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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她是真的狂全文阅读

作者:燕小陌     老祖宗她是真的狂txt下载     老祖宗她是真的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81章 让你当个明白鬼

    宋致庆心中一慌。

    无所谓证据不证据,也就是说,他不看什么证据,就是纯粹的想杀他就完了。

    他呼吸略急,声音也带了些不甘:“凭什么?就因为我和你不是一母同胞,就这么碍你的眼?”

    “凭什么?”宋致远笑了,道:“老三你短短几年,就能升到五品,谋到户外的肥缺,你以为凭的什么?凭你政绩斐然,还是凭你有个位高权重的大哥,你心里就没点数?”

    宋致庆脸上一辣,眼中有一丝屈辱感。

    宋致远道:“老三你始终不明白,我若想打压你,想你只像老四一样只当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只需要嘴皮一嗑,你就会被捧杀,会像这京中许多的庶子一样不起眼,只领家族的一点月钱过活。然而我没有,我娘也没有,你当是为何?”

    “是因为你的出身。你的出身已经是差了一个嫡出,若再让你毫无建树,将来父母仙逝,兄弟们一分家,你既是庶子又没有能傍身的本事和功名,如何在大庆上立足,将来又何谈养家?这话,还是我娘说的,就在你当年入书院的时候。”

    宋致庆有些懵。

    “我娘为人,对得起天地良心,对你和宋姿,亦是尽到了做嫡母的责任,否则,你们兄妹,怎有今日?你心里大概会说她是伪善,只图这一点名声。可你忘了一点,她与太后娘娘是患难之交,皇上私下亦尊称她一声姨母。换了你,你在意那一丁点所谓贤良的名声?便是不贤良,于她有何害,这京中哪家的嫡母,有几个真心为庶子女前程着想的?所以即便她对你们使坏,谁又会见怪?可她做了吗?”

    “还有你生母,你总觉得是我娘动手脚暗害了她,却不想想,以你生母当时的年纪,本就是身子孱弱,又怀的双胎,生产岂会容易?要说是我娘害她,倒不如说是你们兄弟害了母体。”

    宋致庆脸色惨白。

    宋致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我说这么多,你是否觉得我是在为我娘辩解?并不是,也不需要。是我想让你当个明白鬼,你是有愚蠢,正因为你一叶障目,好高骛远,才会愚蠢到自掘坟墓。”

    他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一句,转身欲走,眼角余光却是扫到一棵树,眸子一眯。

    桃树。

    宋致远转了方向,走到那棵栽种在墙角的桃树前,从上往下的看。

    这是一棵年岁有些年份的老桃树了,此时天热,桃树上的叶子被晒得枯黄,干巴巴的。

    他看向树根,一堆土明显有松动,似是新掘的。

    宋致庆看他走到那边,脸色已然大变。

    宋致远看向江福来,后者已经从墙根拿了一个趁手的家伙,在那土堆前挖了起来,待得土刨开,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赤色的红,刺人眼球。

    江福来的眼跟着染红了,双手把那东西挖出来拍干净后,他脸色巨变,看向宋致远。

    朱砂红,长方体,那形状打磨,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棺材,棺身封着看不懂的符箓。

第1682章 没必要和死人费唇舌

    江福来捧着小棺材的手是抖的,他甚至都不敢呈递给宋致远,整个人脸色煞白,双腿发软。

    他吞了吞口水,艰涩地开口:“相爷……”

    宋致远在看到那个小棺材时,脑子是一片空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炸开了,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喘不过气来。

    他伸出手,指尖在微微发抖。

    江福来张了张口,想要说要不就别打开了,这太腌臜了。

    厌胜之术,太狠了。

    宋致远却已经接过了那只小棺材,细细的瞪着看,眸子仿佛被那朱砂色给染红了,眼底血红一片,如魔。

    他几乎是颤着手把封着棺身的符箓给撕开,用力打开了小棺,里面躺着一只掐得栩栩如生的小人偶,和小棺大小,十分精致。

    人偶满头银白,眉目慈和,眉眼颇和宋慈相似,最重要的还是那一身装扮,赫然就是平日宋慈的穿戴,那布料,更是似曾相识,而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偶上扎着针。

    哐当。

    小棺材掉落在地,宋致远手里拿着人偶反过来,在人偶背后,有一张用朱砂书写的生辰八字,被棺材钉钉在身上。

    噗。

    宋致远喉头一甜,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喷洒在人偶上,人也有些摇摇欲坠的。

    “相爷。”江福来大惊,一个箭步蹿过去,扶着宋致远,眼泪都从眼角滚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宋致远吐血,心头血。

    宋致远捏着人偶,转过头,看向宋致庆,想问一句,至于吗?

    这个人偶,不是宋慈又是谁,那时辰八字,不是宋慈的又是谁,而书写这张纸的,他能认不出是谁的笔迹?

    至于吗?

    可他唇一张,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宋致庆面如死灰,哪怕在看到宋致远吐血后,他也没有兴奋,反而愈发惊惶。

    他完了。

    “我,我只是为了让真正的嫡母回来。”宋致庆咬牙,道:“你该不会真的相信如今在府中的那个妖孽,就是你的亲娘吧?你是做儿子的,自己的娘是不是真的,你难道心里没数?她就是孤魂野鬼夺舍附身。”

    “你听我说……”

    宋致庆如今的表情没有一处不是透着你听我狡辩的意思。

    “钟天师也说了,类似这样的,只要将其镇压了,原主的神魂便会被释放出来,我都是为了她好啊,是在救她啊。”

    宋致远一言不发,捏着人偶往外走。

    宋致庆愣了愣,真的慌了,飞快地滑动轮椅,却因为路不平,轮椅一歪,一翻,整个人扑倒在地。

    “大哥,我是真的为了救母亲……”

    宋致远脚步顿了顿,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他,一个字都没说,那眼底,毫无波澜,深若寒谭。

    可这眼神,比用最恶毒的语言骂他还叫宋致庆来得惧怕惊惶。

    自己于他,有如死人,所以没有必要跟一个死人浪费唇舌。

    宋致庆想及这一点,浑身发冷,眼前发黑,恐惧像洪水猛兽一般,将他重重的包围,逐步吞噬。

    “不!”

