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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之王族霸业全文阅读

作者:爱在心醉     水浒之王族霸业txt下载     水浒之王族霸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1章 用文人的方法

    朱贵领人去县城买菜种,新农具,打算在屋后种几畦菜,逛着逛着就忘了时间,索性吃喝了再回来。

    村里就他一个留守,挨门挨户唤了保长,都回来了,回屋睡觉!

    炕上四仰八叉躺着两个男人…

    这是哥哥,这个人是谁?销魂的睡姿朱贵都看呆了,主屋这条炕,不是自己人,王伦是不会带回来睡的!

    新收的兄弟?朱贵狐疑也得不到答案,脱了鞋默默钻进自己被窝。

    ……

    王伦这些日子一直在医药院凑合,蚊虫渐生咬了自己好几个红包,今夜在自己家睡,又灌了不少酒睡得死猪一般,身侧的萧让也是一样。

    只不过萧让忘了这码事,醒来只看到两个邋遢的男人…

    “又不是大姑娘,你叫个什么劲儿!吓得我以为出什么事了!”

    “哥哥,这是谁啊?”

    “天将,萧让。”

    “哦,哦,就是济州那个?”

    “对喽,昨天相约一起爬山观湖饮酒,晚饭和宋万林冲李逵他们一起吃的,人多热闹,多喝了点。”

    萧让看着二人的有问有答,忍不住爆发了:“王兄!你这被褥是人盖的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败絮其中啊!”

    “哎呀,最近忙,忘换了嘛,萧兄,我的错~失礼失礼~”

    王伦见萧让穿了衣服下了地离去,喊了声:“老朱,早饭吃点啥?”

    “想吃自己做,你领回来的人,你负责喂饱。”

    “真是没人性啊。”

    王伦挣扎着爬起来出屋,不是起床做饭,而是便意来袭。转去后院,眼见萧让在摸自己的大红枣,爱不释手。

    马儿和驴儿在医药院做代步,只有大红枣在家里备急用。

    “萧兄也喜欢马?”

    “是啊,从小就喜欢,不是拉车的驽马,而是真正的战马!”

    “大红枣也不是战马,它只是胖而已,哈哈~”

    大红枣感受到了王伦的恶意,冲他咴咴叫了两声。

    “果然是通人性的好马啊!”

    “好吃好喝伺候着它,撒娇卖萌早熟练了,那个袋子里有黄豆,给他抓两把。”

    说罢王伦跑去解手了,随后萧让也跟过来道:“没想到你家茅厕比炕上还干净!”

    男人的厕所谈心,来两只烟就更好了,这茅厕的设计建造是王伦的得意之作,还有同院的张教头夫妇每日打扫,能不干净吗?蹲在这里简直是享受啊~

    王伦舒畅回来,林家娘子,李达的新媳妇都起了,张教头在扫院子。

    “这是张伯和张婶,这是林嫂嫂,这是李嫂嫂,都记住哈。”

    萧让也学着喊了,王伦就大咧咧问:“谁家的米在灶上煮着?”

    林娘子掩口笑道:“本打算今早托人送去山上给夫君补补,被叔叔闻到了,想吃就自去取罢,晚些我再给他做。”

    “今天有客人,不好让人家饿肚子,多谢嫂嫂成全了。”

    王伦笑个去屋里抱了小坛子,拉着萧让说,你今天有口福了。

    菜饭煲在一起,肉汁酱色看的萧让直咽口水,王伦调笑道:“萧兄作首诗吧?”

    “作什么诗!先快活了再作!”

    两人分一份饭,意犹未尽,朱贵吸着鼻子爬起来大呼后悔!恬不知耻地跑去向林嫂嫂学如何做,祸害出一锅来。

    提了食盒去送饭,嗯,其实是昨晚把红榜落那儿了。萧让惊讶于王伦居然会摇橹划船。

    “王兄,厉害!”

    “住在水泊边,不会怎么行?你要不来试试?游水会吗?也不会?等天气暖和了我教你!”

    鸭嘴滩前,保长带着人手开始干活了,见了王伦闲扯几句,萧让提议去看看石刻,昨天没看成,这会去也好。

    老远看见七八个人,这些人真够早的啊,随后传来叮当之声,原来又是刻字的。

    “哈哈,金匠师!又揽到好买卖了?这么早就来干活。”

    “萧圣手,你也是来题字的吗?”

    两下哈哈吹捧,萧让给王伦介绍:这是济州城内有名的石匠师傅,人称玉臂匠,金大坚。

    “哟,果然是金大匠,如雷贯耳啊!幸会!幸会!”

    比起萧让,徒弟们看来,王伦更像是师傅的仰慕者,家庭住址,亲眷情况,孩子多大,在哪上学,一个月干多少买卖,累不累,平常有些什么爱好…

    这金大坚是个温和人,手艺不消多说,三十岁年纪,不争不躁还在跟着师傅学技,这里有师兄弟,也有自己两个徒弟,此次来是受了委托,在石壁上刻打油诗若干首。

    正是昨日几个进士作的,萧让看了原本,哂笑一二字句还给了金大坚。

    王伦需要金大坚帮着刻碑,却不是现在,红榜贴出去,还想再刺激一波慈善攀比奈,再说,让他入伙的目的也不是玩石碑,而是刻印信,自己只近距离见过花荣和李押司的那一方小小,好像还是铜的?

    “王员外想要个印信?”

    “对啊,我们村这么大的产业,没个自己的印信多失身份,我要好几枚,金大匠,能做的了吗?”

    金大坚依旧是温和的笑脸:“这个好说,既然是萧兄的知己,我先给恁弄,有铜料否?有图样否?”

    “这个,准备好了,我去找你!不许失言哦!”

    在萧让尴尬的目光中,王伦又约了这些人一同上山吃午饭…

    饭毕客人散去,王伦去寻林冲,李逵,躲到一处吹小风。都说好的,生人多,他们就躲起来,刚才没有一起吃饭。

    萧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不得不张口报名。

    “萧兄,昨天不是认识了吗?记不得了?眼睛进沙子了吗?”

    萧让鼓着脸道:“王兄,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讲。”

    看萧让坚持,只得随他钻去了树林深处,萧让左右探明没有人后,声音压得低的不能再低:“王兄,那两个是什么人?我怎么看着都不像好人?”

    “哦,你发现了什么说说看?”

    “你!你都知道还要问我!莫不成要杀人灭口?”

    萧让一个向后急跳超出了王伦的认知范围,而后,这小子一溜烟跑了…

    “萧兄,你回来啊!回来啊!”

    泥马,真是不出手不知道,王伦只得回去寻林冲李逵帮忙找人,别再摔了。

    而后林冲这三十个人在北峰几个山头寻了一下午,终于在一处坡底找到了萧让,貌似还摔断腿了…

    “哥哥,你到底对他做啥了?他要寻短见啊?”

    “铁牛,你闭嘴,好好抬着,看路!别晃哎!”

    直接拖船上拉到医药院,萧让有幸成为建院第一个病患,好在脑袋没受伤,还能听公孙胜的心理辅导。

    门一开,公孙胜招手王伦进来,床上的萧让神色平静,公孙胜借口先出去了:“你们两个单独好好谈谈。”

    “萧兄,啊,我不是故意要瞒你,林冲李逵的事过去好久了,我没想你这么关心时事,居然能认出他们。”

    “这个我不想听,我就问你,天道除魔录的事是真的吗?”

    “道长不是给你看了吗?这还能有假?今天才见了金大匠,早就有他名字!”

    “道长说他放家了,只给我讲了你要造反,现在缺人手。”

第162章 百日郎

    王伦捂着脸呆了好久。

    这死道士胡说些什么啊!谁要造反了?谁要造反了!就这几条鸟枪,不够一轮弩箭全交待了!

    “萧兄你听我说,这是个惊天神谕,我现在告诉你,不能对任何人讲,十年之后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萧让摸着下巴品味王伦的解释,洋洋洒洒之后,萧让击掌痛喝:“我就知道,我出生时肯定有异象!我爹娘没发现而已!我没考上进士是因天将降大任于我!”

    “萧兄你想的太多了…”

    萧让的自恋让王伦拜服,仿佛文韬武略胸中藏,劲卒铁马如臂使,马上迎来第二春…

    萧让需要卧床养伤,请王伦送信给爹娘,为表歉意亲自去拜访,原来他们在老村居住,萧让的名声是萧伯一个人吹起来的,堪称名人炒作的教科,真是亲爹…

    王伦报了平安,递上萧让亲笔书信,因为快端午节了,萧让不想爹娘看到自己受伤,借口结伴外出游玩了,让爹娘安心。

    一切顺利,萧伯一家没起疑,王伦顺利交差,返回取了除魔录给萧让,萧让看到自己的名字落后很是不满,借口王伦字迹太烂,重新买帛誊录一遍,再次拿到手里,比格提升好几十档。

    这天,在医药院的众人围坐饭后闲聊,百日未见的小七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杜迁大呼稀客!

    王伦拉着公孙胜装模作样问道:“道长,这是小二还是小七?”

    公孙胜道:“肯定是小二,小七那没心肝有了婆娘都不要兄弟了,怎么会来?”

    “对,对,二哥,你来有什么事吗?小五家的小日子过得可还和谐?”

    小七从提篮里捡出一个绿色物什丢了过来,骂道:“好心大老远过来给你们送粽子,这么埋汰我,指不定背后说了我多少坏话呢!”

    公孙胜轻巧得接住油绿的粽子,笑道:“我们从不背后说人,都是当面说。”

    “婆婆包的?给我一个。”

    “你接不住再掉地上,来,大伙不要客气,自己拿,我娘和嫂嫂包的,蜜枣粽!”

    小七把篮子放了中间桌上,退到后边靠墙坐了,太久不来,这一圈人都不认识了。

    “张三,带小七认识一下。”

    张三拆了粽子先吃再说,“这位是阎老,郓州鼎鼎大名的幼科大夫,这位是萧让萧圣手,济州鼎鼎有名的书圣,这位是…”

    粽子抢着吃完,又开始男人的闲话时间,所有话题又集中在了小七身上,闹得小七大红脸应答不了。

    “好了,年轻人嘛,不要耍笑他了,等你们一个个成了婚,也是个猴急样儿。”

    阎大夫发话,大伙这才放过小七,不过小七百日郎的诨号可摘不掉了,纷纷又预测小五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况。

    小七来了,干什么活!全交给杜迁了,几个人躲回房内继续叙旧,王伦还有事问小七,小七更有一肚子好奇问王伦。

    除了床上那点事,男人还是喜欢找男人一块儿玩。

    萧让恶补的内容,只是能让他知道的表面,这次小七来了,能讲的东西不少,毕竟还需要他传达给小二。

    故事的主讲人是张三,晋升为王伦的金话筒了,那把王伦吹的,话本的段子都往里加!清风山二百贼众被他说成八百,校场驳刘能荡气回肠。

    小七叫好,萧让惊呆,公孙胜呵呵呵。

    自己的高大形象展示够了,王伦问起了阮小二,一直以来,都对自己若即若离,说他有一村重担忙不过也说的过去。

    但是王伦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百天没见小七,还是那个小七,现在叫他去干架,不废话抄刀就上,小五费点劲,刚新婚十来天,小二,态度就难说了…

    “嫂嫂怀上了,二哥一直忙着伺候呢,村里事也多,托我给哥哥带好。有事喊我们兄弟就成。”

    “二哥又有了?几个月了?”

    “我算算啊,年前知道的,六个月了吧?”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们呢?”

    “嗨,等孩子落了地,再热闹也不迟啊,哥哥这边不也是一村子人指望呢嘛!娘说了,多亏哥哥帮扶我们兄弟才能成家立业,是大福星啊!”

    张三嘴贫道:“二哥都有了,小七你那里怎么还没动静?”

    小七脸臊红,“我这不是一直使劲呢嘛,这不林表兄让我过来问问阎佬。”

    公孙胜一把拿住话头:“好小子,不是来看我们的,是为了治病啊!我说怎么好心来送粽子!兄弟们怎么办他!”

    “放倒了!挠痒痒,挠死他!”

    众人一哄而上咯吱小七的痒痒肉,小七求饶不跌,手脚乱蹬,吓得萧让赶紧挪屁股让开,生怕再受到二次伤害。

    小七来了想走?哪有那么容易!不住上几天能行?被强留在糙汉子堆里,小七有苦说不出,临睡还被警告:

    “小子晚上安分点!别乱摸!”

    王伦那里闹腾,小二这里也欢乐,知道王伦村里没有精力包粽子,买些各家尝尝就算过了。

    阮家娘组织了儿子,儿媳妇,几个乡亲帮着包了不少粽子,送到安国村。阮小二跑前跑后收粽叶,搬江米,洗枣子,直过了五六天,才有时间处理自家的事。

    这天正在家里揍调皮儿子,听到门外有人喊:“二哥在家么?”

    阮小二闻声出来,见一人似秀才打扮:头戴桶子样抹眉头巾,身穿皂边青麻宽衫,茶褐束腰带,净袜蹬丝鞋,眉目清秀,面白须长好样貌。

    “原来是吴学究,什么风吹到此来?快请屋里坐。”

    吴用道:“有些小事尔,特来浼二郎。”

    阮小二将吴用请进屋来,还是老样子,坐了叙闲话,小二心里苦,有钱不能用啊!

