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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虞太史令     虞书txt下载     虞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七章为民尽心多劳苦

    到了大寿这一天,附近的乡绅都来送礼,其中繁华,不用细表。

    寿宴举办了三天,三天之后,林多闻找到了账房先生,询问这一次收了多少彩礼。

    账房将各种物品折算之后,告诉林多闻,除去这用的,还有三千多两银子。

    账房告诉林多闻,这些钱等同借的,日后这些乡绅办红白喜事,都要如数奉还的。

    林多闻说这些事情到时候再说,他可不相信,这些乡绅恰好凑到了一天,办这红白喜事。

    林多闻让账房将这些银子送给陈士弘,让陈士弘自己安排就是了。

    “这,二少爷,会不会落人口舌。”

    “只要陈士弘能用在正途,我何必管他人说什么。”

    账房于是将银子装车了,带到县衙去了。

    陈士弘询问了多少银子,账房说了之后,陈士弘写了一个借据,签字画押,这才收下了。

    接下来,陈士弘找了丐头,询问丐头那里是否有会纺织的女丐。

    丐头说这是自然会了,这女孩从小都要学,会这个不少。

    陈士弘说自己准备找些女丐来制造布匹,丐头听了之后,有一些不愿意,告诉陈士弘,只怕这些人长年没有纺织,有些忘记了,到时候浪费了这些蚕丝,白白亏了那些买蚕钱。

    陈士弘说这个自己不在乎,若是能够帮助她们脱离这样的生活,自然也愿意。

    丐头是听过了林泉的事情,于是对陈士弘说:“大人,你是想学林文正公吧,但是大人,就算林文正公,他这仙去之后,这海宁县还是那么人只能乞讨了。这终究不是一个办法,你老何必浪费精力呢?三年之后,你老调走之后,其他老爷难道会有这么爱民,到时候这些人不上不下,岂不是更加可怜。”

    “三年足够了,至于这是否能够成为万世之计,非是你我做知的。”

    丐头见陈士弘坚持如此,于是只好说:“既然如此,不知道老爷你准备是将这些人全部都要的话,还是只要一部分,你若是只要一部分的话,那么小的就去询问那些还懂织造的人,若是你全要的话,那么她们还可以暂时住在小的那里,老爷你如此为治下小民着想,是小民的荣幸。”

    陈士弘谢过之后,心想自己只有三千两银子,想要全部照顾也为难,于是只要一百人。

    丐头点点头,告诉陈士弘,他也过的艰难,这一百人住倒是没有,但是吃穿用度的话,就只能让陈士弘承担了。

    陈士弘自然允许了,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在丐头离开之后,县丞找到了陈士弘,对着陈士弘说:“老爷,应该下去催税了。”

    陈士弘听了之后,对着县丞说:“你不说我还忘了,你等下让人将这个税据雕版出来,每家每户都发上一份,让他们找里长,让里长帮忙填好。”

    县丞有些犹豫,思量了一下,告诉陈士弘,这向来是他们下去催促,这就一张单子,放下去,未必会有效果。

    陈士弘说自己作为父母官,应该相信治下的小民,这到村落一趟,这些村民必须招待,劳民伤财,反而不美。

    县丞见陈士弘这么说,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于是陈士弘写了单子。

    “某县为节冗费,定守法,以苏里甲事,今遵奉题准均平事由,给由贴,备开年份,应征应派额数,付照,仰速照依正数办完,递县缴纳,当堂投柜。即将由帖填注纳税数目,日期,掌印官亲批纳宪二字,用印钤盖,付还备照,并不许分外加取称头,火耗,里正在官勾摄,里正奚放归农,毋违!本县应当派粮某某斛,绢某某匹,奎光元年通县人口共折丁某千某十某百某十丁,每当派税某,一户人丁田丁折丁某丁,共税某。本年某月某日照数复县完纳,右给付某执照。(某为空格,不用刻印,方便填写。)”

    陈士弘写好之后,这是他自己的,接下去他将里正应该写的写出来。

    接下来里正要写户主姓名,属于那个村的,家中有多少人丁,田地的种类,按照规矩应该缴纳多少税赋,最后还要写这一户人实际能缴纳多少。

    按照虞朝规矩,若是家里穷困,可以赊欠,当然这些都是利息的。除此之外,还有就是服役,在四方边境的驻守的,都优免。

    这都是要按照一栏一栏写好,若是没有,也要注一个无字。

    最后帖子后面,要写好某年某月某日,书写某,手算某,对同吏某。

    陈士弘看了之后,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就让刻版,然后找民房师爷,将去年的数目填上去,发到各处的里正手上。

    这件事办好之后,县丞对着陈士弘说:“老爷,有这样的单子在,下面小民也可以知道缴纳多少了。”

    “希望如此。”陈士弘心中还是有一些悬着,自己第一次这么做,有什么弊端还不知道。

    他心中挂着这件事,也就忘记了吩咐丐头的事情,等到丐头将名单送到,陈士弘才想起了,于是开始找了一处宅院,买了织布机,然后买了蚕丝之后,开始忙碌起来。

    人一忙起来,这时间就过的很快,陈士弘这边才安顿好,接下来就是里正将回单递上来了。

    陈士弘找来几个账房先生,按照黄册和白册来计算上这里正的回单,这其中,有五个里正的单子明显有问题。

    对照白册,少了几丁的税,而仔细对照册子,册子上面却没有注明有哪户人家有人死了。

    于是陈士弘将这回单单独收起来,其他盖上自己大印,然后登记在册,等到这些小民来缴纳就是了。

    陈士弘让人将这五个里正找来,请里正的时候,陈士弘也找了丐头,找了几个机灵的乞丐到这些人的村落,前去查探。

    里正是接到命令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陈士弘下堂之后,在后堂招待了他们。

    “坐吧。”

    这些里正局促不安,陈士弘想了想,让人设座,这些人似乎不习惯正坐。

    一个里长连忙说:“小的们站着就可以了。”

    陈士弘也没有强求,将他们的回单拿了出来,对着他们说:“这是你们的回单,你们自己看看吧。”

    里长们接过之后,陈士弘询问说:“这些都是你们亲笔画押的吧。”

    五人点点头,不敢说话,陈士弘询问他们,这上面对比白册,少了几丁的税赋,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这些人都是这段时间去世的,这白册上没有。”

    “白册上面没有,为什么你们回单上也没有注明?”

    众里长一愣,有一个说自己这是忘记了,还请陈士弘原谅。

    “是忘记了,还是刻意贪收了,希望你们能据实告诉本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本县的手段,念你们是初犯,若是认错的话,本县还可以从轻发落,若是你们执迷不悟的话,那么本县只能从严治理了。”

    里长听了之后,互相看了一下,最后有四个人跪下来,磕头认错。

    “你们也算是体面的人,本县也就不行刑了,你们将这回单从新拿回去,希望你们能够据实相报,若是再有下次,按照大虞律,我就算流放你们两千里,都算是轻的。”

    这四人道谢之后,唯一那个见到这个情况,也跪下认错了。

    “哼,真是冥顽不灵,算了,自己掌脸十吧。”

    这最后一个里长将脸打肿了,然后谢了陈士弘的大恩。

    陈士弘让他们下去,接下来,他到了仓库那边,召集了管理仓库的小吏,让他们将度量衡给拿出来,小吏将东西拿出来之后,陈士弘见这都是朝廷定式,于是告诫他们,收粮的时候,自己会时不时来看,若是遇到他们刻意刁难,从中牟利的话,那么一律杖三十,流五百里。

    众小吏说他们不敢,绝对会按照朝廷的规矩办事。

    “朝廷设立税赋,本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有些人,却从中谋私,既让小民吃苦,又害了朝廷,此等人,就算杖毙都不足以惩戒其罪。”

    陈士弘说完这些,也告诉他们,若是他们能够奉公守法,那么自己也不会亏待他们。

    这萝卜大棒两个都说了,陈士弘离开之后,让四蕴有空去看着,他觉得这件事,虽然算不上积重难返,但是这些小吏,未必会那么快就洗心革面,自己非要惩戒几个,这才能有效。

    四蕴笑着说:“若是这天下县官都如同陈相公你一样,那么何愁天下不大治。”

    “非是他们不懂,这能考中进士的,并非全是迂腐无能之辈,只是这财帛动人心,这寒窗十年,一朝锦衣在身,未免有一些飘飘然。这就看往日养浩然气的功夫了,这正气满怀,自然不会失了分寸,为天下苍生百姓谋福祉。”

    “可惜,这养正气的,少之又少,多少人或是贪图富贵,或是惧于权势,将那诚心正意的学问,丢到了爪哇国去了。心里想着的不是民,而是钱,真是白读十年圣贤书。”

第七十八章为子筹谋上且心酸

    “这就是寒士的缺点,而世家子弟,自幼锦衣玉食,自然不会有这般。所以国朝以世家治天下,才有如从隆盛之局。”

    陈士弘这话,惹来四蕴的轻笑,陈士弘询问四蕴,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

    “陈相公,这贪财乃是人皆有之,别说那世家子弟,就算天家子弟,也会贪财,这古往今来,这王爷爱财,乱了天下的还少了吗”

    陈士弘思量了一番,告诉四蕴,至少世家子弟比起寒士,更容易轻视金钱。

    “这就应该说秉性了,不过真要说起来,世家子弟不在乎钱倒是真。”

    四蕴不愿意谈这件事,而是告诉陈士弘,曹锡熊昨日到了这海宁城,陈士弘是否要去拜访一番。

    “这,曹锡熊来这里所谓何事”

    “当然是拜访信武伯了,信武伯上次拜访了他,如今理所当然,他应该拜访信武伯了。”

    四蕴说到这里,笑着说:“陈相公,你若是不主动一点,找一个伐柯之人,到时候这花开当折却不折,最后悔恨一生,岂不是可惜。”

    “信武伯已经拒绝了这件事,想必不会食言而肥。”

    “陈相公呀陈相公,你真是乱了方寸,这自古以来,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曹锡熊长兄如父,只要说通了林夫人,林夫人答应了,就算信武伯不愿意又能如何而且到时候林夫人上奏,恳请圣人赐婚,陈相公认为圣人是否会成人之美呢”

    陈士弘听到这里,心里慌乱,不发一言,四蕴继续说:“陈相公,你是一个有决断的人,怎么遇到这件事,就婆婆妈妈起来,陈相公,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信武伯出面,替你做媒,这件事成与不成,信武伯都不好娶曹姑娘为妻。”

    “这,这”

    陈士弘心想这样对不起林多闻,但的确这是一个好办法,他心中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没有决断。

    这时候,曹锡熊已经到了书院,拜见了陈菁菁,他先是表示了一番歉意,说陈菁菁大寿的时候,自己因为有一些事情,无法脱身,不能亲自来到这里为陈菁菁祝寿。

    陈菁菁自然说曹锡熊有这样一番心意就可以了,然后询问曹池凤的事情。

    曹锡熊心中大喜,自然将自己妹妹的事情夸耀了一番,包括了到秋官府为父伸冤的事情。这说着,曹锡熊察觉自己多嘴,将自己父亲曾经弹劾林泉的事情无意中说了出来,曹锡熊连忙补救,说自己父亲当时不懂文正公的大公无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陈菁菁原谅。

    陈菁菁口中说着不介意,心中却对曹锡熊这么说自己父亲而感到不悦。

    等到曹锡熊说完,陈菁菁说了一个不情之请,说林冰梅离开之后,自己就少了一个女儿可以谈心,她希望曹池凤能够到书院,自己好有所慰藉。

    曹锡熊知道这是虞朝不言的规矩,让一个她姓女子到自己家居住,就是有联姻之心了。

    若是曹锡熊拒绝的话,那么就表示不同意这么婚事。

    这样的好处就是,双方都没有点名,就算拒绝了,也算太得罪人了,毕竟双方都保住了颜面。

    还有便是,女方到了之后,这母亲也可以考察其人品,若是觉得不满意,可以让女方离开。

    这是走马礼的一个延伸,走马礼的三月,是夫妻之间考察,而这个是家长的考察。

    曹锡熊自然不会拒绝了,说自己妹妹能够接受陈菁菁的教导,是他们家的荣幸。

    陈菁菁也不多言,转身离开,在一旁的林多闻终于可以开口了,但是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不知道陈菁菁是怎么知道曹池凤的事情,但是自己和曹池凤的事情也不好告诉陈菁菁,他担心以陈菁菁的脾气,认为自己受到了委屈,会执意办成这件事。

    如今整个林府是陈菁菁当家,陈菁菁说的话,他们都不可以违背。

    曹锡熊见林多闻不说话,认为林多闻是自持身份,不愿意表露自己的心事,于是他先开口说:“舍妹到了之后,还请信武伯你多多包涵了。”

    “这,这”

    “舍妹脾气不好,乃是幼年失慈所致,还请信武伯你能海涵。俗话说,好男不和女斗,这宰相肚里能撑船。”

    林多闻心中也是极为矛盾,也就开口,接下来曹锡熊因为要接自己妹妹,于是也就告辞了。

    曹锡熊回到海澜城,将这件事告诉了曹池凤,曹池凤听了之后,叹气说:“看来兄长,你执意如此了。”

    “妹妹,你能承蒙林夫人接见,乃是你福气,好多大家闺秀巴不得嫁入林府,却没有那个福分。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是为你好。你想想,那李生,和信武伯比起来,真是石玉之别。”

    曹池凤心想曹锡熊这话倒是没错,只不过李生是玉,信武伯是石。

    不过曹池凤一介女子,也做不了主,只能坐着马车,前去书院。

    在路上,曹池凤想念起那李生来,心中想着,自己和他终究是不可能,等李生高中回来,自己恐怕已经嫁入林府了。

    怀着忧愁,到了书院,从书院后门进入,书院也妥善安排了,在后门用屏风搭建了一条路,免得曹池凤被书院的书生看到。

    这到了林冰梅所在的秀楼,上楼之后,曹池凤见到了陈菁菁和袁丽华,曹池凤恭敬行礼说:“民女曹池凤见过两位夫人,两位夫人吉祥如意。”

    陈菁菁和袁丽华点点头,心想林多闻的眼光不错,这曹池凤容貌气质都是上上之选。

    袁丽华和曹池凤寒暄了一阵,然后考察曹池凤上学问。

    曹池凤最开始还有一些忧愁,但是和袁丽华谈论诗词起来,她心中却有一些敬佩之感。

    袁丽华谈论诗词,不入窠臼,往往有惊人的见解。

    曹池凤也是爱诗的人,碰上了袁丽华这个此道好手,自然欣喜而忘记的他事。

    双方谈论了一个时辰,曹池凤感叹说:“林夫人,没有想到你对于诗词之道的见解和文正公不相上下。”

    这时候陈菁菁掩嘴笑着说:“说起来,先父在诗词上的功夫还不如我这妹妹,那三朝诗选什么来着,其实乃是她的所撰写,不过入了先父集里面而已。”

    曹池凤听了之后,大为震惊,不敢相信。

    袁丽华说不过是因为林泉忙于经济,自然疏忽了这诗词小道。

    曹池凤知道林多闻是这位林夫人的儿子,心中感叹,真是虎父犬子,林多闻父母都是诗词高手,而林多闻连一首命题诗都做不出来。

    曹池凤这当然是偏见了,林多闻再不济,写首打油诗或者应和诗还是没有问题,只是那天心思慌了,外加这想要让曹池凤满意,这才没有写出来。

    袁丽华看着曹池凤眼神一黯,就知道了曹池凤的心思了。

    林多闻的诗词水平,她这个亲娘自然心中有数,在一群公子哥当中,倒是足够用,若是放到士林之中,那就真的不够看了。

    袁丽华没有提起林多闻,继续和曹池凤聊着,这样到了晚膳时候,也是让仆人将晚膳送到秀楼上。

    用了晚膳之后,袁丽华就和陈菁菁一起道别了,下楼之后,陈菁菁打趣说:“妹妹,这个儿媳,你还满意吧。”

    “当时如同传闻之中那般,只是姐姐呀,我现在担心的是多闻配不上她。”

    “妹妹你说胡话了,多闻有什么不好的。”

    袁丽华没有多谈,等到林多闻来请安的时候,袁丽华询问说:“我儿,我且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

    “母亲大人请说。”

    “你是不是喜欢这位曹姑娘。”

    林多闻听了之后,不由脸一红,不敢言语。

    “罢了,你的心思我明白了,只是这件事有些难办了,这曹家姑娘,心中没有你,若是你有你父一成学问,那也不用我为难了。”

