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 婊里婊气白莲花
二房得了好,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高兴,悠然苑,白水莲听着霜露的吐槽,心口有鼓火气越来越强烈。
“还有,听说四小姐还得了安平长公主赏,是一串南珠,连三小姐都没有呢。”霜露有些不岔,道:“主子,咱们五小姐也和四小姐一般年纪,却愣是没能跟着出去,不然也能得赏吧,说到底,还不是差了个出身……”
“够了!”
白水莲阴着一张脸打断她,冷冷地道:“你说了那么久,还说个没完,哪来的这么多话。”
霜露吓得有些慌,腾地跪了下来,道:“姨娘您别生气,奴婢就是替咱们小姐不甘心,也没有别的意思。”
“不甘心又怎样,出身如何,是我能左右的?”白水莲冷道:“你也不必一直提她的出身,命生就如此,再不甘又能如何?”
霜露诺诺的磕头求饶。
宋致庆走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一幕,愣了一下,问:“这是怎么了?”
霜露连忙向他行礼,又怯怯地望向白水莲。
白水莲别过脸,斥道:“还不退下?”
霜露爬了起来,匆匆退下。
宋致庆从没见过白水莲发脾气,见状走了过去,揽着她的肩膀道:“这下人不听话不好使,换了便是了,何苦和她置气,气坏了也不值当不是?”
白水莲没说话,却是掉了泪。
宋致庆惊了,把她扭过身子来,急问:“这怎么还哭上了?那贱婢说了什么惹你不快,我让人把她拖出去发卖了。”
白水莲摇头,哽咽道:“不是她惹我,是我觉得对不住欢儿。”
宋致庆愣住了,问:“这话是怎么说的?”
“三郎,是我这当娘的没用,没有个好出身,更给不了她一个好出身,让她天生就矮人一等,连个下人都看不上她,仅仅是因为庶出。”
宋致庆一听,一股无名之火从脚底往上蹿。
庶出这个词,刺痛了他的心,更勾起了他内心中的阴暗和痛意。
他比谁差呢,不就差了一个出身么,现在他的女儿也是走着他的路?
“三郎,欢儿她才一岁多,什么都不懂,这也便罢了,可等她年纪再长些,懂事了,也听得明白别人是在说她,她又怎么接受?”白水莲抱着他,嘤嘤地哭:“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错都没有,只怪我这当娘的没本事,给不了她好出身。”
宋致庆心疼得不行,拍着后背道:“你看你这说的什么傻话,这哪里是你的错了,这……你别哭了,我心都被被你哭碎了。”
白水莲吸着鼻子,好半晌才平复了一下心,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对不起,是妾失态了。”
宋致庆揩去她眼角的泪,道:“下人都是跟红顶白的贱骨头,你没必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实在是听不下去,直接发落了便是,难道他们还能比你一个当主子的矜贵?便是大嫂她们过问,也无话可说,你可是正儿八经的贵妾。”
白水莲露出个苦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们却也说了个实话,三郎,仅因为欢儿他们是庶出,可这府里,别说下人,哪怕是主子,又有谁看重?就连太夫人,也不曾主动让欢儿他们前去请安。”
宋致庆心一紧。
第七百九十七章 离间刀子精而准
宋致庆听着白水莲的话,心里分外不是滋味。
老太太素来不喜庶出,连带着自己,别看她脸上带笑,但内心里,指不定是怎么的嫌弃,也就维持着该有的体面罢了。
也就是宋姿那个蠢货,把她当亲生母亲一般,这不是在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岂能和亲的一样?
现在,都是孙儿,却是因为挂了个庶出,就瞧都不瞧上一眼么?
白水莲看他脸色阴沉,连忙道:“三郎,我不是要说太夫人的不是,亲疏有别我是明白的,就是觉得欢儿他们好苦。”
这离间的刀子扎得精准而深。
“好个亲疏有别。”宋致庆心上又是一梗。
“三郎,你捏疼妾了。”白水莲怯怯地叫。
宋致庆一惊,低头一看,自己不知何时捏紧了她的手,连忙松开,她的手腕却是红了大片,顿时自责不已:“莲儿,对不起,你看我这一时不察的,很疼?”
白水莲摇摇头。
宋致庆看她如此温顺,心更是软,道:“莲儿别慌,别人给的终究不是自己有,只要我这当爹的有发为,他们便是无忧。”
“谈何容易。你纵是有才,也差在出身上,你头顶还有相爷压着,我……”白水莲吸了吸鼻子,道:“我倒是有心想助你,奈何我一个女流之辈,也没什么能打的家世,更是身无长物,便是我想应孝王妃的邀约参加一下诗会,也得经了夫人同意。”
宋致庆蹙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两三回了。你也知道,我是罗夫人的表妹,在她家住时也和那钟姨娘很是投契,这沾亲带故的,孝王妃便是想与我说说话。”白水莲蹙着眉心道:“但是,我不过区区一个侍妾,要出门谈何容易,总要经了夫人同意才行。”
宋致庆心口闷闷的,又是那该死的规矩摆在那。
可他也没说让她随意出门的蠢话,只是把恼火按下心头去,道:“下次若是孝王府递帖子来邀请你,你也不必去求她,告诉我,我寻了机会带你出去便是。”
“还能这样?”
