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一章 你是宋三小狐狸吧?
夏且很想反驳宋令钊的话,什么是因为他才没了娘,明明是那个女人自己做的丑事,她不说,难道就一辈子没人知道?
他才不信。
可想到在灵堂上不哭不闹只有五岁的莹妹妹,一张瘦小的脸苍白得没有颜色,眼神也是呆滞歉然的,心头便有些不是滋味。
“那是我妹妹,我自然会看顾了,还用你说。”
“那就好,没事我走了啊。”宋令钊站了起来。
夏且哎了一声叫住他:“你干嘛去?这菜还没上呢,走啥走,我可是特意点了一桌子好菜招待你的。”
宋令钊斜睨着他,道:“你虽然不是正丧,但这还没出月,也算是在孝中,还能吃肉?”
“我不吃你吃啊。”
宋令钊呵的一声:“你个小霸王这么好心,坐着看我吃肉?该不是自己馋肉了,故意设个局子叫我出来,点上一桌子荤,然后就吃点。到时候有人说你吃荤,你就赖在我身上,说是我喊你吃的吧?”
夏且:“……”
卧槽,本小王爷号称京中一霸,还没见过这么能臆想的人才,他脑子装的特么全是阴谋诡计?
不是说宋家二公子是个刚直憨憨么?
“你其实是宋三哥吧?”夏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警惕地问。
听说那宋三公子是个狐狸托世的,一肚子坏水,特别会阴人。
“我,我请的是宋二哥啊。”夏且一副随时要跑的做派。
宋令钊成功被逗笑,道:“要是我老弟,岂会和你说这么多废话。”
夏且撇撇嘴,好吧,被伤害到了。
宋令钊重新坐下来,并吩咐小厮换一桌素菜,免得惹人诟病。
夏且见状,眼神微动,却也没阻止,想了下,问:“宋二哥,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跟我祖父说那个女人的事?我要是不说的话,莹妹妹也不会失去娘亲了。”
“哟,听你这语气,小霸王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害了妹妹年幼失慈了?”
夏且小脸涨红:“我这是认真与你说话,你,你……你是看不起我,并不想和我说话,怕我这姓夏的连累你吧?要是这样,你大可以走。”
宋令钊愣了下,看小家伙眼神带着狠意又有些受伤,讪笑两声:“咋了,生气了?”
夏且抱着双臂,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得,还真是生气了。
宋令钊弹了一下他肉乎乎的脸,道:“与你说笑呐,男人大丈夫,莫要这么小气。这次算是我的不对,哥以茶代酒向你赔个不是。”
他拿起杯子碰了一下他的杯子。
夏且脸色稍霁,却依旧板着小脸。
“行了,别装大人生气了,你刚刚要问我该不该,若换在丧礼那天,我怕是不好答你,但那天我也和我祖母谈过此事。”
夏且脸色一变:“你和你祖母说了?”
娘的,这小子这么守不住秘密的吗?
“我祖母当时也在场。”宋令钊翻了个白眼,道:“还有,别把我祖母想得忒坏,她老人家才没那么碎嘴到处传这些破事儿。用我祖母的话说,她不屑用这样的话题去博人眼球和关注。”
夏且心一松,也是,那位老夫人看起来挺高风亮节的。
第八百一十二章 哥你眼冒青光嘞
要糊弄一个和自家小弟差不多年纪的小子,宋令钊表示还是在行的,噢,也不是糊弄了,是开导。
更莫说,他自己也是在宋慈那上过课,直接传递她老人家的看法也就得了。
于是,宋令钊清了清嗓子,一口气把宋慈说过的给说了,除了一些军队上的事。
夏且感觉很是微妙,这人和人的祖母,怎么就这样的不同,他家祖母,除了叫他玩,吃,想怎样就怎样之外,哪里说过这样深奥的理儿?
而他娘,整日里也是怕他化了融了碎了,有点啥不好就捧着个西子心哭哭啼啼。
夏且看着宋令钊那明朗的俊脸,心下喟叹,人和人是不同的,还有,什么样的人家养什么样的子弟。
“咋了,你觉得不中听?”宋令钊斜睨着他。
夏且摇头,很是有些感慨地说:“宋二哥,你祖母,是把你当大人看待呢。”
只有对方把你当大人看,才会和你说这么深奥的理儿。
宋令钊愣住。
“你以后肯定会活得很恣意畅快。”夏且眼里带了羡慕,说了一句。
宋令钊道:“反正这理儿就摆在这里了,你也莫要愧疚,你只要想着,她若还在,说不准以后就是你的姐姐妹妹遭殃了,她们会彻底坠入深渊。虽说死者为大,但大不敬的说一句,你那个堂婶,是咎由自取。现在以死换一个贞洁烈妇的名儿,是她成全自个儿,成全了夏氏许多姑娘。”
死一人跟死许多人,有账算的。
夏且也并不觉得那个女人可怜,只是对堂妹愧疚,现在听了宋令钊的话,也就把愧疚撇下了。
罢了,顶多以后自己给莹妹妹撑腰。
……
在引月楼吃过饭,宋令钊便要走,夏且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似是有心拉远距离似的。
宋令钊见状,就道:“你要跟就上前一步,偷偷摸摸跟捉贼似的像什么样。”
夏且咧嘴一笑,连忙跑上来,走在他身边。
两人边走边瞎说着,一边逛着小商贩的摊子,便见有穿着兵部官服的人大人骑着马经过,往城门那边去。
宋令钊眼珠子一转,让夏且自己回府,自己则是让人牵了马来跟了上去。
夏且:“……”
他就是这么被无情抛弃的。
“跟上去。”他咬牙,让侍卫牵了马来带他。
城门那边公告墙前,已是挤了不少百姓在围观,宋令钊把马绳扔给小厮,自己则是钻了前去。
公告墙上,那两个大人已是把一张兵部出的公告张贴在其中。
他上前仔细一看内容,眼睛微微一亮。
一年一度的征兵季又来了,征的是年纪十四以上的男子,军饷比以往也要多些,这公告会下放到各乡各县,报名截止会到八月。
宋令钊心情有些澎湃,舔了舔唇。
“嗤,害我以为有啥大事件,征兵而已,宋二哥你咋就跟看到了美娘子一样,眼冒青光了!”夏且看清公告上的内容,无意中瞥到宋令钊的眼神,不由道:“你该不会也想去报名参军吧?”