    宋致庆恐惧的叫声响彻天际。

    ------题外话------

    四月的最后一天,一年的三分一没了!

    近日总听到同行去世的不幸消息,点娘又有一个,真可怕。

    别让渣陌爆更了,本书不可能再爆了,珍惜她,爱护她,让她活久点,如此才能继续和大家江湖再贱!

第1683章 自责

    越往深里想,就越觉得有些事儿处处不对,比如五六岁的时候,泽儿就特别喜欢吃杏仁糊,可后来他就不吃了,还说杏仁的味儿大。

    这就算了,刚到封地也没多久,泽儿有次在府里跑丢了,林先生就大发雷霆,把泽儿身边伺候的人全换了。

    林先生是先帝爷选出来的,她对先帝的目光只有信任而没有怀疑的,现在看来,那会儿泽儿已是被换了,林先生生怕被人看出端倪,所以才全换了那伺候的人?

    细思极恐。

    姬太妃浑身打颤,这要不是身体不便动弹,她都恨不得招呼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她怎么这么糊涂,这么蠢?

    泽儿,她可怜的泽儿。

    姬太妃又想起姬侧妃过来说的,说是那夏至洋行的叫商濮的才是真正的泽儿,商濮。

    是了,她曾见过那人,当时她就感觉不对,看到他还流了泪,心里极是难过,如此看来,是母子连心的缘故?

    姬太妃的心尖锐一疼,似有虫子在心上噬咬一般,疼得她脸色惨白,头上直冒冷汗,呻吟出声。

    闵郡王妃看着不对,连忙让人叫太医,又劝道:“母妃,您别太激动。”

    姬太妃心道我倒不想激动,可现在的情况轮得到我做主吗?

    怪不得,怪不得泽儿都不和眼前这女人圆房,是心里有鬼,记着兄妹人伦呢。

    天呐。

    先帝爷哎,臣妾蠢钝如猪,连咱们泽儿都认不出来,这要是到了地底下,您怕是都不愿意见臣妾了。

    姬太妃既自责又伤感,眼泪汹涌。

    与此同时,在天牢的楚泽也捂着心口倒在干草上,一张脸煞白,汗水大滴大滴的从额上滑落,被他紧咬着的唇也泌出了血珠,浑身哆嗦着。

    守着的狱卒瞧着不对,连忙让人唤太医。

    牢狱一阵忙乱,商媚娘听到动静,掐着手指算了算,大声叫人。

    “吵什么吵?”狱卒不耐烦地走过来斥骂。

    商媚娘道:“大哥,是不是王爷那边出了事了?”

    他们是分开关押的。

    狱卒道:“这和你无关,老实呆着。”

    “大哥,大哥。”商媚娘的手跨出栏杆拉着他的袖子,把手腕上戴着的一个玉镯子脱下塞到他手里,道:“大哥,你行个方便,告诉我吧。”

    狱卒左右看了一眼,把玉镯子揣到怀里,道:“好像是病了,请了太医,闹腾得很。”

    商媚娘脸色一变,怎么忽然就发病,莫非蛊毒发作了?

    “大哥,我知道王爷是怎么回事,你带我过去,或者让太医来,我这里有药,是王爷常用的药,也只能用这个药。”

    狱卒皱眉。

    “大哥,皇上一天没发落,他都是王爷,要是真在牢里出了什么问题,也得追究你们不是?不过是常用药,你让太医过来,我自会告知他。左右在这天牢,我们也是插翅难飞,闹不出幺蛾子来啊。”

    狱卒想了想,道:“那你在这等着。”

    商媚娘连忙道了谢,看着他离开,来回在天牢踱步,瞧着来路那方,眉间是化不开的担忧。

第1684章 怎么处置

    江福来听得宋致远的声音里带着的疲累和自责,不禁心头发堵,眼泪也涌上眼眶,上前一步。

    “相爷,您也别自责了,您只是心存了一份兄弟情分,才会一再手下留情,

    只是不曾想三老爷会如此的丧心病狂。再说这阵子,入夏以来就是灾情不断,您在宫中处理朝政也是繁忙不休,哪日不是快下宫匙才出宫,有几日甚至连宫门都没出,又接着上早朝了?”

    江福来叹道:“俗话说分身乏术,相爷忧国忧民,心思花在朝政上都不够,

    自然就忽略其他,

    怎好自责?”

    宋致远自嘲道:“你这话就是为我的失策开脱,反倒显得我更无能了。”

    “奴才也是实话实说,您若不是乃念他姓宋,当年就不会只是废掉他,而是……”江福来道:“莫说相爷您,奴才也想不通,三老爷他何至于做下这些阴损的事,便是再恨,也该是恨相爷,太夫人她老人家是挡他什么路了?”

    江福来是真心觉得宋慈无辜,宋致庆心里有怨,不是应该冤有头债有主么?整宋慈作甚?

    这也是他想不透的,难道就仅仅是为了报生母死得不明不白的仇,

    那也不该啊,从前他意气风发时都没去想着报仇,现在人废了才来处心积虑?

    这不合逻辑啊。

    难道这人废了终日无所事事,

    反而多了心思去作死?

    宋致远依旧没回这话,老三若做了那个梦,

    自然是觉得宋慈挡了他的路,改了他的气运,整个人生都扭转了的。

    可这荒唐的梦,他不可解释,哪怕心腹是江福来。

    宋致远含糊地道:“人若认准了一个事,一根筋的走下去,只会越钻牛角尖,他亦如此,认准了就只认为自己是对的。”

    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便是如此。

    而善恶这东西,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是会随着個人的处境和立场不断变化。

    “不管如何,相爷也始终没对他下死手,算是全了一场兄弟情,三老爷却……唉。”

    宋致远自嘲冷笑。

    他从前不要老三的命,确如江福来所言,乃念他姓宋,哪怕是同父异母,

    也是兄弟,

    最重要一点是,老三是心野,但对宋家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没有踩到他的底线来,所以他只折断了他的翅膀。

    可经过这次的事,他才发觉自己错得离谱,他的善他的留情,全喂了狗。

    有的人,根本不配为宋家子。

    宋致远看着黑暗中一盏灯火熄灭,道:“纵有我存心放任,可该给的机会,我也给了,他仍一头往死路钻,那就怨不得人。”

    江福来心下一跳,舔了舔唇,道:“相爷是要?”