“有何不能的?事实上她不同意,你也可以去请大嫂出面,你又不是什么贱妾,而是正经的良妾,要出个门参宴,哪就不能允了。”宋致庆浑不在意地说。
白水莲伏在他的胸口道:“妾总得看顾您的面子,我什么都不会,也不能做什么,让你替我们操心,拖你后腿。”
亲人呐,真爱呀。
宋致庆大为感动,道:“这满府里,也就只有莲儿懂我,只要你待我好了。”
“你是我的良人,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们娘仨与你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不待你好待谁好?”白水莲轻叹:“我只盼着你步步高升,权贵加身,将来欢儿他们也不会因为一个出身的问题而连婚娶都要低人一头了。”
滋。
刀子又扎进一分,鲜血淋漓。
宋致庆恶声恶气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也不会让他们步我的后尘,我都会给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我信你。”白水莲倚过去,眼中全是依赖。
第七百九十八章 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宋相
一如宋致诚所料那般,宣旨的天使队伍从宋家离开,盯着相府的探子便都各自传消息回去,以至于第二日早朝之上,宋致远便很不意外的接到了御史的弹劾,罪名是恃宠而骄。
宋致远心想有点冤枉,他从头到尾都没向皇上讨要什么嘉奖,官是皇上赏下来的,他怎么恃宠了?
那位朱御史却是说道,若是随便救上一人,便能加官进爵,那岂不是人人都能这么办?那天下学子十年寒窗苦读岂不也成了笑话?读书还有何用?
这话可是有毒了,同时,也得罪了好些人了。
第一个得罪的就是信王。
信王想也不想的就跪了下来开始嚎,嚎自己命苦,从当年顶着压力打开城门投诚亲迎先帝军队入城,被骂叛国贼,这也没啥,他现下也是大庆一份子,很有归属感,不在乎。
但他嚎自己子嗣单薄,独子早逝,留下这么一根独苗苗,要不是宋家大义出手相救,差点也没了。
可就这么一根独苗,就是别人嘴里的随随便便的人物,死了也不重要,难道一家子死绝了,那才叫一个皆大欢喜?
“皇上,要不这么着,您赐老臣一家一壶毒酒,臣这就回去关上门一起一口闷了吧,也好过被人这么挤兑,反正信王府的人也没啥价值,死了就死了,救回也白瞎。”信王哭唧唧地摊开手。
朱御史:“……”
他不是这个意思好么?
能不能别歪楼这么厉害。
众官:怪不得信王从夏国灭亡还能苟活到现在,这扯嘴皮的本事,也不是一般的,怕是二班出身。
楚帝开口道:“爱卿快平身,小王爷乃是千金贵胄,岂是一般人可比?他的命自是矜贵,更是大庆和夏氏友好的关键枢纽,岂可与普通人相提并论。”
“皇上英明。”信王喊了一声,危乎乎的从地上起来。
他这一打岔,宋党这边自有官员出列,指责朱御史寒夏氏宗族的心,再者,皇上赐官,自是看重对方为国争光,对大庆江山社稷有功才施恩,继而说到宋慈的功劳。
从大棚暖菜和土豆种植,那样不是于江山有功?
那人说得唾沫横飞,气势高昂:“……宋太夫人高风亮节,从未邀赏,皇上乃念宋太夫人多番功劳,才赏宋二爷一个闲职以示圣恩,咋在朱大人口中反成了恃宠而骄了?朱大人但凡你家也有这样的人物,说不准皇上也能赐恩朱家呢。”
朱御史脸色发绿。
楚帝:事实上,朕是在宋太夫人那边画了功劳字据,现在还不知道她想用作何用,朕不慌,就是觉得挠心挠肺。
宋致远此时出列,持着笏板道:“皇上,家母常有言,身为大庆子民,受皇上庇护,她一老妇人一不能上阵杀敌,二不能为官打理江山,只想为大庆尽一份绵薄之力,不求回报,只求问心无愧。臣弟的官身,哪怕只是一虚职,也是受之有愧,特让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让更多的国家栋梁顶上。”
噢,有內味儿了,还是那个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宋相!
第七百九十九章 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天子千金一诺,这刚赏下来的官,哪有转个头就收回的?
皇帝自己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来打自己的脸,不过是个虚职,又没权,只是给点俸禄,干嘛要收回招人话柄,他又不傻。
所以宋致远那招以退为进,就这么进了,老二的那个官身稳稳的扎根头上,将来他们要辞,那是他们的事。
最重要的是楚帝自己也开口了,类似这样的赏官,哪个勋贵家没有,那些个子弟不都有一个两个的闲职么?
所以快别逼逼了,要是都把这些虚职吐出来,也不知谁吃亏,人家宋老二可不缺这点俸禄,听说他婆娘豪富着呢。
这事也就这么了了,大家也都没放心上,主要是被另一茬事给勾去了注意力。
还是信王那老东西干的好事,他发了一檄文,义正辞严的指责端午龙舟的刺客,乃夏国前雍太子打着其号的余孽乱党所为。
檄文写得措辞严厉,大概意思就是说余孽毫无人性,枉杀无辜,小人行径,企图祸乱大庆,又说前雍太子只得一遗脉便是已为闵亲王妃的崇阳郡主,其余所有自称遗脉者皆为乱党余孽冒充,夏氏宗族概不承认。
而这个檄文,会在早朝后张贴在城门的告示栏上,以告天下。
信王乃是现在的夏氏的族长,掌管着那已是薄得可怜的族谱,他既是这么说,等于斩断了外头那所谓前雍太子遗脉认祖归宗的后路,便是以后哪怕余孽光复大夏了,他们夏氏也是不承认其为正统的。
也就宋慈不在,她要是在的话,只怕会忍不住嗤之以鼻,正统不正统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拳头够不够硬,这拳头够硬了,看谁敢逼逼?
至于宗族,有野望的,就不能另开一宗另立一谱么?
