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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之王族霸业全文阅读

作者:爱在心醉     水浒之王族霸业txt下载     水浒之王族霸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77章 出彩

    “看完了没有?该拿来你们的文牒了吧?”官差大声开催了。

    王伦哼哼,文牒还没顾上编呢,如今剑拔弩张的架势,有杨安这个搅屎棍作梗,怎么才能让陆宲离开呢?

    黄文炳道:“不如我过去找他谈一谈吧?以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诓走他。”

    额…王伦有些犹豫,对面的杨安能沉得住气,没有透露背后的仰仗,他怀揣什么诡计无法判断,现在第一回合交手了,不回击不行,朱武、老黄,显然老黄更合适,但是……唉!算他娘,不行就打!

    “老黄你去,把陆漕官稳住,杨安嘛,交给我对付。”

    黄文炳拱手而去,迎着官差边走边道:“走吧,带我去见你们官长,我有话当面要说!”

    搜查之后,黄文炳被带到陆宲眼前,眼睛闪着精光的杨安,戏谑打量黄文炳,仿佛是在视奸:“有什么悄悄话不方便说吗?穷措大贱骨头!”

    黄文炳怒往上撞,本官出身文字还在,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吆五喝六!还嘴的却是陆宲:“杨衙内,嘴里积德,勿放污言秽语!”

    杨安秒变笑脸:“那我不说话了,不说话了,工曹请发问。”

    陆宲盯着黄文炳眼睛道:“说吧,你们是什么人,昨夜码头又发生了什么事,伤亡几何?”

    “陆漕官,看我们的兵丁如何?”

    “都是正军,当是精锐之师!只是兵符文书可否给吾一验?”陆宲看在眼里,自己这边的弓弩手明显乏力了,肩膀松垮小动作很多,反观对面,在对峙第一时间就排兵布好了阵,目不斜视更无闲聊!由此陆宲谨慎处之,先确定这些人的身份。

    黄文炳笑道:“陆兄好眼力,不像有些人敢睁着眼胡言乱语。”

    杨安道:“好,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好了,兵卒过境,拿出文书给本地官看一下,只是例行公事吧?”

    黄文炳不理他道:“工曹如何称呼啊?是哪一年中的科举?我是蔡薿那一科的!”

    “工曹不要听其花言巧语,你拖什么时间!莫不是心里有鬼!拿出文书,再来拉家常!”

    正道干什么呢?怎么还不想折把他叉走?“等你有资格来看,再来嘚嘚,我已经派人去取了。”

    闻听眼前之人是进士出生,该有的尊敬礼节必须要补上,陆宲上前拱手道:“兄看着不显山露水,原来也是进士出身,我这厢赔罪了,小弟当初恩荫补的官,在兄面前见笑了。”

    “哪里的话,都是为国出力,不分高低,只有先后之别罢了…”

    黄文炳进入拉家常模式,杨安不干了,屡次劝陆宲赶紧拿下这个冒牌进士!陆宲也不傻,通过对话谈吐,可以判断文采六七分,既然他说去取告身了,那多等一小会儿也没什么,拿不出来再翻脸也不迟。杨安气得没咒念,跑阵前催促王伦,人早不在了,遂骂冒牌骗子!

    一刻、两刻、三刻,一小兵终于跑来了,怀里抱着个锦盒,正是黄文炳珍视之物,告身以及通判的任命诏书,还是阴差阳错,被张横当作这富贵盒子里有值钱东西,一并带出来的。王伦还吐槽张横搜罗的战利品,怎么都是妇人衣裳!

    对于士人来说,这东西真的真的太关键了,老黄失而复得珍藏之,今天才有机会拿它来压番位!

    “黄总管,恁要的东西,我们一顿好找才寻到!这个是给杨家小子的。”

    黄文炳笑纳,这封信肯定是正道刚写的,转手递给官差让他交到杨安手上,轻开盒扣取出了里面的告身、任命诏书。陆宲都不用打开看,就知道是真的!告身特有的华丽封皮是分三六九等的,诏书同样!陆宲羡慕不已,进士出身的人,高人一等啊!黄文炳坚持让他看,陆宲打开快速游览了一遍,确认眼前这位,是货真价实的官员,南康军通判。至于那道解职诏书,要被丢不知哪里!

    “那黄兄如此阵仗,来此所为何事?”陆宲一指依然戒备的保甲军。

    “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先各自除了武装,再细细谈来。”经过刚才的沟通,黄文炳可以确定陆宲坦诚交流。

    杨安气急败坏冲来,一把碎屑丢将过来!“你们这是干什么!羞辱我吗!我告诉你们这班恶贼,我不会上当!陆工曹你不要再迟疑!赶紧请调驻军清缴这些罪徒!”

    “放肆!”送盒来的甲士又给了杨安一个大嘴巴,这可是史进之掌,比王伦多了五倍力!杨安直接摔倒在地,半张脸都石化了。

    黄文炳含怒道:“你爹助纣为虐,甘当朱氏鹰犬,鱼肉盘剥百姓,被惩戒是理所当然的!还不警醒!一错再错,无路可退!现在又雇佣杀手来放火杀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剐了你都是轻的!”

    陆宲心有疑惑,但事情未大白之前,还是分开原被告为好,努力劝和黄文炳,把杨安先控制住。甲士纷纷撤下,对峙危机暂时解除了,黄文炳吓得一声冷汗,对面要是个二愣子,说不明现在已是遍地尸体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黄文炳邀陆宲进院,查看昨夜的争斗痕迹,有王伦重新梳理了剧情,向陆宲托出:老爹被法办、怀恨在心、蓄意作梗、买凶作乱!

    陆宲突然打断了王伦的滔滔不绝,“看似王员外是这里的主官,不知可否借告身文牒一验?”

    这波突然攻击让数人诧异,不都搞定了么?怎么又要看!王伦只有商队文书,哪有任官诏书!那玩意还仿不出来!

    陆宲发觉了异样,道:“恁知道这是浙东航道,往来商贾官员众多,王员外在杭州的事,在越州上至官员下到平民百姓,无人不在热谈。都想见见你真人,初听杨安说你凶残狠辣我还有点不信,再听后事不像是编的,反倒疑窦丛生,今日既然见了,我倒想弄明白这件事,陛下或是上官,怎么也会给一个散职吧?还请见谅我的不通人情。”

    陆宲这话说的平淡,但满含肃杀!黄文炳大呼被骗了!原来这小子是想趁所有人放松而突施冷箭!一句话砸过来:我啥也不想听你们说,你明面的职务是什么?可以带这么多兵!可以肆意攻破寺院!

第478章 只因多看了你一眼

    陆宲一脸凝重,黄文炳假笑呆住,王伦喉头打咕咕~

    “黄通判有告身诏书,王兄应该也有才是。”

    “我就是个官二代,众多不显眼纨绔子弟中的一个,荫补哪有我这个外人的份儿。”是啊,高家儿子孙子挨着领,轮也轮不到尹天喜。

    陆宲往后一指,“那些甲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带出来的,就没有给你的遮掩的官职、文书?或是兵符?一路上没有人盘问?没有人要求看一眼?”

    呵呵,还真没有,苏州之前藏得好,苏州之后都理所当然认为自己身份神秘,这些甲士反倒是坐实自己身份的象征,什么时候需要出示所有权证明了?

    王伦耸耸肩:“陆兄,需要吗?”

    “难道可以堂而皇之带着军卒穿街过巷?弓弩甲胄可都是禁物!结合杨安的陈述,你随心所欲得有点过头了,以往的外派官员可不曾这样先斩后奏!”

    “你居然相信他,而不相信我!”

    陆宲摇头道:“他的话中有几分可信,这是我的疑惑罢了。”

    黄文炳道:“先不说这些军卒归属神秘,但一句外派官员不曾先斩后奏,就贻笑大方了。”

    “这话怎讲?”

    “崇宁年间的苏州钱狱案,株逮至千百,死者甚众啊!沈氏刚把沈畸的灵柩从信州迎回来!”

    陆宲叹:“那时我正在守孝,闻听此事也是大感意外。”

    黄文炳道:“那王员外只是捉拿朱勔一家,并未泄愤私杀,交给张龙图、徐龙图后续处理有错吗?是不是符合我朝的一贯判案做法?抓、审、复核、列罪?并没有越权行事吧?到最后朱勔有没有罪,判不判刑,都不是我们所能干预的!”

    陆宲赞同,“射杀朱冲、殴打杨靖也是基此考虑?”

    王伦接过话头道:“朱冲是畏罪自杀,杨靖阻挠办案,一切消息请勿相信道听途说,以官府消息为准。”

    趁着二人交锋,王伦飞速把头绪整理了一下,现在轮到他了。

    “哦~是嘛?那明因寺的和尚又有何罪?”

    “咎由自取,稍后请等待仁和县衙发布公告,我已将此案移交主簿了。”

    陆宲道:“我上一职就是仁和县尉,可从没听说明因寺有违法勾当。”

    “没有案发之前,隔壁老王都说自己是好人,陆县尉在任把罪犯都抓光了吗?”

    “那也不能如此粗鲁,直接攻伐吧?县官、军吏都没有到场。”

    “你不知救人如救火的道理?县衙内有人通风报信,贼和尚销毁证据怎么办?要么说读书读到狗肚子里了,万事想当然!”

    陆宲闻言气鼓鼓:“好好,你说的有理,那你麾下的甲士从何而来?”

    王伦道:“陆兄怕是没有听说过朱勔在苏州有两千人的私人卫队吧?”

    “什么!两千人?”陆宲显然很吃惊,“朱勔那厮这般肆无忌惮?都是带甲士卒?是不是隶在应奉局名下?”

    “应奉局需要两千人的武装力量吗?搬运都是驱赶的当地百姓!搞强拆拿棒槌还不够?他大儿子朱汝贤可是苏州钤辖,要什么武器没有!我突袭抓捕他的时候,打散卫队数百人,屡有仆兵蜂拥救援,前后击退也有数百人,这也就是我带的是精锐禁军!要不然非死在朱府!你说朱家势力有多大!百千吴郡籍官员,硬是告不倒他!”

    王伦拔高嗓门道:“人赃俱获、账本礼单全部拿到的情况下,居然轻轻松松就这么放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想不到朱勔气焰嚣张至此!结党至此!”

    “我和我麾下的军卒,是豁出命为国除害!却总有人磕着瓜子说风凉话!我倒要说了,吴郡百姓是死是活,过得咋样,关我屁事啊!朱勔重回苏州只是时间问题,到那时,再祈求有个大傻叉出来玩命吧!”

    王伦讲出这一番掷地有声!黄文炳差点要鼓掌附和了!只见王伦平臂手指:“陆工曹,请便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什么!”陆宲从回味字句中惊过神来。

    “失火的财物我自认倒霉,捉到的贼人我亲自审问,就这些情况,你要是想知道后续,事后,我可以把案件脉络和口供报官一份。现在,这里不要你了。”

    “王员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里有人纵火,杀人!在我的属地内,我就有权管!”

    二人对视互不相让,黄文炳暗暗加油:用眼神杀死他!陆宲也不是欺软怕硬的人啊!拧上了!

    “老黄,把凶徒带出来交给陆工曹!”

    “哈?”黄文炳晕,这么快就怂了!

    陆宲疑惑,王伦继续道:“你不是能的很吗?刑讯逼供我不擅长,逃走的水贼我也不方便追,那么由你陆工曹来查案最合适不过了,这不就是你的职责,你想要的吗?给你!”

