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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爱在心醉     水浒之王族霸业txt下载     水浒之王族霸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02章 姑婆龙行动(一)

    常州古名延陵,源于绵延的丘陵,虽是水乡平野,但南、西、北小丘相连,先后改名毗陵、晋陵,随着浙西运河的便利,给两岸带来了繁荣的贸易交流,常州周边的村坊更是如此,酒楼、客栈、茶肆、春院无所不有,有点多个商业圈的味道了。

    王伦听到了有趣的一幕,常州城中二县衙共在一城,晋陵县、武进县。百多年的平静生活,城墙被遗忘久矣,除了正门,水门还有大州气派,其他墙段早失去了防御功能,方十三造反可不就伸手就胡抓抓?

    “哥哥,发什么呆呢?”

    王伦扭头一看,小帅哥王希孟来了,背后一个大卷轴,太张扬了!“呦来了,成果怎么样?地理方位水道都弄清楚了吗?”

    王希孟解下卷轴道:“有我出马,你还不一百个放心?就两处庄子一处园子,我们三个侦察了其周遭十里,路线画了几条,就眼巴巴等你们来呢。”

    “好!快进屋展开给我瞧瞧。”

    王伦叫人去喊朱武,二人入舱,王希孟一解扣子,卷轴轻轻展开,依旧是高水平的山川地理图,距离河宽水深都有标注,王伦指点询问。

    “在武进的是新修的大庄子,朱勣(jì)老贼一家刚搬进来半年多。他家老宅在无锡太湖边上,湖潭荷花园子相距不远,张哥在那儿蹲守。”

    “你等等,老宅在太湖边上?”

    “嗯?怎么了?”

    “想到几个人物不知能不能找到,你继续说武进朱家新庄的情况。”

    砰砰,“我来了!”

    王伦起身去开门,朱武披散着湿头发进来,“大白天怎么想起洗头了?”

    “就是有日头暖和才洗头啊!一说你请我,胡乱一擦就来了,哟,希孟回来了,张哥儿,老六呢?”

    王希孟道:“张哥守着朱勣老宅,六哥守着新宅,希望能多摸出些门道来,把他家几个衙内认清楚。”

    “他家算什么官宦人家,不入流的挂名武官!”

    朱武大咧咧要往地图前凑,被王伦扳回按在凳子上,“擦擦你的头发,别糊了地图。希孟你继续讲吧。”

    王希孟继续道:“他老宅扩建得不小,连着园子花不少银钱,只是去年八月间,苏、湖、秀、常诸郡发水灾,把他那园子冲坏,老宅倒灌损失不小,刚恢复七八,又来一场暴雨,又毁去三四,把个朱勣老贼气得七窍生烟,遂远离湖河来这武进挑庄子,强买下相邻几处人家,合了重新翻建,朱勣和二子朱汝明,三子朱汝乔住在这里,老宅大儿子朱汝文守着,家里人口不知,奴仆约有二三百,护院二三百都住在外围,看来这老贼亏心事做了不少,只开一道庄门,也怕死!”

    朱武盯着地图,来回在常州和朱新庄闪目,听王希孟把大致情况介绍完了,开口道:“城中知州、知县如何?”

    “叶知州平庸角色,晋陵郑知县今年四月刚到任,武进张知县今年六月刚到任”

    “新官不掌事,好机会。那兵力呢?”

    “禁军两指挥900人,厢军五六指挥,都二三百人,还有个将作院80人,其外就是闸军、驻泊军,一些巡兵弓手。”

    王伦道:“这里派马麟、李忠、杨春、薛永四人务必探查清楚,行动当天必须把这些人挡在外围。”

    朱武道:“庄子的薄弱口是哪面?”

    “庄西北这个角落,是排粪口,借着西蠡河冲走。”

    “那不行,只能攻庄墙,然后强开正门?这有护庄河啊~麻烦~”

    王伦道:“战术上要重视敌人,这护庄河嘛,用船板垫过去便是,这庄墙上是通道,还是荆棘刺?”

    “都有布置,我们商量是泼油用火烧。”

    朱武道:“这样冲进去七八人,打开庄门咱们就能杀进去!”

    “里面的布局有探出来吗?”

    “这个难了,都是朱家带过来的人手,问工匠含糊能画出一些过道屋舍,但不知朱勣住哪里。”

    王伦看着简略的庄内布局,知道三人尽力侦查了,宽慰道:“做的不错,管他在哪儿,咱们进去全杀干净不就是了?”

    朱武点点头,“再分批实地看一下,准备两三天就能动手了。”

    “咱们的船再往南开一点,停个僻静点的地方。”

    王希孟接道:“顺运河东南27里就是横林镇,其间村坊不少啊。”

    “那就挑一处相对僻静的,这个我亲自查看。”

    三人指点地图谋划,很快各自召人出发布置,遣了周通去叫回张顺。王伦行动确定是晚上,所以朱武查探晚间的巡兵时刻就好。

    …

    第二日早上侦查归来,上午补一觉船队移动十余里,下午王伦召开布战会议,除掉返回的2个班2人,护送、闹病5人,全军共22个班零5兵,王伦向头领及班长发布作战规划。

    “史进、陈达、杨春你们三人带领7个班63人作为攻坚队。”

    史进道:“一个班只有9个人?”

    “嗯,支援小组全部抽出来了,一班9个人都是战兵,三三队组。”

    “关胜、李忠、周通同样7个班63人攻坚队,周通别给关将军拖后腿!”

    周通委屈道:“我什么时候拖后腿了?”

    关将军道:“这两日,我会好好操练你俩的。”

    众人哄笑,王伦叫声安静,继续发布道:“朱武庄外总指挥,郝思文、张顺、张横、薛永阻击队5个班加25员弓弩手70人。”

    张顺点头应声,张横蹦达起来了,“哥哥,咋把我们兄弟放在外围!不能痛杀朱贼,心里不爽快!”

    “张横、张顺,你们阻挡官军的任务很重要!算他来十分之一,也有近二百人,明天开始摸清官军可能的支援路线,做好埋伏!郝思文负责调节弓弩队位置,你们负责砍杀!能不能做到?”

    “这样说来还行,万一城里的兵窝着不出来呢?”

    “多少肯定会出来一些,就看你们砍瓜切菜了,如果庄内反抗强烈,还要调你们进来!薛永!听好朱军师安排,保持两边通信畅通!”

    薛永急起身道:“保证完成任务!”

    “接下来,由我担任庄内总指挥,吕方、王定六支援队2个班18人,随时清理遗漏!”

    “马麟、王希孟、王惟忠负重队46人,去的时候推车、木板、云梯,进庄找寻庄内财宝金银,然后带回来!”

    “最后蒋敬带1个班9人、梢公水手等30余人留守。”

    “现在还有谁不明白自己当晚任务的?有问题赶紧提,有建议的补充!”

    史进担忧道:“那咱们是着甲狂奔23里吗?来回就是46里,2个时辰!”

第403章 姑婆龙行动(二)

    王伦笑嘻嘻:“有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想众位兄弟,对这区区三十七八斤的负重,不在话下吧?谁他娘敢掉队,看我怎么收拾他!”

    史进一缩脖子,真想抽嘴不该问这个问题!

    王伦狼视数眼,开口道:“3天时间查漏补缺,把队伍分批带出去熟悉一下地形,如果有人问询,就说来本地看房、买房的。”

    朱武赞:“正道兄,好计!”

    “散会后去蒋敬那里支钱,换身便装,吕方、老六你们留下,我有事要你们办,散会!”

    一声令下,僵硬的身体动动,头领、班长们各找队伍,欢笑离去,对即将开始的行动既兴奋又惶恐。吕方、王定六及2个班长坐到前面来,等着吩咐。

    “你们也看到了,附近有几十户人家,虽然已经赶走了,但行动当晚要经过,停在这里过久不免引起邻近怀疑,所以,我们要装病!”

    “装病?”吕方理解片刻道:“就说咱们队伍里爆发了传染病?可这怎么瞒过大夫啊?”

    “咱们的人化妆就是了,咱们支援组跟着行动,不需要熟悉地形,把掩人耳目的事办好就行,明白吗?”

    王定六道:“这种烧脑仁的事,哥哥直接吩咐便好,问我也答不上来。”

    王伦伸手敲一下他脑壳道:“我在发掘你们思维,提出问题就使劲动脑筋想,不要怕麻烦,说错也不怕,关键是勤思考!”

    “知道了哥哥,本来只想当个小厮,快成幕僚了。”

    “接着,咱们要搭起彩棚七八处,邀请和尚、道士来念经!”

    “这个我知道!彩棚可以遮掩咱们出发、回来换装!车辆也可以!”

    王伦笑:“这样不是挺好吗?继续说。”

    王定六道:“当晚敲锣打鼓念,遮掩动静,留下的梢公、水手就干这个?”

    “嗯,还有一点,要准备烧姜汤、烧热水。”

    吕方道:“烧热水明白,哥哥是想回军大清洗吧?以免满地血迹!但这姜汤是几个意思?”

    “动脑筋!”

    王定六嘟囔道:“只有在淋湿驱寒才喝姜汤,洗个热水澡不会冻感冒吧?”

    “我知道了,哥哥你莫不是要雨天行动吧?”

    王伦击掌笑:“就是雨天行动!雨水会破坏一切痕迹!所以出门之前喝姜汤,回来洗热水澡,然后迅速装箱甲胄弓弩!回帐篷船上装睡!”

    ……

    两天时间过去,可并没有等来雨天,附近的百姓成功接收了尹大员外船队爆发了感染病,五里之内都是绕着走,如今彩棚接连起架,请来了一波和尚、道人各自胡念经,王伦瞅着天乞求快下雨,有点秋老虎的意思。又几天,阴云层搭,王伦忙叫朱武赶走了和尚、道士,水手们准备大锅柴火堆,保甲们聚集在车厢旁,随时准备发放甲胄。

    天阴着,就是不下雨,王伦在空地上抬头用脸感受,“叫兄弟们换装吧,免得一会手忙脚乱。”

    一声令下,全员快速换装,然后就在弓弩手杂乱的锣儿钵儿声中焦躁,等到夜黑吃了饭,雨丝是有些,柔柔如春雨忸怩。

    “老朱,你看黄历了吗?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看了,今天是大凶,不宜出门、不宜婚娶、不宜丧葬,什么都不宜,还是算了吧,让兄弟们卸甲吧!”

    “大凶,你确定?”

    “怎么,看你还挺高兴。”

    王伦大笑:“让兄弟们补充月饼,今晚是朱勣一家的大凶!”

    “唉,由你罢。”

    雨丝静静得洒,粗香缓缓烧,好多人眼睛犯困,王伦看着那细线渐渐加快,“可以了,全体整顿,不要吵闹!出发!”

    朱武赶来道:“正道,现在子时后半了,离天明最多3个半时辰,雨夜行进湿滑,要不明晚再行动吧?”

    王伦坚决道:“出发!赏钱加倍!”

    ……

    保甲们鱼贯跑出彩棚,在史进带领下向朱家新庄前进,王伦压后守着负重队,幸亏是三人推拉,还不算吃力,军心在雨水中渐渐沸腾,不及一个时辰,大队赶到目标地!

    “朱武,外围布阵!王惟忠推车突前!关胜、史进攻庄!”

    保甲把各自队伍的命令传递到头领,队伍紧张得开始运转,马麟、王希孟辨别位置,王惟忠带着车队靠近正门一侧,指挥保甲抬下木板开始搭建,预演过多次很快完成,史进攻坚队一马当先冲过了板桥,关胜队随后跟上,雨点急促,庄樯上一片朦胧,王伦真是高估朱家庄的防卫力量了,下雨天居然一个护卫都没出来巡逻……白瞎了自己认真的准备!

    史进全员上墙,等着关胜上来,“关将军,没有巡逻,要不咱们分成两队,一人去抄杀他护卫,一人去放吊桥开庄门?”

    关胜抹一把雨水:“我去干他护卫!你去开庄门!”

    “好!就这么定了!你左我右!”

    关胜别了史进,一行人窸窸窣窣杀去护卫住区。

    今天是大凶,所以就留着贵客住下了,朱勣谨遵哥哥的告诫,与州、县官搞好关系,更何况是这位江浙发运副使-徐龙图!是哥哥一手捧起来的奥援!早在杭州就有圆满合作,如今谋得更上一层楼,今年正月上任发运司,给朱家开了多少绿灯?两家贪墨了多少库钱?官家给钱买办花石纲,问贱民要点破石头竹木,难道需要花钱吗?拿你的这是官家恩典!

    美酒佳肴靓妹使劲往那人怀里相送!糜烂的朱家上下,同样糜烂的朱家护卫,酒肉赌嫖怂!轰隆隆大斧劈门声,一群烂鬼还以为是在打雷!

    “八小少爷,该恁下注了!”

    “等一等,我这把牌还没想好!”身边的侍女缠得太紧,往后划拉一把,“哎哎,别碍事!”

    轰隆!嘭~咣当!

