?”王伦捏捏脸,“真是到了长肉的年纪了,我也就最近半年伙食好点,是不是吃鲍鱼长肉啊?”

    “是你不活动了吧?来你们让开,我给哥哥洗洗尘。”

    张顺挽袖子要给王伦搓澡,王伦惬意的哼一声,“老兄弟们好久不见,甚是想念,我听他们说,你们各自管着一摊子事儿,忙的见不到人?”

    “嗨~都是瞎忙,还是黄总管招了不少本地人帮着建设,我们几个就是摆样子到处转转,别让他们偷工减料,贪污挪用,你说我哥是搞这些的主儿吗?他带着船队就知道四处浪~还撞沉三艘。”

    王伦一脸黑线,“撞沉三艘了?”

    张顺止住笑声,“哥哥你不会怪他吧?他用自己的分红赔偿,半个月前已经着人去买新船了。”

    “也罢,我就怕他那性子乱来,水火无情,海上天气多变,没熟悉海况的人带着,很是危险。”

    “我劝他也不听,坐不住的人唉,泡好了没,出来趴着呗?”

    王伦嗯一声,从浴桶里站起来,趴到皮质榻上,中间一个大圆洞这种贴心设计,只有王家有。

    “其他人都是个什么情况,跟我说说。”

    张顺一边卖力一边道:“黄总管总览一切对外事宜,跟海州衙门上下关系很铁,天天有饭局,蒋总管账管的清楚明白,手下现在有三十个先生,李忠是营建主管,咱这王家小镇的屋舍都是他监工的,恁院子的的对面就是他家,这小子贼毒了,给自己留这么好意地儿。王惟忠兄弟还是负责仓库进出,一般不外出。反正啊,咱们这里是坑多萝卜少,自家兄弟一个月都见不了几次。黄总管说等恁来了,从济州调些人手过来,一直盼着恁不来……”

    王伦这澡洗了有一个时辰,犹似搓掉了两张皮,与张顺的谈话大致了解了目前的状况,总体向好,就是缺人手,压在这里的护卫们想家非常,黄文炳没办法,派出一支人回去接了,约莫过几天就该回来了。

    最后回归问题的根源,王伦能把谁调来这里?还得从长计议。

    洗去尘垢,王伦一身轻松,告诉苏泾、姚义洗扒干净快点来,先随张顺去了会宴大厅,林林总总坐了三十几个人,几几乎全部王伦不认识,有点小尴尬。

    众人看见张顺来了,都起身过来问好,张顺摆摆手让他们离开,大吼一声“来来,都别吃别瞎聊了,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王家小镇的大东家,王大员外,快过来参拜!”

    大东家来的消息大家伙都已经传开了,这位神龙见首不见的大东家,都想一见为快,自打王伦进门,就被这些人在心里品评了十七八回了。

    “哥哥,顺哥,你们洗个澡怎么这么慢~!有话晚上被窝里说啊!”

    调笑的男音传来,叮叮当当的门帘挑起,呦原来这里还有个偏厅,出来之人正是蒋敬蒋总管,后面跟着武承规、陈师、蒋奎等人,原来他们早就洗好出来了,在这里接受蒋敬的热情招待,听见主宾来了,蒋敬这才结束话题,带众人出来。

    “哥哥,你来首位致辞。”

    王伦轻轻颔首,从一侧绕道首位,拿捏一下身段,眼见台下数十双眼睛亮晶晶,开口道,“如假包换,我就是王大员外,这里在座的都是我王家人,今天在码头我都看到了,我们的小镇朝气蓬勃,我们的家园会建设的越来越美好……有些话讲在头里,今夜不醉不归!……那么众位就坐,咱们开宴!”