    “额…”陆宲不知该用什么词句回应。

    “交给你了老黄,我去为伤者买药。”王伦甩下一句话昂首走了,仿佛斗胜的公鸡。

    黄文炳猜这是一招以退为进!绷住面皮道:“陆工曹,随我来提凶徒吧?你可要好好审,那个杨安买凶杀人,可是证据确凿的!赶在年底前,毙了省点口粮。”

    “黄通判,你们还真是有趣。”

    ……

    连带着尸体,凶徒十一人,都移交给了陆宲,在库区转了一遭血迹尚在,很容易推断出当夜发生了什么,对这事保甲军也不忌讳有一说一,只是陆宲偶尔问了一句:你们这库房里放着什么?黄文炳假装没听见略过去了。码头的烧糊味儿,抬眼镜湖望不到边,陆宲言一定会抓到凶徒,绳之以法!黄文炳淡然回应。就这样陆宲硬是磨蹭了一个多时辰才走,把一干人等押回大牢,报备案件随即开审,事实清楚成贵等人还是一言不发。

    陆宲令把杨安带上来,五花大绑的被推上堂来,嘴里塞着麻布团,因为他太嘴毒了!

    “此人你们可认识?”

    成贵等人委屈道:“相公拿他就是害我们性命!”

    “那就是认识喽?有什么冤屈尽管讲来,本官为你们作主!”

    几人茫然相顾,“相公说的可是真话?我等妻儿老小的性命全在恁手里攥着。”

    陆宲闻听此言,才知绝非买凶杀人这么简单,是要挟杀人啊!“尽管从头讲来,这杨安的老爹杨靖已然重病在榻,没有人会包庇他的!”

第479章 走为上计

    陆宲花了三天时间,废寝忘食得把这件案子审理清楚了,朱冲的案子先不谈,杨靖的案子不好说,但这发生在本地的胁迫纵火杀人案是板上钉钉的,陆宲整理完口供之后迅速呈给了本州知州王仲薿过目,在王珪诸子中,王仲薿(nǐ)无疑是比较老实的一个,崇宁二年(1103年)王家被新党清算,王仲端、王仲薿两兄弟滚犊子了,近两年朝堂环境轻松点了,陆续元祐党人被平反、启用,王仲薿向朝廷表白了忠心,于是被启用,平平淡淡当官,在这里混吃等死。

    王仲薿面色如常,心中却翻江倒海,做出了重要批示:一定要把这个杨靖查一查,第二,把王员外请来一叙。

    陆宲要了召书,心想这下你跑不掉了吧?急带了去库房院找王伦,却见车辆攒动,货物高堆。

    “这里的那个王员外呢?”

    房东道“奥,恁是陆工曹吧?那个员外两天前就退租走了!”

    陆宲一惊:“什么?两天前就走了?他不是烧毁很多船,还需要重新买船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谁知道呢,是突然找到我说要退租的,不退就要打我,小的不敢招惹这位大爷,就让他去了,庆幸损毁的一段码头给了赔钱。”

    陆宲眼前三五只蠢鸡跑过,嘲讽似得在脚下留了一坨屎:真是满口没一句实话!合起伙来骗我!结果你们对真相根本不关心!

    于是,陆宲向房东把那几只鸡买了,回去给妻子补补身子,给小猴子们长长肉!

    刚过上虞的船队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正道,你说陆宲看到咱们跑路了,会不会气得跺脚?”

    “他想不到咱们效率这么高,还会租船运输,望着空荡荡的院子,气得挠头、拔胡子、踹门,都有可能。”

    “拉倒吧,也不知是谁赔了钱。”

    王伦道:“好了好了,这事揭过去了,多则五六日咱们就能到明州城,你们就可以回家喽~”

    朱武道:“真不要我和老黄留下一个?帮你出谋划策?”

    “我去福建是招人的,能不动怒,就不会动怒,所以你们放心吧。”

    朱武长叹道:“”

    黄文炳道:“我听说在海上会晕船呕吐,严重者还会昏死,感觉好可怕。”

    “到时候适应几天,我也不会勉强你们谁必须带船队。”

    ……

    谈话间,船行岸退,王伦的船队抵达明州(宁波)。坐落于冲积平原上的明州,商舶往来,物货丰衍,各色胡人奇葩玩意,琳琅满目,最贪玩的却是庞秋霞,指定要王伦陪同逛街,王伦好生不解,她却说:“你别多想了,我哥买东西,你来付账而已。”

    “妳是不是傻?蒋敬给万春支二百两,你们自去胡闹,我还有约。”

    带两个小弟,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感受的确实异域风情,官廨盐烟外,居人杂贾胡。听言须画字,讨海倚输租。其实在杭、苏、润、常、秀州都有或大或小的船场,但供应的只是平底纲运船,最近的能造平船、海船的地方便是明州、温州,岁额600艘。这一点上,张龙图并没有坑王伦。

    早在元丰年间,神宗派遣两名大学士访问高丽,诏令明州造神舟二艘,自定海起航出使高丽。这一年,在明州城内建造乐宾馆,在定海县城东南建起航济亭,作为迎接和宴请高丽使者的宾馆。

    宣和五年(1123),宋廷再次派人出使高丽,赵佶诏令在明州再建造两艘,名字一定要长,体积更大的船。造成船尖头方尾型,船载万料,每艘船上仅水手就有180人,船上画梁雕栋、雄伟壮观、舱分三层,底层有二十几个房间,中层有四个房间和两个办公船亭,上层建在船尾,三个豪华间,供使节团的要臣居住。这么硬气的船,空前绝后,称之为:巍如山岳,浮动波上。随同这两艘神舟一起出使高丽的,还有6艘二千料客舟,到达高丽后,万斛神舟引来高丽人倾国耸观,欢呼嘉叹,强国心得到充分满足,载曰:震慑夷狄,超冠古今。

    步行间,王伦抵达了乐宾馆,不知张家兄弟会在附近这几间客栈哪一处。

    那就,先吃饭吧!“哎哎哎!别看了,别看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哥哥别闹!”史进拉开王伦的爪子,目光继续追索:“我在边州听说,西边的蛮夷和咱们长的不一样,什么黄的、红的头发,蓝的、灰的眼睛,我就想那还是人吗?结果今天真见着了!”

    “看就看,别盯着硬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口味独特呢。”

    史进转过头来眨眨眼,“哥哥,你说他们女人也这样吗?”

    “对,还有更多颜色可以选择。只是好的轮不到你,都被大地主们圈养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简单推理,符合大众审美的,一定是稀缺姿色,就像才貌双绝的女子,十二三岁媒婆提亲就排到弄堂口了。男人嘛,长相可能不一样,对于房事一样的热忱。”

    “啧啧,我还想感受一下有什么不同之处。”

    王伦笑:“小心染病,毁了下半身的幸福。”

    围坐兄弟哄笑,饭菜上齐开吃。

    “啊呀呀!瞧瞧我看到了谁!”

    听着耳熟,王伦猛地一抬头:“我去,你们怎么比我还快!这不符合常理!”

    进来的三人组正是沈晦、刘一止、郑如几!

    沈晦笑道:“我们从杭州坐船直达,那个西北风刮着,贼快了!”

    “你们肯定没有用了五天!”

    “来回需要五天吗?三天足足了。”

    王伦苦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我今天刚到,自己的事儿还没办呢。”

    刘一止善解人意道:“是嘛,那正道兄你忙你的,我们在明州左近玩耍几天,你完事了来找我们。”

    “真羡慕你们可以肆意玩耍,有啥好玩的地方、好吃的东西记得留我一份。”

    “好说好说,那这顿接风宴还是你请吧?”

    王伦指点道:“这就太抠了,不能因为我有钱,你们就这样宰我!”

    沈晦一划拉:“你这一桌子人,我们穷书生请不起啊!”

    “元用兄,你原来是不会这样哭穷的。”

    “那是你没看见,这一帮士子,哭穷是家常便饭。”

第480章 这是我的团队

    兄弟们吃饱了去寻张家兄弟,王伦、黄文炳留下陪沈晦三人。这三人还不愿意在大堂里吃,非要上二楼眺望远方,打开窗户就是诗兴大发。

    王伦唱两嗓子,吸了凉气直打饱嗝,要了茶水细嘬,瞅他们把玩字句,刘一止坐过来道:“正道,有个事儿我不太明白,但又耐不住好奇,我问一下,你不会生气吧?”

    王伦道:“那就别问了,一看你坏笑的样子,肯定不是好事。”

    “有吗?”刘一止摸摸脸,“不过说真的,你和那些仆人在一桌吃饭,真的不介意?”

    “仆人?”王伦愣了一下,“你在意这件事?”

    刚才见到三人,刘一止和郑如几两个人的确表情怪怪的,不过一想也能释然,刘家、郑家都是当地乡绅,吃喝富裕那种,结交的都是文士一类,自然对王伦这些言谈的兄弟们有些抗拒。在他们看来,仆人一词较为准确。

    这个问题,王伦有时候也在想,大家在一起到底是合伙人关系、还是股东关系、或是雇佣关系,说玩伴不是,说知交,情分还没到那里,说雇佣吧,有情义在里面做基础。总之,单对单很复杂,组成一个群体更复杂,该怎么解释呢?

    王伦轻抚着茶壶,含一口香茗,“一止,他们不是友人、仆人,也不是家臣、保镖,而是一种更特殊的身份。”

    “哦?那你讲讲。”

    “你见过航行海上的大船吧?大且雄阔、构件精密、水手众多,船只迎风斩浪,在遇到恶劣天气时,人人在各自岗位拼搏,听从统一命令调遣,互相配合、帮扶、鼓励,以达成一次又一次的出海,平安归来。”

    刘一止若有所思道:“你是舟师?他们是船工?”

    王伦蘸了茶水道:“不是你想的这种从上到下这种金字塔关系,而是互相都有联系的网状关系,互相影响、互相助力、互相排忧解难,互相前进!你很难界定其中一个人和这个关系网是什么关系,因为每个人对他来说,都是不同的。”

    “哈?这么复杂?”刘一止压低声音道:“党派?宗派?社团?”

    王伦道:“我们不参与朝堂纷争,不算党派,没有固定信仰的神仙,却有同样的目标,至于社团,我感觉家长独权、身份高低、师兄弟构架的味道太重。而我们,说话的权利是平等的,没有家规、师门规矩。”

    “但是呢,又都有一点属性,综合起来的这一群人,我把他叫做:团队。既是友、又是属下、异姓兄弟、又有雇佣特殊技能人才,而在一个酒楼里吃饭,可以分亲疏远近,但不能厚此薄彼,要奖罚分明,人尽其用。”

    刘一止笑:“你编的这个词儿还真有意思,包容性挺强的。”

    “你就这么理解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我和他们在一张桌上谈笑风声,是聚拢人心,尊重的意味。”

    “这大概就是士为知己者死罢。”

    王伦摇头:“那可难说,你看老黄,他肯定不愿意为我伤一点皮肉,但我不能否认他是个好帮手。”

    沈晦嚎道:“你们俩嘀嘀咕咕干什么呢?吃撑了?”

    王伦抬头一看,老黄和郑如几都不在了,只剩沈晦一人满脸红,“哎?他们人呢?”

    “一个突然想起要去买样物什,一个去茅厕了,你俩别坐着了,快来一起看风尘。”

    王伦摆摆手:“不了,我们消消食儿,你继续喝,继续吹,可以找伙计要笔墨,诺,那边的白灰墙随便写!不用管我们。”

    “跟你们喝酒真无趣!还不如江边的老纤夫故事多!”沈晦一甩衣袖,下楼去寻笔墨去了。

    “元用兄喝多了都是这样?”

    刘一止摇头,“我和元用之前交往并不多,只是最近兴趣相投,和与求才是成双入对。”

    王伦挖掘一下回忆,“沈与求啊,去年中进士那个?”

    “对,看着相熟的好友离去赴任,心中为他高兴,但一想以后一年甚至几年也不到一面了,追忆在一起的日子,我们游山玩水、把玩文辞,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王伦道:“随着年纪的增大,身边没有能玩到一起去的人了?”