    “眼下各地灾情不散,各处都有流民涌入上京,这其中亦有暴民趁机生乱,一些偏远的庄子被暴民强闯,丢财,丢命,不是什么新鲜事。”

    江福来跟他多年,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用暴民来遮掩处置宋致庆了。

    “相爷请放心。”

    宋致远转身入内殿,山下的灯火,渐渐的全部熄灭,万物归于沉寂。

第1685章 和原主会晤

    宋慈感到身上轻飘飘的,像是腾云驾在半空中,拨开层层云雾,她又看见了熟悉的场景。

    现代医院。

    果然,又来了。

    宋慈飘了过去,整个人倒趴在病床上额头缠着白色绷带的女人。

    这是她的肉身,真正的自己。

    啧啧,瞧这小脸儿,都和床单一样白了。

    宋慈往下压了压,忽然起了个坏心,一飘,转到床头,探头下去,双手成爪。

    嘻嘻,宋伽椰子来了。

    肉身要是醒来看到这一幕,怕是会吓得发疯,怀疑自己穿到了经典的恐怖剧的女主身上。

    噗嗤。

    宋慈吃吃的笑,她果然有丢丢神经病的基因。

    不是,这要是肉身真醒来看到这幕吓到了,那岂不是自己吓自己?

    宋慈一撇嘴,真傻哦。

    她看着自己的肉身,抿了一下唇,重新飘到正面,想要扑进去。

    可在她试了好几次后,依旧不能入体,不由有些气闷,盘腿坐在自己的身上,托着腮,怎么就回不去呢,她不会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吧?

    “时机未到,你岂能重回肉身?”

    忽然而来的声音,让宋慈吓了一跳,腾地转头看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前。

    她跳了起来,指着对方:“你你你,怎么出现了?”

    在眼前的,是原主老太太,和她同名同姓的宋慈,她们这是,会晤了?

    不等原主说话,宋慈又道:“我问得不对,该问你怎么才出现?老太太,我在宋家也快十年了,如今的宋家,您的好大儿功成名就,孩子们也是乖巧各有成就,姻缘美满,儿孙满堂。噢,都四代同堂了。这算不算是护得宋家周全了?”

    原主眼神温软,道:“我都知道,这些年,多谢你了。”

    这一句多谢你,真心实意。

    宋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毕竟您的身份本就是养尊处优的老太太,我来了,就是极尽奢侈,极尽享受,顶多就是灌几碗鸡汤。”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自问真没对宋家有什么大贡献。

    “不,你已经做下了许多,也改变了许多,原来,不是这样的。”原主淡笑。

    宋慈眉梢一挑,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道:“什么原来不是这样?说得您好像亲身经历过相同又不尽同的人生一样。”

    原主脸上有一丝惊惧却又庆幸的表情呈现。

    “不会吧,难道是传说中的重生?您知道这十年宋家的走向?”宋慈大胆推测。

    原主却是笑道:“时间不多了,你该回去了,若不然,我那肉身的元气就只会越来越弱。”

    宋慈:“……”

    那她的呢?

    她看一眼病床上的自己,离魂的自己的元气,就很强吗?

    原主道:“你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你记住,盛平二十九年万寿月,天降异象……”

    宋慈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待她说完,来不及说什么,眼前便是一花,再睁眼,又是熟悉的帐顶。

    “太夫人,您醒了?”

    宫嬷嬷看到宋慈睁开眼,惊喜万分,连忙让人传林箐。

    宋慈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围上来的人,想到原主所言,眼中有些发酸。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吗?

    唉。

第1686章 宋慈:心里苦,说不得

    宋慈醒来,宋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都赶了过来围在床榻前嘘寒问暖。

    只是宋慈才刚清醒,躺了几日,身上也是酸软无比,瞅着距离天亮还长着时间,便让人都散了,再让人备水泡澡沐浴。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宋慈这老弱的身体更不必说,泡过澡,这身子软软的乏力得很,也只能歪在迎枕上。

    睡,肯定是睡不下去了,毕竟已经昏睡了那么久,而且她心里还装了事。

    宫嬷嬷等人张罗了汤药来伺候她服下,又备了一些清粥小菜,权当宵夜了。

    “刚才好像不见老大的身影,他这么早就去上早朝了?还是在宫中没回来?”宋慈问道。

    宫嬷嬷看了一眼沙漏,说道:“如今也是子时刚过,便是去上朝,也没那么早,倒像是白天出去后就一直还没回府。”

    “去哪了?”

    宫嬷嬷如何知道,道:“老奴要见相爷?那老奴打发人去问问?”

    宋慈想了下,道:“不用了,他总会回府。”

    她吃了几口粥就表示吃不下了,让人撤了下去。

    宫嬷嬷坐在她身边,道:“您刚醒,也不宜多吃,可也得细细养着,待您胃口好些,再喝些肉汤?”

    宋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可是乏了?要不就安歇,或者让林箐来给您艾灸一下?”宫嬷嬷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又紧张起来。

    宋慈摇头:“这躺那么久,骨头都硬了,我就是想到些事。”

    “我的老祖宗哎,您说您咋就爱操心,您可是病了一场,之前发的热可高了,只宜静养,哪宜操心?这万大事,让那些有能耐的去操心就是了。”

    宋慈心道,这还真不是有能耐就能阻止的。

    “外头的灾情如何了?”

    宫嬷嬷一叹,道:“还能如何?一日不下雨,这灾就散不了,眼看就要入秋了,雨不下,连秋耕都不能进行。听说有些府邸的井也开始枯了,勋贵们倒好,总还有备用的井,也不缺吃的,就苦了老百姓和那些灾民。”

    宋慈抿着唇,好半晌才隐晦地道:“这还不是个头呢,更苦的还在后头。”

    宫嬷嬷愣住了,看向宋慈,后者也看着她,露出一丝苦笑。

    “太夫人,您这话是?”

    宋慈声音极低,道:“要是我说,这雨下不来,得一直持续到十月,你信吗?”