    “鬼天气,这雨来得不……”

    呯~这次被劈开的是房门!全院就这屋亮着灯!

    “我去!什么玩意!”

    “杀啊!”保甲军破门而入,手刀、斧手风卷残云!

    惊呼声从点,很快变成了面,一个个跨院在延续,喷溅鲜血淋漓!

    “哥哥,东南角的护卫营击毙数十人,关队正在扫荡南区!”

    “哥哥,东北区进展顺利,好像是仓库,请求负重队过去!”

    “哎!怎么中路没人强攻?”

    吕方呵呵笑:“谁叫哥哥老说包抄、包抄~这么大的庄子慢慢来吧!”

    “你带一班人守着正门吧,凭你的武艺,我放心!”

    “我不放心啊!就你们十个人保护哥哥!”

    “哼!我也是单挑干倒过浔阳三霸之首李龙哥的强悍!”王伦说着一拔刀:“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第404章 百鬼拍门(一)

    王伦的一号禁令是不杀女人,在弱肉强食的权宦法则下,朱家庄园里面女子,可能是买来的,可能是抢来的,可能是换来的,也可能是送进来的,可是女子是无法选择自己人生的,同样为了家族也会奉献小我,那么在这物欲横流的朱家庄内会见到怎样的场景,众头领都是嘿嘿一笑,唾骂朱家该千刀万剐!既然如此,那就放过这些可怜的女子吧~女子一概不杀,就近关押,见男人不封刀!

    “救命啊!杀人啦!”尖叫呐喊充斥雨丝卷向夜空,保甲军如猛虎下山一路追砍过去,王伦蓄养的大山贼,杀起人来可是家常便饭,尤其这种久违的释放狂性,无所顾忌的银笑让人听得毛骨悚然,王伦带着一班紧张的窥探附近,寻找钱库!

    “爷!爷爷别杀我!”

    “啊呀!快跑快跑!”

    “这些是什么东西!”

    噗噗噗!乱刀纷纷,血流满地,军卒们冲进屋舍,把护卫们堵在屋内,重斧开路无往不利,旁牌抵前,一般的杂物无法伤身,解决一间又一间的残斗力量。尖叫,哭喊,女人们颤栗扑地,浑身无力望着走过的脚步,刚才还欢笑的护卫们狰狞躺在地上,汩汩冒血,呜咽中扭过头去,互相握手取暖……

    “妳们几个爬起来!去里屋!”

    “大,大爷别杀我们~别杀我们,我们跟你走!”

    “少啰嗦!滚进里屋去!”

    女子们抖作一团相扶起身,暴戾的男声再次响起:“娘的!快点!找死啊!”

    惊惧洗面,被旁牌推进里屋,而后房门一关,拴上布条,吓破胆的女子们拍门哭喊,歇斯底里:“大爷!我们不想死!放我们一条生路!”

    “想活命就里面呆着!敢出来死路一条!”

    而后不再理会那扇乱颤的门,“天亥小队到齐了吗?出发!”

    一处又一处的院子被攻破,惊动起了不少睡眠浅的人户,有奴仆,有丫鬟,听着外面的刀枪之声两股战战,用木板桌凳把房门堵上,而后藏到米缸、柜中、床榻底下,即便他们知道这里不安全,火可以带走一切。

    “孩儿他爹,外面出什么事了?听着不像是打雷?”

    彭员外哆嗦着把发妻推回房内:“外面像是进了贼,我听见有刀枪的声音,辨不清是哪个方向。”

    望着门外的雨幕彭妻微微皱眉,“朱家还能进了贼?”

    “救命啊!啊!”

    这一声夹杂雨水的声音不大不小,透过屋瓦传递过来!

    “啊!真的是进了贼!你快进屋去保护好女儿,我去叫醒门房的护卫!”彭员外不容发妻多说话,把她推进房内,转身闯进雨帘直奔对面的门房,里面有丫鬟4人,一道门外有护卫4人,这时候不知有几对男女合一处酣睡,深府大院怎一个乱字了得?

    彭员外狂砸房门,吼叫里面的丫鬟,又急步跑去门道那里解开栓,又是几声呼喊跑过,紧接踏着雨水的追击声,喊爷爷也不管用,就在那道墙后,挣扎之人没了声音,彭员外呆滞了双手。

    “彭员外,恁唤我们醒了作甚?”

    “小声点!外面出事了!快帮我把护卫喊醒!”

    又是几声刀枪相鏑,越来越多的声音汇聚在周围了,丫鬟吓绿了脸:“这,这是出什么事了?”

    “别问了!快来帮忙!”

    彭员外知道护卫那里有刀,可以拿来保护自己!一脚踹开房门,大喊着火了!从小灌输的防火意识,比喊杀人管用多了,即便困得要死,还是有两个护卫挣扎爬起来了,彭员外摸不到油灯大声问:“刀枪在哪里?府里进贼了,还不少!”

    护卫在黑暗中只依稀看到人影轮廓:“彭员外,恁老这又是玩的什么花招?哪有贼人敢来朱家偷盗?”

    “你们娘的醒醒!竖起耳朵听听!都杀过来了!肯定是有内应!朱家坏事做的太多!惹来仇家报应了!”

    越来越多的呼救尖叫炸响,护卫两个显然也慌了,急提了裤子下榻摸刀,彭员外也抄了一把刀:“快去叫另外两个,咱们守住内院!把那道门锁上!”

    “我们全听恁的。”护卫手忙脚乱,忙跑去隔壁把两个贪食鬼抽打起来,浑浑噩噩的两男两女随着彭员外窜回内院,把院门又牢牢锁上!

    “女人回屋去!咱们五个悄悄躲在门后不要出声!贼人不来便好,来了杀他个把,叫他逃去!可保咱们性命!”

    彭员外性命二字咬得很重,四个护卫哪还有多想?天大地大活命最大!把院里能找到的木料都顶上!衣衫拿来扎紧!

    砰~砰~!门板哀嚎之声顺着墙壁传来!有人在砍外院大门!门上的兽扣环扑棱直响!

    “彭,爷爷外面人好像很多啊?”

    “闭嘴!看来逃不掉了!只能硬干!”

    彭员外胳膊后心感受到了两颗急跳的心脏,咚咚!咚咚!

    “这屋!一组进!”

    哐哐!贼人冲进了刚才的房屋,很快又退了出来,“被窝还热着,逃了!”

    “一组搜!二组、三组跟我去内院!”

    急促的脚步直奔内院门而来,铁叶碰撞的声音如鬼魅催魂!这是…乱军?彭员外被自己冒上心头想法吓坏了,不会半夜抄家吧?这一走神,重斧手上场了,对着门缝哐一斧,骇得前面护卫腿软在地,惊叫出声!

    “哇哈!里面有人!大伙小心!出枪!”

    咄咄咄!骑枪在门缝里乱戳,推开门后的杂物,斧手再一次全力劈门!

    “夹住他们的枪!别让他们抽回去!”彭员外也顾不得暴露了,用刀别住一杆枪,反手抓护卫的刀!有大胆得也往上使力!“鱼死网破!脱衣服缠住枪头!守住这道门!他们不敢爬进来!”

    “呦喝!对面有个高人!继续砸!二组准备翻墙!”班长下令打手势,四个保甲装模作样弄出声音跑出一二十步,佯装翻墙,门前加紧了攻势!

    彭员外的镇定的安抚住了四名护卫,齐心协力绕住四杆骑枪,门后的怒骂就是最好的证明,又在用身体撞门!

    “只要坚持住!他们不可能逗留多久!”彭员外给自己人打完气,又高叫道:“这里是客房院,我们没有什么钱财,还请大爷去别处搜寻!放小的一马!”

    “娘的,还真是个人精,去院门上拴红布。”班长立声高叫:“敢出来弄死你们!咱们走!”

    “多谢大爷饶命!”

    一班人迅速撤出了院落,拖得久只会贻误轻松的战机,而这些顽固分子,就交给后队吧!

第405章 百鬼拍门(二)

    “什么?有一个跨院交给我啃了?这史大郎还真是会找人擦屁股!”

    报信的保甲嘿嘿一笑,往前指路,吕方打眼瞧着:“胳膊伤不碍事吧?我给你重新缠上?”

    “不用,不用!就砸了一下,小伤而已!”

    吕方道:“那咱们过去看看,这边不是钱库,惟忠你们继续跟进吧!”

    两拨人马分别,吕方带着支援班来到了那处红巾院门外,依然保持作战队形展开,很快来到内院门外,吕方遣伤兵进屋搜找物什,自指挥人开始劈门,很快后面传出男声:“大爷!放过小的们吧!这儿没钱!只是客院!”

    “我不信!”吕方答得高傲!

    门后缓一缓,听远处跑来几人,吕方心说漏网之鱼不少啊哈!

    “大爷,我们真的只是小民没有钱财!恁去别处搜找,在这里只是徒耗力气,前几把枪我们都得了,与其玉石俱焚,不如各走一边。”

    “说的好!更留你不得!强攻!”

    门后一片惊呼:“彭员外怎么办?”

    彭员外镇定道:“不要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敢冲,就戳死他们!”

    说这话彭员外从头到脚湿黏黏,冷汗早被冷雨冲刷去,黎明前的黑夜,总是很冷很绝望!但是即便如此,也要保护家人!

    砰~砰!重斧手劈开了门,却被顶着推不开,门后的骑枪乱扎,让保甲不敢全身压上,吕方被激起狠劲儿,悄悄招来几人:“别玩闹了,搭人梯吧,叫斧手继续吸引注意。”

    伤兵搬出几床被褥,五六人顺着墙摸出十几米,解了甲胄搭人梯,别说这内庄墙还真高!吕方当先,把被褥铺在墙头,唯一个拽着床布跳了进去,他自信:这院里只要自己和枪就够了!

    “彭员外有人跳进来了!”“啊!真的进来了!”

    彭员外心头大急!最不愿面对的事情发生了!“我留下扰敌,你们四个一齐杀了他!”

    “啊?”四人面面相觑,身子跟着刀枪在抖。

    “愣着干什么!他们来一个你们杀一个!你们是朱家的护卫!四个打一个还打不过?要我这没有武艺的员外教你们怎么打?前些天的凶狠劲儿哪去了?”

    彭员外厉声质问,推搡护卫出去战斗,怪了啊!贼人后续没有跟来!就这一个!

    护卫们壮了壮胆,彭员外打气道:“这肯定是打头的!你们奋死杀了他,咱们肯定得救!朱员外不会亏待你们的!快去!拿出欺负老百姓的狠劲来!”

    四个护卫嚎叫扑上!张牙舞爪之势煞是喜人,吕方没穿甲胄不敢托大,挽个枪花来战,边打边走,不要把背后亮给敌人。呯咣刀枪激火,呼喝怒骂壮胆,彭员外一手忙着瞎戳门缝,一眼关注着附近的斗势,生怕再有贼人跳进来。

    “噗~啊!”一个护卫踉跄摔倒在地,捂着肋下抖动。吕方一个快速突进横扫,又一个被敲在脸上登时后退数步站立不稳,吕方趁势狂力轰杀剩余二人,一人胆颤手慢,一人瞬间被吕方扎进喉咙!群斗不敢失了兵器,吕方不能冒险往躯干上招呼,一收枪,这护卫捂着喉咙摔倒,再一个急追扎死,场上绝望,打脸那护卫丢了枪便跑,地上两位见逃不掉苦苦哀嚎,声言知道老爷的钱库在哪,可以带路去抄,吕方给他们来了个痛快!

    十余合干掉三人,彭员外大惊失色,迎面跑回的护卫慌不择路,找个矮墙跳出去逃脱!吕方直追而来,彭员外亦拖刀狂逃入屋,吕方先干掉那个撞墙的,折回来到屋前,里面莺莺得压抑哭声听的真切。听着有五六个,这是哪个朱家子弟的小院吧?吕方冷笑拿枪戳门棂,然后大脚开踹!

    “滚出来!留你个全尸!”

    彭员外握紧手中刀,看着一堆家什震动,其实只要吕方愿意,从窗户进来方便多了。

    “我再说一遍,让我进去拿你出来,拴了马尾巴后面,拖到死!”

    “宁愿全家死绝!也不能便宜了你这恶贼!女娃们,自裁吧~落到这贼人手里,生不如死!爱妻,女儿咱们死在一处!”

    吕方一听急了,这人搞毛线啊,“女子可活!男人必须死!”

    彭员外已经拥着妻女抽泣:“这一次常州之行真是冤孽啊!为夫悔不当初!葬送一家性命!今生未尽一家人,来生还做一家人!”

    彭妻呜咽道:“孩儿她爹!”

    彭女拥二老泣泪横流,身体筛糠不止。

    又听吕方大吼:“女子不究!男子必死!大丈夫出言必行!尔等快快出来!”