而百姓,才不管你是不是正统,又是谁当皇帝呢,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小家和个人利益,是否能安享太平,安居乐业。
所以啊,这所有的阴谋诡计还有义正辞严,都只能归咎在有没有实力。
实力代表着高度,这是没错的。
信王这一檄文于朝堂中宣读,整个朝野皆是安静如鸡,看向安坐龙座的楚帝。
楚帝居高临下的看着百官,淡淡地道:“信王大义。”
这是准了。
信王心头暗吁了一口气,自家老太婆那对皇上大不敬的罪名,算是过去了。
忽然,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让他格外不舒坦,像是被一头狼给盯上了似的。
信王下意识地看过去,却是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倒是算是他侄婿的闵亲王,向他含笑颔首。
信王回了个笑容,想起昨日崇阳那孩子也守了且儿小半天,心中微微泛暖,盼着她这个归宿,能让她安享晚年。
檄文在早朝后张贴出去,百姓哗然,无不在讨论,却也不敢大声讨论,毕竟那都是前朝夏国余孽,提得多了,少不得要被当作奸细抓起来。
而某处密室,则是被砸得一片凌乱。
老者叹了一口气,他就不同意对夏氏动手。
青年男子阴郁地道:“信王那个老匹夫,终有一日让他痛不欲生。”
第八百章 夏氏办丧
端午龙舟死了好些人,宋慈他们这一家是分散着去各家吊唁,宋慈年纪大了,又受了周公公提示,便是去了夏氏族群那边。
一来她身份尊贵,也算是给夏氏宗族体面,这二来么,她这不是和宋令钊合力救了那小王爷么?
所以这次前去,她带着宋令钊去了,至于媳妇们,则是前去各家。
没办法,这次刺客事件死的人可不止一个夏氏宗族,还有几家,只能分散着喽,而宋家下一代还没成亲呢,想找个孙媳妇陪着,是不太可能的。
而带宋如薇,那她的年纪还小,并不适合,只能由宋令钊陪着了。
好在,宋慈在马车上就已经跟宫嬷嬷了解过了,凭着她的身份,去走个过场也就够了,不用逗留多久。
夏氏当年投降的时候,先帝专门拨了一大块区域给他们群居,方便管理,这么些年,夏氏也没挪过地方,只是随着人口发展,实在挤不下去了,就上书皇上,买下周边的宅子拓宽。
宋慈到的时候,见那片区域已是挂上了白灯笼和白幡,迎着微风轻扬摇曳,而各个门前,下仆穿着麻衣,腰间扎着白布巾,每有人前来吊唁,就敲响锣鼓,烧一串鞭炮。
宋令钊先下了马,来到宋慈车前,宋慈递了手过去,后者却是直接一个公主抱,稳稳地把她抱下了马车。
宋慈:“……”
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公主抱,是孙子给的。
嘤,她这个万年母胎单身,想哭一哭。
“祖母知道你孔武有力,大可不必这么秀的,你看人家都看过来了。”宋慈嗔了宋令钊一眼。
宋令钊:“秀啥?不就是抱您下车吗?”
宋慈:算了,这娃是个钢铁小直男,不懂那潜里话。
看到宋慈出现,有人诧异,机灵的下仆已是去禀报主事的人,很快就有人迎出来。
“宋太夫人,您有心了。”
来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宋慈不认得,只能露出一副哀伤的神色:“你节哀顺变。”
宋令钊也是行了个拱手礼。
夏哲露出个苦笑,摇了摇头,道:“多谢您的关心,这边请。”
宋慈被丫鬟扶着,往办丧的祠堂而去,一边听着这叫夏哲的男人说这丧礼的仪程。
因为这次事件,他们夏氏死的人最多,且都是同个宗族未出三服的,为了方便来客吊唁,就一起办了,也算是节省人力物力。
宋慈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意外,古人十分重视丧礼,也办得极是隆重体面,选的墓穴也都要定过风水,下葬亦要选吉日。
像夏氏这样,几家合一起办丧,简直闻所未闻。
竟是这么开明的吗?
“是信王叔的意思。”夏哲看宋慈讶然,就解释道:“因为几家都是亲近,也都要葬入祖坟,就……”
还有一点他没说的是,他们这样的身份,实在不必太过张扬高调,以引来皇上的不满和忌惮。
宋慈道:“一起办也无妨,最重要的是让逝者入土为安。”
夏哲听出这里面的真诚,有几分讶然,这宋太夫人对他们竟是没有芥蒂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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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广州终于凉丝丝,你那里呢?下雪了吗?
第八百零一章 想给宋家带节奏?
宋慈走进灵堂,入目便是一片白,香烛纸钱的烟雾弥漫,熏得人眼泪直流。
灵堂西北角,跪了一堆女眷和孝子孝女,都是半大以下的孩子,成年男子倒很少。
宋慈转开视线,心口说不清什么滋味。
国破家亡,投诚的宗族,起码有两到三代不会有太大作为,只能留得一命苟活和传承。
现在的夏氏,连传承都越来越薄弱,说是日薄西山不为过,眼下又死几人,使得本就不兴旺的宗族,更是雪上加霜。
宋慈嘴里溢出一声叹息,上前接过主家递上来的一炷香,捻在手中虔诚地拜了三拜,在心底默念几句,来世不生帝王家,便把香插在了香炉里。
她又面向那些孝子孝女,微微躬身低头表示深切哀悼,又接了他们磕头礼,这吊唁便是可以了。
至于去瞻仰遗容什么的,就免了。
她一个老太太不去做这个事,免得心存膈应,再说对方也并不算亲厚的人。
宋慈抬起头,扫过那些女眷,视线在其中一个女子脸上扫过,眼皮抽了两下。
“太夫人,请往这边稍事休憩。”夏哲让自己的媳妇领着她去喝茶休憩。
宋慈随着她走了,来到一个用以给宾客喝茶小坐的厢房,已是有几个女眷在里面轻声说话,看到宋慈,纷纷站了起来行礼。
“祖母,孙儿便在外头等您。”宋令钊见状便不再跟着。
宋慈点头:“这是夏氏族群,莫要到处乱跑,以免冲撞了别人。”
宋令钊虽是个直男,倒也不是没家教的,自是知道分寸,点头称好,便在院子外干等。
宋慈坐下,那几个夫人就道上喜了,毕竟宋致诚他们得了官身,虽说是个无权的闲职,但好歹比白身好听啊。
这是好话,宋慈也就淡淡的笑了笑,道:“都是皇恩浩荡,不值一提,都是为大庆出力,为皇上尽忠。是了,你们来了这边,还得去赵家那几家吧。”
这若是聪明的,就知道宋慈是在转移话题,也就不会继续说那什么喜,可就是有人不懂看眼色,道:“宋太夫人就是个有福气的,眼下宋家一门四官身,您可是京中头一份了。”
宋慈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问:“你哪家的?”