    宫嬷嬷瞳孔一缩,吞了吞口水,这不是还得两个月,这得要死多少人。

    “这……”宫嬷嬷惊惧不已,站了起来,往外看了看,咬着唇道:“太夫人,老奴也不问您这话的真假,只有一点,不可对人言。否则,外头得坐实您是妖孽的说辞了。”

    宋慈扯了扯嘴角:“我不傻,哪会传遍天下?可是宫嬷嬷,还有一事,我不能不提,否则,死的人会很多,天下也得乱。”

    宫嬷嬷心中一沉,看着宋慈认真的眼神,指尖不免有些颤抖。

    这么严重?

    宋慈看向窗外在迎风中晃动的气死风灯,叹了一口气,她心里苦,但她不说!

    非她就愿意当妖孽,是老太太逼着她妖啊!

第1687章 相爷请你上路

    夜色深沉如墨,黑暗像是一只怪兽般张着大口,对着猎物虎视眈眈。

    宋致庆看着窗外的夜色,却是了无困意,他不困,他也不敢困,就怕睡着了,就再也睁不开眼来了。

    为何会有这种预感?

    自然是今日所发生的一切,还有临走前,宋致远的那记眼神。

    那一瞬,他宛如一个死神,往自己身上看的一眼,便是打下了死神的印记,只待时辰将至,就会来取走他的苟命。

    从他走不出这个院落开始。

    他知道,收割自己命的镰刀已经举起来了。

    宋致庆捏着轮椅,微微发抖,一时又在安慰自己,不会的,老大最是会假仁假义,注重亲情血脉,他不会下死手的。

    自己毕竟也不是真对嫡母买凶或动手脚,只是下这厌胜之术,说不准就能把那附身的异魂给打跑了,让真正的嫡母回来了呢?

    可回来后呢?

    心底深处仿佛有另外一个声音响起,默默的问他。

    哪怕这个宋慈非原主,而原主回来了呢?

    一切还能重回一遍吗?

    宋致庆的脸色惨白,在昏暗的灯火下,宛如青面鬼。

    可以重回吗?

    大概不会吧,如果梦里的是真的,便是一次,现实里,已经扭转了,那就是第二次,还能有第三次?

    事不过三!

    不,不会,不可能!

    宋致庆心慌得口干舌燥,转着轮椅在屋子里乱转。

    他不能这样干猜想,他得回城去,他可以向宋致远请罪,他可以跪下,他可以坦然他的一切,只求苟活。

    他不想死!

    宋致庆转到门口处,腾地拉开门,大喊着:“来人,来人啊。”

    夜色如墨,万物归寂,静若安澜,仿佛这世间没有活人气似的。

    人呢?

    宋致庆一怔,忽听远处传来惊嚎声,像是有什么人闯进了庄子,有打杀声传过来。

    他微微一惊,旋即想到什么,神色惊惶。

    声音很快就从远而近,刀剑声响起,院门被踹开,一个蒙着布巾子的人映入宋致庆眼中。

    宋致庆瞳孔紧缩,想要回屋,却又觉得多此一举。

    他若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不过区区一个废人。

    随着那持剑的人走近,宋致庆的心脏渐渐发紧,死死地瞪着对方,待他站定,他才冷然发笑:“是宋致远派你来的?”

    “相爷请您上路,来世,莫为宋家子。”

    宋致庆尖声道:“宋致远他弑杀血亲胞弟,必遭天谴,我诅咒他……”

    唰。

    一道剑影飞过,有血线在半空涌现,咒骂声戛然而止。

    咕噜咕噜,宋致庆捂住不停冒出血水的脖子,身子开始抽搐:“救……”

    他要死了。

    砰。

    他倒在了轮椅之下,正好能看到外面的夜空。

    有一丝圆月渐渐从乌云中映现,月色皎洁如银辉,清清冷冷。

    这样美好的月光,是此生最后一次见了。

    宋致庆想恨,可是脑海里,却是想起了当年他考中进士骑马游街的一幕。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时,骑着高头大马的簪花少年郎,可谓意气风发,享尽无数荣光。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原来在那一日,他就已经把世间的繁华给全部领会完了。

    宋致庆自嘲一笑,他,没有以后了。

第1688章 心神不宁

    “呜……”

    “夫人,夫人醒醒。”

    鲁氏蹙着眉在睡梦中被人拍醒,睁开眼来,看到周妈妈面露担忧的神色。

    “周妈妈,怎么了?”

    “夫人您可是魇着了?”周妈妈看她额上全是汗,眼角也是有泪痕,不由问了一句。

    鲁氏微微一怔,从床上起来,觉得身上黏糊得难受,而脸上一片湿润,伸手一摸。

    也分不出脸上是汗还是泪水,可她也不重要,就是觉得心悸得慌,极是难受。

    她伸出手捶了捶胸口,想要把那股子沉闷给捶散了。

    “夫人这怎么了?”

    鲁氏道:“这心里闷得慌,什么时辰了?”

    “已是卯时一刻了,天都破晓了。”

    鲁氏扒开身上的薄被子,道:“身上黏糊得很,让人抬了水来让我沐浴洗漱,再去给太夫人请安吧。”

    周妈妈应了下来,可看到鲁氏脸色寡白,心中不由也多了几分担心,寻思着到时候让林箐给扶个脉才好。

    ……

    宋慈醒过来,今儿这晨昏定省,春晖堂可是挤满了人,大的小的,俱是围着宋慈嘘寒问暖,凑趣逗笑,好一番孝子贤孙的样子。

    “肃儿媳妇和杰儿媳妇都领着孩子回去用早膳吧,天气太热了,我这里也摆不了什么冰盘,也免得孩子们染了暑气不说还要过了病气。”宋慈虽然虚弱,可嘴角却是笑眯眯的。

    关姝妍和傅云锦乖巧地福了一礼,领着孩子们出去了。

    “母亲,媳妇伺候母亲用早膳吧?”江氏殷勤地笑着说。

    宋慈便道:“你们要是还没用早膳,就在我这一起用吧,别走来走去的,热一身汗反而没胃口,这早膳吃过了,我有事要吩咐。”