    丫鬟们怎么可能相信吕方的话,爬进屋来和三人凑一起,等待奇迹的到来,吕方扫破了窗棂跳进屋里,厅中被搬一空下脚方便,内屋门也顾不得关了,一群人就在那里哭,想找手刀自裁,没人有那个胆色。

    “都给我滚开!朱家狗哪里逃!”吕方伸手就要抓彭员外。

    “放开我夫君!你要杀,杀我好了!”彭妻相抱。

    吕方揪住了彭员外用力一掼,带出两只八爪鱼来,“不要杀我爹!”脆莺莺,还挺好听!

    “天道好还,大恶当诛!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吕方提枪就要扎人!

    “不要!我爹爹是好人!我们不是朱家人!”彭女紧爬几步,护住爹爹胸膛,哭的声嘶力竭,彭员外低语安慰女儿。

    “噫~”吕方迟疑半步,收回了枪,“狡辩!你们不是朱家人为何会住在朱家府上?”

    彭员外打个激灵,有的谈啊!“我,我们真不是朱家人,是乡人牵线来朱家相亲的!我自见了朱家儿黑肥丑陋,不愿与他,他便强把我们拘在此地!”

    吕方闻言不知怎么瞬间就信了,放开了彭员外发辫,直起身子道:“这四五女子是什么人,外面人不是你的吗?”

    彭员外忙道:“这些是朱府看管服侍我们的丫鬟,外面四个是他家的护卫,不许我们足出半步!小的所言句句是真!不信大爷可以问这些丫鬟!”

    吕方才没空问她们,吓得如小鸡子一样瘫软了,遂道:“今饶你一条性命,以后多做善事!都进里屋!天亮有人寻再出来!”

    彭员外闻言忙千恩万谢,诉说自己常做善事,得饶命会再多行善!

    吕方呯一声关上门,布条简单扎了,跳出窗出得院来,院门刚刚撑开一小口,吕方勉强钻过。

    “吕头,都干掉了?”

    “走吧!继续行动,还有不少渣滓等着咱们杀呢!”

    ……

    黎明起雾绵百里,霜雨打湿眉梢,急急奔回的保甲军个个冻得像木偶人,哧溜滚开的姜糖水。王伦搅动着汤勺,薛永匆匆掀帘进来:“哥哥,所有参战人员归位!”

第406章 百鬼拍门(三)

    “好,辛苦一夜,你回去休息吧,之后的事我来应付。”

    “哥哥,不累还能跑,你还有什么事吩咐给我做,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王伦摆手:“先去休息,有事我自会叫你,两三时辰后,不一定出什么事,这之前养足精神。”

    薛永闻罢饮了一碗汤,转身离开了。王伦让兄弟们去休息,他自己要挺着关注外面的动态,陪同他的十余人,足够了。跳回船上眼界高一些,支开的窗口细雨涟涟。

    黄文炳半趟在榻上,眼睛从未如此精亮,看来昨晚睡得挺安生,见王伦进来道:“第一步走得不错啊,我可要看你下一步好棋了。”

    “有什么建议吗?”

    “觉得不对劲就跑路,他们又不敢拿你。你也别以为对方是新官就好糊弄,这里湿了鞋可跑不快。”

    “你还睡吗?”

    “就昨晚没念经敲锣睡得安稳。”

    王伦往榻上一躺:“来官差叫我。”

    黄文炳哼一声:“杀一晚上人,真睡得着,老六,给我来壶茶。”

    王定六靠了软座道:“我不能离开哥哥半步,找别人给你倒吧。”

    “故意埋汰我是吧?”黄文炳换了个舒服的卧姿,“那讲讲昨晚的战果吧,免得你打瞌睡误事。”

    这个可以讲!王定六露出笑容道:“昨晚他娘的,太过瘾了!我这两只脚都踹麻了,给关将军他们扫后,犄角旮旯里捞出不少鱼虾,房梁上的、地窖里、床底下、杂货堆、水缸里、树上的,还有躲到井里的,你说逗不逗?”

    ……

    “哎!慢慢拆~慢点儿!!”

    在押司的焦急声中,七八官吏衙役围在这几尺地界,拆去了阻挡救人的建筑物,对剧烈搅动而泛出的污浊气味毫不在意!

    “你!下去救朱官人!”

    “啊?押司,我下去?”

    “这是大功一件还要推脱?等朱官人出来能少得了你的赏赐?后半辈子不用发愁了!”

    “哎!那我去!还是我来吧!让我来!”经押司一提醒,众多衙役顿悟,抢着要这趟美差,押司狂吼两嗓子要求镇定!排开人等下池救援!

    要么说是大户人家,样样讲究个舒适养眼,茅坑石板干净,边上有扶手,粪池也是经常掏净,脚及地才及膝盖,空间小巧隐秘,角落一蹲正好视觉盲区,又没有被淹致死的危险,只要悄咪咪不出声,实乃躲藏仇家上门的绝佳保命地。

    衙役用绳索绑好尊贵的朱三代,朱勣小儿子朱汝乔官人。这位富贵在腌臜中泡了一宿,现在嘶喊已无声,扒壁摇摇欲坠。衙役们用尽全力才把他拉㨄上来,只出坑尔,带来惊人的恶臭冲击!莫不扭头屏息,竟无一人上扶!场面尴尬如此!

    押司机智道:“快快!拿水来冲冲!我去拿毛巾被褥!”

    众人仿佛大赦一般醒悟,“哎!押司说的对!我去打水!我去找桶?我也去拿毛巾!”

    “哎!你们怎么都走了!拉我上去啊!我还在里面呢!”

    押司冲出茅厕找地方干呕,胥吏随后追出,善解人意得拍打押司后心。

    “看清楚了,人活着呢吧?”

    “活着呢!押司!咱们可立了一大功!”

    “呸!立啥大功!还不如让他死球算了,朱勣全家被灭门,朱勔能饶过咱们?全县上下能落了好?统统关到大牢问个失察之罪!”

    胥吏苦叹:“谁叫贼人不杀女子,朱二夫人把儿子藏在粪坑也是绝了,她们要是死了,也没人会先来这个偏院,这朱汝乔就……”

    “押司!”突然推院门进来一弓手,“张县君问朱官人清洗好了没?叶知州要见他。”

    他娘人才刚捞出来!急个屁啊!押司摆手道:“晚些再见,朱官人需要好好清洗才行!”

    弓手领命出去,押司道:“咱们继续吧,哎呦我这折寿啊~”5

    押司抱毛巾被褥转回,衙役们冲水拿刷子洗涤,朱汝乔哼唧乱颤,含糊不知所言,大体干净了,扒掉脏衣服再冲刷,这一身黑肥肉,毛巾擦了丢,被子裹了抬,咿咿呀儿抬回了屋。丫鬟们惊叫手脚忙前后伺候。

    押司歇半口气使人去见朱二夫人,快来见见你宝贝儿子吧!

    ……

    “还没有线索!我夫死不瞑目啊!”

    正厅之上人满为患,叶知州带着州府官员满脸惨然,朱二夫人正在痛斥贼人猖狂杀人,必须要调动大军挖地三尺,将贼人捉拿归案,千刀万剐!跟女人没有道理可讲,一众官员只能听着,如鸡点头啄米。

    衙役过来报事朱二夫人才想起儿子,自以为没离开多久,拿手帕揉去泪水,作悲痛状急急而去。朱二夫人走了,厅上众人芒刺在背的感觉才消失,动动酸麻的腿。

    窝在正坐捂着锦被的发运副使,徐铸回想昨夜,前半夜极尽花样的欢乐,后半夜刻骨铭心的折磨!阴差阳错胡穿了女人衣裳随众逃出来,混在人堆里没被揪出才躲过一劫。

    此时是灾难亲历者,又是高官的徐铸指示就很重要了,送走了朱二夫人,徐铸轻轻嗓子,“好了,咱们继续商量罢,这伙人熟知朱府地形,进来得神不知鬼不觉,肯定是熟人作案!但闹得这么大,做手这么狠,肯定是破家的大仇啊!你们查查会是谁?”

    叶知州脑子里一团麻,这个这个,蹦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官吏道:“熟知朱府地形,那内鬼、工匠逃脱不掉!全抓来审问便是。”

    “对,这府内的女子都无伤害,留下人证甚是蹊跷,全部抓起来审问!”

    “这些亡命之徒,训练有素狠辣,很可能是某教邪徒,也要细查!”

    “还有贼人进来逃脱,路上不可能没人看到!附近十里都要排查!”

    “不,二十里!”

    ……

    几位大官一碰头,很快明确基本处置方案,发报朝廷派专办大员,发报两浙帅司,发信苏州朱太尉、无锡朱汝文。调动本地驻军、民兵扩大侦查范围,封锁各处水路道口…各种文书当即签发,立即发人执行,常州衙门临时迁到朱府,全力侦办此案,紧张诡异的消息随着调查疯一样传播,街头巷议都是朱家新庄灭门案!暗自回家躲在被窝里笑出声的不计其数。

    王伦睡了个好觉,兄弟们也休息得不错,打发人去购买熟食,顺便问问衙门怎么还没上门找茬?朱武带回消息,只审问那些丫鬟婆子就占去大量人力,官军还处于迷糊乱抓状态,一两天内看是不会找上门了。

    王伦便宣布起航,咱们去无锡县,看看能堵到朱勔上门不~

第407章 这事不算完!

    无锡县位于常州治、苏州治之中间点,相距都是60余里,王伦船队抵达的时候,奉命传令的官差才到位,一时间满县风雨:朱家灭门惨案百鬼闹门,除女子外只有三男子存活!

    三男子漏网?王伦鼻子差点气歪了,“你们说吧,个把打更的来福也就算了,朱勣的三儿子朱汝乔居然也逃掉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还有没有天理了,最坏的这个活下来了!藏在茅坑里,真是绝了!”

    朱武眯眼沉思,关胜、史进懊恼不已,吕方、王定六直拍大腿自己怎么就没想着去茅厕丢几块石头?砸出这王八羔子?气归气,问题还是要解决,王伦击掌吸引回主事人的目光:“来说说吧,怎么干掉这个朱汝乔?”

    黄文炳嘴长道:“现在他被官军层层保护,你犯得着此时派人去冒险吗?依我看,咱们先去了,过些时日等他们放松了,再来个猴子偷桃不迟!”

    “我不这么看,现在只是名义上的严加保护,稍微想想却是一大破绽!官员忙着审问疑犯,官军民兵散出去四下排查、捉拿凶手,他朱府有什么得力人手保护?要是等朱勔派家臣大军支援来,那可就真是严加防护了,反而无法下手。再看这朱勣大儿子朱汝文,全家钻回县城不出来了,咱们只能看着咬不动他!”

    “朱总管的意思就是我的想法,所以咱们讨个方案,进去干掉这个朱汝乔,这次行动才算圆满!”

    史进道:“还有那发运副使和一个什么员外?”

    王伦一抬手:“那个员外吕方给兄弟们讲讲。”

    吕方就往前蹭蹭,把当夜之事托出,此前只跟哥哥讲过,大伙这才了然,如今看来真不是朱家人,那员外没说谎。

    王伦继续道:“小故事也听完了,咱们谈正事,干这事人不能多两人便好,我拟一个报丧文书带着,遇到盘问就说赶路走错了,量他们也没能力识破,进去杀完就走,干脆利落。”

    吕方道:“哥哥,那算我一个,他们的墙头我爬过,有些经验。”

    “好,再来一个。”

    史进摇头道:“我一路嘶吼甚多,冲锋在前,怕那里有人认出来啊?”

    “夜黑雨落、戴着兜帽能认出个鬼啊?额,那些妇人看见你了?”

    “不好说,我下命令的时候比较多,牲口太毛躁、愣春太惹眼,干这事都不合适。”

    关胜哼一声:“那就我去,正不爽没杀解气呢!”

    “哎哟!关将军,恁冲进去没砍了一百也有八十了,还不解恨啊?恁这形象看一眼就印象深刻,还是在船里呆着,门都不要出!”

    众人哄笑,王伦看这些家伙又开始玩笑,击掌道:“算了,吕方、马麟你们两个去吧,留下来我交待一些事,其他人散会吧~净给我捣蛋!”

    “哥哥英明!我们就等着朱太尉从这无锡运河上过了!”

    “到时候直接砍死这丫的!”

    “你们太粗鲁了!我凫水偷摸到他船上,给他菜肴里喂毒!”

    人走个七八,朱武笑不拢嘴:“兄弟们不藏心事啊,你一句话,这就惦记上怎么杀朱勔了。”

    王伦道:“哪有那么容易,朱勔出巡肯定前呼后拥,这么危险的事儿派个儿子出来也正常,等你们二人回来,咱们就远离此地,坐过来点,我来推演你们下船后的行动……”

    ……

    吕方、马麟一对儿小厮扮相低调,只怀藏锋利匕首,还是桃花兄弟借给他们的,潜行混进了朱家庄周围,好家伙连绵二里地的草棚挂白幡,香烛味老远飘得浓烈,来往兵丁都腰缠着麻绳,马麟上前打问,得知这是徐副使的操作,举州哭孝朱二老爷!头七的时候,全州三等户以上都要出人来参加,祈福他一路走好!