第八百一十三章 情愿你不知道征兵令
宋令钊策马回府,脸上带了几分兴奋,在东角门下了马,把缰绳扔给迎上来的门房,兴匆匆的往里走。
“钊儿刚从外面回?”
宋令钊刹住脚,看清眼前的人,拱手施了一礼:“三叔,您也在呢。”
宋致庆勾着唇浅笑道:“三叔也是刚回府,你倒是跟在我后头了。”他看着这个侄儿的身形,暗自和自己比了下,道:“你这一年个子蹿得挺快啊,都快比三叔还高了。”
宋令钊挠了挠头,道:“兴许是因为我平日习武的原因,我食量也大。”
“没事儿,都说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娘,你娘嫁妆丰厚,你吃再多,也供得上。”
宋令钊讪笑,心里却是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听着三叔这语气,酸不溜秋的,怪声怪气的感觉。
“钊儿端午可谓出尽了风头,连带着你爹娘也受了惠,不过三叔作为长辈告诫你一句,可不能因此而骄傲,要戒骄戒躁。”
宋令钊连忙道:“侄儿谨遵三叔的教导。”
宋致庆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你爹这辈子最大的本事,就是生了你和杰儿。”
宋令钊:“……”
难道不是娶了我娘吗?
不过这阴阳怪气的,委实让人心里有几分不舒坦。
宋令钊咧了嘴笑:“三叔谬赞。那个,您不走?”
宋致庆手一僵,缩了回来,咳了一声,往后院而去,他还有事和鲁氏说呢,摸了摸袖子里的东西,他的底气足了些。
宋令钊看着他走了,连奔带跑的回到自己的院子,直奔宋令杰的西厢房去。
“老弟!”
宋令杰正在窗前练字,冷不丁被他吼了一嗓子,吓得手一抖,的字便是歪了,整篇字都废了。
他看着一篇字无奈地叹气,把笔扔在笔洗里,再把那纸给揉成一团,然后掟向宋令钊。
宋令钊抬手一抓,把那纸团子给捏在了手里,笑嘻嘻地凑过去:“你打不着。”
宋令杰没好气地重新取了一张纸铺开,道:“你大可不必那么嚎,我还没到耳背的年纪。”
“我这不是有话说么。”
宋令杰头也不抬,道:“听你这兴奋的语气,咋的,征兵的条令出来了?”
“你知道?”
宋令杰道:“昨日我便从殿下那边听说了,今日在书房也听几位先生说过,料想你出去,应该也能听到消息了。”
“你这就不够兄弟了啊,咋都不和我说。”宋令钊有些郁闷。
宋令杰抬头看着他,道:“说句实在话,我其实并不想你知道,因为你知道了,你肯定会走。”
宋令钊愣住了。
他靠在窗前,故作轻快地道:“咱们不都说好了吗?”
“说好归说好,可你一去,也不知多少年才能再见,更不知还能不能见。你我同胞,从在娘肚子至今,何曾分开过?所以我情愿你不知道。”
战场残酷激烈,可不只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他也害怕失去。
“胡说,你去给殿下当伴读,也时常住在宫里,那也是分开了。”
“少来插科打诨,你知道我的意思。”宋令杰冷哼。
宋令钊:“……”
第八百一十四章 操碎了心的宋小三狐狸
若问宋令钊最怕什么,自然最怕同胞老弟一本正经的时候,感觉特瘆人。
他搓着双手,尬笑着:“老弟,你看你,都把哥我吓着了。”
宋令杰不说话,只稳稳地下笔。
“你真要这么抗拒,那就罢了,不去呗。”宋令钊摸了摸头,神色恹恹。
宋令杰瞥过去,道:“嘴上说不去,这心早就飞出去了,还有,想偷偷的跑吧。”
宋令钊眼神闪烁,不敢和他对视,声音有些发虚,道:“胡说,我岂是这样的人?”
“你心虚了。”宋令杰轻哼:“你我双生同胞,我难道还摸不着你的心思?”
宋令钊嘀咕:“不奇怪呀,我就摸不透你在想啥。”
像小霸王所说的,一肚子坏水,弯弯道道跟那九曲十八弯似的,谁摸得透。
宋令杰垂眸,好半晌才道:“征兵令一出,我知道是拦不住你的,和我们之前所言,你要走,也只能从长计议。参军,也得登记户籍身份文书什么的,你总不好用你是宋家二公子的名头去吧?”
“你肯帮我?”
宋令杰头也不抬,道:“我不帮你,你就跟头发疯的牛一样,瞎哄哄就冲出去跑没影了。”
宋令钊顿时满脸喜色,有老弟帮忙,那这事就跑不了了。
“报名截止的时间是八月,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倒是不急,要走,也得卡着时间,还得瞒一下家里的大人。”宋令杰掰着手指计算,道:“依我看,这两个月里家中最忙乱的时候,大概会是大伯母生产的那会,那时候该是无人顾及得上你,等他们回过神,你都走远了。”
“这么迟?”
宋令杰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就这么急着飞?”
宋令钊连忙双手合十告饶:“我这不是怕时日久了生变么?”
“那正好,不用去了。”变不变的,宋令杰完全感觉不是问题,反正征兵年年有,若是遇上战乱频繁,还会临时急征,所以他半点都不是问题。
宋令钊觉得今日老弟火气有点儿大,也不敢去触他的没霉头,免得他一个不乐意了,不帮忙了,岂不是白忙活?
他可不想连京师都没走出,就被家里人捉回去。
“行行,我听你的,你说咋整就咋整,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老弟,哥我能不能成为威震天下的名将,就靠你了。”
宋令杰看着他做低伏小的样子,不由气闷,这混账东西,是真的半点不留恋啊。
不想看到他。
“麻溜给我滚蛋!”
“嗳,小的告退。”宋令钊乖巧地打了一揖。
宋令杰脑壳疼,感觉操碎了心,就这么二货的样儿,还想当名将?