那位夫人笑脸微微一僵。
宫嬷嬷看向那位夫人,微微弯身道:“太夫人,这是白夫人的胞妹,鸿胪寺少卿谢大人的夫人。”
原来是那个白夫人的妹妹,难怪这么不会看眼色。
宋慈道:“那便是谢夫人了,我知道你这是有心讨好巴结我,所以好话不断,但大可不必,毕竟现在的场面不对,鬼神一说,咱们还是心存敬畏些儿较好,毕竟人家在办丧呢。”
看看,多么的语重心长和大气?
委婉,还是算了,刚才她这么明显的转话题这谢夫人还不识趣,那就明明白白的来,反正委婉她也听不懂。
假如她听懂了,却还是想给她宋家带节奏,故意在人家死人时却恭喜自家,平添憎厌仇恨,那就更无需跟她委婉。
谢夫人的脸色发黑,这老太太,也忒不给脸面了。
“宋太夫人,您还真在这啊。”
第八百零二章 聊一下八卦
宋慈转头一看,眉眼一弯,站了起来。
那几个夫人见到来人,也都纷纷站起来上前施礼:“见过安平长公主。”
安平长公主淡淡地抬手:“免礼。”
那架子,端得足足的。
安平长公主来到宋慈跟前,施了一礼,道:“本是来上一炷香便走,他们说您在这休息,我便过来看看。”
“也是刚坐下,您这是跟在我后脚来的了。”宋慈笑着说。
“那咱可凑巧了。”安平长公主正要说点什么,看到那几个夫人,便道:“你们可都休息好了?可否借个地儿,本宫想和太夫人说几句体己话。”
这是赶人了。
那几人僵笑着,岂敢不从,纷纷行礼告辞出去,心里却是吐槽,安平长公主太厚此薄彼了,对宋慈就用我字,对她们就是口口声声的本宫。
宋慈挑眉:“你这架子摆得还挺高。”
安平长公主道:“这是什么场面,要是喜庆的事,你我还能在外院落走动一二,但人家这是办丧,避免被人说闲话,我们就在这说说话就好,总不能让我们走出去吧。”
公主,自有皇族公主的尊贵和排面。
“那是,你这是知分寸,有些人却是不知。”
安平长公主讶然:“怎么,刚才那几人得罪您了?”
“倒不算得罪,就是有些想带节奏的迹象。”宋慈轻声道:“在这样的场合,那谢夫人愣是要提我家老二被赏官的事,你说这得多没分寸,让夏氏的人听着,还不得戳心窝?”
安平长公主嗤鼻:“那谢夫人出了名的嘴碎和墙头草,还惯会捧高踩低,那里有香的她就往那凑,您这是见得少了。”
宋慈点头:“在前面上过香了?听说他们几家一起办的丧。”
“嗯,本是上了香便走了,没想到您在这。”安平长公主轻声说:“刺客事件影响有些不好,外头有些传言对皇族不利,我前来,也是代表着皇族对夏氏的一个态度,别说是我了,孝王他们也都来过。”
“我明白。”政治交际嘛,也呈现在红白事上面,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女人议政始终是个避讳,宋慈也没多讲,只说到灵堂上所见。
“……那个小妇人,一身重孝,却是涂脂抹粉的,这合适吗?”宋慈想到刚才看到的一个眼角有泪痣的女人,虽说是很浅的妆,但也是施了粉,这作为未亡人的话,也不合适吧。
安平长公主听她形容,脸上闪过几丝膈应,小声道:“夏氏这里的人也并非都是安分的主儿,里头时有争风吃醋的事儿出现,你说的那个,眼角有泪痣的话,该算是闵亲王妃的一个堂嫂吧,娘家姓王,膝下有一女,听说风评并不好。”
宋慈一突。
“你说的风评不好,难道是?”
安平长公主摸了一下脸,轻咳一声:“她男人像是伤了身子的。”
好吧,懂了。
宋慈和她相视一眼,露出个了然的眼神,这么看来,怕是这女人守不住寡了,男人在生已经不好风评,更别说这男人死了。
两人都没想到,很快就看到了这位未亡人上演的有颜色的肢体活动。
第八百零三章 恩人,我要报答你
宋令钊眼前冷不丁地出现了一个白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摆出一副防备的动作。
白影:“喂,他们都说是你救了我,是真的吗?”
哪来的臭小鬼,有没有礼貌了?
宋令钊定睛看着眼前的白影,嗯,有点眼熟,好家伙,这不是昨日他和祖母合救的那个小胖子吗?
“你这是好全了,都活蹦乱跳了。”
看到自己救下的人,宋令钊也有些欢喜。
“还真是你啊。”夏且蹙着眉,背着手道:“我夏且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你既然救了我,说罢,想要什么报答,金银珠宝?”
宋令钊乐了,道:“不止是我救你,真正救你的是我的祖母,若不是她老人家出手教,我也不会救下你。至于报答,就不必了,我们也不是奔着报答才去做的,而且,你爷爷昨夜已是遣人送来谢礼了。”
“给你银子也不要,你傻呀。”夏且翻了个白眼。
他身边的小厮急声道:“小王爷,老王爷说了不可无礼,且这是宋二公子,听说他母亲不差钱的。”所以别自取其辱了。
夏且回头瞪了他一眼:“我和他说话,有你这奴才什么事,滚边儿去。”
宋令钊见状眉头蹙起,道:“你这孩子,好好说话,奴才也是人。”
“少来说教,你还不是只年长我几岁。”
“我年长你几岁,就不能说教了?你这熊孩子态度有问题哦,我跟你讲,能好好说话的就好好说话,别等说不了了才后悔,像昨天,你家里人以为你死了,都哭死过去了。”宋令钊黑着脸说:“你命好,遇着了我祖母,才能捡回小命,不然你看你现在能不能对个奴才抖威风?”