    “就是这种,各奔前程无人可拜访,我和沈晦年龄相仿,还有的聊,郑如几比我们小一轮,感觉就是晚辈、侄子辈,他看我们也像师长吧。”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对着模子找人,是找不到的。”

    刘一止感怀:“是丫,年纪越大,伤感越多,再过三五年,我肯定就能抱孙子了,许就不去想这些事了。”6

    王伦道:“不为生计发愁,一天天想着怎么打发时光,寻找乐子,可不是所有人都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你啊,这是富贵病。”

    “如果没有富贵,我就帮不到那些莘莘士子,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贫迫中挣扎,那样我心里更难受,所以,还是让我继续富贵吧。可以帮助与求那样的贫寒上进的士子。”

    “嘿嘿,这样的我也需要,那请帮我多物色几个来,包食住宿,雇钱月结三金一险,绝不拖欠,拖家带口还可以解决户口问题。”

    刘一止狗呆:“我好不易结交几个,还都给你送去,我亏不亏啊?”

    “比你小一轮的侄子辈,没有共同语言是谁说的?”

    刘一止道:“好好,真服了你了,我尽量留意。”

    “必须留意!来拉钩!”

    瞅着王伦的小拇指,刘一止也起了顽童心,“那么,帮你骗来了,我又有什么好处呢?可别拿钱打我的脸,至于玩物字画嘛~可以接受。”

    王伦道:“那个不用想!我鉴别不了,怕买到赝品,这样,我之前想了一下,一月一刊的汴京奇闻集怎么样?最新最奇的故事大合集,全国只此一家哦~”

    “第一刊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多少页?”

    “明年正月吧。三十到四十个故事?”这些都是小报社现成的,轻松松攒好。

    刘一止勾手指道:“成交!必不负你所托。”

    沈晦酒醉跌倒,死沉死沉两个人才架回客房,刘一止有些嫌弃:多大人了,大白天喝酒一点分寸也没有!王伦便借台阶别了,三天后咱们再聚会。

    于夜回客栈,楼下就能听见秋霞的叽叽喳喳,王伦都不想上楼了。

第481章 极不称职的监官

    沈晦酒醉跌倒,死沉死沉两个人才架回客房,刘一止有些嫌弃:多大人了,大白天喝酒一点分寸也没有!王伦便借台阶别了,三天后咱们再聚会。

    于夜回客栈,楼下就能听见秋霞的叽叽喳喳,王伦都不想上楼了。

    “哥哥!你回来了!”陈达在靠里的一桌直招手,三人围坐。

    王伦走近问,“怎么,吃夜宵呢?今晚值夜的是谁?”

    陈达飞眉道:“愣春找我顶班,他想出去耍耍。”

    “胳膊好几分了?”

    “有七分了,就是怕留下暗伤,一直不敢用力。”陈达指指楼上,“庞家妹子太闹腾了,说不得躲不了,我可不和她一队。”

    王伦笑:“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那就使把劲儿,让周通从了吧。”

    “呔!我可不多这嘴,这次一伤我也想开了,赶紧给老陈家留个种儿,给我老爹有个交代,盘算着带回去一个,然后回老家看看还有族人没,别让人问起来,老大不小还光棍一条,就跟朱哈搞似的臊红。”

    “挺好。”

    陈达笑颜道:“那哥哥,能给我批个条儿不?我赎一个婆娘出来。”

    王伦扶额,“你倒是省事!”

    “嘿嘿嘿…吴郡女子水灵,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我又不讲究出身,不嫌弃这事。”

    “你想明白就好,批条的事,别耽误正事,等咱们的军资上船妥当,我给你批,到时候人也空闲,能帮你参详一下。”

    “哎!多谢哥哥!”陈达看心愿满足,又道:“张家兄弟联系上了,在盛和客栈,想着哥哥今晚可能不回来,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额……你怎么不早说?王伦离开一楼,蹑手蹑脚经过楼梯口秋霞的房间,直去找蒋敬,一开门二人在屋里算账。

    “哥哥,黄主事刚回来了?”

    “听着这么嘹亮的鬼畜笑声,你们真能安心算账?”

    蒋敬从耳朵眼里抠出绵团,“我们能怎么办?就当是万物发情的季节又到了。还能帮着吸引注意力。”

    “哈哈,先不讲闲事了,张家兄弟来说什么了?”王伦艰难得在满地账本的房间找了个地方坐下。

    蒋敬道:“船场的单子已经完成了,还需要哥哥去付款试航付款,不过这不是重点,张顺带回一条重要的情报,想哥哥应该感兴趣。”

    “快讲来!”

    明州啊,有两处官营船场,一处在定海县甬江口,名为招宝山船场,濒临海边,木料运输方便,岁额纲船主要出于此,王伦订船就是这里建造的。

    张横张顺完成任务后很舒心,就回到城里耐心等王伦到来,偶然得知明州南城外还有一座姚江南岸船场。两兄弟都是爱船之人,就同去瞧了瞧,这一瞧不要紧,发现这船场居然是建造小型战船的!也就是给明州水军补充维护船只的船场。

    令张家兄弟喜上眉梢的是:这船场目前停工了!

    因有兴国军停工铜钱监招人的事在前,被王伦喻为上天赐给的一笔大财富,重赏了薛永,一入伙就立功。此时粗脑子张横都马上反应过来:这部分将要或者已经裁掉的熟练工匠又是怎样一笔大财富!哥哥知道了,还不得乐得翻筋斗!到手的大功劳啊!

    然后二人马不停蹄开始探查船场的消息,张横主外,由面相和善的张顺私下沟通船工、兵匠进行筛选。故而王伦进城没有找到张家兄弟。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我都要忍不住立刻跑去南城了!”王伦现在的心情,比白捡了十万贯一块的金锭还要激动!这些兵匠是打造战船的啊!不是那种渔船、货船加装拍杆,放置弓弩!是真正的战船!这要全套工艺图纸、工匠熟手打包带回梁山泊,大规模生产意味着对河道、湖泊完全统治力!

    看王伦满脸都是憧憬,蒋敬笑问:“是不是要花大价钱招揽?”

    王伦道:“招!一定要大招,那个招宝山船场也要打入内部挖人。咱们要在海州弄个船队!”

    出得门来,秋霞的鬼畜笑声也变得可爱了呢~畅想未来,称霸梁山泊,今夜好梦,王伦睡得这个香喷喷。

    ……

    一早,王伦被小激动唤醒,又把蒋敬、老黄吵醒,兵分两路,他们去船场交钱提船,自己去南城找张家兄弟,带了三个保甲,去也!

    要不是客栈小二见了陌生人拦着不让上楼,张横张顺在劫难逃王伦的叫醒大法,等着太焦急,自去了船场走一遭,毕竟引进全套工艺,呼哧,想想就流口水!抓到一个落单的农夫,上前就打问。

    “啊?员外,恁也要招船匠啊?”

    “我也要?还有人问你了?”

    农夫道:“是啊!前几日有个白净汉子四处打听,说要招工匠。”

    王伦道:“奥,我们是一起的,恁认识船匠吗?”

    “呔!不瞒恁说,我两年前就在那里干活,为了凑足船只,把我们憋的挖坟掘墓,抢老百姓的棺材板做木料,后来公然抢劫偷盗渔船充数。”

    王伦惊:“还有这事?玩的挺嗨啊,来,前面有个村店,恁和我细致聊聊,倒底是怎么一出。”

    农夫欣然赴请,一说船场事,打开了话匣子。船只建造啊,两侧的抱梁肋骨全用樟木,船体其他板材用杉木和樟木,少数不紧要处可用松木,船体横向边缝用子母口榫合法连接,然后涂抹上桐油、石灰和麻丝等制成的捻料,这样一艘船,木料是成本大头。曾经明州本地樟树连绵,采买相对便宜方便,可经过几百年造船工业的滥砍滥伐,樟树都被砍绝了,这时就需要买木场从外地采买木料。

    可是呢,官府少拨款或不拨款,发运司那边催船可不管这些,纲船额定多少,一艘都不能给我少喽!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船工兵匠被逼得没办法,各出损招来凑船数,继而成为明州一害,官府睁一眼闭一眼这么些年。

    直到有一天来了个浑不吝监官,晁说之,当年蔡京排斥元祐党人,很多人都被踹出朝担任一些鸡毛角色,晁说之就这样来到明州船场当监官,一看船场这破败样儿,巧匠难为无木之船,造个龟儿子!全部停工,各忙生计去,我自读书写诗为乐。

    发运司没收到纲船,呦喝~谁在那啊?派人来苛责,”你这监官怎么当的?船呢?”

    晁监官道:“想要船,给钱啊!没钱别嘚嘚。”

第482章 年龄是硬伤

    “然后呢?别大喘气啊!”

    “那厮拿晁监官没有办法,就不来了。后来听说船额添到招宝山船场了。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

    王伦道:“欺软怕硬,真是流毒。如此招宝山船场倒霉了吧?”

    “我们船场和招宝山没法比,人那是在天上!地利在那摆着,每年民间的订船就不少,多些船额对他们来说压力不大,我们抢劫都凑不齐。”

    王伦道:“如今船场停工,把多余的人遣散了?”

    农夫道:“普通的力工可以走,造船兵匠还挂着名儿,然后自谋生计,晁监官对我们不错了,他哪能把官办船场给解散了,这不是嫌命长嘛!如果本钱到位,我们还是要回去上工的。晁监官也从招宝山要来一些订船,维持船场一直有船造。”

    王伦疑惑:“还敢去招宝山要订单?对面的监官不骂娘啊?”

    农夫道:“那边有钱呗~”

    “好吧,就当他们买卖多得做不完。聊了这么多,愈发钦佩这个晁监官,真想见见本尊。”

    农夫道:“想见?好寻啊,就在船场里教娃儿们认字读书,不出意外就在那里。”

    “那太好了,这晁监官长什么样子啊?我怕错认旁的人。”

    农夫道:“须发半白、双目有神、不耳背不眼花,58岁的人了,一点看不出来。”

    王伦狗呆:“已经58岁了?”

    “对啊,我爹和他论年纪,只差四个月都说有缘,遂定下约定,到时两家一起庆寿,图个热闹吉利!”

    王伦歪歪嘴,空欢喜一场啊!还以为捡到宝是个中年人呢!58岁这个年纪的老者,已经与王伦产生无法跨越的交流鸿沟,去拜访九成九是听一些大道理,听着枯燥,装认真又是对老者的不尊重。

    冒着被尝尽人生六十年的眼睛看穿,去聆听不可能成为自己团队一员老者的哼哼教导,怎么算都是巨亏、铁亏,兔子往树上撞!那就默默赞一个,还是不要打扰老爷爷了。

    自村店分别,既然不想打扰晁监官,那就继续私下招揽咯,王伦转回了客栈,张家兄弟陆续醒了,一见王伦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不在集体中,放羊放的懒死了。

    张顺开始作汇报,这几日联络了十一户工匠,还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再深挖。王伦对此已经满意了,张家兄弟也没有贸然接触晁夫子,是留给王伦来对付的。目前匠户是到手了,造船的图纸数值,一样非常重要!这个也要偷出来!

    于是张顺去召集脑子灵光的数人,布置偷盗任务,张横就问,“哥哥,要不要向船场下一些船型订单,这样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得把船开走了?”王伦道:“咱们等不起他造好,再说战船这东西,平民怕是买不到,无用功罢了。”

    张横只得作罢,接下来就是安心等消息,三五天内凑齐了人手图纸,就火速离开本地。

    王伦留下人手供张家兄弟驱使,率大队赶往定海县,准备接收预定的船只,半路遇到了蒋敬派回的保甲,满脸火急火燎。

    一问之下,才知招宝山船场是接受的明州市舶司订单,所以要去市舶司支付船款,出具交船文书。因为船款这事,官吏狮子大开口,上涨三成不止,这不是明显宰人嘛!

    一见面,王伦便问,“怎么回事?涨价而已,你们拿主意就是了,不要为三瓜两枣耽误咱们进度。”

    黄文炳道:“不是掏不起这个钱,而是口子不能这么开,天知道试航期间会出什么新花招坑钱!把咱们当肥羊就麻烦了。”

    王伦道:“那也不能牺牲时间代价,换个法子让他去坑别人,即便是套麻袋打一顿也好啊!咱们就是要船!”