    小五,小七的分红能以娶妻的名义拿进来,整修院落,起建大屋,村人都羡阮家祖坟冒青烟了,小七不下地干活,天天和婆娘腻歪在一起,终于见着小七活人了,小五又不露面了,小二只能眼巴巴看着,不敢也不能张扬!

    村人忌妒的多了,闲言碎语终究逃不出这个圈儿,阮小二作为家里的话事人,必须稳住弟弟们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来,而只要依旧保持家里的“清苦”现状,村人也不会过份怀疑,只是偷偷的改善伙食,小二还是能做到的,就是臭小子不听话,跟他三爷说了…

    吴用说了买鱼之事,阮小二爽快答应,正好趁着这单买卖,“合理”地拿回许多赏钱来。

    吴用见他答应了,心中高兴,又道:“我看二郎发妻有了身孕,这单买卖做好了,少不了赏钱贴补家用。”

第163章 不陪你玩

    “小五,小七可在家?一起坐来聊聊?”

    “小五在,小七出门还没回来,这事我告诉他们就行。”

    吴用哪里肯依,非要请来吃酒,阮小二推脱不过,只得出门去寻,很快带着小五归来。

    三人齐了,小二撑出船来,去下游村店吃酒,酒菜上桌,互相客气,吃喝一番。

    吴用看二人都敞了怀,不经意道:“看二郎,五郎面色红润,想必小日子过得不错。”

    小五嘴快:“哎,还不错,撞大运娶了婆娘。”

    “哦?小五成婚了?什么时候的事?也不来知会我一声!”

    “四月十五,村里热闹就行了,不好叫学究破费。”

    “哎,小五你这拿我当外人,得罚酒三杯。”

    小五饮了酒,吴用盘算:小七不在,还得从二郎这里下手,只要说动他了,这事就成了,只是这里不便多讲,还是回去得好。

    “二郎,五郎,天色晚了,我又吃些酒怕回不去了,还得叨扰一宿。”

    小五爽快道:“学究客气,今晚住我那里,恁是第一个贵客。”

    吴用心道:小五和婆婆住一起,他和婆娘住一间,怎么能搭上话?还是要赖在二郎这里!

    “新婚燕尔,我怕晚上听到些什么不该听的,岂不窘迫?”

    阮小二大笑道:“吴学究说的好!”

    小五满不在乎道:“那恁住西厢房,包管睡得踏实。”

    “哎,不必了,心意我领了,我还是在二郎家挤上一宿。”

    此事定下,吴用抢付了钱,又买了酒肉,提议回去再饮,小二念学究这是真客气,就没往心里去,晚上把婆娘儿子送到小七家?就这么定了!

    回了家,小二拉小五吩咐几句,小五明了,拉吴用去后院码头,在那里赏月吃酒,吴用狐疑,问了一句。

    “二郎怎地磨蹭不来?”

    “哎,学究,咱们先喝着,二哥送嫂嫂侄儿去了,马上便回。”

    吴用琢磨,这是避嫌送去了婆婆那里,更好!

    阮小二横抱着发妻,儿子拉着衣襟走去小七家,小七的新院子也敞,李蝶儿不会做饭,就央了娘亲住过去,静等儿媳有喜,至于二郎家里的,毕竟是顺产一胎了,不会太担心。

    推盏几杯,小二回来,又饮三五,吴用看再不提就真喝醉了。

    “不知二位听说否,郓州梁家去年那案子?”

    自己做下的案子,怎么会不知道?哥哥还专门针对讯问,逼着背过稿子,在这件传闻上装傻充楞,故意瞎说,也不是头一回了!

    “那一定是梁家出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贼喊捉贼,学究难道有新消息?说来听听?”

    吴用伸出五根手指道:“那些贼一夜盗去五万贯财宝!现在都没个破绽!二郎你说这是什么手段?”

    小二心道:这不是胡传嘛!一共两万七千贯,怎么变成五万了。

    “五万贯,铜钱那得装多少辆太平车啊?”

    吴用神秘一笑道:“铜钱?劫走的都是金子!这么大一块,一百贯啊!五郎,给你背,你能背动多少?”

    小五骂咧咧道:“给我敞开了拿,我能拿走二百斤!不!三百斤!还能跑出十里地去!”

    “哎,哎,小五,你喝醉了,少说几句。”

    吴用趁势又道:“听说当时只有五个人作案,一人分一万贯,现在指不定在哪里逍遥快活呢!享不尽的富贵,绫罗绸缎身上裹,大口山珍海味,无数女子环膝…”

    “一人分两千,剩下的…”

    小五吐真言,吓得小二赶紧大喊万能解围:“你咋不上天呢?你咋不上天呢!”

    吴用看二人似醉未醉,火候差不多了,摊牌道:“东溪村的晁保正,想必二郎,五郎听说过吧?”

    小五听了这名字猛然一起,他怎么会不知道!晁盖跑安国村讹钱的!道长把自己的分红全押上了!

    “晁盖那黑肚肠!见了不打花他的脸!无耻之徒!臭不要脸!”

    “五郎!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

    吴用掏掏耳朵:没听错吧?小五怎么骂上了?这,这,出乎意料…

    小五大舌头骂的含糊,加上小二有意乱喊,吴用未听清几字,二哥就是二哥,像夹婆娘一样,把小五夹走了。

    “学究先喝着,我马上就回来,咱们再聊!”

    小五和晁天王有间隙?保正根本不认识他啊!哪来的仇怨!

    小五听了什么不利晁天王的事?抢水浇地的事哪村也有,不算个大事啊?

    昨晚没睡多久,早起赶来石碣村,湖边又吹风,这头怎么痛起来了!

    “学究,没事吧?要不回屋躺躺?”

    “奥,好,好。”

    吴用跟着小二进了屋,小二盛来水给吴用净面,热水敷脸,这才好受一些,小二跟着胡乱摸了一把,吴用早自坐了炕头。

    “学究早些睡吧,这村店的酒有些后劲,你喝不习惯罢了。”

    “二郎,五郎刚才是怎么了?为何咒骂晁保正?”

    小二摘了鞋上炕,给吴用搬出一床好被,笑道:“学究别听他胡说,还不是赌输了钱,有几个是晁盖的庄客,有过争执。”

    哦,这么回事啊,“英雄不打不相识,晁天王仗义疏财,喜结交天下好汉,这事我带了小五去面说,晁天王必定祛了五郎的怨气。”

    小二躺着听吴用这话越来越奇怪,什么时候开始说起这晁盖了?自己也不能说见不得晁盖,只得含糊应了。

    吴用听了叹一声,打算明天再谈。

    ……

    翌日,吴用打着哈欠久久不愿睁眼,初夏的夜晚还是很凉的,这被窝又细腻又暖和好舒服…!…不对!

    吴用睁开眼打量,一惊,揉去眼屎再仔细看来,这是质地不错的绵被!褥子也厚实!掀起床布一看,下面还有一床绵被垫着!

    “这,这,二郎这是发达了啊!用的起这么好的被褥了?”

    望一眼旁边叠好的被褥,也是一样细腻蓬松,是不是为了娃儿特意换的?自己多心了?穿的麻衣两块大补丁,怎么舍得花费?

    “学究醒了?吃点东西吧?鱼片粥,很暖胃的。”

    这也是王伦爱吃的粥,可惜只吃过小二一回下厨。

    居然是细盐…吴用有些看不懂了,这个穷汉子,家里两条光棍,先后都娶妻了,昨晚的鸡肉也没吃尽,酒也剩半坛,他们真的不穷了?

    “额,二郎,昨晚谈的事…”

    “不就是鱼货的事嘛,包在我身上了,到期交货。”

    吴用忸怩要不要再提,因为晁盖根本没有给吴用这个预算,自己也不是来买鱼的。

    “二郎啊,那个要鱼的财主就是晁保正,你说五郎会不会?”

    小二一笑:“这点事,哪有赚钱重要啊,有了钱,给婆娘补补。”

    “那就好,那就好,到时候来庄上喝几杯,大伙就是兄弟了。”

    小二心道:这吴学究怎么真成了晁盖说客?我与他亲近?亲近个鸟来!没给鱼喂毒就算仁义了!

    “学究,这就不必了,我们都是本分百姓,现在年景不错,日子过得还好,眼看我婆娘怀了五个月了,说不准下个月,小五,小七房里就有喜讯,晁盖有什么事,我们真帮不上。”

    吴用叹气走了,钱白花了,事没办成,这回去如何面对晁天王?

第164章 仇家杀来了?

    阮小二觉得这事怪怪的,几天后送鱼也没叫小五,晁盖庄上拿了鱼钱,说好的赏钱呢?一个子也没有!哼!这晁盖果然不是个好种!

    从树丛后出来,晁盖一声不吭,吴用两股颤颤,关了门,晁盖长叹一声:“吴学究,现在怎么办?就咱们三个人?”

    “天王,要不从庄子里挑几个吧。”

    “你看雷都头怎么样?”

    “脾气暴躁,行事不稳,脱了公服会被人提防的,再者,新来的时知县也不会放人休息啊!”

    晁盖双手叠肚道:“不是我不愿意带庄里的人,实在是因为个个我都相中,谁去谁不去,都难下决断,弄回来,钱怎么分?多了少了恨不恨我?”

    “如果是外人进来,他们不知底细,出去几日神不知鬼不觉,才好。”

    ……

    郓州第一慈善医药院开张剪彩,王伦承担了一半的操持,另一半交给李达了,效果还不错,这是全郓州的盛事,包括那座高大的石碑,都惹人爱。

    新任的知州陈文昭捡了这么个大便宜,对王伦也是另眼相看,劝诫王伦一定要用功读书,还是考一个进士出身,才能为国出力。

    因为是慈善医药院,不可能准备什么宴会之类的,仪式结束后,一众文武官员就各自散了,有些相熟的,自相邀作客。

    第一天开业,上门瞅新鲜的不少,王伦懒得应付,全交给了李达,带着兄弟几个去县里吃酒,众人一路步行欢笑,迎面冲来一队人马。

    “让开!快让开!”

    马儿被抽疯了一般奔驰,灰土铺面,马队过去,咒骂纷纷。

    “都赶着去投胎啊!”

    进了酒楼,杂七杂八的消息才传出来,说是平阴县出大命案了,死了十几个人!

    这件事的谈资可比炒了好久的医药院轰动多了,各处装神秘,把推测当消息之人多的是。

    “哥哥怎么看这事?”

    “我怎么知道?一点头绪也没有啊!话说平阴县不就北边一百来里吗?等等看,就会有消息了。”

    王伦去年十月招人,陆路回来经过的就是平阴县地界,算是鲁西坡岗比较多的县了。

    有几个不是王伦的人,猜测与去年劫梁家的贼人是同一伙,王伦欣然赞成!肯定是!

    “陈知州回城了!”

    “马都监也回城了!”

    整个县城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都紧紧盯着那座州衙,看各处官员慌张跑来,一个个进去,而又无半点消息放出。

    王伦经不住怂恿,也留在城里过夜。

    临夜,州衙大开,放出一队人马,匆匆去了军营的方向,而后,大队人马整装出发。

    小七欢叫着跑回来道:“哥哥,官军真的出动了,两个营啊!”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弄清楚没?”

    “呼队将也不知详情,收到赵仪曹的书文,让他们整装,随时准备出发,刚才马都监来了,出示了调令,军兵就开走了。”

    “赵仪曹,哦,今天来的州衙官员,就他没来吧?是他留守州衙的?”

    王伦问公孙胜,公孙胜哪里知道?

    因为这事,街上好多铺子都开了夜场,生意红火的不得了,王伦也想知道这路悍匪是谁?

    脑中闪过:邓飞?燕顺一伙来寻仇?还是李忠周通一伙流窜来了?

    就这么干巴巴等了一宿,没有任何消息,王伦紧张得都要疯了,忐忑不安,觉得对方是冲自己来的,现在马上要回安国村!

    天色大亮,捧着官榜的弓手,在城门各处张贴,王伦带了众人围观,语意简单明白:

    平阴县出了一伙悍匪,于昨日劫杀十四条人命,目前下落不明,官府已经派兵驻扎,各商户人家近期不要出行,各镇村组织民兵巡逻防卫,发现可疑之人,量力而行!

    人议纷纷,有家人在外的,惶恐回家,这样的大案,多年未见了!即使是去年的梁家劫案,也是只夺财,不杀人的!

    而州衙里彻夜未眠的文武官员,对于这件案子,争论得不可开交!

    死的是什么人?此案是否与去年的案子有关联?

    是不是同一伙人?该怎么应对?

    兵是派出去了,贼匪流窜到其他村镇该当如何?

    而扯没用的,才是最擅长的,提出建议就会被派出去解决,太危险,还是躲在城里天马行空安全。

    王伦不能再傻等了,城里留了张三等消息,阎大夫这里留了杜迁李达十几个汉子,其他人都跟王伦回村!