宋令钊走了几步,又倒了回来,道:“老弟,你说三叔是不是纳了姨娘这脑袋瓜变笨了?”
宋令杰皱眉,怎么扯到三叔那边了?
“刚才回府的时候,就看到他,说了几句话,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他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你听听哈,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学着宋致庆的语气说话,末了问:“诺,就这样,是不是特阴阳怪气?啧,女人真是害人的老虎,好好的三叔都给整阴了。咿呀,以后我得小心点。”
宋令杰眉心轻蹙,道:“大人的事,咱少管。”
阴阳怪气?那是嫉妒眼红了。
第八百一十五章 渣夫讨好
宋致庆鼻子发痒,打了两个喷嚏,摸了摸袖子,也没带着个帕子,直接用指头抠了抠鼻头。
鲁氏从里屋出来,看到这一幕,脚步便是一顿,有些错愕和脸热,眼中划过一丝嫌弃。
啥时候这温文尔雅的官人跟个粗鄙的山野大汉一样,直接就用手擤鼻涕撩鼻孔了?
她脑海里忽然就现起曾在庄子上看到的一幕,那些个庄稼汉坐在田埂上摘了鞋子抠脚,这抠了还要闻闻味儿,当下把那人和宋致庆的脸一换。
鲁氏有点反胃,做了个作呕的动作。
“去给老爷取个干净的帕子来。”她吩咐站在门边的如意。
宋致庆:“……”
他的手微微一僵,若无其事地道:“虽是五月底,可这晚上还是有点凉意,心妹你可要注意着添衣,莫要贪凉。”
人就是这么奇怪,若换在从前,鲁氏听到这么一话,怕是感动得要西子捧心,可现在,她听到心妹这个称呼,愣是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
如意取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来,双手呈上。
宋致庆道:“你们退下吧,我和你们夫人说说话。”
“是。”
众人退下,还体贴的关上了门。
鲁氏:“……”
有些儿不太对,这大白天的,难道这人是想那事,这不能吧?
反常即有妖。
鲁氏暗自警惕起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道:“老爷若是得空,就要多过问一下洲儿的学业,到底是三房嫡长子,以后继承家业的顶梁柱,可不能忽视了。”
宋致庆眉头皱了一下,却很快松开,道:“你放心,他是你我的长子,我又岂会轻视了,等一会儿我就去查看他的课业。”
“那最好不过,这孩子也不会说你许久不曾教他写字念书了,还说你有了弟弟,就不亲他了。”
宋致庆闻言,心下有些愧疚,坐了过去,握起她的手,歉疚地说:“这都是为夫的不是,这阵子我们部里有点调动,许多事都压在了一块,为夫也忙着与人对接,又要应酬上峰,便是忙得脱不开身。”
鲁氏并不回话,只是心下冷笑,心道你的鬼话连篇,我要真信,那就是信了你的邪。
一个月里,没有一日是不去悠然苑晃一下,见那贱人娘仨的频率比见他们正宫还要多,她要不是还帮着大嫂管着家,都不知道自己和白氏哪个才是正室了。
宋致庆见她不接话,一时也有些尴尬,笑道:“这么着,明日我便是沐休,眼下已入夏,不如我们带了洲儿和薇儿一起,去荷园那边顽耍?听说那边来了一个新的厨子,做松子鱼极是地道美味。你不是最喜吃这松子鱼么?正好尝个鲜。”
鲁氏听了,心头有些意动,倒不是她稀罕宋致庆作陪,是她心疼两个孩子,尤其洲儿,近一年来,提起他父亲的时候是越来越少,就怕着父子俩这么生疏下去,以后会完全不亲,那才成全了悠然苑那个庶子呢。
“就我们一家子去?不带别的什么人?”她试探着问。
第八百一十六章 你把我整不会了
宋致庆也是混官场多年的人,鲁氏的小心思他那里不知,听着她故意忽略掉白水莲母子三人,心里略有些不舒服。
她也是主母,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
可想到自己有求于她,便按捺下郁燥,道:“那自是的,就我们四人去。”
鲁氏闻言绽开笑脸,说道:“那洲儿他们定然很欢喜,我这就让人通知他们过来。”
她刚站起,就被宋致庆拉住了,道:“不急,我们说说话。”
鲁氏重新坐了下来。
宋致庆拨弄了一下她的发髻,道:“心妹,这些年你跟着我,也是委屈你了。”
他变戏法的从袖子拿出一只翡翠凤凰流苏步摇,插在了她的发髻上:“我路过上宝阁买的,很衬你。”
鲁氏愣了愣,伸手去摸了下来,看着那精致的步摇,心里有些甜,嗔道:“你我成亲都有十年了,说这个做什么?”
“这不是看着二哥他轻巧就得了官身,心有所感么?”宋致庆揽着她叹道:“当年我寒窗苦读十年,才能考得进士当上了官,也让你有了诰命。可二哥呢,不过是因为钊儿随手救了信王家那宝贝疙瘩,,就被皇上赏了官,二嫂也有了敕命,多容易啊。”
鲁氏心情有些复杂,是啊,那是真的容易,从前她尚且能自我安慰,自己头上有个诰命,江氏就算是嫡媳也不过是个商户女。
可现在呢,江氏简直是人生赢家了。
儿女双全,嫁妆丰厚,她娘家只得她一女,将来还不都是她和她子女的,夫婿对她死心塌地,现在又有了敕命。
有财有名,夫婿宠爱,子女孝顺,人生堪称圆满,谁不羡慕?
鲁氏干巴巴地道:“这都是各人的命,焉能比?”
人比人,比死人。
她现在就只能盼着一双子女以后也争气了,至于夫婿这里,还是别指望太多。
“各人的命?不就是因为他们是嫡出,而我是庶出?”宋致庆自嘲一笑,道:“若我是嫡出之子,老太太岂会不为我筹谋?可惜我没从她肚子里爬出来,不然我的成就岂仅于此,就是你的诰命,也不止只是一个五品宜人。
鲁氏心口一荡,抿唇不语。
“心妹,到了这副年纪,我算是看明白了,出身代表了成就,也代表了荣耀。将来我们三房的高处能爬多高,还得看几个孩子们。”
鲁氏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想要摇着他的肩膀大嚎三声:我的爷,你总算脑子清醒了!