    马麟憋着笑回来,悄悄耳语吕方,吕方气炸了肚皮:这是什么献媚货色!一并杀眼前干净!

    庄外走了一圈,除棺椁处盘查,别处较为宽松,马麟混街市嘴脸带着进了庄内,白麻纸灯笼高挂,灵堂从门口直通中场大院!后面跟三五人进来,问马麟去哪里交灯笼、挽联?

    “哟,真是死了还要折腾一方百姓。”

    马麟一个暗肘,眼色吕方别胡说,来来往往都是耳朵。吕方吃痛一下,捂着肋眼不再说话。

    “你们几个是来交供的?去西厢院有专人验收。哎,你们两个去哪?”

    马麟停下脚步,扭头作揖迎笑:“我们老爷是朱二老爷生前好友,听闻二老爷惨遭不幸甚为挂怀,特遣我二人打个前站,他随后就到。”

    “朱二老爷的宾客?去东厢问问,你们怎么空着手来的啊?”

    马麟一口内伤,哪里又招来的腥臭幺蛾子,这么惹人烦!“我们老爷自有安排,小的办事也不好多嘴则个。”

    “那你们去罢。”巡逻丁背着手又迎去陌生面孔。

    “走吧。”马麟当头快步离开,吕方紧随其后,摸到一处鹿角拦路,二人轻巧钻了过去,打着手语开聊,“晚上的守卫肯定比现在多,咱们不如白天动手。”

    吕方拧眉心,“被人撞见就麻烦了,他身边的丫鬟能少得了?你杀是不杀?”

    马麟冷笑:“吕兄弟不忍心,那就我来干这脏事,今天不杀了他,明天继承这家业还要囊括多少女子入瓮?你也看见了,人是死了,逼着全常州百姓给他祭祀!这厮还要祸害多久?全在咱们兄弟一念之间了。”

    吕方舒开疙瘩,“是我妇人之仁了,我要作难,就给你放哨。”

    “妥了,咱们出去找个人问问。”

    “前面有诵经的声音,灵堂应该不远,孝子也必然离得不远!”

    二人左右拐来,这间大院遮高槐,进出丁妇不绝,马麟拦住个妇人道:“哎,咱家三官人在哪呢?”

    “哭片刻便回去了。”回罢便走了。

    马麟四处不经意打问,吕方扫视着场内的一切,碗口粗的树木,茂密的花草都被铲除了,搭建的佛道场禅音贯耳,听多了昏沉。马麟一拉吕方,搂过脖子咬耳朵:“人问到了,在二道院子里,咱们快进快出,不要愣神!”

    吕方点头,暗掐了自己两下,跟着马麟往里混,哪有那般容易?第二道门进不去了,奴仆言:要见主家,直接去对过见朱二夫人,现在由她老人家拿主意。

    “前面不行,咱们绕到后面翻墙进去吧?”

    马麟摇头:“翻墙?绕过去你指不定翻进谁家院儿呢!”

    “那你说怎么办?”

    马麟抹了一下脖子:“甭啰嗦,咱这就开杀罢。”

第408章 熟人见面

    马麟、吕方一前一后走向那道门,笑嘻嘻道有东西要交给朱官人,两个护卫有些嫌烦,伸手道:“放下快走,别吵了我们主人安歇!”

    马麟假意掏怀,步落半分,突然匕首飞出直奔远一人面门,近一人高边腿带走!这一记狠劲儿正踢在下巴上,当场昏死过去,马麟抢步上前铁爪掼喉把中刀之人拉回身前,大膝盖击胸让其直接昏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秒之间。

    吕方甩头确认无人,上前帮着抱一人撞进门,赶紧合了门,马麟擦刀已毕,两人配合把尸体拖进花圃掩了,这才有时间细细打量这套院子:影壁、左右廊、花厅、正厅、偏厅五六门洞去处,这该如何寻找?

    吕方有点懵,马麟拽一把道:“跟我走,愣着干嘛!”

    “你知道在哪?”

    马麟一笑:“看地上的印记啊!”

    地上?哦,的确是清洗过的,这一条更干净些许,二人快步绕转,又来到一处院前,四个护卫聚在石桌上吃喝,兴致正高,一人面冲看到了马、吕二人。

    “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作甚?”

    马式乖巧躬身抱拳:“张知县捉到两个案犯,请二夫人定夺,有碍妇人身份,还是请三官人前去一观。”

    “捉到案犯了?二夫人使你们来的?官人刚刚歇了,不便打扰。你们怎么没穿公服?”

    四个人回的乱糟糟,马麟憨笑依旧:“小的只是传话的,还请几位给个口信回去交差便好。”

    当头一人扬手止住三人道:“让张知县严加拷问,务必使供出其他同伙,三官人需要静养,不便去见那血里乎叉,口供随后送到一份便好,尔等回去复命吧。”

    马麟近前几步道:“张知县还令我探问一下三官人身子恢复得如何?有无不适?有无其他需求?”

    那头一翻白眼道:“小小的知县,屁事怎么那么多?不要老支人来打问,一点事理也不明。”捻捻手指见马麟依旧没表示,怒道:“快走快走。”

    马麟突然抬头笑:“哟!三官人恁怎么出来了?”

    四人上当回头,马麟、吕方饿虎扑食搏击!啊呀!你们是什么人!惊呼不迭,血溅三步!片刻间栽倒一地尸首。

    吕方呼呼直喘,翻一眼道:“收拾不?放这里太扎眼。”

    “还怎么收拾,一地血。捂了脸进去,免得溅一脸。”

    马麟割下布条当面巾,吕方从之,直奔影壁前,却发现左右两道门,“嗨!失策,早知道留个舌头了!要不咱们左右分开?”

    吕方摇头:“如果还有护卫,你一个人应付不来,随便选一边吧?”

    “吕伢子小瞧我,刚才只是脚滑了,那就这边!见人就杀!不要留手!”说罢马麟冲了过去,拍门呼,“开门,开门,出事了!”

    俄而,有婆子呼呼赶来,“谁啊?”

    “我啊!快开门,夫人有急事!”

    “嗷嗷,是张五哥吧?”

    门吱呀打开一条缝儿,马麟狂踹递刀!窝心攮死那婆子,唔呼亡命!推到一旁马麟继续潜进,吕方紧跟其后,又见一二人都是干脆结果!

    丫鬟临死堵在嗓子里的半声呼喊,引起了屋内的警觉!忙问道:“春莲?你怎么了?”

    呯!话音刚落,半掩的房门口被踹开!跳入两个凶徒!衣衫上的点片血迹,凶狠目光让人惊呆!

    马麟嗷一声扑进,吕方却呆立当场!我去这是怎么回事?展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家三口围坐桌前吃饭,惊骇得看着自己!

    “哎!慢着!”

    马麟匕首早已扎出!直奔那男子心窝!那男子反应也是快,脚踏往后倒去,马麟隔桌扑空,横刀再扎呆立的女子!

    唔~迟滞,马麟被抓着腰带扯了回来!吕方大叫:“这不是朱三!”

    马麟一推吕方,“伢子你疯了?我知道他们不是,但他们看见咱俩了!”

    “你们是什么人?朱三在哪里?”

    突如其来的变化,哪里是两个妇人能反应过来的,小娘子呜一声扑进娘亲怀里,老娘抱着女儿只嚎挤不出泪来!地上的男子滚身爬起来护住妻女道:“好汉!我们是被朱家强留在此,朱三就在对面院子!”

    “多谢了!”马麟听罢,扬刀在手,“我会给你们一家留个全尸!吕伢子你干什么!都杀了那么多,现在发什么善心!”

    吕方道:“不要乱杀无辜了!”

    “外面躺了那么多,你说怎么办?”

    “唔”吕方心下作难。

    “好汉!好汉!把我们打晕!我们啥也没看见,都别哭了!别哭了!捂住嘴!女儿!”

    妇人女子抽嗒嗒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男子使劲捂着二人的嘴巴,老泪纵横,“好汉,放过我们吧?我们是被强抓来的!什么也没看见。”

    吕方怒道:“我来问你,朱家都灭门了,你们为什么不逃走!”

    男子一愣,“好汉,你是…我们走不掉啊!全庄的男子都死了,就我们三个活了下来!要接受官府审问!朱三要强娶我女儿冲喜,便拘在此地。”

    “呔!原来是他!你啊,要害咱们死在这里!我先去了,你快点过来!”马麟哼罢走了,留下吕方不知怎么收场。

    彭员外恳求道:“好汉!放我们一家性命!出去给你立生祠!”

    “朱三死了,你们又怎么出去?”

    “我已经联络了城里乡人,变卖产业,只要朱三死了,便无人再纠缠小女,我倾家荡产逃脱朱家,马上给她相一户官人家嫁了,他们便不能再咄咄逼人!”

    彭员外说得斩钉截铁,吕方扫一眼体若筛糠的母女,叹一息,“你们自己造伤吧,敢说出去一个字!”

    吕方亮完匕首匆匆走了,彭员外一颗心在嗓子眼艰难下咽,瘫软在地。

    “呜呜~夫君,咱们造了什么孽,总是摊上这种事?”

    “咱们前生做了什么善,两次都死里逃生,快~快回里屋!”

    ……

    吕方冲去朱三的跨院,五六具尸体横陈,都是年轻丫鬟,大呼作孽啊!急吹着口哨寻来。找到马麟时,正在疯狂踹门,“吕伢子快来!他们几个就躲在里面!我脚都麻了,你来!”

    吕方抄大脚发狠!几下门框踹松动,咚一声坠了下来,里面狂呼乱叫,声嘶力竭!马麟推开门缝钻了进去,直奔朱汝乔!

    吕方随后杀入,不忍心动手杀人,直手刀敲晕三个丫鬟。黑皮梨脸的朱汝乔被马麟薅住直扎了五六刀,猪嚎鬼叫,蹄子乱蹬!吕方喊一声给我来,也加入欺凌!时间紧迫撒撒气够了,吕方一刀毙命,二人撤了出来,脱衣服擦血。

    快速换衣鞋,打扮像样了,二人快步跑出,院中清净无人,再回一道门依然严丝合缝,心道撞运!合了门无法反锁,马麟乱缠了几下布条,跌撞逃出,嗡嗡得念经声音依旧,往来的仆人了无几。

    出了这月亮门,便是主街了!眼前一彩,出现一堵肉墙!

第409章 要不要入教?

    “二位,身上怎么带着血腥味?”

    马麟停步观瞧,好一个大和尚,锃光瓦亮的脑门顶九个戒疤,浓眉大眼一派法相,身着一件五彩袈裟走金线镶玛瑙,好不奢侈!

    “大师,那是你流鼻血了。”

    马麟一笑,就要绕开大和尚。却被一只粗壮的胳膊拦住了去路。吕方就往另一侧,大和尚就张开双臂,“二位,来者不善啊!”

    马麟见那手指手腕,明了眼前肯定是个练家子,真吵嚷起来,里面还有五六十僧道,还是智取为上,遂道:“大师!我们只是庖丁,还有事要去做,恁就别拿我们耍笑了。”

    “庖丁?”大和尚脸上荡漾开笑容,手中忽然出现一把匕首,“当我没尝过人血的味道吗?”

    马麟失色,吕方急操刀在手,“你是什么人!”

    大和尚双手收回,“志同道合之人,今日不想在此遇见,这个你们拿着,咱们来日再谈。”

    那方正慈祥的笑脸,递出一节竹管,越看越觉得诡异,马麟犹豫两秒接了下来,大和尚闪身作个请势,二人惶惶逃走,消失了。

    大和尚慢悠悠踱回蒲团,舒服的合拢双脚,缓缓捻着佛珠,吟唱佛经。旁一灰帽和尚小声道:“邓大师,真的是他们?”

    邓大师缓缓点点头,那和尚遂起身退出去,换了衣裳变作禅院的杂役,赶着马车出庄,说要采买一些香烛黄纸。

    十数男女仆人端着面盆回来了,邓大师临时要的面人都捏好了,审看过,令人烘焙了去,只等晚上做法。散了仆人,只片刻里院炸锅乱喊,疯跑出几个人来,都大呼:“杀人啦!杀人啦!”

    诵经唱道声戛然而止,呆呆望着乱撞苍蝇们。稍有神志的仆人急脚去报中厅留守官吏,乌泱泱十数人的队伍赶来,今天坐镇职守的是常州4位都监之一晋陵金节,四处查看之下惨不忍睹,朱三官人已经气绝身亡!朱二夫人抱着尸首嚎啕大哭!金节满脑子乱糟糟,光天化日之下,贼人如此大胆!是内鬼吗?问几人都不知何时案发,急令传书州衙,请刑曹来断案,再令附近军汉民兵搜捕可疑人等。

    “金都监,彭家三人都只是受伤,现在已经唤醒。”

    “带我去见他们!”