    “孩儿不肖,还请母亲大人责罚。”林多闻跪在地上,请罪说着。

    “起来吧,都这么大的人,还如同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请罪认错。唉,谁叫你是我的儿子,这件事,我自然会帮你处理好的。”

    林多闻听到这话,犹豫了一番,但还是将回信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多闻说完,再次请求说:“母亲大人,孩儿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还请母亲大人开示。”

    “你呀,你呀,这件事和你无关,一切就交给我吧。希望你成家之后,能够好好读书,将往日的玩心收起来。你大哥他如今受学于你那叶家表兄,他的日知录也寄了过来,学问多有长进。”

    林多闻说自己一定会静心钻研学问,不会在无所事事了。只不过对于迎娶曹池凤这件事,他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袁丽华说这件事她们会安排,林多闻不用想太多,林多闻退下的时候,袁丽华看着林多闻的背影,想到了当初的自己,若是以前的话,自己绝不会这么做,但无奈,这林多闻终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只能委屈曹池凤了。

第七十九章游玩踏春遇旧人

    袁丽华有了主意,接下来的几天,她和曹池凤谈论诗词,倒是其乐融融。

    这一天,袁丽华上了秀楼,正好看到曹池凤正在题诗,于是走上前一看,见上面写着。

    “垂柳朱楼大道边,怕看春气入歌筵。

    人间此日知何世?客里新愁似去年。

    绝塞寄书怕婉转,广陵留曲恨缠绵。

    桃花点点枝头泪,细雨空山泣杜鹃。”

    这一首诗虽然写的春景,但却充满了哀愁之感,但是比起的一般伤春之诗,又有不同。

    袁丽华玩味了这颈联,曹池凤似乎有了意中人,这位意中人还是一个知音之人。

    “小女子信手所作,让夫人见笑了。”

    袁丽华对着曹池凤说:“这天天呆在秀楼之中,也有一些为难你了。如今春景不错,不如我找一个丫鬟陪着你出去走走吧。”

    曹池凤推辞说不好吧,袁丽华说国朝不像前朝,恪守男女大防,若是曹池凤担心的话,可以穿着男装。

    曹池凤的确有些厌倦了,于是袁丽华找来一位邙山弟子,让她保护曹池凤,曹池凤换了装束,如同一位翩翩公子,前去踏春。

    如今已经是季春了,阳光灿烂,绿草茵茵,城外游玩的人不少了。

    曹池凤见到这般美景,倒是觉得有些舒心。

    游了没有多久,曹池凤到了一处池塘旁,池塘旁有人铺设好筵席了,一群书生坐在席子,饮酒赋诗。

    曹池凤以为这会上有林多闻,于是想要避开,而这时候,一个仆人走上前来,邀请曹池凤,说是他家少爷见曹池凤不凡,于是请曹池凤参加这一次文会。

    曹池凤说不敢打扰,这时候一位书生走上前来,恭敬行礼说:“这位兄台,唐兄最喜欢结交士子,还请阁下赏脸。”

    这盛情难却,曹池凤走好走上前,立马就有人铺上了茵席,安装好案几,将菜肴放在上面。

    曹池凤看了四周,没有林多闻在,于是松了一口气。

    坐下没有多久,一个仆人来到。

    “信武伯还是没有来吗?”

    “伯爷说他如今要读书,让小的转告少爷,这一次文会他只能失陪了。”

    “真是没有想到,信武伯竟然会读书,以他身份,想要当什么官,不就是写一封信,到了天官府的事情。”这主人唐少爷不以为然的说着,然后询问仆人:“县尊老爷那边呢?”

    仆人说县尊已经快到了,唐少爷让众人暂且等一下,等到知县到了,在饮用。

    趁着这个空档,曹池凤询问了一番,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海宁城的生员,今天是那位唐少爷见春景可人,于是举办了这个文会。

    没有多久,陈士弘和四蕴到了,陈士弘对于这些文会,本来就没有多大兴趣,但是这是县学生员,他还是要给一些面子的。

    陈士弘下了轿子,曹池凤看着陈士弘这么年轻,倒是有一些吃惊,心中想着,这么年轻就当上了知县,想必是世家子弟。

    见陈士弘被尊称为陈老爷,曹池凤就想到了他是康国公的世子。

    陈士弘坐在客位,唐少爷入座之后,大家就举办这个文会了。

    因为都是生员,这一次文会的,大家谈论还是比较尽兴,聊得多是时文相关的事情。

    曹池凤因为女子一般不参加科举,也就没有学过时文,虽然知道一点,但也不会班门弄斧。

    陈士弘也随口应承着,暗中打量这些生员。

    他觉得这些生员倒是不错,还算没有辜负朝廷养士之德,只是没有什么出众的。

    陈士弘正在思索的时候,一位姑娘走上前来,向陈士弘倒酒,然后希望陈士弘能够写一首诗相赠。

    众生员听了之后,自然高兴,希望陈士弘能够写一首诗,陈士弘见这般情况,于是在这位姑娘送来的绣帕上,随便写了一首诗。

    姑娘收下之前,对着众人念了一番。

    “可怜不世貌,娇弄可怜心。

    秋色画两黛,月痕垂一簪。

    白堕梨花影,青拖杨柳陰。

    情深不肯浅,欲语又沉吟。”

    众人喊着妙呀,夸奖陈士弘是一个才子,陈士弘知道他们是夸赞之言,谦虚了一番。

    这时候这位姑娘让乐师奏曲子,将这首诗唱了一番,然后拿着自己的团扇,到了曹池凤的面前,对着曹池凤说:“还请这位相公,题诗一首。”

    这位姑娘早就看到了曹池凤呆在宴会之中,一直没有融入到文会之中,于是借着这个机会,让曹池凤表现一番。

    曹池凤思索了一番,于是将题诗一首。

    “破声节促曼声长,移得宫音悄换商。

    几字脆来牙欲冷,一声松去舌生香。

    细将嫩柳悠扬送,滑似新莺宛转将。

    山水清音新入谱,遏云旧调只寻常。”

    曹池凤这一首诗写好,女子吟唱了一番,在众人叫好之中,陈士弘不由看向了曹池凤,曹池凤这一首诗平心而论,倒是挺不错的。

    陈士弘也将注意力主要放在曹池凤身上,这唐少爷也不是愚笨之人,一直观察着陈士弘,等到酒过三巡之后,唐少爷笑着说:“陈老爷,你已经科举有名,这时文自然不用在研讨,自古以来,这当官之后,都是以诗文传世。可惜我们这些小友,不懂诗词,就这位相公知道一点,若是县尊不嫌弃,不如联句一番。”

    陈士弘倒是有这一番意思,就是不知道曹池凤是否有这个想法。

    曹池凤倒是无所谓,她也想要试试陈士弘这个知县的才学。

    陈士弘因为是知县,于是看着四周,先起句说:“春承天眷雨烟和,”

    曹池凤应和:“无数长条着地拖。

    几日绿陰添嫩色,”

    陈士弘见曹池凤将题目引到了柳树上,想了想再次写到:“一时黄鸟占乔柯。

    飞来如得青云路,”

    陈士弘希望曹池凤能顺着自己的意思,祝贺在场的士子,能够金榜题名,但是曹池凤对于仕途没有意思,于是续了:“听去疑闻红雪歌。

    袅袅风前张翠幕,”

    陈士弘没有想到,曹池凤会这么应和,又把诗的意思变向柳树。心想这人才学不错,但是胸中没有多少抱负,于是陈士弘继续写,曹池凤继续联句,这联了三十联,曹池凤才思不减,陈士弘见联句太长,告诉曹池凤,已经足够尽兴了,于是曹池凤收句:“倒尽尊前金叵罗。”

    说完两人相互敬了一杯酒,陈士弘没有想到这海宁城还有如此才子,而曹池凤没有想到,这陈知县,竟然有如此才学。

    她原本以为陈士弘乃是凭借家世而当了一个知县,没有想到竟然是真才实学,不由心中暗喜。

    这时候陈士弘询问曹池凤名姓,曹池凤一时慌了神,告诉陈士弘自己叫做李昌吉,还没有加冠,没有取字。

    陈士弘听了这个名姓,仔细打量了一下曹池凤,曹池凤被陈士弘看的不好意思,于是询问说:“明府,莫非是小生这名姓有什么冒犯。”

    “非也,非也,只是我有一个小友也叫这个名字。说来也巧,没有想到两人同名,而且都是天下少有的才子。”

    曹池凤听了之后,一时激动,对着陈士弘说:“明府,莫非你这个朋友是丰城人士。”

    陈士弘点点头,好奇曹池凤怎么知道的。

    曹池凤一时间不好解释,只好说自己在海澜城见到过,于是将自己关于李昌吉的那件事说了出来。

    陈士弘听了之后,心想这不就是自己吗?而且自己这件事只和曹锡熊说过。

    他看了看曹池凤,突然恍然大悟,对着曹池凤说:“李兄弟,我那朋友是否和你相和了新柳诗。”

    曹池凤听了之后,心想自己身份被陈士弘知道,脸一红,说的确如此。

    陈士弘没有想到缘分来的这么巧,于是对着众人说:“实不相瞒,我那好友还在县衙之中,如今这同名同姓再聚,也是一件奇事,李相公,可否能和本县去衙门一趟。”

    曹池凤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点点头。

    陈士弘和四周的人道歉,这些生员也没有多挽留,恭送两人离开。

    陈士弘让曹池凤进入轿子之中,自己借了唐少爷的马,这一路到了县衙的花园之中。

    邙山弟子准备跟进去的时候,四蕴笑着说:“我家相公乃是正人君子,你也不用多心了。”

    邙山弟子也无法,只好在外面看着。

    陈士弘在凉亭上对着曹池凤深鞠一躬说:“曹姑娘,没有想到今日能有幸和相会。”

    “明府,这,这是怎么回事?”曹池凤是因为可以见到李生而来,没有想到陈士弘会对自己行礼。

    “小生便是李生,实不相瞒。”

    陈士弘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番,最后见曹池凤将信将疑的样子,亲自写了自己那首诗,曹池凤见字迹果然一样,心中苦涩,对着陈士弘说:“陈相公,你这又是何苦呢?以你的身份,就算家兄和你多有抵牾,也不敢轻待你。”

    “小生,小生非是怕令兄轻待我,而是恐姑娘,认为小生自持身份。”

    陈士弘心中激动,将自己心意而给表露出来。

第八十章论诗明心写新信

    这些时日陈士弘辗转发侧,想的就是曹池凤这一位佳人。

    他没有想到,这天公作美,竟让他再一次能够遇到曹池凤。

    “陈相公,若是你真的有才学,就算你是王孙公子又当如何唉,可惜,你这隐藏身份,反而让我那个哥哥,得罪你了。”

    曹池凤见着陈士弘谈吐得体,才貌俱佳,自然欣喜,但是想到自己哥哥非要将自己嫁给林多闻,不由转喜为悲了。

    陈士弘也感叹说,自己当初在京城,不应该图一时意气,惹恼了曹锡熊,否则自己倒是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和曹锡熊做朋友,那么如今

    陈士弘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曹池凤看着陈士弘,告诉陈士弘,现在如今说这些都没有用了,如今再见,不如谈论诗词。

    陈士弘说是,两人诗词相和,倒是有心心相印之感,这到了天色不早的时候,曹池凤只能告辞。

    曹池凤回到秀楼,用晚膳的时候,袁丽华见到曹池凤眉间没有往日那般的忧愁,于是等到晚膳之后,询问了弟子今天发生的事情。

    弟子也一一说了,袁丽华听了之后,心中明白了几分。

    等到林多闻来请安的时候,袁丽华对着林多闻说:“明天若是你有空,请陈知县来一趟。如今池凤在这里,没有应酬和诗之人,也是可怜。”

    林多闻说是,于是第二天前去请陈士弘,陈士弘上午处理好公务之后,午膳之后到了书院之中,林多闻告诉陈士弘,今天让陈士弘见识一下曹池凤的才学。

    陈士弘自然装作没有见过一般,这一次是在客厅之中,按照惯例设置了帷幕,双方隔着帷幕相谈。

    林多闻开了一个头,而陈士弘就开始款款而谈,将自己心中的学问给说一一说了出来。

    而曹池凤也时不时说一下的见解,本来三个人的会谈,变成陈曹二人的谈论。

    林多闻让人送来笔墨,将陈士弘谈论的给记下来,他倒是认真作着学问,没有想到其他地方。

    等到这入夜了,林多闻让陈士弘在这里住下来,陈士弘本想拒绝,最后还是答应了。

    用了晚膳之后,陈士弘和林多闻在宅院里面逛了起来,陈士弘询问林多闻,这林多闻已经写信拒绝了,如今曹池凤在他家里,这又当如何。

    林多闻叹息一声,自责地说:“世兄,说起来,小弟真不是人,本想当断则断,但是心中记挂,如今只能出尔反尔,劝解自己,这是家母所为,非是小弟所为。”

    “贤弟无须多自责,贤弟是否告诉令堂,写回绝信的事情。”

    林多闻点点头,说自己还是没有敢坚持,若是自己坚持的话,或许自己的母亲就不会这样做了。

    这时候一个丫鬟找到了陈士弘,说是袁丽华想要见见陈士弘。

    陈士弘和林泉到了袁丽华的房间,林泉请安之后,袁丽华说自己有些江湖事要问陈士弘,让林泉和丫鬟她们退下。

    等到林泉他们退下之后,袁丽华开门尖山地说:“陈相公,你喜欢曹姑娘吧。”

    陈士弘被句话吓了一跳,准备想否认的,但是想到这件事关乎自己终生,于是也直接说:“不错,林夫人,在京城的时候,晚生已经和这位曹姑娘有缘了。”

    陈士弘将自己在书店之中找到曹池凤诗词的事情说了出来,袁丽华听了之后,感叹说:“你可知道七寸天和亡夫的关系。”

    “听书店老板谈过。”

    “看来这就是亡夫在天之灵,做出的决断,罢了罢了,自古以来,有缘无分的太多了,老身见了太多,也不愿意再见了。”

    袁丽华叹气一声说:“说起来,也是多闻不争气,若是他肚里有点才学,也不至于如此。陈相公,这件事,还要请你家父母写信来,到时候我们倒是可以帮你做媒。”

    陈士弘连忙感谢,袁丽华让陈士弘离开吧,然后她到秀楼之中,这时候曹池凤正在绣花,袁丽华走上前,曹池凤放下手中刺绣,准备行礼的时候,袁丽华让她坐下,看着曹池凤说:“池凤,我原本以为,你能够当我的儿媳,我这儿子虽然不争气,但是以你的贤惠,也足以撑起这个家庭。只是,我已经明白了,你心中有的是陈相公,他也的确配得上你,到时候,我们可以替你做媒。”

    曹池凤就算再镇定,听到这个消息,也被吓了一跳,她准备说什么,袁丽华却是摇摇头,对着曹池凤说:“有些事情,是强求不得的。你和我的儿子,终究是无缘无分。”

    袁丽华絮絮叨叨说着,说起了自己的往事,最后感叹说,若是自己不是嫁给了林泉,而是其他人,是否会有这么幸福。

    她虽然没有才女之名,但和才女无异,她明白曹池凤的心态,原本是想为儿子,现在明白,陈曹二人早就有缘,也不愿意棒打鸳鸯了。

    曹池凤见袁丽华待自己如同女儿一般,心中一酸,说自己绝不会忘记袁丽华的恩情。

    第二天,陈士弘兴奋的回到县衙之中,准备写信给自己父母的时候,却没有想到,父母先写信到来了。

    陈士弘从号房师爷那里接过信的时候,不敢拆开,他知道这信件里面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四蕴见陈士弘为难的样子,于是对着陈士弘说:“陈相公,若是你不愿意看,那么小老儿就斗胆,帮你看看了。”

    陈士弘点点头,将信递给了四蕴,四蕴拆开一看,陈士弘声音苦涩地说:“是否是那件事。”

    “不错,真是相公所料那件事。”

    “那么,我应该怎么办”

    “相公,你太过儿女情长了,失了分寸,这件事你应该写信给楚家还有令尊,将事情原委说清楚。”

    陈士弘说自己怎么好失信楚彦直,而且这件事自己当初就交给了自己父母,如今父母执意如此,那么自己又当如何

    四蕴听了之后,想了想说:“其实这件事也倒是不难,陈相公,若是你能够如同林学正一般,到时候自然可以让曹姑娘当平妻。”