可她才欢喜一瞬,就冷静下来,慢着,几个孩子,无三不成几,这是把那贱人出的东西也算在内了吧?
鲁氏道:“你能看到这点,我们三房自是不会差到哪去,要不我怎么让你多看重洲儿,非我小气要打压小五他们,而是嫡庶有别,哪个家族都是着重培养嫡子女的。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我们三房的名望和未来。”
宋致庆身子一僵。
这话他怎么接,怎么莫名有种被内涵了的感觉?
他舔了一下嘴唇,道:“你所言极是,但心妹,所谓独木难支,只靠洲儿一个嫡子,谁能帮他?”
鲁氏看着步摇,声如蚊呐,羞道:“那,再生一个?”
宋致庆:“……”
你可把我整不会了。
------题外话------
台风天,是不是把纤瘦的宝宝们都吹没影了,都不见人嘞?跟我一起吃零食长肉肉,保管吹不走啊啊啊啊啊!
第八百一十七章 两口子真干上了
再生一个。
宋致庆一愣之后,心口多少有些澎湃,可以的话,他自然不嫌再多一个嫡子的,毕竟多子多福,而且上阵不离亲兄弟嘛。
再还有一点,他认为儿子多了,这养废一个,还能再培养另外的,总能培养出一个成才的,但若是只有一个,就没得法子了。
他扭头看去,虽然年岁也有些了,但这侧面看过去,鲁氏也别有一番韵味和风情,某些记忆便是复苏起来。
宋致庆喉头滚动,手放在了她的腰处,道:“你要是愿意,我自然是千愿万愿的,哪家嫌嫡子多的?”
鲁氏双颊滚烫,嗔了他一眼,顺势靠了过去。
这感觉,久违了。
两人想繁衍的情绪逐渐高涨。
忽然鲁氏身子一僵。
“你说啥?”她抬起头,看着跟前的男人,这是她同床共枕十年的男人吗?
咋这么陌生。
宋致庆有些心虚,却还是硬着头皮道:“那个,就是小五他们,你看记在你名下如何?”
鲁氏勃然色变。
难怪呢,又是送首饰,又是说要陪他们娘仨去游玩,眼下更绝了,色诱都整上了。
原来那都是为这个事铺垫啊。
想把那对龙凤胎记在她名下,然后把庶变嫡吧,好心机,好算计。
鲁氏腾地推开他,冷笑着:“怪不得呢,我说你怎么就良心发现浪子回头了,原来在这等着呢。想把那对孽种记在我名下?可以啊,除非我死!”
宋致庆脸一黑:“什么孽种?那也是我的孩子。”
“对,只是你的孩子,可不是我的。”
“你这是故意抬杠了,你是我的原配嫡妻,不管是谁生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
鲁氏哈哈仰头狂笑,直至笑出了眼泪:“你还记得我是原配嫡妻,我以为你都忘了谁是你的妻呢,有应有求就我是你的妻了?我呸!宋致庆,你就是个王八蛋!”
“鲁如心!”宋致庆大怒,站了起来。
“咋了,你还想打我不成?你来啊。”鲁氏凑近,一张脸狰狞不已,磨牙道:“有种你就动手,不然你就是孬种,来啊。”
宋致庆有些怂,声厉内荏地道:“你,你看看你成什么样?你明明也是个温柔解意的,咋就变成了一个泼妇了?”
这话可是彻底让鲁氏炸毛,她抓着手中的步摇簪子就扑了过去,尖叫着道:“我就是变成泼妇也是你害的,我的温柔都被狗吃了。宋致庆,你个混蛋,我和你拼了。”
宋致庆吓得懵了,知道脖子被簪子划过,他顿时浑身发寒,把她用力抓住,按倒在罗汉床上,抢过她的簪子扔了:“你别发疯了好不好?”
鲁氏哪里听得进去,对他又捶又踢又咬的,完全跟疯了一样。
外头,如意等人听到里面的动静,都有些脸红,走远了些。
这光天化日的,夫人和老爷的动静也太大了些。
周妈妈走过来,看她们脸带羞意,就道:“你们不在里头伺候杵在这里作甚?”
“妈妈,老爷在屋里呢。”如意羞涩地道。
周妈妈一愣,走近两步,倾耳一听,不由脸色变了:“不好。”
整啥旖旎的呀,两口子是真干上了!
第八百一十八章 有了儿子忘了娘
春晖堂。
宋慈看着眼睛不离儿子半分的宋致钰,心下很是感叹,这全职奶爸,可真是出乎她意料,竟是这般细心。
“平日里也不见你带了轰轰过来陪我这糟老太婆说说话解解闷儿,这会儿怎么回来了?”
宋致钰半趴在罗汉床上,逗着儿子,道:“这不是到了征兵季,郡主这阵子回军营里可忙得很,又要重新整列一下老将,听说还要重新收编啥的,也没太多空当回府,我爷俩就来了。”
“既郡主不在,你们就住上几日,反正你们的院子每日都有人打扫。”宋慈捏着小孙子肉嘟嘟的藕臂,只觉得分外好玩。
只是好玩不过半分钟,她就手就被宋致钰给挪开了。
宋致钰咧着嘴笑:“娘,孩子还小,您想捏肉肉,冲儿子来,儿子比他肉厚。”
说着,把袖子一撸,露出一截白肉臂,递到宋慈跟前。
宋慈:“……”
她一巴掌拍了下去,瞪眼道:“滚!”
“哎哟哎哟,好疼,娘快给儿吹吹。”宋致钰耍痴卖疯。
宋慈气笑:“你可给老娘拉倒吧,就你这有了儿子忘了娘的混犊子,麻溜边儿去。”
宋致钰大喊冤枉。
“就你这还冤枉,我看你把轰轰纵的,都跟小霸王一般无二了,要个东西就非要到手不可,不给就哭闹。”宋慈板着脸说:“他才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说了吧,不许你们娇惯孩子,这性子定了,以后想扭转可就难了,难道你想定北王府的继承人只是个废材?”