    仆人领着赶去,地上的尸首被围着防止挪移,彭员外作惊慌状一直抖个不停,见了一身官服的金节进来,慌忙起身,脚软瘫倒就哭。金节命人拉起审问,这彭员外扯三扯四什么也没看见。金节大怒,提他去别处,进屋拉出彭妻、彭女审问,这二人更只是泣不成声,耳听得彭员外大吼:“什么糊涂官,保护不了我的爱婿,拿我们老小出气……”

    金节听得烦了,砸桌子离去,有心搜索线索抓贼,到处被踩的脏乱,谈何容易!这次完了,自己当值出了这大事,一定会被追究,官位不保反倒是小事了!

    ……

    马麟、吕方急走逃出,小腿肚酸胀麻,狂奔至夜,寻到一处村坊投宿,店家看二人面善,要验看身份文书,只两眼也就小心接待了,吩咐二人:最近由于朱家被灭门一案,各处搜查得紧,关了房门千万不要生事,二人欣然应允,多给了饭食店钱。

    狼吞虎咽吃光抹净,一间小屋分外觉得安心,马麟一甩鞋滚了上去,招呼吕方别小心了,“咱们得手逃出来了!真惊险!”

    “还没回去,还是小心为好。”吕方没脱鞋,身子在榻上,脚吊在外面。

    “你说那大和尚是什么人?知道咱们来灭口了?”

    “他不是给你个竹管吗?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马麟道:“那你把油灯拿过来。”

    吕方也好奇,起身把灯端来,马麟掏出那竹管,去了楔子倒出两指宽一纸条出来,只永宁寺三字。

    “搞什么啊!让咱们去和尚庙问个究竟?”

    “故弄玄虚,反正逃出来了,咱们不必理他!”

    马麟顺手撕了,却被吕方一手抓住,“先别,还是交给哥哥处置吧,带着这东西又不沉。”

    “那给你了,谁守前半夜?”

    “我来吧。”吕方把碎掉的纸条塞回竹管,藏进怀里,油灯盖灭了把身子靠在墙上,努力捕捉外面的声音,秋已然凉了,听不到窸窸窣窣的虫鸣了,整夜安静得可怕,吕方望着窗棂透出的微光,深陷沉思。

    ……

    “喂,吕伢子醒醒,该上路了。”

    吕方艰难睁开眼,眼屎扯拉得眼皮疼!一张坏笑趴在面前,吕方给了他个大脚。

    马麟拍拍胸前道:“睡的香不?你要是不行就换我来守夜,多亏这不是一家黑店!”

    吕方大窘,连呼睡过头了,马麟道:“不是睡过头了,是有心事吧?”

    “唔,没有,别瞎猜了,赶紧上路要紧。”

    马麟抓了吕方胳膊道:“吕伢子,人生在世看开些,我当年游走各个达官富绅府上的时候,酒筵宴间花鸟香,出门来离别话家常,常事尔,心肠不够硬,害的还是自己。”

    “不对,哥哥不是这样说的。”

    “哥哥也不是烂好人吧?你以为哥哥为什么要收那几个山大王?朱家庄一战老狠了!有些事,自己不愿意去做,总得有人来做,你不想做说出来了,做兄弟的能为你担着就担着了,只是希冀你以后别妇人之仁,我不想给自家兄弟收尸拜灵堂,走吧上路。”

    吕方叹口气,撑榻下地了,一开门店家在浇园子,马麟笑问声好,店家以笑答:“喝口粥吃点干粮吧?”

    有热食吃自然是好,二人就草草吃了一些,起身赶路,凉爽快步行,在中午头赶回了无锡县外,尹大员外商队驻地。

    周通抱着肩膀先看到了二人:“吕马兄弟回来啦?事儿办得怎么样?”

    马麟打个响指:“成了!”

    “呀,快走,回船上给讲讲。”

    周通拖着二人就闯进王伦那舱,围坐四五人,中间却是个胖子,一张胖脸汗津津,舱里也不热啊!

    “奥,你们回来了,朱武你们继续,咱们去那边。”

    王伦领着三人换舱,黄文炳激灵坐起来:“那人什么来头?”

    “把窗户关上!你丫不怕吹面瘫啊?”

    四人落座,马麟主讲把过程托出,王伦、黄文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接过碎裂的纸条,叨念那三个字,寺庙、道观如今遍地都是,这名字并不会让王伦留意,马麟打问也是在城外某地。

    “哥哥,你想什么呢?”

    “刚才那个胖商人你们看见了吧?”

    “嗯,那是什么人?”

    “一个茶商,白衣乌帽摩尼教。”

第410章 神秘的摩尼教

    摩尼教,又称为牟尼教,是为音译名字,后世鼎鼎大名的明教更为人所知。发源于古代波斯萨珊王朝,公元3世纪中叶波斯人摩尼(Mānī)创立,主要教义为“二宗三际论“,崇尚光明。如果讲得粗俗些,你们都是愚昧的,跟着我这种神的使者才能获得拯救,世间才能美好。

    摩尼教约于六~七世纪传入西疆地区,正值南北朝交跌、隋唐统一,复由西疆传入漠北之回纥,而盛行其地。唐代宗(768年),应回纥之请,于江淮等地建立摩尼寺。唐武宗(845年)灭佛时,摩尼教亦遭严重打击,转而成为秘密宗教。宋时民生安定,万教兴盛,老百姓的供桌上神仙比较多,都快摆不下了,摩尼教也改革自身,吸收道教及民间信仰,把自己的信仰包装得高大上,以便招揽信徒:光明之神,崇拜日月,提倡素食、戒酒、裸葬;讲究团结互助,称为一家,认为世上光明力量终必战胜黑暗力量。还别说淮南、两浙、两江、福建之地发展的势头还不赖。

    摩尼教对现世评价不高,嗯,黑暗马上结束,光明马上到来。官方谁能忍?不抽你抽谁?一天礼拜四次,很闲是吧?摩尼教被打压,化作各种化名继续秘密集社,淮南谓二襘子,两浙谓牟尼教,江东谓四果,江西谓之金刚禅,福建谓明教、揭谛斋之类。各大区都有老大哥定期演讲。

    王伦的保甲团堵在无锡猫朱勔,结果真的被张家兄弟摸了一个朱大员外,想着不会这么巧有朱姓外人招摇路过吧?谁叫这条运河繁忙呢,麻袋套来的这个胖商,还真和朱家没半点关系,只是一贩茶的茶商,王伦这下作了难,怎么处置这厮?结果就看见了他脖子上挂的花牌,被张横一把扯下,便问他多大了,还没开锁啊?

    这个叫朱元的茶商也不笨,见王伦等人要找的好像是朱勔的麻烦,正好与教派敌视之人所合,便托出摩尼教五六分底细,刚才马麟、吕方进来,正诉说细节呢。

    黄文炳听罢前后恍然大悟:“正道兄,那你要和这本地光明使见见面吗?”

    “见个屁,神烦他们。”

    “唔,那你看这个朱茶商和这个神秘和尚有没有关系?”

    “或许有,或许没有,朱勔在本地作恶多端,恶贯满盈,恨得牙痒痒的不止一路势力,奈何朱也不傻,一千禁军,两千保安团把自己护得周全,摩尼教这些人,三人一把菜刀,五人一条锄头的,怎么跟猪王斗?獠牙拱几下,全给他们翻出来。”

    黄文炳指敲木榻道:“不能成事,帮咱们搅搅浑水也行啊~你一路都给自己揽火,被盯上是早晚的事儿,还想不想广积粮,缓称霸主了?”

    王伦笑黄文炳瞎改词一点不顺口,不过话倒是在理,现成这么好个背锅教,不甩锅更待何时?“那就等等,看朱哈搞能问出什么新鲜玩意儿,咱们下饵便是。”

    几人又闲聊一番,朱勣这事算半结了,朱汝文只能以后再殴了,叨念着又说到太湖,王伦便提起了太湖四杰。

    马麟道:“太湖四杰,比我们黄门山四杰如何?”

    周通起哄道:“比少华山四杰如何?”

    “那你俩最好当面问问,下场切磋一下最好啦~”

    “哥哥知道他们在哪?”

    “知道个屁啊!你二人去一趟朱家老宅吧,说不定会有发现。”

    二人互相瞅瞅道:“我们两个打他们四个太吃亏,哥哥再饶两个呗?”

    “史进、陈达、杨春、李忠,你们六个干他们四个,去吧,这个月十五,咱们在苏州码头汇合,老规矩。”

    “哎!哥哥我们都走了,有人来砸场子怎么办?”

    王伦笑:“呦喝,关将军、郝将军巴不得你这乌鸦嘴灵验呢。”

    众人俱笑,叩门声响起,朱武推门进来,跟进来五六看热闹之人。

    张横道:“哥哥,这肥贼不能放他走了,一出门就能把咱们卖了!”

    “这个稍等再谈,得到想要的消息了?”

    朱武点点头坐下:“他入的是苏州堂口,光明使姓石,名字不详。据说武艺高强、家底殷实,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你说说,有家有业还想着搞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王伦道:“不然,人常言混得开黑白两道,买卖做的越大,三教九流越是见得多,结纳人物各色,以保持自己在商业领域的绝对地位,制定规则法度、抽成榨利、垄断行业、打压新产业、外来户等等,无所不及。你们问问张渔牙就知道了。”

    张顺摇摇头:“有些事确实过分,可为了保住自己一口饭食,谁又愿意去多嘴?”

    众人七嘴八舌自己的见闻,王伦和朱武交换意见,决定直接把朱元扣下,让他捎一封书信给家里,临时起意去陕西开店去了,至于留他的用途,王伦自有打算。随后王伦给史进六人交待了任务,如果找不到太湖四杰,把朱家老宅值钱东西都偷出来也算完工,至于火烧,王伦向来不赞成,好端端的房屋花费巨大人力财力建筑,烧了多可惜,没准朱汝文贱卖呢,自己可以笑纳。

    “哎,吕方,吃饭走了!”

    “啊?啥?”吕方打个冷颤,只看到王伦的佩剑在眼前晃悠,舱内兄弟都走完了,连黄文炳都拄着拐到门口了。

    “你今天怎么了?我叫你三次都没回神,想啥呢?发春喽?”

    吕方脸色瞬间通红,结舌道:“啊~哥哥,你怎么…”

    “我去,我就是随口问问,还真是啊?”王伦来了兴趣,拖过蒲团坐在吕方对面道,“什么情况跟哥哥说说,我知道你和史进、陈达他们不一样,会领个娼女来跟我求情,要带着船上随同。”

    “额,哥哥。我这事八字还没一撇,我也不知道算什么。”吕方瞟了一眼凑过来的黄文炳,不再言语。

    王伦一把推开了这颗丑头道:“滚去吃饭,别没事偷听别人隐私。”

    赶走黄文炳,吕方又把两次之事讲了,这回轮到王伦糊涂了:“我说吕伢子,人家小娘子的脸你看清了吗?”

    吕方点点头,又摇摇头:“晚上是听到声音于心不忍,白天是见他们一家三口吃饭温情脉脉。”

    王伦拉起吕方一只手,手心朝上,用手指一点道:“滴,好人卡。”

    “哥哥,你这事搞什么?”

    “你发春了尤不自知,你不放心她,那就亲自保护她啊!”

第411章 大和尚问禅!

    “哥哥,怎么又突然回常州啊?”

    正在大口荤段子就饭吃喝的众兄弟惊呆了,刚从漩涡中跑出来,怎么又回去了?这不是哥哥风格啊?好像哥哥做事也不按套路来。

    王伦哪能把这事公开,就敷衍道:“永宁寺这个大和尚,我想见识一下,看能不能达成小范围的配合行动,他们出现在朱家,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这样太危险了吧?谁陪哥哥同去?”

    薛永起身道:“我随哥哥同去!”

    张家兄弟亦请战,王伦却道:“这次啊,关将军咱们走一趟吧?”

    关胜闻言一愣,出去玩儿嫌弃自己不解风情,不能和山贼们玩到一处,倒也没在意,这次突然怎么了?

    “我怕对方是强手,在座的只关将军勉强可敌~”

    勉强可敌?关胜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左右瞧瞧,目光汇聚调笑的意味,的确是说的自己,腾得站起身来道:“正道!我跟你去见识这和尚的能耐!什么鬼寺庙的和尚,我居然打不过!莫不是铁打铜铸的?还是身高丈二,三头六臂!”

    王伦拱手谢助阵,笑对朱武道:“朱总管,那就劳烦你和郝将军两个人了。”

    朱武道:“光杆司令,很落寞啊!”

    “薛永、张横、张顺你们陪着朱总管。”

    “啊呀!我在船上闲出鸟来了~”

    “那你和史进他们去太湖玩耍。”

    张横顿时愁云消散:“这还差不多!”

    张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王伦道:“为嘉奖痛苦留守的兄弟们,去了苏州,一人许300贯采购费。”

    “哇啊!哥哥我也不想去太湖了!我也要采购费!”众人哀鸣。

    “别闹!别闹!你们尽力完成任务,我也不会吝啬、厚此薄彼的!”