    蒋敬道:“你真会说,市舶司富得流油,主官更是珍惜自己小命,没有给你套麻袋的机会。”

    “监司是何人?你已经探底了?”

    “提举两浙市舶司的名为张琬,属于蔡京一党的朝臣,负责巡查杭州、明州两处市舶司,多处市舶务。招问了客栈里的两个海商,都说这厮贪狠手黑,扣货抵税比例远高于规定,都装入了自己的小金库,在任两年,抵八个富知县。”

    崇宁元年(1102年)赵佶诏令在杭州、明州设置市舶司,有权力扣货抵税,以远低于市场价和买禁榷物,然后打着滚儿转卖赚钱!巨大的海购市场,油水丰厚得不像话,手下天天数万贯的货物经手,谁敢不笑奉一二,以求给个方便?所以渐渐养成了眼高心黑脾气爆的官吏群体,谁进来不点头哈腰,知道你面前的本官身份多么高贵吗?愿意奉金的商贾,排着队要来呢!

    蒋敬又道:“张琬这厮凶残怪诞,还十分贪色!实行的互相举报制度,举报藏匿者得十之一,一时间都有专职举报人,进港船只都要细查一遍,以牟取私利。多地都有他的宅院,金屋藏纳妻妾,半个月来明州坐镇一次,这次不巧,让咱们给赶上了。”

    王伦道:“也不全是坏事,当头的在,咱们直接找他说话,省得被那些小鬼纠缠。”

    黄文炳道:“问题是,你在杭州有给市舶司的官员分钱吗?”

    王伦掩面:“娘的,真个烦人!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我怎么会知道市舶司这种机构的具体分管。”

    “那议一议,怎么办吧?发运司掌管纲船,市舶司掌管海船,我怎么感觉还是掉进张根的陷阱里了!他就不想我轻松愉快得提船!”

    身后的王定六道:“哥哥,直接抢不行吗?”

    “咱们的货物要上船啊兄弟!还有采买的各类物资!”

    “舍去这里,咱们去温州购船如何?”

    王伦白他一眼,“你在搞笑!那里有现船给咱们买吗?旧船、民船倒是可以,半路沉了我得哭瞎。”

    三人左一句右一句提出建议,又迅速否决掉,直到脑袋空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能强行攻略这个张琬了,投其所好给钱、送美人!”

    “给钱可以,送美人就算了。”

    “哥哥,你不是相约了几位沈家人,看他们有没有友人能帮上忙?”

    王伦道:“那咱们分兵两路吧,老黄你去找海商,摸清楚需要多少钱敲门,我去找沈晦他们。”

第483章 我很低调

    “哎呦呦,正道兄,不是说好三天后来找我们嘛,怎么两天就忍耐不住了?”

    “啊,这几位是?”

    沈晦笑哈哈,“都是明州沈氏族人,和一些友人,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王伦带笑都认识了一遍,随后落座发现所有人都瞅着他,这还怎么张嘴?

    刘一止问:“正道兄看样子有话要说,怎么不方便吗?”

    王伦先叹一口气,“真不想让诸位听我的麻烦事,我不是在招宝山船场订了船只吗?这次来取船,可那市舶司的官吏要浮三成才肯给我取走!我回来问问,看你们有没有熟人。”

    “市舶司?那里可是出了名的黑心勒索,王兄跟他们打交道,免不得挨宰啊!”

    “就是,你订的船,市舶司怎么有脸扣住不放!无耻之辈啊!”

    王伦解释道:“我找的熟人,说是通过市舶司订船不会偷工减料,更结实耐用,还是他们先垫的款。”

    呼~“你有熟人经过市舶司订船,现在取不出船来?是在搞笑吗?”

    “市舶司会给你垫款?别说笑了,还不是强派给船场建造,这钱你给了市舶司,能有一半交船场就偷笑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这事,耻笑市舶司官员的做派八卦,却没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与昨天三人乱开脑洞一般。

    沈晦见了心烦,怒喝一声:“喂喂!族兄族弟们,正道兄着急上火,你们能不能别叽叽喳喳,说市舶司的勾当?有没有靠谱的法子,说出来听听,人多力量大,咱们沈家这么多人,还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一人道:“花钱解决也是解决啊,王兄是怎么想的?”

    王伦道:“我收了船以后还要装货,试航,我怕他们没完没了找我茬,不答应就给我使绊子,就烦这种人。”

    “你的船队要出海吗?”

    “是的,北上回淮南海州。”

    “那明白了,你是想一劳永逸得解决这事是吧?那还得史家出面,我们沈家与楼家交好,也可以帮你站台。”

    “那真是感激不尽,只是这史家我不认识啊?贸然去拜访,是不是太冒失了?”

    沈家子弟道:“你要是能踹走张琬,明州百姓指不定怎么夸你呢,我们几家也只是壮声势站台,武力上的事还得你自己干。”

    “哈?”王伦懵逼,这是啥意思?

    刘一止笑道:“正道,你那看不惯县中官吏勾结作弊,用正人替换净化的理论,我跟他们说了,沈家子弟都跃跃欲试呢!”

    哦,原来是这样!借我硬杠市舶司作为冲锋炮啊!可我只想低调的解决,不想再当出头鸟啊!连打三场的曝光率,很可能已经让朝堂有所注意,但那是朱勔一家,并未扩大化,一旦对市舶司动手……这疯狗的名声怕是甩不掉了。

    “诸位!不瞒你们说,我只想低调的拿回船,然后市舶司不找我麻烦,我已经收到斥书,不敢再生事端了。”

    哗~众皆哗然,这位王兄不愿意,不能帮着打掉市舶司的蠢虫啊!好忧桑,好怨念……

    沈晦道:“罢,不要强人所难,我们三大家都无能清理祸害?却要外力援手才敢一试?莫要看低自己,咱们自己就能化浑浊为清新。”

    刘一止及时力挺道:“元用说的没错!本地三大族,还奈何不了个市舶司?就贪污钱款这一条,就够流他三千里,崇明镇熬盐去!”

    “说的太好了!元用说的好!吾辈当抗争,叫他知道男儿血性!”

    呼呼~沈晦一带头,沈家有了主心骨,想想市舶司的黑料这么多,干不翻他真对不起这些年读过的书!

    王伦鼓掌大赞,终于不是自己独自披荆斩棘了,有思想有血性的士子这样站出来振臂一呼!才对嘛!

    ……

    四明史家迁自潥阳,东汉到唐末,历经六代都为望族,在宋初还是默默无闻的一小支。这一年史简早逝,留下25岁的妻叶氏,娘家人劝她改嫁,她坚持独自抚养遗腹子史诏。叶氏性格刚强,立誓守节,节衣缩食让儿子接受私塾教育,史诏有才名被举荐入朝为官,史诏以奉养娘亲不赴。史诏五子个个有才学,一子进士,在本地威望甚重。而这少不了史家的老祖母,现年84岁的叶氏。

    四明楼氏的兴起,充分说明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个哲理,宋初楼皓以财雄于乡里,通过捐官得一录事,使楼氏从富绅转化向官宦家族,其孙楼郁,中进士而不出仕,在地方兴学育人三十年,为楼氏积蓄了巨大名望,史诏就曾从学楼郁。长子楼常一支官运盛,二子进士。

    这三家在本地都是乡名重,家族子弟读书人多,也有外任官员,但无一方封疆大吏,对家乡的影响力有限,这就造成,读书人遇上兵,说理也白说,人家关门不听你的,姚江南岸船场的兵匠抢劫管不了,市舶司贪腐昭昭管不了,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不是白说的。

    王伦不想再动武力,刚直的沈晦要出头了:这种罪证确凿的罪官都弹劾不掉,还能一辈子指望别人保护自己?

    沈晦作为带头人,相与王伦、刘一止分别拜访楼氏、史氏,两家表示可以助一力,只两天达成了请愿文书,一匹白绢之上飞扬文字,激昂痛斥,续签名者俊彦百余,再传檄州学、县学、士子密密麻麻~之后,沈晦等人捧着这匹绢,送到了州衙,呈本府知州——周邦彦。

    六旬老风流周邦彦,杭州钱塘人,少年时期就我行我素、个性疏散、喜读书、长得也帅。在汴京当太学生时,献了一篇七千字《汴都赋》,描述汴京盛况,歌颂新法,神宗很受用,给他个太学正小官,从此步上仕途。

    多年的修炼,精通音律、书画皆能、填词一绝,去哪里的青楼,就碾压那里的风流士子。

    今天,只知潇洒做官的周邦彦,就收到了这么一匹特殊的请愿文书。了解大概之后,还是不打算把它展开。自命,和这样粗暴戾气的文字不合。

    遂把士子们召去偏厅,都是有身份的人,面子当然要给的。王伦随众人鱼贯而入,只做无名龙套,拜礼之后坐了第七位,然后仔细打量那个儒雅散发香气的老来俏。

第484章 老来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他在丛中笑。

    王伦头一次如此淡定看别人谈事,周邦彦与沈晦等人寒暄片刻,笑吟吟打问众人的出身、功名情况。既是长官,又是长辈,沈晦等人也不好闭口不答,一一应了。这一圈下来,周邦彦心里就有数了,原来是一帮吃饱了闲的没事干的世家子!

    扯三扯四,目的总要说的,沈晦终于瞅准时机,强把来意抛出:“学士(龙图阁直学士)!我等久闻恁的诗书画名,从清婉字句中可见恁是一代大儒,请愿书恁应该见到了,想来恁在民明州两年,对市舶司的恶行也是深恶痛绝吧?”

    周邦彦轻抚须髯,依旧轻声细语、和蔼老人:“贤侄啊,你说的这些问题,可能有个别存在,但你要知道,市舶司是归朝廷直管的,每三年换一次监司,继任官会发现不了前任的问题?大体上还是秉公处事的。至于那些勒索谣言,只不过商贾们心存怨恨罢了,你们这些年轻士子,千万不要偏听随信,没有自己的主见,要用心辨别。”

    沈晦道:“他们会自己检举自己吗?不是我们乱信他人,这些年市舶司的确做过了啊!私吞本属于国库的银钱,嚣张恣意!”

    周邦彦道:“贤侄啊~说话不要带情绪,心里有怨气,双眼就会被蒙蔽,看别人就越看越丑,做什么都是错的,这就是偏激啊!”

    沈晦道:“好好,我尽量不说气话。他们贪污勒索,厚利滚滚来,这事做的再巧妙,也会传出来啊,被讹诈的海商,说的是实情,还是谣言,恁可以招来问一问。”

    “这个我也没权去过问,他们觉得市舶司里有些官吏作恶,完全可以上报张监司嘛!相信他会认真查实的。”

    “学士!问题在于,张监司自己有没有伸手呢?”张琬这个级别的监官,想要钱还会自己出手吗?手下巴结奉承的早就送上门来了,脏活累活有人干,出事了拿他才处罚,展现在百姓面前,还是一位两袖清风、秉公行事的好官啊!除非市舶司内部狗咬狗,要不然一辈子都不会案发。由是没有张琬的直接贪污证据,沈晦等人只是点名市舶司内部有人不法,引入州衙介入调查,而不用担诽谤的罪名。

    只见周邦彦摇摇头道:“我该怎么说你呢贤侄?不要妄加揣测!朝堂选拔的监官自有考量,这么多年,总有一个正直君子吧?走马承受总有吧?转运司、常平司、宪司来来往往多少重臣?难不成衮衮诸公都是瞎子,聋子?一点风闻都听不到?每天御史言官弹劾的奏折你知道多少?”

    沈晦哑然,“我们只想请恁稽查一下市舶司,不是说以往监官障目。”

    周邦彦嗔道:“还是个死犟头!市舶司高层不存在问题,那你们的诉求,等张监司来了,直接递给他不就好了?何必让我越权?”