    过场走完,头目们鼓掌欢呼,凳子拖拉的声音骤起,王伦一皱眉,朝身边的蒋敬道:“以后修养功课还是要一下,不能这样吊儿郎当,和街头贩子有什么区别。”

    蒋敬颔首:“是我平常太忙疏忽了,有哥哥回来主持大局,这些就能很快改正了。”

    “哎,我也待不了几天,尽量发现问题吧。”

    “什么?呆不了几天?”蒋敬动作停滞,“哥哥,这里没有你压阵,我可斗不过那个黄总管啊~”

    王伦听出一丝危险的味道,“怎么了?老黄要闹事?”

    蒋敬道,“现在还没有,我觉得早晚会出事,先不提他了,哥哥,那几位你打算怎么着?”

    王伦看去,有武承规、陈瓘、蒋奎都不是认生的人儿,已经在那里吃上了,根本不需要自己担心。扫一眼满座的热闹,越壮大反而越陌生了,心里空落落的,张顺看王伦发呆,叫道:“哥哥,快吃啊!我们特意把仓库里的好东西都搬出来了。厨子的手艺排全海州前三!来,走一个!”

    碰杯酣饮,这一抹凉意润喉,蒋敬笑道,“云台山的泉酿,被咱们王家垄断了,过年喝了不少,哥哥没回来,惟忠兄弟就死活不让出库了。”

    “哎,老黄有应酬,横哥在外面浪,怎么不把惟忠兄弟叫来?”

    蒋敬道:“惟忠兄弟那个认真劲儿,我们都是服气的,他说他要立功,要成为元老。打打杀杀的事情他做不来,就把这些小事做的一丝不苟,不负哥哥之托。”

    王伦笑,“有意思,都是朱哈搞教的吧。”

    张顺凑过来头来道:“哥哥啊,不当管事我是真不知道,这明明交待的清楚的事,我这些手下就能给你办杂咯,还有耍滑的,偷懒的,头俩月最难熬,黄总管先后踹走二百多人,才留下现在这些能认真干活的,我建议从济州找几个军官来给这帮子上上课,提高一下纪律性和服从性。”

    “这个就是我要来解决的,还有增加人手,只是大伙出来八个多月了,你想妻儿娘亲不?”

    张顺闷酒一笑,“上上个月刚接来,我把这里当成新家咯。”

    “是嘛,晚上去你家睡二宝。”

第535章 胶西港

    “啊呀呀!知道哥哥你回来了!我是玩命往回跑啊!”一声震撼呐喊,厚门帘里钻出个人来,正是李忠李监工!

    张顺叫道:“装什么装?你是想你的周通贤弟罢!”

    王伦笑出声,李忠还没回答,周通一跃而起,摆出扛旗造型道,“桃花兄弟!”

    李忠迅速摆出迎手势,“生死不离!”

    众人被这奇特的打招呼方式吸引,静待下文,只见二人收势飞快汇合,眼见的十五步、十步、五步,周通突然停下,臂指道:“李哥,你是不是结亲了!”

    李忠猛然一顿,脸上火辣燃烧,“啊……兄弟,我是结了…”

    周通脸色一冷,“你不守信义,说好的一起讨婆娘呢!”

    噗~哈哈~王伦笑岔了气,“这两人今天跑来演情景喜剧吗?”

    张顺道,“这种破事天天有,能把你气笑了,我让他们吧说唱大会推迟了,哥哥快些吃,一会带你去玩来,你说的那些好玩意,我们都在小镇里整,别说,乐趣无穷啊~”

    “就是嘛,衣穿暖,食饱腹只是基础需求,文化娱乐寓教于乐,才能把空闲的生活填满,不去想嫖赌之事。”

    “哥哥,我顶你!”蒋敬来敬酒。

    王伦碰下杯,“我今年的要求就是,解决内部所有适龄兄弟的婚姻大事!蒋总管?”

    蒋敬一乐,“我有两房了。”

    “那么我还想到一事,实行婚姻登记制度。”

    “哈?”

    “不论正室还是小妾,每取进一人,便需要登记一次,发给凭证备案,并交纳登记费用,第一次8文钱。”

    蒋敬道,“哥哥,你想说的绝不止这些,我和顺哥都是谨身人,你直接说想干什么吧?”