    终于压下一波卖宠,王伦飞快扒拉了饭食走出草棚,上船考虑物什、人手,左右琢磨,吕方、老六跑前跑后准备,关胜提着大包布的神器来了。

    “关将军,你来真的啊?”

    “刚才你是在开玩笑吗?”

    “如果是我知名的那个和尚就是真的,其他的厉害和尚我也没耳闻。”

    关胜道:“要不是他,算他走运没遇到我!”

    “哈,是极!”

    ……

    王伦带了五十卫队租乘两条船返回了常州,常州全界炸得呯呯直响: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贼匪再次行凶,杀害我们尊贵的朱三官人!朱二夫人伤心气绝!人神共愤啊!闻者伤心,听着流涕啊!望有线索者,疑似凶手者,积极到衙门报官!有重赏!

    永宁寺牌楼口的官榜写的不错,都是大白话,王伦嗤笑,所有人都没憋住。终于死干净了,前来上香还愿的不少。

    青头皮小沙弥,看着三十几岁年纪,不是半路出家,只是因为度牒比较贵,公孙胜那个小三百贯呢!当时钱拮据,花出去心痛了好久!

    “众位施主言来,是本寺僧人邀约来此?”

    王定六道:“没错,一个胖大的和尚,有这么高,这么粗,脸蛋子鼓囔囔,耳垂也不小,两道大毛刷子眉,铜铃儿眼睛!活脱脱泥胎上跳下来的金刚。”

    小沙弥沉思几秒道:“请诸位少等,小僧去请教掌院长老,看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王伦道:“关员外怎么看?”

    “是不是咱们有些大张旗鼓,他们有所忌惮?”

    “日子不合适,就再约时间嘛,咱门进去敬一炷香。”

    今天的永宁寺众僧及香客算是开眼了,数十人拥进来两位富贵员外,把僧弥激动了一把,却只见十文钱买了一炷香,轮着拿了望东岳殿上拜一拜……

    老主持偷悄悄瞄见了,自言自语道:“这种人也真是绝品了,告诉他们,你师叔在朱家庄作法事,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事还是让他自己去谈吧。怠佛之辈勿扰我!”

    小沙弥返回向王伦传话,王伦道:“正好,我去朱家庄找他唠嗑。”

    众人流水般褪去,依旧在窗棂后的老主持变了颜色。

    ……

    此时的常州事权,已经由杭州赶来的两浙路转运副使,应安道接管了,任官不及半年,已经跟朱勔打的火热,这次朱二家出这么大的事,明明就是冲着我朱勔来的!必须将贼人绳之以法,挫骨扬灰!应安道办事,朱勔放心,有限的人力还是死死保护苏州城,不要让刺客混进来为好。

    应安道屁股还没在州衙椅子上坐热,这头朱三官人也挂了,没半天朱二夫人也挂了,这、这、这,找个人背锅!就你了都监金节,职守期间殒了人命,你不顶雷谁顶雷!这群无能的武官!都是饭桶,废物!

    应安道把金节人等下了大狱,草审了移交宪司复核定罪,万分沉痛向朱勔写了交待前后的家书,劝解朱太尉节哀顺变,将朱汝文抚养成人才是首要正事,这里就交给我一手处置了,定要殚精竭虑,给朱二相公一家昭雪!末尾不忘洒上几点悲痛的泪水濡湿宣纸。

    一切妥当,可以召仪仗去朱家庄吊唁朱二相公一家了,谨代表朝廷、州衙、全城士农工商,以及个人献一副三十个字的挽联,无数点心果品,和若干纸扎五彩,聊表心意。不巧,就遇到了王伦一行人驻足打量:宏大的朱家五里联营白幡草棚,贤孙孝子无数,在军士的威压下给朱二招魂。

    “吴郡的地方官真的烂透了,舔狗也该有个限度啊!”

    关胜的青筋早暴起了,左老六,右吕方一人一条胳臂死死抱住,大白天不能拆人家灵棚啊!

    铛铛铛铛~扈从官把个开道锣敲的山响,看王伦一行不是普通人等,想用噪声法提醒挡路之人赶紧滚开,大大回避、肃静看不见吗?

    王伦双手分扬,护卫整齐散开,王伦踱步路中间道:“这是哪位上官来了?”

    小校传声:“来者是何人,转运副使应相公前来吊唁,速速避去!”

    “原来是应相公啊!失礼失礼!”

    王伦带人退开了一边,放应安道的队伍过去,骑在大马上的应安道怪视王伦:“你是何人?与朱家有旧?”

    “回相公,我是当朝高太尉的小舅子尹天喜啊!来此做商事,正遇此悲痛之事,念及感慨特来吊唁。”

    “奥~高太尉的小舅子,那一起同行罢,朝旦见太尉一面没说得上话…”

    王伦和应安道瞎扯,没多久就到了朱家庄,哭拜的事王伦肯定不干,就撺掇应安道早早将人火化,免得引起大规模冬疫爆发,那时候罪祸不小!应安道一想也是,就着令待自己走后,马上烧掉所有尸首。

    “尹贤侄,依你看来,这案子该如何处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412章 吓死胆小的

    “何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把外面的灵棚、灵堂都拆去,唱念经的和尚道士打发走,官吏军兵各回本位,士农工商各安本职。”

    应安道不解:“这样做会叫朱太尉一家寒心,贼人逍遥法外,常州百姓陷入恐慌,不是父母官所为。”

    “依我看,贼人早已逃之夭夭,官衙这样反倒配合了贼人的目的。”

    应安道听出王伦话中有话:“贼人另有目的?”

    “为什么不杀女人?就是要扰乱官府的判断!把侦破方向引入歧途!歧途是什么?”

    应安道摇摇头,王伦正色道:“就是现在这样大张旗鼓捉贼,常州上下官吏、武官各划一摊缉拿凶手,平时这些人在州衙、军营,有卫兵军兵保护,现在摊薄了暴露在各个路口、僻道、乡村,这一个是县押司,那一个是州功曹,不分昼夜搜查,试想,贼人想要做些什么是不是很方便?”

    “唔…”应安道陷入了沉思,官吏们的人身安全确实得不到保障。

    “试想路上,应相公遇到一队兵丁,称拿到一个案犯,作如何?是不是唤上前来斥问几句?”

    应安道正脑补,王伦突然提高嗓音道:“那队兵丁猛的发难,抛刀射箭,直冲相公面门而来!噗噗噗!”

    “啊!哈!”王伦手指带配音,把应安道吓得向后一仰,王伦急把他扶住,“贼人就是要浑水摸鱼,应相公不可以身试险啊!”

    应安道站稳,不敢置信问:“贼人不会如此猖狂,胆大妄为吧?”

    王伦一摊手,“现在做出的事,难道不能解释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吗?活口的口供难道还少吗?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要剪除地方高层官员!制造事端!”

    应安道猛听这么一个大阴谋,惊得说不出话来,片刻道:“尹贤侄如何知道这些?”

    “我们家商队的掌柜偶然听到一丝消息,没想到先开刀的是朱太尉家。”

    “那消息是什么来源?”

    “苏州一个石姓人物,好像有个教派是天地会,二块会还是什么的。”

    应安道仿佛触动了什么,“朱太尉好像提过一点,当时我没在意。”

    “他在吴郡神通广大,消息肯定比你我来路多,他都龟缩在苏州不敢出门了,可想而知对方想置他死地之人有多强悍!应相公不会想为他挡刀吧?”

    “啊,这个这个…”应安道麻爪了,酒肉朋友在生死面前,他可养不起几百人的卫队保护自己。

    王伦又道:“只是暗杀种类众多,不好预防,突然袭杀难成功,食物喂毒、医士下毒、庖丁下毒、甚至飞鸟下毒就简单多了,只消买通一二人尔。我在江宁府听说一人,中毒后五六日才爆发,身上溃烂嚎叫不绝而死,床榻上的黄紫色粘液臭不可闻……”

    应安道突然白了脸,赶紧喝一口茶暖暖心,“贤侄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王伦轻松一笑:“最近看一本怪志入了迷,吓得自己都睡不着,想来人才是最脆弱的,一个念头改变就可能丧生。比如这茶味道有些怪,我腹中有些不适…”

    啪!应安道的茶盏掉落在地,摔得粉碎!手都吓得不由自主了。

    “快!快请大夫来!要那种有家有口的!检查身上有没有藏着利刃!银针!红色、蓝色、黑色小药丸!抬去没死人的屋!前后左右都不能死过人!”

    …

    众人手忙脚乱把应安道抬一房内养治,王伦如同掌事人一般指挥各属官布置现场、打扫卫生,然后拆毁朱家灵堂,把棺椁泼油焚烧,灰烬挖深坑埋硫磺驱邪等物,最后把府门前的石狮子抬去镇守。

    官吏前来询问庄外的草棚如何处置,王伦答曰:随百姓取走烧火、扎篱笆、搭牛棚自便。本来就是勒令附近百姓摊派的木料等物,都怕别人拿走自家的,不及半日,全拆得干干净净!

    装模作样巡查半晌,陪同的官员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一小吏来报:和尚、道士们闹起来了。

    “给他们钱,让他们走不就得了,这点事也来烦我?”

    “原先定的法事九九八十一天,还挺有讲究,现在突然撤了,他们说这样会惹恼天师、佛祖遭报应,叶知州处置不了,让来请恁。”

    唉,又得费一番口舌,王伦遂转去水陆道场跨院,外面七八夫役,里面诵经声不止,叶知州还在交涉,几个和尚、道士头儿直拧着川眉摇拨浪鼓。叶知州见有身份的尹大员外来了,忙火急来请。

    “几位主持和观主都说:法事一开不能擅自停止,偌大的席面招诸路仙佛来用,结果刚坐下就抄摊子,会被降灾的,我提议换个地方继续也不行,恁看?”

    王伦往那望望,并没有见到什么胖大一堵墙的和尚,想来那人不是主事,那就没必要多费口舌了,“法事钱下来谁出?”

    “常州几个县均摊,我已经向应副使提请了,两浙路所有州县都会均一笔余钱,常平仓提前垫付。”

    “那是所有的白事钱,现在所有仪式取消,只保留诵经这些,需要多少,常州一地能承担否?”

    “这个,恐怕朱太尉会过问吧?”叶知州满脸难色,本来凑钱大半就是他的主意。

    王伦怒道:“他个货郎一般的角色,也敢妄称太尉?几品官敢跟高太尉平起平坐了?”

    叶知州慌忙喊口误,改称朱大夫(武义大夫)。王伦道:“把这事办明白了,想捧臭脚也要捧对人!”

    “下官知错,知错了。”

    “还有,官家崇道,道士们的赏钱要给三倍。”

    “啊?好的,下官知道了。”

    王伦扫一眼走了,心中嘿嘿嘿,你们分赃不均吵起来才好呢~一转身,哎!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个大和尚,只不过冰冷的双灯正在跟关胜交火,丹凤眼对眦铜铃眼,电光带火花,霹啪啪~

    “这位大师看着威武,想必会一些拳脚吧?”

    大和尚目光不动,双手合十口念佛号,“小僧听说应副使生了疾,便自荐去医治,未曾想没有家口连门都不让进。”

    “多事之秋,不得不谨慎。”

    “嗯,怕只怕疫病,员外这一举正合小僧顾虑。”

    “那大师还有指教吗?”

    大和尚收回了目光:“你这家臣不简单,是军武之人,煞气可克恶鬼。”

    “哈哈~这也是一位员外,与我同行罢了。”

    “是小僧莽撞了,不敢打扰二位。”

    不远处的主持已经和叶知州吵起来了,大和尚分心不再纠缠。

    “大师怎么称呼?”

    “元觉,小僧告退了。”

第413章 剪除其羽翼

    原来是邓元觉,怪不得凶巴巴的,王伦合了僧道名册,丢回给了事务官,玩是玩够了,只是要脱身还得应安道能重新爬起来,这么不经吓,早知道吓死他得了。

    王伦把还想陪同的官员踹走,“上个茅房你们跟着干嘛!就俩坑,你们蹲在哪儿?偷闻我拉屎吗?”

    令护卫守了入道,王伦这才有机会和关胜谈事,关胜一开口就是那个大和尚:“他没认出你来。”

    “他又不知道是咱们做的案,不知道最好。”

    “吕方来了,总有人看破的。”

    虽然吕方重新换了护卫衣裳,拿锅底灰抹了嘴唇下巴眼影,但这低级的化妆术骗不了眼尖的人。

    “他能看破,才有资格和我谈谈,看不破,应安道醒了咱们就撤,怎么样?”

    关胜道:“正道你这样埋汰朱家,不怕他们起疑?这里的官员做狗腿的肯定不是一两个。”

    “虱子、臭虫我才没精力一个个搞,让他自己蹭掉、挠掉、甚至舔掉不就得了?”

    “此话怎讲?”

    王伦嘿嘿嘿:“我那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其实根本经不起推敲,冬疫也好,贼人打草惊蛇也罢,与祭奠朱勣一家并不矛盾,我都准备了好几套词儿,谁成想应安道那么怕死。”

    “你想让他入瓮,把这事办砸了?”