    陈士弘听了这个建议,看了看四蕴,对着四蕴说:“只怕是楚姑娘不会答应。”

    “楚姑娘虽然是江湖中人,也是大家闺秀,这些分寸,她是知道的。不过就小老儿来说,楚姑娘反而是陈相公的良配。这原因有二,这第一,日后陈相公想要封侯拜相,必须借助楚姑娘之力。当然陈相公也不要认为这是这么可耻的事情,林文正公便是如此,这林夫人乃是康国公府上的人。否则以林文正公出身,怎么可能位列九卿。”

    陈士弘沉默了,四蕴说的他何尝不知道,这若是和国公没有关系的话,是不可能当上高官的,自己虽然是清远侯的后人,但是爵位早就丢了,就算再有才学,也最多到五命。

    不过他不愿意这样而辜负了曹池凤,陈士弘也没有说话,等待四蕴继续说下去。

    “这第二就是,楚姑娘能文能武,就小老儿所知,这楚姑娘就算不如曹姑娘那般才学过人,也胜过大多女子,更不用说她的武功了。这自古以来,文武双的女子已经很少了。若是小老儿,自然是选楚姑娘,而不是曹姑娘。”

    陈士弘看了看四蕴,对着四蕴说;“老丈,其实我有一点奇怪,其实这件事,你可以不过问的,但是你好像是想着,要让我去娶楚姑娘。”

    四蕴听到陈士弘这话,想了想说:“陈相公,实不相瞒,我的母亲也姓楚,所以我对于楚家人都有好感。说来也好笑,这定国公府上和小老儿八竿子都打不着,但是小老儿见到楚兆尹的时候,却如同见到亲人一样。”

    “老丈,当初你见到楚兆尹的时候,似乎不是这般说法。”

    “因为小老儿在脸皮厚,也不敢在楚兆尹面前说着沾亲带故的话。”

    陈士弘听了之后,也就释然了,告诉四蕴,这或许五百年前,他们是一家也说不定。

    陈士弘告诉四蕴,自己对于楚姑娘了解不多,自己还是写一封信给自己父母,让自己父母出面,将这件事拒绝了。

    “陈相公,你真是当局者迷,小老儿这第一点,不止是小老儿这么想,令尊也应该有此想法,这为人父母,哪个不愿意自己的儿女成龙成凤,就连小的父亲,在京城之中,认识的人都说他是一个聪明人,但是他在我的事情上,因为疼爱反而害了我。若不是我母亲的话,我估计也不能和陈相公在一起了。这话题说的有一些远了,不过陈相公,这件事,非是一封信就可以解决的,小老儿认为,就算你亲自前去,也没有什么用。”

    “事在人为,我也为姑婆写一封信,希望姑婆能说服我的父母。”

    陈士弘做出了决定,于是开始写这信,他知道自己这一封信写了过去,未必会有结果,但是至少他心安了。

    “陈相公,你不如想一下,如何让朝廷给两人封诰吧。”

第八十一章神仙也有栽跟日

    陈士弘这边为难,而楚姑娘那边却还一点不知情。

    话说之前,楚姑娘三人在县城等了三天,见没有什么动静,于是就离开了县城,这样一直到了沁园。

    因为顺承公主没有子嗣,在顺承公主死后,这皇庄就冷清下来,除了几个护卫把守大门,就是几个仆人在那里打扫。

    三人都是高来高去的人物,自然没有露出行藏,她们到皇庄后面的陵寝,将准备好的香烛拿出来。

    聂云凤三人都没有见过顺承公主,但聂云凤倒是听闻过顺承公主的事情,这顺承公主的遭遇和自己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就是,双方的地位互换了一下。

    唐锦烧香的时候,见到墓碑上面隐约有点点荧光,唐锦不由好奇凑上前,见这些荧光的确组成向字,于是仔细辨识了一下,上面写着此地北百步外的一颗树下这个消息。

    唐锦将自己发现告诉了聂云凤,聂云凤说若非是唐锦细心,她还未必能看到。

    众人上香完毕,按照北方行了百步,然后楚姑娘掏出一把匕首,挖了一下,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匣子。

    这是一个剑匣,楚姑娘撬开之后,发现里面有一对剑,一把名为裁云,一把名叫断玉。

    剑匣里面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这两把剑是慈恩师太从大内带出来的两把剑,在鬼府起事的时候,白车丰和鱼娘为了避免这两把宝剑流落,于是交给了顺承公主保管。

    顺承公主本想为将这两把剑交给白山月的,但是一直没有白山月的消息,于是将这两把剑给埋下在这里,并且用夜明珠碎片将在墓碑上留下这个消息。

    顺承公主知道,江湖人要来拜祭自己,绝不会是白天来,都是夜晚偷偷来拜祭,才可以看到这信。

    顺承公主希望得到这两把宝剑的有缘人,若是遇到白家后人,就把这两把剑交还,若是没有遇到,这两把宝剑就算相赠了。只是希望有缘人得到这两把宝剑,多行善事,若是凭借手中宝剑作恶,日后自然会自食恶果。

    楚姑娘将上面的内容念了一番,然后询问聂云凤说:“师尊,这件事你见如何是好?”

    “既然有缘,这两把剑你们就收下吧。”

    唐锦有些犹豫,聂云凤说这件事本来就是唐锦发现的,这就是她的缘分。

    唐锦推辞不过,收下这剑。

    三人也离开这里,因为聂云凤不喜欢坐船,于是他们走陇右府那边。

    不过这路上,楚姑娘总是要见识一下热闹,这到了陇右府,已经是奎光二年冬月了。

    冬月初四,三人到了陇右府的安平县,在进入县城里面的时候,聂云凤交代楚姑娘,这安平县不是一个好场所,她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楚姑娘说自己明白了,进入县城之后,县城里面冷清清的,毕竟如今天气寒冷,又不是赶集的日子,大家自然是窝在家里,不外出了。

    三人到了客栈,坐下用膳的时候,楚姑娘听到有一桌客人说:“那是金神仙,今天会来不?”

    “自然会来,我已经联系好了,只是到时候你别冲撞了他,若是他恼怒了,到时候仙药求不到,反而会惹下一桩祸事。”一个富态的人叮嘱着

    “这个是当然,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自然知道这些。”那询问的瘦子不以为然说着。

    楚姑娘看了一下唐锦,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很快,一个穿着单衣,衣着邋遢,如同乞丐男子走了进来,男子走了进来,大声说:“热,热死我了,掌柜的,来一碗凉水,我去去暑。”

    楚姑娘听到这话,仔细看着这男子,这男子的确是满头大汗,真的好像很热的样子。

    “金神仙,你老总算来了。”那个富态的人连忙带着瘦子站起来,然后介绍起来。

    经过这富态人介绍,楚姑娘才知道,原来这个是瘦子在县城也算有点薄财,瘦子倒是万事心满意足了,只有一件事,却感觉到遗憾,那就是他没有子嗣。

    瘦子经过富态人介绍,知道金神仙,他原本还有一些将信将疑,见到这金神仙,这个天还惹得出汗,不由心中佩服几分。

    这金神仙听了之后,拿出一个小瓷瓶,告诉瘦子,这丹药如何内服外敷,只要这瘦子按照他说的办,到时候百子千孙都不是问题。

    瘦子询问价格,金神仙露出嫌弃目光,这时候富态人解释说:“我说老兄,你这话,就是把金神仙看低了,金神仙要金银干嘛,他若是想要,点铁成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瘦子见这般说法,才说自己唐突了,唐突了,还请金神仙别见怪。

    富态人又开口说:“这金神仙如今尚且没有修建庙宇,你若是有诚心,那么就出钱,修一个好一点庙,这也算你的诚心了。”

    瘦子连忙说是是,自己应该如此。

    金神仙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的时候,楚姑娘丢了一颗花生子,砸在金神仙的环跳穴上,这金神仙不由一个踉跄,跌了一个狗吃屎。

    楚姑娘笑着说:“咦,这神仙走路还会平地摔倒吗?”

    “你是,你是哪里的道姑,竟然敢得罪本仙。”

    “什么得罪,喂,你是真的神仙吗?这信口开河的本事,真是让人怀疑,贫道这又没有什么法术,就算贫道有,那也不过雕虫小技,怎么会让你这神仙给跌倒呢?”

    楚姑娘一顿抢白,这金神仙准备破口戒的时候,富态人对着金神仙说:“神仙老爷,你且消气,这些凡夫俗子,有什么值得好生气的。等到你离开这里,到了地府,找到了那阎王老爷,将这丫头的生死簿改改,让她这个丫头,下那十八层地狱。”

    金神仙听到这话,勉强压下怒气,故作清高地一哼:“本仙乃是得道高人,岂能和你一般见识。”

    “是吗,自古这得道高人,虽然寒暑不侵,但是这大冬天热的出汗可是没有几个吧,既然热了,那么金神仙,你老为什么不生凉呢?难道这神仙都喜欢热出汗来。”

    “哼,本仙乃是火龙真人座下弟子,修的是火龙神功,自然寒天生热。”

    楚姑娘听到这话,看了看聂云凤,聂云凤嘴唇轻轻蠕动,然后楚姑娘笑着说:“这火龙神功是不是要用药酒,这出来的时候,要在皮肤上抹上。回去之后,又要去泡澡呀。”

    金神仙见楚姑娘将机关给戳破了,不由愣住了。

    他这是丐门一个手法,这出去之前,就要在抹上红矾,再喝一点红矾酒,这没有一会儿,就可以单衣过冬了。等到事情完毕之后,要用温水洗澡,将红矾洗干净,否则会留下隐患。

    楚姑娘对着金神仙说:“这火龙功,就贫道看来,还是少练才是,否则的话,到时候钱没有骗到,先把小命给丢了。”

    瘦子见金神仙不置一词,心中也怀疑起来,对着楚姑娘行礼说:“这位道长,这位神仙莫非是贾的不成。”

    “若是真仙的话,那么你我岂不是大祸临头了。”

    楚姑娘说到这里,告诉瘦子,若真有神仙,还用亲自来见吗?到时候托梦给瘦子,瘦子岂不是乖乖先修庙了。

    金神仙见这个情况,恶狠狠地说:“小丫头,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金神仙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拿起了一根长凳,准备教训楚姑娘。

    楚姑娘用剑顶住了凳子,然后笑着说:“你老还是乖乖坐下吧。”说着楚姑娘长剑一顶,顿时金神仙向后倒退几步,倒在地上。

    富态人见到这个情况,用唇典警告楚姑娘,他们乃是锁里帮的人,今日楚姑娘坏了江湖规矩,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原本富态人是想让楚姑娘服软,说自己不知道他们是锁里帮的人,多有得罪,这样他也好顺势原谅,化敌为友。

    但是楚姑娘一是没有不知道锁里帮,二是性子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于是也用唇典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若是不服气的话,尽管来就是了。

    富态人见楚姑娘这么说,知道没有缓和的余地,于是对着楚姑娘抱拳,说了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狠话,就扶着金神仙离开了。

    瘦子连忙上前道谢,而楚姑娘却说没事,自己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瘦子离开之后,掌柜也说,这金神仙倒是来过他店里几次,自己也差一点想要求这位金神仙了,幸好是楚姑娘揭穿了他的骗局,免得自己被骗。

    楚姑娘说没事,然后用了晚膳,就去休息了。

    在作完晚课之后,聂云凤对着楚姑娘说:“你这丫头,这一次可惹下了不少的麻烦了。这锁里帮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天塌下来,还有师尊你挡着,而且如今在这陇右府,我倒是不怕任何人。”

    “你这丫头,不过锁里帮的那群人,早应该有所收敛了。”

    聂云凤也没有在乎,锁里帮的只是人多,没有什么好手。得罪了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无非是多一伙敌人。

第八十二章侠女恰逢遇险时

    第二天,她们上马准备离开的时候,聂云凤看了一下自己的马,再看看唐锦两人的,对着她们说:“真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我们的马已经被他们喂食了巴豆,只怕跑不远了。”

    聂云凤说着,找来掌柜,让掌柜帮忙找一个兽医,好生调养这马匹。

    三人前去马市,准备再次买三头代步的坐骑,不过她们这才上了街道,路边的小巷之中突然冒出一些乞丐,这些乞丐冲向聂云凤三人。

    聂云凤早就有了沾衣十八跌的本事,这些人没有碰到聂云凤,就被聂云凤用剑鞘带着摔倒在地上。

    聂云凤见着自己老个徒儿,对着他们说:“无须客气,这些人竟然目无法纪,我等仁慈,只会害了我等。”

    聂云凤可不是一个好好先生,这江湖人多是刀口舔血的人,一旦出手,那就可不客气了。

    唐锦直接拔出剑来,在西戎待的她,早就习惯这样的生活,在西戎,有时间剑鞘相撞,双方就不死不休。

    而楚姑娘终究是受到良好的家教,出招基本不要命,而是让这些乞丐无力在站起来。

    不过这些人是柿子找软的捏,这人一多,楚姑娘被一根棍子打中,虽然伤的不严重,但心头无名火起,顿时拔出了断玉剑,宝剑挥舞,想要留情就已经难了。

    这些乞丐眼见情况不对,连忙离开这里。

    很快捕快到来,看到这般情况,他们脸色都变了。

    “哪里来的妖道,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之下,竟敢行凶。”

    楚姑娘拿出绣帕将剑上的血迹给抹去,对着捕头说:“你这样倒是会颠倒黑白,分明是他们无礼,这有些人还没有死,你审问一番就可以知道了。”

    捕头听了之后,让人将三人包围起来,对着她们说:“我看你们就是八门之人,如今我劝你们一句,束手就擒,听候处置,否则你们武功在厉害,还能对抗厢军吗?”

    “束手就擒,我们又没有犯错。”

    “反了,反了。快去请人来,快去请人来。”这捕头见到这个情况,也不敢妄动,只好让人找人来。

    很快团练带着三百厢军到来,厢军将这里团团围住之后,团练询问说:“弟弟,这是怎么回事?”

    “这三人意图谋反,当街闹事。”

    团练听到捕头这么说,皱眉说:“胡闹,这太平盛世,哪里有人敢犯上作乱。”

    捕头这才想起了,这谋反是一件大事,到时候圣人要过问,而且还会派遣钦差前来查看。

    捕头连忙说自己说出话了,不过这三人的确是八门弟子,当众闹事,而且自己要让她们放下武器,这三人都不理会。

    团练听了之后,看着地上那群乞丐,心中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不过他还是要装模作样的询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楚姑娘看着团练,对着团练说:“看样子,你倒是一个明事理的,很简单,这些人冲出来,就攻击我们,这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自然要出手。”

    “出手?这出的手未必太过了吧。”

    “是吗,若是我们三个女子落在他们手中,只怕是生不如死了。”

    团练听到这话,皱眉说:“这件事,空口无凭,我还要问下其他人。”

    这时候一个小乞丐求见,团练让小乞丐进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军爷,是这样的,小的们一如往常乞讨,而这三个恶罗刹,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拿起剑来杀了我们一个兄弟,我们兄弟这才是为了自保才出手。军爷,我们在这里多年,我们一向安守本分,你老是知道的。”

    团练点点头,对着楚姑娘说:“看来事情已经明白了,这些人就是一些木杆竹竿,都是为了驱狗所用,而你们三人都配着剑,他们若不是傻子,也不会主动找你们麻烦。”

    楚姑娘听到这一番话,不由气极反笑,对着团练说:“真是好笑,真是好笑,我们说的你不信,这个小乞丐说什么你就信了。看样子,只怕是一丘之貉了。”

    “放肆,本官秉公而行,你却巧言狡辩,来人,将她们拿下,生死勿论。”

    “好大的官位,好大的官威呀。”

    这时候附近一处民宅里面,突然一人探头出来,嘲讽说着。

    团练见到有人竟敢挑衅自己,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询问说:“你又是何人,竟敢在本官面前放肆。”

    这人打开房门,走了过来,对着团练行礼说:“小生姓鱼,单一个明字。”

    鱼明行礼完毕之后,然后说:“军爷,你真是好大威风,生死勿论都说出来了,这什么时候,军爷可以不通过夏官府,来一个生死不论了。”

    团练听到这话,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而且这件事,说到底,也不应该军爷你定罪,难道这个安平县,是军爷你做主了?”