    王伦刚把各保长召集起来,寿张县的文书就到了,要求各村加强保卫,以防不测。

    所有人撤回村里,林冲守山,李逵小七崔虎朱贵宋万,再加上自己,三波人守村,还派出两人去给石碣村送信,人手分派完了,王伦这心差点跳出嗓子。

    不怕贼来,就怕贼惦记!原来是这种感觉!娘的,等我大寨建好,门一关,除非你飞得上来!

    就为这事紧张了三天,张三才亲自跑回带来最新的消息:赵仪曹带着人已经查出了死者身份,十一人是青州的健勇,两人是梁家的虞候,一人是梁家的奶公!

    这些人是陪同梁孝杰前往大名府赴任的!

    王伦听到一半脑子就发懵了,居然真的有生辰纲!

    当初和杨林闲聊的时候问过,大名府到汴京多远?路上有没有山啊,岗啊,人迹减少的地方?

    杨林给了准确的答复,四百余里,一路通途大道,商贾走卒不绝于路,只是要在白马津乘渡船过黄河。

    那时,王伦就撇了这门心思,今天再听这些,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

    众人都有疑问,张三也很无辜:“得到的消息就这么多,听说是十五人,有一个不知去向,都在猜测是内应勾搭外人劫了这笔金珠。”

    “这个人,应该是杨志。”

    众人大惑,公孙胜一拍大腿:“不会是那个吧?”

    “就是那个!现在不知是死是活。”

    众人多问,王伦却不答了,赶走张三再回去探听,解除警戒状态,一个人坐了闷闷不乐思考。

    公孙胜凑了过来道:“正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是,我全知道,我还知道是谁做下的这案子,只是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下狠手。”

    公孙胜瞪圆了眼睛:“你都知道?!你怎么知道的!快给我讲讲。”

    “道长,如果咱们劫财,所有人都被迷倒了,要灭口,你打算怎么办?”

    “胡闹!劫了就走啊!为什么要害人性命!我是不能看着你作恶的!我早就跟你说过的!”

    王伦推开公孙胜,离得自己太近,呼气都是热的,“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怎么算老账,还能拿回钱吧。”

    公孙胜哪能依他,堵着不让走,非要先一步知道内幕。

    “内幕很惊人,你真的想知道?拿炼丹炉来换!”

    公孙胜嫌弃得跳开,骂道:“我就想要个丹炉,怎么老拿这事要挟我!爱讲不讲,我还不稀罕了!”

    ……

    未几日,张三带回了完整的事件经过:真的是杨志,这人得了梁半朝赏识,从高俅那里要来,跟着去桃花山剿匪,立了些许功劳,儿子梁孝杰相中,这不赴任带着了,随带着价值十万贯的金珠,这是梁家通好蔡京献上的生辰纲!

第165章 又来咬我

    “阎佬,这回真不是我做的!”

    阎大夫挑着寿眉看王伦,一脸的不相信,还欲再问一二。

    王伦无奈,又摆出种种不在场证据,自己的人虽然没有都来,但屎盆子不能往自己头上扣啊!

    阎大夫这才松一口气道:“不是你做的便好,我就是心惊问一问,你安排剪彩的时间也太巧了,前一天中午案发,第二天早上搞什么仪式。”

    王伦打个激灵道:“阎佬说的有些道理,医药院开张的事炒了好久,很多都知道了,或许真的是贼人有意为之,州官做出的反应慢一个时辰,他们就能跑得更远!”

    “对喽!我就是这么想的,之前没有这么精细的贼人。”

    “就是学了我两手案子,也懂得密谋了,我也明白他们为什么杀人灭口,为什么要带走杨志了。”

    阎佬好奇道:“他们带走那杨志?不是合谋吗?”

    “梁孝杰这只赴任队伍啊,说来也奇怪,人和钱财分开走,是怕太过招摇吗?主人和仆从清早走,晌午休,傍晚不热了再走。挑担的却是最热的三四个时辰。”

    “而梁孝杰中午刚好又吃坏了肚肠,傍晚没有上路,黄泥岗的尸首还是随后的商贩发现的,要不然这梁孝杰傻到大名府,才会发现自己的护宝队走丢了!”

    “综合来看,这只贼人就是想打这个时间差,神不知鬼不觉作案,而后嫁祸杨志,因为一路的鞭策军士,不少客人听到过奶公和杨志争执,锅丢给他,简直完美!”

    阎大夫听着王伦分析案情,入了迷道:“那依贤侄的看法,这杨志是生是死?”

    “不知道啊,一切都改变了,这些贼人很可能是一路跟来的,提前三五天就埋伏在那里,而且,金珠不一定带在身上,藏在某处也未可知。”

    结束了跟阎大夫的私聊,王伦出门来发现了萧让,拄着拐杖没走多远。

    “萧让,你怎么在这?”

    萧让含怒回头道:“就我是外人,什么都不告诉我!”

    “额,你想知道什么?”

    萧让丢了拐杖道:“这案子啊!这案子啊!我都快闷死了,天天困在这里,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不是给你找来今年的登科卷子了?看完了?你觉得状元何粟的策论如何?”

    “跟你讲还不是白讲?”

    王伦捡了拐杖,递给萧让,萧让哼道:“你和阎佬在讲什么?我也要知道!”

    “不过是案子现有的一点情况分析,你真想知道?”

    “走,走,回我屋,咱们边吃边谈,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萧让的想法差点让王伦笑岔气,那就是趁着郓州兵力出现松动,在梁家庄再干一票大的,甩锅给贼人。

    当初袭击是攻其不备,经过这么一二三次打脸,梁家还不加强戒备才是真傻,犯不着为钱财冒险,晁盖夺来的那十万贯金珠才是首选,可惜没办法摸到他庄上。

    “哥哥在哪里?你们谁看见哥哥了?阎佬,恁看见没?”

    门外的慌张让萧让止住了声音,王伦赶忙寻音迎去,却是张三。

    张三拉了王伦去墙角道:“赵仪曹回来了,带着二十个军汉往李家渡口去了,我怕是去找咱们麻烦。”

    “又怀疑我?不行,李逵还好,林教头的膏药太显眼,被打个突击,他们都圆不回来!”

    王伦舍了张三往码头赶,花钱雇了五六个好手死命划船,去梁山还是回村里难下决断!

    先去山上吧!那里有个暴躁糙牛!

    金沙滩无别家船只,到岸让他们走了,惶惶跑上山,工匠们都躲在凉棚树荫下加工器件,宋万看王伦上来,大声打招呼。

    该怎么办?这些人都见过林冲,李逵,万一赵仪曹要清点户籍,这两个人躲不过去的,现在恳求他们圆谎…这难度太大了!

    努力平静闲谈几句,王伦过小道去寻林冲,大热天不是舞枪,是在练水性,一个泡子里黑黑白白十几个汉子。

    王伦喊来林冲李逵托出可能有危险,李逵大喝一声:“敢来就吃俺的斧头,二十个不够俺走一遭。”

    “林兄,控制住铁牛,我去堵他,千万沉住气!”

    “宋万兄弟那里呢?你没告诉他会不会…我只是说万一。”

    “我心里太乱,没想到又会来咬我,我先去了。”

    别了林冲,王伦从这一侧下山来,召几个汉子划船回村,远远地看那码头上,已经站了两个军汉。

    “你们快划过来!我们要去对面!”

    是火坑也要跳了!船只近了,两个军汉跳上船,草丛里又钻出五六人,一阵慌乱,王伦等人都被制住了。

    “你们是谁的人?光天化日之下胡乱抓人?还有没有王法?”

    “少啰噪!赵仪曹要提审尔等,休要造次!”

    完了,这次王伦可没培训应对。而王伦等人被押到村中时,惊讶得发现,赵训之这儒官带来的不是二十人,而是二百人!

    卧槽!被耍了!

    “仪曹,这是刚乘船过来的,用不用我们冲上山去?”

    “不用了,只管守在码头,但凡有人接近,只管拿下,哟,这不是王员外吗?你这是得了信儿刚回来?”

    “哈哈哈,赵仪曹,恁带这么多兵要来干什么?来我这里打秋风吗?”

    赵训之优雅得起身道:“李押司让你钉对户籍账册,看来你一点不用心啊,只全二十几户?”

    原来这人一直没有放松过对自己的警惕!李士渔,他也参与了?

    “我比较忙,慢慢写,不犯国法吧?”

    赵训之在王伦面前晃悠了两步道:“王员外,这次劫杀案,你有什么想法?哦,你那天在弄什么医药院开张剪彩吧?把两衙官员邀请了个遍?”

    “这件事早在半个月前就定好了,全郓州百姓都知道。”

    “对喽,真是巧合!前一日,你在医药院,我信,这村里有多少人在,我可要查查了!”

    赵训之变了脸色,大声喊过几个队将,开始各屋搜查,所有人都必须出来!不在的全部报上名册!

    军汉进村,鸡飞羊叫,呼喊骂喝,破门而入之擒男推妇,拎起娃儿丢出门外。

    百姓开门,跌步乱撞,嚎啕哭喊,男女离别之舞手抵足,破了皮肉含恨泪流。

    王伦从没听过如此撕心裂肺之音,虽然在穆陵镇见过更惨重的场面,可那些陌生人随后化作了数字,感伤,一叹…

    这里的百姓不一样,自己能叫上每一个的名字,见了面,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王员外。

    “狗官!狗贼!国焉有不亡!对百姓荼毒如此!禽兽不如!有种冲老子来啊!”

第166章 大厦将倾

    赵训之离了椅子,入街查看,心中微微一动,呼喊几个队将过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要你们把未到百姓都集中起来,你们这是抄家吗?还不快去制止手下!”

    一队将道:“仪曹,这些不都是贼寇家眷吗?跟他们客气什么!”

    另一人道:“对啊,不来硬的,他们不会招的!仪曹不要妇人之仁。”

    呼队将吃过王伦好处,现在还没有定案,故而没敢乱来,见仪曹脸色微怒,知道不妙:“仪曹,只是个把人昏了头,抢百姓东西,其他人效仿而已,卑职这就去制止。”

    王伦,公孙胜和朱贵都死死的被捆了,挣扎只换来勒痛的伤口,和时不时的几脚,都怪你们,叫老子不能去捞些钱财!

    赵训之处理了乱象愤愤而归:调去平阴县的新军是那个鸟样,说是四乡搜查,乱顺百姓东西,偷藏了不知多少,这旧军也是一个熊样!

    事情乱了,案子还是要继续查,赵训之让属下核对户册,虽然王伦没有完善,丁口还是能对的上。

    很快排查结束,有八十二人不在村里,赵训之拿着名单来到王伦面前道:“王员外,你的医药院里没这么多帮工吧?这些是不是都在山上?”

    “是不是你可以去山上看看。”

    赵训之直起身道:“你在山下修了城寨当我不知道吗?你这是要做什么?”

    “城寨?那是院墙!道观里要立十八尊金天师,防贼不行吗?梁家庄新筑的院墙可比我这气派多了,木刺陷阱铁钩,护城河!”

    赵训之抖了抖名单道:“随你胡说好了,我派人去喊话,他们不就擒,就枷锁家眷,一个个都会捆在你面前,王员外,到时候,我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你就是这样栽赃嫁祸?陈知州可不见得答应!”

    “李转运使,陈知州一干文武都认可我查办此案,你是要文书吗?我拿出来给你看看?调兵的权力我也有!”

    “狗官!你这是假公济私!贼人不去捉拿,倒来戕害良民!”

    赵训之慢慢道:“我这不就是在抓贼?将你们一并拿了,也不枉我的苦心。”

    王伦算是真的看明白了,借这次大案来查自己的!任自己说什么,这一道审问都逃不掉了!期望阎佬能在陈知州面前为自己说情了…

    ……

    张三被王伦甩下,反手胡拉着贴在后背的湿衣衫,鼓风吹晾后背,萧让拄着拐出门来,问了事情来去。

    “我觉得这事不简单。”

    “哦?萧圣手此话怎讲?”

    萧让作出一副老谋深算样道:“文人最懂文人,以防万一,你再去城里探探消息,再回来禀我。”

    张三迟疑一下,到后院牵驴去了。萧让返回屋看着自己的计划,越看越欢心。

    咣当一声,张三冲进了屋内:“萧圣手,出大事了!他们调了二百军兵,走的是东门!”

    萧让精神一震,急问道:“知道去哪了吗?大白天发兵抓贼这不合常理,除非是故意而为!”

    “我去李家渡口问的,不知去往哪里,真如哥哥所料,他是来针对咱们,哥哥不就羊入虎口!”

    萧让攥着拳头憋不出对策,官府想要办你,没个准备十成要栽!

    “你再去探!小心些别被拿了,我这就去石碣村找阮家兄弟。”

    “萧家哥,你这腿…”

    “你别管了,快去!今晚酉时在汶水河口见面!”

    两人别了,萧让去找杜迁,杜迁带着几个人在研发王伦说的医疗器械,看到他进来,笑得一脸锯末面儿往下掉。

    “这都是可靠之人吗?”

    杜迁一愣:“都是村里舍家弃田跟出来的汉子,亲兄弟一般的亲。”

    萧让招呼一人道:“那就好,你过来门口把风,任何人过来,都咳嗽一声。”

    “萧先生,这是做什么?”