    “应该是让朱勔气得跳脚,火冒三丈,我酝酿一下再添点油。”

    关胜凤眼一眯,轻抚须髯道:“使其自相指责残杀?好计,好计~”

    “算不上,我看应安道这狗脾气,朱勔说话大点声都能把他吓哭了。玩巴玩巴常州的局势我就闪人,呆久了我吃不住一群人盯着。”

    “呔!这帮狗官!”

    “别急哦关将军,咱们徒手猎野猪,总要一点点下绊子,钝刀子杀人才叫痛,等他精疲力尽了,血放得差不多了,自有人上来撕咬把他活剥。”

    “这就是先剪除其羽翼吧?”

    “野猪也没有翅膀啊~”

    ……

    带着一身味儿从茅厕出来,最近朱家庄人员超载,无人掏坑,这都几月了,居然还有苍蝇乱嗡嗡!

    抬头一看王定六候着呢,王伦招来道:“事情办妥了?”

    “哥哥,找到人了,只是还要你出面才能放人。”

    潇洒一扬手:“带路吧。”

    王伦取得朱家庄最高临时话语权之后,就让王定六带着几个人去找彭家三口了,能做到哪一步就做,有麻烦再来找自己。王伦能在一众官员面前从容哔哔,可王定六狗仗人势的脸皮还有待锻炼。人找到了被拘押着,想提人?这是重犯!拿州衙的文书来!

    不是所有官员都拜见了尹大员外,知道这位身份尊贵,和应副使一起来的。王伦就喜欢打这种不长眼的:“要文书?革职文书行不行?”

    虎视眈眈的一群人瞪着押狱,押狱再傻也不敢多嘴一句,打开院门请王伦随便进。

    王伦使眼色让吕方、王定六进去取人,居高临下审起押狱来:“里面还关着什么人?”

    “就是朱府上的丫鬟、婆子等人,恁问的那老汉单独一屋。”

    “这疑犯是何人在审?”

    “各位上官都忙,谁有空闲谁来审,小的也是按章办事,望相公不要怪罪。”

    才片刻,王定六蹬蹬跑出来,耳语王伦数语,登时怒火上头:“好你个银贼!以公谋私戕害良人!你该当何罪!”

    押狱吓得噗通跪倒,以头杵地:“相公见禀,她们都是自愿的,实不是小的强迫她们,吃牢饭也是要给钱的,她们给不出钱来~”

    “关员外,劳烦请刀吧!”

    关胜闻言苍啷啷拔出佩刀,寒光清冷打在押狱脸上!陪同官吏跳出阻拦大呼:“尹员外!恁不能动私刑!要移交刑曹查办!”

    “关员外,你比划什么呢?还需要热热身?”

    噗!关胜这才手起刀落,正砍在那厮脖颈上,挡护之人溅了满衣裳血迹。

    “啊~啊~杀人了!”

    “杀了一个天地会的极端教徒,意欲谋害本员外,你难道也是同伙?”

    “我不是,我不是!”那官吏赶紧爬开了,小牢子们见状筛糠捣蒜。

    王伦支人拖走尸体,洒了石灰示众,院里传来了响动,三三两两的女子婆子出现,王伦令人退出空地,放她们出来。一个个脚步虚浮,才知一天只一点水米,遂踹人去取吃食,和尚老道那里就有现成的!

    “真是逃了虎窝又入狼窝。”

    走了官吏,关胜才得压低说几句话:“正道,怎么办?这么多人他们是不会让你都放走的。”

    “先吃饱了再说,现在放了一无气力,二无盘缠,和作孽有什么区别?”

    话语间,人都出来了,前后百人之多,或坐或立怔怔望着众护卫阵形,王定六传达了尹大员外的恩赐:先吃饱饭,有关吃喝的事可以先提!

    一老汉和年轻女子扶着婆子出来,三个人蓬头垢面,要不是后面吕方的目光游离,王伦还以为是普通人……怎么搞成这个脏样?年轻女子脚一软,噗通在地,婆子也跟着摔倒,吕方犹豫片刻,缩回了手。王伦麻爪,没个把女兵有时候还真是麻烦,平常控制女眷这种事都是交给王希孟干的。

    正巧,食物拿来了,官吏丢下就走,任由婆、女们哄抢。王伦道:“这些官吏怎么一点良善之心都没有?”

    “他们看这些女子,就像是官奴罢了。普通人户都任意作践,何况是奴户。”

    “官奴也不是这样作践的!妄动私刑!”王伦沉默片刻,“我得想办法让官府出路费遣散她们。”

    吕方悄悄过来道:“哥哥,放他们一家走吧?”

    “受伤了没有?”

    “他们刚被关进来三天,是叶知州要求重点看管的要犯。”

    “天色晚了,无钱无力你让他们去哪?熬这一夜吧。”

    王伦道罢喊来官吏,收拾房屋供她们居住,饭食必须足量供应,官吏见王伦没有放人,也就点头应了。留下十个人协助看管,王伦离开了这处让他五味杂陈年的地方。

    又一官吏来请王伦前去赴宴,王伦心道:是骡子是马,走着瞧!

    朱府花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彩灯高挂暂时不行,黄灯笼还是可以的,叶知州等人破天荒宴请王伦并没安好心,发运副使徐铸一早逃回了真州,跟朱太尉关系不一般的应副使卧床,知县、属官们眼巴巴望着他,如今常州上下一损俱损,这么大的事他一个怎么抗的住?天上掉下个有权有势的高家小舅子不巴结怎么行?按道理,朝廷委派的大员应该到了啊!

    “尹员外,恁请上座!”

    “你我都不愿意,那就画个应相公的肖像摆着吧。”

第414章 我是俗人

    宾主落座,两厢尽欢,客套一二本地风土人情,便是你来我往的试探,一群人心怀不安要尹大员外担事儿,一王伦良心不安想州衙放归女囚,再而金蝉脱壳。

    在众官吏汇报了各项进展之后,叶知州亮明了拉拢姿态:早上被你一顿晃,既定的对策全推翻了,现在我们都跟着你跳了坑,这打脸朱勔的事儿也干了,你不是要找地方做买卖吗?我们给你提供方便,你就在常州建产业园还是啥的,这样留在本地罩着我们,要不然,恁可别想走!

    众属官附和叶知州的建议,极力推崇自己属地可开发的产业,邀王伦入主,王伦品菜肴只是笑,看来这些人私下已经串通好了啊,判事的本事稀松,保命的脸皮可够厚的,居然有官员提议把朱家庄整体盘给王伦,要这死了人的庄子能干什么?当然,不信邪的也大有人在。

    “我说诸位,这酒度数不高啊,你们怎么尽说醉话?”

    王伦这一声不大,咬字却清晰,官员们停止了嘈杂,都望向王伦,“朱家被灭门一案,兹事体大,背后原因盘根错节、错综复杂,不是一州之力所能解决的,必须要成立多方商谈委员会,谨慎处置此事,显然尹某并没有这个威望与官职,实要辜负众位信任了,明天我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啊!尹员外何出此言?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过度臆测了?”

    “尹员外既然能看破,何不多指教一二?这背后到底怎么错综复杂了?”

    “尹员外,我跟恁讲的印织场,再斟酌一下吧?”

    急切的脸色各有不同,焦急的心理却是同样惴惴,叶知州明白,昏头事已经做了,对此事的处置必须有个明确共识,拿到私下谈是极不合适的,那明白话就要当面讲,云山雾罩写到奏折里,可要被骂饭桶的!

    叶知州道:“尹员外此言差矣,恁虽无官身,但也是太尉近属,情理当尽真言,我们眼遮帐,恁幸在局外看得清,稍加提醒无妨吧?”

    王伦张张口,“我的些许猜测,作不得真的,朝廷不是还要委派大员?待时再听吩咐吧?”

    “唉,本等应副使来主持大局,突然为公病倒,实出人意料,不瞒员外,这担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事发许久,毫无头绪,上官问责有苦倒不出啊!”

    王伦笑:“毫无头绪?不会吧?那么多人证活着,他们胆敢二次犯案,就没抓出个把内贼?”

    “抓了不少,但审不出线索啊?从哪冒出来这么一支人马?前后作案不到两个时辰,并没有仔细翻找金银,可看出他们杀人为主,取财为…”

    “等等!朱府还有大量财帛?”王伦这一声太嘹亮,离得远的官员也听得一清二楚。

    叶知州悔失言,“是有一些,都是朱家财物,一样不少都封存了。”

    “大概有多少?”

    “额,这个……”

    王伦一甩袖子,“唉,机密事宜,不谈尹某也理解,多谢叶知州、诸位相公厚情款待,尹某明日早走,这里一并别过了。”

    叶知州忙挽留,王伦还是走了,追出五六人,叶知州把属官赶回了厅,低声道:“他在要挟问价!不能直接随了他!”

    问曰:“那相公怎么留下他?这篓子可是他捅的,他一走朱太尉可要找咱们问罪,我可不想被迁去西北或是广南,荆湖听说山险民恶,更不是人呆处。”

    “我知道!我知道!晚些时候,我再去相谈,诸位都要有所表示。”

    有所表示,就是要凑份子钱呗?有几人满口答应,有几人见势也随了。

    “好,那想安然无事的随我来吧,这次的事,免不了有几个倒霉蛋的要被押往汴京。”叶知州连哄带喝,观望派也投降了,涌去偏房商量连环策。

    ……

    王伦要求关胜一起同屋,关胜一脸为难:“我睡眠一直浅,正道你那呼噜我没法睡了。”

    “睡得浅?一直这样吗?你怎么不看看大夫?这两个多月你怎么熬过来的?”

    关胜摇头道:“老毛病了,大夫说老吃药会影响生育,后来就断了,结果一直没调养好。”

    王伦怪自己粗心,这唐二、郝三也没提过啊!“那就辛苦关将军今晚值夜吧,夜里不平静。”

    “你在担心那个大和尚?”

    “放在和尚堆里,你不觉得此人太过突兀吗?如果让我查案,长得凶第一个就是嫌犯,可不管他是不是出家人。”

    关胜点头表示同意,王伦补充道:“今夜分两班值守,只这一小片,外面着火、杀人、天塌了都不要管,切记!我赶紧去补觉了。”

    王伦钻在热乎乎的被窝刚蒙一觉,被凉手给捣鼓醒了,怀着无比的烦躁,来见一脸疲惫的叶知州。

    “我说叶相公,咱们长话短说、有话直说,要我帮忙好说,给钱!”

    “好!尹员外痛快!这是礼单,请员外笑纳!三天内给恁准备到州衙。”

    有钱能使王伦开颜,打开礼单却有些蛋疼,东西应该都是好东西,只是太过高端了,吃喝赏玩的,是蔡京、高俅享受的,却不是王伦想要的。

    叶知州关注着王伦的表情,胸腔小鹿乱撞,这样的礼单他准备了三道,就是想层层递进,有话直说?那不是官员的风格,底牌要扣在手里……

    这花玩意徒增行军负担,当卖出去还丢人卖自己,王伦道:“叶相公你高看我了,我是俗人,只爱金银。”

    叶知州憋出内伤,你可以献给太尉啊!他老人家一定用得着~“员外,这些都是属官们的心意,远重于金银俗物。”

    王伦把礼单丢还他手里:“让他们兑成金银绸缎玉器珠子,我搂着珊瑚火柜可睡不着。”

    叶知州尴尬不已,这事还谈不谈?

    “什么人!站住!抓刺客!”

    王伦打个冷机灵,叶知州也是一愣,出什么事了?王定六急跑了出去,俄而又匆匆跑回:“刚才有两贼偷窥,关…员外去追了。”

    “叫他不要追的!一个班去支援!所有人叫醒!叶相公,其他官员呢?”

    叶知州支唔道:“他们都……散去了”

    “贼人动手了!全庄敲锣!任何人等不得外出,紧守门户!”

    王伦跑屋外去下令,片刻后整个朱家庄闹腾起来,吵嚷着捉拿贼人,直搜查到天亮,除了舞刀自卫的关胜,其它一根汗毛也没找到。

    关胜被抢回来时一身白灰,好在眼睛里眯了不多,医士稍加处理便好。关胜红着眼睛气恼,“这贼和尚太歹毒!拿到他定要吃我几记老拳!”

    “你看清了吗?是那大和尚?”

    “那肥胖的身影!我绝对不会认错!只未没料到是个灵活的胖子!”

第415章 上茅房要凑够十个人

    关胜的遭遇让叶知州很忧心,朱家庄内真的有内贼!而且武艺高强!以至于看衙役、公人、禁军都有了不信任之色。

    王伦去看女囚们恢复得怎么样了,经过饱食安睡精气神都恢复不少,评估间磨来了草木皆兵的叶知州。

    “尹员外,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我早说过了,官员、禁军各归本位,这里只是小庄,哪有城里安全?现在还要多加几条,才能稳定人心,让暗处的贼人不得下手。”

    叶知州道:“还请尹员外指点。”

    “你能代表所有属官意愿吗?”