    几个媳妇对视一眼,齐声应了。

    天气仍是炎热,早膳用得清淡,众人都无甚胃口,也就用些粥点小菜,而鲁氏心里不舒坦,更是草草用几口就搁下了筷子。

    宋慈看她脸色不好看,便问:“鲁氏你可是身上不爽利?瞧着怎么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鲁氏摸了摸脸颊,惶恐地道:“叫母亲担心了,媳妇就是昨夜做梦魇着了,大概也是心火盛,回头就让府医开两服药吃下。”

    “怎么又魇着了?母亲才醒来,你又说魇着,难道咱们府里真要做个法场才可?”宋大夫人皱眉道。

    江氏轻轻的撞了一下她的手肘。

    宋大夫人看宋慈神色淡淡,忙道:“母亲,媳妇就想着让大家伙安个心。”

    宋慈道:“眼下各处仍受灾,就别整这些劳司动众的,让御史的抓了把柄,倒又要弹劾宋家铺张浪费。”

    宋大夫人笑脸一僵:“母亲说的是,是媳妇思虑不周。”

    宋慈让人撤下早膳,移步到东梢间的罗汉床坐下,手枕在大迎枕上,又在丫鬟的服侍下抿了温水,才摆摆手,看向几人。

    “留你们也不是别的,是这灾情的事,从今日起,封起西苑的水井备用,府中粮食除了府卫家丁,旁的都折减半成,另外,让采购的多备些蜡烛,药材伤药等等……”

    这灾有的搞,得打持久战了。

第1689章 报丧

    宋慈的话,无人敢不从,甚至都不敢质疑,尤其在她刚醒来身体还虚弱着的时候,就更不敢去质疑了,照着做就是了。

    宋慈没有解释,也不好解释,反正宋家不缺这个能耐,动起来就好。

    世间没有万全之策,但是在自然灾害跟前,多准备些物资,既能安己又能助人,何乐而不为?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宋慈又看向鲁氏,问道:“老三许久没见了,他这是去了哪,都多久了?”

    鲁氏愣了下,知道老太太的记忆又有些模糊了,连忙道:“六月的时候就去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府?那破庄子有什么好住的,让他早些回来,也和孩子们亲近亲近,难道这个年纪就学他爹的臭毛病,整日就待在庄子里逗鸟虚度光阴吗?噢,他不玩鸟,他修道!”

    都不知是不是修的邪魔歪道,把人都给修阴暗了。

    正在自己院落里托着鸟笼逗鸟的宋老太爷打了两个喷嚏,呸了一口,感觉有人在骂他,不用说,肯定是老太婆,自他回来后就没个好脸。

    嗯,听说老太婆醒了,去看看她也好。

    鲁氏听了宋慈的话,笑着道:“母亲说的不错,媳妇这就打发成勇去把他接回来。”

    “嗯,去吧。庄子上是凉快,但灾情严重,各处都有流民,谁知道会不会强闯庄子,这也不是新鲜事,回来总归是安全些。”

    鲁氏强笑着点头,心里把宋致庆骂了一遍,自己也不晓得回来。

    “太夫人,太夫人!”

    外头传来一声尖锐的哀嚎,极为惨厉。

    屋内,众女都被这一声惨厉给骇了一大跳,心突突地乱跳起来。

    宋大夫人刚才被宋慈隐晦的发作了,心里正憋着一团火,呵斥道:“这是何人在外喧哗,不知太夫人需要静养吗?南山,你过去瞧瞧。”

    站在门口的南山点头,走出去,却是一个小厮,一身黑衣,腰间和手臂均是缠着白布,不由大惊。

    “老夫人。”南山就站在门口看向宋慈,神色惊惶。

    宋慈眉头皱起,手伸向江氏,示意她扶着出去,众人跟上。

    “太夫人呐。”

    宋慈才刚迈出门槛,那小厮就直挺挺的跪在东梢间的门口前,满脸哀恸。

    他这一身,委实是太显眼也叫人心中发憷,所有人都白了脸。

    江氏哆嗦着呵斥:“你鬼嚎什么?”

    千万,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是钊儿出了事。

    宋慈也紧紧的掐住了江氏的手臂,心高高地提了起来。

    “太夫人,三老爷,三老爷他没啦。”小厮凄厉地报了丧,匍匐在地。

    “什么?”

    “老三?”

    “胡说八道!”

    “你说什么没了?”鲁氏整个人都僵住了,机械地问:“你说,谁没了?”

    小厮身子一哆嗦,抬头用手臂擦了一下眼角的泪,哭着说:“昨夜里,玉竹庄有暴民闯入打劫,三老爷他,他死在暴民刀下了。”

    砰。

    鲁氏直挺挺地往后倒下,晕死过去。

    “夫人。”周妈妈惨厉地扑过来。

    天呐,这天塌了。

第1690章 一语成谶

    鲁氏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周妈妈的脸,她扯了一下嘴角,道:“妈妈,刚才我做了一个噩梦。”

    她这话一落,眼泪也从眼角滚落下来。

    周妈妈呜咽出声,用手背擦着眼角。

    呜呜,她家夫人,真是好可怜,这才几岁啊,就要守寡,太苦了。

    “妈妈,你哭什么?”鲁氏缓缓的起身,看她头上已是首饰全无,连平日最喜欢戴的那支金钗都摘了,换上了一支银钗。

    “夫人,您可怎么办哟。”周妈妈一把抱着她,痛哭起来。

    鲁氏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说什么,可嘴一张,这眼泪就哗哗的流得欢。

    她心下剧痛。

    “娘。”宋令洲哭着冲了进来。

    鲁氏看他穿了一身白,眼睛登时被刺痛了,从来不舍得骂儿子的她此时厉声叱喝:“放肆,谁让你穿这样了,还不快些换回去?”

    “娘,爹,爹的棺椁要到府门了。”宋令洲跪了下来。

    鲁氏身子一晃:“住口,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这是在咒你爹吗?”