    问题又绕回来了,沈晦道:“学生相信学士,远超过张监司。”

    “唉,某受之有愧啊~看来要教你们三篇圣贤之言,你们才懂为人处事的道理。”接着,周邦彦就声情并茂给这些人解起了文言文。之后,看似两个时辰的深切交谈,出得门来只是一道拖字诀。除了王伦、沈晦几人,其他人都很受用,咱们受周学士指点,也算是一字之师了吧?

    众人要去喝酒,沈晦说肠胃不舒服先离开了,刘一止、王伦也退了出来,郑如几要跟来,被王伦丢去支应客人了。

    路过喷香的菜肴,王伦不舍得吸吸鼻子,叫了一桌菜,进门来,沈晦颓废得窝在椅子里向一止抱怨:“遇上这么个知州,这事没得谈了!”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同族友人们吃他那一套很正常啊~”

    “他都不是进士出身!”

    “那又怎么样?文采好就有人追捧,你也明智,没参加宴会。”

    沈晦道:“去了若是有人吹捧他,我不得炸了?肯定有人吹嘘!他那一手稀泥活得太好了!让人挑不出理来!”

    “算了,心不齐,这事没法再做了,免得遭报复。”

    “这可不像是你王正道说的话。”

    刘一止道:“元用,我看还是算了,咱们刚跟楼家、史家几个友人认识,别让人卷进麻烦里来。”

    王伦道:“同上”

    “没有你们这样的!前两日支持我检举市舶司,我辛苦熬夜写状,纠集士子,今天才被推诿一次,你们就放弃了?那我的努力为何?”

    “元用,不要意气用事嘛,你向偶像发难,成便成了,不成就不要再尝试了,今天咱们也听明白了,周知州根本不想帮,你再试也白搭。”

    “正道,什么是偶像?”

    “就是一个人有无数拥趸,他说的话就会被当作金科玉律、行事标准,在他们眼中是完美的象征,你没有等同的影响力阵营,质疑的话刚说出口,就被人丢石头了~”

    沈晦直起身道:“可他们都是读书人,是有脑子的啊!只要争取,他们也会看破周学士是不是真心的!”

    “三年、五年?十年、二十?沈兄,你太天真了,这就是我为什么称他为偶像,所以别较劲了,另想法子吧。”

    沈晦不服气,刘一止接话道:“莫非正道兄已经有办法了?”

    “我的私事可以试试,打倒市舶司无能为力,没有足够的力量可借用。”

    “那快说来听听啊!”

    “小可要请元用兄再卖一次老脸了。”

    “哈?你又想出了什么坏主意?”

    王伦道:“请他喝一次花酒,做一次大宝剑。”

    “我不干!你找别人去!史家、楼家愿意亲近他的很多!”

    “啊呀!元用你又何必如此呢!敬两杯酒,又不用说什么献媚的话儿!”

    “什么忙也好说,这个忙我不能帮!你找别人去吧!”

    王伦道:“既然元用兄这么说了,我很遗憾,只能找别人帮忙去了,一止兄你陪着他解解气,饭菜我要上了,一会就送上来。”

    说罢王伦离开了,不久伙计送来饭菜,沈晦食不下咽,突然道:“正道是在激我说气话,他好借坡下驴找他们帮忙!”

    “对啊!你才醒悟过来?还不是照顾你情绪。”

第485章 兵分三陆

    王伦说干就干,回头去找酒楼的士子们,正由黄文炳陪着喝酒唱诗,好不纵情!乍一看都是国之才子,拉出来溜溜,认知太嫩缺少历练,人情世故不通,很容易被玩的团团转。但正符合王伦的需求,那就要先交朋友。无疑,黄文炳办得不错。

    “来,诸位静一静听我说一句。”王伦站到中间道,“今天有些人没有随同去衙门,痛失当面向周学士请教的好机会,实乃人生憾事!我提议,咱们共同修请帖一份,邀请周学士与我们一起饮酒赏琴音如何?”

    众士子皆道好!王伦便让他们合谋邀贴,自己坐了一旁填肚子。黄文炳凑过来道:“怎么又改计划了?”

    “嗯,借刀威慑不成,只能借面子当护身符了。”

    黄文炳若有所思道:“你想请周邦彦帮着说好话?”

    “没错,今天我近距离看到周学士,话里满是推诿绕圈,指望他来硬的肯定不行了,那就投其所好,让他出一封说和书信吧。”

    “这倒也是个办法,给自己造势。”

    王伦道:“给周邦彦造势,就是给我造势,白天士子们投书,晚上就来赴约同饮。你猜张琬会怎么想?”

    黄文炳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猜出他想什么?他想法多了,这老家伙是不是要弹劾自己?这帮士子要干什么?我该怎么应对?”

    “哈哈,哪有那么复杂,你想多了。”王伦吞下一口羹道,“张琬心里想的肯定是:我不要给老家伙拿到把柄!那么,咱们再去提船就会很轻松!这个提防时间会有个三五日,甚至更久!咱们就火速装船!”

    黄文炳道:“真不如你们年轻人的脑子转换得快!那我去布置晚宴。”

    “坐下吧!有这么多士子,你只管发钱让他们买便好,今夜过后,全明州城都会知道,周学士与百余士子吟诗作对,笑谈古今。”

    “真是毒计啊!但周学士要是不赴宴怎么办?岂不落空?”

    王伦道:“你这种不自信的才考虑来不来,周学士纠结的肯定是穿什么衣服来。酒楼就不是谈正事的地方,众目睽睽他怕什么?”

    很快请帖书毕,署名后派人送去,王伦宣布承办这次晚宴,要士子们配合,众人当然愿意,白吃白喝还能见到偶像!那你们快去找黄主事着手准备晚宴!

    正如王伦所料,周邦彦也是官场老人了,基本的察言观色熟能生巧,一群年轻的士子眼里透露的是真崇拜,还是假笑,一扫便知,他看过太多了,相比较而言,他更喜欢受到漂亮女性这样的注目,那才是火辣辣,满足这一颗躁动的心。

    周邦彦把时间押后了两刻,楼下等候的士子翘首以盼,终于迎来了和大名人牵手的机会,好兴奋!簇拥上楼。

    原本的屏风间隔厅,现在成了一处超大厅,那么躁起来吧!

    王伦主持晚宴,那是手段尽出,所有人都玩得很开,自己最不喜的琴女安排都交给了别人负责,这唱词的,舞蹈的,陪酒的,有事也让王伦恍惚,堕落,真是美好得太虚幻。

    总之,主客尽欢,王伦趁机也把心事告知,微醉下的周邦彦拍着胸脯答应了,王伦甚喜,那么之后的各项服务,不可谓不用心…

    ……

    窗棂捂住漫香,不愿离去这几尺温润,周邦彦从梦境到现实,渐次各项器官苏醒,哼哈然,不能辜负美人细腻……垂青过后,打几个哈欠,又要赖床,却被丫鬟搅扰了。

    不觉肚中空空,周邦彦还是起身穿衣了,直到一个时辰之后,王伦才见到这位老来俏。娘的,真是十万个不爽,不仅要招待老头子,还要招待他带来的护卫、差官,结果今天一早都不认识人了!

    “哦~你是昨晚的主事人?”

    “哈!周学士,可以借一步谈吗?咱们昨晚说好的,有求于恁。”

    周邦彦用目光询问一下左右,“直接在这里说吧,昨夜喝多了,好多事记不清了,勿怪~勿怪。”

    “是这样的,小可近来市舶司提船,结果遭到某些官吏恶意浮价,进退不得,闻之学士美名,厚颜来请一书,震慑宵小,希冀学士可以相助。”

    短短几十字,王伦飞快念完,周邦彦陷入沉思,过道中万物仿佛禁止,王伦、黄文炳伫立,心提到嗓子里,等待老头的判决。

    “这个啊~”周邦彦摸摸肚腩,“你有原始的够船文书吗?”

    “有!”王伦飞快掏出张龙图的盖印札子:…兹前令所建造一应船只,交与持此札之人,钱货两讫云云。

    周邦彦瞪大了眼睛,“你有张龙图的札子,他们居然还敢为难你?”

    王伦苦笑,“张龙图被解职,想必他们也都获知了,所以才敢如此。”

    “嗨!一时失意而已,这些人真是看人下菜!早晚被人清算!”周邦彦缓缓道,“既然有张龙图的文字,想来也不会乱用大印,我可以帮你修书一封,告诫他们。”

    王伦喜:“学士高义!感激不尽!”

    “那一会随我回衙署,现在我要去食早善,你要来吗?”

    说这话王伦能不明白吗?我帮你这忙,你得意思一下。王伦遂请老头移步,侍奉跟亲爷爷似的。中午,王伦终于拿到周邦彦的一纸书信,出门来,被沈晦堵了个正着。

    “恭喜啊~恭喜!王员外你的连环计终于成功了!”沈晦这笑容,讥讽味十足。

    “元用兄,你还在生我的气?容我先办完正事,咱们路上再谈。”

    沈晦哼道:“我不明白,有什么事不可以当面告知,以咱俩的关系,我帮你一下,委屈自己又有何难?非要把人当大傻子耍?”

    王伦道:“元用兄怎么会这样想?正面斥市舶司的计划落空了,我又生一计,笑脸请来一书而已,成与不成,犹未可知,你提前知道这些,心里能好受吗?”

    “却是不能,但事后恍悟、得知,心里更难受。”

    王伦道:“那是我的错了,我本心不愿意你看到这些违心之事,同样,安排女色之事我也是交给别人来办。”

    “哦?那王员外真,忍辱负重啊!”沈晦一甩袖子走了。

    “一止兄,告诉元用,我在招宝山等他,最多三日后,兵分三陆而走。想看热闹,就来!”

第486章 那个男人来了!

    不得不说,士子圈的宣传效果量级就不一样,三大家族请愿周学士的壮举,不胫而飞、遍传三县,矛头直指市舶司某些人贪赃枉法、欺上苛下!

    某些人也是手眼通天的,在州城能没有几家自己的铺子吗?接到急报后,心里咚咚打鼓!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吗?要清算了?不行,赶忙上报顶头上官,大佬张琬惊呆:这些士子闲得没事干了吗?来管老子的闲事?又一想,不对不对!三家如此统一联合,背后必有阴谋!一旦被他们群起而攻之,那舆论压力不敢想!根本打不过对方!他们的目的是谁?

    想想朱冲命案发生后,朱家被抄个底朝天!对外宣称就是贪赃枉法、罪证确凿!当时自己都被屏蔽在外!他们州衙一群人躲在里面商量不知什么!(张琬手里有财钱不尿朱冲,没去参加晚宴)还是朱汝功跑来说朝堂里有人对鲁公下黑手了!自己这才逃出杭州城,来明州掐去毛糙的假账,再次收买威胁司内的官吏!

    后听闻只抄了一个朱冲府上,所得金银钱都分给了州衙官员,张琬虽然不解,但既然朱家圈子里的人都没事,自己就更不可能有事了!于是就打算在明州多住时日。万万没想到,居然爆出这种消息!

    “该来的总会来的,可大可小罢了。”张琬嘟囔着,虚指某些人,实指那就是自己了吧?反手挥退司吏,自己需要静一静。

    “监司,要不要小的派人去核实一下?这个周学士到任两年了,庸碌平淡无奇之辈,只知吟诗作赋,毫无存在感,要是没下属提起来,我都忘了坐镇明州的是谁了?这种人,他会接下诽谤市舶司的请愿书?”

    张琬道:“这只是一种手段罢了,借士子之口,大发慷慨之辞,背地做套,等我慌乱,无论我是应对,还是不应对,他们都会找上门来,能做的咱们都已经做了,就看咱们内部是不是铁板一块了!”

    司吏道:“监司,恁还对我们的忠心有疑?历任监官我们都是如此孝敬,前前后后揣入怀中多少银两?谁会砸自己的后路?”

    张琬道:“希望如此吧,你派两个机灵的盯着州衙动静,随时汇报。”

    司吏告退,张琬瞅着桌案文册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妾来请他用晚膳,这才回过神来。吃饭无精打采,回屋了无兴致,被子蒙头面朝里。

    黑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啊!谁在敲门?”张琬翻身坐起,推了身旁小妾一把,“快去问问!”