    “这自然是县尊老爷做主。”

    “既然是县老爷做主,那么就应该在大堂上,让老爷判决才是。”

    鱼明说到这里,继续嘲讽说:“莫非军爷你是县老爷肚子里面的蛔虫,县老爷想什么,你都知道。”

    “好,好,的确应该是县老爷来处理,但是如今这三人不肯去县衙,又当如何?”

    “那么就请县老爷劳驾来一趟。”

    团练忍不住一笑,对着鱼明说:“你真是读书读傻了,这犯人不去见县老爷,反而县老爷来见犯人,这是哪里的规矩。”

    “规矩,就是这里的规矩。”鱼明说完,身形变换,到了团练的身边,握着团练的手,在衣袖遮挡之下,将一块腰牌递了过去。

    团练摸到几个字,想起了鱼明的姓,脸色都变了,准备行礼的时候,鱼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将腰牌给收了回去,对着团练说:“这个规矩有没有呢?”

    “有,有,阁下请稍等一会儿,”

    团练亲自去请县老爷,没有一刻钟,县老爷的仪仗就到了,县老爷下轿子之后,对着鱼明行礼,然后说:“这位相公,这件事已经清清楚楚了,不知道相公有什么要说的。”

    “说的没有什么,只是我亲眼见到了一切,这一群乞丐想要抓这三位坤道。”

    “这位相公,想必是你老没有看清楚,或者只是看着乞丐抓人,没有见到这三人伤人。”

    “可惜,我的确看的一清二楚。”

    ;“老夫这就不明白了,若不是这三人先动手,为什么众丐会动手,这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不知道他们图谋什么。”

    鱼明听了之后,笑着说:“这件事,明府是真的不知道?”

    “这,这位相公,既然你看到了一些什么,那不如上前一步说话。”

    鱼明附耳过去,知县将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

    鱼明听了之后,对着知县说:“既然明府不知道这些人图谋什么,那么小生就只好勉为其难,前去帮老爷你问一下了。”

    “有劳鱼相公了,相公大恩大德,本县会记在心里的。不过这件事若是不查一个水落石出,本官可不敢让她们三个离开。”

    一直沉默的楚姑娘,听到这话,对着县令说:“这是自然,我们可不愿意你画了图像,全国大索我们,虽然到时候倒霉也是你,但是这件事终究不光彩。”

    “那三位,请吧。”

    县令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带着楚姑娘三人到了一处宅院,对着她们三人说:“你们若是乖乖呆在里面,自然不会有事,若是你们想要逃出来,那么就可以尝尝这厢军羽箭的威力。”

    聂云凤三人到了庭院里面,楚姑娘闷闷不乐地说:“真是倒霉,这才短短一个月不到,就遇到这么多晦气的事情。”

    “既来之则安之,不过只怕我们未必安全。”

    聂云凤看着庭院里面没有水源,于是让楚姑娘他们帮忙,在书房里面挖了一个一丈深坑,然后将入口刚好可以放一口铁锅。

    这从早忙到晚上,这临时的地窖才算是完成了。

    三人休息的时候,楚姑娘对着聂云凤说:“师尊,你认为这些人会用火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初那件事,你们是不知道。”

    聂云凤将当年八公的事情说了出来,告诉她们,就算八公他们那么厉害的人,最后也没有办法活下来,她们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接着唐锦到门口,要了水说是要烧火做饭等等。

    很快衙役让人送来一大桶水,于是聂云凤等人将府上的容器腾出来,装上水,放入这个临时的地窖之中。

    做完这些,她们也没有烧火做饭,而是呆在一起。

    等到一更十分,果然有响动了,三人里面到了临时地窖之中,然后将铁锅翻过来,将入口盖住。

    三人到了地窖之中,就开始施展龟息之法,不在理会外面的事情。

    等到她们收功之后,聂云凤泼了一下水上去,将铁锅没有发出吱吱的声音,心想外面应该没事了,于是用剑顶开铁锅,和唐锦两人一起出去。

    这到了外面,这外面果然烧成废墟,若不是她们早有准备,只怕是灾难难逃了。

第八十三章一步踏错步步错

    四周正在查探的人,见到这个情况,不由愣住了。

    楚姑娘看着四周的士卒,对着她们:“让你的知县老爷来一下。”

    一个百夫长看了一下士卒,点了点头,见士卒要动手的时候,楚姑娘对着他们说:“好,你们可知道,本姑娘是谁”

    百夫长没有理会,士卒继续上前,楚姑娘运动真元,大声呵斥说:“我乃前九门提督之女,当今定国公侄女,你们若是杀了,按律家当斩。”

    楚姑娘说到这里,见士卒停了下来,楚姑娘再次说:“但是你们若是随我到知县衙门,那么不知者无罪。若是你们要用你们家性命来赌,那么本姑娘也没有好说了。”

    士卒互相看着对方,不由迷茫,最后这个百夫长是两害取轻,走上前,对着楚姑娘说:“还请姑娘将谱牒借小的一观。”

    楚姑娘将谱牒取了出来,百夫长看了一下,直接撕碎,吞了下去。

    见到这个情况,聂云凤直接刺中百夫长哑穴,然后对着四周的人说:“如今我们是回去定国公府上,你们就算想要隐瞒下去,只怕是千难万难,楚姑娘说的对,不知者无罪,上天有好生之仁,若是你们非要执迷不悟的话,那么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

    士卒见百夫长已经被擒下了,而且百夫长这样的行为,坐实了楚姑娘的身份。于是一个十夫长站出来,对着楚姑娘行礼说:“大姑娘,非是我们有意冒犯,还请大姑娘见谅。”

    楚姑娘听了之后,告诉他们,他们也是听命行事,自己不会怪罪他们。

    接下来楚姑娘让唐锦亲自押着这个百夫长,到了县衙门口。

    捕快见到这个情况,顿时慌了神,连忙关闭大门,一个大胆的捕快,隔着门对外面喊着:“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你们也是真敢说,什么事情都扯到造反上面。让知县出来,本姑娘要见他。”

    “逆贼,你别得意,朝廷大军很快就要来了。”

    楚姑娘自然没有让这些士卒打开大门,而是在外面等着,很快团练带着士卒到来,一个百夫长看着这些士卒,呵斥说:“你们都不想活了,竟然协同逆贼,攻打衙门。”

    “这位军爷,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本姑娘什么时候攻打衙门了,我只是让县令出来一见而已。”

    楚姑娘说到这里,一个十夫长为了脱罪,连忙开口说:“长官,这位乃是九门提督的女儿,当今定国公府上的大姑娘。”

    众士兵听了之后,顿时议论起来,这时候团练说:“什么大姑娘,既然是大姑娘,怎么不在定国公府上,四处游荡。若是大姑娘,那么谱牒是否还在。”

    “谱牒被你这部下所吞了,这些是众人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本官何曾见到,既然没有谱牒,就是妖言惑众,众人,将她们拿下。”

    楚姑娘见到这个情况,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四周四周的军士说:“你们应该知道,冒犯勋贵,是何重罪,若是你们不知道,那么我就和你们说说,为首者车裂,家抄斩。若是罪大恶极者,凌迟。”

    四周士卒被楚姑娘这么一吓,停步不前,团练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聂云凤一跃而起,踩着这些士卒的肩膀,到了团练身边,提着团练一丢,这五大三粗的团练就被她如同丢破布一样,丢到了楚姑娘面前。

    楚姑娘担心他摔死,用剑柄一拖,将这股冲力化去不少,这样团练掉在地上,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也吃了苦头了。

    而聂云凤却站在那里,拿出紫金印,这是朝廷亲自赐的散人印。

    聂云凤对着众人说:“这谱牒有假,这金印是否有假呢”

    这些百夫长顿时没有注意,而聂云凤回到了远处,对着衙门里面说:“热闹已经看够了,何不出来一见呢”

    很快衙门大门打开了,知县穿着官服,对着三人行礼说:“三位,为什么不早说呢楚姑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小的妻子,也是定国公府上的人。”

    “是吗”楚姑娘准备讥讽的时候,聂云凤对着知县说:“口说无凭,还请知县老爷,写一封文书,递交到知府衙门,让府丞来一趟,我们曾经和他有关一面之缘,他到了之后,这真假立马可以辨。”

    知县连忙赔笑说:“这件事都是一场误会,三位都是有道高人,何必介怀呢”

    “明府,若是你不愿意府丞来,那么这件事只能禀告到定国公府上,或者圣人那里。难道大人认为,事已至此,就是一句误会能够解决的吗”

    知县听了之后,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知县对着聂云凤说:“这,这,下官明白了,下官明白了。”

    知县让她们前去休息,聂云凤让这些厢军也进入衙门之中,进入院子的时候,聂云凤让人将团练和百夫长给绑在走廊上,并且告诉知县,这两人虽然罪该万死,但是朝廷没有下达旨意之前,这两人若是死了,只怕知县也担不起。

    “下官知道,下官知道。”

    聂云凤三人到了房间里面,聂云凤让唐楚二人先休息,等他们休息好,自己在休息。

    楚姑娘说聂云凤是师长,应该聂云凤先休息,聂云凤笑着说:“你们两个都没有吃过苦头,当日在南通城之中,我三天未曾合眼。”

    听到聂云凤这话,楚姑娘连忙说:“师尊,没有想到你既然参与了南通城大战,我想要听你说说。”

    “先休息吧,这一路上有的是机会。”

    楚姑娘见聂云凤执意如此,于是只好先去休息了。

    这睡到傍晚时分,仆人送来饭菜,聂云凤拿着银针刺探,楚姑娘笑着说:“如今在这里,师尊你不用这么警惕吧。”

    “贻彤,到现在你还不清楚吗如今知县已经有死无生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何体面的去了。当然这种情况下,也不知道他是否会有鱼死网破的想法。”

    聂云凤有些高估了这个知县,知县是真的没有胆子了,他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府丞到了之后,自己认罪,争取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五天之后,叶时熙和林绍闻到了这里,林绍闻是闲不下来的人,而且这冬月之间,书院也没有多少事情,于是就找了一个巡考的理由,和叶时熙到了这安平县。

    叶时熙和林绍闻见到唐锦都十分高兴,林绍闻急切的走上前,嘘寒问暖。

    唐锦嘴里回答这林绍闻的话,而却看着叶时熙,眼中喜悦无法掩盖。

    五人寒暄了一番,楚姑娘将事情给说了出来,林绍闻听了之后,勃然大怒,说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陇右府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叶时熙却没有那么生气,沉吟一声,让林绍闻和自己一起去拜会知县。

    知县一直在客厅候着,见到两人到来,连忙行礼。

    双方入座之后,叶时熙开门见山地说:“我们也不说那些客套话,寅兄也不用说误会云云,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知县叹了一口气,告诉他们锁里帮的事情,然后说:“从陈朝以来,他们就是不变的主,两位大人,这当官的,所求的不过是境内安宁,这群人,也不算什么害群之马,罪无可赦,所以本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睁眼闭眼,那么寅兄,为何在这件事,有所偏心呢”

    “非是下官偏心,而是这件事,我也只是听团练所言,一时失察。”

    “这官场我最为不喜欢的风气就是,遇事推诿,被查到的时候,常常一句失察就算了事了。”

    知县听到这话,也心领神会,对着叶时熙说:“叶府丞,按照大虞律,下官应该请辞,这是下官的乌纱帽还有印章,请府丞查验。”

    “寅兄,若是说失察的话,那院子起火又是怎么回事寅兄有了害人之心,虽然天佑良善,但也不能成为寅兄你开脱的罪名。”

    叶时熙这话说的极为直白,直白到这懦弱的知县都红着脸,青筋暴跳的说:“叶府丞,你的意思是让本县去死了”

    “不错,寅兄,念在你也是一个读书人,我希望你能有一个读书人的体面,免得到时候,身受五刑,悔之晚矣。”

    知县听到这话,在也不能保持风度,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叶时熙的脸说:“叶时熙,就你一个小小的府丞,想要本县去死,真的当你是朝廷大员了”

    “叶府丞和我都是小人物,不过知县大人,事到如今,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情自己做了,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林绍闻有些不耐烦了,对着知县说:“这三尺白绫又不是什么难找的东西,还请知县早日做出决断,免得我们禀告到圣人那里去。到时候圣人看了奏章,龙颜大怒,缇骑出京,到时候你想要一个体面,就已经不可得了。这厉害关系,还请你尽快想好,做出决定。”

第八十四章万想从轻万万难

    知县听到这话,想到了自己的家人,还有那牢狱之苦,他就好像被人抽去了全身骨头一样,瘫坐在地上。

    叶时熙说了一声告辞,然后到了大堂上,开始审问百夫长和团练。

    百夫长就是一脸倔强的样子,丝毫不愿意开口。

    团练就没有那么有骨气了,连忙磕头说自己愿意认罪愿意认罪。

    “你认什么罪。”

    “这,这一切都是知县老爷让小的去做的,府丞大人,你是知道的,团练只能听从知县之命。”

    叶时熙听到这话,皱眉说:“你可知道,这件事会害了三条无辜人的性命。”

    团练苦笑着说:“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小的也不例外,小的也劝过,但是知县老爷他铁了心,要这么做,小的也没有办法。”

    叶时熙告诉团练说:“是吗?可是知县说,这件事他不不知情,一切都是你做的。”

    “这个狗……,大人,冤枉呀冤枉呀,小的一个小小的团练,怎么会瞒着知县做事情,若是大人不相信,小的愿意和他对质。”

    叶时熙听到这话,让县丞去请知县,顺口告诉县丞:“你家老爷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如今闹到这大堂之上,真是成何体统。”

    县丞听闻之后,心领神会,到了后堂,这一直没有出来,半个时辰之后,后院就传来哭声,县丞也跑了回来,哭着告诉叶时熙,他家老爷已经君子曰终了。

    叶时熙听了之后,叹气一声,对着团练说:“这一次算是死无对证了,不过就算如同你所说的,你也是为虎作伥,按照大虞律,也应当斩。”

    叶时熙这个判决,把团练给吓愣住了,等回过神来,就是求饶。

    叶时熙也没有在多言,让县丞将写好的状纸递给团练,团练不愿意画押,而这种事情,在大堂上可是不管的,一个捕头和几个捕快熟练的让团练将押画了,然后压着这人下去。

    接下来就是这个百夫长了,叶时熙看着百夫长,对着百夫长说:“你不愿意认罪?”

    百夫长还是一副高傲的样子,叶时熙看着百夫长这样,对着百夫长说:“其他事情就不谈,就撕毁勋贵谱牒,意图加害这件事,你就难免身受五刑。算了,你也算是一个硬汉子,我也不多问。既然敢做就应该敢为,画押。”

    百夫长听了之后,在状纸上面画了押。

    叶时熙看了状纸之后,对着百夫长说:“你现在肯定以为你乃是为了忠义而死,死得其所是不是,但是本官告诉你,你这就错了,江湖上的道义,本官很清楚,这无论如何,加害三个女子,都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而且你是江湖人,却不敢用武功,而是借着自己的身份,我想全天下的侠客,都会唾骂这件事。”

    百夫长听了之后,原本坚持不说话的他,终于还是吞吞吐吐地说:“这,我,不是江湖人,不懂你说什么。”

    “是吗?你若是听不懂,又何必回答我的话呢?”

    叶时熙说到这里,对着百夫长说:“你以为你是一个英雄好汉,其实在天下人看来,不过是一个卑鄙小人,你这样的人,就算同帮兄弟也不会以你为荣的。”

    叶时熙看着百夫长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继续说:“你是锁里帮的吧,这锁里帮的兄弟,当时虽然打不赢,还不是亲自上了,这才是江湖之道,而不是你这种躲藏在后面的人能够比的。”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我,我……”

    百夫长情绪有些失控,挣扎起身,立马就有捕快将他压制住,按住他的头,不让他说话。

    叶时熙对着百夫长说:“这件事,你明明是害怕,却要装作一番义气干云的样子,别的不说,你看衙门之人,是否看得起你。”

    这些捕快在衙门带了这么多年,学得了不少公门本事。于是一个捕快呸了一声,对着百夫长说:“什么好汉,欺负三个女子,还算好汉了,我呸。”

    叶时熙挥挥手,对着捕快说:“这人还没有明白,还以为自己是一个英雄,带下去,好好让他清醒清醒。”

    捕快他们正愁表现的机会,于是连忙令命而去。

    在后面听着的林绍闻,见到叶时熙下堂,对着叶时熙说:“这,表兄,似乎做得有些过了吧。”

    “念修,你还是太过仁慈了,这三人都是死有余辜。”

    “死就死,为何要折磨他们二人呢?”