    “给你看样东西!”

    萧让从怀里摸出豪华版天道除魔录,交到杜迁手上,杜迁诧异道:“给我的?”

    “打开,先看。”

    “我识字不多,萧先生这是与我耍笑。”杜迁是自嘲,手上却不停,打开了卷轴,开头两句诗,之后是一行行人名。

    有几个杜迁认识,剩下的,哎,这是自己名字,还有宋万?

    萧让正色道:“杜兄,这是个惊天神谕,你们听了,不能告诉任何人!”

    花一个时辰摆平了杜迁,借了四个人,私自拿了一百多两银子,赶去李家道口,租船直往石碣村,萧让窝在撵上心焦,却没乱了方寸,村外喊住几个娃儿,以铜钱诱娃儿去喊阮家三兄弟。

    小五,小七是不会搭理孩子们的,小二奇怪,还是出村来看,萧让述说前后,阮小二大惊失色,慌张去强拉小五,小七出门,带了随身兵刃,随萧让驶向汶水渡口。

    时辰入夜,天色未暗,有一汉子满头大汗四处张望。

    “黄六,你怎么来了?先上来!”

    黄六看见众人慌不择言,说话断续,看来是接受的消息太多,不知所措。

    “大队官兵包围了安国村?外围有官兵驱赶?只有本村人可以进去?这是多久前的消息了?”

    这是张三带回的消息,他不能再靠近了,只得让留守的杜迁派人传达。

    王伦是主心骨,王伦不在,阮小二拿事,阮小二意思再等等看,以哥哥的头脑,哪次不是化险为夷?

    萧让反驳道:“王兄算计人事的本事我是服气的,可架不住有人在背后算计他!暗贱难防啊!”

    小七道:“那圣手先生的意思是,他有备而来,故意刁难?”

    “听你们说来,这赵仪曹吃过大亏,这次公报私仇翻老账也属合情,借此案,重查上一案!”

    “狗官,这般难缠!”

    萧让摇摇头道:“这赵训之是赵廷美五世孙,百年繁衍旁支势微,考上进士的几多人?于宗族于法理,他都会比别的官员卖力!”

    小五气急:“大不了今晚我杀进村去,砍了这狗官的脑袋!”

    “小五不可鲁莽!看萧先生有何计策!读书人脑子里兵书诡计啥的都有!”

    萧让在此前只见过小七,不过听王伦说来:都是一顶一的好汉!

    水路上,再到这里都表了决心,有家室的人了,这么不管不顾,之前还心存轻视,以为是贪色浅薄之徒,现在大为改观,计策可成!

    萧让被激得和盘托出计划,阮家三兄弟目瞪口呆。

    “再袭梁家庄?护城河都挖那么宽,怎么打进去?即便能进去,州县的戒严公文还没解除,各大户都加强了巡视。”

    “依我看还是打李家赌场,路熟守卫少!”

第167章 谁是希望?

    小五双手拍腿道:“你们别争了,依我看,郓城外赌场最合适!”

    萧让不明白,小二道不可:“那是宋押司的地盘,不能乱来,你当初欠了的赌债,从未强催过!”

    “小五说的赌场是宋押司的?那可不行!这要是传出去,我如何在济州呆下去!”

    小七道:“五哥说的没错,城外三乡那个赌场正好下手!”

    小二嗔怪道:“小七,胡说什么!冲着宋押司的仗义名声,咱们焉能作乱?”

    “二哥,萧先生,只要救得了哥哥,管他是谁!宋家有钱,几个银钱而已!咱们只劫财,少伤人便好!”

    小七抢道:“就该如此!哥哥讲的声东击西!前两日我去县里,听得那宋押司新讨一女子填房,夜夜欢喜。”

    小五惊道:“听说宋押司已是三旬年纪,多年来未曾婚娶,怎么突然有了填房?”

    萧让,小二也是如此印象,听的小七的爆料,催促他快讲。

    “哎,我也是顺耳听了两句,是从汴京来的阎姓人家,阎公病殁无银钱安葬,求告到宋押司处,宋押司赠予银两,那阎婆报恩,把芳龄十八的女儿嫁做填房。”

    小七沉低了身子又道:“你们猜那宋押司如何?为这母女买下阁楼敞院,就在那吃饭宿夜,从此母女光鲜,高人一等!”

    小二笑道:“看来真是讨得押司欢心啊~”

    小七贱笑道:“汴京女子的技艺,可谓一绝啊!”

    小五道:“又抢不了你那:百日不出门郎的诨号,你怕甚。”

    萧让狂击双掌道:“你们这是作甚!说着劫赌场,却调笑宋押司的桃花事!知不知人命关天!”

    笑作一团的三阮努力恢复正常道:“萧先生,此事交给我们兄弟了,恁还是带着人回医药院吧,免得惹了怀疑。”

    “交给你们?你们才三个人!”

    小五笑道:“那里我熟络,萧先生放心则个,再者,哥哥常讲的不在场证据,他们几个随同不正好暴露了?”

    “那你们呢?不怕?”

    “我们?”

    三阮对视一眼,小二嫌弃得把二人推离自己:“这两个臭名乡里了,我是隔三差五要去水泊下机关捕鱼。”

    萧让看三阮轻松,也就不多问了,自己没去过那里,也提不出意见,把几个随行汉子拢来,再次强调今天的事,什么也不知道。

    小七道:“这样不行萧先生,一见官,都要手抖身颤露怯!我告诉你一个妙招!”

    小七附耳,萧让大窘,这方法听王伦说过,虽然有理,但是去买那东西…这…斯文扫地啊!

    阮小二可不给萧让墨迹,把他六人赶下船,三阮挥挥手,船只离弦而去。

    星辰满天,萧让使人打起火把,两人轮换抬自己回医药院。

    …

    王伦这边惨然无力,两艘船只分批带回山岛上的人,赵训之有办法,不能让军汉去审问这些百姓,只得先把长相不善的,案发当日不在的,先拣出来。

    往日喷香的炊烟,今日却格外刺鼻,王伦几人饥肠辘辘,看守的军汉却不打算给他们一点水喝。

    公孙胜凑近了王伦道:“张三可信否?”

    王伦能说什么?即便他可信,组织三阮来营救吗?那倒不如打草惊蛇,可是,没有合适的草啊!

    “想我王伦大业刚开局,筹谋一载而中道崩殂…”

    “想我公孙胜怎么信了你的邪,干出这屁事,身首…呸呸!”

    一个身影晃过来,跟守卫言语几句,拿了四五个水袋,递到王伦等人面前。

    “王员外,我都提醒过你了,赵仪曹盯着你呢,你怎么还不小心?”

    王伦苦笑道:“呼兄弟,你今天能来,够情义了!”

    呼千蹲着太累,索性坐了地上道:“王员外,我也不信恁这么大的产业能干出那事,只是,恁是不是障眼法,是不是有同谋?还是早些说了吧,没个结果,赵仪曹不会放过恁的。”

    “我当是老友相见,原来是蒋干叙旧。”

    “恁说是三分(三国)那个蒋干?我可不是那呆鹅,因为跟恁吃酒的事,我那点老账都被人捅出来了,他娘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说的!”

    “黄泥岗的案子,有没有眉目?”

    呼千咋舌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们只是跑腿的,仪曹只跟几个文吏商讨。”

    王伦哈哈大笑:“那就是屁也没查到喽?先假设我有罪,然后跑我这里找罪证?”

    “恁这是何苦呢,我好不易求仪曹见恁一面,现在审着几个从山上下来的头儿呢,和尚,都全给拉下来了。”

    “没打起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恁在这儿坐着,还有口水喝,那街上的百姓,可都哭干了眼。”

    呼千又道:“军汉们在营里是个什么鬼样恁没瞧见,今天恁看见的,十恶不足一,好些个都是光棍汉子,混不吝啊,像我这种拖家带口的,也不敢多说。”

    “狗官,恶兵,早晚遭报应!”

    王伦心中有一股怒火,张三小心些,慢点来,把我们全部放出,抄起家伙就是干!杀他个片甲不留,大伙一同上山!

    虽然钱粮储备不足,这张脸先不要了,把这附近全抢了!李士渔,第一个先攮(nǎng)死你!

    呼千看王伦不开口,只得送一声:珍重,而后离开了。

    没多久,两人架来一人,却是林冲!

    “林兄,你的脸怎么了?”

    “干活的时候,失手木枝插的,不碍事,就是流了点血。”

    林冲大声讲完,被扔到了中间,扭一扭,爬起来凑了过来。

    “我没事,自己弄的,李逵那个蛮牛,和那狗官扛上了!”

    王伦看着林冲笑颜,心里更加痛楚:“是我害了林兄啊!”

    “不说这事了,至少,他认为我的身份是真的,我怕铁牛出事。”

    “我现在谁也救不了啊,你们有没有藏个把人?”

    “没有,船就那三条,怎么藏人?我只能让他们相信你,咱们没干这事,死活都不能承认,除魔录这事,我跟宋万讲了,他有点接受不了。”

    王伦扫一眼沉默的众人道:“大伙不要失了信心,还有希望!”

    一一表态,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这屋子再没进来人,王伦后悔刚才的高傲,耍呼千玩玩,至少可以获得外面的情况啊!

    一夜未眠,奇迹没有发生。

    王伦真的绝望了,自己经得住提审,可手下的几个保长就不一定了,熬不住说出些旧事来,铁案难翻啊!

    王伦坐在屋里哀叹,赵训之站在外面破口骂,也是一夜没合眼,倒不是提审疑犯,而是,李逵跑了,后半宿都是在抓他…

第168章 雷都头给你作主!

    李逵是村子里唯一的定制背带裤,铁片串的腰带,斧头和武装带被林冲夺了埋起来,一路嚷嚷下山,最后这一船人上岸,无一例外捆了。

    林冲被押走了,李逵心里发慌,偷悄让人给他解开布条,一瞪眼,哪敢不应?

    因长相凶陋被提来见审,沿途数十村老挤在一处,凄凄可怜,这要是俺娘肯定也被他们捉来了!

    黑旋风爆发何人可当一合?!

    李逵提了两条人四处摔打,直奔赵训之,一众色厉内荏的军汉抱头躲闪,要不是趁着人多,赵训之就被薅住痛打了!

    “这就是贼人!快快拿下!他就一人,你们怕什么!上啊!”

    李逵看无法突破,想起了王伦的训诫:打不过就快跑!

    咬直了心思打出重围,直往南去了,身后乌泱几十人狂追。场景似曾相识,只是盛夏衣衫轻快,裤子也不用提了!

    蛮牛冲锋,猛一阵,李逵呼哧逃出七八里地,就有些不支了,好在身后的军汉久疏训练掉队不少,李逵的脑子甩不掉人,军汉们等他力竭好抓。

    安国村到郓城县不过五十里脚程,中线分北南寿张,郓城二县,二县又分属郓,济二州,不知觉就跑过了界…

    都头雷横对新知县时文彬很是不满:刚消停几天,郓州出事,你个郓城知县又来折腾?就因为都有一个郓字?

    弓手们打哈欠,能聊的话题都聊穷了,瞌睡带来的困顿让人反应迟缓。

    雷横虽是心中不满,但说到自己这份能“吃拿要”的营生,雷都头还是很珍惜的,所以,上命下效一点不敢迁延。

    “都精神着点,要不打点水净净脸?前一处是什么村子了?”

    “都头,前面啊,前面是一群人。”

    “什么一群人!”

    “都头,前面是一群人在殴斗!”

    “什么?”

    雷横揉揉眼睛:“你看清楚了?”

    那弓手被雷横质疑,又往前跑了十几步,隐约的人影交错,含糊不清的喊声,都怪这南风吹起,什么也听不清!

    雨点砸在脸上,哎?下雨了?

    “回都头,就是有人在那缠斗!恁看?”

    雷都头大喜:“有贼人!跟我来!”

    雷横领着二十个弓手直冲而来,这一片麦地打得四仰八叉,七八个军汉生拿李逵,鬣狗斗恶虎!

    雷横挥刀虎跳,大喝一声:“哪里来的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军汉们在艰难中把持住了李逵,心无旁骛,这声豹喝顶头响,夸叉!一道闪电打得天亮耳膜震。

    “雷都头虎威!雷都头虎威!”

    “滚开,我们在拿人!”

    喊出这句话的军汉下一秒就被雷横调转朴刀棒打出去!

    “你是什么人!”

    “我乃郓城县巡检都头雷横,你们是哪里的逃卒。”

    雷横借着光亮看清了他们的红军衣,皮甲却是杂乱披着,大晚上的,不是逃兵,还能是什么?

    “我们乃是郓州宣毅营军卒,特来,哎呀!”李逵一个大脚,大话之人横扑出去。

    “狗贼!狗官!拿命来!爷爷今天跟你们拼了!”

    雷横看着这扭打的一团,丑陋拙劣,雨点密集耕土化作了黄泥。

    “都头!还不帮忙?这是大贼啊!”