这死孩子,比他家洲弟还弟,这是完全被惯坏了啊。
“我,你……”夏且被训得脸青,道:“行行,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本小王爷不和你计较。”
宋令钊翻了个大白眼,和这死孩子计较真是他脑抽。
他转头走开,岂料对方却跟了上来,还在喋喋不休的问:“你说嘛,不要金银珠宝,那你要什么报答?本小王爷指定给你弄来,我发誓。”
宋令钊被念得脑壳疼,唰地停下来转过头道:“你别跟在我屁股后头就是报答了。”
夏且一个不提防撞了上去,撞得鼻子发疼,眼泪直流,道:“你这里是戴了护心镜啊,撞死我了。”
宋令钊黑脸:“我那是练的,用我祖母的话说全是胸肌,哪像你,都是肥肉。”
一身肉肉的夏且表示被攻击到了,叉着腰道:“你这是瞧不起我。”
“我说的是大实话,你觉得是就是呗。”
“你是,就好像你说别跟着你就是报答,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夏且瞪眼道:“是不是觉得我是姓夏的,所以瞧不上我,亏我以为你有点不同,但也和那些人一样,都是捧高踩低的。表面恭敬,暗地里却是笑我出身吧”
这是胡搅蛮缠了。
宋令钊眼珠子一转,道:“你真的想报答我?”
第八百零四章 野鸳鸯
夏且有些警惕,但想到对方是自己救命恩人,俗话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他当然不能做那忘恩之人。
“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小王爷说了会报答就会。”
宋令钊笑道:“那行,这报答先记着,等以后我再找你索取,希望你到时候别推脱。”
夏且啊了一声,还能这样?
宋令钊却是另有打算。
两人往前走,刚要绕过假山穿过月亮门出庭院,就听得一对男女从月亮门那边传来声音,越来越近。
宋令钊听着那对话,脸色有些发红,想也不想的转头,完了,来不及。
他把小厮踹进了一旁的花丛,小声道:“不想死就憋着,别出声。”
然后抱着一脸懵逼的夏且,两个借力,就从假山攀上一棵大树,把夏且放在树杈上,并举起食指嘘了一声。
小厮:“……”
发生什么事了,我在哪?腰好疼!
夏且眼中带了崇拜,宋小二哥的武功这么好的吗,空中飞人?
刚藏好,就有一对男女出现在假山那,女的一身重孝,眼角有一颗泪痣,可不就是宋慈她看到的那个小妇人么?
“死人,我像是听到了些声音,你快别。”小妇人王氏左顾右盼,神色有些慌张。
男人却是拉扯着她的衣服,道:“前头在办丧,这里靠近茅房,哪个会过来,就是过来了,咱们听到动静也很快分开。好妹妹,快让我香一口,可想死哥哥了。”
夏且看清人,下意识地张口欲叫,一只手掌捂着了他的嘴。
他扭过头,看向宋令钊,指了指下面,特么的,这是他家小婶婶和小姐夫啊。
宋令钊摇了摇头。
他看一眼假山的人,眼神鄙夷。
宋令钊虽没及冠,但早就被自家大伯父设过套,教过那些污糟手段,对于眼前的事是什么,自然心中有数。
那女人一身重孝,听说里面死了的,其中一个是她男人吧。
要命哟,夫婿尸骨未寒,甚至都没下葬,这女人就在这勾搭别的男人苟且,也不怕晚上亡夫诈尸找她算账。
而这男人……
他细细的看了两眼,认清对方的容貌,更觉恶心。
卧了个槽,这是夏氏的女婿吧,好像是平昌伯府的那叫郑发的浪荡子。
宋令钊看向夏且,眼神一言难尽,你们家的都是什么烂人?
夏且:“……”
别用这副眼神来内涵本小王爷,我想砍人。
他再不懂事,也知道这两人干的不是什么事儿,一个他小婶婶,一个他管叫姐夫的人,卧槽!
宋小二哥拦着他作甚,让他下去砍死这对不要脸的贱人啊,不是,你捂我嘴不算,还要捂我眼?
你还是人么?
一起看啊!
宋令钊看两人都要提枪上阵,就是下意识地捂小胖子的眼,这种画面,少儿不宜。
另一边,也是正对这边方向,宋慈和安平长公主脸色发青,她们身后的嬷嬷更是暗道夭寿,伤风败俗。
宋慈很是无语,别问她们怎么来个净房还能碰见这样的桃色事件,问就是一盆狗血洒过剧本,逃不脱狗血两字。
而安平长公主则觉得刷新三观下限,再忍不住也别现在吧,让亡者如何入土为安?
第八百零五章 宋慈:我吓死他
宋慈表示,自己作为一个后世现代人,参详小电影无数,也是老司机一个了。
可看到眼前一幕生人无码高清,她仍表示,眼睛好辣。
传说中的老脸一红,真切的呈现在她身上。
她扯了扯安平长公主的衣袖,声音低不可闻:“这咋整?”
喊人吗?
狗血桥段之一,必定有人发现这样一幕然后大叫引来不少人围观,再然后就是各种扯皮负责。
但现在这个情景,适合喊吗?
夏氏眼下有点惨的说。
这要是当个人的话,是不是应该当没看见,临时充当一个聋哑人?
安平长公主微微转开视线,脸色难看,虽知道那王氏是个风评机差的女人,却没想到如此不守妇道,更不尊人伦。
你就是耐不住,也别在自己男人夫婿的丧礼上整啊,至亡者于何地,可怜那人都还没入土呢。
最重要一点是,那男的,不是她该唤姐夫还是侄姑爷的,两人却苟且,这……
关系有些乱,她得缓缓。
宋慈忽然有个别样的脑回路,问:“这王氏,该不会闺名金莲?”