“娘,哪就这么快定性?再说他才多大,半岁都说不上。而且,咱们真没娇惯,您闻闻他身上的药香。”宋致钰把儿子抱起,抓住他的小手递到宋慈跟前,道:“郡主老小就让他泡药浴为将来习武打根基,我也没拦住不是?”
“承认吧,你是不敢拦。”宋慈嗤笑。
宋致钰:“……”
戳儿子的痛处,您这就没意思了啊。
“娘您别看轰轰小霸王,他可精了,在我跟前才敢如此,在他娘跟前,乖得不行,特会看眼色,这点就是随我,聪明得很。”日常一日晒儿子,宋致钰得意洋洋。
宋慈:“诺,还说没娇惯,就冲你这话,就知道平日里谁惯他最多。”
宋致钰讪讪的。
“反正我话都说过了,你现在也当爹了,还是王府郡主的郡马,王府是个什么处境,它的继承人又该是什么样,你自己心中也要有数才行。”宋慈意味深长地道:“四郎,你是郡马,和王府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娘,我明白的,这不是趁着他还小,才多宠些么,到了两三岁,他懂性儿了,我想惯只怕也惯不来了。”
宋慈眼神微黯,轻声问:“郡主就没说过,皇上何时让你们回东北?”
宋致钰一怔,摇了摇头。
宋慈闻言便叹了一口气。
手握兵权的异姓王,始终是上位者的忌讳,哎。
宫嬷嬷掀帘而进,向二人屈膝一礼,声音有些发闷:“太夫人,梅苑那边打起来了。”
宋慈:“???”
第八百一十九章 自请下堂
宋慈可真感觉自己开了眼界了,两个加起来年过半百的人,还都是读书做官的,这女的还是诰命夫人,竟是跟个市井泼妇似的和丈夫干架撕头发?
哎妈呀,心口闷。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就知道,一个小家庭,屋里有了那什么侍妾通房,就是乱家的根本,看来宋家的家规祖训得再加一条猛的。
专治这些管不住下半身的大老爷们。
跪在地上的宋致庆和鲁氏,眼下都不敢抬头,这大夏天的,只觉得膝下如跪寒冰,似有无数蚂蚁往膝盖里钻,密密麻麻的,又痒又痛。
“你们可真是能耐了。”宋慈沉着脸开口:“老三你当年读的圣贤书怕是读到狗肚子去了吧?堂堂的大老爷们竟是动手打老婆?你就不怕传出去,御史送你上御前,叫满京师的人都知道你的丑事?”
是了,五品官老爷打老婆,御史台确实是欠了他一个热搜。
宋致庆身体一僵,抬头道:“母亲,我没打她,是她撒泼,用簪子想杀我,我为了抢她的簪子,才没注意碰着她。”
倒是鲁氏,个子小小的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的腰间怕是淤青一片,还有脖子,那更是被簪子划破了。
那亏得是脖子,要是再往上点划着脸,他岂不是连朝堂都上不了了?
宋致庆惊出了一身冷汗,扭过头恨恨地剜了鲁氏一眼。
这个泼妇!
宋慈看在眼内,冷笑出声:“没有因哪来的果,鲁氏平日里,说话的声音都不会太大声,岂会突然就和你打起来了?可见你做的不是事,把好好一兔子给惹急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说的大概就是鲁氏了。
鲁氏平日里,很是注重礼仪规矩,一来是她害怕别人瞧不上她,所以多年来一直很刻意的去学规矩礼仪那套做派,甚至把宋如薇也教得小小年纪就很刻板老成,要不当初刚回来的时候,宋慈就说小丫头失了几分天真,多了几丝圆滑世故老成。
所以宋慈没说错鲁氏,她平日里说话,都算是极温柔的,一来是刻意,二来也是因为是庶媳身份,娘家也不显,自卑的缘故。
宋致庆被宋慈一番喷,愣了一瞬,抿着了唇。
夫妻成亲多年,一直都很恩爱,他确实不见鲁氏撒泼大发脾气的模样,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从他领了白氏进门的时候吧。
宋致庆有些心虚,越发觉得跪着的膝盖酸麻胀痛。
鲁氏却在这时抬起头来,泪眼盈盈的看着宋慈,道:“母亲,这个家是容不下我了,您老人家不若做主,把媳妇给休了吧。”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宋致庆顾不得在宋慈跟前,一把抓住鲁氏的手臂:“你疯了,只是吵了几句,你何至于此?”
自请下堂,这事儿传出去,就是他宋致庆没脸了,毕竟鲁氏并不是毫无生养,回京也是伺候公婆,操持家务,原配嫡妻该做的事,她都做了,却要自请下堂,外人怎么想?
还不是想好好的人自请下堂,还不是被宠妾灭妻给逼的?
第八百二十章 吓出半点好歹
宋致庆一想到宠妾灭妻这个词,就想起前阵子朝堂之上,有御史弹劾了那江宁知府宠妾灭妻造就人伦惨剧,皇上大发雷霆,直接把那许知府的官给撸了。
那会儿谁不是夹紧屁股做人,就是他,也安生发了两日,不敢多去悠然苑。
可现在若是自己步了许知府后尘,那……
宋致庆冷汗津津,去拉鲁氏的手。
鲁氏却是直接甩开他的手,膝行上前,来到宋慈跟前,哭着说:“母亲,儿媳就是下堂了,另辟一个小宅子住着就行,也不改嫁,不会辱了宋家的名声。等儿媳下堂了,他想纳几个妾就纳,想抬正那白氏也随他,想整几个庶子女从庶变嫡我也管不着了。”
宋致庆脸色死白死白的,一张脸阴得滴水,都不敢抬头去看宋慈的脸了。
宋慈也是憋了一股气,指着鲁氏的脑门,斥道:“你就这点出息?多大的事儿,要闹得你自请下堂?你可想过薇儿姐弟将来婚娶要如何,有个下堂娘,他们能说到什么好人家?你这当娘的,就这么自私?”