    “有些事情,本来就是错的,我不可能顺着他们心意,默认错的就是对的。”

    林绍闻摇摇头,回去之后的,又是对唐锦大献殷勤,他这个劲头,众人都明白过来。

    当天晚宴之后,聂云凤以赏月的名义,带着唐锦到了后花园。

    如今后花园十分冷清,那知县一家人为了避免晦气冲撞了两位大人,将灵堂设立在离衙门比较远的地方。

    “散人,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阿锦,信文伯的心事,我想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唐锦点点头,告诉聂云凤,自己也在苦恼,苦恼如何拒绝林绍闻。

    “阿锦,这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你可以喜欢谁,唯独不能喜欢上信文伯。”

    聂云凤担心地嘱咐说着,唐锦听了之后,小声询问说:“莫非,散人,我真是……?”说到这里,唐锦停顿了一下,打量聂云凤的表情

    “你真是什么?”聂云凤好奇的询问,丝毫没有露出破绽。

    “没有什么,散人,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说。”唐锦不好意思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于是再次旁敲侧击。

    “因为他是驸马爷,而那建文公主,就贫道看来,不是一个温顺的人,若是你嫁给了信文伯,只会让自己吃苦。阿锦,虽然你我没有师徒的名分,但是在我心中,你和贻彤一样,都是我的弟子。”

    唐锦见到聂云凤关怀的眼神,心中一暖,说在自己心中,聂云凤也是一个无法取代的人。

    两人回到房间,楚姑娘笑着说:“师尊,你答应南通城的故事,还没有和我说过。”

    “因为为师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不如说说林文正公吧,他是如何抵抗住这么敌人的。”

    楚姑娘笑着说,因为荡山大败是虞朝定鼎以来,最大的失败,连国公都战死了一名,于是关于这件事,大家都十分忌讳,不愿意多谈。

    聂云凤说这是因为林泉早就料到了大军会有不测,于是发了英雄帖,召集了祥云府附近的群雄,外加加固城池,所以才能抵挡敌人几天。

    聂云凤说起那几天的大战,也不由心有余悸,这战场上不比武林,任你武功多高,只要陷入人海之中,就有死亡的危险。

    聂云凤因为还是保护林泉为主,这才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势,不过其他小伤到也不小。

    那战事,让楚姑娘这个没哟普经历过的人,吓得花容失色。她最后喃喃说:“没有想到,当日这么凶险了,最后好像是林文正公亲自杀入敌营,杀了敌军统帅,这才让南国退兵的。话说师尊,你在那里,我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林文正公的遗体何在呢?”

    关于这件事,民间一直有传闻,就是到南国撤退之后,就没有见到林泉的尸首,南通城还有皇陵之中,都是衣冠冢。

    “南国说是当时天黑,他们杀刺客,也没有分寸。”

    聂云凤说到这里,不由哽咽,唐锦莫名的心中一痛,楚姑娘愤愤不平地说:“这,这,可恨呀。”楚姑娘心中明白,这的确应该如此,但是想到林泉的忠义,不由心中有些怨恨南国人。

    “唉,人死了都死了,哪有什么体面可以说的。”聂云凤不愿意提这件事,说了林泉最后告别的事情。

    聂云凤虽然刻意隐藏了自己在那告别时候的情态,但是楚唐两人都是聪明的人,隐约有些察觉。

    等聂云凤说完,楚姑娘对着聂云凤说:“师尊,当时你没有陪着林文正公前去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这一次刺杀,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

    “怕不是因为如此吧,而是师尊你怕三位林夫人吃醋吧。”

    “你这孩子,整天想些什么,我和三位林夫人,都是道义之交。就如同你和阿锦一样。其实还是你们这一代没有多少走动江湖了,想你姑婆孝慈太后的时候,你姑婆和我母亲、师尊还有魏女侠和顺承公主都有交往,当时她们五人可以算是当时江湖上最厉害的女侠了。至于我这一代,也是和不少女侠打过交道。不过说起来,还是那位武功最为高强。”

    楚姑娘好奇询问是谁,是不是陈玄霜,聂云凤摇头说:“苏夫人应该和魏女侠她们算是一辈了,而我们这一辈之中,是一位东姑娘,她乃是剑师传人,剑法之精妙,别说在女子之中可以称雄,就算男子之中,也是顶尖的。”

    “那么比起林文正公如何?”

    “林泉的武功是后来才有的,而且他本人也不是以武功名扬于世。”

第八十五章锁里帮中谈正事

    说到这里,楚姑娘好奇的询问:“其实徒儿很不明白,林文正公的武功这么厉害,三位夫人也是武林少有的高手,但是这信文伯和弘文县主,怎么都没有学武。”

    “如今太平盛世,他们也不用学武防身,县主呆在深闺之中,又不想贻彤你,四处走动,自然不会花时间习武了。”

    楚姑娘一笑,然后说:“信文伯这个性格,连文都没有学好,更别说武了。看来林文正公这武学上面就是没有传人了。”

    聂云凤也是一笑,看了看唐锦,说时候不早了,让她们早些休息吧。

    第二天,叶时熙找到了聂云凤,询问聂云凤关于锁里帮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聂云凤告诉叶时熙,这件事她也不清楚,锁里帮和武林门派不同,武林门派还算是穿鞋的,而锁里帮就是光脚的,大多数都是不要命。

    朝廷要剿灭锁里帮倒是不难,只要几千厢军就是了,但是朝廷若是动用了厢军,会落下骂名,而且如今还是太平盛世,锁里帮只要不是明目张胆的造反,或者有那个意图,朝廷是没有理由前去的剿灭。

    叶时熙询问这件事是否可以用江湖的办法解决,聂云凤说这倒是可行,但是锁里帮在这里当土皇帝太久了,叶时熙想要江湖事江湖了,只怕难。

    叶时熙想了想,告诉聂云凤自己准备用两个方面下手,看能不能让锁里帮收敛一点。

    做出决定,叶时熙就准备前去锁里帮了,楚姑娘想去看热闹,但是聂云凤告诉楚姑娘,这件事是楚姑娘惹出来的,若是楚姑娘去,反而会让这件事不好办。

    聂云凤说他们就在这里等着,等待叶时熙处理好这件事,他们在行动。

    叶时熙也换了常服,带上了几个衙门的捕快,骑着马前去锁里帮的忠义堂。

    这锁里帮的住所在城外数十里外,这地方在一个山洼里面,前面是一个湖泊,形成了一个良好的屏障。

    捕快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叫醒了一个乞丐,这个乞丐听了之后,从水草之中拉出了一条船来,请叶时熙上船。

    叶时熙站在船上之后,乞丐对着其他捕头说:“诸位这船就只能载两人,还请诸位见谅。”

    捕头听到这话,然后看着叶时熙,叶时熙点点头,于是捕头就说他们在这里等着,若是明天叶时熙还没有回到衙门的话,他们就带着厢军前来要人。

    叶时熙站在小舟上,看着四周的湖光冬景,也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他询问乞丐说:“你们这里倒是一块风水福地,当初还是选的好呀。”

    “承蒙大人夸奖,这地方还算过得去,冬暖夏凉。”

    叶时熙到了这地方,见这里如同一个富商的庄园,丝毫不像是乞丐的居所。

    乞丐带着叶时熙到了大门口,请叶时熙稍等,然后自己进入去,很快,一群乞丐出来,一个拿着一根木棍,这木棍十分简朴,如同打狗棒一样,只不过上面是青色,下面是黑色。

    除此之外,这乞丐腰间还调着一个明黄色的穗儿。

    这人行礼介绍,他就是这锁里帮的丐头了。名字叫索伦,草字叫做义忠。

    索伦带着叶时熙到了忠义堂,进入忠义堂坐下之后,索伦和叶时熙寒暄了一下,接下来索伦询问说;“不知道叶府丞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索丐头,叶某这次冒昧前来,是为了安平县的事,也是为了这陇右府的事情。”

    索伦沉思了一下,询问叶时熙为什么这么说,这锁里帮一向遵纪守法,绝不会给叶时熙这些官员增添麻烦,若是有不肖的子弟犯事了,他们也会严格惩处,绝不会让大人为难。

    这话虽然看似在开脱,其实是告诫叶时熙,他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叶时熙给他们面子,他们也给叶时熙面子。

    叶时熙自然听懂了,告诉索伦,自己明白锁里帮的作用,也明白索伦的辛苦,但如今是太平盛世了,锁里帮这些人若是太多,会让朝廷为难的。

    “大人,你这话小的就听不明白了,这有没有乞丐,难道不是朝廷的事情吗?朝廷让体系奶百姓吃饱饭,这乞丐不是自然没有了吗?”

    叶时熙听到这话,笑着说:“丐头,难道你锁里帮的人都缺吃穿了吗?丐门传承这么多年,算起来,也有七百年了,这七百年,难道都怪朝廷吗?陈朝的春熙盛世,魏朝的开平淳化,难道不是盛世吗?也没有见你锁里帮消失。”

    叶时熙喝了一口茶,优哉游哉地说:“丐头,有些人沦为乞丐是生活所迫,但是就丐头而言,怕不是因为这个吧,而且锁里帮的大多数,却是以这个为荣,没有什么迫不得已吧。这古话说的好,以末发家,以本守之,这商人都知道的道理,难道你们会不知道。”

    索伦听了之后,告诉叶时熙,这七百年之中,虽然有盛世,但是锁里帮也还是没有落下什么钱财,这乞丐越来越多,他们也是勉强才能维持住。

    “大人呀,若是真的有脱身之道,我们谁有愿意当一个乞丐呢?”

    “你们锁里帮的钱财还少了吗?就算没有钱财,也可以开荒地,这朝廷不禁开荒。”

    索伦不愿意多谈这件事,告诉叶时熙,他们以后会这么做的,朝廷不愿意的话,他们也会尽量管束好自己的事情,不会让这个盛世为难。

    叶时熙点点头,说到这里,告诉索伦,这当街下手的事情,太过无法无天了,连圣人那里也交代不过去。

    索伦思索了一下,告诉叶时熙,那些人已经得到了教训,若是叶时熙想要人的话,他随时可以给。

    叶时熙说不用,索伦能约束好他们不要再犯就是了,接下来就是关于聂云凤的事情。

    “大人,这件事乃是属下私自所为,我听闻之后也有不喜。”说着,索伦让人将一个遍体鳞伤的乞丐带了上来,眼见这乞丐奄奄一息的样子,叶时熙也不在追究什么,告诉索伦,这杀人不过头点地,没有必要如此。

    索伦挥挥手,将人带下去,然后对着叶时熙说:“叶大人,我们锁里帮能够经历三朝,自然有所祖训,我们也恪守祖训而不违背,什么事情应该做,我们知道,什么事情不该做,我们也是知道的。所以大人无须太过顾虑。”

    叶时熙说这件事关系到定国公府上,自己也不好包庇,自己会如实递呈上去,但是自己也会提到锁里帮的忠义,让圣人明察。

    索伦说了谢谢,然后请叶时熙用了午膳,叶时熙用膳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在叶时熙离开之后,鱼明才到了忠义堂,坐在叶时熙刚才的位置上,懒洋洋地说:“这个府丞和其他人不一样。”

    “小王爷,叶时熙这个人我们调查过,他是一个有手段的读书人。他如今敢独自一人到这忠义堂,脸上丝毫没有胆怯之色,我就知道这人是硬茬子,只能用软来对付。”

    鱼明喝了一口茶,对着索伦说:“你这样做的很对,如今看来,你顶替毕一东,到是一件好事了。”

    索伦听到鱼明答应了这件事,连忙说:“自从毕一东和毕道凡死了之后,这丐门四分五裂,群龙无首,好不容易,这净衣帮的人离开了,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门中的人只顾着自己的小九九,平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鱼明笑着说:“这福祸相依,这件事是祸事,也是一件好事,这些丐头反而扩大了丐门的规模了,如今丐门弟子,将有百万之众,到时候你当上了丐门之主,那么别说叶时熙小小一个府丞,就算当今圣人,也不敢对付你。”

    索伦想到了以后的情况,不由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对着鱼明行礼说:“到乃时候,索某人一定不会忘记小王爷你的帮助,当时候小王爷你要继承东海王的王位,那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原来这鱼明是当今东海王的幺儿,这东海王王位传承,为了免得麻烦,没有和虞朝一样选择立贤而是选择了立长。

    东海国就那么大,如鱼明当时候就算被封了一个公,也不过得到一个小小的小岛,鱼明自然不愿意当这个,于是他想到借力来在帮助自己。

    朝廷是指望不上的,他能指望的就是江湖了,可惜江湖真是江河日下,一代不如一代了,唯一还有元气的,就是七大道派,但是这七派,鱼明又请不动,思来想后,于是就将主意打到了丐门身上。

    如今丐门人心不齐,真是需要外援的时候,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东海王的王子,丐门的人怎么都会给自己面子。

    他倒是没有猜错,索伦的确有这个想法,于是双方一拍即合。

    鱼明看着笑容满面的索伦,嘴角露出一丝轻蔑,他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让索伦顶替毕一东,到时候索伦成功了,来一个翻脸不认人,自己岂不是为索伦做嫁衣了。

第八十六章西行道上言是非

    至于索伦心中,却不这么想,索伦心中想着还是帮鱼明捧上东海王的位置,但是这不是为了报恩,而是想要找一个机会,让鱼明听从自己的命令,那么到时候自己不止是丐门的门主,也是东海国幕后的王。

    双方各怀鬼胎,不一而足。

    “开年之后,我就前去联络沧海府的丐头,这东海四府的丐头。想必都会给我几分薄面,到时候索帮主你有了这些的丐头的相助,想要其他府县的丐头臣服,也不过易如反掌的事情。”

    索伦告诉鱼明,自己也不能闲着,自己也要帮这山西二府给拿下,到时候天下府县就有四分之一落在他的手里。

    鱼明点点头,和索伦谈论了一番,最后要离开的时候,索伦突然说:“可惜这叶时熙从中捣乱,否则小王爷你英雄救美,就可以迎娶那位楚姑娘了。”

    “这也不迟。”鱼明一笑,告诉索伦,这件事不重要,现在还是早点帮助丐门重新合在一起。

    鱼明嘴里这么说,却急忙回到安平县,等待机会,他在赌,聂云凤三人没有那么快离开。

    这个他倒是赌对了,聂云凤的确是没有那么快回来,叶时熙回去的当天晚上写了奏折上去,这奏折递呈给圣人之后,圣人虽然批了一个阅,却没有如同往常一些,写一些指示。

    这件事有大臣知道了,其中有一个和沧海府知府交好,于是写信给沧海府知府,警告了他,或许这件事会闹出大麻烦,让他先解决这件事,若是有了对策,上奏到朝廷,到时候圣人见了开心,那么知府就不但没有过错,还可以平步青云,到京城来当官了。

    因此这就有了知府找陈士弘等人的事情,前面说过了,就不多谈。

    叶时熙从锁里帮回来的第二天,聂云凤他们有再次启程了,叶时熙倒是没有什么,林绍闻倒是有些不舍,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在这不舍之下,本地县学的生员倒是受了无妄之灾。

    聂云凤三人骑着马离开县城没有多久,就遇到了迎面而来鱼明,鱼明见着三人,连忙行礼说:“三位道长,这,这么看来,三位是已经洗脱冤屈了。”

    楚姑娘笑着说:“若是没有洗清冤屈,我们又怎么敢离开县城呢?”

    “那就好,那就好,这些天我一直惴惴不安,担心自己误了事情。如今三位道长没事,小生也就放心了。”

    “多谢鱼相公挂心了,鱼相公这是从哪里来?”

    “说来惭愧,小生前去锁里帮,心中想凭着小生这三寸不烂之舌,可以说动那群乞丐,让他们出面作证,证明你们乃是无辜的。没有想到,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礼也说不清了,这不,他们连听都没有听,就吧我抓了起来,关在那里。”

    楚姑娘听到这里,有些歉意,心想叶时熙前去的时候,竟然忘记鱼明也去了,让叶时熙向锁里帮询问。

    “鱼相公倒是大胆,竟然敢孤身前往那乞丐窝。不知道,鱼相公是怎么出来的。”

    “昨天那里来了一个贵客,于是那看着我的人,说我运气好云云,就放了我,于是小的就来了这里。”

    楚姑娘听了之后,下了马,对着鱼明行了一个万福,感谢鱼明为她们,不惜以身涉险。

    “道长,你这就客气,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读书人求的是仁义二字,这乞丐在凶恶,也比不上三军,所以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

    鱼明正气凛凛地说完,然后询问他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楚姑娘说是准备去昆仑,鱼明也说了一声保重,自己先回去了。

    楚姑娘再次感谢,鱼明连说不要介意。

    三人和鱼明道别之后,再次启程,楚姑娘感叹说:“没有想到这个书生竟然有如此义气,真是让人诧异。”

    “贻彤,你是真的认为这人是义气吗?”