    小妾娇嗔一声,披衣裳去探,俄而回来道:“是司里的官吏有急事禀报,不方便说与外人。”

    嗡嗡嗡~张琬感觉天都要塌了!那个男人要来了吗?急道:“他还说什么了?没有带蜡丸密信吗?”

    小妾蹙眉道:“夫君,你在乱讲什么?出什么事了?”

    张琬不管不顾了,胡乱穿了衣裳,就跑去前衙房,后面仆人提着灯笼都撵不上。气喘吁吁跑到衙内,被司吏引去偏厅,七八个官吏愁眉不展,一见张琬来了,如拨云见日。

    “说!又出什么事了?”

    “州城士子大排筵宴,周学士带几属官赴宴!我已经叫妻弟混进去了,很快就会再传回消息。”

    张琬颓废得坐倒,一地的州官、路级几大司官本来就没有明确的隶属关系,在大宋的构架里,这叫做互相监视、分权、制衡!周学士之前的表现的确是吃喝拉撒,百事不管混资历,两家也一直相安无事,逢年过节市舶司职官还送点洋特产。

    没想到有一天,兔子也会咬人了!还带着一群聒噪的鸭!他们肯定是达成了秘密协定!过来对付我的!

    房内的憋闷影响了每一个人,刚才想破了本就不大的脑仁,无丝毫反击手段,仿佛只剩下了携款潜逃和坐以待毙两条道儿!

    张琬缓缓抬起头:“我问你们一句,谁愿意跟着我去高丽?”

    ……

    王伦快意风帆急,赶到定海县的时候都晚上了,但不顾劳累还是要走一趟市舶司,他打赌这些人肯定在坚守岗位。

    “哪里来的莽夫!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市舶司内不得私闯!”门前趾高气扬的四个卫兵,一点恭敬的意思也没有。

    王伦笑:“是吗?我劝你最好进去问问当值的官吏,要不要接待我。”

    卫兵扬扬手:“快滚!没功夫跟你废话!再不走吃我这枪刺!”

    黄文炳小声道:“是不是消息还没传到这里?”

    “怎么可能,咱们在船上听到那么多人议论,这件事发酵也算四天了吧?除非这里面养的都是猪!”

    “还真就是一群猪,两耳不闻身外事,一心只顾劫商船。”

    “我警告你们后退啊!等我叫人。”

    嘀咕间,一人飞跑而至,王伦猜他是送信的,就大喊:“告诉张琬!我来了!快让他出门来接客!”

    这招还真管用,片刻后张琬带着几人出门迎接,那架势,还真以为是多年不见的好友重逢!

    “你就是张琬?”睥睨万物的王伦,谁看谁觉得不爽。

    “正是在下,不知兄台有何贵干?咱们素未谋面吧?”

    王伦道:“常苏杭越的事都听说了吧?明州城的事也多少听闻了吧?张监司有何感想?”

    张琬一皱眉,这人话里什么意思?

    不待他猜测,王伦便道:“我相信张监司懂得及时收手,免得拥有的东西一去不回。”

    “兄台,我不需要你指点迷津,看面相风水,杭州城里大把道士,灵验的不少,都说我能大富大贵,官运亨通。”

    “那个道士一定是心瞎。好了,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是来提船的,赶快派人给我支了,我没耐心等到明天。”

    张琬一愣,这转折太奇怪了吧?接过递来的文字,恍然大悟!这不是自己扣下的船嘛,就是想讹一些管理费。现在硬气了,打上门来了?

    “你跟尹员外是什么关系?”张琬吐出的问话,也雷了王伦一下。

    呵~王伦道:“你说呢?他老人家来,还有你站着得份儿?还是你要当一把螳螂,要扒车?”

    张琬叹一口气,“我是不希望闹僵的,李录事,陪这位员外去船场办手续。”

    “把账单带上,再带两伍士卒,我不是不给钱的人。”

第487章 纯玩团

    这是王伦最美滋滋的一夜!见到招宝山船场的监司,三方对账,印信没问题,可以提船。现在就要吗?要!

    李录事不想熬夜,道:“员外,要不恁先把钱款付了,恁慢慢随便看,我先回去复命?”

    王伦一口拒绝道:“我派人去取钱了,一时半会拿不过来,你愿意陪着就走走,不愿意就那蹲着。”

    李录事选择屋里窝着,娘的,什么鬼地方,一点也不暖和!又阴又冷!

    被驱赶起来的船工兵匠不太乐意,动作慢吞吞,王伦发觉到了,当场宣布,“今晚出力的,一人赏一只肥鹅,不想干的走开,给想得赏的腾地方。”

    这话一出,工匠们都精神了,把船只陆续汇集到水池边,王伦跑来跑去核对船只大小,护卫们跑上跑下查看建造是否完善。

    监官有些不解:“员外,恁今晚怎么就这么急要提船,明一早,恁的人来了好好检查不行吗?”

    “赏你十两纹银,陪我好好看,有问题指出来,维修费用我会付钱!”

    监官闻言卖笑:“全听恁的!”

    有钱不赚是傻子,也怪不得监官献媚,船场掌握财权的是买木官,回扣都让他赚去了,监官只能榨工匠,但又不敢太狠,随便给你粗制滥造,那就是沉船啊!发运司不是傻子,跟船的兵将、纲首、梢工也不傻!

    除了走水的时候,招宝山船场头一次大晚上热火朝天,人声呼喝。

    “哥哥!兄弟们都来了。”薛永最先跑到王伦身前。

    “都来了?没必要,今晚就是检查船只,明天不漏水的话就开始装船。”

    “知道了,我这就去传达。”

    王伦道:“好了,检查的事我交给他们了,我跟你说的话,告诉你的人,一定要配合,我这里也有行家。”

    监官点头答应,交待一圈回来,同去门口交接钱款,李录事看着大量的壮汉子进入船场,有些懵。

    “看样子我的钱车到了,咱们三方都在,总一下账吧。”

    “平底船200料、300料,60艘共1万5千贯,海船400料30艘、舢板15架、1000料10艘、2000料5艘,共3万3千贯,还有些绳索、船桨、床榻、木箱散碎东西,让监官帮恁配好,涂掉零头,算恁5万足钱!如何?”

    王伦道:“不,我只按单价走,20几贯当赏你的跑腿钱了,蒋敬,跟他数钱。”

    李录事腹谤几句开箱验钱,此处由蒋敬接手,王伦则轻拍监官一下,把他领到十数步外,“我这些船,要最好的配件,大概要花多少钱?”

    监官一听来生意了!眼睛直冒光!“冒昧得问一句,恁是要贩运什么?我好做参考?”

    “人、铁器、布帛、将来的话,会改造成渔船。”

    “渔船?”监官抻长了脖子,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么好的大船,恁拉瓷器、茶叶、铁器去南洋贩卖,换回来香料、象牙、珠玉、木料多好?渔船可惜了,虽然北方有几样渔货也能卖高价,但那是给富贵人家吃的,需求不多啊。”

    王伦道:“这个你不用管,我要抓好鱼,能卖大价钱。你给我配套就行,本地有的赶紧买做,没有的给我列单,我自己买。”

    “哦,哦,全要最好的,大概三千贯吧,旧物留给我们抵一部分钱。”

    “我需要一天时间改造完成。”

    “这不可能!”

    “人工,一天两贯。”

    “哈…这个还是有点难,我需要派人采买,你还要装货,改装也耗费时间的…”

    王伦决断道:“那今晚就别睡了,妇人一起上我给七分钱,干得又快又好,还额外有奖,你的奖励是提他们的一成。”

    “恁还有什么要求?”

    “暂时没了。”

    “那我去了!”监官一扭脸跑了。

    王伦笑:“这才像干活的样子嘛,老六,咱们负责伙食。”

    轰轰烈烈的船只改造、货物分配、人员分配、需求加固、住宿整理、货物上船、雇佣舟师、水手开启……

    王伦下的死命令一天完成,终究是无法完成,东西太多太杂了,而朱蒋黄元等人都没有经验,招来的匠户只能帮外部忙,好在保甲军纪律好,这一场物资转移,堪称一场恶战了!

    ……

    第三天凌晨,船只基本整合完毕,所有船只负载三分之一,多加救生小船,避免发生意外后无空接纳。王伦此次杀朱之行获得的六十余万贯金银分五船装载,分掌五人手中。

    吃饭的档口,王伦发布计划,“除了确定的陆路组,其他人吃完就去睡觉,晌午头起床,开始进行海试,一共两个时辰。”

    最考验人的炼狱来了,虽然王伦的保甲军在水泡子旁长大,但对于海上颠簸,没有体验就不会知道它有多痛苦,所以,尽量选合适的人吧,王伦没有去尝试,他的脑子还需要高度运转,不能晕。刷下来一多半人,王伦好痛心。

    最后自然选择,海之队由黄文炳、蒋敬、张横、张顺、李忠、王惟忠带船队经沿海北上海州,抵达后就地购买地皮建造仓库。

    陆之队由朱武、关胜、陈达、杨春、薛永、朱元、雷炯带空装车马队经运河返回济州,这一路怕过于显眼,所以只带保甲两个班。

    剩下的,就是王伦亲自带领的纯玩队了,史进、周通两个保镖,老六作小厮,一路辛苦绘路线图的王希孟,每到一地,都要找商贾打听东边通哪,西边通哪,王伦通过这个,来恢复对地理位置的认知。

    还有庞家兄妹,本来想让他们直接回济州的,结果船上不许带女人,朱武关胜拒绝带秋霞,王伦无奈,只能留着折磨自己了。庞万春还赞:这是给秋霞他们共处的机会。

    结果周通随后就来批款:我要赎个女子带着。啊!周通你先等等,不要把哥哥往死里逼!

    送走了两支队伍,王伦觉得一身轻松,可还没喘两口,就得到了一大群不明生物的靠近通报。

    “正道兄,看见我们你好像一点不欣喜啊~刚吃了酸的倒牙的青柑橘吗?”

    “你这是打击报复!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礼尚往来嘛~”

第488章 冤冤相报

    “张九郎一家老小连夜走了?你亲眼看见的?”

    “我亲眼所见!白天爷婆带着娃儿走的,晚上儿子媳妇也走了!我瞟见还以为他们有事出去,结果白天我去他家借笸箩,根本没回应!”

    晁说之还是不相信,“从门缝里还能闻到烟火味儿,看门的狗、后院的鹅都在,他们都不管了?”

    “晁公,是真是假,咱们撬开门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果衣物都带走了,那准是走了。”

    晁说之迟疑,今天是因为张家小子没来上课才过来探望一下,最近两三天,有六七个孩子请假,有三个是生病,所以赶一起过来看看,没想到随口一问,这几家都人去房空,匆忙搬离了!再问左右邻居,茫然瞪眼。

    晁说之嘀咕:“是出了什么事?让这些人慌张走了?平常我也待工匠们尚可吧?”

    “方圆三十里,没有比恁更好的官了!我想起来了,他们突然走了,肯定跟那个人有关!”

    “哈?什么人?”

    “一个细白后生,胡子不多,这么高,看着是农家出身,在村里转了一圈,之前没来过其他外人。”

    晁说之费解大增,归拢几条线索,打算查一个水落石出。他没想到张家兄弟在王伦的熏陶下,做事鲜留痕迹,在物色工匠这件事上,先考虑的是家庭因素:有没有卧床的老人?有没有固定职业?亲眷是否杂多?挑出两户下手拉拢收买,再由他们带去攻坚合适人选。并且,一切杂物都不许带,给够补偿金,对外借口都定好,以至于左邻右舍都没觉察异常,现在线索汇集到一起,晁说之隐约觉得,他们是在同一天消失的。

    越查越多,晁说之不淡定了,消失的是船场工匠,还有曾经的工匠,林林总总加起来十九户了!