    王伦便道:“咱们现在摊子大了,未来贸易走高,兄弟们日进斗金是早晚的事,但我不愿看到兄弟们纸醉金迷。也不想他们酒色误事,所以一件件来吧,先限制妾女人数,以8,64,512这样,按次乘8递增,收来的钱作为公费。”

    蒋神算倾耳一听,立刻明白了王伦的意思,“第七女二千贯,哥哥真是宽松了。”

    张顺眨巴眼睛看二人一唱一和,噪道,“哥哥的第一条指示,明天就公榜办,所有集团内的雇工、杂役、家眷都不许触犯。”

    王伦笑,“我看收来的钱,分出一半补贴顺哥这样的好夫君吧?”

    蒋敬一点,“对!可以举办个好夫君大赛,这样选出来的人,肯定是顾家又能干~”

    “我说你们够了,啥也想办成大赛?”

    ……

    酒香菜美,王伦吃了两大碗米饭,就被蒋敬、张顺拖着去看说唱大会了,急唤了武酒监,蒋奎一起来,其他人随意吧。原来是王家商行赞助的这次盛事,是黄文炳发起的海州跨年活动,使得整个海州迅速知道了王家商行,扩大了影响,当时参加海选的报名者,多达千人,还有许多外地行商路人,整个正月期间,赛事达到炽烈,64强、16强、16强复活赛,一文钱支持你喜欢的选手……各种大宋百姓闻所未闻的活动形式,赚足了话题,街头巷议都是这事儿。

    王家商行借助这赛事不仅打响了名头,还团包了所有赛场和小吃供应,充分拉动了海州城的消费,据说正月期间,商税涨幅高达三倍!把一众官吏乐得屁颠屁颠,要和黄总管商谈,明年这项赛事由官府主办。

    赛事的各种波折,张顺嘴巴不停讲了一路,挤着五个人的车厢里欢笑一路。海州城不宵禁,王家车队更是畅通无阻,还有门卒躬身拱手,就差脱帽致敬了。

    街道两旁高挂灯盏,王伦一路走来,过了元宵之后难见这样的盛况。于是下车准备步行而去,被张顺一把拉了回来,“哥哥,咱们还是赶紧吧。已经有点晚了,现在这街巷酒楼食肆都是人,看见咱们王家马车上下来人,肯定有人要来套近乎的。”

    王伦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马蹄踏踏,越近赛会楼越拥堵,前面的车夫突然叫道,“蒋总管,二行长,州衙,县衙的官吏也来了。堵的过不去,恁看要不要步行过去?”

    “他娘的!没看到是王家的灯车吗?”张顺骂一声钻出车厢,又是连续几声卧草,拍拍车厢道,“哥哥出来吧,今天半决赛人太多了,下车步行吧。”

    王伦等人终于下车讨一口干爽空气,却只要满街的酒气菜肴香,“好家伙!露天大排档说唱现场!这个东西你们是怎么盖到城里的?”

    展现在王伦眼前是一个小型足球场般的圆形建筑,三层垂直空间,可容纳二三千人,列着一张张四人卡座,到处是伙计小贩往来,灯火灿烂。张顺叫护卫开道,很不顺利地把众人带去贵宾区了,所有在这里的客人,都在猜测空位上将要坐着的是什么样人物。

    主宾区的正位之坐,黄总管前倾身体,向身前几位道:“范相公,应该是我们东家,王大员外来了。”

    “哦?来了吗?”范知州收回笑容,“这王大员外真是个人物,耽误这么久。”

    黄总管笑:“可能是外面堵路了,恁也知道今天全城欢愉,这都是范相公的贤能啊~”

    “好了,黄通判,退出官场变得这么市侩!那去请王员外来吧,坐我身边。”

    黄文炳道声稍等,起身去接王伦一行,张顺已经开道至贵宾区边缘,黄文炳舞手召唤,两波人碰面,黄文炳先稳住王伦,要蒋敬,张顺带着众人落座别闹哄,今天来的都是官吏和大户,注意风度。

    这些人处理完了,黄文炳冲王伦一笑,“正道兄,咱们能不能在海州站稳脚跟,今天可就全看你的应对了。”

    王伦茫然,“有黄总管在,还搞不定吗?”