    “能吧,诸位同僚还是希冀能平安过渡。”

    “要我说,你们一点忧患意识也没有,非要等死了人才重视这些,人一死,守着钱财还有何用?那时已经晚了,懂不?什么时候能给我准备好钱?”

    “啊,这个需要些时日…”

    王伦不是不愿等,随时朝廷大员就会出现在庄门口,到时候还怎么带走钱?被一波反质疑岂不是很跌面儿?

    “明天晚上,我要在州衙看到钱,现在通知他们全部撤离朱家庄!把人手点清楚,严禁单独行动,上茅房要凑够十个人!”

    “十个人…”

    “现在,把封存朱勣的钱拿出来一部分,遣散这些丫鬟、婆子。”

    叶知州瞪圆了眼:“给她们?她们可都是嫌犯!朱家的钱不能动!”

    王伦晃指道:“朱家的钱已经让贼人搬空了!没有了!”

    叶知州连晃脑袋:“不行不行,经手的人太多,他们只要有一个告密。咱们都会被记恨!”

    “朱大夫都要泥菩萨难保了,他还有闲心管这个?请奏官家以侦办案件赏金的名义下发,剩余的听官家发落,如何?”

    “听官家发落我明白,赏金是什么意思?”

    “奖赏在办案过程中突出的个人或团体。为资鼓励,提前下发了。”

    叶知州道:“可是没查到有用的线索啊?怎么要给他们赏金?”

    “让他们自己报功,包管有理有据,你瞎操什么心!现在咱们去封存那,别墨迹!”

    把叶知州半推半拖带去,才知朱家已经派人来守着了,几十个,怪不得姓叶的一直阻挡自己!王伦废话不说,全部征用!

    “你们这是干什么!叶相公!这可是朱二老爷家的私产!你们要强抢不成?”

    “为厚置朱勣丧事,全常州百姓都出钱了,朱家不出钱,于情于理合适吗?”

    朱家奴叫道:“你请走开!我们只认叶知州对朱家的承诺!君子一言,一言九鼎!”

    王定六耳语王伦:要不要来硬的?这些厮看着怄气!王伦慢思索,交待一番,王定六喜笑离去。

    “够了,今日不同往日,这笔钱必须要动用,你们赶紧闪开,我给你写个借条便罢。”

    “不行!分文片缕不许动!我也听说恁是高太尉的亲戚,这事不归恁伸手吧?我家老爷在陛下面前也是红人,伤了和气对谁也不好。”

    哟,果然是能言善道还弹性十足。叶知州无奈朝王伦摇摇头,王伦无视依旧道:“你们让不让开?不让开我可是堵门了!”

    “笑话!朱家人有理,闹到宪司、大理寺也是这般说,除非恁能请来朱老爷,或是朱五少爷(朱汝文)的文书,那我们双手奉上。”

    争吵间,王定六带着人马杀到了,不是兵卒,却是喜出望外的和尚、道士!叶知州给俺们发过节费、慰劳费、预支法事钱了!叶知州看着也是苦笑,这尹员外真会玩儿,把这些道德精招来来了!

    王伦请几位主持、观主上前,作痛斥道:“几位长老带着徒子徒孙来给朱家超度做法事,本是功德一件,却被这厮污蔑有和尚念经睡着了,故意压低法事钱,从中牟利!他只是朱家一个跑腿的,却这般恶毒!连仙佛的钱也敢截留!”

    “什么?原来是你小子使坏!你说谁念经睡着了?”

    “入定被你说成睡着!无知小辈!”

    老头子们指责纷纷,朱家奴急道:“我何曾说来!诸位长老莫不要受人挑拨!”

    王伦道:“你没有说?那我冤枉你了,现在官衙人等要离开,长老们还要留守为朱家做法事,这钱先给了吧!也不多,人头一人50贯!”

    “什么!来我这里要钱!”

    “看看!还是不想给!长老们,这种恶徒该如何惩戒?”

    王伦带节奏煽风点火,朱家奴急火红脸解释毫无用处,长老们咬定你朱家不给钱就是亵渎仙佛!王伦殷切盼望的动手没有发生,长老们带着弟子们围着门口念经唱道。

    朱家奴气道:“尹员外你阴人!”

    “我冤枉你了,所以你快给钱吧,都小钱儿!尊者、道长们站着多累啊?小心恶有恶报!”

    王伦头一次听经这么悦耳,不及半刻朱家奴败下阵来,神的代言人惹不起啊!憋屈声言要如实禀告朱老爷!王伦讥讽道:借条不打了!

    如愿抢到一笔钱,王伦让人点验有二千余贯,返回去挨着给丫鬟、婆子们发放,录名、籍贯,腿脚好的多给钱,所有人都踊跃证明自己身体倍儿棒,叶知州接受女囚们的感谢,呆呆不知做何感想。

    很快,到了最后一家三口,彭员外扎整齐了头发,来求王伦发善心,自己知道的都已经招供了,其余实在不知。王伦唤来吕方询问,从小牢子口中套话,这家确实信守承诺,不过卖马、吕对他们更是糟糕,“今天下午,你们一起随我们撤离,带回驻地吧。”

    彭员外闻言如蒙大赦,老泪感谢。王伦清了场,把名单交给叶知州保管。

    “这是赏金名单?她们有什么功劳受赏?”

    王伦笑:“有功人在她们中间,我怕贼人打击报复,所以全赏了,不行吗?这是保护举证人的一种方式,不要感叹的我的机智,多看志怪小说。”

    ……

    紧张的贴封条、收杂物、召军兵、征车载物之后,队伍陆续撤离朱家庄,只留僧道继续摆道场,还有二十余人的朱家奴仆看管偌大的朱家庄,你们不是朱家忠实的仆人吗?好好守护这里的一草一木,不要走了水哦~空荡荡的庄子,阴寒压头,朱家奴仆欲哭无泪。

    “叶相公,打起精神来,咱们刚刚脱离贼人的圈套,还有好几步要走,才能反败为胜。”

    “这次把朱太尉得罪的死死了,尹员外,你可要说到做到啊!”

    “钱到仁义到!”

    “那好,你说下一步怎么办?”

    “勒令无锡知县、驻军提朱汝文一干人等来州衙!但有反抗,强制捆来!”

第416章 见家长

    叶知州惊呆了,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尹员外你这要跟朱家翻脸吗?

    “尹员外,咱们还是从长计议,谨慎行事为好,不要操之过急。”

    “也好,我只是个建议,回去咱们慢慢来,这么直召他肯定扒着门死活不来的。”

    叶知州汗颜,这两家什么愁什么怨!忙躲了王伦去前面看顾。王伦正好得个空闲去寻关胜,关将军头一次这么丢人坐着马车赶路,嚷着要王伦解开蒙眼布看看消肿了没有。王伦换了几片黄瓜,让他再敷半天。臃肿的队伍陆续进城,各归属衙,王伦照例去探望一下应副使,这家伙明明气色不错,可就赖在床榻上说自己浑身无力、食不下咽,让王伦权与同僚们定夺,不必天天来看他。没人愿意听王伦的计策,讨个没趣儿。

    王伦就回了客栈,彭员外守候在堂厅多时了,“尹员外,小老儿冒昧请恁喝几杯,可否赏脸?”

    “正好我也需要和你单独谈谈,咱们去我屋吧,老六去吩咐几个小菜,酒两角便好。”

    老六跑去了,彭员外受宠若惊,单独谈谈?谈什么?我就想告个别,说一句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回头再封二百两银子来感恩~王伦作个请手,彭员外拱手谢过跟上了。一推门,吕方在里面换衣服,猛见彭员外惊叫一声,把王伦吓得毛茸茸。

    “要不要坐下一起谈?”

    “唔……我有点,一点准备也没有。”吕方局促不安地整理衣裳,这次来穿的还是借的护卫装,不合身,远没有头领套装精致。

    “紧张什么,又不是大姑娘。”

    王伦先落座了,请彭员外就坐,洗白净的吕方面容英俊、身材肌健,虽仓促狼狈窘个大红脸,可难掩英武之姿,彭员外善意得笑笑,这人没事涂抹假胡子干嘛。

    吕方给二人斟了茶水,站在王伦身后,他很明白哥哥是要干什么,果然,王伦先打开了话匣:“来各自介绍一下家庭情况,有些什么亲人,往上倒三辈是干什么的……”

    噗~彭员外刚抿一口茶全喷了,“尹员外,恁说什么?”

    王伦做无辜状又重复了一遍,彭员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尹员外想跟我搭伙做买卖?也说不定哈~于是讲了七分底细,家产故意少说不少,免得再被人惦记。王伦也同样回了,他嘴里更没实话,只有三分是真,因为所有的固定资产、地皮、土地都挂的是宋太公的名字,他只有经营权。彭员外点点头,看来真的是想进商淮西市场?

    “吕方该你了,都告诉彭员外。”

    吕方行一礼道:“小可吕方,荆湖南路潭州人氏,家里爹娘双亲俱在,以务农渔猎为生……”

    “哈?”彭员外瞅瞅低眉不敢正视自己,却口若悬河的吕方,再看看慢悠悠品茶的王伦,心中突然被雷轰亮!啪!茶杯又?了一个!

    “我说彭员外,恁这手是不由自主吗,还是刚落的病症?我给恁捋捋?不要不当回事,有很多急症就是平时不在意,演变成大病的,其实身体早就发出警告了!”

    彭员外躲开了王伦道:“尹员外,恁这盛情小老儿不敢高攀啊,还是请打消这念头吧?”

    “咱们都是做长辈的人,恁的心思我能理解,还是让孩子说完罢。”

    “不不不,尹员外,其实我女儿是有婚约的……”

    “彭员外,朱家人可没死绝啊,需要我召来对质吗?”

    “是真的……”彭员外道出了过往,原来彭家是有婚约的,彭员外多年来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女儿,却没有儿子,可以过继的侄儿要么身有残疾,要么不学无术,遂使他断了这个念头,但万贯家财产业终归是要有人在他百年之后继承的,他是绝不能当受人嘲笑的绝户的!于是为女儿挑选了几位男子,做他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入赘彭家。最后挑中两家彭员外老俩口都很满意,女儿也偷见过,点头通过了。恰在此时,远在常州开铺子的光屁股挚友发来书信,数陈朱勣家的三公子如何好,朱家如何富贵,老彭头你女儿不是愁嫁吗?快来吧,我有门路!

    彭员外就信了他鬼话,带着妻女名义上是来游玩,实际是想相一下这位朱三公子,能和官贵结亲,人有挚友说的那么好,那当然是首选了,结果却是那挚友的圈套,有意攀附朱家,把彭女吹成当地第一,勾起银虫朱汝乔色胆,拿别人女儿做奉献,真有够不要脸的!就这样朱三舔着脸来迎接彭员外,彭员外一口老痰差点吐他脸上,老家伙不答应?在官官相互朱家的常州地面,彭女没有被强拉走就算不错了,朱三一见倾心,当即就把彭家留下了,择定良辰吉日完婚,直到王伦发动夜袭朱家庄。

    “你这挚友谁啊?还在城里吗?我使人把他抓来!”

    “唉,罢了,当日若不是他阻拦朱三,强调明媒正娶,我女儿怕早名节不保了。”

    “真是糊涂人找糊涂朋友。”

    “员外教训得是。”彭员外捣蒜啄米,“所以我打算凑些路费,还是回寿春吧。”

    王伦敲打着指节道:“恁说的没错,但我作为吕方的兄长,这事还是要争取的,恁一定要给他一个机会。”

    彭员外听王伦咬字如铁,心如死灰,冷漠道:“尹员外这样做与那朱家有何两样?”

    “你摸着良心讲,我家吕方年纪二十,长得一表人才,比那朱三强何止千万倍?”

    “这个……确实。”

    “再说人品,我这兄弟是内心充满崇高目标,极富正义之心,仁爱之心,誓为扶救孤苦老弱,肯抛头颅洒热血的奋发青年,姓朱的全家臭虫般人人喊打,也配拿来和人比较?你说这话简直就是骂人!”

    彭员外惨然,遇到较真的了,这可如何是好?

    “你我说了不算,咱们听听彭小娘子的意思吧,明早见一面。”

    “这,这怎么行?”

    “给我点时间准备媒聘,彭员外,不要因为一两个人渣,错过世上的好男人,我在这客栈有50个护卫,你可以挨个问吕方的为人怎么样,跟他提春院都会脸红的孩子~”

    彭员外偏头一看,吕方早红透了脖子:“孩子,你跟老丈讲,你相中我女儿哪一点了?说实话!”

    吕方吱唔道:“我听她的哭声,看她的背影哭泣,就想保护她~”

    “这算什么!”这是彭员外听到过最奇葩的求亲话语了。

    “一见钟情,要什么花里胡哨、甜言蜜语,陪伴就够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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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菌忙着赚钱去了,8月前恢复更新,剧情依旧不讨喜水浒之王族霸业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之王族霸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之王族霸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