鲁氏抱着宋慈的腿哭得不成,道:“母亲,儿媳也是被逼的,我自请下堂,也比他亲自开口叫我退位让贤的强。”
“我没有这么想过,我就是,就是不忍落两个孩子出身遭下人碎嘴,才想记在你名下,你若不想就算了,何至于和我这么闹。”宋致庆辩驳。
“老三你住口!”宋慈厉声一喝。
这一喝,哎妈呀,一口痰闷着喉咙了,发出赫哧赫哧的声音,顿时急眼了。
宫嬷嬷吓坏了,连忙去帮她顺气,一边喊人。
宋致庆和鲁氏也是吓死了,不敢再哭闹,慌慌张张的喊着宋慈。
这可真要命了,把这位老祖宗给吓出好歹,他们三房绝壁药丸。
宋慈也很想死,怎么就被痰给闷住了?
宫嬷嬷一边帮她顺气,一边让鲁氏取了痰罐来,熟稔的轻拍着宋慈的后背。
咳,噗。
宋慈气儿顺了,却是嫌弃的闭眼,把痰罐推开。
想吐,没脸见人。
两个丫头也都上前服侍,递帕子的递帕子,送茶水的送茶水,好一番忙碌。
宋致庆和鲁氏慌得一比,后背生寒。
好容易把老祖宗给服侍舒坦了,宋慈摆摆手,让丫鬟们退下。
宫嬷嬷已是吓得后背衣衫全湿,看着宋慈那略带青白的脸色,心里很是来气,也不顾是不是僭越和以下犯上,直接冷声道:“三老爷,三夫人,你们夫妻的事按理老奴一个奴才不该多嘴儿。但你们却闹到太夫人跟前来,气着她,差点出了大事儿,这若是太夫人有个好歹,你们可知后果?”
宋致庆和鲁氏想也不想的重新跪了下来,连声告罪。
后果?若真因为他们夫妻而累得宋慈不好了,丢官事少,最怕无声无息的没了命。
这可是连皇上私下里都会喊一声姨母的存在。
宋慈自己也吓得不轻,一口痰不上不下的气闷,让她感觉跟要死一样了。
看着底下两人,她也彻底没了好脸色,道:“只因老三你一个不忍落,就妄图以庶变嫡。有句话我早就想说,现在不忍落,早当初脱裤子的时候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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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一章 骂庶子
自打太夫人在死门关前滚过一圈后,家里的人都认为这位老祖宗的脾性委实温和开朗许多,也逐渐的忘了从前这位的脾性。
嫉恶如仇,看你不顺眼,什么脏的歹的一秃噜就开喷,尤其年轻的时候,因为丈夫立不住脚,家里只能靠她撑着,所以性子很是泼辣。
要不怎么外头有人总说宋慈粗鄙,哪怕当了诰命夫人也改不了庄户农妇的脾性?
实在是这位老太太不开口也就罢了,一开口绝对是臊得对方抬不起头,战力爆表,所以无形中,也得罪了不少人。
原身也知道自己性子不太讨喜,也无所谓,出门交际的事能不去就不去。
也就大病一场后,仿佛人都看开了,可正是如此,大家都忘了老太太原来的脾性。
眼下,宋慈一句极其粗鄙的话说出来,宋致庆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直接红到了耳根去。
鲁氏同样臊得满脸通红,手指头绞着,绣花鞋里的脚趾都恨不得抠出一个洞来了。
这,太夫人的话实在太直白了。
宫嬷嬷也险些招架不住,默默的看向房梁。
太不含蓄了。
宋慈却是想,我特么为了这两个糟心货差点被一口痰给整没了,我还同你斯文细声细气吗?
直接点,臊死你个渣渣。
臊归臊,宋致庆却是不敢反驳,跪在地上,弱弱地道:“母亲,儿子知错了,还请母亲莫要再动气,千万要保重您自己。”
心里再不服宋慈,宋致庆也不希望宋慈现在就死了,毕竟她一死,他作为庶子的,同样要丁忧守孝。
他这位置才坐了那么一年余,捞的进项还少着呢,可不想就这么没了。
宋致庆说着,还拉了拉鲁氏的袖子,特么快别闹了,这位要是不好了,等待咱的就是一个死。
鲁氏期期艾艾地道:“母亲,都是儿媳的不对,再怎么着也不该闹到您跟前来,您就原谅我们这一遭吧。”
宋慈白她一眼,瞪着宋致庆骂:“当年你百般求着我要娶她过门,但这才几年,你再变心也不该忘记她为你付出过的。她哪里做得不好了,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打理人情庶务,哪里对不起你了?”
“母亲,这都是儿子的错。”
“自是你的错,是你忘本。”宋慈冷道:“我们宋家,不过穷苦出身,一朝发达,也是老天开眼,更不该忘本。按理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包括你,儿女双全,就不该纳妾。你别的没学,倒学了你老子的做派,甚至比你老子更出格,未经主母同意就把人给弄进来还生出娃来。”
宋致庆羞得双颊滚烫。
这番话,就像几个沾了辣椒粉的耳刮子似的打在脸上,热辣麻烫。
“鲁氏她再差,也是你苦苦求来的,你的心哪怕不在了,也不该轻贱于她。她是三房主母,是你的原配嫡妻,哪怕你不爱她了,你也要尊她敬她,但你做的都是什么混账事,啊?”
鲁氏心头酸楚,低着头,任由眼泪成串滚落,很快晕成一摊水圈。
第八百二十二章 老祖宗行事老辣
宋慈一番好骂,不管是宋致庆还是鲁氏,都没敢驳,尤其是宋致庆理亏,除了一昧认错告罪,旁的话,是一个都说不上来的,只盼着老太太数落完了就过了。
“侍妾通房,那都是乱家根本,自打知道你有了新人,我早就料到这么一天,你看你这屋里乱的?若是传出去,你的脸往哪搁?和嫡妻动手,你这是吃了狐狸精的迷魂水,发疯了吧?”
宋慈冷声道:“你屋里那个,进门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安安分分的,宋家不缺她一口吃的穿的,但若是撺掇着你搅得宋家一团乱,那我却是容不得的。”
宋致庆一听,就道:“母亲,和白氏无关,是儿子听不得下人轻视小五姐弟,说……”
他词穷了。
“觉得两个庶子女受轻视心疼了?所以我就问你,当初你干嘛去了?你睡白氏的时候,早该料到这一天。没有姨娘,何来的庶子女?”