    宋令洲哭了起来。

    周妈妈揽着鲁氏,哭着道:“夫人,人死不能复生,您要节哀,您还得振作起来啊。”

    鲁氏腾地看向她,那眼神瘆人至极,让人的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周妈妈也不在意,只道:“夫人,老爷就要归府,您,您是嫡妻,怎么也得去迎呐。”

    “疯了,你们都疯了,庆哥还好好的,他只是废了,你们却说他死了,你们都疯了。”她再恨宋致庆,也说过恨不得他死,但那也只是气头话。

    可现在,都说他死了?

    鲁氏脑袋嗡嗡的,呢喃道:“这一定是梦,必定是梦,我再睡一会就会醒来了。没错,我得醒来。”

    她又要躺下去。

    宋慈走了进来,道:“鲁氏,你给我起来。”

    “母亲,您也来了?”

    宋慈眼圈也有些发红,叹道:“你整理一下,去接老三吧,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鲁氏身子猛地一震,呆呆的看着宋慈,眼泪长流。

    “给她换衣裳。”宋慈看向周妈妈,自己则是扶着南山的手走了出去,也是长叹一声。

    她之前的话也就是随口说说,但这转头,就来个一语成谶,真被暴民给砍杀了?

    乌鸦嘴也不是她这样灵的。

    鲁氏被周妈妈服侍着换了一身白色丧服,头上也只用一支银钗簪发,脸上脂粉全洗净,双眼无神,连路都得被两个仆妇掺着走。

    一行人,往府外而去。

    鲁氏极力抬眼,才看到府中早已换上了办白事的灯笼,来往的仆人也俱是换上了丧服,有一处院落更是白幡飘动。

    那里,面向西方,是可以设办灵堂的院落。

    鲁氏心如刀绞,血淋淋的,痛不可耐。

    白,满目的白,刺痛了双眼。

    这不是在梦中,是真的,宋致远那混账,真的没了。

    鲁氏强忍着悲恸,直到看到一具棺椁,她嗷的一声扑了上去,徒手打开,在见到里面死白死白气息全无的人后,她一口血吐了出来。

    “宋致庆,你混蛋!”

    鲁氏嚎痛出声,再次晕死过去。

第1691章 死得不冤

    宋家飘起了白幡,挂起了白灯笼,如此突然,让上京的勋贵都惊愕不已,第一想的是不是宋家那位老太太没了?

    可一经打听,没的不是那位老太太,而是年岁尚轻的宋致庆,

    那个废了又被迫着辞官的倒霉货,现在更倒霉,命都玩没了。

    怎么没的?

    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是这位去了长青观修道,住在自家庄子上,庄子被暴民给强闯而伤及性命。

    听说呐,

    宋相震怒,请了旨让地方驻兵剿匪,抗者格杀勿论,还大庆一个清明。

    皇上允了。

    得知宋家是为宋致庆办的丧,和宋家关系好的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不是宋慈就好,咳,阿弥陀佛。

    而宋家的死对头则是满心遗憾,怎么就不是那位老太太呢,这要是那位没了,宋相就得丁忧守孝了。

    不过遗憾归遗憾,宋家来了人报丧,自然是得去吊唁的,尤其是从前和宋致庆同朝为官的,更需要来送他一程。

    宋家,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虽说宋慈不是宋致庆的生母,但也是嫡母,子死在己前,也算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大悲,

    所以作为父母,

    她和宋老太爷都没在灵堂。

    宋慈甚至没去看宋致庆最后一眼,一来是她身体不好又是大病未愈,精气神差,再看到这个画面,怕着她受不住打击,就没让去。

    宋慈对宋致庆无甚感情,打击是称不上的,不过大家都不让她去,那就不去了。

    “鲁氏如今怎样?”

    宫嬷嬷穿了一身寡素,髻发用银簪别着,拿着折扇缓缓的扇着风,叹道:“哭到没眼泪了,晕了几次,也不吃不喝,跪着都靠着丫鬟们在身边搀着。”

    宋慈闻言叹了一口气,道:“丧夫之痛,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平复的?让人仔细伺候着,不吃,好歹也灌点粥水,别丧事还没办妥,

    这人就已经垮掉了。”

    “已是吩咐下去的。”

    “这灵椁是打算怎么出的?”

    宫嬷嬷又道:“眼下还受着灾,各地都有流民,扶灵回乡也怕路上生乱反惊扰了亡魂。相爷的意思是先停灵在兴善寺,待得这灾情稳定些再扶灵回乡葬在老家祖坟。”

    宋慈点点头,这也不失为一個折中的办法,尤其是宋致庆算是枉死,在寺庙停灵,让僧人念往生经,也算是渡他一场。

    若是宋致庆的魂儿在这,怕是会大吼,他不是枉死,他冤死的,是老大弑杀他。

    而彼时,一身素白的宋致远也站在灵堂良久,才缓步出去,回去书房,宋致诚一言不发地跟上去。

    待得进了书房,宋致诚才掩了门,声音低如蚊呐:“大哥,老三这死,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实在太奇怪了,暴民来抢,怎么就会动手杀人呢,还放火,庄子上,也没死几个人,也就是老三和李胜,还有几个汉子死了。

    宋致远瞥他一眼,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递给他:“都是因果报应,他死得不冤。”

    宋致诚疑惑地接过,低头一看,瞳孔紧缩,再看到盒子底部的时辰八字,那笔迹,便什么都明白了。

第1692章 死者已矣

    闹灾期间,丧事一概从简,连宋家也不例外,灵堂设了三日灵,屋内都有点味儿了,便是浓重的香料也掩盖不了,也就早早把灵椁送到兴善寺了。

    鲁氏是被抬着回来的,

    说是路上就已经倒下去了,心力交瘁。

    宋慈去梅苑看望,短短数日,鲁氏便已瘦了一大截,两鬓都添了一丝灰白。

    宋慈有些心惊,虽说也已经三十出头的人了,

    可也还没到四十呢,

    便已经有了白发,还不是因为这事给闹的?