    “好吧,小的们上,先帮着把他捆了。”

    生力军的加入,李逵无力再搏,他的裤带解不开,只得把衣裳剥了撕成条,嘴里也堵了一团。

    “哎,多谢都头援手,要不然一时半刻拿不下他。”

    雷横摆摆手道:“不忙谢,几位说的真假尤未可知,雷某是本县都头,就要护民一方,配合走一趟郓城县衙吧?”

    “我们可是郓州宣毅营的士卒,在安国村跟随赵仪曹查案…”

    雷横打断道:“这里是济州地界,休要压我,即便是闹到宪司(提刑司),本都头是本地的当值,你们也得听我安排!”

    “除非,你们能拿出来抓捕公文…”

    “我们一路追赶,哪里有公文!”

    “那好,请上手,不要叫雷某难做!去县衙喝口热茶也好。”

    雨势渐大,几个军汉也不敢再争,递上双手也被捆了,雷横押着这八九人往回返。

    迎面撞来一人道:“哟!这不是雷都头吗?雨具也不带?来来来,戴小人的!”

    “老汉,你怎么跑出来了?”

    “这不是下雨嘛,我那块麦地有些低,我把垄推开免得淹了。”

    “好,快去吧。”

    “雷都头,这是拿了什么人?”

    “几个邻县军汉在咱们这捉人,我一并拿了回去核实,别乱说啊,快去吧。”

    “好咧,雷都头可去我们村歇脚!”

    送走农人,雷都头一行拐进村里躲雨,人进屋,犯人嘛,推去牛棚。

    雷都头喝过几碗热汤,在主家面前问问庄稼长势,听小的们吹一把自己,怡然自得。

    “雷都头,雷都头,恁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扑进来是一个泥汤儿,正是刚才的农人。

    “出什么事了?讲来,我给你做主!。”

    “小人去了自家地头,发现一亩麦穗尽皆毁损,料是贼人打斗所致,还请雷都头做主!”

    雷横沉吟:刚才好像还有自己的份儿,不过可以全推到那些军汉身上,毕竟是他们先进去打斗的!

    “好,本都头给你做主,一会雨停,你随我去衙前禀明时知县,让那些军汉赔你损失。”

    那农人感恩不已,扑倒拜谢。

    雨势直到晌午才小些,村里凑了些食物,雷都头一行推辞一番享用了,犯人?犯人少吃一顿饿不死,喝水?一仰脖儿就有了。

    天边挂着彩虹,雷都头嘴里这个小曲儿哼起来,泥啦啦的村路啪叽啪叽,雷都头踏上回县城的大路,日头泛红西斜。

    “雷都头!出大事了,恁怎么还在这?”

    雷横有点不爽,这个农人一点礼数都没有,我在哪还要报备你?

    农人光着脚来到近前,献上最新的传闻:“昨夜城外的一处宋家赌场遭劫了!伤了几十个人!”

    “什么?昨夜!”

    雷横对这个消息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大胆在宋家赌场闹事!这还不说赌场里有多少好手!

    “谁在那里?宋押司到了吗?”

    “不晓得啊,小的只是听商贩说了一些。”

    雷横不敢耽搁,招呼队伍快走,虽然城外的治安归自己管,可偌大个县,这百八十人根本顾不过来,但是,出了事,还是快点赶到才好,至少要赶在朱仝前面!

    火急火燎赶到,老远就看到了最不想看见的那个人!

    郓城县巡城都头—美髯公,朱仝。

    这是个随时打扮得一丝不苟,鬓发梳的齐整,领口袖口鞋帮干净,把长胡子用锦袋装起来的男人!

第169章 一丝慵懒

    朱仝踩在一块干净的土坡上,眼睛猫一般两条缝儿,视野里的弓手打扫赌场里外,抬出伤者,几个大夫忙着救治,十几个赌徒拼凑着昨夜惊魂故事。

    雷横啪叽了一路,不只是裤腿,胸口背后都是泥点子,那个光鲜的朱仝周遭,一道不可接近的隐形墙。

    “朱都头,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好。我派人给宋押司送信了。”

    朱仝说话声音不大,雷横跨进几步想要多问些情况。

    “雷都头,你还是进去看看吧,目击证人我都收拢到一起了。”

    雷横停下脚步道:“我现在还有公务,不如此地交给朱都头吧?”

    “哦,那些是什么人?”

    “半夜里抓到的殴斗军汉,他们说是在抓贼,我要找时县君核查他们的身份。”

    朱仝点点头:“雷都头多日劳苦看来没有白费,那我就先帮雷都头看着这场子。”

    雷横抱拳个:“那要多谢朱都头了,见了宋押司,帮我问问,最近可有异常之处?何人会心存怨恨?”

    朱仝道:“好说,好说。”

    雷横吆喝一声:“这里有朱都头,咱们先回城交差!”

    两边弓手眼神较量,雷横拖着长长的队伍回县城,心念着碰上宋押司,要当面“表态”一番。

    可是直到了县衙,也没看到人影,正撞上欲出城的知县时文彬。

    梁公儿子赴任,在郓州被劫财的消息,是前两天才传到时文彬耳朵里的,这一件大案,够当地知县喝一壶的了!死了十四个人,乖乖!乌纱帽保不住了!

    今早听到城外宋家赌场被袭,这透凉从头顶贯通到脚底啊!马上支人去请朱仝赶去控制场面,传回消息没有死人,这才把心撸回肚子。

    雷横啊,雷横,叫你巡视乡里,你这厮一定又躲到哪处庄园喝小酒去了,本地闲汉村痞哪个不知?出了这等害事你也逃不掉干系!

    看着那么呼啦啦一群人,雷横灰头土脸,时文彬没好意思发作,但口气也不会客气。

    “雷都头,你不在赌场排查案情,把他们带回来作甚?”

    雷横向后一指道:“县君,这是属下昨夜抓到的军汉,他们说是郓州的什么营兵,小的不敢大意,把他们带回来请恁处置。”

    “郓州的军汉?”

    时文彬疑惑,把人带上来道:“你们是哪里的军汉,为什么半夜出现在本县地界,从实招来!”

    军汉们一路又冷又饿又累,勉强支撑着身体,推出一个打头的,把前后之事交待一遍。

    “抓到了劫生辰纲的大贼!在哪里,带来我看看!”

    李逵被捆扎的无力蠕动,口里的布团水汪汪,指望他会走吗?打死都会不走的!这是四个弓手用长枪互搭抬回来的!

    李逵滚到地上,一动不动,这是…睡着了?踹两脚,李逵一个大蹬踹个趔趄。

    时文彬保持两丈远的距离观察,雷横看了心里发笑,走到近前,让两边弓手制住李逵,命去了布团,道:“县君,恁过来问吧,有我在,他造次不得。”

    时文彬这才壮了胆子,半个身子躲在雷横身后道:“我问你这黑厮!可是你在黄花岗劫杀了十四条人命!”

    “县君,是黄泥岗。”

    “狗官!栽赃陷害!俺没做!”

    这是林冲让李逵死记住的,一共七个字,好记顺口。

    “这…谁要栽赃陷害你?”

    “狗官!要捉俺!拿了全村的百姓!俺是逃出来的!”

    时文彬有些懵,但看李逵生得黑胖,确实不像好人,再看那些军汉…说的也未必是真。

    “雷都头,你怎么看?”

    “我是个大老粗,还请县君明断。”

    时文彬只好再问:“你这黑厮叫甚姓名?哪里人氏?在何处居住?”

    “县君何必问他,这是大贼,恁派一人随我们回寿张县,见了郓州赵仪曹就什么也明白了。”

    “何时轮得到你指点本官!雷都头,先把他们带去大牢!”

    军汉哑然,被弓手们推搡着走了,李逵一见,难得乐了:“你这老人家是好官!”

    时文彬也乐了,刚才不爽他们是因其人说话痞气太大,又乱插话,看李逵虽然话直,却不撒泼打滚,他哪里知道,李逵这是没力气了。

    李逵还真以为遇到了哥哥说的好官,一路往海州走的时候,就一直讲这世上还有好官!

    时文彬道:“他们说你是贼,你道自己冤枉,那我问你可要实话讲来,不得胡说。”

    李逵扭着身子道:“先给俺松了绑,再给口吃的行不?”

    雷横道:“松开你这黑厮,逃了怎地?就捆着吧!”

    “你不是好官,也来捉俺,俺不跟你说,老人家,放了俺,俺就听你的。”

    时文彬道:“你这黑汉子,不要耍笑,松开断然不行,吃喝给他取些。”

    吃食取来,李逵狼吞虎咽,时文斌和雷横商量,雷横道:赌场有朱都头执掌,不用挂心,还是先审这黑汉子要紧。

    ……

    这条街有点偏,但巷子里有座好阁院,木楼砖墙好新色,阎婆住楼下,女儿居楼上。

    宋押司此前连着三天没露面,昨夜还是阎婆在衙门口堵到的!

    为了宋押司能与女儿一枕欢愉,阎婆可没少搞偏方,就是希望女儿的肚皮争点气!宋押司膝下无子,这是难得的机会!抓住了,后半辈子锦衣玉食享用不尽!

    大清早是谁这么讨厌来砸门!提个空酒坛飞出院外:“宋押司不在,别处去叫!”

    这也是小兵的心思愚钝,你喊什么宋押司在不在?直接喊:宋押司你家赌场出事啦!看阎婆还敢拦不!

    报晓鸡是没有的,宋江想朝外翻个身,一肢玉腿就要勾拦上来,耳语呢喃,直言想要。

    手指摩挲,软滑细嫩,宋江心思摇摇,又与那阎媚狐子搅在一处…

    阎婆家的门,终是被敲开了,唐牛儿出马,吆喝利索干脆:“老咬虫!宋押司赌场昨夜出大乱子了!我昨夜见你强拉押司,怎敢藏着押司说他不在!”

    阎婆知事大,这才呼喊着跑上楼来,宋江慌乱全了衣裳,下楼招来唐牛儿和弓手问清详情,而后赶出城来。

    “朱都头,你说这是何人所为!”

    朱仝先施礼,后答话:“约三更上,大门突然被踹开,杀进三个蒙面之人,众赌徒闲汉吓得乱走,守卫不敌逃遁,大块银两都被卷去,来去几息而已,再追之门外,已经不见踪影。押司,这伙人不简单!”

    宋江一时想不透,派了掌事处理善后,和朱仝分析案情,毫无头绪。

    朱仝想起一事,便道:“昨夜雷都头拿到七八个邻县的军汉,押司,会不会和这些人有关?”

    “哦?军汉?押去县里了?那我回城看看。”

    别了朱仝,宋江返回县衙,这边时文彬审完了李逵,正在审军汉,宋江也不需通名,轻步从一侧走上堂来。

    地上跪着的军汉朝前虚指道:“县君,恁不能听那黑贼胡说,又矮又胖相貌凶陋,一看就不是好人!我们仪曹就在北边的安国村,恁派一人前去便知小的说的真假!”

    “宋押司,你怎么看。”

    宋江躲开那手指,咬牙道:“那属下就走一趟。”

第170章 相轻相碍

    宋江让雷横拨了四个弓手,回居所换身衣裳,乘了高头马迤迤然而来。

    安国村被官兵戒烟的事,透着风儿传了出来,宋江路上也了解一二,这岔路口就站着几个军汉设卡。

    “此路不通,回去!”

    宋江看一眼偏头道:“让那军汉去说。”

    弓手将那捆着的军汉牵出,带到前头:“哎,兄弟们,是我啊,王俊,这位是赫赫有名的,郓城县的宋押司啊!几个兄弟和那黑贼,都在郓城县大牢。”

    几个军汉仔细辨认,拍手道:“哎呀,还真是王俊兄弟!你怎么成这泥猴儿了?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宋押司黑贼?”

    王俊拢了人群,压低声音简要讲了来去,几个军汉听说王俊拿了首功,却又被当贼人拿了,调笑一番。

    宋江在京东名声不小,几个军汉免不得过来请好献媚,只是当兵的心里都明白,讨好别人不如直接献好顶头上司,皮肉上应付一下就行了。移鹿角放行,一个军汉领着去村,既然证实了王俊真是军兵,宋江也不好继续捆着,去了绳索安慰了几句,王俊推说不敢。

    赵仪曹这一夜不知派出去多少人,那个跑掉的黑贼是唯一的线索,抓来他娘说冤,抓来邻里也说李逵憨直,没做过坏事。

    赵仪曹怎能让他躲过!没犯事你跑什么跑?打伤我好些军兵!压着性子继续搜索暂缺的人员,列清了一早差人去医药院缉拿。

    自以为能查出蛛丝马迹,但最近各人的活计都不少,人员来回抽调,相互佐证,赵训之查了半天,还是没发现六月初四这一天谁不在!正在食不下咽之际,军兵来报:“仪曹,那黑贼有消息了!是被郓城县抓去了,来了个宋押司找恁。”

    “哦?太好了!快快去请,是郓城县的宋押司,宋江吗?”

    军兵点头称是,赵训之上下铺展衣衫,刚才和衣而卧了片刻,都皱巴了,自己是进士出身的州曹,他名声再大,也是个小吏,且让我看看他是个什么人物!