“老三,我原以为,你是庶出,更该明白庶出的身份地位,多有掣肘,可你呢?被美色给迷了心眼,也忘了嫡庶有别,所以,不是下人轻视,小五他们,是你这当爹的造就了他们的出身,这怨不得人。”
“一朝得志,便是轻浮狂躁,行事欠缺考虑,老三,你这样,未来的路能走多远?”
宋致庆身子一僵。
“老三,我知道你心里对我这个嫡母也不过是面子情,总觉得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就不亲,但你抚心自问,我何曾亏待过你和姿娘?吃穿用度,什么时候短过你们,我甚至也供你读书考上了进士,就连老二也没有,你说,我对得起你还是对不起了?换做别人家,有几个像我做到这样?”
对于庶子,没有捧杀养废就是给脸了,还仔细培养?
除非那真的没有嫡子的人家,不然,做梦吧!
宋致庆匍匐在地,恭恭敬敬地道:“儿子知道母亲素来都是好的,儿子心下感激,也是真心把您当亲母一般无二。”
“我不求你怎么回报我,你只要记得你是宋家子就行了,既然我没有在一开始就养废你,那么便是承认你的身份地位,将来宋家亦有你的一份,同样,你亦有责任维护宋家名誉和发展。但你若不懂珍惜,那我只好做主分你们这房出去,如此你们怎么闹腾,我也不管。”
宋致庆和鲁氏脸色惨白,连忙磕头告罪:“母亲,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只想在您跟前侍候啊。”
宋慈斜睨着鲁氏,道:“你跟着他求什么情,你不是要自请下堂么?”
鲁氏脸上一辣,嗫嚅着道:“母亲,儿媳那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了,您就别生气了。”
“还有老三你,不是想把小五他们记在嫡母名下么?离了这家,你爱怎么做,也无人能说你半点。”
“母亲,儿子那是头脑发热,我,我……”宋致庆羞愧地匍匐下去。
宋慈冷哼一声:“既你这么心疼,这么着吧,教养子女本就是鲁氏的本分,从今儿起,把小五他们挪到正院那边厢房养着。白氏么,也好本本分分的服侍你,子女就不劳她操心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晴天霹雳。
把白水莲的一双子女送到正院里养着,这不是让母子分离?
宋致庆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次真要完,白氏怕是要哭出个小湖来。
而鲁氏一怔之下,眉心轻蹙,却又很快就散开。
“母亲,这……”宋致庆急得有些乱,但很快冷静下来,道:“母亲,大嫂眼下正在养胎,鲁氏和二嫂也帮着管家,平日里已是够忙,这要是把小五他们挪到梅苑里养着,岂不是闹着她?她也没时间管啊!”
宋慈淡淡地撇过去:“宋府养的下仆足有百人之多,养他们难道是做主子的?自是让他们帮主子分担的。小五他们也就和圆圆一般大,多的是吃饱了睡,睡足了玩的,鲁氏闲了去教养一下也就得了。”
“可……”
“怎么,你想把他们记在嫡母名下,不就是想抬一抬他们姐弟的身份?养在嫡母跟前,不也是抬举么,难道你还不乐意了?至于白氏,她要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孩子养在哪里更叫人高看一眼。”
宋慈睨着他道:“这也就是现在大庆规矩开明,换着律法规矩更严明的朝代,哪有妾室亲自养育孩子的理?那全都是嫡母的本分。妾室么,伺候好大老爷们就足够了。”
宋致庆头皮发麻,嘴唇翕动。
宋慈微微侧头:“宫嬷嬷,你亲自去悠然苑把孩子接到梅苑,就说是我说的。眼看着再过不久就快到七月中元节了,让白氏替我抄几卷往生经和地藏菩萨经,好等着中元节供奉。”
“诺。”宫嬷嬷屈膝一福,信步走了出去,并唤了春分进来服侍。
宋致庆面若死灰,让宫嬷嬷去接,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宋慈再看鲁氏:“小五他们,亦是宋家的子嗣,你做嫡母的,理当一视同仁,毕竟他们是要唤你一声母亲的。”
讲真,这话说出来,连宋慈自己都怕是做不到。
但作为老祖宗,明面话她是要说的,总不能说孩子送去你那边,你就是做不到对待亲生儿子那般,也得要尽心尽力这样吧,人亲爹还跪在地上呢。
所以明面话要讲,至于鲁氏怎么做,难道她还亲自盯梢了?
那并不能。
鲁氏诺诺地回话:“母亲,儿媳知了。”
“既是知了,你们便退下吧,以后,我再不想看到这样的事,若再还让我添堵心烦,我就知会你爹,把你们分出去。”宋慈板着脸说:“我年纪大了,还想多活几年,可不想被气死。”
宋致庆和鲁氏连忙告罪,又打了几个承诺,才退出门去。
走出廊下,宋致庆看着灰沉沉的天空,心情就跟那灰暗一样,想到今日此遭,莫名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偷鸡不成蚀把米。
全赖了鲁氏这个泼妇,要不是她闹得厉害,怎会是这样的结局?
宋致庆撇头想看鲁氏,却见她已经走出春晖堂的院落了,背影看起来特别苍凉。
宋致庆怔了怔,揉了揉眉尖,快步出院门,他还得赶去悠然苑灭火。
第八百二十四章 挪窝
梅苑的动静,身在悠然苑的白水莲没道理不知,尤其身边还有个包打听的霜露,眼下也正幸灾乐祸的和白水莲说着。
“堂堂的诰命夫人,竟如市井泼妇一般挠打夫婿,老爷定是会厌恶了她,说不准,一封休书都在酝酿了。”
白水莲垂眸,唇角浅浅的勾着,有没有休书,倒且不论,但厌了鲁氏,那是定然的。
世间哪个男人可以容忍女人骑在自己的头上?