    楚姑娘听闻之后,疑惑看着聂云凤,不知道聂云凤为什么会这么说。

    聂云凤说楚姑娘还是江湖阅历太少,这鱼明若是真的被关了几天,应该是面如菜色才是,而他打扮却不像是被关押的样子。

    楚姑娘说或许是锁里帮不愿意出事,只是软禁了鱼明。

    “这锁里帮的人难道都是正人君子,谦退相公吗?贻彤,他们也不是什么恶人,但也不是什么善人,这鱼明若不是有些来历,就不会有如此待遇。”

    “那么师尊,你说这个鱼明是何来历了。”

    “若是这人说他姓赵钱孙李,我倒是猜不出来,但是这姓鱼,我倒是想到了,这人是一个王子。他若是国姓那个虞,自然是亲王的王子,假名而来。若是鸡鸭鱼肉的鱼,那就是东海王的王子。”

    楚姑娘有些不相信,说若是王子,怎么会独自一人在这安平县。

    “为师也不知道,但是那天知县见他也毕恭毕敬的,这让我有这个猜测,如今再次见到他,那么为师可以肯定,他就是一位王子了。”

    楚姑娘还是摇摇头,最后无奈地说:“管他是什么人,反正他没有害我们之心就成了。”

    聂云凤看了看楚姑娘,对着楚姑娘一笑,楚姑娘被这个笑容笑的有些有好意思了,于是说:“师尊,你笑什么?”

    “贻彤,为师只是想到了,你似乎尚未许字。”

    楚姑娘顿时起了红霞,对着聂云凤说:“徒儿,徒儿如今还想多陪师尊几年。”

    楚姑娘说到这里,想到了陈士弘,不知道陈士弘如今怎么样。

    三人这一路上算是风平浪静了,这样一直到了永安城附近,这才遇到了一点麻烦。

    这麻烦倒是和她们无关,不过却让人很气愤。

    这是永安城外一个比较大的村落,有数百户人家,分为两姓,一家姓张,一家姓刘。

    张姓是在魏朝时候从丰城迁来的,张姓在丰城是一个大户人家,但是因为当年受灾,一时张家人凑了一些钱,让一个聪明的族人前去经商,这人到了永安城之后,也算运气好,十年之后,倒是有了十万贯,于是就让自己族人来这里,协助自己。

    张家人开始购买土地,就这么落地生根了。

    因为张家有钱,反而把刘家人这个本地户给压着了,张刘两家一直有摩擦,但都没有闹出大事。

    但是这一次就不同了,张家人因为是经商为主,信奉风水,于是让风水先生选择吉地。

    这一次,阴阳先生就选好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恰恰就是刘家祠堂。

    张家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跑去和刘家说,我相中了你家祠堂好,麻烦你拆了让我们来埋葬。

    但是这吉地却一直挂在他们心中,最后张家还是有注意,他们在祠堂百步之外,开始修了一个房子,这房子外面也修了高墙,不给人看到,然后他们就用打地道的方式,到了刘家祠堂下面弄出一个墓穴来。

    等到张家那位老人去世之后,就这房子当做墓穴,然后偷偷走地道,将棺木放在祠堂下面。

    这件事本来是天衣无缝,而抬棺木之中一人,却在喝酒的时候,在酒劲之下透露了出来。

    刘姓本来就不满张姓多年,这一下竟然在他们祠堂下面埋葬自己老人,那岂不是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了。

    于是刘姓直接一个官司打上去,这张家有的是钱,于是一方面疏通,一方面花钱买蜘蛛,将蜘蛛放在墓旁边,利用蜘蛛结网的本事,将这墓做旧了。

    最后知府因为拿了钱,于是就以这墓埋葬已久,翻动有扰死者为由拒绝了。

    知府这么判,刘家人自然不愿意,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除非他们拆了宗祠,将这棺木给挖出来。

    聂云凤他们路过这村庄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有人哭泣,心中想着这腊月间,正是喜气的时候,她们有什么好哭的。

    于是好管闲事的楚姑娘下马询问了,这刘家人真是满腹怨气,听到人问,于是就将心中的苦楚一一说了出来。

    楚姑娘听了之后,笑着说:“这件事倒是好办,你们何必拆祠堂,你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是了,他们可以打地道送进来,你们打地道给送出去。”

    楚姑娘说的很快,聂云凤连阻止都没有时间。

    这人听了之后大喜,于是连忙说声谢谢,而聂云凤只好无奈的补充,这件事不能私自去干,否则到时候张家人反将一军,会惹出更大的麻烦,不如让衙门的人和张家人鉴证。

    聂云凤说到这里,思索了一下,告诉他们,这件事可以先告诉张家,并且警告张家,若是张家再不让步的话,到时候搬出来,那么一切都晚了。

    那人说是是,邀请她们住下,聂云凤说她们明天还会再来。

    在前去永安城的路上,聂云凤对着楚姑娘说:“贻彤,你可曾想过,你说了这件事,会惹出大麻烦的。”

    “但是徒儿不忍心见他们受如此大的委屈,而且这张家明明有错在先。”楚姑娘有些不服气的说着,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第八十七章人情练达即文章

    聂云凤知道楚姑娘不太明白人情世故,于是告诉她,这件事没有错,但是楚姑娘这么一来,会让这两家有很深的矛盾。这帮人也是讲究方法的,不能只想到一面,而忽略到另一方面。

    聂云凤告诉楚姑娘,接下来这件事未必能够如愿,这棺木已经下葬,想要让张家人改变,必须还要干一件事。

    聂云凤也没有点破,带着两人到了永安城的道观里面。三人没有休息,聂云凤要了一个罗盘,第二天回到那刘家村,昨天那人接待了她们。

    聂云凤询问事情如何了,那人说还在商议,应该下午会有决定。聂云凤说那她们在这里逛逛,等下午再来。

    聂云凤拿着罗盘,在四处打量。楚姑娘看到聂云凤这个样子,笑着说:“师尊,没有想到你还会这风水堪舆之术。”

    “山医命相卜,道士谋生之计。为师虽然不精通,但是比起一些风水先生要懂太多。”聂云凤笑着说,继续拿着罗盘四处寻找起来。

    楚姑娘询问说:“师尊,你看那刘家祠堂是不是一个吉地。”

    唐锦这时候笑着说:“楚家妹妹,这家族祠堂乃是重中之重,自然选在吉地上面。不过这吉地又非是一处,散人是想选一处好地方,让这张家人迁坟而已。”

    楚姑娘想了想,开口说,根据她所知的,这选择吉地需要死者的生辰八字,现在聂云凤不知道这八字,怎么能够选好。

    聂云凤一笑,告诉楚姑娘,这阴宅再好,也要修德,否则一样没有用。

    聂云凤她们到了下午,总算是找到了一处地方,聂云凤她们回到那家,那家人前面已经有不少人,其中有几个头发花白,一看就是刘家的长者。

    见到他们到来。刘族长对着他们行礼,然后族长告诉她们,这一次和谈并不成功,张家就是推脱,不愿意派人来看,而衙门的人,说这件事已经有判决了,他们也不参与了。

    聂云凤但是没有意外,要是这张家人好说话,也不会做出把自家人埋在别人祠堂下面的事情。不过聂云凤早有准备,说明天自己会再来,到时候麻烦有人带她们去见张家的族长。

    刘族长再三感谢,留她们用晚膳,聂云凤谢绝了,回到道观之中。

    翌日,聂云凤三人来了,刘家人带着他们去张家族长家,这族长家但是十分气派,高楼别院,如同高官的府邸一般。

    楚姑娘撇嘴,心想这个已经越礼了,按照虞朝规矩,商人是贱籍,只能勉强够住,如今这么大的院子,按照律令,流三千里都足够了。

    不过楚姑娘不愿意在这件事多追究,毕竟这张家人也不算少,到时候牵连起来,自己岂不是平白无故害了他们性命。

    刘家那人禀告之后,张家也有去仆人请他们进去,到了客厅之中,一个中年人站起身来,对着三人行礼。经过介绍,三人才知道这个是张家的族长张义。

    张义询问她们什么来历,聂云凤说她是带着自己两个徒儿来这里受戒的。张义本来就信这些,知道清丈山明年的确有一个受戒仪式,因为也就没有多问了。

    张义询问她们此次前来所谓何事,聂云凤对着张义行礼说:“张施主,我们这次是为了刘家那件事所来。”

    “道长古道热肠,张某佩服,只是这件事,道长乃是外来之人,却不清楚其中原委。这老话说,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刘家人也是听了一个酒鬼的胡话,无端猜忌起来而已。”

    张义一脸诚恳的说,他表示自己虽然是一个经商的人,但是附近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儒商,平时闲的时候,也会请人来传授讲解经书。

    说到这里,他款款而谈,自己从经书里面学到了什么,自己又是如何实践的。在这一番言论之中,他表明了说的儒商这件事不假。

    “我这些年读了圣贤书,再不济也不会让自己先人埋在别家祠堂下。这一是对我先人不好,第二对他家也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这两害而无一利,我怎么有会做呢?”张义说到这里,一脸无辜的样子,好像自己遭受了莫大的冤屈。

    楚姑娘听到这话,差点翻白眼,心想张义若是真的没有做,那么自然会派人和刘家人一起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管张义怎么说,楚姑娘对于商人都不信任。这是勋贵对商人常有的偏见,认为他们追名逐利,不讲道义。

    聂云凤听了之后,但是没有反驳,告诉张义,原来是这样,她的确错怪了张义。

    张义一笑,然后说自己佩服聂云凤的古道热肠,能够路见不平,仗义相助。自己也不怪她,也不怪刘家,这风言风语,总是管不过来的。这件事,异位而处的话,自己也会埋怨对方。

    聂云凤说这件事解决了,自己还有一件事需要求张义。张义自然大方答应了。

    聂云凤说自己带着徒儿来这里受戒,这居大不易,未免有些囊中羞涩,自己想要帮张家找一块吉地,好赚一点盘缠。

    张义询问了聂云凤一些葬经上面的话,聂云凤回答的有理有据。张义这个半吊子测不出深浅来,认为聂云凤是真的有本事,于是说:“道长,精通堪舆,能帮忙选择吉地,真是鄙族之荣幸。想必道长还没有用膳吧,不如先用膳,看看这里,再去寻找吉地。”

    聂云凤说了一声叨扰了,用过午膳之后,聂云凤和张义到了厅后重门,聂云凤看看罗盘,然后说道:“这里还是拆了,它占的是个木星地位,把这拆了,这堂楼就成了生气贪狼木。可惜这堂楼太低了,这府上,全凭着生气贪狼木,低了如何行呢?”

    张义听了之后,连忙说道:“请道长你细讲。”聂云凤解释道:“张施主,你是不懂这阳的家道理。坎宅巽门,头一层是天乙巨门土,二一层是延年武曲金,三一层是六煞文曲水,四一层是生气贪狼木。这个贪狼木星,最要高大。”

    聂云凤说了这些术语,然后继续说:”“贫道说叫你把厅后重门拆了。为啥呢?因为有这一层门,你的堂楼便成了五鬼廉贞火了。拆了这座小门楼,登时堂楼就成了生气木星。但这堂楼,毕竟还低些。你叫个泥水匠人,用五个砖,将堂楼上盖一所小屋儿,内用一块木板,我用朱笔写‘吉星高照’四个字,钉在小屋之内,这就算把木星升的起来。管保你家中诸事平安,宗宗如意。”

    聂云凤牛刀小试,那张义听了之后,心中却是极为佩服,认为聂云凤是真的有本事,而不是那骗子。

    聂云凤也告诉张义,自己虽然不知道那位张家先人的生辰八字,但是那个地方却不是什么好的地方,若是埋了先人,肯定会对后人不利。

    说到这里,聂云凤想了想,告诉张义,说那刘家祠堂也不是什么吉地,这些风水先生,看地不会看,于是诓着人来瞎看,若是刘家祠堂是一个吉地的话,那么刘家怎么发达,反而让张家发达了。

    张义心想也对,这祠堂一族最为重要的地方,若那里真是吉地的话,那么张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压着刘家了。

    于是张义将那位先人的八字写了出来,聂云凤看了之后的,对着张义说:“你这个先人贵造倒是不错!是个拱贵格。乙巳鼠猴香,八柱中不见申字。却有一个未字、一个酉字,拱起这个贵人来,拱禄拱贵,填实则凶。”

    张义心中高兴,的确这个先人不错,将张家的事业弄大了几分。

    聂云凤开始化命,纳音,然后分山向,在带着张义在附近逛了一圈,到了自己看好的地方,对着张义说:“此处左旋壬龙,配右旋辛水,水出辰库,用癸山丁向,合甲子辰水局。”然后聂云凤指了一下远方,继续说:“那东南村上那两三所高楼,便是尊茔的文华插天。你看那高高的圪塔,不是一个狮子么?那长长的一条小岭儿,不是一个象么?这叫做‘狮象捍门’,三台八座都是有分的。”

    张义不懂,询问聂云凤,若是埋在这里,有什么好处,聂云凤告诉他,这是富贵之地,日后张家必定会出大官,大富大贵。

    张义脸上更是笑容满面,对着聂云凤说:“那么道长,不知道何日改迁比较好。”

    聂云凤和张义说了一番,接下来聂云凤说:“若是张施主你认为不妥,可以另外找高人来看,贫道若是看的不准,分文不取。”

    “道长你说笑了,道长你乃是世外高人,这永安城那些阴阳先生,他们的水平我是知道的,比起道长你来,真是差了一大截了。”张义和聂云凤回去之后,聂云凤将何日改迁,如何做都写了起来,然后用红纸包起来,上面写了天乙贵人,文昌朱衣,大好上吉这十二字,接下来落了自己款,递交给张义。

第八十八章世事洞明皆学问

    张义也是懂规矩的,立马让人拿来一封银子,递交给聂云凤,对着聂云凤说:“不知道道长在此地要待多久?”

    聂云凤说自己会等到受戒之后,在离开永安城,这段期间,自己都会留在这里,若是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张义来城中的道观找她便是了。

    张义留着聂云凤用晚膳,然后找了一处宅院,让聂云凤三人住下。

    当天晚上,楚姑娘佩服地说:“师尊,还是你有办法,这张家就这么服服帖帖将棺木给迁出来了。”

    “贻彤,希望你以后行走江湖,能够多想想。说来惭愧,我如你这般年龄,比你还冲动,若不是遇到了他,也不会长这么多心眼。”

    “师尊,你这个他是谁?莫非是师爹。”

    “贫嘴,是一个极为聪明的骗子而已,若是他遇到这件事,比我处理的更好。”

    聂云凤说到这里,忍不住一笑,楚姑娘看着这样,小声说:“师尊,莫非是林文正公。”

    “你这丫头,我和三位林夫人是朋友,你整天瞎猜什么。不过林文正公的确聪明,但是他却不骗人,浩然正气,让人生畏。”

    聂云凤不愿意多提,但是唐锦却询问了林泉的事情。

    聂云凤心想唐锦也应该知道一些,于是将林泉的事情,基本挑好的方面说。

    在休息的时候,唐锦心中忐忑,想到林泉是如此完美,是万人敬仰的大英雄,而自己却是在西戎长大的一个丫头,不太可能是林泉的女儿,但是她心中有一些甜蜜,谁不愿意自己的父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呢?

    唐锦辗转难眠,这时候楚姑娘笑着说:“唐姐姐,你怎么还没有睡,莫非有什么心事。”

    唐锦有些歉意说自己打扰楚姑娘休息了,楚姑娘对着唐锦说:“没事,反正我也睡不着,不知道唐姐姐,你有什么心事。”

    “我,我在想,楚姑娘你这种大家闺秀,竟然可以忍受这风餐露宿之苦。”

    “唐姐姐,你不用瞒我了,你绝不是想这些。”

    楚姑娘笑着说,然后看着唐锦说:“莫非是为了那叶时熙,唐姐姐,你不用瞒我,你喜欢叶时熙,这一点我是看的出来的。”

    “这,这,你再说,我可要生气了。”

    “别生气,别生气,不过叶时熙的确是一个好夫婿,年轻有为,办事得体,文采比起我哥哥更胜三分,这世上,他要是说自己才学第一,怕没有人敢说第二。”

    “弘文县主也不如吗?”