安平长公主反问:“您不知?”
宋慈:“……”
心中有句卧槽想说,就是不敢爆粗。
太狗了吧。
她摸了摸鼻子,盯着那正要提枪上阵的某‘门庆’,忽然拔高了声音:“老身觉得,这对鸳鸯绣入画儿怕是一绝。”
外头的野鸳鸯身体一僵,那男的瞬间蔫了,急急忙忙的提着裤子就跑了。
而那王氏,也慌忙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物,飞快地离开,半点不敢逗留。
安平长公主愕然的看向宋慈,后者咧了咧嘴:“我吓死他!”
众人:“……”
吓不死,但吓萎了怎整?
您可真是又皮又蔫儿坏。
宋慈讪笑着,整张褶子脸堆成菊花。
安平长公主道:“捉贼拿赃,捉奸亦要在床,眼下鸳鸯受惊,倒不好提什么,要不,权当不知?”
俗话都有捉奸要堵个正着,可现在宋慈已经把人惊走了,她们倒不好和夏家的人说真相,不然有乱嚼舌根故意生事的嫌疑。
整不好的,还会招是非上身,不然你说人家苟且,证据呢?
被人反咬一口也是随时的事。
所以背后道人是非的事还得谨慎,哪怕贵为公主的安平和宋慈,也要谨言。
宋慈眨了眨眼:“公主说的什么,老身什么都不知,也不懂。”
这是认同安平长公主的意思了。
安平长公主无语失笑,看向身边伺候的仆妇,眼神不言而喻。
众人自然应下。
但这样的事岂会捂得住,只怕日后总会有些风言风语传来,这夏氏啊,怕是不会太平。
还有那平昌伯府,素来以讲规矩受礼示人,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宋慈她们这边离开,那边宋令钊也抱着夏且从树上跳下。
夏且甩开他的手,道:“你捂着我嘴作甚,让我砍死那对贱人啊。”
“你一半大不小的小鬼懂这是什么?”宋令钊挑眉看着他。
夏且呵了一声:“你当我傻?不就是搞破鞋吗?”
宋令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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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死我了,十月又快去一半了!
第八百零六章 我什么都没看见
敢问一个小鬼冷笑着从嘴巴迸出搞破鞋这个词时,是个什么感受?
大概就是卧槽,这孩子太早熟了!
宋令钊脸都青了,道:“你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谁让你听的这样污糟的东西。”
这才多大的孩子,就知道这样的词了,可见平日混的都是什么人。
夏且道:“这样的事不常见吗?我还亲眼看到过王府后街的仆妇就是这样撕的,口口声声的骂破鞋。”
已经从花丛爬起来的小厮阿从:“……”
我的爷,您这是要小的死啊,让王妃他们听见了,还不得把小的给打杀了。
“不要去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这样的年纪就该在学堂里好好读书学本事。”宋令钊一副大哥的模样训导。
夏且看傻子似的看他:“你怕不是傻吧?我这样的身份,学了本事做什么,嫌死得不够快?”
宋令钊一怔,抿了一下唇。
“不过你刚才那招可是叫轻功?看起来很厉害,我也得学学,以后我也能飞檐走壁,干不过别人我还能用来逃跑。”夏且摸着下巴说,还能翻人家屋顶。
宋令钊心道,刚才的心软白瞎了。
他转身回走,话说刚才的一幕,好像祖母她老人家也瞧着了,就那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就是祖母的。
“哎,你去哪?”
宋令钊转头:“我该走了。”
夏且哦了一声。
宋令钊顿了顿,又道:“刚才看到的事,你别傻乎乎的跑到他们面前去抖出来。”
“为什么?难道我当没看见?我那死鬼小堂叔都还没入土呢,小婶就敢在灵堂做这样的事,我难道还一声不吭?”
“那他们有孩子吗?你当着这老多人抖出来,那孩子以后怎么做人?人家不认账呢,你有啥证据?”宋令钊道:“做事之前,莫要冲动,得想想别人会不会因此受累。”
夏且微愣,看着宋令钊走了。
“小王爷……”阿从感觉自己倒了八百辈子血霉,咋就摊着这么个破事儿呢?
夏且瞪着他:“刚才你什么都没看见,知道不。”
“碍,奴才这眼睛这两天都不好使,瞧不清东西呢!”阿从立即道。
夏且这才背着手走了,他不当面抖,但肯定得跟爷爷说一声,不然这样的女人留在夏氏,以后莹妹妹都不知要被她祸害成什么样儿。
宋令钊躲在暗处看着主仆两人走了,眼神有几分欣慰,小纨绔也不完全是个蠢人,更非听不进人话。
可惜,是这么个身份。
他摇摇头,去寻自家祖母归家去。
从没踏入夏氏族群,这头一回来,却是碰见这么毁三观辣眼睛的事,心里实在是膈应得很。
回府的马车上。
宋慈看骑着马的宋令钊一脸若有所思,不由挑眉,打开车窗问。
“钊儿,想什么呢?”
宋令钊啊了一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没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想了下,道:“祖母,刚才夏氏那边庭院,孙儿也在。”
“哦。”宋慈下意识接了一句,又瞪大眼:“啥,你也在?你看到了?”
宋令钊红着脸点点头。
第八百零七章 知心祖母上课了
宋慈看宋令钊脸红耳赤的样子,觉得有必要跟孙子上一课X教育,以免这孩子的三观跟眼睛一样被人荼毒了。
于是,宋令钊跳进了祖母的车里,盘膝坐好,正襟危坐,一双铜铃大眼看着宋慈。
宋慈:“……”
一时默然。
事实上,她也没真正当过妈,要咋和一个青春少男说那方面的事,这好像不太适合啊。
“祖母?”
“啊?”宋慈回过神来,脱口就问:“你当时怎么在那个地方的,除了你,还有谁在,那两人没发现你吧?”