    晁说之怒:“是什么人在挖我的人?民间的船场吗?至于这样吗?他们要高薪雇佣我的人,我巴不得他们人往高处走呢!来这一套是何居心!”

    晁说之气鼓鼓回了船场,他们可能还会再来,我要保护好最优质的那几个工匠。

    没近船场呢,就有工匠翘首以待,慌张来报:“晁公,大事不好了,有人摸进架阁,盗走了所有图纸文书!”

    “什么?”晁说之脑子嗡得一下,那可是自己到任之后整理研究的东西,希望有朝一日能施展自己的才华!怎么突然就……“我要去看看!”

    晁说之猛跑,工匠们跟着跑,架阁门大场,里面存放每条船的用工、用料、各种尺寸概图。整排的架子都空了!这绝对是内鬼做下的!晁说之挂一条白绫,当场自缢的心都有了!

    “这厮们端得狠毒!抢了我的人不说,把机密都盗走了!这是要我这条老命啊!”

    呜咽洒泪,众人纷纷劝解,扶都扶不起瘫软的晁公,悲悯、兔死狐悲的心情,应该就是这样吧~

    “晁公,你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兵匠大喊来请赏,捧着一个包袱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晁公!银两!少说五百呢!”

    “这是什么意思?赔偿我的?让我不要追究,不要往外说?啊呸!”

    “猖狂如此!不将你们绳之以法,我这监官不干了!”

    众人又是一顿苦劝,这才把晁公救回来,不管怎么讲,失窃机密文书都是大过,晁说之带了几个证人去县衙投案,知县一听非同小可,急急报了州衙,支了人来查案。

    周学士听到这事,大感意外,两人虽然从鲁公的出发点上分,是新旧党,但权力中枢之外的文人,哪有那么大仇?相见之下,颇有恨晚之意。

    周学士客气得提审了晁,“说之兄,想不到你我是以这种情形见面。”

    “我该庆幸能见到明州第一风流诗情佬吗?”

    客套几句,“还是说失窃案吧,你从头到位再讲一遍,细节不要放过。”

    晁说之苦笑道:“所有的,所有的,我都写在卷宗里了,有用的线索,我都查过了,有推断大概行径,但是人已经逃走了。”

    周邦彦道:“那你的意思,还要出境拿人?却不一定拿得到?”

    “做案人财大气粗,逃往哪里都可能,先蛰伏,到时候风头过去了,谁还记得谁?”

    “唉!说之兄怎么如不幸?倒霉遇上这些疯人。”两人又是一番伤感,金钱的力量无出不在。这案贼是条大鱼,却没有能捕下他的衙差。

    周学士为别人的命运伤怀几缕,突然从定海传来消息,让他脑中响起不安的咣当——市舶司监官张琬、以及部分下属,全家失踪了!

    这、这这!周学士有点懵,这是什么情况?怪事年年有,这个月特别多,忙带人赶去市舶司了解详情,除了鬼神吹,什么也没有发现…这奏折该怎么写?要不要提前段时间的士子请愿?好像也没什么必然联系啊?

    ……

    晁监官说不清的冤,周学士说不明的慌,王伦悔不迭的肠子。

    沈晦有点赌气,给王伦带来了十余人的陪游团,美其名曰:让王伦仔细挑选可以合作的伙伴,即便不成,他们也是很好的宣传口径。

    王伦能说什么?我没有组织这个活动,都是元用兄瞎编的,各位请回吧?预算有限,咱们来个抽奖吧?选到谁算谁?怕不是脑壳坏掉了!

    由是,王伦只能面对这样的事实,带着这些兴奋的士子,出去走走。庆幸沈晦没有往死里坑王伦,只说同游去天台山一览,问了问脚程三百五六十里,还可以接受。于是呼,王伦重拾心情,与这些士子谈笑一处。

    这其中有宦官子弟,大楼家别的不说,生儿子的水平数量很强悍,动不动就五个。

    楼异五子第三子楼琚,性情太欢脱,比王伦小两岁;四子楼璩(qú),文采在人群中公认最好。同祖族兄弟,楼冽的生活就略显拮据了,说话也不敢大声。

    王伦初以为是性格使然,后来沈晦从族兄弟中获知,共祖楼郁生五子,楼琚爷爷楼常是老大,进士当官、父亲楼异同样在朝,如果能做的高官,五个儿子都能得到恩荫;而楼冽爷爷楼肖是老五,仅得吏员,父亲楼弆(jǔ)屡试不第,同样五子在堂,养得活真是累死累活了。

第489章 还是运河香

    楼异五子,生活优渥、仕途也不必多担心,大哥、二哥已经在官衙当上跑腿的了;楼弆(jǔ)五子,活口拮据,即便这样,楼弆也没有放弃对儿子们的教育,希望通过仕途改变命运吧,王伦觉得这老爹有些可敬,又有些怨念,再看一眼沈晦,唉,二十年后你就这样。

    听楼家的故事,感叹这年头不是进士出身,一代就落出八百里了,好学之家,辛苦付出,考不上就是考不上,考到五十多,去凑那个特奏名?不是嘲笑,拖家带口借路费可不是小钱,给你这个名头,再去县学当个教书先生?这老脸不是谁都能拉下来的,当然也有脸皮耐受度高的。

    再看史家,说出来王伦还有点不信,是以养蚕丝织养家的,叶老祖宗是开创人,儿子史诏学业有成,名闻乡里,乡民有争斗,都到史诏处寻求裁决,而不去官府。

    大观二年(1108年),赵佶设立:孝、友、睦、姻、任、恤、中、和,称为“八行”,以此选拔人才。史诏因德行被推举当官,躲避不去就职,专心奉养母亲,人赞曰:八行先生。

    (宣和年间,帝再诏,史诏不赴任,赐八行高士。)

    史诏育有五子,师仲、师才、师木、师禾、师光,和王伦都是同龄人,学他老爹,自在生活,也不费那劲儿去考试,士子们的选择也是挺迷的。

    沈晦一语道破天机:“还不是为了儿孙们有个好出路?将来能比别人孩子少跑几步,生活的轻松一点?有人不在意,有人很在意啊!儿子当庄稼汉是活,儿子当吏员是活,儿子月入万钱那又是什么样的生活?”

    刘一止补锤:“贫贱夫妻百事哀,我是不能想关了门砸锅砸碗的场景。”

    沈晦啐,“滚,吵架只是平常事。”

    郑如几补锤:“有钱了,纳一两房小妾,内府还是不得安宁,这个争宠,那个儿子偏爱。”

    刘一止啐,“我对妻和妾都是一视同仁,嫡庶也相差不大,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喂!你们三个躲在这干嘛呢?”

    “是天和吧?”

    “听这独特的嗓音,除了林孝雍,还有谁!”

    门外道:“快出来!我们说不走海路风太大,你们非要说看看海,岛上玩玩,现在却躲在这里!”

    王伦道:“我错了还不行吗?这风都要吹傻我了,以后除非温和时节,打死我也不再坐船了。这样看来,还是运河最舒服啊!不怕翻船~”

    嘭,王伦挨了一膝盖,“胡说什么呢你!”

    “口误,口误!哎!孝雍,是到饭点了吗?还有多久靠岸?”

    “已经靠岸了,快出来吧。”

    王伦不信:“什么?靠岸了晃成这样?你没耍我吧?”

    “那你们就在船上呆着吧,我们上岸了。”随即门口脚步声走远了。

    沈晦道:“这次可能是真的。”

    “如几,你出去看看。”

    郑如几抱着肩膀道:“怎么又是我?就欺负我年龄最小?皮实?”

    王伦含情道:“求你照顾一下我们三老的身体,经不起跌撞啊,你作为年轻后生,应该尊老爱幼。”

    “起开!还没老呢,就这样倚老卖老,你才比我大两岁!与求中进士夸功回乡,都没你这样使唤人。”

    王伦笑着拍拍沈晦,“拌嘴就拌嘴,你又给某位老人扎心一刀,这是为什么呢?”

    沈晦捂心口作痛苦状,郑如几鄙视,“以后我著文集,一定要把你们两个丑陋的家伙写进去!”

    “哎如几!你这就不对了,不满意当面说,背后写书里嘲讽几个意思?”

    郑如几嫌弃得起身,“正道,你把我们这圈人都带坏了,一止原来可不是这样。”

    哗~啪!舱门开合,一股阴风吹得直抖,刘一止笑,“至少元用现在发脾气少了,有人敢嬉皮笑脸劝架了。”

    狭窄得舱内,又充满了快活得气氛,良久,三人才觉,郑如几还没回来!遂觉真的靠岸了!赶忙提了包袱夺门而出。

    不错,经过几天的海航,从定海出发,穿过昌国(舟山)岛,转入明州湾,抵达了三面环海的象山港。缆绳已经盘在桩上,码头站着船工,游人商贾不算多,鳞次栉比的房舍水牌满目,看来是到地方了。

    下了船,王定六跑来道:“哥哥,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呢?怎么才出来?”

    “我还以为楼琚他们又骗人。派如几出来,结果不回来了!”

    “奥,这里其实也没到地方,这是象山,大伙说想靠岸歇歇。”

    王伦狗呆,昌国县没耍够,又要留象山耍?庞万春他们那一陆路队可没耽误这么多时间。

    一只手搭上肩膀:“正道,你在担心你的团队吗?都是成年人了,还能丢了不成?好不易来一趟,四处转转吧。”

    王伦苦笑,“你还没明白,我算看出来了,他们这是打算玩到腊月,然后年前回家,我可是还要走一趟福建啊!不能这么走一站停一站耽误。”

    刘一止愣,沈晦又折了回来,“我怎么把这事忘了!为了给你省钱,就挑了个近点的地方,他们真当成一月游了~”

    “没看出你抱歉的意思。”

    “又不好赶人,我和一止帮你附和吧。尽早到天台山,拜谒后你去忙你的,剩下回程,我们代你陪了。”

    “只能如此了,老六,你去找舟师船工强调一下纪律,没事别停船。”

    ……

    在象山吃玩一天后,船只终于再次上路,继续深入水道,清水港里渔船甚多,几十斤的大鱼随处可见,河鲜、海鲜想吃管够!百样美食上桌,王伦冷眼相看,脑补面条的滋味,越想越馋,可这两浙种小麦的稀缺,只有米面,不是惯吃的味道,食欲不振,心情好差,也有晕船的作用。

    不日抵达登陆地台州宁海县,汇合了庞万春人等,庞秋霞质问王伦,“为什么你们坐船,还比我们慢七天?是故意躲着我吗?”

    王伦懒得解释,“老六交给你了。”

    “什么我啊哥哥!应该是周通吧!”

    闻之天台山还在一百多里外,王伦腿好软,什么南佛祖庭,我一个都不想拜。哈?有倭岛和尚?和尚我不感兴趣,倭岛我很感兴趣!

第490章 你家规矩挺多

    “咱们今晚在宁海县休息一晚,明天一起出发去天台山,因为要爬山,需要准备很多东西,咱们谁也别闲着,共同出力各管一摊,如何?”

    王伦发言,立刻得到自己人的响应,楼琚举手发言:“正道兄,我啥也不会,就给人打打下手吧?”

    楼璩道:“那我就负责把诸位学友一路作的诗抄录下来如何?”

    史诗才道:“我可以牵着一头满载美食的小毛驴。”

    “哈?二哥这样也行?那我就牵满载美酒的小毛驴。”史师光年纪小,说话更是随心所欲。

    林孝雍道:“那我帮诸位背油伞吧,万一下起寒雨来,可不是耍处。”

    众人踊跃发言,各种活计轮番上场,带糕点、带枕头、带香料、带文宝甚至还有带擦屁股纸的都要分分,这种抢着揽活的状态很好,但工作分配不是这么玩啊!王伦感受到了无视!

    “诸位,诸位!停一停,先停一停!不是这样的!你们是去拜谒,不是去秋游的!带不了那么多五花八门的东西,能不能省省心?”

    史师木道:“正道,你仆人最多,要不重物你那边都负责得了?”