    黄文炳叹一声,“大伙都觉得我在和官吏们喝酒谈情,又岂知道这官与商的斗利共存有多少无奈?你今天要是不回来没啥事,张顺自作聪明推迟了说唱大会的时间,让州官不悦了。”

    王伦捏捏老黄的肩膀,“我懂的,难为你了。简短截说,知州什么情况,需要我搞定什么?”

    “本州知州范致虚,此前是兵部侍郎,因附和张商英,在张商英被问罪之后受到牵连,被贬到海州。这人应对,你不要琢磨玩心计,坦诚就好,咱们所需,是拿下十顷改造用地,和新建一处盐场!”

第536章 功绩不要,我可以送给别人

    王伦对范知州的态度有点不满,就坐在那里,微微欠一下身,轻描淡写得说一声:哦,王员外来了啊?

    黄文炳直戳王伦,王伦这才甩衣袍落座,黄文炳颠颠跑去后排,坐了准备给王伦的位子。范与王二人,接下来是长时间的各自小世界,因为表演太精彩了!

    经过后世包装校验的东西能有错吗?全新的体验,趣味的感官,各具风格的演出,唯一差点的,就是需要表演人举着个喇叭在嘴边,即使这样,也只有一小半人能听清讲的是什么,不过不妨碍跟着傻笑。

    从半场到结束,王伦数着呢,黄文炳在后面用手指戳了自己十五次,可王伦除了放屁回应,再无其他,把黄总管急得满头大汗,临近结束,索性又跑到前排了,被王伦一把拉住,“黄总管,陪我去小解~”

    穿过人气热浪,黄文炳咕嘟开了锅,“王员外,我的大员外!~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一言不发?挽救一下你的形象啊!今天这事给范知州留下的芥蒂,你不愿意委屈身段也罢,可咱们的项目呢?总该提一下吧?”

    王伦放水嘘嘘两声,笑道,“老黄,你还是变回了那个黄通判,你跟我说,给了这姓范的多少好处?别跟我说记不清了。”

    “怎么问这个?”黄文炳也来放水,“前前后后,土特产六七百贯吧,其实这人也不贪,再加上咱们直接收的海商货,便宜!”

    “那不就结了,指着我王家分润好处,还摆什么臭架子。越是摇尾乞怜,他越是欺压你,他要是不服,就找人弹劾掉他,轻松自在。”

    黄文炳扎好裤带,“正道啊,许久没见,脾气见涨啊~又傍上哪位高官了,让你说话这么有底气?他走不走无所谓,我是心疼再来一个还要送钱贿赂。”

    二人边谈边走,回到会场赶上退流人潮,待稀松了,官吏们早走光了,徒留兄弟们在那拣吃喝吹牛,黄总管邀众人去自家大酒楼喝茶,王伦却道:“顺哥,带着承规兄和蒋兄弟四处玩玩吧,我和蒋总管、黄总管有事要敲定。”

    武承规一听知道人有私事要谈,连忙道:“啊呀,正道你有事就忙,我们自己玩的还轻松自在,顺哥走,带我们去最好玩的地方!不是窑子!”

    众人哄笑去了,黄总管羡慕的看着众人,“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闲适,不用搅和这缸死水。”

    “死了这条心吧,老黄,还是算计人比较有意思,咱们三个今晚好好聊聊!”一手拉一个,走起!