鲁氏,可真是犯了大忌讳。
一旁的静水却是蹙着眉说:“别太高兴,这事已是闹到太夫人那边去,太夫人定不会干看着。”
白水莲笑容一敛。
霜露眼珠子一转,道:“姨娘,奴婢这就去打听打听。”
白水莲没说话,霜露就要走,这才到门口,就有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进门。
霜露柳眉一竖,叱道:“你个小蹄子,后面是有鬼追着你不成?慌慌张张的作甚?”
“霜露姐姐,姨娘,太夫人身边的宫嬷嬷领着人来了。”
众人一惊。
白水莲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快步迎了出去。
“宫嬷嬷,怎劳动您过来了?”白水莲款款的向宫嬷嬷施了一礼。
宫嬷嬷避了一下,还了个半礼,神色冷淡地道:“好叫姨娘知道,太夫人心疼五小姐和五少爷无人看顾,便是主张把哥儿姐儿挪到梅苑,由嫡母教养,也好和上面的嫡兄嫡姐亲香一二。”
白水莲笑容一僵。
霜露和静水几人都惊住了,下意识地看向白水莲,把哥儿姐儿他们挪到梅苑?
这岂不是叫姨娘他们母子分离?
霜露忍不住辩驳:“嬷嬷,我们姨娘平日里都是细心照料五小姐和五少爷,怎会无人看顾呢?”
宫嬷嬷板着脸,瞥了过去。
白水莲怒道:“霜露多嘴,还不给我跪下,向宫嬷嬷道歉。”她又对宫嬷嬷道:“嬷嬷,您莫要见怪,这丫头是被我惯坏了。”
霜露跪了下来,满脸委屈。
宫嬷嬷淡声道:“嫡母教养子女是本分,姨娘伺候家中老爷也是该有的本分,白姨娘您服侍好三老爷,便是您的本分和福分。另外,太夫人还想请姨娘抄几卷往生经和地藏菩萨经,待到中元节烧祭,如此一来,您更是无孔看顾哥儿姐儿了。”
白水莲忙说:“能替太夫人分忧,是我的福分,岂敢担一个请字?请嬷嬷放心,我定会用心抄。”
宫嬷嬷点头,微微侧头看着身边的仆妇,道:“还不去把五小姐他们接出来送到梅苑去?”
“是。”
白水莲眼中有些不舍,却是强笑着对宫嬷嬷道:“嬷嬷,这俩孩子自出生就没离过我身边,平日里也由静水看顾,我恳请嬷嬷,让静水跟着过去照顾吧。我也不怕别的,就怕孩子到了陌生的地儿哭闹,反吵着了夫人。”
宫嬷嬷看她一眼,再看向她身边沉静刻板的丫鬟,道:“那就只跟着静水和奶娘吧,旁的人不必跟过去了,人多,倒也不是什么好事。”
“多谢嬷嬷。”
“不必谢。”宫嬷嬷眼皮也不抬,道:“这也是三老爷求来的,毕竟孩子跟在嫡母身边教养,也是抬举他们,姨娘说呢?”
第八百二十五章 宫嬷:太夫人气的是你
白水莲看着宫嬷嬷一行人带着孩子走了,身子一软,就要倒在地上。
霜露连忙一挡,接住她软软的身子:“姨娘。”
泉妈妈也快步上前,把她扶了起来,这才察觉白水莲的身子颤个不停,不由道:“姨娘,您得撑着点,五小姐他们还得靠您接回来呢。”
白水莲恍若未闻。
“莲儿。”
宋致庆一入院门,就看到这一幕,飞快的跑了过来。
白水莲看向他,抓住他的手臂,嘴唇哆嗦着:“三郎,我们的孩子,孩子……”
她激动得双眼一翻,整个人晕了过去。
“快去请府医。”宋致庆顿时急得不行,把人拦腰一抱,就把她抱进了屋里。
……
梅苑。
鲁氏呆坐在罗汉床上,整个人宛若失了魂一样,双眼更是没有半点神采。
外头有些动静,是宫嬷嬷带着人把那对孩子接过来了,兴许是在陌生的地方,哭得有些厉害。
鲁氏越发的烦躁和不耐,闭了闭目,放在膝上的双手捏成了拳头。
门口那边有动静传来,周妈妈拢着手说:“夫人,宫嬷嬷过来了。”
鲁氏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宫嬷嬷在周妈妈亲自打帘子下走了进来。
“嬷嬷,劳动您了。”鲁氏福了一礼。
宫嬷嬷并不敢受她的礼,避让开了,道:“三夫人,五小姐五少爷已是接过来了。”
“辛苦嬷嬷走一趟了。”鲁氏看向周妈妈,后者点头,进了里屋,很快就取了一个荷包出来,送到宫嬷嬷手上。
宫嬷嬷皱眉,并不去接,道:“老奴不过是受了太夫人的命令,才敢走这一趟,称不上辛苦,三夫人您这是要折煞老奴了。”
鲁氏走过去,亲自拿过那个荷包塞到宫嬷嬷手里,苦笑道:“嬷嬷,您就收着吧,今儿我们累着了母亲,还差点出了大事儿,我这心里正悔着呢。母亲那边,还得靠您辛苦多看顾着,好生劝着她老人家,莫要为了我们这些不成器的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倒是我们的大罪过了。”
宫嬷嬷听她语气说得诚恳还带了讨好之意,不由叹了一声,捏住了那个荷包,想了想道:“太夫人生气,其实最气的还是三夫人您。”
鲁氏一怔。
“老奴的话接下来不太中听,您听着,听得进便好好琢磨一二,听不进,就当老奴放屁也就是了。”宫嬷嬷道:“为何老奴说太夫人气您?是您说了自请下堂,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儿,您就轻易说出那句话,那么太夫人从前苦心教导您的几番话,您是完全当耳边风了。”
“太夫人刚强一辈子,她其实最不耐烦看的就是女人自己轻贱,自甘堕落。您一句自请下堂,那纵然是气话,可若是三老爷当真了,立马与您签了一纸合离书,您又将如何自处?”
鲁氏身子一震,嘴唇动了动:“嬷嬷,我那也是一时气昏了头。”
“所以说您这是一错,三夫人,俗话都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您随便说出口,可有想过覆水难收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