    宋江一行入村,昨夜虽有大雨,但安国村的正街未有积水,这都是当初王伦带着一伙人辛苦压实的,两侧有沟槽排水。

    两边的民房可不太平,百姓分男女各处关押,不时传来哭声,军汉们四散各处,使百姓担柴挑水做饭晾衣,偶有迟缓,谩骂不止。

    “这是在干什么?”

    王俊道:“仪曹讲来,这里的大员外王伦,可能藏贼人于这些流民之中,故而要一一审问仔细了。”

    宋江一皱眉:“若有嫌犯,带去州衙关押便好,为何非要在此地驱民?”

    “哎,不瞒押司,这里流民本是德州灾民,受王伦蛊惑,顽石般嘴硬,只得全部羁押审问,州狱,怕是加上县狱也关不下啊?”

    宋江冷笑,无能之辈:“在这里吃喝也省事是吧?”

    王俊不敢接话,远处已经看到了街中的赵仪曹,矗在那等着宋江。

    身份有高低,宋江坦然下了马,衣袖两甩快步上前行礼:“郓城县押司宋江,见过赵仪曹。”

    “哈哈,免礼免礼,京东及时雨,山东呼保义,孝义黑三郎,宋江宋公明,真是如雷贯耳啊!”

    宋江舒笑卸去尴尬:“仪曹休听江湖上的捧杀,只是遵父训行些许小善而已,得这么个虚名。”

    赵仪曹心道:这黑三郎还真是没传错,矮黑胖。

    二人客套几句,邀进屋内,赵仪曹心急要黑贼,宋江却故意打问生辰纲的案子。

    想要黑贼就要给个说法,赵训之想着几句话的事儿,把自己的一些推断就拣说出来。

    “这个黑贼就是一个突破口!只要抓住他,拷问一番,必能问出何人主谋,何人同谋!”

    宋江笑笑,这么大阵仗,原来一条线索也没有啊!左一个黑贼,右一个黑贼,你他娘故意的吧?

    “仪曹是说本村的员外,有大嫌疑?为何不从他身上开口?”

    “他有人作证当日在医药院啊,故而我推断是唆使手下人去作案。”

    “那仪曹又是怎么怀疑到这个王伦身上的?”

    赵训之想掩饰自己对梁家庄一案的私心,可见实在绕不过去,就只得托出。

    “奥,那仪曹来查这个王伦,并不是因为生辰纲案有了线索,只是仪曹对上一案有怀疑?”

    “不怕跟押司说真话,我觉得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那查到人证,物证否?”

    赵训之很不喜欢这黑胖子的口气:“正在查,那个黑贼就是关键!”

    宋江看见了对方眼底的怒色,轻柔道:“我倒是有个线索,仪曹可要一听?”

    “你们提审那黑厮了?可说出什么?宋押司不要吊人胃口了!”

    “昨夜二更,宋某在城外的赌场被人劫了,伤者数十人。”

    赵训之一愣:“还有这事!”

    宋江后仰靠着椅背道:“我家赌场入夜也是兴隆,赌客颇多,我宋家的名声,也能震慑几个蟊贼吧?可居然就被劫了,卷去不少银两,恁说怪不怪?”

    “呼千,那黑贼逃走是什么时辰?”

    “好像不到二更。”

    “押司,你的赌场距离此地多远?”

    宋江眨眨眼,“健卒的话,跑到也不是难事。”

    赵训之脸色犯了难,昨夜是放出不少人去追,没追到的还痛骂一顿再去追索,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哎,赵仪曹,不必作难,这些军汉本性你又不知,做下些许祸事你也看不见,宋某只是从街上走过,就看到不少凶恶之徒,按恁的看法,这人在不在这里?”

    赵训之能讲什么?这是来登门问罪了!抢鸡偷狗还是有可能的,这杀人劫赌场…不太可能吧?

    “那李逵,时知县已经提审过了,自言冤枉,好些人可明证他当日就在山上,赵仪曹,你是不是搞错了?”

    “不可能!那黑贼相貌凶恶只会胡说!我问过了,他们在山上训练武技!这就是图谋不轨!”

    宋江大惊道:“还有这事?那就是作乱了!他们有没有弓弩甲胄?”

    赵训之哑了火,宋江看向呼千,呼千一咧嘴:“他们都在用木棒练习,未有铁器。”

    “哈哈,这就是仪曹讲的图谋不轨?刀枪都没有一把?”

    “若不是心里有亏!缘何躲在山上练习!”

    “那把这位王员外请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你!宋押司,你这是在帮他托罪吗?”

    “我是在帮仪曹找出他的罪处啊?难道恁拿着这些罪证回去交差?”

    起初这个黑胖子是不顺眼,现在是很糟心了!难道他就是靠山!

    “好,把那王伦带来!当面对质!”

第171章 他就是靠山!

    王伦不知道这样的场面,自己要不要打招呼?

    “宋押司。”

    他们果然认识!赵训之心底升起一团火,盘算怎么拆破谎言!

    宋江凝聚目力,审视着面前的年轻人,高个,匀称,较白,小白脸,不会是好东西。

    “你就是王伦?说吧,怎么谋划劫杀人命,抢夺生辰纲的?如实招来!”

    宋江个子矮,气势可不曾低,积蓄的小官威,把王伦吓一跳。

    “恁二位,唱的这是哪一出?联合审案?”

    赵训之道:“如果不方便,本官也可以避嫌,宋押司可以慢慢酌情。”

    “赵仪曹,你这话从何而来?你不是想知道他为何训练私兵吗?”

    “宋押司,我哪里训练私兵,你不能乱扣屎盆子啊!”

    “你藏在山上的不是私兵是什么?”

    “谁家私兵只练棍法啊!我那是保护道观产业的安保员!我不是说了,我要请十八尊镀金天师像?老贵的东西,丢了怎么办?”

    赵训之气得直瞪眼:“胡说八道,你哪来的钱请金像!一年前你老村的田产破屋都卖了!”

    “你猜医药院募集了多少善款?”

    宋江也听得这事,不由怒道:“好你个王伦,打着义举的名号私吞善款!不知羞耻!”

    “谁说要动用善款?这天下善信士多矣!立金像结善缘,有的是人排着队纳捐!”

    赵训之晃着手指道:“竖子诡辩!分明就是贪纳善款!”

    “收回你的清高嘴脸!我王伦行的端,坐的正!问心无愧!不像有些父母官,自榜高德,却在朗朗乾坤做些栽赃害民之事!”

    宋江怒道:“王伦你!大胆,放肆!来人,押往大狱!”

    “宋押司,这里轮不到你作主吧?”

    “大狱就大狱!死都不怕,我还怕吃牢饭!”

    “仪曹,你看到了,如此刁蛮之人,一定要重处!否则我大宋官威何在!”

    赵训之怒道:“宋押司,放正你的身份!抓不抓他由我作主!”

    “那仪曹要拖到什么时候?既是首恶,既不抓又不放?故入人罪(故意重判或捏罪)焉?”

    “好啊,宋押司,你得了这王伦什么好处,非要替他脱罪?”

    宋江道:“不敢,不敢,赵仪曹说有罪,那便是有罪了。”

    “老子没罪!不要栽赃陷害我!抓不到贼就罗织罪名嫁祸于我,你安的什么心?宋押司,你要替我申冤啊!”

    “把他带下去!宋押司,你还是请走吧,免得出了什么误会不好看。”

    宋江道:“那还要请仪曹给我个说法,昨夜的军汉,当中的嫌疑可比王伦要大的多啊!”

    “你!这是要挟本官?”

    “既然你我意见相左,那就州衙明断,可否?”

    赵训之死死瞪着宋江,恨不得把他吃了,笃定宋江与这事有关,却无实证抓人!

    “那好,宋押司把那黑贼交还与我。”

    “我要昨夜所有出村军汉,随我回郓城县审问。”

    “宋押司,这恐怕不行!”

    宋江回了椅子,安坐道:“那请仪曹决断了,我宋家在本地也是体面人,我场子里出了事,连个嫌犯都带不回来,这是宋某无能呢,还是仪曹包庇?”

    这黑胖子,到底是要干什么?赵训之拿不准了。

    二人沉默相对,远处跑来呼千立了门前复命:“仪曹,剩下的嫌犯都带回来了。”

    “人齐了吗?”

    “都齐了,去的兄弟说,他们都在那里等着。”

    赵训之疲惫地吐出几字:“分开关押。”

    “赵仪曹,小可奉劝一句,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宁可偏宽不依常法,也不能错杀无辜)。”

    “押司提醒,本官感腑,请少坐,去去便回。”

    “正好我也去方便方便。”

    赵训之甩掉宋江大步离开,迎面遇上了呼千,递过来一封折纸。

    “这是什么?”

    “刚才押来的嫌犯给我的,有封蜡,属下不知是什么。”

    赵训之取来打开,纸中赫然四字:提刑司见,还是蔡体!

    “能写这一手字的,必是大家啊,这王伦还结交了什么人?”

    “属下不知,听凭仪曹吩咐。”

    赵训之权衡左右,这王伦真要放了?一旦放了依这人性子,说不得会上告州衙宪司!到时候没有罪证,一样是要问责!自从属下军汉作恶开始,这条路,就已经不能回头了!

    “你去看住那黑宋江,不许他接触王伦,军卒!”

    呼千离开,赵训之给自己打气,这一批人,一定能问出些线索,几百个鸡蛋,就没有一个带缝儿的?

    宋江踱去村北头,他要去看看王伦,被呼千瞧见了端倪,快步呼喊追了上来。

    “宋押司,请留步,那里不可去!”

    “呵呵,好啊,那你帮我把昨夜不在的军汉叫过来几个,我就这先审审。”

    “小的不敢奉命,恁还是回屋候着仪曹吧。”

    宋江挥臂挡开呼千的探手,怒道:“有什么阴私怕我发现吗?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呼千无奈,只得跟着宋江,挨院查看,摇头叹气让呼千心惊不已:“押司,这只是几个顽劣手脚不净,属下定会报知仪曹责罚。”

    “责罚?听说你们是昨天晌午来的吧?到现在整整一日了,可曾责罚一人?赵仪曹他是看不见,还是不愿管?还是故意包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郓州的禁军糜烂至此!见钱眼红,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劫个赌场算什么?反正没死人,反正出来这么多人有嫌疑,那黑宋江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对不?”

    “押司还是不要妄加猜测为好。”

    “那好,你是叫呼千对吧?你敢保这事肯定不是营中之人所为?拿脑袋担保?”

    “小的不敢,属下拖家带口,别的人怎么想,多大胆量,也未可知。”

    宋江指着刚才出来的院子道:“能像贼匪般搜刮一净的军痞,能是好种才怪!就这条,你们仪曹就吃定了大罪!”

    呼千唯唯诺诺,宋江又道:“替我劝赵仪曹一句,赶紧把犯法之人羁押,那王伦不是好招惹的,一旦问责下来,受罚的可就不是几个罪魁祸首那么简单了!”

    宋江在这里巴巴巴训呼千,呼千想着只要你哪都不去,说多少我只当没听见。

    一匹快马当道驰来,高喝道:“赵仪曹在何处?州衙有令!”

    宋江摆手道:“有令跟我讲吧,我转呈仪曹。”

    呼千刚要说不能,被宋江瞪了一眼,那铺兵见宋江像个官吏,开口道:“陈知州令仪曹速回,黄泥岗的案子有眉目了。”

    宋江嘴角勾笑,把书信递给呼千道:“快去传信吧,可别跑回去了,案子都破了。”

第172章 宋押司一胜

    “仪曹,我们现在怎么办?”

    赵训之揉紧了纸团,恨恨道:“还能怎么办?撤!”

    “还有人没回来…”

    “还缺谁,你留下收拢,带他们去郓城县!这些军痞,该尝尝苦头了!”

    呼千一脸难色,“万一他们不愿意,属下和几个队将都是平级…”

    赵训之暴吼:“那就快派人去找!天黑之前,必须回城!”

    呼千匆匆退了,赵训之心下大乱,但不得不去寻宋江,他要摆平这个人,或是两个人。

    宋江没了呼千阻挡,找到了关押王伦之处,已经被搬空的酒窖。窖顶的通风管投下不多光线,适应一阵也能看清些许,里面七八个人,有气无力。

    “王员外,你在否?”

    “宋押司,恁贵体怎么爬下来的?”

    “看看你想不想出去。”

    “你有办法?”

    “你要告诉我实情,我才能帮你周旋啊,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伦心道:我又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一无恩,二无情,会摊这浑水救我?

    “实情就是我什么也没干,赵训之想栽赃我!”

    “你俩之前有仇?”

    “算不上。”

    “那就是有了,你觉得没有,赵仪曹觉得你侮辱人斯文,今天来报复你了。”

    “疯狗要咬人,只能大棒赶走了,可惜先被他咬到了。”

    “李逵是你的人不?”

    王伦一惊:“你见过他了?是不是被抓回来了?”

    “逃到郓城县界了…”宋江看王伦感兴趣,不介意分享这么一点消息取得信任,把雷横的捉拿经过都说了。

    完球!这要是有人认出李逵,朱仝不会放过他的!而现在自身难保,真是恨啊!早知不如直接反了,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

    “好了,王伦,这么多人你都要救,拿出些诚意吧。”

    公孙胜对于这种文人对话像来是不胡乱插言的,脑力运动不是他的长项,但这次,连王伦都无计可施,对面是宋江,谈谈也好。

    睁开眼道:“宋押司,你真的能救了我们吗?”