    鲁氏没有半点神采,

    哪怕宋慈来了,也是呆呆的看着帐顶,连周妈妈叫也不应。

    宋慈叹了一口气,道:“逝者已逝,生者坚强。鲁氏,老三走了,以后这三房的上上下下还得靠你来支撑,你要是也跟着垮了,谁来主持三房?洲儿还小,连媳妇都没娶上呢。”

    鲁氏眼珠子滚动了下,有眼泪从眼角滚了出来。

    “丧夫之痛,我能理解你的伤心,

    也准你伤心,不过你也得尽快拾掇起心情来,孩子都指望着你呢。洲儿已经没了爹,纵然也有宋家还有叔伯堂兄弟帮衬,但谁能比得过生母?伱自个仔细想想。”宋慈说完这些,就走了出去。

    尚未走出主屋,就听到里面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悲切又凄凉。

    宋慈脚步微顿了下,摇了摇头,走出门。

    前脚回到春晖堂,后脚宋致远就来了。

    宋慈让他坐下,看他这几个月也是瘦了一圈,先是关心地问候几句,然后叹了一口气。

    “娘怎么叹起气了?”

    “还不是因为老三的事闹的。”宋慈叹道:“你说这人好好儿的,咋就这么戏剧,说没就没?虽说死者已矣,多说无益,可他就这么撇下一大家子撒手走了,他痛快,倒留生人伤心。”

    宋致远垂眸,神色浅淡,道:“人生无常吧,兴许就是因为因果报应一说才有此命劫。”

    “可不是。你是不知道,

    接到他死讯那日,

    我还和鲁氏说起早些接他回来,毕竟外头灾情严峻,在庄子哪里比得过在家里安全。要是不走运的遇上流民暴民的来抢劫,那就不美了,结果……”宋慈讪讪地道:“后面我见了你弟媳,都有些心虚,就感觉是我乌鸦嘴诅咒他才遭此横祸了。”

    宋致远:“……”

    是儿子让您背锅了。

    宋慈又说:“也就是鲁氏还在伤心中没反应过来,要是醒悟过来了,她怕不会怪我嘴臭吧?”

    宋致远神色一冷:“她敢!”

    “无所谓了,反正事已至此,难道还能和他们孤儿寡母的计较?”宋慈靠在大迎枕上,恹恹地道:“老三没了,三房也没了主心骨,洲儿是嫡长子,以后要撑家业就得厉害些,你是做大伯的,也多些提点他,就算成就不了大事也无所谓,能把家撑起来,这长子也就及格了。”

    宋致远说道:“您放心,宋家不会亏待他们的,也不会因为老三没了,而短他们一分嚼用。”

    人死如灯灭,老三的命就是偿还他做下的蠢事,至于三房的其他人,他自会善待。

第1693章 将有大灾

    别过宋致庆的死不提,宋慈说起灾情的事。

    “这天日日见晴,就是不晴,却也下不出雨,眼下八月都要过半了,我看着秋耕是没指望的,朝中赈灾又当如何?你看我们府,

    这布施是持续的做,还是隔三差五的?”

    宋致远捏着紫檀木佛串道:“我问过老二,也和顾氏商量过,我们家因为每年都要做布施又支持善堂和义学,所以陈粮什么的都还够,尤其过去几年收成也不错,

    是能支撑到年底的。不过这灾也闹不准,若是秋耕无法开展,

    那么今年便无收成,莫说外头的灾,就是我们府中自己的庄户,只怕生计都要难些。”

    宋慈点点头。

    “开粥铺还可以,不过也得先紧着咱们自己庄户和义学善堂的。依我看,两三天开一次,倒是可以做得长久些。”

    “你们有定数就成,今年艰难,那这各处的租子?”

    宋致远笑道:“娘您放心,这些年我们的药材生意也做起来了,不缺那些小租子,如今闹大灾,已是让老二他们发话下去,今年的租就免了,

    若是秋耕做不上。明年春耕我们还会发下种子。”

    宋慈眉眼一舒:“如此甚好。这世间银钱也是挣不完的,

    咱们也没必要发国难财,也对子孙福报无益。外头都难,咱们在不缺吃喝的情况下,

    吃少穿少也无所谓,最重要还是一同度过难关。你又是当朝相爷,不知多少人盯着,咱们家搞那奢靡之风反招人恨,无必要。反倒是要身先士卒,以身作侧才对。”

    “娘说的是。”

    宋慈提到这,不经意地问道:“之前我病倒之前,那啥御史不是说要让我去祈福求雨?现在朝中可有要谁去祈福的?”

    乍听到宋慈过问祈福求雨的事,宋致远愣了下,眸光微闪,道:“可是谁又在娘跟前乱嚼舌根?”

    宋慈摇摇头:“有你发作过,谁敢在我跟前胡乱说话?叫我成睁眼瞎,啥啥都不知了。”

    这语气里,有种小孩子的撒娇嗔怒。

    宋致远笑着说:“这不是怕着您成日操心,倒不好安心静养?您只管含饴弄孙就好了,旁的一概不用操心。说起祈福,钦天监的也已经择了吉日,皇上会亲自领着太子殿下前往天坛祈福!”

    宋慈心一紧,

    立即追问:“当真?是哪日?”

    宋致远看她脸露紧张,

    心头一动,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是九月九重阳节。”

    “不可!”

    “嗯?”宋致远看着她,目露疑问。

    宋慈心想,可千万别,那日上京闹地动,范围极广,最严重的还是天坛那一带,因为震感极强,天坛倒塌,死伤无数,皇上和太子更是受了重伤。而皇上因为年纪大了,没熬过二十九年就崩了,太子,更是落了个残疾,孝王和周王为夺皇位,争得头破血流,大庆动荡不休。

    这些,都是宋致远他亲娘,也就是原主老太太对她说的,也是要她阻止的。

    如今宋致远一提,她就知道要玩大了。

第1694章 不得不为

    宋慈的内心是崩溃的。

    你说她要怎么向这些人预警,说九月九有地动?

    这可是大灾,本来类似这样的大灾就很避讳,又是未来事,会不会真实发生都不好说呢,她却是在这危言耸听,是想嫌之前的妖孽说辞不够坐实?

    可她相信原主老太太不会无的放矢,

    毕竟那关乎自己的肉身,也关乎宋家的前程,她岂敢作这么个事出来瞎说?

    然而但是,她相信归相信,该怎么说才让这些人相信,又能保全自己?

    这个命题太难了!

    “娘?”