    这一夜,三人未眠的通宵,有王伦作为润滑剂,很多小间隙都能谈开了,很多矛盾都能当面说,很多诉求都能提出来,王伦完善着自己的集团,给它一点点结实的筋骨,一点点人望。

    夜深人静时,王伦用木梳子刮刮头皮,以此提神,看着暂时解不开了,遂道,“好了,今晚的会议先到这里吧。有些方案的细节还需要再沟通,休息一会儿,吃点外卖,咱们继续下一个议题。”

    伸懒腰的黄文炳当场就呆住了,“正道,你这是刚来就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啊!要不要这么拼命?你这么拼命也就算了,你还年轻。我这把老骨头可没几两油的!”

    王伦道:“顶一顶嘛,要不我给你们讲几件趣事提神?”

    黄文炳乌龟瘫,扑通双脚道,“我不听我不听,我要睡觉,要睡觉!”

    王伦踢一脚道:“老黄,你他娘疯了是吧?撒皮打滚你几岁啊?哎哎!我去,沾枕头就着,可以啊!吃麻麻香,睡麻麻足,看脸蛋子上的肉……我去,蒋兄弟别迷糊,咱们俩接着议……”蒋敬的呼噜声都出来了~

    王伦叹,起身把他俩摆好了,垫了枕头盖了被子,抱着图册文卷拿了油灯去隔壁屋继续作划。

    ……

    王伦想在海州多呆几天,可时间不允许,需要尽快把各项事宜确定下来,老黄、蒋敬叫苦连天,能不能不逼死人?连说唱会半决复活赛都不让去看了?有没有天理?

    当夜,作为主赞助商的王家,高层一个没来,贵宾区前三排的票都被张顺卖了,拿来请新兄弟吃喝,哦,还有个老爷子陈师。

    海州之地,自打王家常驻,治安都好了不少,衣食足而人思安,王氏铁腕手段和铁血保甲在本地无三合之地,闲汉游民赌棍都被圈来干活了,遇到没有资金治政的范相公,那自然是一拍即合,得知黄总管曾是通判,被小人污蔑罢官还有些同情。

    如今海州治下新势渐起,去年底的考核已经下发,难得的上中!宋人考核喜欢留一分,所以最高等是虚位,上中就是最高优评。

    范知州被晾了五天,无人来登门拜访,心里有所膈,看似随意问道,“阎县君,你这几天见王家人了吗?”

    阎知县摇摇头,“未曾见过,只听旧人带着新宾在各处玩,没再见那个王员外。”

    “哦~”范致虚觉得自己还是能沉得住气的,甚至有点微怒,高家的小舅子,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吧?那就试试看,谁会求谁!

    ……

    如此又二日,范知州在衙门办公,有报王员外和黄总管来拜,范知州哼一声,对左右属官说,“现在的晚辈一点规矩也没有,现在正是当值的时辰,如何会见私客?刘,你去告诉他们,改日再来。”

    刘吏片刻返回,禀道,“相公,那王员外言:今天来所为公事,明天就要离开去胶西港,还请给个方便。”

    “嘁!他倒是个大忙人啊,那就不……”范知州的官腔刚吐出,立马觉得不对劲,“胶西港是他说的?”

    “是的,要不相公见见吧,他要是有甚不恭,恁当面训斥他!也让他明白,衙门口朝哪开!”刘吏没说收了王伦十两银子。

    “唔…”范知州环顾左右,“那就带他去偏厅,我指教他一二!”

    王伦喝了两杯特供茶的时间,范知州腆肚走来,腰上的玉带让王伦回想起,自己也曾经有一条。

    王伦起身相迎,范知州依旧是淡淡回应。两厢落座,王伦直接开门见山道,“范相公,我此次前来是为感谢海州官府上下对我商行小镇的大力支持和一贯宽容,略备薄礼,当是感恩海州了。”

    范知州看那厚厚一叠,悠悠道,“王员外,你这是干什么?公然行贿本官吗?”

    王伦笑,“还请恁先打开看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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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之王族霸业介绍:
作者菌忙着赚钱去了,8月前恢复更新,剧情依旧不讨喜水浒之王族霸业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之王族霸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之王族霸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