要是发现宋令钊,那他的安危怕是要注意一下,谁知道那男的,会不会为了灭口干点什么。
宋令钊回道:“信王府那个小王爷找上我了,说是要报恩,我这躲着他,走着走着便到了那庭院。祖母您放心吧,凭他们,还能发现我?我可是带着小王爷躲上树了!”
“你这话是说小王爷也在现场?”宋慈震惊了。
哦豁,那对野鸳鸯药丸!
他们是大人不去掺和这种破事,可小王爷也看了个正着,他会当没事儿发生?
现在的孩子都是人小鬼大,八岁的年纪,再不懂事也该知道男女有别了,更别说那两个自己的亲眷在那拉拉扯扯。
怕是这事会很快传到信王那里。
“他亦在。”宋令钊道:“祖母放心,孙儿已是提醒过他,莫要大咧咧的就去质问抖事儿。”
宋慈挑眉:“哦?你觉得不该说?”
宋令钊沉默着,道:“孙儿只觉得,在那等场合并不适宜,毕竟那会在治丧。他若是贸然在众人面前抖出这事,只怕不易收场,轻易得罪人,也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宋慈来了兴致,道:“来,说说你的看法。那场合不适宜,那是过后可说了?”
宋令钊没回话,倒不是在心软啥的,而是想着,若他是夏且,遇着这个事,该怎么办?
他不太懂。
宋令钊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在宋慈鼓励的眼神下,讪笑道:“祖母,我没阿杰聪明,您就别为难我了,我也不知咋办。”
“谁说你不聪明的,你既然能提醒那小子别去当场质问,就是知道什么场面说什么话,你可别妄自菲薄?阿杰他腹黑,你性子直来直去,倒很少玩算计的心思,但未必就代表着你不聪明,你不懂,只是你没那习惯去谋算。”
宋令钊被夸得脸红,挠了挠头,道:“祖母,我有您说的这么好么?”
“自是有的,每个人都有他的闪光点,你也有,所以别和谁比,阿杰也有比不上你的,比如身手。”宋慈当着知心祖母,鸡汤一碗接一碗的灌过去,直把某个傻憨憨灌得心花怒放。
“那是,他就没我能打。”
宋慈浅浅一笑:“所以你别说自己笨了,你不懂的事,大可以去换位思考,若是你,当如何?”
“孙儿不知,大概会和最信任的人说吧,如我是他,大概会和信王说,因为他断不会害他。”宋令钊道。
宋慈含笑点头:“没错,你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就该求助大人,求助你最亲近信任的那个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事一旦说穿,那个王氏估摸就会没命了,如此,你还说吗?”
第八百零八章 法不容情
宋令钊被问得一怔。
“这,没命?”
宋慈点头道:“这世间对女子名节多有苛刻,世人更视女子贞节为重,那王氏品行不端,更是在亡夫的丧礼上与人苟且,道德败坏,毫无羞耻。你说,哪个家会容得下她?放在庄户人家里,这样的女人直接就打包了用猪笼抬去沉塘了。”
宋令钊沉默,他自然知道女子名声重要,但名声,有性命更重要吗?
宋慈看他沉默,眼神带着迟疑,便道:“钊儿,你虽是男子,但也该听过不少姑娘失了节,好的就是被对方娶回家。这不好的,不是丢命就是一辈子青衣古佛,抑或是被家族所弃幽禁在家庵中。”
“对啊。”宋令钊道:“不是有幽禁家庵的么,或者送去道观削发,难道只有死路一条?”
宋慈笑着说:“非自己所愿,大概不止是死路一条,但那王氏是非她所愿吗?”
宋令钊闻言,有些不自在。
当时他在树上看得明白,那王氏是未亡人,可一张脸明显是修饰过,对那浪荡子更是主动迎合,哪有半点不情愿?
在他看来,她可是情愿得很。
“她与人苟且,并非出于被迫,而是自愿。”宋慈淡淡地道:“她若对那夏爷无意,或是觉得过不下去了,大可以去自请下堂和改嫁,但她没有,而是选择背叛放纵欲望。”
“钊儿,大庆是有律法的,一对夫妻既有婚书,那也是受律法保护,受它约束,可王氏却没有遵守,她无视礼法,不愿受礼法约束,挑战礼法的人,那就得要承担其带来的后果代价。否则,这人人无视律法礼法,那这个世间成什么样了?”
宋令钊抿着唇。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王氏便是自请往死路上走,最重要一点,与她苟且的并不是谁,而是自己的亲眷,这枉顾人伦,更是在亡夫丧礼上整事儿,世间哪个容得下?一旦传出去,夏氏的姑娘,包括她的女儿,都活不下去,还有她娘家的姑娘亦然。所以,她必死无疑,她不死,那些姑娘都不能活。”
宋令钊脸上滚烫,道:“祖母,是我狭隘了,只知性命比名节重要,却不知会引来这么大的后果。”
“若是在某个地方,祖母大概能说一句除生死无大事,但这里不行,王氏的行径,自私自贱,是在拿她的女儿,她夫家婆家的姑娘女眷的名节为她的荒唐买单。她的命,早已被她自己给拽进了深渊。”
人命固然重要,当不可能用许多人的命换她一个,尤其是这么一个不知廉耻枉顾人伦的贱人。
宋慈道:“对于这样的人,只有付出血的代价,才会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何处,也才会警示世人,遵守礼法并敬畏它。而非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如此一来,就只会纵容她再犯,而礼法也将成为一个笑话。”
“祖母知你想当一个大将军,宋家固然并不看好出一个武将,但将来你若真走了这个路,也一定要记住,军令如山律如铁,法不容情。”
第八百零九章 你这样很快会失去我的
军令如山律如铁。
短短的七个字却如一记重锤落在宋令钊幼小的心灵上,以至于后来他每每有因为情分而心软的时候,便是想起宋慈这说的几个字,从而心肠变得如钢铁一般硬,真正的铁面无私,让人信服。
看到宋令钊满目崇拜又激动的样子,宋慈一笑:“怎么着,是不是被祖母给刚到了。”
宋令钊深深拜服:“祖母是有大智慧的人,孙儿拜服。”
“祖母呀,不需要你拜服,只需要你谨记于心,严于律己,恪守礼法和律法。只要自身行为正了,才能当好领头羊做好榜样,不然何来的以身作则?”