    宋慈回过什么来,

    看到宋致远在眼前招手,

    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娘刚才说什么,

    不可去祈福?”宋致远试探地问。

    宋慈装傻,道:“有吗?”

    宋致远眉梢一挑。

    宋慈讪笑:“我就是觉得,皇上和太子一道前去天坛祈福,这上京谁人坐镇呀?总不好都空巢吧。”

    顿了顿,又道:“其实这祈福也不用去那么远,毕竟眼下有灾嘛,暴民虽是清剿过,可这灾一日不过,就没个完,谁知道又会不会衍生出一批新的暴民?到时候要是也闯到天坛那里,惊扰了皇上和太子怎么办?”

    她说着,头凑过去,悄咪咪地道:“你看呐,老三不也是因为暴民而遭的难?”

    宋致远:“……”

    别再说老三因为暴民遭难的事了,

    我脸有些烫。

    “娘,皇上和太子出行,

    又岂止是一队侍卫跟随。”

    宋慈咳了一声:“噢,我不是要诅咒他们,

    就是谨防万一嘛。”

    宋致远沉默,

    瞥向宋慈,见她神色有些慌乱,眸光轻闪了下,道:“难道娘认为去天坛祈福不美?”

    “自是不美,毕竟外头乱着,要祈福,我看初一去太庙祈福就好了。”宋慈立即道。

    宋致远捻着佛串,笑道:“娘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向皇上提议一下,就不知皇上会更改不。”

    他这么说,心里却是存了疑,看老娘心事重重的样子,感觉天坛祈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到底是什么?

    待宋致远走了,一直在身边伺候的宫嬷嬷就问宋慈:“太夫人,您之前说的更要紧的事,

    难道就是这天坛祈福的事?”

    宋慈讪讪的说:“我表现这么明显?”

    “您这慌张的神色都写在脸上了。”宫嬷嬷刚才就替宋慈捏了一把汗。

    宋慈苦笑不语。

    宫嬷嬷咬了咬唇:“到底是什么事,您这么慌?是祈福此行会有大事发生?”

    宋慈沉默了一会,

    点了点头。

    宫嬷嬷的心突突乱跳,

    道:“您不许再说了。”

    “宫嬷嬷,这会关乎很多人的性命。”宋慈的声音低低的。

    宫嬷嬷却是蹲坐在她的脚边,道:“太夫人,老奴知道。可您也要明白,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您若泄露,您救得这天下人,谁又替您担这泄露天机的惩罚,万一遭到反噬呢?”

    她私心里,情愿宋慈自私着,保全好自己

    宋慈脸色几变,她没想都这一层上去,可是想到大庆动荡,她抿了唇,看着宫嬷嬷道:“宫嬷嬷,您也要知道,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有些事,不得不为!”

第1695章 鲁氏的不情之请

    中秋节到来,因着宋致庆没了,宋家也没有过节的心思,毕竟算是在孝中,就不庆节日了。

    而因为灾情尚未散,宫中也没有赐宴,只让各府做了月饼送一个到难民手中,便算是天家的赐福。

    换了宋慈的话说,这意义比赐宴更有意义,虽说是各家自己支出,不过没有官员是做不起的,实在是穷困的,就偷工减料,只要不吃死人,谁还求这个?

    宋家的月饼,没有肉,要么咸的,要么咸的,心意到了便是了。

    按着宋慈和宋致远商议的,他们家也是隔三差五的开一次粥棚,虽说不比往日,但相比于许多人家早早就关了,他们家隔三天就有一次赠粥,还都是极绵绸的粗粮粥,能立住筷子的,便已经很不错了。

    有的人想起了曾经在难民营看到的宋慈这些年做善事的记录,总算是相信了,一次两次善事不算什么,多年来一直坚持着做下来,就是心有大善的人。

    想及自己还曾因为一些传谣跟着污蔑那位老夫人,有好些人就羞愧不已,领了粥还在宋家前磕头感恩,倒使宋慈的大善名声传了出去。

    这本是好事,但也有些心有算计的,把家中儿女推过来,想让宋家买下,美其名为不要银钱,只为宋家做牛做马报恩,实则是想在宋家谋个生计罢了。

    可惜了,宋家善,也不是傻的,不会随便买人,更不会这样买,要么从善堂或义学里买人,或是从牙行,却从来不会因着看谁惨就买下来,那是规矩。

    他们深知,有些事开了一个头,就会无休止,反倒推自己到深渊。

    所以对那些想要自卖自身的人,只有一条路,要么去牙行登记,要么找牙人。

    中秋一过,本炎热的天气渐渐的早晚清凉下来,可仍有秋老虎在作崇,而老天爷,始终没下一滴雨。

    宋慈总算见到了前来请安的鲁氏。

    鲁氏经历了这丧夫之痛,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鬓边微白,衣裙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双颊无肉,颧骨凸起,双眼无神,倒显得有几分阴郁和刻薄。

    “媳妇不孝,才来给母亲请安。”鲁氏向宋慈拜下去。

    宋慈让南山把她扶着,道:“你也是病了一大场的人,就不必这么多礼了,坐下吧。”

    江氏殷勤地把鲁氏拉到身边的座位坐下。

    宋慈又道:“如今你身子可有什么不爽利的?回头让林箐给你开一副药调理一二,可不能伤了底子。”

    鲁氏红了眼眶,道:“多谢母亲。”顿了顿,又道:“母亲,儿媳有个不情之请。”

    “嗯?”

    鲁氏擦了一下眼角,道:“夫君走的时候,也无人在身边伺候,最后一次见的,就是那个暴民了。媳妇可否见一见那个暴民,我想看看,夫君走之前可有什么话留下。”

    宋慈默了。

    宋大夫人便道:“三弟妹,你这是何必,老三走的时候也是夜深人静,事发突然,又是面对凶徒,岂有什么片言只语留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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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她是真的狂介绍:
作为一个演技在线,却死活红不起来的三四线小明星,宋慈在去试镜的路上摔了一跤。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成了个巨有钱的,混喝等死的——
老夫人!
宋慈表示这剧本的开局,她接受不能啊!
但,穿都穿了,那就演吧,老话不是说么: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老祖宗她是真的狂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老祖宗她是真的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老祖宗她是真的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