    “我那是护卫!不是仆人!”

    “不一样嘛,都是大老粗有劲儿。”

    王伦佯怒道:“师光臭小子,再胡说,小心被他们听到了,二半夜往你被窝里丢蛇。”

    史师禾道:“哎!正道你对他们也太客气了,每天挎个刀,转悠过来,转悠过去,这钱也太好赚了。”

    “我家祖训家规,改不得。”

    “没看出来你家规矩挺多。那咱们本地雇佣两个向导几个仆人?”

    刘一止看不下去这谁都想说一句的乱哄哄,阻止道:“师禾,还是让正道分派吧,他外出游历多,安排自然有一套。”

    史师才摆手道:“怎么好意思让正道出钱又出力呢?这种杂事我们仆人合一起,随便分分就没了。”

    史师木赞同二哥道:“就是,合起来七个仆人,大部分东西都能带了,可以租两条扁担,轮流担着。”

    王伦道:“这样分派,看似活计都有归属,却没有细化,没有考虑实际需求,体积,重量,还有各自采购难免左右犹豫,选择不当,还是撤去茶盏,咱们一项项细致来看。”

    史师才轻放茶盏道:“哎!正道兄还是管家手段,咱们诸友出来玩乐而已,没必要厘得太清,你多吃一口,他多用一点,没人会在意的,这样物神买的不合适再退罢了,小事尔~”

    楼琚道:“是极,正道兄少些操劳,坐下吃茶吧。”

    嘚,楼家也表态不要王伦包办了,史家哥四个同心发一个声音,愈大占了主导。王伦索性坐下,由得他们闹。

    茶话会后,王伦有些束手无策,人就在那里指挥不动,毫无威信可言。心烦去史进屋,三个人在喝酒,邀王伦一起来。

    沈晦、刘一止推门进来,给了王伦一串糖葫芦,“还以为你躲在哪里生闷气,看来心情不错哟。”

    王伦连吞两颗山楂,“刚才你们也不说帮我。史师才怎么突然大包大揽起来了,怪哉!”

    “他心里有想法,急于实现罢了。”

    “依我看不是这个原因。”

    沈晦直言道:“还能是什么,身份、世家、才能,你压不住他们,这几日让他们有微词了。”

    “此话再直白点,我做的有些事让他们感觉不爽了,所以今天借这个名头,玩一把自主作反击?”

    刘一止道:“别把相处当打仗,大伙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选择、看法、认同有分歧很正常,但大事上不会含糊,小事不拘泥。”

    王伦道:“真是理想中的空中楼阁了,想当然会吃亏的。譬如把大部分运力花在无用的物品上。”

    沈晦道:“你要尊重他们的想法,即便是错了。都不是巨富之家,有持家的眼力,办这点小事,你没必要抢着说话的。”

    “听君一席话,啥也没明白。”

    “就像郑如几现在不愿意跟咱们玩一样。楼氏兄弟、史氏兄弟、沈氏兄弟,待人接物完全不同,你吸引人的地方藏着掖着,一言堂却处处体现,要不要我们把杭州的事告诉他们?想必瞬间,你就会被奉为传奇。”

    王伦苦笑:“传奇打了败仗,有什么可吹的,看来经营士子间的友情,尤须时日啊!”

    一直沉默看戏的史进道:“你们读书人真不爽利。我们粗人,争执动手互相欣赏就能结交。”

    王伦道:“也不能偏以概全,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日久见人心,患难见真情,可见一辈子得一二知己,古人亦知其难。我又怎么能奢望,在这么短的时间了,让他们心悦诚服?”

    刘一止答曰,“不能。”

    “那就慢慢来。”

    沈晦笑曰,“救命之恩,救济之恩也是个法子。”

    王伦道:“那我收买一拨山贼跳出来劫道,如何?”

    在座皆惊,自己雇人打劫自己!也就你能说出来……“正道,你不如定个小目标,先把楼冽争取过来。”

    ……

    数人上街采买用度,因是朝圣之地,到处是异地口音,游览间,撞到一队官差在围捕数人,只几秒间,热闹的街上,就抄家伙动手,鸡飞狗跳的时间都不给打作一团,贼人拼死突围。

    史进早闲得发慌了,大步流星赶往助战,等王伦等人走过去看热闹,贼人已经被逼进一间铺子,挟持无辜百姓三人。官差向领头的官员请示要不要强攻?

    史进被劝退,义士还是退后吧,误伤你不是耍处。史进慌称曾是官军,这才被留下。那年轻的官员向铺子里喊话几声,贼人毫无出降之意,要官差放他们兄弟走,谈不拢。

    王伦猜测要僵持一会儿,没想官军直接上弩箭开打,毫不顾忌人质安危,啧啧,这很官军,不与贼人妥协没问题,可你这强硬的过头了,毛子救人法,人质被无视。

    激烈得搏斗之后,贼人死伤一地,人质也重伤一个。招民夫往外抬,清扫血迹。史进被唤去夸奖,还赏了几十文钱,被问要不要当衙役,史进笑拒,遥指王伦的方向。

    官员意会是王伦派人来助战,那意思一下总要有的,踱步过来,礼貌的两厢互拜,“洪乃本地主簿,谢员外使人出手相助。”

    “哎哎,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不知那些人所犯何法?”

    洪主簿叹一声:“摩尼教徒尔。”

第491章 吕信陵

    摩尼教徒?这个洪主簿专门倒人胃口,只说几句感谢话走了,毫无考虑王伦等人的好奇心。询问附近百姓,只听过其名,还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干嘛的,搞得神神秘秘。

    办正事要紧,王伦等人便先搁下这事,等天台山游览回来,想必案情就能公布于众了。

    晚上回客栈说起这事,众人都猜测这帮人暗地里肯定有命案在身,看宁海以西,连接天台县多山岭之地,杀人越货藏好了尸首,几年见不得光,那连绵秀色下,不知几多冤魂?

    王伦臭不要脸,想勾搭楼冽,居然用秋霞做幌子,询问楼冽家庭情况,楼冽木讷,机械似的回应王伦的问题,虽然获得的信息少了点,但总归是有了方向。散宴之后跟刘一止交流,换来深深地鄙视。

    “正道,你自诩聪明,就实在想不出其他借口了吗?用这种事尬聊?”

    王伦道:“曾经我以为,跟女子找话题是最难的事了,今天才发现,跟男子同样适用,他像个听客,如果我不问他,他就一直乖乖坐在那里听兄长们高谈阔论。我容易嘛我!”

    “那倒是该帮你找个话题,明州奇谈如何?”

    王伦思索:“以明州小报社为纽带?然后聚集这些人?可行是可行,但有两家占主力,我怕方向会被带得尖锐,妄谈时政,会引来灾祸的。”

    “有楼家在,会注意影响的。”

    “恰恰不是!只有楼异这一支混得最好,对比得其他人怀才不遇,更会寄情诗词赋间。”

    刘一止眨眨眼睛,“我觉得你是太多虑了,哪有那么多悲愤人。”

    没有?很快就有了,方十三造反不是偶然,而是矛盾的积蓄啊!明州就能独善其身?还是没培养出心腹,所以这小报社,弊远大于利。

    “这事路上再谈吧,集咱们三人之力,总会有办法的。”

    推走刘一止,王伦回屋,史进醉醺醺早已睡得一塌糊涂,被子踢在地上,王伦帮着盖好,也宽衣睡了,只是辗转反侧,心里挂念着摩尼教的事,难道这里有分舵?如果讲民生的话,是非常有可能的……

    翌日,天气好个凉,但不是京东那种冻,无云无雾最是登山好时节,呼朋引伴、相携相笑、背箱笼牵毛驴,恰同学少年,重返十八岁。

    王伦憋了几句词,终于在第三次众人抒情中高亢起来:“我中华山川迤逦神驰,大好风光如此壮丽!怎能不叫人壮怀激荡,热血喷张!”

    沈晦叫道:“正道来一首!”

    众人景从,都要听王伦来把小调儿唱,唱歌这事好说,王伦卸下箱笼,做个热身,“…朋友的情谊呀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那些岁月我们一定会记得…”

    隋开皇十八年(598年),杨广下令为天台宗建寺,初名天台寺,后取寺若成,国即清之意,改名为国清寺。鉴真东渡时曾朝拜国清寺。日本僧人最澄至天台山取经,从道邃学法,回国后在日本比睿山兴建沿历寺,创立日本天台宗,后尊天台山国清寺为祖庭。

    日本大多数来华求佛法的高僧,首选学法的地点就是天台山。他们来到天台山以后,除了专攻学习天台宗教理之外,也兼学密、禅、戒宗诸法门。天台山佛教诸宗共存,佛学鼎盛。有唐289年中,日本官方遣唐使达18次,留学僧共80人,其中四分之一的僧人到达天台山。

    有宋一代,造船技术大进步,航运业欣欣向荣,不再像唐那样,出海就是九死一生,来天台山朝圣的僧人可乘民船往来,故数量大增,埋葬在中土者多矣。

    王伦深感,来这一趟真不亏,古色古香的各色寺庙,原汁原味的传统,走近就是享受。

    王定六靠近小声问:“哥哥,咱们这次还来一柱香?”

    “啊!哈~看情况吧,天台群山,有名的寺观百多座,肯定有专门修禅的,这样的寺观,我们还是心存敬意为好。”

    王定六领命而去,一一传达,一路上行人看奇葩的目光打量着这支四十余人的队伍,中间的士子背着箱笼欢乐而行,仆人牵着七八小毛驴落于后,周围十余护卫却轻身,只配腰刀张望而行,把本不宽敞的道路占的满满。

    王伦正拉着楼冽洗脑,外侧胳膊上的肉猛然被拧,回头一看,确是男扮女装的秋霞,其实肤色身架早已暴露她是一个女子,只是同行们不好点破罢了,人家亲哥哥在身边,带出来游玩又不犯法……如果模样美貌些,说不定真能成就一段佳话。

    “干嘛啊!庞二!”

    “我穿这身好看不?”

    王伦翻个白眼,“平板有什么好看的,将来孩子吃不饱。”

    “你!”秋霞又锤了一拳王伦,毕竟是女子,欺负起来就是好玩。

    王伦扭脸向楼冽,“怎么样冽?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除了平板,路子野,女红根本不会,其他都还能凑合看过眼,关键是能弥补你内向的性格,带给你不一样的欢乐体验。”

    楼冽尴尬,不知冲着王伦的笑脸该不该笑,“这个,这个,幸会小娘子,我…还没有那种想法…”

    给你个西施,你就有这想法了,王伦道:“不急不急,毕竟是关乎以后的大事,庞二摘妳的野花去吧,小心别踩到蛇。”

    秋霞甩开王伦的胳膊,气道:“我会怕蛇?一会儿捉条毒的,丢你被窝。”

    “要不是佛道场不好意思开荤,妳以为我会手下留情?”

    秋霞咬咬牙走了,没一会真大喊着捉蛇,护卫们要往上凑,都被王伦呵回来了,楼冽想逃开,再一次被王伦逮住,“刚才都是玩笑话你别当真,其实秋霞蛮好的,敢作敢当、重视亲情、厨艺也不错,家务活能全挑,女大三抱金砖,这是老祖宗的智慧…”

    楼冽头顶万羊奔腾,羊粪蛋蛋扑簌簌直下,头一次打断王伦道:“正道兄,咱们还是说说去济州求学,捎带担任吏员的事吧,你说的对,我这年纪,该挣钱补贴家用了…”

    ……

    这晚留宿一寺,彻底的商业化,长条桌三排的僧饭堂里,大伙可以开荤饮酒了,和尚们贡献厨艺,那油光脑门的迎宾僧扯起故事来,一套一套的,赚足了眼球。

    “这座光明寺,是吕氏信陵君捐建的,当初在刨挖地基的时候,曾经出土一具石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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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之王族霸业介绍:
作者菌忙着赚钱去了,8月前恢复更新,剧情依旧不讨喜水浒之王族霸业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之王族霸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之王族霸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