    “宋某怎会夸口,你们要拿出诚意来,到底做了什么事,会被赵仪曹盯上?我听他的口气,就是先前有怨,非要找出线索,既然是人为,总有打熬不住的,你说是吧,王伦?”

    王伦摇摇头道:“什么也没做,只因我带回的这些百姓是德州流民,他就猜测这里有贼人,他根本是想破案想疯了。”

    “没有吗?王员外,机会可就这一次,我走了,不一定再来,我也不会跟赵氏对抗。”

    “那你刚才在屋里呛赵仪曹作甚?”

    宋江轻转身慢回头道:“只是为了得到些东西。王伦,你最好认真想想,要不要我帮你,我爬得会很慢。”

    一众人的希望马上就要消失,林冲急道:“王兄,宋押司肯帮咱们,不是好事吗?”

    朱贵道:“我听哥哥的。”

    公孙胜道:“正道,你说句话啊?难道因为他宋江不在除魔录上?不能相信?”

    王伦的天道除魔录可不只是少一人,故意少了好多人,有些人,王伦不敢碰,尤其是经历了邓飞李逵之后。

    “刚才我也复述了,宋江这个人怪怪的,我觉得他是想救我,又像是拿我当筹码,我们现在并没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一旦他们有了,你们觉得会怎么样?”

    众人沉默,王伦又道:“你们看那一缕光,向往自由,可它另一端说不定正趴着个肥胖的身子,偷听我们的谈话,要不然我为什么不让你们大声说话?”

    酒窖陷入安静,通风管另一端,黑矮的身子艰难得招手,马上有两个弓手把押司扶起来。

    守卫的两个军汉看着好笑,讥道:“宋押司,跟恁讲他们知道这秘密,恁还不相信,何苦来哉?”

    还有时间!宋江恢复优雅,闲庭信步去寻赵仪曹,正巧,他也是。

    “宋押司,咱们单独谈谈吧?”

    “赵仪曹终于愿意坐下来了。”

    二人重新入屋落座,赵训之先道:“这里发生的事,请押司不要多管。”

    “还有什么一起讲来吧,免得恁说我胃口太大。”

    “那个黑厮,不管其昨日之前,是否有罪,昨晚的确是打伤了我好些人,就凭这个,我就能定他的罪,押司没有异议吧?”

    宋江点点头道:“他不是劫我赌场的人,交与你也无妨。”

    “好,还有,王伦这颗棋子,是不是能让给我?”

    宋江含怒道:“仪曹,你要弄明白,是你纵容军痞坏了我宋家的名声!银两汤药修缮费用我找你拿吗?”

    “押司,你这一人换一群人也太过分了吧?”

    宋江哼一声道:“说不定我刚走到州界,就有哪家的钤辖都监跳出来扣人了,到时候我宋江是哭有用呢?还是骂有用?”

    “你要多少人。”

    “昨夜二更,不在村子里的,我都要带走,当然若是确有人证,宋某也不会不讲道理,我只想讨个公道罢了,不是罗织罪名。”

    “昨夜,这里一半的人都派出去了,一百多人,现在有十几个没回来。”

    宋江又是一份轻松神态:“那就麻烦赵仪曹挑拣出来了,三个人很好找,不是吗?”

    赵训之一看这得意的黑脸就恶心,“希望宋押司一诺千金。”

    “大丈夫,一言九鼎。”

    赵训之道个好,离开了,召集所有队将收拢军汉,昨夜三更以后返回的,是向南追去的,全部站出来!

    郓城县宋家赌场遭袭的事,王俊一落了自由就给传开了,咱们这里有人敢干这事?谁知道呢?反正不是我!我抢的是老百姓!家里不富裕那种,肯定没有牛比的亲戚来找我说理!不信我带你去问问,昨夜是不是我抢的他!我还打了那老头一拳呢!肯定记得我!

    自证清白抖案子,赵训之气歪了嘴,后悔一时急了头把这些人放出去,寿张知县这次弹劾少不了!

    凑了七八个吭巴的老头兵,就是这些人了,再加上未归队的,二十人,这惩罚力度够可以了吧?

    当赵训之宣布解散,收拾东西准备酉时开拔,王俊屁颠屁颠跑来了,道:“仪曹,还有七个兄弟在郓城县大牢关着呢,恁看我们冲锋在前,紧追贼人,反而落了不是。”

    赵训之白眼一翻道:“王俊,刚到村里,是你们几个先下手抢百姓财物的吧?”

    王俊一惊,娘的,“仪曹,恁是听谁陷害于我的?我只是怕他们藏了贼人不出来!哦,我知道了,他们是妒忌我拿了首功!”

    “够了,你的罪责我不想再追究了,功过相抵,以后别再犯!至于他们,没事。”

第173章 宋押司两连胜

    “王伦!听得到吗?”

    王伦看向那只通风管,夜晚降临,是最后的希望,还是不得不咬钩的诱惑?

    “宋押司吗?我在。”

    “天快黑了,还谈不谈?不谈我就走了,免得下去耽误功夫。”

    王伦扫一眼众人,叹一声道:“我上去和恁谈吧?”

    “愿意谈就好,等我!”

    宋江这次坐了个箩筐下来,只要紧紧握着绳子就好,先起身爬出,后提了灯笼,虽然进过一次,黑洞洞的眼前,还是让人发寒。

    “宋押司,之前是小生冒犯了。”

    “也就是我,愿意趟这浑水,旁的人谁管你啊,怎么扛不住了?”

    王伦想说能扛住,但是外面的百姓,不能再让他们面对那些军汉了,这样,王伦愿意适当妥协。

    宋江摆摆身子道:“年轻人,多读书,不是每次犯了错都有人帮你的!在家靠爹娘,出门靠兄弟!”

    “宋押司,恁还是快说,怎么才能救我们吧?”

    “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吗?”

    “真没有!”

    “劫生辰纲的贼人,你认识或者能猜到吗?”

    “这个,如果要我破案,说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两千贯,赵仪曹带着人走,你一概不追究。”

    “他给我吗?”

    宋江笑道:“饿糊涂了吧?”

    “我也就罢了,他手下的军痞害民伤民辱民,就这么算了?我必须讨个公道。”

    “王伦,我讲两件事,一,朝廷是募兵制,兵员一直缺,良家子不当兵,当然能给你说法,拉出几个来,打几棍子完事,还能怎样?你要的说法是这个?”

    王伦咬着嘴唇无法回答。

    “二,记清楚了,民不与官斗,赵仪曹在这里也就呆个两三年,不顺眼忍忍就过去了,你还要在这里生活,隔三差五找你麻烦,你不嫌烦吗?”

    “我的百姓受得委屈就这么算了?”

    “那是大宋的百姓!你的佃户!你讲几句,哭几声不就好了?过了今天,两下互不侵扰,岂不好?”

    林冲在身后道:“那李逵呢?”

    “他打伤官兵,逃不了杖责,你能出去了,还摆不平这点小事?”

    “宋押司,我心里过不去。”

    “练练武,出出汗,春院找找女人,就放下了,什么世道不是为了一个活命?平头百姓要求那么多?”

    “你还想吆五喝六啊?可以,考进士啊!最快的手段,花钱羡余,之后两年一考,跳级升官,风光无限,你想整谁整谁,把当年欺负你的,看不顺眼的通通打倒!”

    宋江说出这一番话来,王伦觉得这是在带坑,话糙理不糙。

    “那好吧,就两千贯,此事不提,但请把抢了百姓的家传财物归还。”

    “孺子可教!我这就去帮你说和。”

    宋江满意离开,王伦想着还要等多久。没个上大号的时间,呼千下来道:“仪曹同意宋押司的和议,走吧,当面承诺,你们就自由了。”

    解了王伦绳索,被带到赵仪曹面前,整个安国村火把沸腾,这是真的要走了吗?

    宋押司立在一旁,赵仪曹先开口道:“王伦,经本官详查,你和村民确实没有犯法,两日之事,就此作罢,你我往日恩怨,此刻了结,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军汉抬上一个筐来,杂七杂八的首饰,银的铜的都有。王伦看着好笑,自己是受害者,搞得对方宽宏大量一样。

    “君子一诺,千金之重,答应了,我们这就走。”

    “好,我答应你,两日之事不会追究,从来没发生过,所失金银牲畜…等等!我的大红枣!”

    宋江一皱眉,赵训之开口道:“什么大红枣?”

    “我的马!我要看我的马!”

    “呼千,领他去看,一匹马而已!”

    王伦在前面跑,呼千在后面追,马棚里空无一物!

    “娘个腿,老子的马呢!交出来!老子还要点验人口!少半个都不行!”

    王伦气冲冲返回质问赵训之,宋江一副黑脸挡了过来:“闹够了没有?人够不够,自己去核查,你的马,我帮你找找。”

    人不能少!王伦返回酒窖把人都放出来,宋江直叹王伦不省心:“赵仪曹,让各处问问吧,找来了让他花钱买回去。”

    打问一圈,是某个队将骑走了,至今未归。宋江冷笑,有意思,看来我要找的人也是他了。

    还没回来的十一个人,赵训之不打算管了,叫人列了名字相貌特征交给宋江,再知会寿张县协同。人没少,受饿伤惊吓的居多,王伦万感庆幸了,大红枣的事,宋江摇摇头:“送他们上路,再和你讲。”

    赵训之横一眼二人,此事揭过了吗?笑话,我授意一好友可以接着查。

    两下金口承诺,赵训之带着队伍离开了,米饭的香炊,再次随风吹来,自由真好!

    “大伙先休息两天,山上暂时不要去人了,各自安抚好保户,没问题就先散了吧。”

    接下来还要营救李逵,恢复士气,以及,完成宋押司提供的这份名单,也是骑走自己大红马的队将!

    报酬是,两千贯!真是玩的一手好牌局啊,原来是接到了州衙的命令,自己还傻乎乎以为是宋江劝和的!

    “哥哥,你怎么不吃了?”

    一直忙着见不上一面的李宝,站起身子给自己擦眼泪。

    “宝儿乖,一家人,齐齐整整就好。我是恨没有能力保护家人,众位兄弟信任我,却让大伙忍辱负重…”

    众人默默,宋万却开了口:“王员,王兄弟,你选的那条路太难走了,要放弃吗?守着这一处桃源,每天都是好日子。”

    杜迁也道:“我也想了,我不是那种干大事的人,萧先生讲的时候感觉热血沸腾,被那么多军兵围着的时候,还真是怕,我这一年玩一次命,这条命不够玩啊!”

    李达见有两人讲了,也大胆开口:“那除魔录上没有俺的名字,俺也只想做个平头百姓,奉娘养娃,潦过此生。”

    王伦一看都开了话匣子,抛下了酒盏道:“还有谁想打退堂鼓,来尽情说吧!”

    王伦这满含怒意的酒腔,无人再敢啰噪,“上了我的贼船,谁也不许下去!你们妻儿老小,我会想退路安置,天道除魔录,不可违!违之尽诛!诛杀邪魔,天下回归太平!到时候你们爱去哪,去哪,我才懒得管你们。”

    “哥哥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只要万众一心,度过大劫,还是好日子。”

    公孙胜拉了一把王伦,道:“有没有飞升成仙的机缘?”

    “世间的浊体太重,你飞不上去的,等享够了人间美景,死后才能得道飞升。

第174章 敌人的敌人

    吃饱了,睡一觉,元气满满!又恢复了那个王伦。

    “都滚起来,起来,吃饭开会,咱们今天有大事要运作!”

    杜迁,李达,负责安顿百姓,修缮房屋,清伤换,点验损失,采买几日食物。

    林冲朱贵一队,组织精壮,宋万崔虎一队收拢船只。公孙胜坐镇应变,王伦带了张三去郓城县探李逵的消息。

    这小子是一早跑回来的,阎大夫萧让帮着使力了,但奈何梁家那边炸锅了,把这事捅到官家那里了,要求严查!分出多个小队四处撒网,这才有了点眉目。

    郓州,州巡检何涛,被查案逼得紧了,头发扑扑掉,梁孝杰已经去了大名府,但留下两个虞侯催办,幸得弟弟何涛的线索,飞速来报州衙。李转运使,陈知州得知这一线索,大为开心,当下发兵捕了白日鼠白胜,严刑拷打得了晁盖名字,居然还是个济州的乡豪!

    那这样不能跨州追捕了,只得联系济州衙门代为抓捕,遂召回了所有小队,几日来民怨四起,再放任下去就要出乱子了!

    宋江悠闲得在酒楼品酒,他很想知道生辰纲劫案有了什么进展,听到的各处怨闻也不少,讥笑这州官一个个酒囊饭袋,当然,济州的也一样。

    吃喝足了,坐船回郓城县,才刚过晌午,纠结片刻,还是去一趟衙门吧。

    “就是给多少钱赔偿也不行!不能带走!免谈!”

    “朱都头大人大量,又何必如此?”