    “弘文县主终究是闺门之人,怎么能够天下人争雄。不过看样子,叶时熙是想要迎娶弘文县主,他们两个,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楚姑娘说这话,倒是有私心的,她是希望唐锦嫁给自己哥哥,所以才这么说。

    楚姑娘说到这里,转移话题,说到自己哥哥上面:“这叶时熙我没有接触过,但是他是一个才子,自古以来,这才子的秉性都差不多,所以我想他和我哥哥差不多。”于是楚姑娘就谈着自己哥哥的事情,唐锦听着,反而想起了叶时熙,有些事情,真是大同小异。

    这聊到三更十分,楚姑娘不由打哈欠,唐锦也就一笑,让楚姑娘早些休息。

    第二天,她们离开张家,刘家人前来询问,楚姑娘高兴地说:“一切都解决了,诸位放心吧。”

    刘家人再三谢过,聂云凤三人辞谢之后,继续前往昆仑。

    到了腊月三十那天,她们到了昆仑山下的小镇,这小镇上已经人山人海了,很多人都是等着今天晚上前去烧头香。

    这客栈自然没有空房间了,大多数人都是围着火,一边烤火,一边谈论着。

    聂云凤三人选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然后听着他们谈论,没有说话。

    不过很快就有一个人进来了,这人年纪不大,打扮如同说书人,这说书人对着众人行了一个四方揖,然后说他这也是来烧香的人,但是因为粗心,盘缠被人偷走了,这没有办法,只能在这里说一段书,希望这些人能够给几个赏钱。

    众人正愁没有消遣,于是让说书人站在中央,开始说书起来。

    原本众人会以为这说书人说什么故事,没有想到这说书人竟然说别人从没有说过的。

    说书人开篇就说了国朝太祖高皇帝学剑的事情,然后以此为引子,谈起这武林的历史了。

    说书人说在三代的时候,就已经有武术了,不过那时候基本是以箭术为主,因为当时用战车,个人在厉害,也架不住战车。

    后来在吴越,因为河流众多,于是就有考验个人武艺了,于是有了越女传授剑法的事情。

    三代之后,曹朝的时候,武艺多是剑术,历代都推行剑术,当时学剑的,多是零散的,没有规模,没有门派,自然也没有武林了。

    这一直到了陈朝,陈朝时候,狄人常常南下,陈朝民众惶恐,这为了防身,自然开始学习。

    当时陈帝也不阻止,认为这是养兵于民,更是设立了社,这一县的农民闲暇时候,就在社里练习武功,这后来转变成为厢军制。

    有了社,有了教头,而且也不用束脩,于是陈朝学武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后来就为门派的诞生做了奠基。

    到了陈朝强盛之后,狄人也不足为患之后,就取消了社,这社虽然没有了,但是那些教头已经把这个当做生计了,于是就有了门派。

    等到陈朝末期,天下动荡,这习武之人蔚然成风,当时十人之中就有一个会武功,可见当时武林的繁荣。

    到了魏朝前期,虽然禁武,奈何武林已经做大了,不是那么容易禁止了,而且这些武林人士也作乱,于是就放任自流,魏朝后期,为了江山稳固,还大力提拔武林人士,这也是鬼府众人心念魏朝的原因。

    说书人口若悬河,将这段时间的事情讲得栩栩如生,如同他自己就在其中看到过了一般。

    除了这些史实之外,他也说了一些奇人异事,免得这些人感觉到枯燥。

    说书人说到国朝的时候,也说了邙山弟子的事情,在说到传灯受诛的时候,外面街道上突然出来一声佛号。

    众人一看,原来是一个老乞丐在那里念佛,老乞丐见到众人望向自己,也是一笑,站起身来,伸伸懒腰说:“这位施主,你似乎忘记说了,当年传灯的武功是多么厉害,他曾经让一团棉花让一树梅花落在地上。”

    说书人说这个自己倒是不知道,不过如今听来,不过应该是假的。

    老乞丐一笑,说客栈里面正好有种梅花,是真是假,大家一看就知道。

    说着老乞丐大步走入到其中,从自己棉衣里面撕了一团棉花,然后弹了过去,直接这一团棉花在梅树旁边飞跃,那梅花果然一朵朵掉在地上。

    等到这棉花掉下来,老乞丐笑着说:“我还没有传灯大师那般厉害,尚且能让这半树梅花落下,足见这传言非虚了。”

    见到老乞丐这般武功,众人惊呼神仙,那说书人却只是拱手说:“原来如此,是晚辈无知了,不知道前辈如何称呼?”

    “嘿嘿,我就一个乞丐而已,有什么好称呼的。”

    “没有想到真言你会来到这里,你真是谦虚了,若是你这传灯传人,都算是无名之辈的话,这天下又有几个人算是有名的呢?”

    老乞丐见有人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不由看向了聂云凤,虽然聂云凤带着帷帽,让人看不清容貌,但是真言还是很快就猜出了,毕竟认识自己,还是坤道的,那就只有聂云凤了。

    “没有想到散人也会到这里,不过仔细向来,散人到来也不足为怪,毕竟这一次昆仑大会就是为散人你们准备的。”

    聂云凤询问真言来这里所谓何事?真言苦笑着说:“还不是我那师尊,他说自己有件东西在昆仑山中,临终时候,要我去找。”

    “哼,没有想到大自在居士最后还是栽在你手中,当时若是他呆在南通城,未必会有这祸事。”

    “嘿嘿,谁叫他来帮助林文正公守城,最后选择逃跑了。”

    “那么你呢?”

    “当初是林文正公让我离开的,小老儿现在每每想到林文正公的恩德,都忍住流泪。多么好的一个人,小老儿巴不得用自己的命换取林文正公的性命。”真言说到这里,忍不住落下眼泪,好像是真的为林泉的死伤心。

    聂云凤自然不信这些了,这真言连自己恩师都没有在乎的,会在乎林泉的一个外人?她想到了什么,询问真言:“你也年纪不小了,不知道有徒弟没有?”

    真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了,这是他的心事,他不愿意收徒,就是不愿意重蹈覆辙。

    聂云凤看清楚了,于是继续说:“你这一把年纪了,没有子嗣,没有徒儿,这死了之后,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你师傅在不好,至少是你送终的,到时候真言你,不知道有没有给你守孝,或者说埋葬。”

第八十九章巍巍昆仑藏往事

    真言听到这话,勉强开口说:“这件事不用散人多挂心了,小老儿会有自己打算。”

    这时候说书人对着真言行礼说:“这位前辈,实不相瞒,晚生对于江湖的事情向往已久,一直无缘见到有道高人。今日前辈这一手棉絮震落梅花的功夫,真是晚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还请前辈能收在下为徒。”

    真言见到这个情况,笑着说:“你这小子,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想要拜我为师,也太草率了吧。”

    说书人听到这话,跪在地上说:“实不相瞒,晚辈有一个天大的仇人,这人武功极为厉害,又有钱财,能疏通官府。晚辈想要报这血海深仇,却苦于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晚辈这次来昆仑,也是寻求名师。”

    真言还是笑着说:“既然都来到昆仑山下了,那么为什么不去昆仑找一个师傅呢?”

    “以晚辈看来,这昆仑众位仙师的武功,未必如前辈你。”

    说书人施展了这马屁功夫,真是合真言的心意,自从林泉死后,真言只觉得天下之大,在也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了。

    不过可惜,朝廷也不收武林人士了,对于朝廷来说,武林这个隐患已经除去了,当初以武止武的法子也不用在继续实行下去。

    这四处碰壁之下,真言无意之中得到了一个消息,于是前来昆仑,希望找到那东西之后,进献给朝廷,或许有一个小小的封赏。

    说书人在江湖上浪荡了这么多年,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的,于是大拍马屁。

    真言被聂云凤说中了心事,心中也有了收徒的意思,如今这说书人这么乖巧,他自然有了一些心动了。

    不过真言心病在那里,一时间还是过不去,于是对说书人:“要是和我一起,你可是要做好吃苦准备。”

    说书人说自己在江湖上浪荡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吃苦了,他为了报仇,什么苦都可以忍下去。

    真言听到这话,到了说书人身边,捏了一下说书人的肩膀,说书人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真言松开手,再次捏了说书人手臂,说书人顿时流出了斗大的汗水,但是说书人紧咬牙关,没有说一句疼。

    真言松开之后,对着说书人说:“很好,你是真的不错,你暂且跟着我吧,不知道你姓什么?”

    “尚天良。”

    真言听到这话,不由皱眉,对着尚天良说:“你真的叫这个名字?”

    “师尊,若是我要骗你,何必说这个名字,小生也是无奈,帮我取名的那秀才,当天喝高了,也没有管姓什么,于是就取了一个天良。晚生这一生,也是以天地良心所许,不敢越礼一步。”

    尚天良这么说,真言倒是相信了,若是真的要骗自己,也不会说这个名字,而且刚才他试过了,这尚天良的确没有半天武功底子。

    真言带着尚天良离开这里,四周的人议论纷纷,聂云凤倒是没有在开口说话,等到晚上,这些上头香的点着灯笼,前去昆仑山的时候,房间也空了出来,小二整理了一下,然后聂云凤三人到了房间之中,楚姑娘询问真言是谁。

    聂云凤说了之后,楚姑娘咋舌说:“没有想到他们三代,既然都是如此歹毒,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话说回来了,既然知道真言是这种人,师尊你为什么不阻止尚天良拜入这真言门下,我见这尚天良倒是像一个良善的人。”

    “若是他真的有仇人,那么他拜入真言门下,倒也是一件好事。真言的武功远胜过我,当今之世,除了苏夫人,应该再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刚才那一首武功,就算林泉再世也未必有如此本事。而且这人学的可是佛门正宗楞伽经,也不是什么旁门左道。”

    聂云凤说到这里,告诉楚姑娘说,虽然这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俗话,但是尚天良若是天性良善,那么自然不用担心,而且真言好不容易收了一个徒弟,自然不会把徒弟往沟里带。

    这时候唐锦开口说:“师尊,这尚天良未必是良善之人。”

    “此话怎么说?”

    “散人你没有注意吧,他在被真言试探的时候,右手掐诀如同莲花,这是莲花印,乃是我教弟子所用。”

    聂云凤的确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询问唐锦,这尚天良就算是白藕教的弟子,也不一定是恶人。

    “散人,当初我们到了南国,留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叛教之徒,他们和我们早就划清了界限了,在来的时候,义母大人曾经叮嘱过我,若是发现我门之中的害群之马,就将他除去。”

    聂云凤听到这话,说这也不能证明尚天良是一个坏人,唐锦说自己也不好说,就是自己直觉上认为这个尚天良不是什么好人。

    聂云凤告诉唐锦,这件事暂且不管,反正如今和他们无关。

    第二天,聂云凤和上香的香客一起进入昆仑山,这到了山门前,聂云凤拿出自己度牒,知客连忙去通知昆仑长老,半个时辰,几位长老亲自下来迎接,对着聂云凤行礼。

    聂云凤还礼之后,在上山的途中,和传功长老询问,有几个掌门到了。传功长老告诉聂云凤,这近处的清丈掌门已经到了,然后就是上善的一位长老到了,接下来就是归藏和万化大概明后天就可以到了,而碧落掌门,最迟初十,就会到来。如今就差赤霄掌门的消息了。

    聂云凤告诉传功长老,赤霄掌门会另外派遣人,传功长老说着是,传功长老带着他们到了承阳宫的一处禅房,然后告诉聂云凤,如今掌门没有在,道观之中诸事繁忙,所以还请聂云凤见谅。

    聂云凤说无所谓,传功长老看到这地方,感叹说:“贫道还记得散人和林文正公在这里的时侯,正是青春年少,没有想到,这恍惚之间,林文正公已经仙去了,而贫道和散人都已经两鬓斑白了。”

    楚姑娘听到这话,似笑非笑地看着聂云凤,然后好奇说:“长老,原来林文正公也在这山上呀。”

    “说来惭愧,当时大师兄和我还将林文正公当做另外一个小贼。”

    传功长老说到这里,也不愿意多说,转身离开。

    “师尊,徒儿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和三位林夫人是好友,怎么你和林文正公到了这昆仑山了。”

    “散人是因为三娘的事情,到了昆仑吧。”唐锦倒是没有疑惑这些事情,想起乐琼没有出嫁之前,是昆仑弟子。

    聂云凤点点头,用指头戳了一下楚姑娘的额头,对着楚姑娘说:“贻彤,你要是在瞎说,那么这些天,就让你在这里抄经书。”

    楚姑娘一吐舌,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到了初五,传功长老再次来到这里,告诉聂云凤,如今赤霄那边也有了回信了,赤霄代理掌门初十可以到,而碧落掌门后天就可以到了。

    传功长老将这个消息告诉聂云凤之后,询问聂云凤是否要见其他几位掌门,聂云凤说不用了,等到说正事那天再见吧。

    传功长老没有强求,询问她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了,若是有道士玩忽职守,怠慢了他们,自己也会严惩。

    聂云凤说一切都好,等天下好的一天,带着唐楚二人到了后山。

    到了那溪边,聂云凤坐下来,想起了那个带着面具的人,那段时间算是她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望着潺潺溪水,聂云凤不由小声说:“小骗子。”

    楚姑娘听到了之后,见聂云凤这么出神,本来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聂云凤回忆了一下,带着她们继续走,到了当时耿电练剑的地方,聂云凤说当初耿电就是在这里练剑的,可惜耿电却被自己徒儿毒死了。

    楚姑娘询问这件事的原委,聂云凤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件事始终是一个迷。

    虽然耿电是死在沐怀恩手下,但是沐怀恩为什么毒害耿电,林泉也不清楚。

    这要是说有仇,也没有听说过双方有什么血海深仇,若是说不为仇,那么为什么要加害耿电呢?