宋慈笑着说:“祖母为何要说军令如山,是因为一个好的将军,只要把这一条做到了极致,才会带出一个刚强如猛兽的雄狮军队,才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宋令钊心中激荡,道:“祖母还知军中的事儿么?”
“我不知呀,但以小见大,很多道理都是贯通的。比如你当将军,手下领着兵,但有人与你交情特别好,可对方因为一件小事而对你下的命令视若无睹,你想军法处置,却又因为对方求情而饶过他。那么,其他兵知道了,会怎么想,还不是有样学样,反正你都会轻轻放下了。”
宋令钊一凛。
“钊儿,宽以待人是没错,但在军令上,你只有做到法不容情,才能当一个出色的将军。只有把第一次就扼杀了,才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为难。只有士兵清楚知道你的底线在哪并遵守和敬畏,无条件服从军令,你才能带出一支好军队。”
“当一个好的将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肩负的责任很大,因为他的背后是自己的兵,也是大庆的江山子民,还有自己的家人,并不是会一身蛮力蛮功夫就能当好将军。”
宋令钊道:“四婶婶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当将军其实也不难,攒够了军功就行,但当一个好名将却是很难。”
宋慈道:“我这里有个小故事,关于细节决定成败的你要不要听?”
“祖母请说。”
宋慈便讲起那很有名的一颗钉子的毁了一个国家的故事。
宋令钊听得冷汗津津,目瞪口呆:“祖母,竟真有其事?”
“谁知道呢,或许在另一个时空,类似这样的事正在发生着,所以细节是成功的基础,你要善于观察并运用,噢,俗称多点弯弯道道。这个,你得向杰儿取取经。”
宋令钊心想看来老弟的黑已是深入人心。
宋令杰:我黑,我骄傲啊!
马车回到相府时,宋令钊还在回味宋慈的一番话,细细的掰碎了去品,愈发觉得其中很有道理。
宋慈见他如此也不打扰,只是扶了宫嬷嬷的手下马车,往春晖堂而去。
“宫嬷,你看我今日是不是很有祖母的范儿?”哎哟喂,她都被自己给震惊坏了,感觉可以去当心理师了。
宫嬷嬷:“确实难得,您竟也正经了一回。”
宋慈:“……”
你这样很快就会失去我的!
第八百一十章 因果报应
知道信王家的小王爷发现那夏王氏的丑事时,宋慈便知道这个女人活不成了,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隔天,她便是得知那夏王氏没了,以伤心欲绝殉夫的名声没的,喝了一杯毒酒,是近身侍婢喊人没反应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殉夫,倒是全了一个贞洁烈妇的名声,这夏氏倒也狠得下心。”宋慈对宫嬷嬷说道:“这名儿一出,至少她那个女儿以后就不会愁亲事。”
古人看重名节,母亲的名声会直接影响到女儿,如果母亲刚烈,当女儿的也不会太差,那些个重规矩礼法的人家,该是很喜欢此类儿媳的。
宫嬷嬷点头:“不管如何,她一死,所有的污糟都会随着她的死而掩埋,这事大概就这么了了了。”
人死如灯灭,所有的恩怨情仇也是一样,人没了,也就散了。
“你说这动手的是信王这个当族长的,还是她那个婆婆?”宋慈有些好奇。
“信王岂会不知会夏王氏的婆母,毕竟是她的亲儿媳,老奴想,这下决定的,大概会是那个婆母。”
泥人尚有三分性,这当婆婆的知道儿媳在儿子的丧礼上与人苟合,岂会善罢甘休,怕是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了。
“也对,这夏王氏干的委实不是人干的事。”
……
夏氏的丧礼很快就发丧,过了十来天,宋令钊被人邀请前去引月楼宴席。
看到夏且,宋令钊跨进门的脚步一顿:“怎么是你?”
夏且:“我要是亲自下帖子,你怕是不会来,只能托了梁礼昕那小子了,听说他和你关系挺好。”
“啥事,你怎么可以出门了?”宋令钊看一眼厢房内的几个侍卫小厮,心道这是明里的,暗里的还有跟着吧。
夏且指着那几人,努了努嘴:“在外走廊等吧,本小王爷和小宋二哥说说话,不许尔等偷听,谁敢偷听告状,本小王回去就割了他耳朵。”
众人拱手退出。
宋令钊看着小霸王一样的夏且,道:“你这霸王当的,小心他们心中有怨,真有危险的时候,看他们怎么保护你,指定会划水。”
用祖母的话是说,消极怠工。
“随便呗,反正我活不了,他们也甭想活。”
宋令钊:“……”
我竟无言以对。
夏且推了一杯茶过去,道:“我那堂婶的事你可听说了?”
宋令钊点头:“听说殉夫了。”
夏且讥笑道:“殉夫比较好听,是我那堂祖母干的,把药放在她的药里,药死了。哦,她会死,是因为我把那事捅给我祖父听,他当晚就查到了并去找了堂祖母,第二日,我堂婶就没了。”
宋令钊并不意外,反正他早已从宋慈那边得知那人事发的话,必死无疑,看谁下手罢了。
果不其然,死得好快。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都是因果报应。
不过这人也勾不起同情就是了,倒是可怜了她那个女儿,爹娘早亡,家中只有一个年老的祖母,以后的日子,怕是要苦些。
宋令钊道:“你那个堂妹,总是因为你才没了娘,以后你当哥哥的,可要多护着几分了,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