    衙厅正在飙嗓门,把宋江的好奇心勾起来了,唤个衙役来问。

    “今早啊,来了两个人,说要赎走那李逵,朱都头能让他赎吗?这不吵了好一会了。”

    宋江狐疑,谁来赎人?王伦?想想也没别人了,自己移交给赵仪曹,他们爱怎么闹,闹去,只是,“这朱都头撒什么邪火?”

    “他打了小公子啊!啊,押司忘了,正月十八,小公子被人打塌了鼻子,就是这个李逵,被认出来了!”

    宋江回想:“原来是他啊!看来身上还真有案子!差点被他躲过去了!”

    宋江紧走几步,站立之人正中猜测,王伦带着张三来了。

    这件事,王伦也理亏,好不容易才撇清李逵与鲁智深的关系,时文彬这里,李逵没定罪,羁押,当街打人这事,赔钱!

    可受害人老爹朱仝根本不答应啊!坚决要求从重判罚!最好是刺配个几百里,方解心头之恨!

    “谁家少这几个臭钱!我就是要行恶之人受到严惩!王员外,你包庇这恶贼也难逃脊杖!”

    王伦心说倒霉连连碰啊!人没救出来,自己还要挨大棒?

    “时县君,还是请恁明断吧,小生甘愿受罚。”

    时文彬道:“看你也是读书人,罚钱算了,当初李逵伤人毁损你也要赔偿,找张押司给你细算。”

    “小生认罚,那,李逵之事如何?”

    “必须严惩!刺配!脊杖!”

    “哎!朱都头,不要咆哮公堂,我念你疼爱幼子,但大宋有律例,不得重判,脊杖,罚钱,重不过此。”

    朱仝气呼呼不说话,王伦卖个笑脸希望他赶快答应:“朱都头,要不恁亲自动手?帮我教训教训他,以后别乱生事端?”

    时文彬也赞许:“可,朱都头就如此吧?打打出气?”

    “好!来,老子不打废你!”

    衙役押了李逵出门来,这边何涛领着二十个健卒通名而来。

    何涛?这么快就来了?幸好早有准备,要不然,非被一窝儿端了,仇都没法报了!

    李逵只能先带下去,王伦也被赶了出来,没了外人,时文彬这才召集众人,通报了晁盖是劫取生辰纲主谋,这一轰隆隆消息,一语惊呆众人!

    王伦和张三选了能看见衙门口的茶肆,心里知道会发生什么,李逵一时半会救不了,不过听时知县的意思,不是啥大罪过,这就好说了。

    “哥哥,咱们在这等什么呢?”

    “看戏,地方我都给他腾出来了。”

    张三环顾左右:“就在这儿?”

    “对喽,还要在人多的地方,让他们看见。”

    王伦一早跑来就是为了防止突生变故,石碣村见了三阮,得知宋家赌场的案子是他们做的,回村路上还遇到四个迷路的军汉,一起结果了沉塘,凶案一发,各处就戒严了,他们也没法混出来探听王伦的消息。

    这里安心,王伦寻去了东溪村,换上借来公孙胜的行头,唤出的却是吴用,塞个纸条神秘离开。晁盖这家伙实力比自己强劲多了,一定要造反成功啊!不惜冒险来提醒,早收拾,集合的钱财人力就越多,力量就越强,到时候……呵呵。

    “哥哥,宋押司出来了。”

    “我看见了。”

    宋江跨马甩鞭,看到二人:“吃完快回去吧!不要在此逗留!给时县君送两匹锦缎,李逵不会有事。”

    “多谢押司提醒。”

    宋江挥汗直奔晁盖庄上,但见各门紧闭,高声喝叫,这才被领进小门。

    “押司这是?何事而来?”

    “晁保正,你还要瞒我多久?大白日为何关门?”

    “奥,是,是来了个道士,说我庄上有邪秽,全庄上下正在抓呢!”

    宋江气道:“休要骗我!你们在黄泥岗的案子发了!有个叫白胜的被抓了!是也不是?今日就要来抓你,被我挡在了三更!你还不快些收拾逃走!”

    晁盖叹气道:“多谢押司信义相救,已经在收拾了。”

    “什么?你们都知道了?”

    “早上来个道士送的消息,还指明落脚处,我和吴学究商量宁可信其有,就准备跑路了。”

    道士?宋江没有太多时间思考:“既然如此,快快离开,我不能久待,这就告辞!”

    二人分别,宋江绝尘而去,晁盖关门回屋,吴用,刘唐出来问了,泄露的消息坐实,所有人都飞快打包。

    翌日,王伦得到了朱仝,雷横,何涛空手而归的消息,借着朱仝的阴私事,成功赎出了李逵,悠然返回李家道口,只见几十的军卒在渡河!

    娘的!又来!

    “张三,你带铁牛去医药院躲几天,铁牛听你三哥的话,好好吃几天补补身子,明白没?”

    李逵把烧鸡丢了道:“俺还以为又要被抓了!”

    “知道双拳难敌四手了?”

    “你叫俺跑,可俺也跑不过啊!”

    “虽然被抓住了,好歹不是落到要你命的人手里,要不然你还在大牢关着呢,好了,你们快走吧,别再出幺蛾子,我这神经都撑不住了。”

    看着张三李逵离去,王伦跟着军卒返回,又见到了老熟人,赵训之。

    “赵仪曹,你这是跟我有仇吧?怎么又回来了?”

    “王伦,劫生辰纲的贼人找到了,但是昨夜的抓捕让他跑了,就跑到了你的地盘,你说巧不巧?”

    “什么?!他娘的贼人来了!”

    发挥王伦演技的时候到了,各种问候,各种谩骂,催促军伍快点行进,铲平贼人!

    “仪曹,我看不像是他告密的,他都不知道这事吧?”

    “这次去了,以何巡检为主,约束你手下的人,别被拿住!”

第175章 晁盖养肥肥

    眼前这个瘦长脸,大眉毛的就是何涛,一脸忧色:“仪曹,据本村百姓所言,那伙贼人逃进水泊中去了,船只无处可找。”

    赵训之指着王伦道:“这是本村保正,王伦,山上的情况,让他告诉你吧。”

    “见过何巡检,怎么在郓城县没有拿住那晁拐?”

    何涛本不想回答,看一眼赵训之道:“那人是当地保正名晁盖,有个诨号托塔天王,是当地有名望的乡豪杰,我们到他庄院的时候,正堵到他们出逃,兵卒胆怯向前,被杀伤不少,是矣,无功而返。”

    赵训之道:“这晁盖是不是与本地都头有旧?官吏呢?”

    何涛道:“人都跑了,追查这些没用,官兵尚且不敢向前,弓手又如何?”

    “对啊,欺负百姓凶悍起来那是一等一的,你们随便查吧,别影响我的村民养伤。”

    赵训之道:“王员外,官兵捕盗,也是为你们好,离得贼人这么近,不怕他们劫掠村里?”

    王伦一摊手:“官贼不是刚抢了一遍吗?我们还怕什么?”

    “你!前事不是一笔勾销了!”

    “让人干活是要付钱的,现在可是农忙时节,要不然,免开尊口,不要逼良为盗贼。”

    王伦大步离开,赵训之气得又想抓人了!

    何涛看着二人斗嘴很是奇怪,问道:“赵仪曹,我听说这里前两日被军痞大肆劫掠,打伤无数,民怨很大,不会就是你吧?”

    “我那是缉拿贼人!”

    “贼人在郓城县东溪村,你跑到这里来查什么?”

    “我…!何巡检,你到底是哪头的?”

    “本地弓手都是雇佣而来,家在本地,尚且知乡土之亲,军汉可没有这个顾虑,赵仪曹,恁都不知道吗?”

    “既然何巡检如此明白,那就全指着巡检破贼了。”

    何涛一摆手:“赵仪曹说什么傻话,山上贼人好几百,你我加起来的人还不到五十,怎么破贼?查清楚了奏报州衙,再报朝廷,调集大军征讨吧,到时候,你我这样的靠边站,能分润一杯功劳就不错了。”

    二人不咸不淡闲聊几句,各自分开了,赵训之带人占据村中院子,何涛占了村头。

    夜色笼罩,王伦屋中坐满了人,公孙胜,朱贵,宋万,杜迁,李达等人,林冲去盯着赵训之带来的军汉了。

    公孙胜主讲凌晨的事儿:“他们过来的时候天都大亮了,咱们人发现就来报我,我去见了那晁盖,对我千恩万谢,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谈妥了咱们就组织人手帮他们全搬去岛上了,船都给他们了,暂时先不往来了。”

    “道长,那个何涛怎么回事,帮咱们说话?”

    “他的人悄悄摸来的,幸好林兄弟发现,杀跑一波,何涛带人刚到,比你们早半个时辰,林兄弟建议我使点银子,我就给了。”

    公孙胜又道:“那何涛其貌不扬,但是有求于咱们还算客气,我就把那狗官的事说了,让他不要为难百姓,他自然答应了,现在没船没会水的,只能上报州衙等消息了,没想到又把这狗官派来了,真是晦气!”

    “昨夜送过去多少人?”

    公孙胜神秘一笑,比划出个八。

    “这么多!有多少是精壮汉子?”

    “谁顾得上数啊,码头都疯了,晁盖的人没几个会划船,这个笨啊!”

    王伦这才发现问题,没有了阮氏兄弟的水面控制,躲在梁山就是瓮中捉鳖!

    “麻烦了,看来咱们要帮他召集些船工了。”

    公孙胜一愣,“什么船工?”

    “他们付了多少钱?”

    “两万贯。”

    “能出手吗?给我取一千两。”

    “好,我给你取,但是你要说明白干什么啊?”

    “你想办法折腾狗官晚上不能睡,何涛那里安排李达对付,狗官那里朱贵吧。我去帮着招揽一些雇佣军,要不然晁盖他们撑不住。”

    王伦又想想道:“外面寻马的人,只留崔虎,宋万吧,一定要找到这些人的下落。”

    “你们还有什么疑问?”

    朱贵道:“哥哥,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直接反上山去?在这里忍受狗官的嘴脸!”

    “山上存储的物资不够,还有军器船只,这些条件成熟了,咱们自然不用顾忌。”

    杜迁道:“如果他们驱令百姓攻打如何?”

    “把何巡检吹得高高的,有这查实案子的功劳,抓捕不力又怪不到他身上,现在,阻止他查实山上情况就好。”

    看众人都没意见了,王伦最后道:“所有人强化到位:昨天吓得躲在屋里什么也没听见!明白没?”

    这里安顿了,王伦一大早带了银两赶去石碣村,阮三兄弟也听到些风声,得到王伦证实也深感意外!

    “端午后几天,吴学究还来找过我买鱼,不会就是商量这档子事吧?”

    “二哥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吴学究说打劫梁家庄的贼人分了多少钱,多快活的事。”

    “他来找过你们?怎么也不跟我说!早知道有这好事,我也入伙了!保管他查不出半点痕迹来!”

    小七笑道:“哥哥会在乎那十万贯?就凭咱们现在的人手,掏空他梁家也不是难事,难的是在哪落脚。”

    “百日郎,你果然长大了。”

    前后事情都明白了,小五问道:“那接下来哥哥打算怎么办?”

    “我就是为此而来,你们三个打入他们内部!”

    三阮大惊:“什么!我们?”

    “我也是来和你们商量,现在他们没几个会水的,被大队官军登岛围剿就完蛋了。”

    小七道:“要是咱们一起去,那便好说,没有哥哥,我可不去!说好了,跟蝶儿没关系!”

    小五也道:“那晁盖要死就死,哥哥你帮他做甚?我们就该拦着你,那晁盖要是被抄家了,能分出来多少田契啊!咱们一人买个五十亩!”

    “等等!我怎么把这事忘了!晁盖庄子田契都是钱啊!”

    “啊,对啊,哥哥你才想明白?”

    “那,时文彬宋江朱仝雷横这会儿躲在县衙分赃呢,是吧?”

    阮小二一拍大腿:“这比买卖可真亏了,我们兄弟冒险杀进去,才抢了七八百两,哦,对了,还有萧先生二百两,跑腿出计的有一份,哥哥,没有你的哈。”

    “我真要是出手,根本不缺钱,钱够用就好,算好每一文,养成理财习惯,你们突然接了那么大一笔钱,还不是胡乱花了。”

    小二道:“他两敢花,我是不敢。”

    王伦把自己沉甸甸的包袱放到桌上,“来商量吧,怎么给晁盖招募些水性好手?”

    小七道:“这附近几个村子,穷户有的是,给他们银两还不抢着去?”

    小二冷道:“你去告诉他们这事?”

    “我…去…”

    王伦道:“就说要防汛,招募一些穷苦人家,带到地方,不愿留下就放回来。”

    “那这消息怎么散出去?”

    “赌场门口撒纸条!让他们去李家道口集合,然后坐船直接上岛!”

    小二道:“那谁划船?”

    “萧让买船,你们开走,岛上有小船再返回来。”

    “即便这样,也要好几天呢,能来得急吗?”

    “拖个五六日问题不大,就定在两日后,小七去给我买笔墨纸张。我现在就开始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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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菌忙着赚钱去了,8月前恢复更新,剧情依旧不讨喜水浒之王族霸业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之王族霸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之王族霸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