    楚姑娘说这件事到现在还没有结果吗?聂云凤说昆仑现在还不知道是沐怀恩害了耿电,而沐怀恩都已经在京城死了,怎么能够清楚。

    三人心中疑惑,不过这件事既然已经作古了,那么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回到道观之中,她们看到了尚天良和真言,这两人打扮如同香客,出现三清殿前。

    楚姑娘三人自然没有上前询问,回到自己的云房,楚姑娘说:“这真言到这里来,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思。”

    “走一步看一步,这昆仑掌门之位,他也是拿不到的。”

    楚姑娘点点头,询问聂云凤,是否要将这件事告诉给昆仑的道士。

    聂云凤点点头,毕竟这人是一个魔头,昆仑早点知道,早些准备才是正事。

    楚姑娘转告之后,不过昆仑却是谢过他们的好意,真言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知道了,并且他们已经安排好耳目,随时盯着真言。

第九十章悠悠远古话神剑

    既然昆仑有了准备,她们自然也不用多管这些事情。

    初十,传功长老再次到来,告诉他们,诸位掌门已经到齐了,正月十二开始大会,商谈大事。

    聂云凤说知道了,于是等着十二那一天,在道士的引导下,到了道宫后面议事厅之中。

    聂云凤到来的时候,清丈掌门已经到了,聂云凤对着他行礼,清丈掌门还礼,双方落座之后,各派掌门陆续到来了。

    这一次主持大会的是虚白大弟子常青,耿电死了没有多久,虚白的掌门之位就被迫退位让贤了。

    昆仑当时都认为云飞扬比较好欺负,于是选择立这个软柿子。

    虽然云飞扬的确性格比较懦弱,但绝不是傻子,他暗中修炼耿电传给自己的心法,短短时间,就反客为主,等到昆仑众弟子想要反悔的时候,云飞扬已经坐稳了这掌门之位了。

    乐琼目睹了这一切,只是觉得心灰意冷,于是就离开了昆仑。

    如今云飞扬失踪,虚白虽然还没有死,但是他毕竟是退位让贤,自己在当上去,也说不过去,于是将自己弟子给推到前面来。

    常青对着众位掌门行礼之后,诸位入座之后,先和这些掌门先生问好,感谢他们不辞辛苦,不远千里而来。

    众人自然说道门向来一祖风,不分彼此。

    说完之后,常青说了这一次大会的目的,这一次肯定不是为了众位掌门来寻找云风扬这么简单,否则直接传一封信给诸位掌门,让诸位掌门派遣弟子寻找就是了。

    这一次大会主要是想要换掌门了,常青将这件事直接开门见山说了,首先这么久了,天下道观都已经知道他们找云飞扬,但是云飞扬一直不露面,恐怕是已经选了一个好地方,羽化飞升了。

    所谓天下不可一日无主,这门派也是如此,昆仑道观众多,道徒也有十几万,这么大一个门派,不可能没有人管。

    至于这个掌门,当然是临时的,若是云飞扬回来了,自然还是云飞扬当掌门,若是云飞扬一直没有回来,那么就一直当下去。

    诸位掌门虽然猜到这一次大会没有那么简单,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是废立掌门。

    这可是一件大事,如今常青面子话倒是说的好,到时候常青不愿意让出掌门之位又应该怎么办,到时候双方坚持不下,一分为二,他们岂不是帮凶了。

    就算常青肯让出来,那云飞扬会怎么想,自己就是去云游了一番,这回来就被夺走了掌门之位。换了谁都会心里不痛快。

    诸位掌门看了一下,然后归藏掌门先开口说:“道兄,此乃贵派门中私事,我等也不好多说。”

    “诸位先生,这是我昆仑一致做出的决断,希望诸位先生能够做一个见证,当然,若是诸位先生有什么好法子,也可以说出来。”

    众人看了看,接下来赤霄掌门说:“这样吧,不如我们找上一年,若是再找不到云掌门,那么昆仑在另外选择掌门。想必道兄等人,这短短一年还是能等下去的吧。”

    常青他们本来就有这个打算,于是说这是一个好办法,询问诸位掌门的意见。

    诸位掌门也不愿意得罪常青这下任掌门,也说就以一年为限,若是能找到云飞扬,那就是皆大欢喜,若是找不到,只能勉为其难,让常青当这个临时掌门了。

    诸人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说:“诸位,你们也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知道云掌门的下落。”

    常青听到这话,脸色铁青,呵斥说:“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在昆仑山高声喧哗。”

    “常道长,我知道你们掌门下落,你不是应该高兴吗?莫非是你不愿意知道云掌门的下落。”

    常青听到这话,只好板着脸,对着外面说:“那阁下请进吧。”

    真言带着尚天良进入到了大殿之中,对着众人行礼说:“小老儿见过诸位先生、散人。”

    众人还礼,然后真言对着常青说:“常道长,你也不用慌张,云掌门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真言,掌门到底何在?”

    “自然是去了应该去的地方,说起来,你们知道陶弘景吗?”

    众人脸色不悦,心想这华阳祖师,谁会不认识。

    “真言,你若是在胡言乱语,那么就请出去,这里不是你放肆的地方。”常青呵斥说着,真言笑着说:“诸位,别生气,这话总是要说清楚,当初陶弘景锻造了十三把宝剑,你们是知道的吧。”

    众人心中一动,当初华阳祖师的确有这件事。

    真言见他们心动,于是将这一段文字给背了出来。

    “一曰凝霜,道家三洞九真剑,上刻真人玉女名字。

    二曰宫仪,备斋六宫,有剑神名,无刃,刻宫宿星,皇后服之。

    三曰擒光,备非常,御斩刺,长三尺六寸,上刻风伯雨师形名。

    四曰九天,出军行师,君执授将,长五尺,金镂作蚩尤神形。

    五曰伐形,刻符箓、道家登真图口诀,六甲神,长五尺。

    六曰四目,突宫闱茵被卧止小室幄帐中,长三尺五寸。

    七曰五威灵光,长二尺许,半身有刃,上刻星辰北斗天市天魁二十八宿,服此除百邪魑魅,去厌即伏用之。

    八曰风鸟,有恶鸟鸣,起镇之,上有黄帝咒法,禹步形势用之。

    九曰司命,行刑煞罚者执之,赐万姓自裁者

    十曰礼剑,生畜男子弧矢榖剑则用之。

    十二曰永昌,镇国安社用之,长七尺。

    十三曰闰剑,长六尺。所以作十三口象闰月故也。取上元甲子时加斗魁,加岁正月旦合,合之取风雷雨震,日止环偏,长八寸,文曰“服之者永治四方”

    这十三把,其中第十一把已经年代久远,已经消失不见。

    真言念完之后,笑着说:“其实这十一把倒不是失传了,而是有心将这剑藏了起来,并且销毁了刀剑录的文字,这时间久了,第十一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不过我们可以从上面的形容,可以知道,这剑上一定刻着符箓。不知道常道长是否愿意将贵派的羽冲剑拿出来,给众人一观。”

    常青听到这个话,也是颇为震惊,他看了看四周的长老,传功长老对着他摇摇头,常青明白过来,对着真言说:“这件事和掌门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东拉西扯。”

    “当然有关系了,常道长,你是否拿来羽冲剑都没有关系,这羽冲剑就是第十一把剑。这个秘密,你们的耿祖师传给了云飞扬,而云飞扬这一次外出,就是要找齐这十三把剑,献给圣人。”

    真言说到这里,大声说:“如今天下安康,上天自当有垂示,昔日我太祖高皇帝顺天应民,于是丰城出宝,龙影凤鸣二剑应其符命。如今圣人再上,十三把神剑也应该应运而出,献给圣人。”

    众人听了之后,心中就有了想法,他们倒是不贪图神兵之厉,但是这十三把却是祥瑞,若是上呈上去,一定会让圣人龙颜大悦,对于自己门派是百利无一害。

    常青听了之后,心想若是云飞扬真的找齐这十三把剑,到时候自己想当掌门岂不是永远成了梦,于是对着真言说:“你是怎么知道掌门是在找这个的。”

    “当然是云掌门和我说的,我虽然在你们心中名声不好,但是承蒙林文正公看重,倒是为林文正公效力过。云掌门知道你召集众位掌门要找他,于是让我来这里,告诉你一声。”

    真言说到这里,对着常青说:“常道长,这是一件好事,若是贵派将这十三把神剑给找到了,那么还愁什么皇恩。”

    常青听了之后,也不好反驳什么。

    这时候聂云凤开口说:“真言,那么你就这么愿意帮云掌门传这个口信了。”

    “小老儿自然也不是什么老好人,不过散人,这件事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云掌门到时候获得圣人赏赐,难道会少了小老儿的。”

    真言说到这里,对着众人说:“云掌门也说了,这神剑乃是应运而出,那么他一个人未必能找齐,这十三把剑,不十二把剑的下落,想必各派都应该有记载才是,诸位掌门,你们不如好好想想,找齐这十三把剑,到时候一起献上去,那么圣人是多么高兴。”

    赤霄掌门咳嗽一声,对着真言说:“自然是要交给掌教真人,让掌教真人递上去才是。”

    真言点点头,说自己失言了,这件事的确应该是托掌教真人的洪福,才能找到这十三把剑,真言说完,对着众人拱手说:“那么小的就在这里恭祝诸位,朝日找到神剑,日后若是圣人问起来,还请诸位不要忘了小老儿。”

    说着,真言拱手离开,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众人看着他们师徒二人的背影,心中复杂万分,他们看了看常青,常青勉强一笑,询问众人:“诸位先生,你们认为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第九十一章再回鬼方身世变

    诸人都不是傻子,他们心中虽然相信了真言,但是这个情况之下,只是说姑且听之,神剑的事未必是真,但是云飞扬找神剑倒应该是了。

    “既然诸位认为云掌门在寻找神剑,那么这临时掌门之事,就只能作罢了。不过请恕贫道说一句失礼的话,若是这十三把神剑真的还在,早就应该拿去献给朝廷了,怎么会还留在乡野。”

    从陶弘景炼制这十三把神剑,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若是真的有这十三把神剑,那么也应该早就有消息了。

    这时候归藏掌门开口说:“神剑出世,必将有圣明天子顺运而出,从华阳祖师仙去之后,千二百年之中,战乱不断,就算有小小太平,也不过二三十余载,而自从国朝定鼎以来,历经五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此乃亘古唯有的盛世,所以神剑应运而出,也不例外。”

    归藏掌门说到这里,众人心想这个人倒是会拍马屁,这个马屁拍的他们不好反驳,只好说有这个可能。

    常青心中不是滋味,但也只好附和说是,然后也不好在说什么。

    众人离开之后,聂云凤回到自己的院子之中,楚姑娘对着聂云凤说:“师尊,真是奇怪了,这真言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个消息。”

    “不清楚,不过这件事想必不会假,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手中有一把神剑。”

    聂云凤看着楚姑娘诧异的目光,和楚姑娘解释,楚姑娘是不是不相信真言说得神剑的事情,那么真言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样的。

    如同真言这种老奸巨猾的人,若不是真的有神剑在手,绝不会轻易这虚无缥缈的事情。

    楚姑娘说着到有可能,但是真言来告诉他们的目的又是怎么样呢?

    “找齐十三把剑,大家一起递呈给圣人,换的功名。他一个人,势单力孤,很难找齐,于是让众人去寻找。”

    聂云凤也告诉楚姑娘,就凭借一把剑,圣人是不会太过高兴,但是十三把神剑一起呈献的话,那就是天大的祥瑞。

    楚姑娘说自己明白了,如今真言有一把剑在身,那么自然有功劳在了,他可以不慌不忙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楚姑娘想了想,告诉聂云凤,希望聂云凤能前去寻找神剑。

    “你这丫头,这天下那么大,神剑不过七尺之物,若是没有线索,这不亚于大海捞针。”

    “师尊,这件事终究是有蛛丝马迹的,师尊,你难道是真的没有头绪吗?”

    听到楚姑娘这话,聂云凤突然想到了,妙云子传下来的那一首诗了。

    当初她和林泉找到了魔教功法,不过那是首联,后面若是三联有所指的话,那么说不定有神剑的消息。

    聂云凤说既然到了这里,那么自己也要上周流山一趟了,看看自己的父母。

    楚姑娘说自己也要跟着去,而唐锦却说自己趁着这个机会,回去见见自己义母。

    聂云凤自然没有阻止,说到时候她们在京城汇合。

    唐锦十三号告别了聂云凤等人,沿着昆仑山脉,前去西戎。

    这山路虽然拿走,但是唐锦武功不错,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在二月的时候,唐锦就走出了昆仑山脉,这出了山的唐锦,如同乞丐一样。

    她找到了一处村庄,用行囊里面的银子换了一匹马,然后骑着马前去叶复他们所在的鬼方国。

    本来国号要取做魏的,但是叶复想到了林泉的叮嘱,这若是取做魏,若是有人禀告了朝廷,到时候朝廷向帝国施压的话,帝国对付他们,他们就不好过了。

    他们如今小地方,可不敢和虞朝一样,和帝国作对。

    于是他们取了一个鬼方这个名字,这样虞廷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二月初十,唐锦就到了鬼方国,这鬼方国国都叫做甲子城,是叶复他们新修的城池,这和西戎的城堡不同,而是按照中原的方城修建,在附近也算是有名的一座城。

    唐锦到了城门的时候,守城士兵见到唐锦,询问唐锦的身份,唐锦笑着说:“老丁头,这还没有多久,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唉哟,原来是大姑娘你回来了,怎么了,叶公子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小头领认出了唐锦,高兴询问说。

    “叶公子在中原有些事情,还没有回来。”

    唐锦询问了国中的一些情况,小头领说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唐锦也不多谈,回到了唐府,丫鬟见到她回来,不由一笑,说唐锦如今和一个乞丐一样,如非是熟人,还真的认不出她来。

    唐锦询问唐赛儿是否在,丫鬟说:“夫人有事出去了,最近来了一伙流贼。”

    唐锦询问多久能回来,丫鬟说出去有几天了,应该快了。

    唐锦洗漱换了一身衣服,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然后对着丫鬟说:“对了,我给你看一个人。”说完,唐锦将林冰梅画的林泉像拿出来,展开给丫鬟看。

    丫鬟看了看,然后再次看看唐锦,对着唐锦说:“姑娘,这个人是谁,和姑娘你有几分相像。”

    唐锦见丫鬟这么说,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只是见到有人卖这画像,于是就买了下来了。”

    正在说话之间,一个丫鬟急忙走进来,对着唐锦说:“姑娘,夫人回来了。”

    唐锦连忙到了大门前,没有一会儿,唐赛儿骑着马,到了门口。

    唐赛儿见到唐锦,倒是一愣,然后露出笑容说:“锦儿,你回来了。”

    “义母大人,孩儿给你请安了。”

    唐锦搀扶着唐赛儿进入府中,到了后院唐赛儿房间,唐锦用手帕将椅子抹干净,等唐赛儿入座之后,她跪在前面,丫鬟送来茶杯,唐锦拿起茶杯,递给唐赛儿,询问唐赛儿这些年是否还好。

    唐赛儿说一切安好,如今叶复已经和大公是好友了,大公也封了叶复为家臣,这鬼方国也算是正式得到了朝廷的承认了。

    唐赛儿询问叶时熙现在是否回来了,唐锦摇摇头,唐赛儿听了之后,皱眉说:“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母亲大人多心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叶相公他如今到了陇右府的府丞了。”

    “他和林冰梅的事情成了?”

    唐赛儿以为自己这个义女是接受不了这件事,所以才跑了回来。

    唐赛儿摇头,然后有些难以启齿,唐赛儿看到这个情况,对着唐锦说:“锦儿,我们情同母女,你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就是了。”

    唐锦想了想,最后让丫鬟将那一幅画拿来,然后递呈给唐赛儿。

    唐赛儿打开画轴,见到里面的故人,原本波澜不惊的心也有了一种心酸的感觉,眼泪止不住,滴在画轴上面。

    “这,这画是谁给你的。”

    “是弘文县主给女儿的,女儿,女儿想问,这画中的人……”

    唐锦还没有说完,唐赛儿让众人先下去,然后带着唐锦到了自己练功的房间。

    唐赛儿的练功房,唐锦是经常进去,但是唐赛儿揭开了地板,露出一个密室,这是唐锦不知道的。

    唐赛儿让唐锦和自己一起下去,唐赛儿点燃密室两旁的蜡烛,将密室照亮。

    这密室不大,布置也很简单,就是有一个香案,然后有一个神龛,上面供奉了一个神主牌。

    除此之外,四周还有画像,左边第一张画像,画着是一个树林,树林之中,一个穿着红衣女子巧笑嫣嫣看着一个乞丐打扮的男子。

    第二张画的是灯节,四周都是灯笼,红衣女子和那男子正在猜灯谜。

    第三张画的是一处山上,红衣女子坐在树上,那男子和一个女子站在那里谈话,似乎没有注意到红衣女子

    接下来是右边画像画着是一个关隘,那男子背负着女子,和四周的将士相对。

    第二张画上面就是男子和女子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的圆月。

    这五张图都比较写意,看不清楚男子的容貌。

    但是右边第三张就画的很清楚了,男子正在为女子画眉,这男女的容貌唐锦都十分熟悉了。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唐锦还是有些接受不能,倒退了三步。

    唐赛儿拿起香案上的香,递给唐锦,对着唐锦说:“给你父亲上香吧。”

    唐锦没有接过,唐赛儿于是行礼上香,将香放好之后,唐赛儿对着唐锦说:“如今你想知道的,就已经知道了。”

    唐锦缓过神来,苦涩地说:“林文正公,真的是我……”

    “不,你父亲不是叫林泉,而是叫做刘思永,乃是魏女侠和刘学士的儿子。”

    唐锦疑惑地看着唐赛儿,唐赛儿缓缓说道:“那一年,应该是承仁四年,当时我奉了教主之命,前去协助云家,恰好遇到了他……”

    唐赛儿将往事说了出来,说道自己离开中原的时候,唐赛儿感叹地说:“我没有想到,等我再次回到祥云府,已经天翻地覆了,我所爱的人,已经成了天下有名的林冢宰了。一个乞丐,差一步就成为九卿,谁也不会想到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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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书介绍:
跨越千年的时空,翻看历史的长河,无数君王沉浮于此。
大虞天定三年,虞军攻破魏都,江山从此改姓。
本书起元虞文帝垂宪十二年,终于虞毅帝兴和十年,历经十帝,共二百六十二年。
(本书并无主角,人人皆有可能为主角,非要分辨一个的话,那就是这个有三百零五年国祚的大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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